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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者无疆全文阅读-忠诚无悔:阎世铎与中国足球全文阅读 作者:阎世铎

发布时间:2017-11-15 所属栏目:鬼故事

一 : 忠诚无悔:阎世铎与中国足球全文阅读 作者:阎世铎

忠诚无悔:阎世铎与中国足球全文阅读 作者:阎世铎 《忠诚无悔:阎世铎与中国足球》由www.61k.com集整理于网络,如文章内容侵犯了您的合法权益或者是侵犯了其他的法律法规,请与我们联系,我们将考虑删除忠诚无悔:阎世铎与中国足球全文阅读页面。
忠诚无悔:阎世铎与中国足球(选载) 作者:阎世铎


简介
一代足球风云人物阎世铎的《忠诚无悔--我与中国足球》记叙了作者在掌门中国足协期间世界足坛与中国足坛的风风雨雨,真实再现了中国足球的发展历程及其兴衰荣辱,也披露了任职五年间足球重要赛事的决策和运作内幕,剖解了围绕中国足坛所发生和展开的"足球政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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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1)
第一章引子(1)
第二章他山之石(13)
沉默的巨匠(13)
中国有足球吗?(15)
危机中的帝国(18)
先修渠后放水(21)
足球教父(24)
我的足球观(26)
第三章为明天工作 (29)
三大掣肘因素(29)
重点转移(31)
四轮驱动(32)
严打球员改年龄(36)
国足技术风格在哪里(40)
青少年训练营(42)
自己的教练员(44)
选点边疆(45)
08奥运之星(48)
欧洲训练营(51)
巴特基辛根的橄榄枝(52)
第四章联赛风云(57)
如履薄冰(57)
蝴蝶效应(61)
外教也要“三个尊重”(64)
媒体打分与“阎政治”(67)
久逢不相识(69)
“中超”的提出(72)
破冰之旅(75)
山城球迷带来的喜悦(78)
足球要出大事(80)
决不后退(82)
电视辩论会(86)
地下赌球在蔓延(88)
捅了马蜂窝(90)
中超在嘘声中开幕(92)
第五章第三种力量(95)
中国足球裁判(95)
拔出萝卜带出泥(99)
龚建平走进我的办公室(101)
杨明代表新华社采访(104)
新闻通气会(106)
大病后的大养(109)
打铁还需自身硬(111)第六章2002世界杯(115)
人是怎样成长的(115)
南斯拉夫式的军礼(117)
众人拾柴(120)
那支雪茄烟(122)
与米卢的争论(123)
为米卢架起一座“桥”(126)
婚礼上的握手(128)
还有件事没做成(131)
杀无赦,斩立决(133)
王子的眼泪(135)
打破怪圈 (137)
国王站起来又坐下(139)
不眠之夜(142)
乌兹别克斯坦的硝烟(144)
双重使命(147)
零的始终(150)
大反思(153)
米卢哭了(156)
辞职报告被退回(159)
第七章国奥队的失利(161)
世青赛的变奏(161)
鏖战阿根廷(163)
国青变国奥(167)
武汉火急(169)
歉意的泪(173)
中伊之战(174)
悲壮的告别赛(177)
第二次辞职没有回声(180)
第八章哈恩的瞬间(183)
拜托各位(182)
人海中捞出哈恩(185)
初考及格(186)
南勇临危受命(188)
终结之战(190)
第九章冬天的玫瑰(193)
难以愈合的伤痛(193)
马上马下(195)
张海涛浮出水面(197)
第一次对女足教练组发火(200)
雅典之行“流产”了(202)
第十章国际关系(205)
足球外交的转折(205)
上帝的回报(208)
错了就要认账(211)
政治家的政治(214)
种瓜得瓜(217)
女足世界杯易地(220)
艰难的亚洲杯(222)
亚洲杯开幕式上的嘘声(225)
第十一章温情时刻(229)
希望海东当教练(229)
与茂臻的渊源(232)
让姑娘们去挣美元(234)
两件破例的事(237)
病在汉城(238)
我的胆没了(242)
珍贵的礼物(245)
跟女足一起病倒(247)
第十二章俱乐部风波(251)
“三枚炸弹”引发的前奏(251)
中超出现“八级地震”(253)
“权力” 之争(257)
执委会上的声音(260)


目录(2)
我拍了桌子(262)
倾听球迷意见(266)
第三次递交辞职报告(268)
第十三章去德国(271)
一年后的重逢(271)
花园城市的除夕夜(273)
为中国足球做最后一件事(277)
尾声无悔(279)


