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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春花烂漫时-又见花烂漫

发布时间:2018-05-07 所属栏目:情感散文

一 : 又见花烂漫

苦,几乎是这里的本色。

孩子们奔波三里,只为喝上一口浑浊的井水,奔走十里,只为每天捧捧破旧的课本,小土屋里很冷,冬天的风可以从漏风的窗户缝里灌进来,让孩子们猛地一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儿的花挺美的,却只有那么一两朵。那几朵小花摇曳着,在荒漠上显得那么刺眼,那么不协调。

她,孩子们中的一个,特别喜欢花。她说了,她每天喝水过后一定也会给那些花喝上两口,这儿太苦了,而她的爷爷却给她起了一个与现实相反的名字——甜甜。

电视在播环保晚会,就在那里我认识了她。她穿着土黄色的校服,仔细琢磨一下你才会发现这校服本该是蓝色的。缺水,衣服都不能洗。头发纠结在一起,沙子在头发里生活。只有两只大眼睛很清澈,却也只直直的看着镜头,没有一点儿烂漫的笑容,只有当她看到花儿在烂漫地开放时,她才会是烂漫的。、

甜甜面对着镜头说:“我爷爷喜欢种树。我喜欢种花草。爷爷每天都要种好多好多的树呢,他说只有种树,我们的日子才会好起来。”幼稚而尖细的声音在阐明一个深刻的值得反思的道理:如果我们再乱砍乱伐,不注意保护植被,那么我的生活早晚也会和甜甜的一样,只是可怜的甜甜首当其冲罢了。

我再次见到甜甜时是在一部记录片里。沙化的土地已经变成了绿洲,甜甜的小花园开满了花。又见花烂漫,甜甜脸上也乐开了花。在政府的帮助下,环保人士的努力下,爱心人士的资助下,爷爷不断植树的努力下,我们再原来光秃秃的沙化土地上又见花烂漫。烂漫的花,成了那些孩子们生活的背景。

甜甜还是幸运的孩子,受到了关注,改变了生活。但是全中国不知还有多少孩子在受着恶化的环境带来的折磨,花儿在一片一片地凋谢,我们何时才能又见那些原本该烂漫生长的花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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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又到采莲时

今天去的一个酒店里插着的荷花,让我不禁的又回到了从前。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诗句正是诗人在这个季节写下的千古绝唱。我对这荷有着特殊的感情,只是源于一生都不会相忘的儿时记忆。

一个夏日的午后,叔叔叫了我们几个小伙子,说:“准备一下,我们去南湖打莲蓬”。我们几个伙伴一时兴奋的不得了。因为叔叔说的那个南湖离我们家很远,要有几十公里。在微山岛北,爱湖村南。而且,那是一个极少有人去的天然“湿地”。那里的鱼肥水美,各种水生植物、动物都生长得快乐至极,接天莲叶中野生的莲蓬肯定多得不得了。另外,还有一种儿时的好奇心,去那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说不定能有什么奇遇呢!

叔叔自已有一条小船。我们就在家门口乘了他的船开航了。那时的船是用双手来划,现在才知道那是个极须体力的活呢。船行进在京杭大运河中,沿途是风光无限的水、云、草、阳光组成的风景图画。不时的还有鱼儿、鹭鸶来打扰我们的视线,让我们都不愿前行,想看看那些鱼儿、鹭鸶自由自在的样子。

也许是沿途看风景不觉得时间长的缘故,大约有二个多小时吧,不觉中我们到了南湖。那时已经是夕阳西下,月儿已悄悄挂上天空了。叔叔把船划到了一个水草密集的地方,舀了清澈、洁净的湖水,抛了锚,安排我们不要乱动,不要下水。他然后脱了衣服下水摸得几条大大的鲫鱼(草鱼)上来,一会儿,叔叔做的野鱼汤就成了。真得湖水炖湖鱼哟。味道应称为“仙”美至极了!

