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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站在原地等我-站在原地,等你

发布时间:2018-01-15 所属栏目:诗歌

一 : 站在原地,等你

星光陨落的夜晚

依然会一次次的

打开

寻找你的踪迹

平静的页面

再也见不到你(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温馨的笑意

不知不觉中

我们还是做了

情绪的奴隶

你不回头

怎会看到

泪眼淹没视线的

挽留

二 : 等你在回家的车站(原创散文)

等你在回家的车站(原创散文)

查仕菊

深秋的傍晚,寒风瑟瑟,树叶耐不住寒冷寂寞,纷纷飘落,落在人家的车顶上,落在马路边,落在人迹渐少的护城河畔。风儿一吹,片片残叶毫无控制地在地上翻滚着,不停地翻滚,脱离老树越来越远,不知所踪。

我的心也在翻滚着。家门口的车站上,我在等待第一次独立出行的儿子归来。学校通知上建议让孩子独立出行,儿子兴奋不已,就像将要飞出笼子的鸟儿,而我却忐忑不安,把乘车路线强调了一次又一次。通知上说参观活动下午两点结束,我算了算车程,三点应该到家。2:30,我的双脚就在车站徘徊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不觉已经等了两个小时,还没见到孩子的影子。5路汽车一辆接一辆地停靠在站台,一些乘客鱼贯而出,另一些乘客蜂拥而入,车子就又驶出了车站。我眼巴巴地期盼着儿子就在这辆车上,从上面欢快地跳下来,向我挥着手,胜利似地大声喊着:“妈妈,妈妈!”终于,我看到和儿子穿一样校服的学生从车上下来。心里一阵欣喜,然而不是他,我赶紧上前,抓住那位同学:“孩子,你们今天参观故宫几点放的?”“2:30。”车站上,我来回地踱着,心里想:下一辆应该就是了。终于,又一个小时后,一个瘦弱的身影,深蓝色的校服,背上一个黑色的双肩背的儿子出现在眼前。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饿坏了吧?妈妈带你去吃饭。”这时才发觉的确有些凉意,我不禁裹紧了衣领,紧紧拉着儿子的手,快步走进车站旁的一家快餐店。

店里食客并不多。我匆匆到柜台买了两份套餐,旁边的一个小伙子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向里面的桌子走去。我们母子便在离门不远处坐了下来。门外,柳枝在秋风中不停地摇摆,宣告着外面的寒冷,而屋里一片暖意。刚才那位小伙子一脸英气,想必女朋友也很漂亮吧,好奇心驱使我往旁边望去,然而小伙子的对面,坐的居然不是妙龄少女,而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妈,您别着急啊,慢点吃。”年轻人耐心地望着,叮嘱着老人,老人迟缓地微笑地点了点头,道:“你吃,你吃。”这时,我才注意到她的手有点不听使唤,微微发颤,用筷子夹起面条慢慢送入口中。原来,这也是一对母子,年轻的儿子悉心陪伴着年老体弱的母亲。旁的食客也不时地望着这对母子,这本寻常却并不常见的风景。他们的身上似乎沐浴着一种光辉,一种比看到青年情侣一同吃饭的甜蜜更让人感到美丽和感动的光辉。内心似有一股暖暖的东西流过。(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儿子异常兴奋,一边吃,一边向我讲述今天参观故宫的见闻和奇遇。"妈妈,这是我第一次自己独立乘公交车去某个地方,第一次在没有老师陪同下,和同学们一起小组参观。回来时又挤不上车,我和另外一个同学走了老远的路,实在走不动了,才打上一辆出租车,然后又在虎坊桥转了一趟公共汽车……"他滔滔不绝地描述着,我边吃边静静地聆听。

孩子,你可知道妈妈在瑟瑟的秋风中等了你三个小时吗?其实寒冷与劳累我是不怕的,内心的焦灼才是痛苦不堪的。我怕你挤不上车,或者坐错了车,不知道怎么回来;怕你打车遇到骗子,被人拐卖;怕你的钱被小偷偷走,没钱回家……车站上,三个小时漫长的内心煎熬你能懂吗?这第一次的经历,于你是探险,是兴奋与刺激;于我是折磨,是不安与煎熬。然而,我知道,这种痛楚不必告诉你。因为你必须成长,而我必须放手。我只是微笑地提醒:“孩子,要多锻炼。学会看车站牌,记住怎么坐车;如果坐错了,怎么回转,怎么倒车;如果是一个人,尽量不要坐出租;遇到困难找警察,每个大路口都有的……”“知道知道。”儿子应付着我的反复叮嘱。