希望海东当教练
后来,海东多次与我谈起日后准备从事教练工作的事。没过多久,听到消息说海东在大连实德当上了“副主教练”,虽然这是一个比较奇怪的称谓,但我知道,他已经在为自己的教练之路做着具体的准备了。
中国足球的问题最终要靠中国人自己解决,提高中国足球水平最终还是要靠中国自己的足球教练。一般来说,要成为一名好的教练,首先应当是一名好的运动员。在国家队退役的一些优秀运动员中选拔、培养教练,是提高中国足球教练队伍水平的一条重要通道,也是我到足协工作后,一直在思考和留心观察的一件事。
2001年底,北京电视台举办了一次年度最佳运动员评选颁奖活动。我作为北京电视台这次活动的贵宾应邀出席。刚进电视台一楼大厅,就看到了前来领奖的郝海东。他被评为本年度最佳足球运动员。
海东穿着一套深色西装,比平时显得更帅、更精神。这时,他正被一些记者团团围住在接受采访。海东见我进来,扬起手向我示意,随即迅速走出记者的包围圈,向我走过来。我们寒暄了几句,便一同走进不远处的贵宾休息室。坐下来聊了一会儿,我问道:“海东,如果有一天你挂靴退役后,准备去干什么?”这之前我跟郝海东已经比较熟悉,虽然在不少人眼里,他除了球踢得好以外,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球员”,但据我的观察和对他的了解,我感觉他是一个非常有能力、有个性、有思想,并且敢想敢干的人。这样的人,是很适合将来去当教练带队伍的。而当时,我正在到处悄悄“搜索”这样的年轻人,想早点做出相应的规划和安排,为将来的中国足球培养一批年轻的优秀的本土教练。郝海东早就在我的考虑之列了。所以,今天趁此机会看看他的态度。
2003年在日本我再次建议郝海东去当教练  或许,我这个问题让海东感到过于突然,他用那不大但却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我,想了一会儿说:“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想清楚。不过我非常喜欢足球,退役了,我还是想干足球的事。”这时,我用试探性的口吻说:“退役后去学习当教练怎么样?今后中国足球水平要提高,非常需要一批高水平的年轻教练员。在你们这批国家队员中,有一些不仅球踢得好,综合素质也比较高的运动员,退役后是很适合从事教练工作的。这对你们,对中国足球都非常有好处。”
海东顿了一下,说:“过去,我曾经有过这个想法,但有些犹豫。一方面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行,另一方面感到中国足球环境不好,不论怎样做,总是挨批评、受指责。”我说:“海东,虽然,我刚到足协工作时间不长,但对足球环境已是感触颇深。足球运动员是总挨批评,教练员也总在挨批评,中国足协也总在挨批评,我也总在挨批评。其实,这也是人们对足球爱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呀。人们不是常说:爱有多深、恨有多深;恨有多深、爱有多深吗?对于人来说,比较熟悉的工作,是容易做好的工作。困难的工作,也是富有挑战性的工作,有意义的工作。如果你将来从事教练工作,不仅是你足球生涯的继续,而且还是你二十多年宝贵足球财富的盘点和升华。我相信,你当教练一定会像你当运动员一样,干得非常出色。”
海东把身子向前探了探,神情变得兴奋起来,他说:“主席,你这么看得起我?那我一定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我说:“如果你真有这个想法,我要给你提两点建议,一个是今后不论在俱乐部踢球,还是在国家队比赛,都要有意识地留心教练的训练安排和对比赛的指挥,为自己积累一些这方面的感性认识。第二个是退役后不要马上在国内当教练,而是要力争到国外去学习一段时间,充充电。这样才能在一个比较高的起点上从事教练工作。”海东一边点头,一边说“是”。
后来,海东多次与我谈起日后准备从事教练工作的事。没过多久,听到消息说海东在大连实德当上了“副主教练”,虽然这是一个比较奇怪的称谓,但我知道,他已经在为自己的教练之路做着具体的准备了。在2004年10月,国家队在世界杯小组赛失利后,一次海东对我说:“我准备明年转会去英国,在那里一边踢球,一边做一些类似助理教练的工作。踢一段时间后,就参加英足总举办的教练员学习班。”我很高兴他有这样的想法和计划,我说:“我非常支持你的决定!你到英国要把学习教练任务作为首要目的。在英国有机会找继海和李铁也谈一谈,希望他们也有个长远考虑,今后回来更好地为祖国足球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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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茂臻的渊源
几天后,茂臻到了我的办公室,一脸轻松的样子,我知道签证的问题解决了。我又与茂臻谈起了在英国学习应该注意的问题。茂臻还很认真地在笔记本上记了起来。
山东球员宿茂臻是这届国家队中,第一个到英国学习教练的退役国脚。他也是我比较欣赏和器重,并且非常愿意与他保持友谊的一个球员。别看一般情况下茂臻性格内向不善言辞,其实只要跟他“对上了题”,就会发现,他是一个很愿意表达自己内心的一个人。
在2002年韩日世界杯后,宿茂臻到足协办公室找我,问他退役后当教练怎么样?我当即表示赞同,但我希望他最好先到国外系统学习一些教练课程,然后再从事训练工作。我说:“如果需要,中国足协可以帮助你联系。”过去,在我的印象中,茂臻是个球踢得很好,作风很硬朗,比赛很拼命的运动员,通过这次谈话,我发现这位身高一米八几的山东大汉还很爱学习。
过了一段时间,茂臻从山东给我打来电话,说他过几天到北京办理去英国攻读教练员证书的签证手续,并准备来看看我。在我这次接到茂臻电话的前些天,通过电视和报纸的一些报导,知道他与俱乐部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而且双方的情绪都比较激动。
我在电话中对茂臻说:“你去英国读书是件好事,但我希望你处理好和俱乐部的关系。不论什么原因和理由,或许你受到什么委屈,都不要再公开对俱乐部说三道四。人是应该知恩图报的。你生在山东、长在山东,也是俱乐部把你培养出来的。这就是最大的‘是’,最大的恩。这次事情对你是个人生的教育,也是一次做人的考验。不管现在别人的态度怎么样,我希望你能够主动向俱乐部道歉。”
几天后,茂臻到了我的办公室,一脸轻松的样子,我知道签证的问题解决了。我又与茂臻谈起了在英国学习应该注意的问题。茂臻还很认真地在笔记本上记了起来。最后,我说:“茂臻,我有个想说但又感到不够礼貌,怕伤你自尊心的建议。因为你要走了,今天我还是想冒昧地对你说一下。”茂臻有些吃惊,但又非常急切地问:“什么建议?您就说吧,骂我都可以。”我说:“当一名运动员可以少说话,甚至不说话,只要踢好球,用脚说话就行。但当教练就要经常说话,不停地说话。一名教练员的语言表达能力是非常重要的。教练说不清楚,说不利索,队员是很难明白教练真实意图的。所以,你到英国去读书的时候,要逐步克服和解决说话有时口吃的问题。”
说到这,我发现茂臻的脸顿时一下子红了起来。我接着给他推荐了两个矫正口吃的方法,我发现我的建议还真的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在我们随后的交谈中,茂臻说话的语速确实慢了下来,说话过程中的停顿次数也有所减少。
茂臻去到英国后,每隔一段时间就给我打来一个电话,有时还给我写信或发电子邮件,说一说最近学习的情况和自己对英国足球的感受。他在英国学习的近三年中,曾三次在回国途经北京时都到足协找我聊天。第一次是在足协我的办公室;第二次是2004年奥运会后,在我住院的病房里;第三次是2005年6月,这时我已经离开足协的工作岗位。
见面的时候,茂臻高兴地对我说:“我现在已经拿到英足总颁发的B级足球教练员证书,明年初我还可以完成英国管理专业研究生的学业。”在英国通过系统学习获得英足总颁发的B级教练员证书并同时获得非足球专业研究生毕业资格的,茂臻是中国足球界的第一人。我为此感到发自内心的高兴,并向他表示了由衷的祝贺。他征询我应该在什么样的队伍执教,我想了想说:“到青少年队去执教,但要当主教练。这对你全面了解足球不同年龄阶段的训练特征、积累教练经验、成熟自己,是不可缺少的实践过程。”茂臻表示赞成。
虽然现在我已经离开了中国足协,但我仍然希望茂臻今后的路能够走好。也希望有更多的退役国脚和年轻教练员,也能够像茂臻一样,出国学习深造,并愿意到青少年队去执教,那样的话,中国足球就更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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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姑娘们去挣美元(1)
听到这句话,高红显得很兴奋,她那大大的眼睛似乎更大了起来。高红在谈话中说:“如果将来我能当教练,说不定我会把一生嫁给足球。”
在2000年悉尼奥运会上,我国女足未能进入前四,这对中国女足的发展是一个重创,对这批曾经名震全球、深受国人欢迎和爱戴,并以“铿锵玫瑰”著称的女足姑娘们也是不小的打击。由于年龄、伤病等原因,有些老女足姑娘要退役。这时,美国足协准备成立美国女足大联盟,并邀请孙雯、赵丽蓉、高红、范运杰等人去美国踢球。
在放不放这批女足队员去美国的问题上,足协有两种不同意见。不同意放人的主要理由,是出于技术保密的考虑。我经过再三考虑,做出了同意放人的决定。我认为,教练的训练思想、训练计划可以保密,足球运动员的技术不存在保密,也无法保密。而且现在是到了中国女足需要向美国女足学习的时候了。美国女足大联盟邀请了世界许多国家的顶尖女足运动员去美国踢球,那里将是世界女足精英荟萃的地方。如果我们的运动员在那里踢球,还可以在第一时间了解到世界女足最新发展动向。这些女足队员最终还是要回国的,这无异于一次免费学习。
另外,我还有一个“恻隐”之心,就是这么多年来,中国女足姑娘们太苦了、钱太少了,让这些女足姑娘到美国挣一点美元去吧。
孙雯和高红在临行前,分别到足协与我告别。以前在队伍时,我与孙雯、高红等一些女足姑娘们也有交流,但那时的交流多是围绕如何加强队伍团结,如何搞好训练,如何打好比赛一类的问题上,而且多是听我讲。而这次与这两位女足国脚的交谈却犹如换了频道、换了角色一样。
孙雯到办公室找我,是事先约好的。交谈中,我的角色是当“听众”。孙雯球踢得好,还读过许多书,很有思想和文化修养,也很健谈。她从十六岁在上海踢球开始讲起,说到自己是如何在身材不高、体质不强,不被别人看好的情况下,经过教练的耐心指导和鼓励,自己抱定“一定要勤学苦练,努力踢好球,争取进入国家队”的信念,向自己先天不足的条件发起了挑战。“所以,我在训练中异常刻苦。往往是训练时间比别人长、训练强度比别人大,训练态度比别人更认真、更自觉。”
说到这时,孙雯有些炫耀似的将自己的裤腿拉起来,让我看她双腿上的伤痕。足球是需要一名运动员在身体、技术和意识三个方面能够不断提高、协调发展的。在训练中,她除了刻苦外,还比较善于动脑筋,学会利用自己的身体特点,培养自己的技术特点,形成“由短变长”、“以长补短”,减少自己先天不足的劣势。
但当她说到这次奥运会失利时,我无意中看到孙雯的眼睛已经有些湿润,尽管她哽咽了几次,眼泪没有掉下来,但我知道她这种情绪在说着什么。最后,孙雯还是以一种自我安慰的解嘲式口吻说:“上帝是公平的。我努力了,做到了,尽管我的足球生涯仍有一些遗憾,也算是成功者了。有许多和我一起踢球的人,训练比我更刻苦、付出的牺牲和代价比我还大,但没有任何人像我获得这么多荣誉。我真是由衷地感谢那些帮助过我的人,感谢所有关心女足的人。”
这是在与运动员交往中,很让我感动的一次谈话。最后,我对孙雯说:“运动生涯对于你来说,时日并不很多。但足球生涯对你来说,或许还仅仅是开始。虽然,我不能也不应该规划你的未来,但从你自身的条件和中国足球发展的需要,我给你的未来画一个三维路线图:一是争取进入国际足球组织;二是当教练;三是在其他领域发展。所以,我建议你在美国踢球时,应该把重点放在三个方面:一是了解美国女足状况,熟悉国际女足发展趋势;二是学习教练所应掌握的基本知识和能力;三是尽可能快和多地提高英语听说读写的水平。在美国踢一年到两年球后,争取转入在美国读书。根据亚足联和国际足联未来女足发展的需要,以及中国女足的水平和你的影响力,如果你的知识面再扩大一些,英语水平再高一些,在中国足协的帮助下,你代表中国进入国际足球组织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当然,最终你的路如何走,还是由你自己决定”。孙雯没有正面做出选择性的回答,但对在美国学习表示了比较浓厚的兴趣。其实,从她这个兴趣中,我已经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她的选择。


让姑娘们去挣美元(2)
在孙雯走后第二天上午,高红也来到足协。高红留着短发,穿着一套浅灰色的长套休闲装,双肩背着一个阿迪背包,显得非常清秀而富有朝气。她说起话来那女高音的声调,像是开机关枪。在整个聊天过程中,她经常向我提出一些问题。如我是怎样看待世界女足发展趋势?怎样评价这届女足国家队?怎样评价这次国家队在悉尼奥运会的表现?今后中国女足应该如何发展?等等。有些问题我做了回答;有些问题是高红自问自答。
最后,高红说:“主席,你对我到美国大联盟踢球有什么指示和要求?”我说:“我只是有一个希望和建议。希望你们这次去美国的姑娘们能够在美国多一些联系,谁有什么困难要互相帮助一下。建议你在美国踢球时,多学学美国教练是如何训练守门员的。中国女足守门员教练人才非常匮乏,如果有可能,将来回国从事女足教练工作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高红显得很兴奋,她那大大的眼睛似乎更大了起来。高红在谈话中说:“如果将来我能当教练,说不定我会把一生嫁给足球。”足球运动员喜欢足球应该算是天经地义的事,退役后想当教练也在情理之中。但一名女足运动员要“把一生嫁给足球”,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高红去美国踢球,在第一年给我来了几次电话,讲述自己和其他几位在美国大联盟踢球的中国女足姑娘的一些情况。两年之后,由于身体的原因,她从美国大联盟退了下来。这时已经生活在加拿大的高红又给我打来电话,询问她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也给你开一个生活三步曲的处方。”高红在电话中急切地问:“什么生活三步曲?”“三步曲就是养伤、学习、工作。你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把身体调整好,这是你今后生活和工作的本钱。其次,力争在美国或加拿大读书,全面提高一下自己的综合素质。读完书后希望你能够回国工作。中国女足很需要你们这样的人。”
最后,高红选择了在加拿大读书。在开学前,她回国做着一些读书前的准备,从北京走时带了许多东西。这次,我亲自到机场给她送行。临别时,我送给她五百美元作为对她学习的支持,高红执意不收。我说:“这五百美元对于你在加拿大读书来说是九61阅读,这给今后中超联赛的公平竞争埋下了隐患。三是打假球和有人做裁判工作的问题依然存在。据说现在做裁判工作的不仅仅是俱乐部,而且可能还涉及赌博集团。四是赛场违纪现象较之去年明显增多。今年纪律委员会到目前为止开出的罚单,与去年同期相比上升了百分之五十九,去年是十九起,今年是三十二起。五是对裁判判罚的争议仍是焦点。虽然今年中超俱乐部对裁判判罚提出的争议,与去年同期相比大致持平,去年是一百零五场,今年是九十场,去年提出的判罚争议二十次,今年提出的判罚争议十八次,但今年提出争议的态度更为强烈,方式更为极端,例如追打裁判,甚至罢赛。六,观众人数明显下降。去年联赛的观众人数平均每场一万七千人,今年只有一万三千人左右。中超委员会对中超联赛出现的这些问题,在不断进行研究的同时也采取了不少措施,如在今年中超联赛开始前,就与各俱乐部签订了公平竞争条约,多次开会和下发通知,要求俱乐部加强运动员的教育和管理,要坚持公平竞赛,遵守赛场纪律,服从裁判,决不参与赌球活动。最近,中超委员会根据有些俱乐部的建议,正在制定健康行动计划,裁委会也在不断地加强对裁判员的培训和道德纪律方面的要求,纪律委员会在完善制度的同时,不断加大对违纪处罚的力度,许多中超俱乐部也为此做了大量艰苦细致的工作和防范措施,虽然这些工作也产生了一定的作用,但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遏制住不正之风的蔓延。
接下来,我进一步分析了今年中超联赛出现这些问题的原因,指出这次事件的发生不是偶然的,是十一年职业联赛各种矛盾积累和社会不良风气相互作用的总爆发,产生这些问题的原因,有中国足协的问题,有俱乐部的问题,也有社会和境外的环境问题。从目前的情势看,事态可能会朝着两个方向发展,一是通过沟通、协调,大家回到统一的轨道上来,共同探讨深化改革问题,在维护今年中超联赛秩序的同时,逐步完善中超联赛管理体制。二是几家俱乐部,坚决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如果中国足协不接受他们的方案就另起炉灶。但中国足协在原则问题上是不能让步的,希望通过各方面努力,使结局朝着第一个方向发展,但不排除第二种可能,甚至事态还会进一步扩大。
我说,中超俱乐部在这个问题上有两种态度,山东鲁能、上海申花、天津泰达、重庆力帆和沈阳金德等几家俱乐部,对联赛中的问题也有自己的看法,但他们不同意其他几家俱乐部的做法。他们认为,现在我们的国家是法制国家,什么事情都要在法律的框架内依法解决,如果有了什么事情,或出现什么问题,就用这种方法解决的话,不仅中国足球搞不好,哪行哪业也搞不好。这次事件对中国足球发展的影响是巨大的,它有消极的一面,也有积极的一面,我们应从政治的高度、社会的高度、中国足球长远发展的高度,来看待这次事件的复杂性和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决不能掉以轻心。