不一会,天暗下来了.七月的天就如秋天的云,说变就变。哗哗的一阵大雨下来了,然后,慢慢地又小了下来。雨点击打在水面上,泛起阵阵小的涟漪,一圈一圈地散去。这个时候的微山湖,已然不是自然意义上的湖了,而是一幅画,是一面水的镜子,只因了这场雨的到来,把这一幅平镜搅动了。(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叔叔把雨蓬扯好,并给我们铺好了“床”,那是在船舱底下铺着的床铺。床就与水面隔了一层木板,真是别有一番诗意。唯一不足的是湖里的蚊子太多。那时也正是爱睡觉的年龄,听着雨打着湖面也听着湖水打着船沿,不觉中就睡去了。

醒来的时候,看到了舱里已经有了莲蓬。原来叔叔趁着早上的凉爽已经趟到荷塘里去了船也被他在水里拖着移动了。在水里搬家还真是容易呢。

早上的雨后彩虹像一座桥一样五彩缤纷的挂在天上,我们看到了叔叔的身影,于是,我拿出篙试了下水深,刚好,我们都能下去。于是拿了一个袋子,我们顺着船下到水里,在那个茂密的水草里趟着,走向一望无际的荷野。

大自然真得是奇妙。那些荷花还带着黄蕊,有些莲蓬却是形态各异:有的如碗口般大小,有的如翡翠般晶莹,还有那样的“黑眼圈”“老莲子”。怒放的荷、刚长成的含苞欲放的荷,美极!真要感谢天造万物啊。

不时的还能感觉到鱼儿在我的脚下碰撞着,吻到我的脚跟,痒痒的,一会儿这条鱼又如箭一样的远去,它游去的痕迹,在平静的水面上划出一条直直的射线。

采莲,说是容易,其实也是有痛苦的。那莲蓬的梗上布满了刺,夏天泡在水里的腿脚没有防护,所以,皮肉上就会划出一条又一条的血痕,偶尔也有那水蛭(蚂蟥)贴在腿上尽其所有的力量吸食着人血,而且,不让你有所知觉。

我们采了一袋莲蓬后,就不愿在去了。累啊。可是叔叔采完了满舱的莲蓬后,又在那水浅的地方蹲着摸鱼,一会儿是黑鱼,一会儿是鲫鱼,偶尔时一声尖叫,鮥鱼刺扎到手了.他说,要弄点鱼给家人炖鱼汤。我知道他惦念着家中的奶奶呢。

这都是记忆了。可难忘那个雨夜湖中眠、水浪打木船的夜晚,现在看到了酒店里的荷花,仿佛荷花上就印记了儿时的记忆,如电影一样慢慢的回放。时光变迁,但希望不变的就是微山湖“日出斗金”的富饶、“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丽。

三 : 又到“三夏”时节

又到“三夏”时节

眼下,按农事安排,“小满”过后是“芒种”,正是一年一度的麦收时节,也是中原地带全年最紧张的“三夏”(夏收、夏打、夏种)时节。农谚说:“芒种忙,三两场”,正说明夏打处于节骨眼上,季节不等人啊!

提起“夏收”,凡生长在农村的人,没有一个不熟悉的,即收油菜、收大麦、小麦。一般年景,“小满”时油菜成熟,农家先割掉垛起,然后造打麦场,待场面地板瓷实晒干,不起灰土,再把油菜摊开晾晒于场面里,晒干经老牛拉石磙的多次碾压,黑黝黝的油菜籽就和油菜角分离,农家就可用油菜籽榨油,炸油条改善生活补充营养和能量,为下步繁忙的麦收打下基础。

大麦是人民公社大集体时为牲口准备的饲料,一般是和豌豆混种的,面积都比较小。大麦面也没有小麦面口感好,不是饥荒年景人们一般不吃,最有营养的还是小麦,所以,现在,大麦几乎不种了,也没有那么多牛驴骡马大牲口了,而夏收主要是指抢收小麦了。

为什么要抢收小麦呢?这是因为:“蚕老一时,麦熟一晌”啊!“小满”过后,小麦由蜡黄变成焦黄,就是几个毒日头和几场夏风的结果,如果不抢收,麦穗就会掉头,庄稼就会减产。所以,在人民公社大集体时期,一到麦收季节,村庄就会飞来一种布谷鸟,每天都像天气预报员那样,鸣叫“割麦垛垛——割麦垛垛——”预报着社员们该收麦了。这时,队长就会提前开动员会,安排各家各户都要磨砺镰刀,生产队饲养员喂饱牲口,再把打麦场提前造好,木杈、扫帚等劳动工具收拾停当,准备大打一场“三夏“战役。