看着儿子在对面狼吞虎咽,乌黑的短发在灯光映照下闪着光亮。作为母亲,能够陪伴年幼的儿子成长,是幸福快乐的。思绪回到二十多年前,父亲每每在车站等我回家,带着我在饭馆吃饭,似乎也是这样的光景。那时,我在远方的学校住读,一个月回家一次,每次父亲总是早早地到回家的车站等我,一等就是两三个小时,无论冬夏。他蹲坐在马路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廉价的香烟,身旁停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那是我的“坐骑”。他看着一辆又一辆公共汽车停靠又开走,焦急又耐心地等待,那是一种怎样的焦灼与期待呀!有一次,我连续两个月没有回家,一个周末,父亲来学校看我,我们便在外面一同吃饭。“你妈说你好长时间没回家,想你了,非让我出差顺便来看看你。我说孩子长大了,有什么好想的……在外面你要记得好好吃饭,不能饿着,但是也不能浪费,钱不够花,爸爸再给你……”他的脸庞一直挂着微笑,侃侃而谈;我全然没有懂得那微笑后面,是父亲心底里对女儿最柔软的牵挂。一个小时的午饭,一个小时的嘱咐。放假回家,才从妈妈的口中听到:“你爸这人贱骨头,非说想你,嘴上起泡,要去看你,有什么好看的呢。”我愕然,父母的话怎么前后矛盾呢?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再问,没必要问。心里一阵感动,一种幸福,一丝愧疚。当时,我多想时光能够停驻,父母正是壮年,虽然辛劳,但很康健,爷爷常常喝两盅小酒,奶奶还能朗朗地读课文,讲卧冰求鱼的故事。然而,二十年的时间带走了什么呢?带走了爷爷奶奶的生命,留下长长的思念;带走了父亲的一条腿,让他残存的生命在黄色的木头双拐上栖息,敲在水泥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带走了母亲年轻的容颜,换给她一脸的蜡黄褶皱,一瘸一拐。昨日温馨的情景依然清晰,只是它跨越了二十年的光阴,在此时此地重现,不同的是人物都改换了角色。时光原来真的是无情的,是轮回的啊!当我发觉时光的转瞬即逝,想要珍惜的时候,我已然失去了很多,留给我能去珍惜的,何其有限!

“咱们回家吧。”那对母子已吃完,小伙子推着轮椅从我身边慢慢走过,到了门口,他停了下来,往前几步打开一扇门,"来,您把这门扶着。"轮椅上的老人身体向前倾,努力地伸直胳膊去够,可是没够着,一副无奈的样子。年轻人只好放弃门,回来继续推轮椅,想用轮椅的边框将门顶开,再顺便把老人推出去。儿子说得正兴奋,这时我才突然意识到他们需要帮助,我连忙放下筷子,站起身,想去帮助他们把门打开。

这时,一连串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我来!""我来!"两个女人已快步飞奔到门口,左边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微胖的身上穿着一件紫色外套,是刚刚进来正准备点餐的食客。她轻轻将右侧的门打开,使劲用手扶住。右边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孩,一身整洁清爽的工作礼服,是那个收银员。她轻轻将左侧的门打开,扶住。年轻人连连点头,"谢谢!谢谢!""不客气!慢走!"两个女人的脸上漾出温暖的笑容,美丽清新,甜美的笑声在小店响起。我们都目送着这对沐浴着光辉的母子慢慢走出店门,逐渐远去。一缕秋风吹进门里,吹动了年轻女子胸前的红色丝巾,拂起中年女子额上略带卷曲的发丝。本是冷冷的秋风,此刻却并不寒冷,店里温暖如春的空气把它融化了。这时,我才发现,旁边座位上也有两位像我一样正在起身,准备伸出援手的食客,他们也在目送。这个众人起身、抢着助人一臂之力的瞬间很美,因为心底质朴的善意而美丽!然而,这个儿子推着年迈母亲渐渐远去的身影更让人感动,因为他们身上沐浴着爱的光辉!

孩子,当我风烛残年的时候,生命就如外面的黄叶飘零辗转,无可奈何。我可能会像旁侧的老者,只能坐在轮椅上,我的手可能抖得不能吃饭,甚至脑子也不好使忘记了回家的路,那么你能否像今天的我一样,等我在回家的车站?能否像那个年轻人一样耐心地带我出来吃顿饭,繁忙中抽点时间,陪伴我度过寂寞孤独的时光?

窗外,秋风依旧;室内,温暖如春。天下的儿女,你可读懂了父母微笑后面的痛苦、牵挂与期待;天下的父母啊,你可否等待儿女慢慢地成长,多给他些时日让他去珍惜。

明天是周末,收拾东西,回家。拐声“哒哒”,父亲可能会等我在那个回家的车站。

写于2014.10.23,修稿于2016.8.2

三 : 请你站在原地等我

请你站在原地等我

前言:这是个短篇爱情小说,是我看了一本小说后自己写的一篇。或许情节有些俗套,但淡淡的爱情是我最欣赏的。有点淡淡的忧伤。希望耐心的看完。~~~提前申明,本文男主名字用的也是【灯火阑珊】里的名。

她由他拉着,脸上春光明媚,心里无限欢喜。

他们的掌心合到一起,她不再跑了。

停下脚步,那是一对朴实到毫无雕饰的银戒。

就好像他们之间,一切简单,自然。(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她抬起头,看向人群中他的背影。他也刚好回头,找寻她的身影。

却看见她安然立在灯火阑珊处,微笑等待。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引自【灯火阑珊】

文____安

如果在初初相见的那一刻

我说我听到宿命疼痛而凛冽的指引

如果自此后我说我对你的追寻着了魔

你会不会会不会抬起眼来看我然后爱我

如果在那个衔着玫瑰花的冬夜

我说我听到爱情大朵大朵盛开的声音

如果在你轻如蝶翼的呼吸里

我说我所有的愿望只是在那一刻死去

你会不会会不会抬起眼来看我然后爱我

如果我说我知道你所有曾经的痛楚和失意

如果我愿意用此后余生换你幸福安稳

如果我说我爱你

你会不会会不会抬起眼来看我然后爱我

请你请你回头看我然后爱我

——题记

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是在街边的大排挡。六月的最后几天,大学四年的同学像曾经拢合在掌心里的蒲公英种子,手一摊开,被风吹散。初初离别的气氛延续到如今,心底里涌动的潮水已经渐渐的平息。只有些微的惆怅和惘然是绕梁的歌声,缓慢而悠长的在心尖上打转。