执委会上的声音(2)
执委们的讨论非常热烈,情绪也非常激动。
最后,执委会达成了四点共识:一是中国足球改革的历史性功绩不能否认,对当前中超联赛存在的问题更不能忽视;二,深化改革必须在依法依章的基础上进行,必须在国家体育总局和中国足协领导下,按程序、有计划、积极又稳妥地进行;三,深化改革必须着眼于中国足球水平的提高,着眼管理体制、运行机制和深层次问题的解决上;四,坚持科学决策、民主决策、依法决策,要进一步完善中超委员会的管理体制。


我拍了桌子(1)
在他又一次低头看本的时候,我突然插了一句:“张总,你讲完了没有?”由于我的问话太突然,声音也有点冰冷,张曙光抬头看着我说:“讲完了,讲完了。”
10月26日上午9点,中国足协主持召开中超俱乐部投资人会议。
会议正式开始后,辽宁俱乐部的张曙光首先站起来发言,我请张曙光坐下讲,张曙光说了几句又站了起来。他说:“为了能够把这次会议开好,我先请大家一起学习一下关于中国共产党第十六届中央委员会第四次会议的《关于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的决定》。这个文件我已经学习了好多遍,主要的章节我都可以背下来。”
于是,他开始念起《决定》中的有关章节。就在张曙光“背”决定的同时,大连实德俱乐部的工作人员给每个与会者发了一份材料。我翻了一下,里面有几份提案:《关于中超联赛体制改革指导思想和原则》、《中超联赛体制改革的基本目标》、《中超联赛体制改革的基本内容》、《中超联赛体制改革的组织安排》、《中超联赛体制改革的时间安排》、《关于2004赛季取消降级规定的申请》、《关于终止本年度中超联赛剩余场次比赛的紧急申请》、《关于在延迟本年度中超联赛比赛期间举行义赛的申请》、《关于中国足协向各俱乐部公布历年职业足球联赛财务状况的提案》、《中国足球协会中超俱乐部投资人会议的表决方法》等。这些材料的内容我都看过,随手简单地翻了一下,便放到了桌子上。
接下来,重庆俱乐部的代表任建东发言说:“在联赛中打假球、吹黑哨、搞关联关系,是谁搞出来的?是俱乐部,是俱乐部投资人自己搞出来的,对这些问题应该敢于承担责任。要杜绝足球场上发生的这些问题,俱乐部首先要自律,要廉洁。在这些问题上,我认为如果要是讲责任,百分之六十的责任在俱乐部,四十的责任在中国足协。”
这时,张曙光又站起来,“我还要再说几句,”他说,“联赛中存在赌球问题已经非常严重,球员赌球已经到了俱乐部无法控制的地步,有些球员赌球已经和赌博集团,甚至和黑社会都发生了关联,我是非常关心他们的,因此,必须从大局的高度来解决这些问题。从我们的执政能力上来解决这些问题。”
这时,老郎走到我的身后,指着桌上的材料说:“主席,你看这份材料的第一页,简直太不像话了,好像这个会议是由他们召开的,还规定了主办方和主持人,还做了会议议程安排。”这时,我再次打开这本材料,我才注意到在第一页中有明确的议程安排等等内容。看到这些,我的心情很不愉快,我对老郎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张曙光还在滔滔不绝地发着言,他讲话很快,几乎没有停顿,还不时低头看看笔记本。在他又一次低头看本的时候,我突然插了一句:“张总,你讲完了没有?”由于我的问话太突然,声音也有点冰冷,张曙光抬头看着我说:“讲完了,讲完了。”我说:“讲完了,请你坐下。”
这时,我把放在面前的这本综合材料拿了起来,我说:“这次会议是由中国足协召开的会议,会前已下发了会议通知,对会议的日程和讨论的问题都做了明确的安排,刚才有人在会上又发了这样一份材料。”我一边说着一边把这份材料举了起来,“请大家打开这份材料的第一页看一看,上面写着日程规定,就连主持人都写得清清楚楚,这是谁开的会议?是中国足协。在座的各位都是受党教育多年的同志,都是在公司和俱乐部担任主要领导的同志,难道这点规矩都不懂吗?如果你们在主持召开董事会或俱乐部高层会议时,有人突然在会上散发材料,要求按照他们的意愿开会,你们会允许吗?如果我们换个位置,你们会怎么想?中国足协对每一个俱乐部、每一位同志都是非常尊重的,我知道大家搞足球不容易,有些问题我们应该坐下来解决,但前提是彼此要互相尊重,中国足协的这种尊重不是害怕,不是软弱。在这里,我要再次说明:中超联赛不是自由市场,不是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在中超联赛中,所有俱乐部都是平等的,没有大小之分,中国足协不会关心你的后台是谁,你的背景有多深,中国足协关心的是中超联赛的纪律,是中超联赛的健康发展,是中超联赛的水平的提高,是所有俱乐部的利益和发展。现在足球是面临着很大困难,也出现了许多问题。足球需要改革,中国足协的人可以更换,我也可以不干,但有一句话,请在座的每一位同志记住:中国足协的权威是不可挑战的,中国足协的地位也是不可动摇的,这是法律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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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了桌子(2)
说完,我使劲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桌子上的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掉到了地上。偌大的一个会议室,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仿佛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没有一个人说话,但可以看得出,许多人正在用眼神互相交流着。
忽然,上海市体育局局长金国祥非常激动非常气愤地说道:“你们这样搞,太不像话!太缺乏尊重和诚恳的态度!中国足协执委会议是非常严肃的会议,在会上这样发材料,这是无组织、无纪律、无政府主义的行为!中超联赛为什么出问题?这就是一个根源!你们把刚发的材料收回去!”金国祥是军人出身,他的工作作风,他讲话的声音和气势,始终保持着军人的果敢气质。
金国祥刚讲完,北京市体育局局长孙康林接着说:“中国足协是代表国家体育总局在管理全国的足球的工作,是足球界的最高管理机构,中国足协的地位是必须得到尊重的。现在,中国是一个法制国家,办什么事情都要讲法制、讲程序、讲秩序。辽宁俱乐部的老总刚才不是讲依法治国、依法行政吗?我们现在要依法开会,依照章程开会,这是纪律,也是最起码的常识,连会议的常识都搞不懂,还能管好俱乐部?搞好职业联赛吗?”
这时,中国足协的李立鹏见大连实德那边的工作人员没有收材料的意思,便过来开始收这些材料。随后我说道:“我们开会,中国足协执委会听取中超俱乐部投资人的意见,这是一种民主,但民主也要在法制的框架内进行,大家有什么话都可以说,但是大家都要摆正自己的位置,都要遵守纪律,下面请大家继续发言。”
随后,上海申花、青岛、山东鲁能、国安、天津、四川、沈阳等俱乐部的老总都讲了话,在集思广议的基础上,最后,会议做出了五项决定:一,中国足协在11月上旬,成立深化改革工作小组,改革小组由中国足协、俱乐部和社会有关方面的专家组成;二,同意中超委员会的建议,2004年度中超联赛暂停降级,升级和其他赛程不变,剩余中超比赛轮次和时间不变,中甲联赛升级规定不变;三,如再有俱乐部或球队拒绝参加比赛,或在比赛中出现放弃、罢赛行为,至少要给予降级处罚;四,要按照中超委员会章程的规定,中国足协将于本年十一月中旬,向中超俱乐部公布本年度中超联赛预决算方案;五,中国足协要进一步加强法制建设,坚持法规的严肃性和权威性,要进一步在支持裁判工作的同时,加强裁判的管理和教育,不断提高业务水平,做到公正执法。
当天晚上,中国足协根据执委会的决定,召开了新闻通气会,通报了执委会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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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听球迷意见(1)
这次风波过后,很多人批评我,说我在这个问题上心太软,应该在风波刚起的时候,采取快刀斩乱麻的强硬态势,坚决把有的俱乐部清除出去。
11月4日,中国足协召开了中超俱乐部所在地球迷代表座谈会。这个会议邀请到了所有十二个中超俱乐部所在城市的球迷代表。会议由南勇主持,郎效农在会议开始时,就中超联赛的建立,今年中超联赛存在的问题,国安罢赛,以及中国足协在处理这些问题的基本原则和工作,向球迷们做了通报。
重庆的球迷代表王旭明首先发言,他说:中国足协召开这次球迷座谈会,是十一年来的第一次,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是对球迷权利的认识的提高,这种会议应该成为一种制度,每年都应该召开一、两次,通过会议倾听球迷的呼声。中国足协在做一些重大决策的时候,也应该召开球迷听证会,听听球迷是怎么想的,这也应该成为一个机制。现在我们的球迷很多,但都是散兵游勇,没有一个统一的组织、统一的思想,在这一点上,我们中国的球迷要比韩国和日本的球迷差了许多,不仅是中国足球的水平差,球迷的水平也差,所以,中国足协应该有人专门负责球迷工作。现在足球出现的这些问题,确实伤了球迷的心,过去重庆买票都买不到,现在是送票都送不出去,原因是什么?我们每一个球迷花钱、花了时间,想去看一场真正的比赛,但是现在看到的什么?很多都是假比赛,低水平的比赛,甚至在比赛中经常出现打架、围攻裁判的现象,球迷无法从赛场中看到欢乐,看到精神,这样的比赛谁还会去看?现在俱乐部在比赛中经常闹事,中国足协也不敢采取严厉的手段进行处罚,这两者之间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中国足协必须要硬起来,不管是什么样的俱乐部,不管是谁,不管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有了问题就要坚决处罚。我们很欣赏你那句“杀无赦斩立决”,在纪律面前就是要人人平等,这是需要智慧和勇气的。
天津球迷代表刘金明说:现在,在足球赛场上有一个认识上的误区,就是大家好像不是看比赛,而是看裁判,总是盯着裁判,只要裁判判罚自己球队,本地的球迷就不满意,就喊黑哨,俱乐部也把输球的责任都推给了裁判。球队罢赛,真正的原因到底是因为裁判的错误,还是由于自己的成绩不好?裁判有问题,该处理,甚至该法办,如龚建平事件的处理,但是为什么送钱的人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这公平吗?这些问题我们应该冷静地分析,作为球迷也应该逐步地成熟起来。
上海中远俱乐部的球迷代表张贤中说:中国足协应该下大力气,下大决心净化足球赛场的环境,把有些不正之风要坚决打下去,广大球迷是支持中国足协这样做的。俱乐部投入了很多的钱,他们希望有所回报,这是可以理解的,中国足协也应该考虑到这一点,但是决不能怕有的俱乐部退出,该出手时就要出手,这样才能真正树立自己的权威,才能真正提高社会的公信力。现在足球负面的报道太多了,把足球描写得一团漆黑,很多人不知道真相,实际上这对中国足球发展是很不利的,中国足协应该主动加强与媒体的沟通,足球中也有很多好的东西应该宣扬,要让大家看到足球的希望,看到光明的一面。
北京球迷代表王文说:中国足球现在出现的问题,就是有法不依,违法不究,执法不严造成的,最终的受害者是球迷。所以中国足协要认真的反思。在这些问题上,有时要敢于牺牲一些俱乐部,牺牲一些运动员,否则中国足球的联赛环境是无法治理好的,中国足协应该积极地引进司法介入,有些事情是中国足协力不能及的,但是应该利用社会的各个方面的力量,打击赌球、不公平竞争、行贿裁判等问题。
……
由罢赛引起的俱乐部风波最后逐步平息了。这次风波过后,很多人批评我,说我在这个问题上心太软,应该在风波刚起的时候,采取快刀斩乱麻的强硬态势,坚决把有的俱乐部清除出去。中国足球不会缺了谁就不行,一味地跟他们客气,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农夫怜蛇被蛇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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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听球迷意见(2)
其实这次风波引起了我对很多问题的思考,也使我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外乱不足惧,内乱甚为忧,自乱最可怕”这句话所蕴涵的深刻道理。一场风波,满足了某些人的一时之快,却几乎让我们的联赛遭到灭顶之灾。中超联赛元气大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复原。


