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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希那穆提-生命之书-克里希那穆提

发布时间:2018-02-21 所属栏目:克里希那穆提生命之书

一 : 生命之书-克里希那穆提

克里希那穆提生命之书 生命之书-克里希那穆提

生命之书-克里希那穆提

oshee译

一月一日

平静地听

你是否曾经完全沉默地坐过?没有一丝注意力被牵挂住,没有一丝努力去投注,而是头脑完全地安静,真正地静止?那时侯你会听到一切,不是吗?你听到远处的声音也听到稍近一点的以及身边的、那些直接明晰的声音,这才真正意味着你在倾听万物。你的头脑没有被导入一个狭小的通道里。如果你用这种方式去倾听,平静放松地,没有一丝紧张地倾听,你会发现你的内在发生了一个巨大的变化,一个自然来临、不须请求的变化。在那个变化中孕育着强烈的美和深入的洞见。

一月二日

把屏幕放在一边

你是怎样听的?你是否带着你的投射,透过你的投射来听,透过你的野心、渴望、恐惧、焦虑,你只听见你想听的,只听见那些使你满意、满足、舒服以及当时能减轻你痛苦的内容。如果你通过欲望的屏幕,那样你只能听见你自己的声音,你所听到的不过是你自己的欲望。那是否有其他形式的倾听呢?重要的并非在于发现怎样去听见什么被言说了,重要的在于去倾听一切:街道的喧闹,鸟儿的喳喳私语,电车的声响,无休止的大海,你丈夫或妻子和你的朋友们的声音,以及孩子的哭叫。倾听的重要性在于当一个人不再投射自己的欲望去听。一个人能否把所有这些欲望屏幕放在一边,真正的倾听?

一月三日

在话语的背后

倾听并非一种易于学会的艺术,但在倾听中确有其美及深深的领会。我们以我们生命存在的不同深度去倾听,然而我们的听总是带着种种预设或者某个特定的观点。我们不会简单地听;总是有一道我们自己的思想、结论和偏见的屏幕在那里干扰。去听,必须要有一种内在的宁静、一种从欲求的紧张中释放的自由和放松了的注意力。在这种觉察而被动的状态下才能听见那超越于言辞结论的内容。话语容易产生混淆,它只是交流的外在手段;那超越于语言噪音的交流必然建立于一种觉察的被动性上。那些爱着的人会真正地听;然而很难发现一个真正的听者。我们大多数人追逐一个结果和目标的完成;我们一直在克服和征服什么,所以不可能有真正的倾听。只有在倾听中一个人才能听到言语的歌声。

一月四日

不带思虑地倾听

我不知道你是否曾聆听过一只鸟。去听意味着你的头脑必须是安静的,不是什么神秘的静寂,只是安静,我正在告诉你什么,要听我说你必须是安静的,而不是许多念头在你大脑里嗡嗡响。当你看一朵花,你只是看,不去命名,不去分类,不去说它属于什么种类——当你那样做时,你就不再看着了。所以我说去听是最难的事情之一

——去听一个共产主义者,一个社会主义者,一个议员,一个资本家,去听任何人,你的妻子,你的孩子,你的邻居,巴士司机,还有小鸟——只是听。只有当你不带念头不带思虑地去听,你才直接地接触着;在那种接触中,你才会明白别人所说的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你没必要去讨论这件事。

一月五日

聆听带来自由

当你努力去听时,你真的在听吗?不就是那种努力使你分心妨碍了聆听?当你在聆听一些让你高兴的事情的时候,你是否太使劲了呢?……只要你的头脑还始终以各种形式被成就、比较、辩护和谴责的念头所占据的时候,你就没有意识到那个真实境况,你也没有把虚假的看清楚。聆听是一个完全的行为;就是聆听这个行为带来了它自身的自由。然而你是否真正关心聆听,关心内心骚动的转化?如果你想聆听,阁下,在全然意识到你的内在冲突和矛盾而不是硬让它们适应任何特定的思考模式的情况下,它们也许会一起消失。你看,我们不断地想成为这个或那个,想去达成某种状态,或去获得某种经验而避免另一种经验,所以头脑永远被什么东西占据着;它永远没法宁静下来去聆听它自己那些挣扎和痛苦的喧闹声。简单一点——不要去想成为什么也不要去获取什么经验。

一月六日

无所用心地聆听

你现在在听我讲话;你没有费力地集中注意力,你只是聆听着;如果你所听到的蕴藏着真理,你将发现一个显着的改变在你内在发生了——一个没有意料和期望的改变,一个转化,一个全面的革命,在其中真理单独掌管而不是你头脑的创造物。如果我还会建议什么,那就是你应该用那种方式来聆听万物,不仅仅是听我讲话,同时听其他人讲话,听鸟叫,听火车的轰鸣以及汽车经过身边的喧闹声。你会发现当你聆听万物越多,那种静默越强,而那种静默那时候不再会被喧闹声打破。只有当你拒绝什么的时候,当你把屏障放在你自己和那些你不想去听的之间的时候,只有在那时才有种种挣扎。

一月七日

聆听你自己

问:当我在这里聆听你的时候,我似乎理解了,但是当我离开这里,我又糊涂了,即便我试着去应用你所说的。克里希那穆提:……你要聆听你自己,而不是那个讲话的人。如果你去听那个讲话者,他就成为你的引领者,你理解的那种方式是可恶的,危险的,因为那样你已经建立了权威的特权。因此你在这里要聆听你自己。你在看一幅讲话者正在描绘的图画,这是你自己的图画,不是讲话者的。如果这点足够清楚,你看着自己,你可以说,“好,我看见自己就是我所是的样子,我不想去对它做什么”那样就够了。但如果你说,“我看见自己就是我所是的样子,但必须做一个改变”,那样你你开始作出你自己的理解,完全不同于讲话者所说的那样……但是如果,讲话者在讲话的时候,你在聆听你自己,在那种聆听中就会有一种清晰,一种敏锐;那种聆听让思想变得健康、强壮。既不遵从也不抗拒,就会变得鲜活、强烈,只有这样一类人才能创造一个新时代,一个新世界。

一月八日

全然地看

据我观察,似乎去了解一样东西格外困难,聆听也是如此。我们从未真正去聆听什么,因为我们的头脑不是自由的;我们的耳朵里充塞着各种各样我们已经知道的事情,所以聆听变得十分困难。我想(这也是一个事实):如果一个人带着自己的整个存在,用全部活力和生命力去聆听,那么这个聆听的行为本身就能带来内心的解放。但不幸的是你从来没有认真聆听,你也从未学习去聆听。毕竟,只有当你全身心投入,你才学得会什么。当你全身心投入数学,你学会了;但当你处在矛盾状态,你不想学却被逼着学,那样学习变成只是一个累积的过程。学习就象读一部有无数章节的小说,需要你全部的注意力,而不是三心两意的注意力。如果你想了解一片树叶,一片春天的树叶或夏天的树叶,你必须真正地去看着它,去看其对称,其纹路,和其活生生的质地。就在一片树叶中藏着美、活力和生命。所以想去了解一片树叶,一朵花,一片云,一次日落,或者一个人,你必须带着全部的强度去看。

一月八日

去学习,头脑必须清净

探索任何新事物,你必须从你自身开始。你必须完全裸露上阵,不背负知识,因为人们很容易透过知识和信念去获取经验;而那些经验仅仅是自我投射的产物,从而终究是虚幻不实的。如果你打算去探索全新的你自己,带着那些陈旧的东西,尤其是知识,是没有用的——那些知识是另一个人的,无论如何伟大。你使用那些知识作为自我投射和安全保证的一个手段,你想确认你拥有与佛陀或基督或某某某相同的经验。但是一个透过知识不断投射自己的人显然不是一个真理的寻求者……因为真理的探求是无路可寻的……当你想发现什么新的东西,当你正在亲历任何事情,你的头脑不得不保持宁静,不是吗?如果你的头脑充满了事实、知识,那样就形成了对新事物的一个障碍。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最困难的在于头脑已经变得如此重要和意义非凡,以至于它不断地干扰着任何可能存在的新事物以及任何与已知的同时存在的事物。因此知识和学问对于那些愿意寻求和尝试去了解什么是永恒的人而言就是一种妨碍。

一月十日

学习不是经验

学习这个词具有重大的意义。有两种学习。对于我们大多数人学习意味着知识、经验、技术或一种语言的积累。还有一种心理上的学习,通过经验,即生活的直接经验来学习,而所谓的生活混合着传统、种族和社会的残余。有这样两种学习来适应生活:心理上的和生理上的;外在的技术和内在的技术。这两种学习很难划分界线,它们是交叠的。我们并不关心通过实践学习到的技巧和通过研究获得的技术知识。我们关心的是心理上的学习,那种我们通过几个世纪获得的或是作为传统、知识和经验继承下来的学习。我们称之为学习,但我怀疑这是否真的是学习。我不是在谈论学会一个技术,一种语言或一个技巧,而是在问头脑是否在心理上曾经学习。头脑的确曾经学习,并用其所学应对生活的挑战。头脑总是把生活或新的挑战根据它所学到的翻译过来。那就是我们所做的。那是学习吗?学习是否意味着一些新的、我们不知道的并正在学习的东西?如果我只是一直增加那些我已经知道的,那就不再是学习。

一月十一日

什么时候学习成为可能?

探究和学习是头脑的功能。我的意思是学习并不是单纯的记忆力的培养或者是知识的积累,而是清晰而健全、不带幻想的思考能力,从事实而不是从信念和理想出发。如果思想基于推论就不存在学习这回事。仅仅去获取信息或知识也不是学习。只有当没有任何类型的威压时学习才是可能的。威压有许多形式,不是吗?有通过影响力、通过附加条件或胁迫、通过诱导鼓励或者许以回报的微妙形式而施行的种种威压。多数人认为“比较”会激发学习,事实正好相反。“比较”带来挫败,并且激起妒忌,这种妒忌被称为竞争。就象其他形式的知见一样,“比较”阻碍了学习并且滋长了恐惧。

一月十二日

学习是一件事,获取知识是另一件事。学习是一个持续不断的进程,不是一个增加的过程,也不是一个在其中你搜集并依据你搜集的去行动的过程。我们往往基于所知采取行动,我们依据的是技术知识、经验知识、传统知识和源自一个人特殊禀赋中的知识;依据那种背景,依据那些知识、经验、传统的积累,我们采取行动。在那种过程中根本就不存在学习这回事。学习决不是累积,它是一个持续的动作。我不知道你是否曾经探究过这样一个问题:什么是学习和什么是获取知识?..….学习决非累积。你不能储藏学习,然后据此行动。你在一个进行的过程中学习。从这个意义而言,决不会有退步、堕落和衰退。

一月十三日

学无过去

智慧是需要每一个人自己去揭示的,它并不是知识的产物。知识和智慧并不同行。当自我认知成熟时,智慧就来临。没有自我认知,就没有秩序可言,而所谓价值就无从谈起。学习认知自身和对自身知识的累积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一个在寻求知识的头脑并非在学习。它所做的是这样一些事:它在为自己搜集信息和作为知识的经验,在那个所搜集到的基础上,它经验,它学习;所以它从未真正学习,但总是在认识,在获取。学习总是在活跃的当前;它没有过去。当你对自己说“我学过了”的那一刻,它已经变成知识了,在那个知识的基础上,你可以累积,解释,但是你无法深入学习。只有这样一个不想获取而总在学习的头脑能理解我们称之为“我自身”的那个整体。我必须去认识我自己,这个整体的结构、本质和意义;但是我不能担着我以前的知识、以前的经验和受制约的头脑去学习,因为那时我不是在学习,我只是在解释,翻译,是在用那被过去的乌云遮住的眼睛看。

一月十四日

权威阻碍学习

我们一般通过研究、书本、经验和接受教导来学习。那是一些通常的学习方法。我们牢牢记住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想什么,怎样感觉,怎样反应。通过经验,研究,分析,调查和反省,我们把知识储藏在记忆中;然后记忆对于下一步的挑战和需要进行反应,从此越学越多……学到的被作为知识存放在记忆中,无论何时发生什么问题或我们必须做什么事情,那个知识库就开始运行。不过我认为存在一种完全不同的学习方式,关于它我打算稍加讨论;但是要理解它,要用这种完全不同的方式学习,你必须完全地摆脱权威;否则,你将仅仅被教导,你就会重复你所听到的。那就是为什么理解权威的本质很重要的原因。权威阻碍了学习——学习并非是指作为记忆的知识的积累。记忆总是以某种模式来反应;其中没有自由。一个背负着知识和教导、一个被他所学的所拖累的人,决不会自由。他也许极其博学,但是他积累的知识阻碍了他成为自由的,所以他对于学习无能为力。