他和宇对坐着喝酒。几个月来已经习惯扎啤的气味,头一仰,就顺着喉咙流下去,胃因为那一刹那的冰凉而微微的瑟缩。宇已经喝的有点多,他趴在桌子上对他说,程石,咱们这一毕业,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他伸过手去拍拍他的肩膀,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宇呵呵的笑,然后他突然朝着他的身后使劲地挥手,他说,梨若。

他转过身去,看见她。

黑色宽大的T恤,棉布裤子,挎包。她的头抬起来,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看见宇。她轻轻地点一下头,然后继续往前走。刘海细碎挡在她的面孔上。没有笑容。

再次看见她的时候,已经是七月。所有的同学都已离校,他住在校外自己租的房子里面,没有回家。工作八月份开始,所以那一段时间感觉百无聊赖。杭州的炎热让人浮躁,而寂寞轻易可以带来癫痫。除了偶尔同家里和兰儿通电话,他找不到任何别的消遣。

兰儿是他的女友。他们是一个系的同学,在一场晚会上认识,然后同居。兰儿的工作也定在了杭州。她在电话里面告诉他,程石,爸爸妈妈不同意我那么早回去。返回的车票肯定要订在八月初。可是我很想你,怎么办。

他把空调开大,开始昏天暗地的睡觉。醒过来的时候,抓过手表看一下时间,然后拖着拖鞋去楼下的饭店吃饭。有一天他突然发现楼下开了一家网吧。门板是木制的,歪歪斜斜地挂着招牌,名字叫深渊。奇怪的名字,他轻轻地笑出来,然后推门进去。

在第三排最角落的那个位置,他看见她。她的刘海将她的侧面覆盖,但是他还是一眼认出她来。这个女孩子有叫人触目惊心的冷淡。他记得第一次当她的目光掠过来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手臂上的毛孔开始收缩。

他在她的身边坐下。

她在用聊天。打字的速度相当快。手指苍白,留着很长的指甲,敲击在键盘上短促而尖锐。偶尔一些时候,她会停下来,抽一只烟。她的姿势相当的纯熟但是散淡。伸吸一口,然后将身体轻轻地靠上椅背,看着里面那么多跳动的头像,一个字也不回。

一个小时之后她起身结帐。这一次她穿的依然是一件黑T恤,七分的仔裤。她把香烟火机钱包还有手机握在手里。从始至终,她没有看他一眼。她没有看任何人一眼。

他轻轻地把身体转向她坐过的那台机子,移动鼠标,搜索到了她的号码。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一点梗塞。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他都在深渊里面看到她。每次都坐在那个固定的位置,聊天然后抽烟。网吧里面有很多附近的高中生在玩游戏,时常爆出一阵嘈杂的声音。但是她总是旁若无人的样子。

他开始试探性的同她聊天:“为什么名字要叫梨若呢”

她笑而不语。

他一直没有看清楚她的样子。她给他的始终是一个刘海掩映的侧面。她的手指她颈侧裸露的皮肤她黑色的T恤她抽的烟她用的火机和手机还有她网络上面一句句直接而凛冽的话。他终于有一天在电话里面开口向宇询问。

七月底的时候,她在他眼前消失掉。接连三天没有在深渊里面见到她后,他想她可能是回家去了。她红色的头像开始一片黯淡。

几天之后,兰儿回来。他没有再去过深渊。

他同兰儿亲热。空调的冷气让裸露的皮肤微微战栗。他进入她熟悉而温暖的身体,她紧闭着眼睛发出低低的呻吟。她一遍一遍喊他的名字,她说,程石,我爱你。

他俯下身来亲吻兰儿的脸,忽然想起她的样子。她长长的指甲敲打键盘的声音。她淡漠隐忍的眼神。他突然感觉身体里面有潮汐一波一波聚集。他在剧烈的颤抖里面抱紧兰儿的身体,温暖的眼泪从脸上滑落。

这样的晕眩而空虚,兰儿趴在他的胸口睡着,他终于为自己点上一根烟。

八月中旬,他和兰儿都开始上班。

他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工作。每天早晨坐一个半小时的公车去单位,晚上在车站等兰儿,然后一起再坐一个半小时回来。

兰儿说,程石,我们搬到市里去住好不好。学校附近的这处房子位于郊区。她已经开始厌倦穿着高跟鞋挤在公车里面,一站就是一个小时。混杂的气味和汗水让她每天到达公司都狼狈不堪。