第三次递交辞职报告
翻完后,我的心里很难过。我为写这些信和材料的人难过。这不是真正关心中国足球和一个中国人所应做的事。
2004年年底,我到亚足联开会。在亚足联一次小型会议上,哈曼姆说:“亚足联对中国足球的问题非常关注。最近,亚足联不仅从报纸和网络上看到了一些信息,而且接到来自你们中国一些人写来有关中国足球和中国足协的事情。我对此很不理解。我不知道中国足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时,会上的一些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或许,我是一个非常狭隘的民族主义者,我可以承受一切责任和委屈,但在任何情况下,我不希望我的国家受到伤害,也不希望国内的问题国际化。于是,我说:“最近,中国足球是遇到了一些麻烦。主要原因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中国足协会处理好这些问题。”
会后,一位亚足联工作人员把我领到一间办公室,让我看了国内一些人写给亚足联的信和材料。我简单地翻了一下。翻完后,我的心里很难过。我为写这些信和材料的人难过。这不是真正关心中国足球和一个中国人所应做的事。
世界上,许多国家足球都发生过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很少有人把自己国家的足球问题国际化。把中国足球问题国际化的做法,是不应该、不可取的。不管写这些信和材料的人出于什么目的。即使以后中国足球再遇到什么困难和问题,我也不希望有人再做这样的事情。中国足球的事情,中国人有能力自己来解决。解决不了中国足球事情的人可以离开中国足协的岗位,一个有十三亿人口的中国,必定会有能够解决中国足球问题能力的人。
2004年的中国足球犹如多米诺骨牌一样,发生了连续的倒塌性事件:国奥队失利、女足奥运会惨败、男足世界杯预赛出局、联赛罢赛风波。经过反复的考虑,在2005年年初,我第三次写了辞职报告。这时,总局领导已经换人。这次,辞职报告写给了新任局长刘鹏同志。我在报告中写道:“四年多来,尽管我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力争把足球工作做好,但有许多事情却未能如愿。特别是去年足球工作出现的一些问题犹如海啸一般,既猛烈又突然,对足球工作的影响和损失都是很大的。对此足球界不满意、老百姓不满意、领导不满意,就连自己也不满意,我深感不安和内疚。足球工作没有做好,社会各界不满意,如何批评、指责、谩骂甚至人身攻击都在情理之中。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用自己的党性和良心默默地承受和坚持着,并在努力地扭转着足球工作的被动局面和复杂事态。工作之余,我也在深深地反思和检讨自己,深感自己政策、管理水平太低,特别是驾驭复杂局面的能力太差,不仅使足球工作陷入了困境,也给总局整体工作带来了许多负面影响,辜负了组织的信任和领导的期望。现在,前一阶段工作基本告一段落,事态已经基本平息,新的奥运备战和工作周期已经开始,为了今后足球的发展,08奥运会的备战工作,为了转移人们对足球工作的不满情绪,能给足球发展创造一个良好的外部环境,我再一次向党组,也是第一次向您提出离开足管中心工作的请求,并真心地希望您和总局党组能够尽快,最好在春节前后批准我这个请求。”
我在递交了这份辞职报告后,即去了德国,看望那些远在欧洲的“08之星”的孩子们。Q去德国