一月十五日

不破不立

要想成为自由的,你必须仔细审查权威,和它的整个结构,把这整个肮脏计量看清瓦解。那需要能量,现实的体力上的能量,它还需要心理上的能量。然而当一个人的内在陷于冲突,能量就被破坏和消耗了,因此,只有当了解了内在冲突的整个过程,冲突就结束了,能量就会充实。然后你方可继续,把你几个世纪建立起来的上层建筑拉倒,那幢建筑什么也不是。你知道,没有毁灭就没有创造。我们必须毁灭的不是建筑物,不是每天发生的社会和经济系统,而是那些合理化地、逐渐地、根深地和肤浅地建立起来的有意识、无意识的心理防御体系。我们必须把它们全部拉倒成为毫不设防的,因为你必须成为不设防的才能去爱和被爱。那时你才看清和了解什么是野心和权威;然后你才开始发现什么时候、在什么层次上权威是必要的:只有警察。所以没有学习上的权威、知识上的权威、能力上的权威,没有那种摆架子、成为一种身份的所谓权威。要了解那些大师、上师和其他所有的权威,需要一个锐利、清晰的头脑,而不是一个糊涂、迟钝的头脑。

一月十六日

美德远离权威

头脑能否从权威中解放——那意味着从恐惧中解放——从而不再一味跟从?如果这样,那已经成为机械习惯的模仿就停止了。毕竟,美德和伦理不是对所谓好事的复制。一旦它成为机械化的,就不再是美德了。美德在时间上是延续不断的,就象谦卑。谦卑不能培养,而一个不懂谦卑的头脑不能学习。所以美德没有权威。社会道德根本是不道德的;它不道德因为它承认竞争、贪婪和野心,实际上引发了不道德。美德超越于社会道德。没有美德就没有秩序,而秩序不是根据某种模式,某个公式而形成的。一个追随某个公式企图规范自己达成美德的头脑必然会引发不道德的问题。当头脑在追寻真正的美德时,它所认同为上帝、道德诸如此类(除了法律)的外在权威是具有破坏性的。我们试图跟从自己那些知识和经验的权威。我们都知道,那就是一些模仿和重复罢了。我们每一个人都有的心理上的权威——不是指法律和警察的权威,那是维护秩序的——对于美德而言是破坏性的,因为美德是某种活的、变动着的东西。就象你不可能培育谦卑,不可能培育爱一样,美德也无法培育,那也就是它具有无比之美的原因了。美德是非机械化的,没有美德就失去了清晰思想的基础。

一月十七日

权威束缚头脑

问题是:在数不清的教会、宗派和所有那些迷信和恐惧的环境中长大的一个头脑是否可能突破自己迎来一个崭新的头脑?……陈腐的头脑本质上是一个受到权威束缚的头脑。我不是在法律的意义上使用权威这个词;在这里权威这个词我是用来指那些被当作传统、知识、经验的内在权威,和头脑为寻求安全和停留在安全(无论是外在的还是内在的)里的一种手段,因为,毕竟,那就是头脑总是在寻求的:一个在那里它可以安全放心,无人打扰的地方。这种权威也许是自己给自己强加的一个思想或所谓的上帝的宗教观念——对于一个真正具有宗教情怀的人而言那并不真实。一个思想根本不是一个事实,它是一个虚构。上帝是一个虚构;你也许信仰它,但它还是一个虚构。要去发现上帝你必须完全摧毁这种虚构,因为陈腐的头脑是一个担惊受怕的,野心勃勃的,害怕死亡、活着和人际关系的头脑;它总是,有意识无意识地寻求一种稳固和安全。

一月十八日

根本的自由

如果我们能理解我们渴慕地位和被尊崇背后的强迫性,也许我们可以从权威的畸形影响下脱身成为自由的。我们渴求自己成为确定的,正确的,成功的,了解一切;而这种对于稳固和确定的渴慕在我们内在建立起了个人经验的权威,在我们外在它创造了社会、家庭和宗教等等的权威。但是仅仅去忽视权威,去撼动它的外在象征是没有什么意义的。打破一个传统遵从另一个,抛弃一个领袖跟从另一个,这都是表面文章。如果我们想意识到权威的整个架构,看清权威的内部状况,理解和超越对于确定性的渴望,那么我们必须要有强烈的觉知和洞察,我们必须从源头获得自由,而不是从结果。

一月十九日

从无知和悲伤中获得解放

我们怀着恐惧和希望去听;我们寻求别人的指引却不能保持被动的警觉以能理解他人。如果那觉醒者满足了他们的渴望他们就接受他;如果没有,我们就继续寻找那个会满足我们的人;我们多数人渴望的是不同程度的满意而已。重要的不是怎样认出一个觉醒者,而是怎样了解你自己。从来没有任何权威可以授予你自我认识的知识;没有自知,就不能从无知和悲伤中获得解放。

一月二十日

我们为何追随

我们为何接受,为何追随?我们追随一个权威和他的经验,然后又质疑他;对于我们多数人而言,这种最初对权威的追寻到最后醒悟的结果是一个痛苦的过程。我们谴责和批评曾经一朝接受的权威,领导,老师,但是我们就是不去检查我们自己为何会有一种对那些操纵我们行为的权威的渴望。一旦我们了解了这种渴望,我们就会懂得质疑的意义。

一月二十一日

权威腐蚀引领者和跟随者双方

自我觉知是艰难的,既然我们多数人偏向于一条简易的,虚幻的道路,我们就把权威带进来了,权威为我们的生活指定一种规划和模式。这个权威或许是一个团体,一个国家;或许是某个人,大师,上师或拯救者。任何权威都是盲目的,钝化了我们的思想;我们多数人发现有自己的思想是一件痛苦的事,所以我们把自己交付给权威。权威形成权力,而权力总是被加以集中,最终完全腐败了。它不仅腐蚀权力的拥有者也腐蚀了跟随者。知识和经验的权威是顽固的,不管它穿着大师还是宗师的外衣。这是你自己的生活,看上去似乎充满了无尽的冲突,那是有意义的,而那些模式和引领者毫无意义。大师和宗师的权威把你带离了你的中心问题:你自己的内在冲突。

一月二十二日

我能依赖我的经验吗?

我能依赖我的经验吗?我们多数人满足于听从权威,因为它带给我们连贯性,确定性和一种被保护的感觉。然而一个理解这个深度心理变革的人一定要从权威中解脱,不是这样吗?他不能指望任何权威,不管是他自己制造的还是别人强加的。这是可能的吗?对我而言不去依赖在我自己的经验上建立起来的权威是可能的吗?即便我拒绝了权威的一切外在表现形式:书本,教师,宗师,教派,信仰,我依旧有一种感觉:至少我可以依赖我自己的判断,我自己的经验,我自己的分析。但是我可以依赖我的经验、判断、分析吗?我的经验是我的环境条件影响的结果,就像你的经验也是条件影响的结果,不是吗?我也许从小作为一个穆斯林教徒或佛教徒或印度教徒被带大,而我的经验将取决于我的文化,经济,社会和宗教背景,就像你一样。我是否可以依赖这些?我是否可以依赖它们带给我指引、希望和那些让我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又是记忆、经验和以往条件反应累积而成的想象吗?。……现在,当我把所有这些问题放在自己面前,意识到了这个难题时,我看清楚了只有一种状态在其中能够产生真实、新鲜,并带来一种革命。那种状态就是在头脑完全清空过去,没有分析者,没有经验,没有判断,没有任何形式的权威的时候发生。

一月二十三日

自我认知是一个过程

因此,去了解我们每个人面临的无数问题,其本质不就是自我认知吗?而自我觉知是最困难的事情之一,它并不意味着与世隔绝。显然,去认识自己是其实质;但是自我认知并没有从关系中退出的意思。认为只有通过与世隔绝,或者去找心理学家或某个宗师,或者认为一个人可以通过一本书,才能真正、完全、全面地认识自己,无疑这将是一个错误。自我认知显然是一个过程,并不会就此停止;为了认识自我一个人必须对活动中的自己即对人际交往保持警觉。你不是通过隔绝、隐退,而是通过与社会、与你的妻子、丈夫、兄弟和与人类的关系才能发现自己;但是要发觉自己如何动作,你的反应是什么,需要无比警觉的头脑和无比敏锐的感知。

一月二十四日

脱缰的头脑

个人自身的转化带动了这个世界的改变,因为个体是人类存在整体进化的产物和一部分。要转化自身,自我认知及其重要;没有认识你自己,就没有正确思想的基础,而没有自我认知就不可能有转化。一个人必须以他本来的样子认识自己,而不是以期望的样子认识自己,那仅仅是一种理想因而也是虚构的,不真实的;只有本来的你而不是那个期望的你才可能转化。自我认知需要头脑保持特别的警觉,因为头脑处于不断的转化和改变之中;要紧紧盯住它,头脑必须从任何特殊的教条,信仰和行为模式中解脱出来。如果你想盯住任何事情,被牵制住不是好事情。要认知你自己,必须要有觉知和警觉,头脑才能从所有的信念和理想化中解脱出来,因为信念和理想只是一副有色眼镜,歪曲了你真实的感知。如果你想知道你是谁,你不能想象或认定所不是的。如果我是贪婪的,妒忌的,暴力的,仅仅有一个非暴力的,不贪婪的理想毫无价值……对于你真实存在的了解,不管是什么——丑陋的或是美丽的,邪恶的或是顽皮的——对你的真实存在没有扭曲的了解是德行的开始。德行很重要,因为它赋予人自由。

一月二十五日

活跃的自我认知

没有自我认知,经验会滋长幻像;有了自我认知,经验是对挑战的应对,就不会留下一堆积累下来的记忆残渣。自我认知是对自我状况(它的意图、追求、思考和品味)的时时刻刻的发现。那里决不会有“我的经验”和“你的经验”之分;“我的经验”这个词语只是表明一种无知和对幻像的接受。

一月二十六日

自我认知带来创造力

……自我认知没有方法。寻找一种方法总是暗示着那种想获得某种结果的渴望,那就是我们都想要的。我们追随权威,如果不是一个人的话,那么就会是一个体系,一种意识形态,因为我们需要一个令人满意的、让我们有安全感的结果。我们实在不想了解自己,不想了解我们的冲动和反应,我们思考中有意识无意识的整个过程;我们宁愿追求保证我们一个结果的一个体系。但是对一个体系的追求总是出自于我们对于安全和确定的渴望,其结果显然不是对于自我的真正了解。当我们追随一个方法,我们必须要有一个权威:教师,上师,救世主和大师,他们会保证我们获得所渴望的;那当然不是自我认知的方式。权威阻碍了对于自己的了解,不是这样吗?在一个导师,一个权威的庇护下,你或许能够获得一种短暂的安全和安宁的感觉,但那不是对于自己整体的了解。权威在其本质上阻碍了一个人全面地觉知,因而最终摧毁了自由。只有在自由中一个人才能有创造力。只有自我认知能够带来创造力。

一月二十七日

平静而单纯的头脑

当我们觉知自己,这整个活动难道不就是去揭示那个“我”(自我、自己)的一种生活方式吗?那个“我”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程序,只能在人际关系,日常生活以及我们的交谈方式、判断和考虑问题的方式以及我们谴责别人、谴责自己的方式中去揭示。所有这些都揭示了我们自己思想的受制约状态,意识到这整个过程难道不重要吗?只有时时刻刻意识到什么是真实的才能发现那个无时间性,那个永恒。没有自我认知,就不会有神性。当我们不知道自己时,那个神性就仅仅是一个词,一个记号,一种推测,一个教条,一个信念和一种幻觉,在其中头脑可以逃避。但是当一个人开始在各种各样的活动中去了解那个“我”,在那个确切的了解中,毫不费力地,那个不可言说的,那个无时间性就会出现。但是那个无时间性不是自我认知的一个报偿。那个神性无法被恳求;头脑无法要求它。但当头脑平静下来,它就出现了,只有在头脑单纯的时候,当它不再储藏,谴责,判断,衡量的时候才会平静下来。只有单纯的头脑,而不是一个充满话语、知识和信息的头脑能够了解那个真实的。一个在分析、计划的头脑不是一个单纯的头脑。

一月二十八日

自我觉知

没有对自身的觉知,无论你做什么,不可能有静心的状态。我的意思是,通过自我觉知了解每一个念头,每一个状态,每一个用词和每一个心情;了解你头脑的活动—不是去了解那个超我,那个大我;没有这个东西;那个高灵,那个本源只是在思想的领地里的一个念想而已。思想只是你的条件作用的结果,思想是你的记忆的反应—无论那个记忆是祖先的还是即刻的。没有首先建立深厚的牢固的基础(德行来自于自我觉知),就想去静心冥想,是纯粹的自欺欺人和绝对没有用的。请注意,理解这一点对那些认真修行的人很重要。因为如果你不那样做,你的静修和实际生活被割裂分开了—在这样一个巨大的割裂中,你尽管用你的余生来静修,做各种各样的姿势,你的视野始终不会超出你的鼻子;无论你做什么姿势或做任何事情,都将毫无意义……了解什么是自我觉知很重要,那就是对那个扎根在一堆记忆中的“我” 保持你的意识,不作任何选择—只是保持觉知没有任何解释,仅仅去观察头脑的运动。但是当你只是想通过观察来积累资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去达成什么,不去达成什么,那么这个观察就被阻挡了;如果你那样做,你就阻止了头脑就其本性上的活生生的运动进程。那就是说,我要去察觉和看清那个真相,那个真实的和原本的。如果我带着一个念头,一种见解去接近它—诸如“我不要”,“我必须”这些记忆的反应—那样那原本的运动就被打搅和阻挡了;也因此,你就学不到什么。