他不能同意。他和兰儿工作的第一年,薪水都相当微薄。市里的房价不是他们暂时能够支付。

兰儿开始有怨言,程石,你为什么不同你父亲开口。或者让他直接替你在杭州买套房子,反正我们也是要结婚的。

他在反复的解释之后开始沉默。他渐渐感觉自己和她无话可说。在她的抱怨愤慨和哭泣声里,一句话也不说,坐在一边抽烟。

九月的一个周末,他终于在网络上面看见她。重新闪亮的红色头像,似笑非笑的脸。

他:hi。

她:hi。

他:你消失了很长时间。

她:呵呵,出去游行了一次。

他:觉得有一点疲倦。

她:生活总是让人无处着力。

他:有的时候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

她:很多事情需要坚持是因为对己对人的责任,不要探究意义。

他:可以和你说说我的现实生活吗。

她:呵呵,为什么不可以。

他:原本一直以为你对他人现实琐碎不会感兴趣。

她:不感兴趣不代表我不会接受。如果对方需要倾诉。

单位的电脑上面不能使用。在一些闲暇的时候,他开始给她写信。他对她诉说他现在的生活,诉说他和兰儿的矛盾。他说,梨若,我感觉自己的锐气已经一点点消磨。

她给他回信,她说锐气是翅膀,只是将它折起来。放弃飞翔的梦想,学习如何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行走。

兰儿已经不用他每天在车站等她。她说我们调了下班时间,我每天可以比你提早回来。

他把她的信打印下来,在一路上反复阅读。天气已经渐渐的凉下来。他再次感觉手臂上的毛孔开始收缩。

他很久没有和兰儿亲热了,有一些夜里兰儿的手臂贴上他的胸膛,但是他假装沉睡毫无知觉。

他对梨若说,或许是因为身体消磨的太多,激情已经厌倦。又或者是工作现实让人疲倦。

梨若问他,程石,你爱她吗。

他突然回答不出来。

他似乎从来不曾对兰儿说过一句我爱你。包括在身体沉沦的那一刹那,他亦没有对她许过一句诺言。他在新年的晚会上认识她。她在后台要他的电话号码。然后他们约会。。。。同居。两年的时候,习惯了彼此的气息。

觉得兰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缺点。北方女孩,非常的美丽。会撒娇。两个人在一起吃饭睡觉,毕业一起在杭州找到工作,继续在一起。觉得一切都这样顺其自然。有没有爱情都该如此。

如果生活没有变动,等大家能力足够,结婚生小孩。这样生活下去。

他惘然地问她,梨若,这样算不算爱。

她呵呵地笑,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别的人能给答案。

12月的某天,他写完一份资料突然觉得自己头痛欲裂。他跑到洗手间里面看见自己的面色苍白。他把手掌贴上额头,感觉灼烫。他想他自己有点发烧,请了下午的假。

一直裹在被子里面睡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房间里面窒息阴暗。他抓过表来看,是下午6点。兰儿还没有回来。

他站到窗边去把窗帘拉开。大口大口的喝热水。然后他看到一辆车缓缓停在楼下,兰儿从里面走出来。

那一个晚上他们吵架。兰儿说那是她们部门的经理,他喜欢她,一直开车送她回家。她说谁要同你一样每天坐公车。

他为她的直白不讳而感觉自尊的受伤。他推着她,他说,你去找他啊你去找他好了。

她气愤地看着他,程石,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如果不是爱你,我早就和他在一起。我何必还这样天天挤公车去上班。你有哪里可以同他比。

他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然后看着她嚎啕大哭,拿起皮包奔出门外去。

兰儿一直没有再回来。

第二天他正常上班。晚上回来的时候发现兰儿已经过来取走了所有她的东西。他没有开灯坐在床上抽烟。感觉开始漠然。两年前从兰儿留在这里过夜的第一天起,她开始慢慢地往这个房间里面填充她的东西。先是睡衣,后来是小的洗漱用品,再后来是一只大箱子。她再也不回宿舍,正式同他住在一起。原来一切的推翻真的是可以这样轻易。只需要几个小时,她将她的气息清除干净。

快圣诞的时候。车子在路上如蜗牛爬行。有一些冷风穿过车窗的缝隙拍进来,他觉得自己手脚僵硬。沿路的店铺都挂出来MERRYCHRISTMAS的标语。圣诞树上小铃铛闪闪发亮。

兰儿给他打电话,她说,程石,你不要怪我。是你自己把我推出去。现在我过的很好,希望我们好聚好散。

梨若在信里面说,程石,如果理由是为自己争取更好的生活,那么一切行为都无可厚非。离散是家常便饭。我们总要放弃一些人,被一些人放弃。不要仇恨,恨一个人需要比爱更大的力气。那一个晚上他抽了一包烟。暖气很充足,可是依然觉得寒冷。黑夜那样漫长。他终于拨打她的号码,他说,梨若,我是程石。

那是他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安静的甜美的,像一只柔软的手掌贴住他的心脏。她说,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他的声音压抑。他告诉她他是宇的同学,他曾经见过她。他对她说起深渊。他说他去问宇有关她的事情。他是从宇那里得知她的电话号码。

他觉得自己开始惶恐,他不知道她是否会突然挂掉他的电话。他记得她曾经同他说,她不喜欢曲折的方式,亦不喜欢暗存机心的交往。

她沉默了一会,然后问他,宇都告诉你什么。

她是宇同乡的师妹。比宇小一级。曾经爱上长她两届的师兄,名字叫做帆。一直有自己固定的女朋友。后来有一天那个女孩子在自习室里找出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甩了她一个巴掌。再后来帆和他的女朋友一起出国。

她听完开始轻轻地笑。你看,程石,我也是一早被放弃的那个。

她同他的正式见面,是在圣诞夜。灯光迷离的酒吧里面,她坐在他对面抽烟微笑。同几个月前比起来她温和很多,唇角总是带着笑。可是她的眼睛里面始终云雾深锁,不见阳光。他感觉心里有一些东西无声无息地碎裂。