一年后的重逢
劳顿·巴赫市长说:“在一架飞机上就有这么多人认识你,看来主席在中国真是个名人。”我说:“主要是他们喜欢足球。”
2005年1月11日,德国巴特基辛根市市长劳顿·巴赫再次来到中国。他告诉我:“这次来中国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想与中国足协沟通一下‘08之星’队伍的情况。最近,我看到中国一些对“08之星”队伍不是很有利的报道,在德国反响比较大。我认为有必要与中国足协交换一下意见。今天,我已与杨主席进行了很认真、很坦诚、也很友好的会谈。我们在许多方面达成了共识。另一个是,我再次真诚地邀请,你在春节前夕到德国去亲自看一看巴特基辛根市为中国‘08之星’所做的工作,以及队员们在那里生活、训练情况。如果你能够在春节前到德国去,与中国运动员一起在德国过第一个中国的民族传统节日,是很有意义的。”
“我会考虑你的建议,力争在春节前去德国。” 我的语气有些不肯定。晚上,我们一起共进晚餐。劳顿·巴赫市长在敬酒时说道:“一年前的昨天,我们正式签署了合作备忘录,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这不仅仅是为了足球,也是我们之间的友谊。”
我决定和大冯、朱和元于2月7号飞往德国。去巴特基辛根与那些‘08之星’的孩子和教练们一起在德国过中国的传统节日:春节。
飞机在德国时间下午四点钟左右落地。我坐在靠前的位置,很快走下了飞机。当我刚刚走出飞机出口,远远看到劳顿·巴赫市长和他的助手汉斯劳顿都西装革履,面带微笑地站在飞机出口的地方迎接我们。这让我感到有些意外。我知道从巴特基辛根到法兰克福有很长一段距离,大约需要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在此之前,劳顿·巴赫市长曾经四次前往中国,我却没有去机场接过一次。市长的风度和礼貌让我很感动。
我和劳顿·巴赫市长见面后彼此拥抱着,他高兴地拍着我的后背说:“能够在德国见到你,这是我盼望已久的事情。”随后,我们一边聊天,一边站在那里等后面出来的大冯和朱和元。在向外走出来的人流中,中国乘客很多,不断有人和我打着招呼,还有两拨人停下来和我照相。劳顿·巴赫市长说:“在一架飞机上就有这么多人认识你,看来主席在中国真是个名人。”我说:“主要是他们喜欢足球。”大冯和朱和元出来后,我们便一起坐车,从法兰克福前往巴特基辛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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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城市的除夕夜(1)
在倒计时开始的时候,孩子们和大家一块儿有节奏地轻声喊起:“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祖国万岁!”最后,我说:“我希望你们把‘祖国万岁’这句喊声永远记在心里。”
傍晚时,我们到达了巴特基辛根。虽然,德国也已进入冬季,而且是在晚上,但这座有“花园城市”美誉的巴特基辛根,却在夜色和各种灯光的交织衬托下,显得十分美丽温暖,一切都是那么整齐、干净、祥和,整个城市极富层次感,像一位婷婷玉立的少女。
市长不顾往返几小时驾车的疲劳,热情洋溢地带着我们参观了位于市中心一座小山坡上的健身康复中心。康复中心有两个温泉游泳池,一个室内、一个室外。尽管气温较低,但室外游泳池中还是有不少人在游泳。
第二天上午,市长亲自带领我们一行参观巴特基辛根。当我们走出宾馆时,才发现昨天夜里下雨了。街头和路面被雨水冲刷得非常干净,从街道旁低洼处的积水,可以看出,这场雨还很大。但这场大雨并没有使冬季的巴特基辛根的温度有什么明显改变。
在参观中,市长告诉我,只有几万人的巴特基辛根,却是德国和欧洲的疗养康复圣地。特殊的地理地貌使这座城市的地下,流淌着五种含有不同矿物质成分的天然矿泉水,营养成分很多,水质也非常好。这些地下水既可以用来洗温泉,也可以直接饮用。由于五种矿泉水所含的矿物质不同,对人体的作用也不同。为了使每一个人能够找到自己喜欢和需要的矿泉水,巴特基辛根市投入巨资将这五种矿泉水分别送入五条管道,通过五个并排的自来水龙头将这些矿泉水无偿地提供给人们饮用。在每个自来水龙头下面,都注明着矿泉水的矿物质种类和含量,方便人们选择饮用。我在参观中发现,这些水像河水一样,昼夜在流,一年四季在流。市长说,这样规模的康复中心在巴特基辛根有十八个,每年都有数万来自德国和欧洲的游客,到这里观光旅游或康复疗养。
在上午参观快结束的时候,我问市长:“巴特基辛根有没有运动康复中心?”市长随手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楼群说:“那里就是一个运动康复中心,专门为受伤的运动员提供康复和治疗的。”
我一听非常高兴,便提出能否安排我们参观一下运动康复中心。我之所以提出要参观运动康复中心,是因为我想起了中国足协香河训练基地。那是一个设施比较齐全、设备也比较先进的一个具有国际水准的足球训练基地。为了解决国家队运动员受伤的康复医疗问题,在建设初期,基地就购置了一些运动康复设备。由于这些设备不配套,医务人员对康复医疗的知识也知道不多,所以,这些设备的功能没有得到很好的发挥。如果,我们能够与巴特基辛根的运动康复中心合作,对中国足协训练基地的设备利用、运动员伤后康复,基地医务人员的培训,以及今后基地的发展,都是非常有利的。
市长听到我的建议后,问了一下他身旁的一位随行人员。这位随行人员随即掏出手机打电话询问。然后,告诉我们,这几天是巴特基辛根的一个传统节日,运动康复中心的主任和许多医务人员都在休假。不过他们答应,下午,运动康复中心主任,也是运动医学博士亲自过来带我们参观。
在这次来德国的时候,我特意带了一件具有中国特色的唐装。这是一件布料上乘,做工考究,非常得体,我非常喜欢的衣服,也是一件非常具有纪念意义的礼物。这是我国一位非常著名的世界冠军送给我的,我一直没有舍得穿过。在下午参观出发前,我穿上了这件上衣,外面又套了一件大衣,便离开了房间。
在参观运动康复中心时,室内的温度很高,我便把大衣脱掉,交到了服务台。这时,市长用好奇的目光,凝视着在我身旁走了半圈,然后用手摸着我的衣服说:“太漂亮了,这是艺术品啊。”在和我多次接触的过程中,不论是友好的礼节性拜访,还是针锋相对的谈判,市长始终都是非常地稳重平和,是一位具有典型德国绅士风度的人。今天,他这副神情和举动,使我感到他确实是很喜欢这件衣服。当时,我闪出了一个把这件唐装送给市长的念头,但心里确实有些舍不得。


花园城市的除夕夜(2)
运动康复中心主任是位女士,看上去四十多岁,对运动康复的业务很熟,说话很简练,也显得很精干。运动康复中心的有些设备很先进,有些设备很简单,还有些设备是土造的,但非常齐全、非常适用。就连运动员踝关节受伤后的韧带恢复都有专门的设备。我一边参观,一边想,如果中国足协训练基地能够有这里二分之一的设备和康复水平就够用了。
在参观结束后,我对市长说:“我们能不能再搞一项合作,就是中国足协训练基地与巴特基辛根市的运动康复中心进行合作。将来巴特基辛根的运动康复中心专家,每年到中国去一段时间,帮助治疗中国国家足球队的受伤运动员,培训中国足协训练基地中的医务人员。中国足协也有一些中医水平比较高的按摩、针灸大夫,去到巴特基辛根的运动康复中心工作或培训那里的德国医务人员。这也是优势互补、强强联合。”市长非常赞成我的这个建议。我是个办事急性子的人,我看到市长赞成这个建议,便又追问式地说道:“市长在三月份不是将去中国吗?能不能在市长这次去的时候,请运动康复中心的这位主任一起前往中国。到中国足协的香河训练基地看一看,谈谈合作的可行性。”市长答应了,也做到了。在2005年3月,市长再次来中国的时候,这位德国的运动康复专家也成为了代表团的一名成员,可惜没有人认识她。
晚上六点钟,我们一起来到了一家中国餐馆。这个餐馆在中国属于小餐馆,但在国外,在巴特基辛根,这样的规模也算是一个大餐馆了。这家餐馆的主人就是第一次到足协接洽这个项目的刘先生。他高兴地说:“这些孩子在德国很好,很受德国人的关注。德国媒体经常报道中国08之星的消息,也经常报道中国足球。”
这时,风尘仆仆的08之星队员和教练也进入了餐馆。看上去这些孩子很累,但他们很有礼貌,都走过来与我和市长打着招呼。李飞宇和张海涛、区楚良等几位教练的脸都已经变得黑黝黝的了。他们走过来向我简单地说了一下队伍的情况,便走开了。
招待会开始。市长站起来首先向我介绍了出席今晚招待会的德国朋友,几乎是逐位介绍。然后,市长开始致辞。他说:“今天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日子。今天是巴特基辛根的节日,也是中国人最重要的传统节日。在我们庆祝节日的时候,又迎来了我期盼已久的尊贵客人,也是巴特基辛根的尊贵客人:中国足协副主席阎世铎先生和中国足协代表团。中德两国相距遥远,巴特基辛根与中国足协也是素不相识。是足球把我们连在了一起,是这些孩子使我们成为了中国08之星团队这个大家庭的成员。我为巴特基辛根能够成为中国足协的合作伙伴感到荣幸,能够为中国培养参加2008奥运会的足球运动员,这是我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一件事情。”
劳顿·巴赫市长非常激动,讲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话。随后,我代表中国足协向市长对08之星队伍在德国期间给予的重视和帮助表示感谢。我看到在场的几十位德国人中,只有一位懂中文的汉斯,他坐在市长旁边,小声地翻译着。其它的德国人尽管很专注、也很礼貌地看着我。但我知道他们什么也听不懂。加之,08之星的孩子们旅途非常辛苦,连续走了三十多个小时。所以,我的讲话很短。在最后的时候,我说:“为了表示对劳顿·巴赫市长的感谢,我将自己的新年礼服,也是中国的唐装,送给市长。”
说着,我便把外套脱了下来。我的这个突然决定,使市长感到非常意外。他连续向汉斯证实了两次,才犹犹豫豫地站了起来。我把唐装送给了市长。市长接过来,用双手高高举起,给在场所有的德国人展示。然后,他随手把自己的西装脱掉,把这件唐装换上。这时,许多德国人都站着鼓起掌来。
市长穿好唐装后和我拥抱了起来。招待会的气氛一下子热烈了起来。这时餐馆里忽然响起了舒缓而又柔美的施特劳斯圆舞曲,一些德国人很快把几张桌子搬开,腾出了一块小空地。我不知道这是市长的事先安排,还是即兴之举。在我还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市长夫人起身示意邀请我跳舞。我知道,按照礼节,在这种场合应该是男士主动请女士跳舞的。我赶紧站起来,抢先一步走过去,与市长夫人跳起了今天晚宴上的第一个舞曲。市长夫人的邀请又给热闹的招待会添了一把火,大家纷纷挤过来跳舞。


花园城市的除夕夜(3)
我知道德国人的玩兴是很大的,便瞅空儿悄悄对李飞宇说:“如果队员们吃好了,可以先回去休息。在十一点五十分左右,让所有的运动员和中国的教练员、工作人员都集中到一个地方开会。会议时间很短。”
从餐馆出来后,我们径直去了运动员住的地方。到了那里不长时间,队员们一个个都一副睡意正浓的样子走进了会议室,但几乎所有队员的手里都拿着本和笔。我说:“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但大家知道为什么这么晚,我还要把大家从睡梦中叫醒,让大家坐在这里吗?”
屋内一片寂静,没有人答话。我又问到:“今天是什么日子?”这时,孩子们才反应过来,个个变得兴高采烈,七嘴八舌地抢着说:“是大年三十!”“是春节!”“是初一!”
我说:“对,现在中国是大年三十。我把大家叫起来,就是要告诉并希望你们永远记住一件事: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忘了自己的祖国。”这时距午夜十二点只半分钟了。大冯像个导演式地说:“在最后十秒钟的时候,我们大家一起从十开始倒计时,最后一块儿小声喊:祖国万岁。”在倒计时开始的时候,孩子们和大家一块儿有节奏地轻声喊起:“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祖国万岁!”最后,我说:“我希望你们把‘祖国万岁’这句喊声永远记在心里。”
会议结束后,我把李飞宇和教练组留了下来,想听听他们这段时间在德国训练和生活的感受。这个会一直开到凌晨三点。