一月二十九日

创造性的空无

你是否能聆听这些话语就象土壤接纳种子并看清头脑是不是能够自由,清空?只有日日夜夜、时时刻刻而非断断续续地去了解所有它自己的投射、它自己的活动,头脑才能变空。那样你就会发现答案,那样你就会知道转变不经请求,悄然而至,那种创造性的空无状态不是一件可以培养的事情—它就在那里,暗中显现,不邀而到,只有在那种状态下,才有新生、新鲜和变革。

一月三十日

自我认知

正确的思考来自自我认知。没有对你自己的了解,你就失去了思考的基础;没有自我认知,你所思考的就不是真实的。你和这个世界不是两个带着各自问题的不同存在;你和这个世界是一体的。你的问题也是这个世界的问题。你也许是某种趋势或环境影响的产物,但是根本上你并不是与这个世界有什么不同。从内在讲我们非常相似;我们都受贪婪、憎恶、恐惧、野心诸如此类的驱动。我们的信仰,希望和渴慕有一个共同的基础。我们是一体的;我们都是人类,虽然经济、政治和偏见等人为的藩篱把我们分隔开了。如果你杀了另一个人,你是在毁灭你自己。你是全部的中心,不了解你自己就无法了解真相。我们对这个人类整体有一个理性上的了解,但是我们把理性和情感分隔起来,因而也就永远也不会有人类一体的鲜明体验。

一月三十一日

关系是一面镜子

自我认知没有任何公式可以依据。你可以找心理学家或心理分析师帮你发现自己,但那根本不是自我认知。自我认知是在觉知到那处于时时刻刻揭露自己真正样子的各种关系之中的我们自己的时候才产生的。关系是一面镜子从中我们可以看见真实的样子。但是大多数人在各种关系中不能够注意自己,因为我们马上就会开始责备或修正我们所看到的。我们判断,我们估量,我们比较,我们否认或接受,但是我们从未观察真实的自己,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样做是极为困难的一件事;然而只有这样才是自我认知的起点。如果一个人能够在这个不受扭曲的各种关系的特殊镜子中去观察自己,如果一个人能够全神贯注地去看这面镜子,看清楚真实所在,不谴责,不判断,不计较地觉知它—当一个人带着全部的热忱这样做的时候,他就会发现头脑有能力从各种条件反应中解放它自己;也只有在那时头脑才获得自由去揭示那超越于思想领域的所在。毕竟,无论头脑多么博学或狭隘,无论它是被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地限制、局限住了,任何一类这种条件反应都还是在思想的领域内。而自由是完全不同的某种东西。

克里希那穆提生命之书 生命之书-克里希那穆提

二 : 克里希那穆提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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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希那穆提日



克里希那穆提说爱
我们想得到自由,就要破除所有内在的依赖,我们如果不了解自己为什么依赖,就不可能革新。除非我们了解并破除所有内心的依赖,否则我们永远不能自由,因为惟有在这份了解中,才有自由。但是自由并不只是对外界的反应。你知道什么是反应?如果我说了一些伤害你的话,如果我用难听的话来骂你,你对我生气了,这就叫反应,这是出自于依赖的反应,而不依赖是更深一层的反应。自由不是一种反应,除非我们了解反应的含义并超越它,否则我们永远不会得到自由。

你明白爱一个人是什么意思吗?你爱一棵树、一只鸟、一只宠物,你去照顾它,喂养它、关爱它,即使它不给你任何回报,不跟随你,你仍然爱它,这种爱你能了解吗?大部分的人都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去爱,我们一点也不明白这种爱,因为我们的爱永远被焦灼、嫉妒、恐惧等所限,这意味着,我们在内心永远是依赖着他人的,我们其实是希望被爱。我们并不是爱了之后,便把它留在对方那里,我们同时还要求回报,在这个要求之中,我们就变成了依赖的人。

因此,自由与爱是并存的。爱不是一种反应,如果我爱你是因为你爱我,那么这只是交易,爱变成了在市场上被买卖的东西,那显然不是爱。爱是不要求回报的,甚至不感觉你给予了什么,只有这种爱才能使你了解自由。

现在你我都必须了解有关自由的所有问题。我们一定要找出爱的真谛,如果我们不能爱,我们就永远不可能深思、专心,我们也永远不可能体恤。你明白什么是体恤别人吗?譬如你看见路上有一颗尖锐的石头,许多双赤脚从上面走过,你能把尖石移开,不是因为有人要求你这么

做,而是因为你能体会那些人的感觉,不管那些人是谁,也许你永远不会再碰到他们。

种一棵树并且关爱它,看着河水流动,欣赏大地的丰美,观察飞鸟的美妙翱翔,有一颗敏感的心,对生命的伟大律动开放胸怀——这一切都需要自由。你能爱才能有自由,没有爱就没有自由;没有爱,自由只是没有价值的观念。所以只有那些了解并消除内心依赖的人,才明白爱是什么,才能得到自由。

三 : 【克里希那穆提】《有依赖,就没有爱!》



【心灵导师:克里希那穆提】有依赖,就没有爱!

你爱任何人吗?那表示不求回报,不求你爱的人回报,绝不依赖他。因为如果你依赖,那么恐惧、嫉妒、焦虑、憎恨、愤怒就开始了。如果你依赖某人,这是爱吗?

克:以你所有的经验、所有的知识,和你身在其中的文明,你是它的结果,为什么你在日常生活中却没有怜悯呢?去找出你为什么没有的原因,为什么它不在人的心灵、思想和见解中?你不是也会问:你有爱任何一个人吗?

问:我怀疑,先生,爱究竟是什么。

克:先生,我很审慎地请问你是否爱任何人?你可能爱你的狗,但狗是你的奴隶。除了对动物、建筑物、书、诗、大地的爱之外,你爱任何人吗?那表示不求回报,不求你爱的人回报,绝不依赖他。因为如果你依赖,那么恐惧、嫉妒、焦虑、憎恨、愤怒就开始了。如果你依赖某人,这是爱吗?去找出答案吧!如果那些都不是爱——我只是在问,我不是说它是或不是——你如何能有怜悯?当我们甚至不能以平常的爱去爱别人时,我们要求的就是比爱更多的东西。

问:你如何找到那样的爱?

克:我不想寻找那样的爱。我想要做的就是剔除不是爱的那一部分,从嫉妒、依赖中解脱出来。

问:那表示我们应该没有分裂成片片断断。

克:先生,那只是理论。如果你爱某人,就去找出来。当你关心你自己、你的问题、你的野心、你成功的欲望、你这么多的欲望,并将自己放在第一而别人第二时,如何去爱呢?或把别人放在首位而你放在次要的地位,也是一样。

我们已经问了这么多的问题。我们尽管口头上了解,有嫉妒或依赖时,爱不能同时存在,我们还能坐在一起探讨我是否可摆脱依赖?我会和自己有一些对话,可以吗?而你在旁边听?

听到这些话我明白我不会爱。那是事实。我不想欺骗我自己。我不想假装我爱我的妻子——或爱女人、女孩、男孩。现在,首先,我不知道爱是什么,但是我确实知道我嫉妒,我确实知道我很依赖别人,而在依赖中有恐惧、嫉妒、焦虑感。我不喜欢依赖,但是我依赖是因为我寂寞,而我也被社会排挤,在办公室、工厂里也一样;回家之后,我希望得到安慰、陪伴,逃避自我。所以,我依赖别人。现在,我自问在不知道爱是什么的情况下如何摆脱依赖?我不会假装我有上帝的爱、耶稣的爱、克里希那的爱,我会丢掉那些胡说八道的东西。我要如何摆脱这些依赖?我只是在举例。

我不会逃避它。对吗?我不知道该如何结束我和我妻子之间的关系,当我真的和她貌合神离的时候,我和她的关系可能会改变。她可能会依赖我,而我也许不会依赖她或其他的女人。你了解吗?并不是我想要离开她,去找另外一个女人,那是很愚蠢的。所以,我该怎么办呢?我将不会逃避完全摆脱依赖的结果。我要研究一下。我不知道爱是什么,但是我看得非常清楚、明确,没有任何的怀疑——依赖别人意味着恐惧、焦虑、嫉妒、占有等等。所以,我自问:我该如何摆脱依赖?不是方法。我想要摆脱它,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做。我正在与我自己对谈。

所以我开始提出质疑。然后我陷入一个体制里。我陷入一些印度教的上师,他们说:“我会帮助你脱离,做这个和那个,练习这个和那个。”我想要摆脱它,于是我接受那个愚蠢的人所说的,因为我看到摆脱它的重要,而且他允诺我,如果我做了这些,就会有所回报。所以我想要摆脱以得回报。你了解吗?我在寻求回报。所以我看到自己是多么愚蠢:我想要摆脱它,却又缠上回报。

我描绘出人性的另一面——我是认真的——因此如果我与自己对话,我会流泪。那是对我的同情。

我不想被纠缠,但是我发现自己依附在一个信念上。也就是,我必须摆脱,而别的书或信念提到:“做这个,然后你会有那个。”所以,回报变成我的依赖。然后我说:“看我所做的。小心,不要掉进圈套。不管是个女人或信念,它仍然是个依赖。”我了解将它转换成别的东西仍是一种依赖。所以我现在非常小心。然后告诉自己:“有没有方法,或我做什么来免于依赖呢?我的动机是什么?我为什么要免于依赖呢?因为它是痛苦的?因为我想要达到没有依赖、没有恐惧的境界吗?”请跟随我,因为我正代表了你。在想要自由的当中,我的动机是什么?我突然明白动机会给方向,而那方向会指引我的自由。我为什么要有动机?什么是动机?动机是一种动作,希望去完成某事。所以,这个动机就是我的依赖。动机已经变成我的依赖,不只是女人、目标的信念,而且包括我的动机,我必须要有它。所以我在依赖的范围内活着。我依赖女人、未来和这个动机。所以我说:“哦,天哪!那真是极端复杂的事。我不明白要摆脱依赖会带来这一切。”

现在,我就像看地图一样清楚地看到:这些村庄、小路、大路。然后我对自己说:“有可能让我从我依附的动机、依赖的女人和我想得到的回报中解脱出来吗?我为什么依赖这一切?是因为我自身的不足吗?是因为我太寂寞了,想从这种孤独感中逃脱出来,因而依附在别的事情上——男人、女人、信念、动机?是因为我寂寞,而借着对其他事物的依赖而逃避孤独吗?”

所以,我不再有兴趣去依赖。我有兴趣去了解为什么我觉得寂寞,这让我依赖。我会寂寞,而寂寞迫使我经由依附某事而逃避它。只要我寂寞,接下来的过程就是这样。所以我必须研究我为什么会寂寞。寂寞意味着什么?它是如何发生的?寂寞是直觉的、天生的和遗传的,还是我每天的活动造成的?

我质疑是因为我什么也不接受。我不接受它是本能的说法,而认为我无能为力。我不接受它是遗传的说法,这种说法让我不必受到责备。当我不接受任何这类的事情时,我问:“寂寞为什么存在?”我提出质疑并保留这问题,而不试着去找答案。我问自己:寂寞的根源是什么?我在注意,并不试着去找个聪明的答案,我也不试着告诉寂寞它该做什么,或者它是什么。我正看着它,让它来告诉我。

对寂寞的警醒会显出它本身。如果我逃走、害怕、抗拒,它就不会显出它本身。所以我看着它。我看着它,没有思想来干涉,因为这比思想进来更重要。我所有的能量都在观察寂寞,因此思想根本进不来。心灵受到挑战,它必须回答。当你受到挑战的时候,那就是危机。在危机中,你保有一切的能力,而能力不被干扰,就得以保存下来。这是必须要回应的挑战。

问:我们如何能保留能量?我们要如何使用能量?

克:你已经有了。你迷糊了。

你看,我开始与我自己对话。我问:“那个被称作|爱的奇怪东西是什么?”每个人都在讨论它、写它,有浪漫的诗、图画和其他的、性和那些乱七八糟的。而我问:我有没有这种称为爱的东西,如果真有爱这种东西。我发现当有嫉妒、憎恨、恐惧的时候,爱就不存在。所以,我不再关心爱了,我关心“实然”,也就是我的恐惧、依赖,和我为什么依赖的原因。我说也许理由之一是?我是寂寞的,完全孤立的。我愈年长,我就愈孤独。所以我看着它。找出答案是挑战,而因为它是挑战,所有的能量在反应。很简单的,不是吗?当家庭里有人死去的时候,就是一种挑战。如果发生一些大灾难、意外事件,那也是挑战,而你有精神去面对它。你不会说:“你从哪里得到这些能量的?”当你的房子着火的时候,你有能量去救火。你有特别的能量。你不会坐着说:“我必须先有能量。”然后等待。那么这房子就被烧光了。

所以,你有不少的能量可以回答“为什么会有寂寞”的问题。我已经拒绝了遗传或本能的观念、假设或理论的说辞。这一切对我都没有意义。它是“实然”。所以我为什么寂寞——不仅是我,每个人都会寂寞,如果他有知觉的话——不论是表面或很深沉的寂寞?为什么会有?是心灵带来的吗?你了解吗?已经拒绝理论、本能、遗传的我在问是不是心灵带来的。

是心灵造成的吗?寂寞表示全然地孤独。是心灵、头脑造成的吗?心灵是思想的一部分。是思想做的吗?是思想在日常生活中制造,引发这种孤独感的吗?我在孤立我自己,是因为我想要成为办公室的主管——或主教、教宗?它一直在孤立它自己。你注意到这个了吗?