收麦的时候,那时全靠人工。攒足了一冬一春劲儿的男女社员们,天刚蒙蒙亮,就不等队长敲钟,在副队长、妇女队长的带领下,一个个满怀着丰收的喜悦,早早地来到麦地,左手揽麦棵,右手挥镰刀,争先恐后,你追我赶,无形中开始了一场割麦的劳动竞赛。手脚麻利青壮年妇女,一天最快可以割麦二亩,记工员会按割麦的垄数记工分。你看,割麦人个个灰头土脸,人人汗流浃背,饿了,就收工回家吃早饭,磨磨镰刀再干;渴了,有人从水井里挑来凉水,抱起水桶咕嘟咕嘟喝满一肚子,也不顾及是否水洁净胃口顶得住,稍停片刻还干,真有点儿拼命精神。到了中午时分,日头太毒,把人的脸晒得红红的,黑黑的,麦芒扎的人皮肤很难受,连同麦锈刺挠,真是要啥味儿有啥味儿,痛苦极啦!可是,想到小麦收获后磨成白面,能吃上白馍、喝上白面条,困苦一春的日子会好起来,顿时又来了精神,干劲儿倍增。(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等割到一定的地块,男劳力会用马车、太平车(四个木轮)拉麦,拉到场面里后要摊开暴晒,场面堆满后会把多余的麦秆上垛。然后套牛驴骡马拉石磙带落子(石头做的石板)碾麦秆,经两次翻场后,到下午碾成麦秸就起场。这个时候打麦场最热闹,你看,有人把抖过麦子后的麦秸用木杈择成一摞一摞,然后满木杈插走上麦秸垛;有人用摞把把木杈没挑净的麦秸再一下两下地摞出来,和麦子麦糠分离;有人把摞把翻过来,摞把刺朝上,用横档推拢麦子麦糠,按风向拢成一条直线麦堆;有人手持扫帚一下两下不间断地清扫,直至拢成直线麦堆。下道工序是扬场,这既是力气活,又是个技术活,一般选庄稼把式来完成。

扬场的手工工具是扬杈、木锨、摞把和扫帚,必备条件是要有风。在有风的条件下,扬场开始是用扬杈先把麦糠和麦子分离。这时需要有力气的男劳力,头戴草帽,手拿扬杈,左手在前,右手在后,顺着风向一杈两杈不间断地端起抛向空中,在风的作用下,由于质量轻,麦糠会随风飘向下方,麦粒麦穗及杂质由于质量重而留在上方,这就为下面再进一步地用木锨扬净小麦奠定了基础。麦糠和麦粒分离后,扬杈就不需要了,取而代之的木锨,这就需要技术熟练的庄稼把式一锨一锨地端起麦粒,往空中抛洒,另一人头戴草帽,手拿扫帚在麦堆上反复清扫,给扬场者当下手,目的是通过扫帚的及时清扫,能比较干净地把麦粒和麦余子分开,用摞把把麦余子清除,经过一场紧张的战斗,起场后籽粒饱满泛着清香的小麦算是彻底丰收啦,社员们热切地盼望着赶快分到新麦吃。

大集体时,生产队里几百亩小麦人工一般收割需要一个星期,遇到阴雨天气,算是倒霉透了,即使小麦眼看丰产了也不丰收,原因是雨天小麦成熟后未收割就麦穗生芽霉变,割倒的拉不到场面里,商量麦垛的也生芽,就是天晴了,也吃不到好麦。抢收的好麦除留麦种和交公粮,一年慌到头,也只能分一些芽子麦,社员们好沮丧啊!能吃到芽子麦还算幸运的,1956年,据说是水淹麦,农民只能拿镰刀抢割麦穗麦头,那是典型的丰产不丰收。

所以,一进入农历的四、五月份,“三夏”大忙把人忙得头掉耳落,往往一干就是一个半月到两个月。天晴时,要抢收还要抢打,假如到了“夏至”时节,农谚说:“夏至不打满场飞”。什么意思?就是小麦这时会生麦蛾子,不但造成减产,而且还会降低小麦的品质,成为“捂麦”,面粉品质差,缺乏面筋。雨天时,要抢种。那个时候,生产队的种植结构单一,一年两熟,往往是麦茬豆,豆茬麦,外加棉花和红薯,且产量也不高(除红薯外)。在抢种时,由于生产队牲口不够用,往往是用男女劳力拉楼耩地种黄豆,七、八个人一盘楼,一天也耩不了20亩,累得人筋疲力尽。抢种晚红薯,简单一些,不过,有三个必要条件:要把麦茬地犁起来冲成土垄,也叫冲红薯沟;要有春红薯秧剪出晚红薯苗,一般是红薯梗带两个叶;必须雨下的大,红薯垄地下透,便于扦插成活。抢栽晚红薯的时间一般是身披雨衣,冒雨大干,或者是天阴干,晴天赤脚会生痒疙瘩,奇痒难忍。“红薯汤、红薯馍,离了红薯不能活”就是那个年代农民生活的真实写照!此外,还要抢种豇豆、绿豆等小杂粮和晚棉花,为秋后穿衣盖被子作充分地准备。