为中国足球做最后一件事
劳顿·巴赫市长已经决定,要为德方教练组再聘请一位阿根廷的教练。中国足协希望,德国足协能够帮助巴特基辛根市配备一名更好的守门员教练员。
第二天上午,我先与劳顿·巴赫市长谈了关于今年国青队参加世青赛的主教练人选和备战的有关问题。自从这支队伍来到德国后,对主教练克劳琛的报道和争议就没有间断,中国足协内部也是议论纷纷,看法不一。对这些报道信还是不信,不同意见听还是不听,克劳琛用还是不用,这是让我感到非常棘手,又必须做出决断的一件事。
后来,我想出了一个“投石问路”的办法,即准备让克劳琛担任国青队参加世青赛时的主教练。其主要目的是想在实战中检验一下克劳琛的能力。如果行就继续请他担任08之星的主教练;如果不行,就向巴特基辛根提出换人。
我的意见得到了一民的支持。我在与市长谈到请克劳琛出任这次世青赛国青队主教练时,劳顿·巴赫市长显得很高兴,他说,这是中国足协对巴特基辛根近来一段时间工作的肯定和信任,我们一定会努力做好队伍的各方面工作。随后,我还谈到在国青队参加世青赛之后,我们还有一支国少队将在今年晚些时候去秘鲁参加世少赛。这支国少队能否在去参加比赛之前,在巴特基辛根集训一段时间。国际旅费由中国足协负责,在德期间费用由巴特基辛根给予资助。市长答应了。
2月10号上午十一点钟,我们代表团和劳顿·巴赫市长及克劳琛,一同到了德国足协,与德足协秘书长史密特会谈,希望德国足协要能够更加关注和支持这个合作项目。我们在德足协会议室刚刚坐下,史密特秘书长就非常匆忙地走进来,一见面就拉着我的手说:“我们又见面了。我知道主席到了德国,可是,最近德国联赛中裁判出了问题。德国足协面临着很大的压力,这两天我们正在与司法部门配合开展这方面的调查及相关人员的协商。我刚才是中止了会谈,赶出来见你的。” 史密特秘书长一口气讲了很多。
克劳琛先向史密特介绍了一些队伍的情况。劳顿·巴赫市长也讲了一下这次我来访的一些情况。之后,我说这次我来德国,谈了延长合作的问题,也讨论了如何增加教练组力量的细节,劳顿·巴赫市长已经决定,要为德方教练组再聘请一位阿根廷的教练。中国足协希望,德国足协能够帮助巴特基辛根市配备一名更好的守门员教练员。
史密特秘书长听完后,立即拿起手边的手机打起了电话。打完电话后说:“中国足协与巴特基辛根市的合作项目,已经列入德国足协的工作计划。前一段时间,我专门为这件事情去了巴特基辛根,与劳顿·巴赫市长沟通了有关情况。德国足协现在有一个人专门负责与巴特基辛根保持工作和信息方面的联系。德国足协已经原则同意中国足协这支‘08之星’队伍,参加德国青年联赛,具体日程正在进一步研究。关于守门员教练问题,请主席放心,德国足协可以把曾经与贝肯鲍尔一起合作的守门员教练,派到巴特基辛根教练组去。在人员问题上,还有什么要求请你们尽管提,德国足协会全力支持的。” 史密特秘书长停了一会,继续说:“这个合作不仅是中国足协与巴特基辛根市的合作,也是与德国足协的合作,能够为中国2008奥运会的球队做出贡献,也是德国足协的责任和荣誉。”
随后,我又与史密特谈起关于2006年国家队与德国队比赛、女足互访、教练员培训等问题。我半开玩笑地说:“德国的教练员培训水平很高,中国足协很希望多派一些教练员来德国学习。但德国马克的坚挺基本与德国教练员水平差不多,中国足协无法支付这么多的培训费用。”史密特想了一下说:“能不能这样,在今年6月15日至29日的联合会杯期间,德国足协邀请中国教练员和裁判员到德国来参观和培训。除国际机票费用外,在德期间的费用全部由德国足协来承担。”
这次德国之行,对我来说收获很大。中午,我们一行在德国足协的餐厅简单地吃了一顿工作午餐,然后便驱车前往机场回国。


尾声:无悔(1)
从德国回来一周后,也就是2005年2月17日,我离开了中国足协。
我的离开和来时一样,成为了一个轰动性的社会新闻。有人认为这是哥们儿几年来坚持“倒阎”的胜利,也有些网友和球迷说,中国足球又有希望了。我的一些朋友和过去的同事见到我时,几乎都跟我说着一句不约而同的话:“你到中国足协是走错了路。”在我离开中国足协前几个月,中央电视台主持人沈冰在一次采访我时,也曾同样问过这个问题:“现在,你对在中国足协工作有什么感受?后悔不后悔?”
我说,我是一个做事从不后悔、遇事从不抱怨的人。我对足球充满了感情,充满了感恩,充满了感谢。足球的社会关注率很高,透明度很强。中国足球水平较低,几乎每次大赛对国家队都是一次非生即死、死多生少的决斗,对中国足协来说就是一道鬼门关。
几年来,我就像一个头戴荆冠、身背十字架、脚踏地狱门的人。现在,我到中国足协工作快五年了,也进入了佛家的“五无”境界。我有五无:一是范围无界。现在足球的许多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足球的技术领域,涉及到政治、经济、社会、文化、法律等多个领域。二是工作无边。农村收成有大年小年,工厂生产有淡季旺季。足协工作一年到头几乎没有空闲的时间,整天都是马不停蹄。三是压力无限。我国足球水平低、环境不好、乱子不断,在足协工作的每一天都在提心吊胆,几乎是在风雨飘摇中度日。四是受益无穷。足球是一个社会大舞台,足协工作对我来说是一片新大陆。在这个舞台上,使我看到、学到了许多新知识,感悟出许多新道理,结识了许多新朋友。这是我一生最深刻、最难忘、最宝贵的经历和财富。五是终身无悔,我之所以终身无悔,是因为我一直在用心地努力工作。中国足球发展需要铺路石,也需要牺牲者。
在离开足协后的第一个星期天我去爬山,这次去的是红螺寺。我选了一条游人不多的路,爬到半山腰时,忽然感觉脚下一块石头有些松动,于是我便停了下来,找到几块小石头把它垫稳。垫好后,我直起身刚走了几步,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很低沉的声音:“这位施主,这块石头下面放着的是你的心。”
我回头看去,只见一位长者站在那块石头上,有些严肃地望着我。我茫然而礼貌地向他点点头,又向上爬去。北京的二月四处洋溢着春天的气息,在一片绿水的映照下,山开始变绿,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足球:
中国足球的山有点像火山,谁靠近它谁就火,火得名声大作,火得地狱天堂。在远处时想靠近,靠近时又想离开,离开时又难以忘怀。
因此,我感谢把我送到火山上的人,也感谢和我一起经受火山历练的同事们,足球之火照亮的不仅是赛场,也在照亮着人们的灵魂。
阿尔卑斯山刮来的风
2001年5月底,世界杯预选赛亚洲区十强赛前夕,突然传出国际足联要改变亚足联既定的十强赛抽签原则的消息。这个消息在中国足协如同扔下一颗炸弹。因为,亚足联原定十强赛抽签原则对中国队是比较有利的。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我马上召开足协班子和有关部门负责人开会,共同商讨对策。会上,吉龙介绍了亚足联原定的抽签原则和这次国际足联提出新抽签原则的有关情况,并对即将在曼谷召开的亚足联紧急会议和可能出现的情况进行了分析。吉龙认为:国际足联这个决定可能是基于两个方面的原因,一个是亚足联内部有些不同声音,反映到国际足联;另一个是国际足联可能要逐步实行世界杯预选赛抽签统一性原则。国际足联这个决定可能会得到亚洲一些国家的支持,也会遭到另一些国家的反对。我们在这个问题上必须旗帜鲜明地投反对票,并要多做一些友好国家的工作,争取支持。
由于形势的突变,给前去参加亚足联会议的同志造成不小的心理压力,如果扭转不了局面,完不成任务,担心回来后会受指责。我说:“你们这次去曼谷的工作原则是:一要多做工作,争取在亚足联形成广泛的统一战线,工作的重点在亚足联执委。二要有一个好心态,就是要据理力争、听天由命。我们要尽可能为国家队的世界杯外围赛创造一个好环境,但我们也不能把国家队的命运完全寄托在抽签分组上。”吉龙带着外事部的同志去了曼谷。


尾声:无悔(2)
6月1号,国际足联正式做出了要求亚足联改变原定十强赛抽签原则的决定。但是,这个决定遭到了亚足联大多数国家足协的反对和亚足联执委会的质疑,认为这是国际足联对亚足联的不尊重。当晚,国际足联与亚足联召开紧急会议,就世界杯亚洲十强赛抽签原则进行磋商。我在北京一直急切地等待着消息。
2日凌晨,吉龙立即给我打了电话。他说:世铎,我们完成了任务。吉龙说得很简单,但我可以想象他们在曼谷的工作会是多么的艰难。
抽签结果比较理想。但我知道,理想的抽签,只是避开了我们不愿意碰到的对手,并不是避开了强手,进入十强赛的队伍,哪一个都不是白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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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水经注全文阅读 作者:艾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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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经注 作者:艾国学