问:我认为它孤立自己和它拥挤的程度有关。

克:是的。

问:就像是一种反应。

克:对的,先生,对的。我想要探索这一点。我看到思想、心灵,总是在使自己更出色、更伟大,将它自己引向孤独。

问题就是:为什么思想要这么做?思想的本质是为自己工作、制造孤独吗?是社会制造了孤独吗?是教育制造了孤独吗?教育确实会是导致孤独;它为我们准备好去从事某种专业。我已经发现,思想是过去的反应,是知识、经验和记忆,所以我知道思想是有限制的,思想是被时间所限。所以思想会这样做。所以,我所关心的是,为什么思想会这么做。那是它的本质在这么做吗?

问:真正在内心深处的,总被隐藏着,因此思想一定是迷惑人心、一定会导致孤独的,没有人知道别人的感觉,因为人都会掩饰。

克:先生,我们都有经验。当我们不假装的时候,就抓到重点了。

我们在对话中说,我们不知道爱是什么。我知道当我们用“爱”这个字的时候,就有伪装,有了虚伪,戴上了假面具。我们都有经验。我们现在已经接近重点,为什么思想会是片段破碎的,会引起孤独的——如果它是的话。我在和自己的对谈中发现这点,因为我已经看到思想是受限制的,有时间的限制,无论它做什么都受限制,而在限制之内,可以找到安全。它找到安全,就会说:“在我一生中有特别的事业。”它找到安全,就会说:“我是教授,所以我是很安全的。”而你的下半生都会陷在其中。在那种限制中,心理和事实上,都有很大的安全。

所以思想做的就是这个。然后问题是:思想可以明白自己是受限制的,而因此无论它做什么都是受限制的、破碎的、与人隔绝的吗?无论它做什么都是这样子?这是很重要的一点:思想能明白它自己的限制,或思想对它自己说:“我是受限制的?”你了解这个差异吗?思想就是我,我说思想是受限制的,或思想它本身明白我是受限制的吗?这两件事完全不同。说它们是一样的就欺骗,因此会有冲突;虽然思想本身说:“我受限制。”事实上,它不会离开限制了。这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它是事情的真正本质。我们在强迫思想它应该是什么。思想已经创造“我”,而“我”又从思想中分离出来,它又会告诉思想它应该是什么。但是如果思想本身明白它是受限制的,那么就没有阻碍、没有冲突,它说:“我是那样。就是了。”

在我和自己的对话中,我问思想自身是否明白这点,或我是否正在告诉它,它是受限制的。如果我告诉它,它是受限制的,那么我便从那些限制中分离出来。然后我努力克服那些限制,因此就有了冲突,这是暴力,不是爱。所以,思想明白它本身是受限制的吗?我必须找出答案。我受到挑战的。我现在有能量,因为我受到了挑战。

换个角度说。意识明白它的内容吗?意识明白它的内容就是它本身吗?我听到有人说:“意识就是它的内容,它的内容造成意识。”因此我说:“是的,它是如此。”或意识——我的意识,这个意识——明白它的内容,而因此它的内容是我全部的意识吗?你看到两者的差异吗?一个是被我强迫的,“我”是由想法创造出来的,而如果“我”在思想上强加上某事,那么就有冲突。它像是暴虐的政|府强迫着人民——但是我创造了这个政|府。

我们在问:是否思想明白它的渺小、卑鄙和限制呢?或它假装成为不凡、高贵、神圣的东西吗?那是胡说八道,因为思想是记忆、经验。在我的对话中,一定很清楚的:没有外在的影响欺骗受限制的思想。因为,没有欺骗,没有冲突,因此它明白它是受限制的。它发现无论它做什么,即使对上帝的崇拜,都是受限制、伪造和琐碎的——虽然它已经在整个欧洲建立了宏伟的大教堂。

在我与自己的对话中,我发现寂寞是被思想创造出来的。而思想现在已明白它本身是受限制的,它不能够解决寂寞这个问题。当它不能够解决寂寞这个问题时,寂寞存在吗?思想已经造成寂寞的感觉。思想明白它是受限制的,而因为它是受限制、破碎和分离的,它已创造了空虚、寂寞。因此当它明白这点,寂寞就不在了。

然后,就可解脱依赖。我不做什么,只注意依赖和它的涵义——贪婪、恐惧、寂寞——经由追踪、观察它——不是分析、检验它,只是注意看,看,看——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思想做的。思想,因为是破碎的,所以造成依赖。当它明白这点的时候,依赖就停止。完全不需要努力,因为有努力时,它又回来了。

我们说,如果有爱,就没有依赖;如果有依赖,就没有爱。所以经由否定它不是什么,就可以去除主要的因素。你知道在你的日常生活中它的意义吗?没有任何有关我的妻子、我的女友,或我的邻居告诉我的记忆,没有任何伤害的记忆,没有对她的印象的依赖。我依赖思想为她创造的印象——她伤害我、她威胁我、她给我愉悦的性,十种不同的事情;所有都是思想的行为,它创造了印象,而就是这印象让我依赖。所以,依赖也就消失了。

还有其他的因素:对那个人的害怕、快乐、舒适或观念。现在,我必须逐步的、一个接一个的讨论这些,或是一起来?我必须研究恐惧和对舒适的渴望,和同我研究依赖一样?我必须观察我为什么寻求舒适吗?是因为我不足,所以我需要舒适,我需要舒服的椅子,令人舒服的女人或男人,或令人舒服的信念?我认为我们大部分人想要有舒服、安全、不会动摇的信念。我很依赖它,而且如果有人说它是胡说八道,我就会生气,我会嫉妒,我会难过,因为他要动摇我的房子。所以,我发现我不需要经历各种不同因素的研究。如果我看它一眼,我就已经抓住它了。

所以,经由否定爱不是什么,其余的就是了。我不需要问爱是什么。我不需要去追寻它。如果我去追寻它,它就不是爱,那是一种回报。在我的质疑之中,慢慢地、小心地,没有扭曲,没有幻相,我已经否定一切不是的,而其余的就是了。

布洛伍德公园

一九七七年八月三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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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希那穆提简介

克里希那穆提(1895---1986)是印度一个婆罗门家庭的第八个孩子,他是二十世纪最卓越、最伟大的灵性导师,天生具足多样神通。被印度的佛教徒肯定为“中观”与“禅”的导师,而印度教徒则承认他是彻悟的觉者。

十四岁时由"通神学会"领养。"通神学会"一直宣扬"世界导师(World teacher)"的再临(东方的"弥勒下生"),并且认为他就是这个再来的"世师"。克氏的父亲是当时通神学会的会员,通神学会是由俄国女子勃拉瓦茨基夫人和美利坚合众国军官奥尔科特在一八七五年共同创立的,其主旨在促成超越种族、性别、阶级和肤色的兄弟友爱,鼓励会员研究各类古老传统如卡巴拉犹太秘教、诺斯弟教、印度教、佛教、藏密及神秘主义玄学体系。一八八二年,通神学会在印度阿迪亚尔成立总部。

生平

克氏童年时对学校的功课没有多大兴趣,他爱梦想,虽然时常看似迷糊而实则具有惊人的剖析力。由于体弱多病,克氏几乎每天都在发高烧。不能上学读书的日子里,他就待在家里拆东西,自己研究时钟或其他机器的结构。学校里的老师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孩子,都认为他智能不足,常毒打他、罚他站,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不管赞美或批评,他毫不在乎,没有任何人的思想和观念曾左右或影响过他。他曾这么形容自己:“就像有许多洞的容器,什么东西进去,什么东西就出来,没有任何东西留下。”

一九○九年,克氏十四岁那年,因为父亲是通神会员的缘故,克氏和弟弟尼亚时常到阿迪亚尔总部附近的沙滩游玩。当时,通神学会的负责人除了贝赞特夫人之外,还有一位名叫赖德拜特的人,有一天在总部附近的沙滩上,赖德拜特发现克氏的灵光极不寻常,没有一丝一毫的自私色彩,而尼亚的灵光也很纯净,所以他和贝赞特夫人商量,打算将两个男孩接到英国抚养,准备训练克氏成为“世界导师”。在父亲的欣然同意下,两个男孩的命运就这样被注定了。克氏和尼亚在勒琴斯夫人的悉心照顾下逐渐适应了英国上流社会的生活。虽然享受明星式的待遇,但克氏从未快乐过。他依旧是个害羞、体恤而又温柔的大男孩,也依旧所有考试都不及格。他天生的空性使他无法像一般年轻人那样凭着背诵和记忆来通过考试。最后,他好不容易进入伦敦大学和梭尔邦大学,结果还是不能完成学业。一战爆发后,通神学会的会员越来越期盼世界导师能帮助这个世界,于是克氏的责任也更加沉重。他被严密地保护着,永远有两个人跟着他,连坐火车时,紧邻的车厢都坐满随从。尼亚和哥哥截然不同,虽然他一直渴望能过上结婚生子的正常生活,但是他必须保护和照顾哥哥。尼亚的身体一向不好,后来染上肺结核,医生建议他搬到美利坚合众国加州圣巴巴拉山谷区的欧亥,兄弟俩在一间叫做“松舍”的小木屋暂住下来。

一九二二年八月,克氏突然进入“意识转化”期。十七日至二十日从早到晚,他陷入既痛苦而又不可解的状态,身体变得极度敏感。当时周遭人都不知所措。克氏的敏感度突然微细到连人们的负面意念都承受不住,有时陷入出神状态,有时抱怨灰尘太多;有时冷热交战,有时又变得死寂。似乎有一股巨大能量顺着他的脊柱快速往头顶窜升,他感觉后颈和头顶剧痛,又没有任何办法停止这过程,他只能承受这一切。二十日晚上,情况恶化到极点,别人建议他到外面一棵胡椒树下静坐,他照做了。不久,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离开身体,飘浮到胡椒树上。这时天空出现一颗明星,在交杂着狂喜而平静的状态下,克氏感受到佛陀的磁力。终于在奇特的生命历程中初次尝到真爱的滋味,从此以后,对自己要扮演的角色开始有了信心。而目击那次转化过程的其他三人也有了明显改变。对于那三天发生的事,最接近的推测可能是“拙火”—印度文化所谓的人类先天潜能—在他体内升起了。这个大能具有改变身心的效果,当人的意识进化到某种程度,大能就会自动升起。“拙火”的过程非常危险,类似死后再生。克氏的过程一直持续到十一月份,而他的信心也愈加坚定。

一九二五年的十一月,克氏又面临另一次巨大转折。尼亚的健康状况不断恶化,而克氏当时必须离开加州到印度演说,他十分不情愿地上了船。当船到达苏伊士运河时,电报传来尼亚的死讯。据说,克氏当时陷入极度伤痛中,他整个的信仰系统也面临瓦解。夜晚时他呜咽地叫着弟弟的名字,清醒时则沉默不语。十二天后,当抵达可伦坡时,克氏看来极为安详,脸上焕发神采,完全看不出曾经历过巨大的悲痛。之后他写下这段话:“一股强烈的欲求,希望别人少受点苦,如果他们真必须承受这些苦,也希望他们能勇敢的承担,不要留有太多伤疤。我曾哭泣过,但我不希望别人也哭泣,如果他们如此,我现在知道那代表什么。”克氏长久以来一直在臣服中蛰伏的智慧,似乎在痛苦的那一刹那觉醒。

一九二九年的八月三日,克氏宣布解散专为他设立的“世界明星社”,退还所有信徒的捐款,他发誓即使一无所有也不成立任何组织。因为真理不在任何人为组织中,而纯属个人了悟,一旦落入组织,人心就开始僵化、定形、软弱、残缺。他的另一项惊人宣布是,他否定了所有过去的通灵经验,认为一切心灵现象都是人类接受传统暗示和过去习性的策动而投射的念相。从此,这位被选为“世界导师”的克里希那穆提,才真正开始光华四射。

一九三九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面对世界的动乱、人类的自相残杀,克氏感到刺骨的哀伤以及更为超然冷静的深思,他开始探索真正的教诲,要用最简单而直接的语言带领人们进入那种不可思议的境界。于是他开始尝试不同的禅定方法,对自己的意识和感官也做了无数实验。也就在同时,他结交了赫胥黎、嘉宝、卓别林、亨利·米勒等人。米勒曾这样形容过克氏:“克里希那穆提是我知道的惟一能完全摒弃自我的人,能认识克里希那穆提比认识其他任何人都要光荣。”赫胥黎在瑞士听完克里希那穆提的演讲后,曾写信给朋友说:“那是我听过的最难忘的演讲,就像佛陀现身那么可信,他绝不容许人们有丝毫逃避和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还有不计其数的欧美知识份子,那些最为多疑的心智,都曾用极为夸张的赞美词来形容和克氏相识的感受。六○年代反物质文明的巨浪开始冲击欧美社会,当时有非常多的“花童”起初都极为崇拜克氏,期望他能带领他们进入“立即的涅盘”。但随后就失望了,因为克氏的教诲与他们的迷幻享乐主义和逃避世俗是互相违背的。但也有不少真正具备探索和洞悉能力的精英份子,包括研究量子力学的物理学者大卫·博姆,以及研究心理分析的专家学者,都开始密切注意克氏的教诲。也就在这个年代,他的教诲益发地透彻、清晰。他的言论和著作无法归属于哪种宗教,既非东方也非西方,而是属于全世界。这位慈悲与智慧化身的人类导师,穷其一生企图带领人们进入他所达到的境界,直到九十岁去世前都还在不停奔波。