我是见到你之后才开始抽烟的。他也替自己点上一根:刚开始的时候,经常的咳嗽。我知道你只抽七星。我总是看不清楚你的样子。你的头发长了。我很高兴你能出来见我。

他开始语无伦次。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孩子总能让他感觉青涩失措。

她一直微笑,然后闭上眼睛拨开刘海,那么给你十秒钟,让你看清楚我的样子。

那一天他们两个都已经喝多。最后的时候,他说,我有礼物想送给你。他把自己的外套拉开,然后一只手伸进去掏出来一支含苞的玫瑰。因为一直包裹在衣服里面,花瓣已经有一点皱。她伸手接过来,她的眼睛漆黑明亮。她说,程石,谢谢你。然后凑过身去,亲了一下他的脸。

他还是一样给她写信。偶尔打电话给她。因为一直看起来勤恳的表现,他开始受到主任的重用。不再只分配他一些类似打杂的工作。她说,程石,一切都在好起来。

除夕的时候,他陪同父母去参加一个婚礼。辉煌的大厅里面人群络绎。新郎亲吻一下新娘的脸庞,然后底下掌声雷动。他突然想起她。她潮湿的嘴唇如蝶翼一般擦过他的面孔,她身上花草气息的清香,她的面容是角落里盛开的茶花,她说,谢谢你,程石。

他跑到酒店外面去给她打电话。他对牢手机半天,终于说,梨若,我很想念你。

她轻轻地笑。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追求她。新年之后,他买了一台电脑,一直陪她聊天到半夜。他给她打电话用孩子一样的口气,他说梨若,每天上班很累,你要是不陪我吃晚饭,那我就不吃了。

那或许是他生命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每一天早早起床,坐公车去上班。工作因为有了越来越多的施展空间,所以整个人看来忙碌并且充实。意气风发的样子。在午饭后的一点点空闲,他给她打电话,约晚上吃饭的地点。下班的时候在公车上他给她发短信,不断汇报他还有多久就可以到达。他说,梨若,你等我啊,我马上就到了。梨若,你饿不饿,要不要先点菜。

她总是坐在饭馆角落的那个位置。听到他的声音,然后抬头对他笑。

他们那一阵子把学校附近所有的饭馆都吃遍。后来终于固定在他楼下的餐厅。

呼拉拉在一次黑网吧清理过程中被关闭。后来改成了一家书店。他路过的时候,会觉得失落。可是马上就笑出来,因为她,已经在他的身边。

吃完饭,他总是要坚持送她回宿舍。夜里的风还有一点点寒。他看着她把衣领拉高,脸缩进去。他想伸手去拥抱她,可是他没有勇气。

他在晚上会一直挂在线上等她。他已经开始准备着司法考试,买了很多书,一边看一边注意着她的头像是否亮起来。她已经有一点点无可奈何的样子,她说程石,不要这样同我浪费时间。工作已经够辛苦,你要早点睡觉,又或者专心看书。

可是他做不到。如果她不上线,他就会一直等。他总要等到她和他说晚安,才会心满意足的把机器关掉。然后去洗澡,躺到床上,抓起书继续看,直到不知不觉睡过去,书本自手边滑落。直到第二日凌晨的闹钟炸弹一般将他从睡梦里惊醒。

他还是在不停的往下瘦。可是精神却始终保持了亢奋。似乎每日那样少的睡眠,丝毫不能让他感觉困顿。知道有一个人在等他吃晚饭的感觉,可以让他暗自在心里手舞足蹈。

她的建议十分客观,比如他们不该那样见面,比如他无须送她回宿舍,又或者他不该那么晚才睡觉。可是他置若罔闻。他说,梨若,我很好。真的很好。如果没有你在,不能见你,那我就会不好,很不好。

在她面前,他总是说的支离破碎。像刚刚学会说话的儿童,稚气的,着急的。

然后她看着他,温柔的笑。她探手去触摸他的脸,程石,你已经这样瘦。我不想你这么辛苦。

他想立刻反手去捉住她的手指,他想说,梨若,那么你答应我,到我的身边来。

可是他还是不敢。他怕这样的一次突兀会否定掉所有日子来他克制的积累。他没有把握她会怎样的回答他。他只能把自己的手在桌底紧握成拳。防若呆楞的看她如水一般沉静的面孔。

然后他的世界开始在一刹那炸裂。心脏急速跳动里几乎听到风声和雨滴。她对他说,程石,让我来照顾你。

幸福来的这样突然。

她几乎什么都没有带。只是接过了他的钥匙。她用他的洗发水和沐浴液,穿着他的衬衣睡觉。下班回来,会看到桌上摆好的饭菜。她对他微笑,接过他的公文包。晚上,他坐在书桌旁看书。她趴在床上看小说。或者把电脑搬到客厅去上网。有的时候,她会先睡着。对他说一声晚安,然后钻到被子里面去。

早上闹钟响的时候,她会拍他的脸。然后起床为他准备早饭。为他拉开门,说路上小心。听见他咚咚咚下楼的脚步声。然后才回去睡回笼觉。

她睡觉的姿势是孤独的蜷缩。相当寒冷的样子。他只有等她完全睡熟以后,才敢慢慢地靠近她,把她的手脚展开。然后她会发出小小的呻吟,钻入他的怀里。

这是她最无防备的时刻,眉眼舒展一如婴儿。他悄悄地将自己的手臂张开,身体调整成她最舒服的姿势,然后手指轻轻地搭上她的背。一整个夜晚,他都努力地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虽然清晨醒来,觉得躯体僵硬如木偶,可是他的心里是一波一波如海浪扑打的喜悦。在一些工作的间隙,他突然抬起来头摸着眉毛笑,这样的感觉,是不是真的就叫幸福。