卷一
作者:郦道元
○河水一
△昆仑墟在西北,
三成为昆仑丘。
《昆仑记》曰:昆仑之山三级,下曰樊桐,一名板桐;二曰玄圃,一名阆风;上曰层城,一名天庭,是谓太帝之居。
△去嵩高五万里,地之中也。
《禹本纪》与此同。高诱称:河出昆山,伏流地中万三千里,禹导而通之,出积石山。按《山海经》,自昆仑至积石一千七百四十里,自积石出陇西郡至洛,准地志可五千余里。又按《穆天子传》,天子自昆仑山入于宗周,乃里西土之数。自宗周瀍水以西,北至于河宗之邦、阳纡之山,三千有四百里,自阳纡西至河首,四千里,合七千四百里。《外国图》又云:从大晋国正西七万里,得昆仑之墟,诸仙居之。数说不同。道阻且长,经记绵褫,水陆路殊,径复不同,浅见末闻,非所详究,不能不聊述闻见,以志差违也。
△其高万一千里。
《山海经》称,方八百里,高万仞。郭景纯以为自上二千五百余里。《淮南子》称,高万一千里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
△河水
《春秋说题辞》曰:河之为言荷也。荷精分布,怀阴引度也。《释名》曰:河,下也,随地下处而通流也。《考异邮》曰:河者,水之气,四渎之精也,所以流化。《元命苞》曰:五行始焉,万物之所由生,元气之腠液也。《管子》曰:水者,地之血气,如筋脉之通流者,故曰,水具财也。而水最为大。水有大小,有远近,水出山而流入海者,命曰经水。引佗水入于大水及海者,命曰枝水。出于地沟流于大水及于海者,又命曰川水也。《庄子》曰:秋水时至,百川灌河,经流之大。《孝经援神契》曰:河者,水之伯,上应天汉。《新论》曰:四渎之源,河最高而长,从高注下,水流激峻,故其流急。徐干《齐都赋》曰:川渎则河洋洋,发源昆仑,九流分逝。北朝沧洲,惊波沛厉,浮沫扬奔。《风俗通》曰:江、河、淮、济为四渎。渎,通也,所以通中国垢浊。《白虎通》曰:其德著大,故称渎。《释名》曰:渎,独也,各独出其所而入海。
△出其东北陬,
《山海经》曰:昆仑墟在西北,河水出其东北隅。《尔雅》曰:色白,所渠并千七百,一川,色黄。《物理论》曰:河色黄者,众川之流,盖浊之也。百里一小曲,千里一曲一直矣。汉大司马张仲《议》曰:河水浊。清澄,一石水,六斗泥。而民竞引河溉田,令河不通利。至三月桃花水至,则河决,以其噎不泄也。禁民勿复引河。是黄河兼浊河之名矣。《述征记》曰:盟津河津恒浊,方江为狭,比淮、济为阔。寒则冰厚数丈。冰始合,车马不敢过,要须狐行,云此物善听,冰下无水声乃过。人见狐行方渡。余案《风俗通》云:里语称狐欲渡河,无如尾何,且狐性多疑,故俗有狐疑之说,亦未必一如缘生之言也。
△屈从其东南流,入于渤海。
《山海经》曰:南即从极之渊也,一曰中极之渊,深三百仞,惟冯夷都焉。《括地图》曰:冯夷恒乘云车,驾二龙。河水又出于阳纡。凌门之山,而注于冯逸之山。《穆天子传》一曰:天子西征,至阳纡之山,河伯冯夷之所都居,是惟河宗氏。天子乃沈珪璧礼焉。河伯乃与天子披图视典,以观天子之宝器,玉果、璿珠、烛银、金膏等物。皆《河图》所载,河伯以礼穆王。视图,方乃导以西迈矣。粤在伏羲,受龙马图于河,八卦是也。故《命历序》曰:《河图》,帝王之阶,图载江河山川州界之分野。后尧坛于河,受《龙图》,作《握河记》。逮虞舜、夏、商咸亦受焉。李尤《盟津铭》:洋洋河水,朝宗于海。径自中州,《龙图》所在。《淮南子》曰:昔禹治洪水,身祷阳纡。盖于此也。高诱以为阳纡,秦薮,非也。释氏《西域志》曰:阿耨达太山,其上有大渊水,宫殿楼观甚大焉,山即昆仑山也。《穆天子传》二曰:天子升于昆仑之丘,以观黄帝之宫,而封丰隆之葬。丰隆,雷公也。雷电龙即阿耨达宫也。其山出六大水。山西有大水,名新头河。郭义恭《广志》曰:甘水也。在西域之东,名曰新陶水。山在天竺国西,水甘,故曰甘水。有石盐,白如水精,大段则破而用之。康泰曰:安息、月支、天竺、至伽那调洲,皆仰此盐。释法显曰:度葱岭已,入北天竺境。于此顺岭,西南行十五日,其道艰阻,崖岸险绝,其山惟石,壁立千仞,临之目眩,欲进则投足无所。下有水,名新头河。昔人有凿石通路施倚梯者,凡度七百梯。度已,蹑悬絙过河,河两岸相去咸八十步。九译所绝,汉之张骞、甘英皆不至也。余诊诸史传,即所谓罽宾之境,有磐石之隥,道狭尺余,行者骑步相持,縆桥相引,二十许里,方到县度。阻险危害,不可胜言。郭义恭曰:乌秅之西,有悬度之国,山溪不通,引绳而度,故国得其名也。其人山居,佃于石壁间,累石为室,民接手而饮,所谓援饮也。有白草、小步马。有驴无61阅读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卷三
作者:郦道元
○河水三
△又北过北地富平县西。
河侧有两山相对,水出其间,即上河峡也。世谓之为青山峡。河水历峡北注,枝分东出。河水又北,迳富平县故城西,秦置北地郡,治县城。王莽名郡为威戎,县曰持武。建武中,曹凤,字仲理,为北地太守。政化尤异,黄龙应于九里谷高冈亭,角长三丈,大十围,梢至十余丈。天子嘉之,赐帛百匹,加秩中二千石。河水又北,有薄骨律镇城,在河渚上,赫连果城也。桑果余林,仍列洲上。但语出戎方,不究城名。访诸耆旧,咸言,赫连之世,有骏马死此,取马色以为邑号,故目城为白马骝。韵转之谬,遂仍今称,所未详也。河水又迳典农城东,世谓之胡城。又北迳上河城东,世谓之汉城。薛瓒曰:上河在西河富平县,即此也。冯参为上河典农都尉所治也。河水又北,迳典农城东,俗名之为吕城,皆参所屯,以事农氓。河水又东北,迳廉县故城东,王莽之西河亭。《地理志》曰:卑移山在西北。河水又北,与枝津合。水受大河,东北迳富平城,所在分裂,以溉田圃。北流入河,今无水。《尔雅》曰:灉,反入,言河决复入者也。河之有灉,若汉之有潜也。河水又东北迳浑怀障西。《地里志》浑怀都尉治塞外者也。太和初,三齐平,徙历下民居此,遂有历城之名矣。南去北地三百里。河水又东北,历石崖山西,去北地五百里。山石之上,自然有文,尽若虎马之状,粲然成著,类似图焉,故亦谓之画石山也。
△又北过朔方临戎县西。
河水东北,迳三封县故城东,汉武帝元狩三年置。《十三州志》曰:在临戎县西一百四十里。河水又北,迳临戎县故城西,元朔五年立,旧朔方郡治,王莽之所谓推武也。河水又北,有枝渠东出,谓之铜口。东迳沃野县故城南,汉武帝元狩三年立,王莽之绥武也。枝渠东注以溉田,所谓智通在我矣。河水又北,屈而为南河出焉。河水又北迤西,溢于窳浑县故城东。汉武帝元朔二年开朔方郡,县即西部都尉治。有道自县西北,出鸡鹿塞,王莽更郡曰沟搜,县曰极武。其水积而为屠申泽,泽东西一百二十里。故《地理志》曰:屠申泽在县东,即是泽也。阚骃谓之窳浑泽矣。
△屈从县北东流。
河水又屈而东流,为北河。汉武帝元朔二年,大将军卫青,绝梓岭,梁北河,是也。
△东迳高阙南,
《史记》:赵武灵王既袭胡服,自代并阴山下,至高阙为塞。山下有长城。长城之际,连山刺天,其山中断,两岸双阙,峨然云举,望若阙焉。即状表目,故有高阙之名也。自阙北出荒中,阙口有城,跨山结局,谓之高阙戍。自古迄今,常置重捍以防塞道。汉元朔五年,卫青将十万人败右贤王于高阙,即此处也。河水又东,迳临河县故城北。汉武帝元朔三年,封代恭王子刘贤为侯国。王莽之监河也。
△至河目县西。
河水自临河县东迳阳山南。《史记音义》曰:阳山在河北,指此山也。东流迳石迹阜西,是阜,破石之文,悉有鹿马之迹,故纳斯称焉。南屈,迳河目县故城西,在北假中,地名也。自高阙以东,夹山带河,阳山以往,皆北假也。《史记》曰:秦使蒙恬将十万人,北击胡,度河取高阙,据阳山北假中。是也。北河又南,合南河,南河上承西河,东迳临戎县故城北,又东迳临河县南。又东迳广牧县故城北,中部都尉治,王莽之盐官也。迳流二百许里,东会于河。河水又东,迳马阴山西。《史记音义》曰:阳山在河北,阴山在河南,谓是山也,而即实不在河南。《史记音义》曰:五原安阳县北有马阴山,今县在河北,言阴山在河南,又传疑之非也。余按南河、北河及安阳县以南,悉沙阜耳,无佗异山。故《广志》曰:朔方郡北移沙七所,而无山以拟之,是《音义》之僻也。阴山在河东南则可矣。河水又东南,迳朔方县故城东北,《诗》所谓城彼朔方也。汉元朔二年大将军卫青取河南地为朔方郡,使校尉苏建筑朔方城,即此城也。王莽以为武符者也。按《地理志》云:金连盐泽、青盐泽并在县南矣。又按《魏土地记》曰:县有大盐池,其盐大而青白,名曰青盐,又名戎盐,入药分。汉置典盐官。池去平城宫千二百里,在新秦之中。服虔曰:新秦,地名,在北,方千里。如淳曰:长安以北,朔方以南也。薛瓒曰:秦逐匈奴,收河南地,徙民以实之,谓之新秦也。
△屈南过五原西安阳县南,
河水自朔方东转,迳渠搜县故城北。《地理志》朔方有渠搜县,东部都尉治,王莽之沟搜亭也,《礼·三朝记》曰:北发渠搜,南抚交趾。此举北封南,《禹贡》之所云析支、渠搜矣。河水又东,迳西安阳县故城南,王莽更之鄣安矣。河水又东,迳田辟城南,《地理志》曰:故西部都尉治也。
△屈东过九原县南,