过去“三夏”大忙结束的标志是生产队的大麦秸垛垛起来。提起垛麦秸垛,还真得说一说。一个生产队的小麦总产高不高,往往看麦秸垛大小就可知晓个八八九九。只要你的麦秸垛大,就可判断你小麦肯定大丰收。麦秸垛垛的都是喂牛的麦秸和喂驴的麦糠。大集体时,男女劳力都盼望垛麦秸垛,只有这一天,生产队才会集体炸油条、炸面角、吃白馍、喝白糖茶水,让他们吃个大饱,干活才有力气。垛麦秸垛,都是选择烈日炎炎的大晴天。前一天,把打麦场上堆积的麦糠、麦秸都扒开晒个够,次日一早,天微明就把男女劳力集中起来,先是选几个垛垛内行的把式踩垛,把麦糠先垒成长垛踩实当垛芯,然后是用麦秸像包饺子似的做皮,严严实实把麦糠包裹起来,当两侧的麦秸垛到有麦糠高时,上面就是一个平面,有力气的男劳力这时发挥了巨大作用,用木杈往上高举麦秸,一扑又一扑,一排又一排,几个踩垛的在垛上当指挥,下面个子低的、力气小的运麦秸,几个大力士往上挑举,一鼓作气,到傍晚高5米左右宽4米左右的麦秸垛成型啦!为了防止大风掀麦秸,最后还要再上泥皮把垛顶泥一遍,这才算大功告成,剩余的就是“夏管”啦!

又到“三夏”时节,今非昔比,农业机械化不仅取代了高强度而繁重的体力劳动,而且大大提高了劳动效率,浓缩了劳动时间。由于大型收割机联合会战,现在的麦收三天可以结束,麦子脱粒不出地块就有粮食贩子收购,夏种三天也可以结束,过去一个半月才能完成的夏收夏打夏种任务,现在只需要一星期,这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呀!由此,我想起了伟人毛泽东的谆谆教诲:“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

社会的发展突飞猛进,历史的变迁日新月异。农耕时代的经历渐行渐远,但是,那永恒的记忆难以消失,艰苦的岁月磨练出的奋斗精神难以忘怀,正鼓舞着我们为尽快建成小康社会而继续奋斗,勇往直前!

四 : 又到麦收时,北望乡关路漫漫

韶华易逝,红粉飘零,明天又将是我的生日。从昨天开始,白天夜里都在烦,心情颇不宁静。听着东边和楼下邻居家装修的嘶嘶电锯声,更觉得整个人没着没落,坐不安立不稳,沉不下心去做事情。

许是空添几岁的原因,此时心境苍凉枯寂,远不及少年时灵动欢欣。一样通红炙热的太阳,一样散淡悠远的白云,一样鲜活生动的花草虫鸟,那时日子是缓慢宁憩安稳的,没有太多的外来诱惑侵袭,没有太多无用信息的冲击。看上去人人都健壮清新充满力量,跟爱吃菠菜的大力水手一样,唯觉前途一片明光灿烂。不像如今,电动车汽车把人惯的,缺乏锻炼,浮肿虚胖,再贪看电视手机和电脑,两眼无神,精神萎顿。

那时邻居乡亲日子过的都差不多,没什么好攀比艳羡的。家家都是新翻盖的高度式样一致的红砖平房,好事儿又心眼小的女人,闲下来两三个人结伴,悄没声息地沿着新组合的巷子一溜儿走起,以高粱秆儿做标竿,挨个儿丈量别人家新房的高度,生怕被邻家的高房子压住,坏了自家的好风水,影响子孙后代的发达运势。

沿着村西大路,是一排溜儿的猪圈,各养着一头或两头吃饱还不安分,时刻活跃着想跳出圈去会朋友的黑猪。大家伙儿的猪都在那里养,四外八村的人都从那条路上过,民风淳朴,谁也不会费脑子琢磨猪会不会被偷,只是到过年前才略微上些心,急着把它们卖掉。

冬天女人们吃过饭,煮两桶拌过粗棒子面和糠麸的萝卜缨儿干菜,颤颤巍巍担在肩头,小孩儿后面跟着,或前面跑着,去大路边喂自家的猪。若遇见熟人,就撂下挑子,笑着拉几句家常话。见面话多,也不记得说些啥,本来十几分钟的路,来来回回再说说话,差不多得走一个小时。时间长短没关系,那时大家都闲,时间不像现在这么金贵,再说了,这就是大冷天儿的营生,顺便凉凉滚烫的猪食,省得吃烫的猪不长。