他始终记得那一天的晚上。他因为临时有事加班,回到家里已经是九点半。推开门的时候,看到她怔怔地坐在客厅的桌子边,好半天才回神过来看他,程石,对不起啊,我忘记了时间,我现在就去做饭。他走过去拉住她的手,梨若,没有关系,我们下楼去吃饭,或者今天吃泡面。

然后他的眉毛拧起来,梨若,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三月的杭州,暖气还残余最后的余温,天气亦有春来转暖的趋势。但是她的手,苍白冰冷地卧于他的掌心,轻轻地瑟缩。她抬起脸来看他,然后努力地笑,你可不可以抱我一下。我真的有一点冷。

是这样水到渠成的一件事。他曾经对着自己发誓,如果不是她的亲允,他绝对不会对她心生妄念。她是他要捧在手掌里呵护的女子,她和任何别的女孩子都不一样。他爱她,尊重她,生怕自己一个闪失她就如露水般消失。幸福是如此来之不易的事情,他曾经多么黯然地想,这幸福永远也不会来临。

可是她的手环上他的脖子,防若使尽浑身力气攀附于他的身上,瘦弱的身躯贴近他,似乎要把自己揉进他温热的胸膛里面。然后她踮起脚,嘴唇颤抖着勇敢地印上他的脸。

他发现自己所有残存的自制在瞬间碎裂,而热情是忽忽窜上的火苗,自浑身四处熊熊烧起。几乎未曾有任何犹豫,他将她整个抱起,然后踢开卧室的门。他终于能够叠上她赤裸的身躯,少女的细致柔腻的皮肤,在他炽热的手指间微微颤抖,像一匹素白微凉的绸缎,渐渐印染上他的体温和气息。他辗转亲吻她深刻如海峡的锁骨,然后深深呼吸,他终于进入她的时候,他听到她发出钝重的一声闷哼,然后指甲掐入他的手臂。他不知道为什么开始不停地掉眼泪。他一边战栗着一边俯身下去亲吻她的嘴唇,他尝到泪水咸涩的滋味,却开始分不清到底是谁流下的。

那一天,他们正式同居。她是他渴慕已久的花朵,终于被他攀折下枝头。

他亲吻她,无限珍惜而宛转的,他说,梨若,你是我的女朋友了。然后独自发出呵呵的傻笑。

生活对着他打开了顺遂如意的一扇门。正式工作半年之后,他居然拉到了一笔不小的业务。主任单独把他喊进办公室,然后自宽大的皮质转椅上走下来,满面含笑地拍拍他的肩膀。他说,我早就知道你会有前途。

中午的时候,他拿着领到的提成奖金在街上兴冲冲地走,浑身似打通任督二脉,精力充沛而丝毫不觉劳累。他走了一个小时才走到一家商场,然后在首饰专柜停下来。

晚上他带着她出去吃饭。她还是素淡从容的样子,漆黑的头发散在面孔两边,穿一件白色印花的长T恤,罩了黑色的外套。眼睛抬起来,微笑沉静地看着他。

始终是他这样眷恋和向往的一张脸,面色苍白,但瞳孔黑而点漆,眼眶里面似终年氤氲着水气,光华流转。

他隔着桌面捉住她的手指,他说,梨若,等你一毕业,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她轻声地笑,程石,你现在最应该摆在心里的,是司法考试。

考试前的最后冲刺。他加大了每日复习的时间。她在网上为他找许多往年的试题或者成功者的心得,有时候他一边吃饭,她一边念给他听。一吃完饭,她就将他推去书桌旁,自己去厨房洗碗,然后收拾屋子。他只在一些背法规背到感觉大脑已经完全被塞满的时候,走出来,伸手自她的腰间绕过去,然后拥抱她,将头埋进她的头发里。

时间开始充满压迫的质感,但是他从未像此刻般充满信心。他对着自己握紧了拳头,他是心性一贯散淡的人,但不表示他能力的不够。只要他有奋斗的目标,攒积起动力,他就一定可以让所有人吃惊,而不让她失望。

考试需要两天的时间,因为路途又太远,来回奔波太耗损精力。所以他决定寄宿在同事家里。这样的话,他可以从容镇定地走到考试地点,并且有足够的时间吃一顿丰富的早点。晚上的时候他给她打电话,她轻柔恬淡的声音自话筒传来,她说,程石,你感觉怎么样。程石,你要早点睡觉,晚上不要看书太晚。考试有不会做的题,也不要紧张。她把他当成了一个小孩子,他呵呵地笑,梨若,不用担心,一切都好,我一定可以考过。

他站在同事家的露台上,手机里电流声兹兹做响,整个小区静谧无声,但是抬眼望去,可以看到远处闹市区的灯光闪烁。他突然觉得心里温暖而潮湿,那些自一起初便开始洋溢的感觉,始终未曾消磨,像温柔而缓慢地潮水,他再次对着她轻声地开口,梨若,我很想念你。