一九八六年二月十六日晚九点整,克里希那穆提不可思议的一生结束了。

他留下来的六十册以上的著作,全是从空性流露的演讲集和讲话集,在欧美、印度及澳洲也都有推动他志业的基金会和学校。他们一直强调克氏教诲的重点:人人皆有能力靠自己进入自由的了悟领域,而所谓的真相、真理或道,都指向同一境界。萧伯纳称他为最卓越的宗教人物,又说:“他是我所见过最美的人类。” 亨利·米勒说:“和他相识是人生最光荣的事!” 赫胥黎则说:“他的演说是我所听过最令人难忘的!就像佛陀现身说法一样具有说服力。” 纪伯伦甚至这样形容:“当他进入我的屋内时,我禁不住对自己说:‘这绝对是菩萨无疑了!’” J·克里希那穆提,这位被誉为历史上旅行次数最多,晤面人数最多的世界导师,不喜欢被人们称为“大师”。他虽然备受近代欧美知识分子的尊崇,然而真正体悟他教诲的人,至今寥寥无几。“般若智慧”本就是最不容易契入的,不仅要身心得到均衡,又要有化繁为简的直心和赤子心以及独立自主的勇气,才能不受人类数千年文明的污染,当下承担那本来“面目” 。

他的教诲主旨:

要从根本改变社会,必须先改变个人意识才可以。他一直强调自我觉察(觉知)以及了解自我局限、宗教与民族制约的必要。他一直指陈" 开放"的极度重要,因为"脑里广大的空间有着无可想象的能量"。这个广大的空间,或许是他创造力的源泉,也是对这么多人产生了如许冲击的关键所在。

因此,佛学家肯定他是"中观"的导师,印度教吠檀多学者认为他是彻底的"觉者",神智学者则认为他是道道地地的"禅"师。

他一直对世人讲话,一直到一九八六年过世,享年九十岁。他的六十册以上的著作,全是从空性流露的演讲集和讲话集结而成,目前已译成了四十七国语文,在欧美、印度及澳洲也都有推动他志业的基金会和学校。

四 : 克里希那穆提:什么都不是的人,才是快乐的

十一月 5, 2013 by huyan 所在目录:读书会



从1948年到60年代的初期,要想见到克里希那吉还是很容易的事,那一段时期有很多人前来参访他。通过散步、私下晤谈和书信往来,他和这些访客建立了深入的关系。

从1948年的6月到1960年的3月,他和一位身心受创的年轻人一直保持书信往来,信中流露出罕见的慈悲和洞见。教诲和治疗同时展现,界分与距离消失无遗。信中的文字流畅无比,没有一个字是多余的;治疗和教诲同时运作着。

信的内容如下:

让自己的心保持柔软。力量不在强硬而在柔软中。能伸能屈的树木才能抵得过狂风。为自己建立一个敏捷的心智。人生很奇妙,许多事都不是我们能预料的,只是一味地抗拒,并不能解决问题,我们需要的是无限柔软和真诚的心。

人生如剃刀边缘,我们在其上行走,必须十分小心,并且要心怀柔软的智慧。我们总是怀着一颗空洞的心去面对有这么多丰富宝藏的人生;我们不知道如何用人生的宝藏来丰富我们的内心。我们的内心是这么贫穷,我们拒绝接受人生提供给我们的丰富宝藏。

爱是一个危险的东西,它是能带给我们完整快乐的唯一革命。有能力爱的人太少,渴望爱的人也太少。我们总是以自己定下的条件去爱,我们把爱变成可以交易的东西,一件互惠的事。爱能解决人类所有的问题,我们却拿着一个小斗去汲取爱的泉水,所以人生才变得如此渺小与俗不可耐。

我们这个地球是个多么可爱的地方,它是那么美,那么壮丽,充满着不朽的美景。我们却总是陷在痛苦中,即使有人为我们指点出路,我们也不愿从其中解脱。

我只知道心中燃烧着爱,这是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心中有这么多的爱,你想把它分给每一个人,于是你就这么做了。它如同滚滚河水一般滋润了每一个乡镇。虽然人们时常把脏东西倒进河里,污染它,但河水很快就能净化自己,继续往前流。没有一样东西能毁掉爱,所有的东西都被它溶解——不论善恶,不论美丑。爱的本身就是永恒。

大树是那么庄严,它们对于人类的柏油路和交通是那么无动于衷。它们的根部深深扎在土壤里,它们的顶部向着天空伸展。我们人类的根虽然也扎在大地上,但是我们不需要执著或匍匐于大地。只有少数人能飞向青天,他们是唯一具有创意和快乐的人。其他人在这块美好的大地之上,不断彼此伤害,不断以闲言闲语破坏对方。

让自己保持开放。如果你不得不活在过去,那么就不要与过去的一切挣扎;过去的记忆一旦升起,你就立刻面对,不要把它推开,也不要太执著于它。多年来的经验,其中的伤痛与喜乐,那些令人厌恶的打击,你所瞥见的分裂感与孤立的感受,这一切都丰富了你的生命与美感。你的心中有些什么东西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其中充满了爱,你就是一切,也拥有了一切。

对自己的思想和感觉要永远保持警醒,不要让任何一个感觉或思想溜走,你要加以觉察,而且要全神贯注于它们的内涵。全神贯注的对象,不只是一些字眼而已,而是把思想、情感的所有内涵都看清楚。就像进入一个房间,立刻就能把这个房间的气氛、内容完全看到。如果能认清和觉察自己的思想,你就会变得非常敏感、柔软和机警。不要谴责或批判,只要保持机警。纯金是通过分离残渣而产生的。

要想看到本来面目确实是很辛苦的事。河水遇到阻碍是不会停止的,河水以自己的重力来突破眼前的障碍。它可能从障碍物上方、下方或旁边流过;河水永远不会静止,它一直不停地流动。我们可以说河水永远能智慧地随机应变。我们也必须智慧地随机应变,并且以智慧来面对本来面目。

要想觉察本来面目,我们就必须具有应变的智慧。要想不错失内心的真相,我们就必须多少具有一些智慧;但是一般来说,我们太急于想得到我们渴望的东西,于是我们猛烈地攻击面前的障碍;我们不是把自己伤了,就是弄得精疲力竭。认清绳索即绳索,并不需要什么勇气,但是误把绳索当毒蛇,然后再加以观察,就需要勇气了。

我们必须质疑,不断地寻找答案,如实认清错误所在。通过全神贯注,我们就能清楚地看到真相。我们必须不断采取解脱的行动。河水从不停止流动,它永远都是活跃的。我们必须处在消极无为的状态,也就是采取解脱的行动;消极无为的本身就能带来积极的行动。我认为重点就在能否认清事实,这种觉察的本身,就是解脱的行动。一旦有了圆融与弹性,就没有所谓对错的问题了。

我们的内心必须了了分明,如果能做到这点,我保证你每样事都会顺利。心中如果了了分明,你不必造作,事情就会顺利。不过这里所谓的顺利,并不是欲望得以实现的意思。

我们必须进行彻底的革命,不只在大事上,连日常琐事都是如此。你的内心已经有了革命,不要就此满足,要保持下去,让锅里的水继续沸腾。

希望你有个美好的夜晚。从你的窗户望出去,可以欣赏到日出的愉悦景象,还有就寝前天空宁静的繁星。我们是如此不懂得爱,不懂它那非凡的柔软和力量。我们在使用“爱”这个字眼时是如此轻率;将军使用它,屠夫使用它,有钱人使用它,年轻的男孩和女孩也使用它。然而他们对爱的认识却如此有限,他们并不了解爱的宽广、不朽与深不可测。

爱就是觉察永恒。关系真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我们总是轻易陷入某一种特定的关系中,然后把所有的事都视为理所当然。我们不假思索地接受这样的情况,而且不能忍受任何变动;我们不敢面对未知,即使连一秒钟都不能。每一件事都得按照规矩进行,我们活得如此安全,如此动弹不得。我们根本没有机会使自己焕然一新,我们嗅不到春天的清新气息。

以上种种就是我们所谓的关系。如果我们密切地加以观察,关系应该是更微细的东西。它应该比闪电更迅捷,比大地更宽广,因为关系就是人生,人生就是各种的冲突与矛盾。我们总是把关系弄得粗糙、生硬和便于处理,于是它就丧失了美感与芳香。因为我们心中没有爱,这些现象才会发生。

爱当然是最伟大的东西,因为你必须彻底放弃自我。人生最重要的品质就是永远保持新鲜,否则人生就变成了例行公事和习惯;然而爱并不是一种习惯,一件乏味的事。大部分人皆已失去对生命的惊喜感,他们把一切事物都视为理所当然。这种安全感摧毁了内心的自由和对未知的惊喜。

我们总是喜欢脱离当下这一刻,而投射未来的远景。全神贯注的领悟永远在当下这一刻。全神贯注之中永远有一种紧迫感。要想了了分明自己的意图,是一件很辛苦的差事。心中的意图就像火焰,它不停地催促我们去了解。如果能了了分明自己的意图,事情自然能顺利进行。我们只需要了了分明当下的真相,不过这件事听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我们必须先清理心田,以便播下新的种子。新的种子一旦播下,它自己的活力就会创造出果实和种子。外在美永远无法持续,缺少了内心的喜悦,它很快就会毁坏。我们总是培养外在而忽略了皮相底下的东西;然而能克服外在问题的永远是我们的内心。使苹果腐败的通常是苹果里面的虫子。

男女之间相处需要极大的智慧才能忘我,而又不被对方支配。关系是人生最难处理的事。

人总是容易受到环境的影响,我们需要友善的关怀和温暖的照料。在这种环境中,我们才能自由自在地得到发展。非常少的人拥有这样的环境,因此大多数人的身心在成长时都受到了阻碍。我很惊讶你在那种环境中长大,居然没有被扭曲。我知道你为什么没有被摧毁、污染和扭曲,因为就外在而言,你尽全力快速地调整自己,就内心而言,你让自己沉睡,以免受到伤害。

内心的迟钝、无感拯救了你。如果你让自己保持敏感,保持内心的觉醒,你可能会受不了,进而产生冲突,崩溃,留下创痕。然而如果能保持内心的觉醒和了了分明,你就不会和环境产生冲突。造成扭曲的其实是这种冲突。如果你能一直保持内心的机警和觉醒,而且能适切地调整自己与外在事物的互动关系,你就永远不会留下创伤。

外在的替代品很快就会凋萎。一个人即使只拥有一两件东西,他还是可能很俗气。任何形式的权力欲,包括因苦行禁欲而得到的权力,或是金融家、政客与宗教家的权力,这些都是世俗的。渴望权力一定会助长无情和自我的重要感,这种自我膨胀的侵略性,就是世俗的本质。谦虚即是率真,刻意培养的谦虚却是另一种世俗的形式。

很少有人能觉察内心的变化、障碍、冲突和扭曲,即使他们能察觉,他们还是想搁置或逃避这些问题。我想你应该不会这么做。不过太密切地观察自己的感觉和思想,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我们在觉察自己的思想和情感时,不应该有焦虑和压力。你的人生已经产生了真正的革命,你应该已经能清楚觉察自己的思想和情感——让它们出来,不要刻意检查它们,也不要压抑它们。让它们涌上心头,不管是温柔的或暴力的,你只要加以觉察就对了。

如果你有任何欲望,就让它充满你的心。这世界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地方,然而我们却总是透过崇拜、祈祷、爱与恐惧去逃避它。我们不知道自己是贫是富,我们从不深入内心去发现本来面目。我们只活在肤浅的层次,小小的事情就能让我们快乐或不快乐。我们琐碎的心智中,总是有一些琐碎的事情、琐碎的烦恼和琐碎的解答。我们每天的生活都是这样度过的。我们的心中没有爱,即使有了爱,也总是伴随着恐惧、哀伤和渴望。

我在想,拥有一颗天真的心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经验是不可避免的,甚至是必要的;人生就是一连串的经验,然而我们的心不需要担负自己累积的欲求。它应该可以抹掉每一个经验,让自己保持天真,没有任何负担。

这是非常重要的,否则我们的心就永远无法清新、机警和柔软。至于如何才能保持心智的柔软,这并不是问题所在。“如何”暗示着寻找某个方法,然而方法永远无法使我们的想法天真;它只能使我们的心智有板有眼,却无法使它天真而富有创意。