常有外村骑车的精壮男子,车把上飘根儿红布条,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沿着街转,偶尔鼓起腮帮子,从嗓子里憋出一声响亮的“劁猪类——吼儿!”那个“吼”字,只是一个语气后缀,类似于“猴儿”。此时,不禁感叹自己用词遣字的贫乏无味,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字把这个民间口语表达出来。还有一声声敲打木梆子的,那是卖香油的来了。(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街口有个黑色大木门,钉着两片团团鼓起的铁兽头,垂着大铁环拉手,门墩是石头做的小狮子,常有附近的人端着碗,成群结伙在那里吃饭,顺便比比各家女人蒸馒头的手艺。避雨的小贩,按5分钱一斤,低价卖着雍容圆满,既大且红的西红柿。小孩子最爱的冰棍,两分钱一根。那时农村没有暑假,分成麦假和秋假。放麦假时,有经济头脑的十几岁小孩儿,往往用白纸糊住木箱子,用红笔写上“冰棍”俩字,推着车子沿地头儿叫卖。

麦收前,男人开着拖拉机,后面拉着石头碾子压公用的打麦场,之后再拉水灌满场边布置的十几个大瓮——那是防火用的。女人开始准备过麦天家里的饭食,先淘洗小麦,送到磨面房磨成白面——自然要多起出些麸皮,比平时吃的白细些。然后指派个小孩子,或亲自端着盛满白面的簸萁,送到压面房,付几毛钱加工费压成面条,挂在架子上,等它晾干,切好端回家备用。

换馒头的驻扎在大队部空房子里,我兜里揣个小收音机,端着一小铝盆麦子去换馒头,边走,边听着《唐山大地震》或是袁阔成的《三国演义》。换麻糖的黑大个老头儿成了香饽饽,再不用如平时那样,扯着嗓子满大街转着喊“大麻糖,糖糕!”往往不到中午,就能带着满布袋的小麦打道回府——进到收获季,平日省俭惯的村里女人手松了许多,都要成篮子的买回家。

奶奶庙一向当小学校用,青的砖,黑的瓦,长木板为桌,上面放着妈妈用缝纫机做的花布书包,自带小板凳。壁上有阴阴暗暗影影绰绰的神鬼图案,陈旧安然支点房梁的柱子,细十字格糊着毛头纸的木窗,窗上涂的绿漆已被积年的雨水和日光消除的斑驳落寞,却掩不住大殿里小孩子朗朗的读书声。

总盼着快些长大,好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哪知真长大了,也不过这么着。许多小时候自以为正确的观念,已在不知不觉间全面颠覆。才走过20几年的光阴,时间长的,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的轮回转侧,一个世纪的轻舞飞扬。或许世间的事还是沿着旧套路走,并没有发生变化,不同的只是自身的遭际和心里的感受。那茫茫田野里一碧葱葱的小麦,一如既往地自在生长,结着绿油油饱满的穗子。

屈指算来,已有半个月没回家看父母,无论如何得回去走走。今年麦价低,大蒜贵,在街上,听说村里某块菜地里种的大蒜着了贼,最可恨的是把人家哑巴种的一畦蒜都给偷了。匆匆忙忙回去走一遭,家里老人也很忙,忙着浇地改畦子,实在没时间招呼我。

有过路的汽车,摇开车窗,问某某家在哪儿,我哪里知道!忙笑着解释。一时间,感觉自己在这个生于兹长于兹的村里,仿佛就是个红尘间的过客,全然帮不上任何忙,等于是一个无用的累赘。

怕玻璃渣子扎车带,沿着另一条路回城。这条道儿路宽车少,垂柳粗壮,绿荫一路,红的紫的鲜花一片,喷灌来回转动,激发出片片水雾。灼灼逼人的日光,顿时化为清凉秘境。

一路绕着远道,转入107国道。见半边路已封,正在修缮。忽想起有个朋友的小饭店就在路边,不知是否会因此受到影响。再往前走,新修的高楼一片,低层门市玻璃门上贴着招租的广告。

还好,朋友家小饭店门前原样未动,没在修路的范围内。他心爱的小白车仍在门前停着,已快中午,主人想必在里面忙。看到那个熟悉的车牌号,心里感到暖洋洋的。扫一眼门口的招牌,再看看左右无人,笑一下,自顾踩着小电车淡然穿过去。

有的人就是用来想念的,他的存在,只为体现这个世界的美好。见与不见,实在没什么关系。曾遇见这么一个努力奋斗,热情参与生活,值得结交的人,平生功德已是圆满,全无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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