这一次,她未曾笑而不答。是漫长的沉静,他听到她呼吸的声音,然后她开口,她说,程石,谢谢你。

四门考试结束的时候,他从考场里面走出来。沿路都是探讨考题,怨声载道的人,可是他只觉得自己归心似箭。

他按捺不住自己的亢奋,他想掏出手机来给她电话,但是他又停下手,他要回去给她一个惊喜。她现在在做什么,是在睡觉,在小区附近的市场买晚饭的菜,是趴在床上看小说,还是打开电脑在上网。

他的心在这样的揣测里焦灼而热烈。不管她在做什么,他都会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然后一把将她抱起来。她会发出低低地一声惊叫,然后回过身捶他的肩膀。

然后他要郑重地向她求婚,他们可以先订婚。几个月后等她毕业,他们就正式举行婚礼。他会给他在当地声名显赫的父亲打电话,他答应过要送他一套市区的房子做结婚礼物。他的境况已经好起来。过不了多久,他可以贷款买一部车子,她可以什么也不要做,只要每晚在家里亮一盏灯,告诉他回家的路。

他兴冲冲地打开家门,然后呼唤她的名字,他说,梨若,我回来了。

可是没有任何人来回答他。从卧室到客厅再到厨房,他甚至跑去阳台细细搜寻,没有她。他用力压抑下心头逐渐窜上的恐惧,他想她只是出门买菜去了,或者她回学校有事情。他掏出手机来打她的电话,关机。他再次地坐下来安慰自己,一定是真的有事情,所以不能接电话。

直至此刻他才发现他几乎不知道她任何的联系方式,他不知道她是什么系,不知道她住哪个宿舍,他甚至连她平常爱去哪里都不知道。他给她发短信,虽然知道关机的手机一样也接收不到消息,但是他还是一条一条地发,他说,梨若,你早点回家。梨若,我回来了,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夜色像窗帘一样哗啦落下。他再次独自坐在黑暗里,惟有桌子上滴答的闹钟提醒他时间的流逝和无情。

最后的时候,他站起来笑,他想她真的是和任何别的女孩子不同。蓝住进来的时候,携带了自己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品。走的时候,把一切都撤离地干净利落,包括她放在洗手间的毛巾。但是她,从未带来过自己的任何,除了一只背包,里头装了她的小说,手机和烟盒。她只需一背起包,就可以背走他的整个世界。

他的笑声凄凉而绝望,一声又一声,最后感觉自己面部的肌肉已经停顿下来,但是依然有他的笑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他想摸一根烟来抽,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反复打不亮火机。他用力地扇给自己一个耳光,他说,程石,没什么了不起。但是他摸到自己满脸的潮湿。

她真的消失掉了。像他们开始认识的时候,那只每日跳动的鲜红头像,毫无预兆地黯淡下去,然后成为一盏失明的灯,再也不会发出任何只字片语。

他拨电话给宇,同他说一些寒暄的话,说各自毕业后的生活,然后他轻描淡写地提起她。他说她真是一个特别的女孩子,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然后宇就叹息,她呀,就是给那个男人给毁了。上次我们广州地区同乡会的时候还说起她,说她众目睽睽下被那家伙的女朋友扇了一记耳光后,整个人就变了,像一团空气,虚无缥缈的。后来那家伙和他女朋友出国了,她还自己一个人暑假跑去他的家乡,也不知道她去找什么。估计还是没死心吧。听说今年三月,那两人在美国登记结婚了,我们都觉得梨若像失踪了一样,估计是受不了打击,一个人躲起来了。

他一边听,一边抽烟。他开始佩服自己语调里的镇定和冷淡,他附和宇的叹息,他说,女孩子啊,太痴情不好。然后他又突然发出两声干笑,呵呵,幸好我当初没追她。

挂掉电话的时候,他毫不迟疑地将烟头拧到自己的手臂上。那种瞬间扩散的焦黑和腐烂的气味,让他迅速地痉挛了一下,然后又恢复镇定。

一个丑陋的伤口。在许多细碎的疤痕中间,触目惊心。他用自己的指腹一处一处的抚摩下去,然后缓慢地咀嚼她的名字,梨若,我恨你。

心里有多痛,就有多恨。原来她七月的那次消失,是去了别人的家乡,找寻往日爱情的浮光掠影。她一直没有忘记那个人吧,所以才会在听到他和她结婚的那个晚上,抱住他企求温暖。她和他在一起,为他做饭,和他上床,原来只不过是将他当成了一段代替。是她感觉恢复了吗,所以她毫不迟疑地,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他对她所有的爱,都成了她取暖时候的炭火。她在他身边停留,不是因为她爱他,只是因为她冷。

是的,她从来也没有爱过他。她从未对他说过一句,程石,我爱你。她不曾把她的任何现实讯息告诉他,她未曾把自己的任何切实生活,带进他的屋子。她要走的时候,连通知他一声都没有,她的到来和离开都如此轻易,并且预知了最后的结局。

只是他,他满心沉醉在渴慕许久的幸福里,毫不迟疑地扑入到幸福的幻象里,他甚至想的那么长那么远,他要娶她啊,他想给她幸福安稳的生活,与她共同度过三五十年的岁月。他从身上摸出自己在商场里买下的对戒,然后用力地掷到对面的墙上去。那样一闪而过的璀璨光辉,然后跌落于沉黑的地面。像眼泪,像他满心欢喜的幸福生活。像他所有曾燃烧的信仰和梦想。