昨天下午开始下雨,夜里下得更厉害。我从没听过这样的声音,就像天开了一样。雨声静得非凡,那是一种具有重量的静谧感,这巨大的重量倾注到大地之上。

要想保持单纯和了了分明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这个世界崇拜成就,成就越大越好;观众越多,讲者就越伟大;到处都是摩天大楼、轿车、飞机和人。简朴已经不存在了。然而有成就的人并不是可以建立崭新世界的人。

要想做个真正的革命者,必须彻底改变自己的情感和心智,然而鲜有几人愿意解放自己。要想把平庸和追求成就连根拔起,我们就需要超越名相、方法和各种的冲动。这样的人很少,但他们才是真正的创造者,其他的努力都是徒劳无益的。

我们总是不断与别人比来比去;我们和那些较为幸运的人相比,或是以自己的本来面目和应有面目相比。这种比较确实会扼杀人心,使人堕落,扭曲我们的观察。然而我们都是从比较中长大的,我们的教育和文化都以比较作为基础,因此我们永远奋力想变成另外一个人。

了解自己的真相,就能展露创造力,反之,比较则会助长竞争、残酷、野心之类被我们认为会带来进步的东西。到目前为止,所谓的进步仅导致了更多无情的战争和不幸。教导孩子不再比较才是真正的教育。

写这些非必要的东西似乎很奇怪。重要的事情就在这里,而你却在那里。实相永远是一样的,既不必写也不必说;说和写都会扭曲、破坏它。人们写了那么多和实相无关的东西,这种追求满足的冲动烧毁了不知多少人。我们以各种方式来满足这种冲动,但是满足以后,更深的东西也就消失了。

这是在大部分人身上所发生的事,不是吗?欲望的满足是如此渺小的一件事,虽然它能带给我们享乐。不断满足欲望的结果造成了例行公事和厌倦感,于是真相就消失了。如果我们不产生想要满足欲望的念头,而只是看到事物的实相,奇妙的事就会发生。我们很少有独处的机会,我们永远喜欢和别人在一起,心中挤满了思想和一些未满足的期望,或是一些悔意。

要想不受染着不受影响,就必须独处。然而大部分人都没有时间独处,他们永远有太多事情要做,太多责任要负。但是我们必须学习安静,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让我们的心得到休息。从这种孤独中,就能产生爱。保持单纯、了了分明、安详,心中的火就会燃烧。

求生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我们要求得愈多,我们就愈恐惧痛苦。虽然我们周围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都在企图影响我们,我们还是应该保持单纯不受影响。要想去除情绪的波动和需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然而不建立起深刻宁静的生活,所有的事都是徒劳无益的。

蓝天是多么清澈、宽阔、永恒与无限。距离和空间是心智的产物;从这里到那里的距离是事实,但是它们却又变成了充满欲望的心理上的事实。我们的内心充满着奇怪的现象,它是那么复杂,却又那么简单。使它变得复杂的,其实是那些心理上的冲动,是它们造成了冲突、痛苦、抗拒和贪求。

要想觉察它们,任由它们生灭,而又不被它们纠缠,确实是非常困难的事。人生就像流动的河水,而我们的心却想网住或抛弃这河水中的东西。这个网子根本不该存在。这个网子是由时空所织成的,它制造了此岸和彼岸、快乐和不快乐的分别。

骄傲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不管令我们感到骄傲的是小事或大事;譬如我们的财物、成就、美德、名望和家族,我们的能力、长相及知识。我们拿这些东西来助长我们的骄傲,反之,我们又变得谦卑起来。骄傲的反面不是谦卑,因为那仍然是骄傲,只不过冠上“谦卑”的名称罢了。意识到自己谦卑,就是一种骄傲的形式。

我们的心总是有所执著,它永远不能处在空无的状态,如果空无是一种崭新的经验,我们的心就必须拥有这种经验。然而企图进入空无,仍然是另一种形式的贪求,我们的心必须超越所有的努力,然后才能……

我们的日子过得如此空虚,里面充满着各种活动——做生意、投机、冥想、痛苦和享乐等。即使有这些事在进行,我们的心还是空虚的。除去一个人的权力、地位或金钱,他还剩下什么?他展示了那么多外在的东西,内心却是空虚、肤浅的。

我们不可能同时拥有内在和外在的财富。内在的财富远比外在的财富重要。外在的财富很可能被别人夺走,任何一个事件都可能摧毁我们小心经营的基础;然而内在的财富是不会被毁坏的,因为它们不是心智的产物。

想得到满足的欲望是这么强烈,人们不惜一切代价去追寻它。人们赖以为生的就是这种满足感。如果某个方向不能再得到满足,人们就尝试另外一个方向。然而有所谓满足这件事吗?满足可能令人感到某种程度的满意,但是它很快就消失了,于是我们又得继续追寻。一旦了解欲望的本质,追求满足的欲望就停止了。欲望就是努力想变得不同,一旦不再想变成什么,我们也就不再努力想得到满足。

高山必须独自耸立。雨水落在山中,雨滴落在平静的湖面,都是十分可爱的景象。雨水落在大地上会散发一种气息,接着你会听到阵阵蛙鸣。赤道地区下雨时有一种奇妙的魅力。每一样东西都被洗净:叶子上的尘土冲走了,河水也活了起来,发出潺潺的声音;树木生出嫩绿的新芽,荒芜的土地长出新鲜的野草;不知从哪儿冒出了成千上万的昆虫。

雨水喂饱了饥渴的土地,它显得满足而安详。太阳似乎不再具有穿透力,大地变得碧绿;这真是一个美好而又丰饶的地方。人类继续制造自己的不幸,大地却再一次变得丰富,空气中充满着迷人的气息。

很奇怪大部分人都想被人赏识赞美,他们希望自己能成为一名诗人或哲学家来助长自我感。满足和被人赏识除了能助长一个人的虚荣,填满一个人的荷包之外,还能怎么样?它会使人产生界分感,而界分感又会不断助长各种问题。被人赏识也许会令人满足,但是它并不是目的。

然而大部分人都渴望被人赏识,得到满足和成就。如此一来,失败和不幸便是难免的。彻底摆脱成就和失败才是最重要的事。从一开始就不去追寻结果,而是去做自己爱做的事。爱是没有赏罚的,有了爱,一切就变得非常单纯了。

我们很少注意观察自己。我们是那么自我中心,充满着担忧和私欲,所以才没有时间观察和了解自己。我们的心逐渐变得迟钝、疲倦,充斥着挫折和痛苦,接着我们又想逃避那痛苦。一个人只要充满着自我中心的活动,一定会疲倦、迟钝、饱受挫折。人们陷入疯狂的竞赛,陷入自我中心的痛苦中。这种痛苦就是严重的不体贴。体贴和警醒就是从苦中解脱。

河真是可爱,一个国家如果缺少了宽阔、丰饶的河,就根本不算是一个国家了。坐在河岸上,看河水流过,看着那轻柔的涟漪,听着河水轻拍岸边的声音;观察微风吹过河面造成的图案;再看看燕子落在水面捕捉昆虫的景象;寂静的黄昏,远远传来说话声或小男孩吹笛子的声音。

此刻心中的杂念完全安歇了下来。河水似乎能净化一个人的心,清除尘封的记忆,令人们的心回复原本的纯净。河水能容纳万物——污水,尸体,城市的污垢。虽然如此,它在几里之内就能净化自己。它容纳万物,仍然能自持。它既不关心,也不知道什么是纯净或不纯净。

然而那些小池塘很快就污染了,因为它们不像宽阔清香的河水那么流畅活跃。我们的心智就像小池塘一样,很快就不纯净了。这个被称为心智的小池塘不断地批判、衡量、分析,然而它还是一个充满重担的小池塘。

念头的本身就是问题的根源。我们的心必须不断地反应,否则它就死寂了;问题的重点是不要让这些反应延伸到未来。念头是一定会升起的,觉察它并且立刻加以止息,这才是重点。思考自己的念头是什么,检查它,延伸它或与它戏耍,都是在让它根深蒂固。

这是非常重要的事,因为念头再加上思考,就是对真相产生反应,而反应就是痛苦之类的烦恼。开始感觉痛苦,考虑未来,算日子,这些都是在使思想变得根深蒂固。然后我们又思考如何把它们连根拔起。思考未来就是在无常的土壤中扎根。

让自己真的独立自主,不再有昨日的记忆和烦恼,真的独立而快乐。没有任何内在或外在的冲动,也就是不让内心受到干扰。心中要怀着一份对花草树木的爱,如果我们不爱自然,我们就无法爱人类。我们信仰的神已经变得渺小而琐碎,我们的爱也是如此。我们的生命是如此平庸,天地却是那么丰富无限。

你必须有一个了了分明不受局限的心,这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你有任何恐惧,你就无法拥有一个了了分明、透视真相的心。恐惧会障碍心智,如果心智不能面对自己的问题,它就不是一个明白而有深度的心。面对自己的特质,觉察内心深处的冲动,不要有抗拒。

这样的心不只是机灵而且是明察秋毫的。明察秋毫的心是缓慢的、迟疑的;它不是一个急着下结论、批判或公式化的心。明察秋毫是最重要的。心智必须懂得聆听、等待,和心灵深处游戏。这样的心必须一开始就具足,不是最后才拥有。你必须给它充分的机会开花结果。

深入于未知中;不要把任何事视为理所当然,不要做任何假设,以自由的心去发现真相,然后才能产生深入的了解。否则我们只能停留在事物的表面。重要的是,不要对一个观点赞同或不赞同,而是去发现真相。

当存在的只有本来面目时,我们就能看到企图改变的念头和改变的真相。本来面目无别于思想者。思想者就是本来面目。思想者和本来面目是无二无别的。

心中有任何对于未来的渴望,都不可能安详。痛苦会随着渴望而至。大体而言,人生是充满着渴望的;任何一个渴望都会导致接二连三的不幸。要想让自心从渴望中解脱,需要全神贯注地活。即使了解自己是有欲望的,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我们一旦发现自己有欲望,就不要让它变成问题。让问题生根就是在拖延它,不要让它生根。欲望的本身就是唯一的痛苦,它会使生活陷入黑暗,使你充满挫折与苦闷。你要觉察它,并且化繁为简。

有一条小溪穿过这片土地。它不是那种安静而祥和地流向大河的小溪,而是一条喧哗欢腾的小溪。这附近的乡间到处都是丘陵,小溪形成许多瀑布,某个地方甚至有三道强度不同的瀑布。较高的那一道发出的声音最大,另外两道比较不重要,音调也属于短调。这三道瀑布占据不同的空间,发出持续的声响。

但是你必须注意听,才能听出其中的妙乐。那是在开阔的天空中演奏的交响乐。你必须去发现,去聆听,你必须和流水结为一体,才能听到这奇妙的音乐。你必须和天空、大地、耸立的树木、翠绿的田野及流水完全合一,才能听到这奇妙的音乐。然而这对你来说都太麻烦了,你宁愿买一张票,坐在大厅里,周围都是人,然后听交响乐团演奏或听某一个人演唱。

他们替你把所有的事都做完了;有人谱歌谱曲,另外的人演奏或歌唱,而你只需要买票聆听就够了。除了少数的事情之外,生活中的每一件事都是二手、三手或四手的——譬如我们所崇拜的神明、诗词、政治或音乐。因此我们的人生才变得那么空虚。我们想用音乐、神明、爱和各种形式的逃避,来填补这种空虚感。然而填补的本身就是使人空虚的原因。

美是无法买到的。很少有人渴望美和良善。人们只对二手货感到满意。把二手货全部抛弃,才是真正的革命,然后才能产生实相的创造力。

很奇怪人为什么坚持让每样事都延续下去;譬如关系、传统、宗教或艺术。人类不懂得停止,也不懂得更新。如果没有书籍,没有领导者,没有可以模仿的人或追随的人,如果一个人必须彻底独立自主,并且摆脱所有的知识,他就必须从头开始。当然彻底抛弃一切必须是自动自发的,否则一个人可能会变得疯狂,变成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

因为只有少数人能彻底独立自主,所以这个世界不断在继承旧有的传统——譬如艺术、音乐、政治以及各种神明崇拜——它只能不断地助长不幸。这就是世界正在发生的事。其中毫无新意可言,存在的只有敌对。宗教界继续沿用恐吓和教条之类的老法子,艺术界则不断想创新。

然而我们的心智并不是崭新的,它还是同样地陈腐不堪,背负着传统、恐惧、知识和经验,企图找到崭新的东西。我们必须充分剖露自己,新的东西才会产生,这才是真的革命。

风从南方吹来,黑云密布,接着下起雨来,万物都在迎接雨水的润泽,使自己得到更新。

这里有位农夫,他有一只美丽、活泼而好动的兔子。农夫的女人抱着兔子来到他的面前,另外一个女人说:“我不敢看。”不久这个农夫就开始宰杀那只兔子。几分钟后,眼中闪耀着光芒、仍然活着的兔子,被在场的几个女人剥了皮。这里的人如同其他地方的人一样,时常宰杀动物,宗教并没有禁止他们杀生。

多少世纪以来,南印度的婆罗门总是告诉小孩不可以杀生,杀生是一件残酷的事。许多儿童长大之后被迫在一夜之间改变他们的修养,他们开始吃肉,他们变成军队里的士官,他们杀人同时也被杀。一夜之间他们的价值观就改变了。延续多少世纪的某种特殊的文化,就这样被推翻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新的文化。