他多么多么地恨她。在他已经愿意对她交托余生的时候,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从未有一刻要真心地想在他身边停留。

他没有再去找她。没有再去追问她的宿舍或者家庭的电话。他已经习惯上她静默灰黑的头像,一如他习惯很多夜半拨过去,那个永远关机的手机号码。

他还是每天坐一个多小时的公车去上班,精力充沛地奔波在工作需要的各个岗位。他还是每天再坐一个多小时的公车下班,在楼下的饭馆吃晚饭,或者直接泡面。

晚上的时候,他开着电脑写一些方案书或者项目表,偶尔阅读一些相关的材料书籍。然后睡觉。

一个多月后,司法考试的成绩公布,他一点也不意外自己高高地超过了分数线。

生活如此顺利衔接。防若一切都未曾发生。他一个人上班下班的身影,是他的这部电影里唯一的剧情。他并没有任何抱怨,也早已经习惯。

那一些澎湃的爱和恨,都已经在时间里轻易地平静下来。他有一次和一个客户去国贸喝茶的时候,看到了已经许久不见的兰儿。

她的眼睛里面五味齐杂,她走上来对他说,程石,你还好吗。他微笑地点头,我很好。

他发觉自己的记忆里好象从来未曾和她在一起过。他们还是最最起初在晚会的后台认识的两个陌生人,她上来对他招呼,他礼貌地点头,再无其他。

他的心是已经打佯的旅馆,不再对任何外来的人开放。而余下的每一天,他都会努力地打扫心里的房间,将那些不愿意碰及的记忆都打包封存。

他在律所一开始做的,就是整理卷宗,他最擅长做此类的工作。他终于变成冷淡的一丝不苟的男人。生活简单,事业渐入佳境。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搬离学校附近的那处一居,就如同他不知道为什么每天都要在电脑上开着,虽然他的好友里面空无一人,除了那个永恒的静止的名字。

季节的递嫱似乎已经丧失意义,他是个尽忠职守的演员,有一张云淡风清的脸。从春天,就如此这般,一路又走到了夏天。

人间的六月天。大排挡又已经四处摊开,马路上突然多出来许多的啤酒罐头。街道边的蔷薇花开了,校园里的别离又正是轰轰烈烈的好时候。

有一个小师弟去他所在的律所面试,回来后请他吃饭,说以后请师兄多照顾。

他微微地笑,端起手里的大扎啤杯子,同他碰了一下。他还是习惯坐在面朝里的位置,他对一切路上来人都没有任何兴趣。他只是看着那些穿白褂子忙碌的师傅,有的在涮菜,有的下面条,有的在收钱,夜里的风吹过来,有隐约的花朵的香气,生活本就是如此平淡庸碌的事情。

然后他再次听见自己对面的人招着手喊她的名字,梨若。

在有一个瞬间,他的身体僵硬成了石块。然后他慢慢地转过身去。

他看到了她。时光的河流刷刷回溯,他的眼睛里面涨满了眼泪,像一年前的那个夏夜。她依然是一个人,穿黑色宽大的T恤,棉布裤子,斜背着挎包。她的刘海还是那样的长,挡住了她的半边面孔。

她抬起头来,朝这边点头。神情依然是淡然的。但是在看到他的下一秒,她怔怔地站立在原处,而没有低下头,继续走。

他站起来,朝她走过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然后拉起她就走。

他的心脏突突跳动似冲破耳膜,他紧紧地扣住她的手,用尽力气,以至自己的手掌都微微颤抖。他的大脑里面刮起了一场暴风雨,把他收拾好的房间吹的七零八落。

那些他刻意要遗忘的段落,都扑腾着从他加了锁的箱子里抖落,他不知道自己要把她带到哪里去,他拖着她只知道不停地往前走,路过那些饭馆,路过学校,路过店铺,路过街道上许许多多的人,路过那些回忆里泪落如雨痛不欲生的时刻,一直走到筋疲力尽,走到了一处陌生的十字路口。

他这才如梦初醒地放开她,她一直跟着他走,走了这么长的路,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举起她的手腕来看,已经有赫然的一圈青紫,他痛苦又内疚地看着她,他的措辞又开始支离破碎,梨若,你疼不疼。对不起。我说好要恨你的,如果再见到你,一定要给你一个耳光。可是,对不起,你疼不疼。

然后他听到她的声音,程石,我不疼。

他从未见她在他的面前哭过,但是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她伸出双手环上他的腰,她说,程石,对不起。她说,程石,我很想念你。

尾声

如果我曾经沉迷在往事里只知埋头颠沛流离

如果我曾经是迷路的孩子,走近你,又逃离

如果当我终于懂得摈弃过往珍惜眼前的生活

你还会不会,会不会站在原地等我

如果我要用这么漫长的别离方可见证对你的思念

如果我以为要决绝消失,才可以不沉沦,不贪恋

如果我真的舍弃一切却始终舍弃不了对温暖的怀念

你还会不会,会不会站在原地等我

如果当我终于发现我爱你的时候,如果当我回头

如果我终于愿意此后夜夜为你点亮一盏归家的灯火

你还会不会,会不会站在原地等我。

请你,请你,站在原地,等我。

四 : 站在窗前等你

窗外

微风轻轻的吹拂着树叶儿

昏黄的街灯

倒影不出你的背影

不知你在何处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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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

有我全部的爱

为你等待

……

本文标题:请你站在原地等我-站在原地,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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