人们是如此渴望安全感,这种渴望控制着人心;它愿意适应任何一种模式,来得到这种安全感。但是安全感这件事根本不存在;一个人若是了解了这一点,截然不同的事就会发生;它会创造自己的人生。这样的人生是无法思议或模仿的;我们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了解并且觉察想要得到安全感的各种手段。然后才能得到解脱。

大地是如此美妙,你愈是注意它,它就变得愈美。它有各种不同的绿色、黄色和其他的色彩。当你独处时,你会发现这个地球有多么神奇,不只昆虫、鸟儿、花草、树木、岩石和色彩的变化令人惊奇,同时思想的本身也是如此。我们从不与任何东西独处,包括我们自己和大地。

和自己的欲望独处是轻而易举的事,你既不用意志力去抗拒它,也不逃避它,不纵容它,不责难它,也不替它辩护,只是和它独处,这样就能带来和意志力无关的境界。因为制造冲突和抗拒的就是意志力。和欲望独处,就能转化欲望。以轻松的心情和自己的欲望游戏,看看会发生什么事。

我们所谓的教育到底是什么?我们读书,写字,学会谋生的技能,接着就被放逐到社会上。从小,大人就支配着我们的行动和思想。社会和环境的影响,造成了我们内心根深蒂固的捆绑。

我们能不能既教育人类外在的知识,同时又让内心保持自由?我们能不能帮助人类得到内心的自由,永远的自由?只有处在自由中,他才能活得快乐并且具有创意,否则人生就变成一件折磨人的事,其中充满着内在和外在的争战。

要想得到内心的自由,需要惊人的智慧和专注,但是很少有人认识到它的重要。我们关心的总是外在的事物,而不是创造力。要想改变这个现象,至少得有一些人了解这件事的必要,并且真的带来内心的解放与自由。这确实是一个奇怪的世界。

重要的是我们必须造成无意识的突变。任何出自意志力的行动,都无法触及我们的无意识。因为意志力无法触及无意识的追求、渴望、冲动等,所以思考的心必须安静下来,而不要想以任何模式的方法来强迫无意识。无意识有自己的活动模式,它总是在自己的框框中运作。

任何一种外在的行动都无法打破这个框框,而意志力就是一种外在的行动。一旦认清这一点,思考的心就会安歇下来。没有了抗拒之心,你会发现那所谓的无意识,便开始解脱自己的局限。有了这种突变,人类才能完整地存在。

尊重自己是非常稀有的品格。一般总认为显赫的地位能带给人尊严,然而那就像披上外衣一般。外衣、服装、地位和头衔能带给人尊严,但是一旦把这些东西拿走,人们很少能因为什么也不是而得到内心的解放与自由。很少有人能从这种自由中得到尊严,人人都渴望成为重要人物。做一名重要人物能带给他众人所尊敬的社会地位。

我们总是把人分类成聪明的、富有的、圣人、物理学家等。如果一个人不属于社会认可的类别,他就是一个奇怪的人。尊严是无法假装、无法培养的。如果自己觉得很有尊严,其实就是琐碎渺小。做个什么都不是的人,就是从这个概念中解脱。不刻意处在任何状态,便是真正的尊严。这样的尊严是不会被夺走的,它永远都健在。

允许生命自由地流动而不留下任何残渣,即为真正的觉察。人的心智如同一个筛子,它总是保存某些东西而漏掉其他的东西。它所保存的东西就是自己的欲望。欲望不论多么深切、博大与神圣,其实都是琐碎渺小的,因为欲望还是心智的产物。不保留,不抑制,不选择,让生命自由地流动,这就是彻底的觉察。我们永远都在选择或执著。

我们选择那些重要的事,然后不断地执著于它们,这便是我们所谓的经验。我们把多重的经验称为丰富的人生,然而真正丰富的人生是从累积的经验中解脱。贮存任何经验,都会阻碍我们进入未知。已知的东西都不是宝贝,然而我们的心却执著于它们,因此破坏或亵渎了未知。

人生真是一件奇怪的事。什么都不是的人,才是快乐的。

我们大部分的人都是情绪的动物,很少有人能逃脱得了。有些人是因为身体情况造成的,另外有些人则是因为心智的情况造成的。我们喜欢那种起起伏伏的状态,我们认为情绪的波动就是存在的一部分。

我们总是从一种情绪转换到另一种情绪,很少有人不陷入这种活动,不挣扎着想要变成什么。内心的稳定是不能透过意志力加以培养的,它也不是因专注而产生的。只有当意志力完全停止时,它才会出现。

钱确实会腐化一个人。富有的人都有一种傲慢,只有极少数例外。在任何一个国家里,富有的人经常给人一种感觉——即使上帝都可以用钱买通。有钱人不只拥有财富,还有能力做很多事。这种能力使人有一种奇怪的自由感,使人觉得自己是不同的,是凌驾别人之上的。

这一切都带给他一种优越感。他袖手旁观别人的困窘不安,他忘了自己的无知和心中的黑暗。金钱和能力很容易使人逃避这种黑暗。逃避其实就是某种形式的抗拒,它会助长各种问题。人生真是一件奇怪的事,什么都不是的人才是快乐的。

以轻松的态度面对事物,但是要保持内心的圆满和机警。每分每秒都要充分觉察内在和外在的事,也就是对每一样事都保持敏感。只对美敏感而抗拒丑陋的事物,这种态度会带来内心的冲突。

如果你观察过自己,你会发现心智总是在批判——这是好的,那是坏的,这是黑的,那是白的——它总是在批判、比较、衡量和算计。我们的心永远不停地产生波动。它能不能只是观察而不产生批判和算计,只是觉知而不定名?看看自己的心能不能做到这点。

不要勉强自己,以游戏的心情来观察自己的心智。大部分想过简朴生活的人,总是着重外在的事物,他们抛弃物质享受、出家,等等;但是他们的内心仍然十分复杂。如果内心能保持单纯,内外自然一致。

保持内心的单纯,就是不再渴望更多,但这不意味着我们对本来面目已经感到满意。不再渴求更多,就是不再想要任何进展或达到任何状态。单纯就是让你的心从所有的结果中解脱,让心中的冲突空掉,这才是真正的单纯。

人心不断在美丑之间交战,他执著于其中的一面而推开另一面。这种冲突使得心智麻木和排外。企图在美丑之间找到未加定义的立场,也还是落入二元。思想无法从二元对立之中解脱。思想的本身制造了美丑和善恶,它无法从自己的活动中解脱,它只能静止下来不再拣择。拣择就是冲突,于是心智又再度陷入自己的困境中。心一旦安静下来,便超越了二元对立。

世界上有这么多事令人不满,人类试尽各种方法想要压抑它,限制它,但是不满永远存在。人们总认为不满是错的,可是却无法消除它;其实你必须了解它。要想了解它,你就不能加以谴责。你要真的深入观察,而又并不想改变它。你要觉察不满在一天中如何运作,试着去面对它。

心智一旦能独立自主,它就解脱了。以游戏的心情试着让你的心安静下来,不要把这件事弄得太严肃,也不要太过于努力,你只需要觉察,让心念安静下来。

人只要追求满足,一定会有挫折。追求满足是一种持续不断的欲望。我们渴望这种快乐能持续不断。这种快乐一旦停止,挫折与痛苦便产生了,于是我们的心又朝着不同的方向追寻,接着它又会遭遇挫折。这种挫折是一种自我的活动,也就是孤立、分裂和孤独。接着我们的心又想借着另一种形式来逃避这种状态。

努力想得到满足,必定导致二元对立的冲突。心智一旦看到追求满足的真相,看到其中永远充满着挫折,它就不再逃避孤独了。如果心智能毫不逃避地处在孤独的状态,它就能从其中解脱。想要得到满足,一定会产生分裂;挫折即是分裂。

不要让心中产生任何冲突,即使是短暂的。这些心理上的反应会影响身体,造成不良的后果。让内心保持坚强、稳定和了了分明。不要只试着想让自己圆满,而是要活在圆满中。不要依赖任何人、事、经验或回忆。回忆不论多么愉快,都会阻碍当下的圆满。保持完整的觉察,即使只能维持一分钟。

睡眠非常重要,睡眠时我们似乎能接触到未知的底层。那是清醒时的心无法接触和经验的。我们也许无法记得超越意识或无意识的不可思议经验,但是它仍然影响我们的整个意识。也许我说得不够清楚,你读一读,玩味一下就行了。我觉得有些事是永远无法说清楚的,没有适当的字眼可以形容它们。无论如何,它们是存在的。

对你而言,下面这件事特别重要,那就是要保持身体的健康。你必须轻松自然地放下所有愉悦的记忆和意象,让你的心保持自在,它才能自由无染。请务必记得这句话。每一个经验、每一个思想升起时,都要加以止息,我们的心才不会替未来扎根。这是最重要的事,因为这才是真正的解脱。

如此一来我们就不会有依赖。依赖会带来痛苦,影响我们的身体,助长内心的抗拒力。如你所说,抗拒会制造烦恼,使我们想得到成就,想变得完美。追寻之中一定有奋力的成分,而奋力一定会造成挫折感——我想要某样东西,或者我想变成某某人物。

努力想达成目标的过程中,我们一直在渴望更多。我们渴望的东西永远不在眼前,因此我们永远有一种挫折感,于是痛苦就产生了。接着我们又转向另一种形式的满足,其后果又是不可避免的。

奋力暗示着这么多东西,我们为什么还要追寻?人心为什么不停地追寻,令它追寻的又是什么?你知不知道,有没有觉察自己在追寻?如果你有追寻的目标,是不是每个阶段都不一样?你有没有认清追寻背后的含义,它的挫折和痛苦?

人心在追寻令自己满意的东西时,其过程充满着享乐和恐惧,还有想要变成什么的心态,于是就停滞了。假设你察觉自己正在追寻,你的心有没有可能不再追寻?如果你的心不再追寻,它会立即产生什么样的反应?

自己去发现把玩一下,不要勉强,不要强迫自己的心产生任何特殊的经验,否则它一定会替自己制造幻觉。

我最近去见过一位垂死的人。我们对死亡是如此恐惧。我们恐惧的其实是生活;我们不知道如何生活,我们只知道痛苦,而死就是最终的痛苦。我们把人生划分为活的和死的,如此一来死亡就成了不可避免的苦事,因为其中有分离、孤独和独立。生与死其实是一个活动,它们不是分开的两种状态。

生活就是死亡,每天都要大死一番,然后又再生。这不是一个理论,而是要真的去体验它。意志力不断想让自己健在,它彻底破坏了单纯的存活。这里所谓的存活和追求满足、颠倒梦想及理性的结论是截然不同的。在这样的存活状态中并没有自我感。通过药物、兴趣、专注、彻底的认同都能带来令人满意的状态,但是这其中仍然有自我感。真正的存活是意志力的停止,把玩一下这些想法,快乐地实验看看。

这是一个无云的清晨,时间还很早,天空是那么纯洁、柔和、蔚蓝。所有的云朵似乎都不见了,也许等一下又会出现。寒流和风雨过后,春天突然来临。虽然寒风凛冽,春天的脚步仍然缓缓行进着。每一个叶片和花蕊不久将欢欣鼓舞。这个地球真是可爱,岩石、小溪、花草、树木,它生出这么多美好的东西。

只有人类是可悲的,他毁灭了自己的族类,他剥削自己的邻人,他施虐并破坏一切。他是最不快乐、最痛苦的,同时也是最有发明头脑,能够超越时空的征服者。不管他有多大能力,不管他建造了多少庙宇、教堂、清真寺,他仍然活在黑暗中。他的上帝就是他的恐惧,他的爱也就是他的恨。如果没有这些战争,没有这些恐惧,我们这个世界该多么美好。但是假想是无用的。

人类的不满才是真相。这不可避免的不满其实是个稀世珍宝,然而我们却害怕它,消耗它,并且利用它来得到某种结果。人类恐惧它,然而它是真的稀世珍宝。试着与它共处,日复一日地观察它,而不加以干涉。然后它就会烧尽所有的残渣,剩下无价与无住的东西。把这些话深入地思考一下。

富者拥有的过多,而贫者终其一生都在和饥饿奋斗。一无所有的人反而更能体会生活的丰富和创意;什么都不缺的人却逐渐地耗弱、衰萎。有的人你送他一块地,他会让这块地美丽而丰饶,另一个人却忽略这块地,任其荒芜,如同他自己的死亡一般。我们在各方面都拥有无限的潜能,我们能发现超越名相的东西,也能在地球上制造一个炼狱。

但不知为何人类宁愿助长仇恨和敌意。仇恨和敌意总是比爱来得容易多了。整个社会都扎根于无尽的需求,因此人类很容易便落入各种形式的贪得无厌。人类不断使奋力合理化,并且视为一件神圣的事。

无限丰富的人生是存在的,其中没有奋力,没有意志力,也没有选择。但是我们整个文化都是奋力和意志力的产物,因此这样的人生几乎是不可能的。对大部分活着的人而言,缺少了意志力,就等于死亡,缺少了野心,人生就失去了意义。

没有意志力、没有选择的人生是存在的。意志力一旦止息,这样的人生便出现了。希望你不介意这些话。如果你能不介意,那么就读一读,怀着愉快的心情听一听。

太阳企图穿透云层,也许它等一下就会出现。这里的气候有的日子像春天,次日又成了冬天。气候象征着人类的情绪,它起起伏伏,有时晦暗,有时出现短暂的光明。你看人类真是奇怪,我们那么渴望自由,我们做的每一件事却都在捆绑自己。我们已经失去了所有创新的才能。

我们仰仗别人来指导我们,帮助我们变得慷慨和安详。我们仰仗上师、指导灵、救世主以及有禅定功夫的人。有的人谱出伟大的乐曲,有的人加以诠释和演奏,而我们则坐着聆听、享受,并且论长论短。我们观赏演员演戏,看足球明星比赛;别的人写诗我们阅读,别的人画画我们张口凝视。

我们的心中是那么空洞,因此才需要别人来娱乐我们,激发我们的灵感,领导我们或拯救我们。现代文明愈来愈摧毁我们的创造力。因为我们的内心是那么空虚,我们才仰仗别人来丰富我们的人生,于是我们的邻人才乘机剥削,我们有时也占别人的便宜。

你一旦开始觉察仰仗别人的各种含义,那种自由的本身就是创造的开始,那种自由的本身就是真正的革命。它和社会及经济上的改革是不同的。后者只是另一种形式的束缚。我们的心智喜欢替自己建造安全的城堡,我们想让每一样事都得到保障。关系、成就、希望和未来都要有保障。

我们建造了这些内心的监狱,任何人干扰到我们,都会令我们苦恼。很奇怪,我们的心总是不断在追寻一个没有冲突、没有干扰的地带。我们的生活就是不断地摧毁和重建,也就是进入各种不同形式的安全地带。于是我们的心智逐渐变得迟钝、衰萎。自由和解脱之中是没有任何安全感的。

一个寂静而完全没有波动的心是非常惊人的。当然这里所指的不是一片死寂的心,也不是透过意志力而静止的心。我们的心能不能彻底处在深刻的寂静中?如果我们的心能处在这样的寂静中,那才是最惊人的事。在那种状态下,所有认知和辨识的活动全部停止,心智直觉的追求和记忆也都终止了。

有趣的是,你会看到心智尽其所能地透过思想、名相和观想去抓住那不可思议的境界。但是要想让思想自动止息,你就必须大死一番。没有一个人想死,因此无意识的奋力仍然进行着。这奋力就是所谓的生活。很奇怪大部分人都想留给别人深刻的印象。他们通过成就、聪明、书本等各种工具去肯定自己。

一切可好?你的日子是不是忙碌得像织布机的梭子一般?还是你的每一天都像一千年那么长?很奇怪,对大部分人而言,他们的日子真的很乏味;他们必须有事可做,不是读书,忙厨房的事、孩子的事,就是忙上帝的事。否则他们就得面对自己,对他们而言,那是很乏味的事。

当他们面对自己时,他们会变得自我中心,纠缠不清,心神不宁或失去幽默感。一个不被占据的心是非常愉悦的,它有无限的可能。这里所指的不是那种顽空的心,而是一个机警、无为、彻底掏空的心。思想是缺乏创意的,令人疲倦的,而且相当迟钝。思想也许很聪明,但是聪明犹如利器,它很快就会变得迟钝,这也就是聪明的人为何迟钝的原因。

在不刻意的情况下,让自己的心空掉,让它自然发生,而不要加以锻炼。仔细阅读这些话,然后试着让它发生。阅读或聆听有关空无的心是很重要的,如何阅读、如何聆听也是很重要的。

正确的运动,良好的睡眠,过有意义的生活,也都很重要。但是人很容易就会陷入例行公事,然后就在自我满足的简单模式中活动,或是在自我模式中运作。所有的模式不可避免都会导致死亡和缓慢的衰竭。如果我们的日子过得很丰足,没有冲突,没有恐惧,没有比较,没有冲动,而只有觉察,这样的生活就是具有创意的。

我们很少有机会能感受到这些。我们的人生大部分都充满着腐蚀人心的记忆、挫折和徒劳无益的事,因此真实的东西就被忽略了。要想穿透乌云见到光明确实不容易,只要认清这点就够了,不要企图让自己单纯。这企图的本身只会助长复杂与不幸。企图就是变成,而变成就是欲望,里面充满着挫折。

摆脱所有的情绪和心理上的冲突是非常重要的,这并不意味着你必须以僵硬的心来面对生活的挑战。这些冲突会逐渐助长抗拒之心,进而影响身体,带来各种不同形式的毛病。人生就是一连串的事件(包括我们渴望的和不渴望的);只要我们还想保留什么或排除什么,二元对立的冲突就是不可避免的。

一连串的抑制会使我们的心变得无情,这是一种自我封闭的过程,因此我们会觉得痛苦。没有拣择,没有任何特殊的活动,而只是允许生命自然地流动,要做到这点需要极大的觉察。这不意味着你必须刻意随时觉察自己,那太累人了。你只需要认清觉察的必要,然后你就会看到,这必要的感觉将在不勉强的状况下促成你的觉察。

一个人可能到世界各地旅行,在最好的学校受教育,拥有最好的美食、教养和时代思潮,凭着这些就能造成智慧吗?你也许认识这样的人,但是他们有智慧吗?天主教徒企图控制和塑造人类的心智。塑造心智确实有显著的效果,它会变得比较有效力,达到某种程度的机警和快速反应,但是这些都不能形成智慧。

饱学之士拥有充分的知识,科学家受到完整的科学训练,他们有智慧吗?你认不认为智慧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它其实是从恐惧之中解脱出来的?如果把道德建筑在任何形式的安全感上,那就不是道德了。

因为有恐惧才会要求安全,恐惧带来的压抑,就是我们所谓的道德,这其实根本不是道德。智慧是从恐惧之中彻底解脱。智慧和受人尊敬的社会地位无关,它也不是透过恐惧培养成的各种美德。一旦了解了恐惧,就会产生和心智的公式截然不同的东西。

能够在认同上做实验是很好的。我们该如何做实验?从最简单到最复杂。我们时常说这是我的拖鞋、我的房子、我的家庭、我的工作和我的神明。有了认同,我们一定想奋力抓住,于是拥有就变成了习惯。任何会破坏这个习惯的干扰,都会造成痛苦,接着我们又奋力克服痛苦。

这种从自我感中产生的认同是一直持续不断的。如果一个人真的在做实验,也就是不加以改变或选择地觉察,他一定会在自己身上发现许多惊人的事。我们的心智就是过去的传统和记忆,它是认同的基础,它能不能不在认同的过程中运作?试着以游戏的心情去发现它,在日常琐事和最抽象的事物中去觉察认同的活动。我们会发现很奇怪的事,我们会发现思想如何消失,如何捉弄自己。

让觉察力在心智的长廊中追踪思想的起落,不要拣择,只是追踪罢了。

我们已经被设定不能有欲望,因此当我们渴望某样东西或某件事时,我们的心中就会产生责难。不论我们心中产生什么束缚,欲望、渴望、比较仍然持续不断。我们永远都在渴望更多或更少,我们希望快乐能持续,痛苦能避免。有趣的是:我们的心智为什么要制造一个自我中心,而所有的活动都围绕着这个中心?人生有千百种外来的影响,还有无数的压力。

在这些压力和影响中,我们拣择一些,排除其他,于是我们逐渐制造了一个自我中心。我们无法让这些压力和影响从旁流过,而不受干扰。每一个影响,每一种压力,都会影响我们。我们称之为好的影响或坏的影响,我们似乎无法观察,无法觉察压力,也不能做到既不抗拒,亦不迎接。

这种抗拒或迎接制造了自我中心的活动。我们的心智能不能不制造这个自我中心?答案只有通过实验才能找到,但不是通过任何形式的肯定或否定。自我中心的活动一旦停止,你就真的解脱了。

人确实会焦虑、恐惧和波动,这些事情是可能发生的。它们是人生中的意外,生命中的阴天。前几日还是阳光普照的好天气,现在却阴雨绵绵;这是人生不可避免的变化。焦虑和恐惧会突然涌上心头;如果你有一点觉察力,你就会找到原因,不管这原因是隐藏的还是明显的。

重要的是我们要觉察这些意外和事件,不要给它们扎根的机会。我们的心智一旦产生比较、辩解、谴责或默认,就会使问题变得根深蒂固。我们在面对内心问题时要小心,但不要紧张。一想要结果,紧张就产生了,接下来的念头,又会制造更多的紧张。你必须突破这个现象,让生命保持流畅。

我们对任何挫折、不适或令我们满意的事,都很容易习以为常。我们很快能适应一种情况,不论是苦行禁欲或精神错乱。我们的心智喜欢在窠臼和习惯中运作,这样的活动便是所谓的生活。我们一旦认清这点,就能摆脱这一切。试着去过一种没有意义、没有嗜好、没有停泊之处的生活。

一个人如果不很机警,嗜好会使他落入旧有的模式。在这些模式中,你会看到意志的运作,它想要存在,它想变成某某人物等。意志就是那个喜欢拣择的自我,只要意志存在,我们的心智便只能在习惯中运作。最重要的就是摆脱意志。我们总是玩各种自欺欺人的把戏,我们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意志、自我中心,其实只不过是换了不同的名字,披上不同的外衣罢了。

你一旦认清习惯的真实含义,认清选择、定名、追求某种嗜好的真相,奇迹就发生了,也就是意志停止了运作。实验看看,每分每秒都不带任何目的地觉察这一切。

南方的天空和北方的天空是那么不同。伦敦这边的天空蔚蓝无云,高耸的大树开始展示新绿,春天刚刚降临。这里的人不像南方人那么开心,他们的脸上总带着严厉的表情。

一个机警而又宁静的心就是至福;它如同地球那么丰富,拥有无限的可能。一个不再比较和谴责的心,才能示现无量的宝藏。

不要让琐碎的事物熏染你的心,不要让那火焰熄灭。你必须不断地摧毁,舍弃,永远不要扎根,不要让任何问题生根。你要立刻解决它。每天早上醒来,你都是焕然一新,天真无邪的……

以智慧和坚决的态度处理你的健康问题;不要让情绪或情感干扰到你的健康和行动。太多的影响和压力不断地铸造你的心智和情感,你要觉察它们,穿透它们,不要让自己变成它们的奴隶。奴隶是平庸的。保持清醒,让心中的火焰燃烧。

面对恐惧,迎接它,不要让它突然出现在心头。你要勤于追踪它。我希望你一切安好,不要害怕,也许我们可以治好它,不要让它吓到你。

你的内心深处可能已经逐渐衰萎;你也许没有觉察,或者并不介意。退化的能量永远快我们一步,不管谁都是如此。要想超越它或如如不动地面对它,需要极大的能量。只有在心中没有冲突时,这股能量才会出现。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要让任何烦恼生根,你要快速穿透它们,就像穿透黄油一般。不要让它们留下任何痕迹。烦恼一从心中升起,就要加以了结。你不可能没有烦恼,只要能立刻结束就行了。

你的内心已经产生明显的变化,你已经有更深刻的活力和明澈的智慧。你要保持它,让它运作,让它有机会变得更深更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被外在的情况染着,包括你的家庭、你的健康状况。摄取恰当的食物,经常运动,不要怠惰,你已经达到某种境界,继续下去,不要停止在原处。记住,不进则退,你在自己的心海中乘风破浪多年,现在你必须扩大自己,出去结识更多的人。

近来做了很多冥想的功夫,我希望你也在这么做。你可以开始觉察每一个念头,每一份感受,包括自己的神经系统和脑子,然后逐渐安静下来。你不能通过控制而达到这种状态,这才是真正的冥想。彻底做到这点。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让身体影响心智的本质。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吃得要正确,白天要给自己几个小时独处。不要落回旧有的模式,也不要变成外在情况的奴隶。保持清醒。

吉杜·克里希那穆提(Jiddu Krishnamurti,1895年-1986年),被全世界公认为所有时代中最伟大的思想家和宗教导师之一,一生走访70多个国家演讲,演讲被辑录成超过80本书,并被译成50多个国家的语言。 现今包括美国、欧洲、印度和澳洲都设有克氏基金会及学校,致力推广克氏慈悲与当世解脱的理念。

此文出自《克里希那穆提传》,普普尔·贾亚卡尔著,胡因梦译

“你总是问死后会发生什么,但是你从不问死之前会发生什么,现在你的生活中发生着什么。你的生活是什么?——工作、办公室、钱财、痛苦、努力、爬上成功的阶梯。这就是你的生活。而死亡会把这一切都终结。所以,有没有可能在活着的时候就结束——结束你的依附,结束你的信仰?去结束——自然而然地、没有动机地结束一件事情,不是为了快乐,这其中的美——你能这么做吗?

结束中就有一个崭新的开始。如果你结束,就会出现一些事情,门就打开了,但是在你结束之前,你希望确定门会打开。所以你从不会结束,从不会结束你的动机。懂得死亡就是过一种心理上已经终结的生活。”——克里希那穆提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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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题:克里希那穆提-生命之书-克里希那穆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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