河水又东,迳成宜县故城南,王莽更曰艾虏也。河水又东,迳原亭城南。阚骃《十三州志》曰:中部都尉治。河水又东,迳宜梁县之故城南。阚骃曰:五原西南六十里,今世谓之石崖城。河水又东,迳副阳城南,东部都尉治。又东,迳河阴县故城北。又东,迳九原县故城南。秦始皇置九原郡,治此。汉武帝元朔二年更名五原也。王莽之获降郡成平县矣。西北接对一城,盖五原县之故城也,王莽之填河亭也。《竹书纪年》云:魏襄王十七年,邯郸命吏大夫奴迁于九原,又命将军大夫适子、戍吏皆貉服矣。其城南面长河,北背连山,秦始皇逐匈奴,并河以东,属之阴山,筑亭障为河上塞。徐广《史记音义》曰:阴山在五原北,即此山也。始皇三十三年,起自临洮,东暨辽海,西并阴山,筑长城及南越也。昼警夜作,民劳怨苦,故杨泉《物理论》曰:秦始皇使蒙恬筑长城,死者相属。民歌曰:“生男慎勿举,生女哺用餔,不见长城下,尸骸相支柱。”其冤痛如此矣。蒙恬临死曰:“夫起临洮,属辽东,城堑万馀里,不能不绝地脉,此固当死也。”
△又东过临沃县南,
王莽之振武也。河水又东,枝津出焉。河水又东流。石门水南注之。水出石门山。《地理志》曰:北出石门鄣,即此山也。西北趣光禄城。甘露三年,呼韩邪单于还,诏遣长乐卫尉高昌侯董忠、车骑都尉韩昌等,将万六千骑,送单于居幕南保光禄。徐自为所筑城也,故城得其名矣。城东北即怀朔镇城也。其水自障东南流,迳临沃城东,东南注于河。河水又东,迳稒阳县故城南。王莽之固阴也。河水决其西南隅,又东南,枝津注焉。水上承大河于临沃县,东流七十里,北溉田,南北二十里。注于河。河水又东,迳塞泉城南而东注。
△又东,过云中桢陵县南,又东过沙南县北,从县东屈南,过沙陵县西。
大河东迳咸阳县故城南,王莽之贲武也。河水屈而南流,白渠水注之。水出塞外,西迳定襄武进县故城北,西部都尉治,王莽更名伐蛮。世祖建武中,封随宪为侯国也。白渠水西北,迳成乐城北。《郡国志》曰:成乐故属定襄也。《魏土地记》曰:云中城东八十里有成乐城,今云中郡治,一名石卢城也。白渠水又西迳魏云中宫南。《魏土地记》曰:云中宫在云中故城东四十里。白渠水又西南,迳云中故城南,故赵地。《虞氏记》云:赵武侯自五原河曲筑长城,东至阴山,又于河西造大城,一箱崩不就,乃改卜阴山河曲而祷焉。昼见群鹄游于云中,徘徊经日,见大光在其下。武侯曰:此为城乎?乃即于其处筑城,今云中城是也。秦始皇十三年,立云中郡。王莽更郡曰受降,县曰远服矣。白渠水又西北,迳沙陵县故城南,王莽之希恩县也。其水西注沙陵湖。又有荒干水,出塞外,南迳钟山,山即阴山。故郎中侯应言于汉曰:阴山东西千余里,单于之苑囿也。自孝武出师,攘之于漠北。匈奴失阴山,过之未尝不哭。谓此山也。其水西南迳武皋县,王莽之永武也。又南迳原阳县故城西。又西南与武泉水合。其水东出武泉县之故城西南,县即王莽之所谓顺泉者也。水南流,又西屈,迳北舆县故城南。━━按《地理志》:五原有南舆县,王莽之南利也,故此加北。━━旧中部都尉治。《十三州志》曰:广陵有舆,故此加北,疑太疏远也。其水又西南入芒干水,又西南,迳白道南谷口。有城在右,萦带长城,背山面泽,谓之白道城。自城北出有高阪,谓之白道岭。沿路惟土穴出泉,挹之不穷。余每读《琴操》,见《琴慎相和雅歌录》云:饮马长城窟,及其扳陟斯途,远怀古事,始知信矣,非虚言也。顾瞻左右,山椒之上,有垣若颓基焉,沿溪亘岭,东西无极,疑赵武灵王之所筑也。荒干水又西南,迳云中城北,白道中溪水注之,水发源武川北塞中。其水南流,迳武川镇城,城以景明中筑,以御北狄矣。其水西南流,历谷,迳魏帝行宫东,世谓之阿计头殿,宫城在白道岭北阜上。其城圆角而不方,四门列观,城内惟台殿而已。其水又西南,历中溪,出山,西南流,于云中城北,南注芒干水。芒干水又西,塞水出怀朔镇东北芒中,南流迳广德殿西山下。余以太和十八年,从高祖北巡,届于阴山之讲武台。台之东有《高祖讲武碑》,碑文是中书郎高聪之辞也。自台西出,南上山。山无树木,惟童阜耳。即广德殿所在也。其殿四注两厦,堂宇绮井,图画奇禽异兽之象。殿之西北,便得焜煌堂,雕楹镂桷,取状古之温室也,其时帝幸龙荒,游鸾朔北,南秦王仇池杨难当,舍蕃委诚,重译拜阙,陛见之所也。故殿以广德为名。魏太平真君三年,刻石树碑,勒宣时事。碑颂云:肃清帝道,振摄四荒。有蛮有戎,自彼氐羌;无思不服,重译稽颡。恂恂南秦,敛敛推亡。峨峨广德,奕奕焜煌。侍中、司徒、东郡公崔浩之辞也。碑阴题宣城公李孝伯、尚书卢遐等。从臣姓名,若新镂焉。其水历谷,南出山,西南入芒干水。芒干水又西南注沙陵湖。湖水西南入于河。河水南入桢陵县西北,缘胡山,历沙南县东北,两山二县之间而出,余以太和中为尚书郎,从高祖北巡,亲所迳涉。县在山南。王莽之桢陆也,北去云中城一百二十里。县南六十许里,有东西大山,山西枕河,河水南流,脉水寻经,殊乖川去之次,似非关究也。
△又南过赤城东,又南过定襄桐过县西。
定襄郡,汉高帝六年置,王莽之得降也。桐过县,王莽更名椅桐者也。河水于二县之间,济有君子之名。皇魏桓帝十一年,西幸榆中,东行代地。洛阳大贾赍金货随帝后行,夜迷失道,往投津长,曰子封,送之渡河。贾人卒死,津长埋之。其子寻求父丧,发冢举尸,资囊一无所损。其子悉以金与之,津长不受。事闻于帝,帝曰:君子也。即名其津为君子济,济在云中城西南二百余里,河水又东南,左合一水,水出契吴东山,西迳故里南,北俗谓之契吴亭。其水又西流注于河。河水又南,树颓水注之。水出东山,西南流,右合中陵川水。水出中陵县西南山下,北俗谓之大浴真山,水亦取名焉。东北流,迳中陵县故城东北,俗谓之北右突城,王莽之遮害也。《十三州志》曰:善无县南七十五里,有中陵县,世祖建武二十五年置。其水又西北,右合一水,水出东山,北俗谓之贷敢山,水又受名焉。其水西北流,注于中陵水。又西北流,迳善无县故城西,王莽之阴馆也。《十三州志》曰:旧定襄郡治。《地理志》,雁门郡治。其水又西北流,右会一水。水出东山下,北俗谓之吐文水,山又取名焉。北流迳锄亭南,又西流,迳土壁亭南,西出峡,左入中陵水。中陵水又北分为二水,一水东北流,谓之沃水。又东迳沃阳县故城南,北俗谓之可不泥城,王莽之敬阳也。又东北迳沃阳城东,又东合可不泥水,水出县东南六十里山下,西北流注沃水,合流而东,迳参合县南,魏因参合陉以即名也。北俗谓之仓鹤陉。道出其中,亦谓之参合口。陉在县之西北,即《燕书》所谓太子宝自河还师参合,三军奔溃,即是处也。魏立县以隶凉城郡也。西去沃阳县故城二十里。县北十里有都尉城。《地理志》曰:沃阳县,西部都尉治者也。北俗谓之阿养城。其水又东合一水,水出县东南六十里山下,北俗谓之灾豆浑水,西北流注于沃水,又东北流,注盐池。《地理志》曰:盐泽在东北者也。今盐池西南去沃阳县故城六十五里。池水澂渟,渊而不流,东西三十里,南北二十里。池北七里,即凉城郡治。池西有旧城,俗谓之凉城也,郡取名焉。《地理志》曰:泽有长、丞。此城即长、丞所治也。城西三里有小阜,阜下有泉,东南流注池,北俗谓之大谷北堆,水亦受目焉。中陵川水,自枝津西北流,右合一水于连岭北,水出沃阳县东北山下,北俗谓之乌伏真山,水曰诰升袁河。西南流,迳沃阳县,左合中陵川,乱流西南,与一水合,北俗谓之树颓水。水出东山下,西南流,右合诰升袁水,乱流西南注,分为二水。左水枝分南出,北俗谓之太罗河。右水西迳故城南,北俗谓之昆新城,其水自城西南流,注于河。河水又南,太罗水注之。水源上承树颓河,南流西转,迳武县故城南。《十三州志》曰:武县在善无城西南百五十里,北俗谓之太罗城,水亦藉称焉。其水西南流,一水注之。水导故城西北五十里,南流迳城西,北俗名之曰故槃回城。又南流注太罗河,太罗河又西南流,注于河。河水又右,得湳水口。水出西河郡美稷县,东南流。《东观记》曰:郭伋,字细侯,为并州牧。前在州,素有恩德,老小相携逢迎道路,行部到西河,美稷数百小儿,各骑竹马迎拜。伋问:儿曹何自远来?曰:闻使君到,喜,故迎。伋谢而发去。诸儿复送郭外,问使君何日还,伋计日告之。及还,先期一日。念小儿,即止野亭,须期至乃往。其水又东南流,羌人因水以氏之。汉冲帝时,羌湳狐奴归化,盖其渠帅也。其水俗亦谓之为遄波水,东南流入长城东。碱水出长城西碱谷,东入湳水。又东南,浑波水出西北穷谷,东南流注于湳水。湳水又东,迳西河富昌县故城南,王莽之富成也。湳水又东流,入于河。河水左合一水,出善无县故城西南八十里。其水西流,历于吕梁之山,而为吕梁洪。其岩层岫衍,涧曲崖深,巨石崇竦,璧立千仞,河流激荡,涛涌波襄,雷奔电泄,震天动地。昔吕梁未辟,河出孟门之上。盖大禹所辟以通河也。司马彪曰:吕梁在离石县西。今于县西历山寻河,并无遏岨,至是乃为河之巨崄,即吕梁矣。在离石北以东,可二百有余里也。
△又南过西河圁阳县东。
西河郡,汉武帝元朔四年置,王莽改曰归新。圁水出上郡白土县圁谷,东迳其县南。《地理志》曰:圁水出西,东入河,王莽更曰黄土也。东至长城,与神衔水合。水出县南神衔山,出峡,东至长城,入于圁。圁水又东,迳鸿门县,县故鸿门亭。《地理风俗记》曰:圁阴县西五十里有鸿门亭、天封苑、火井庙,火从地中出。圁水又东,梁水注之,水出西北梁谷,东南流,注圁水。又东,迳圁阴县北,汉惠帝五年立,王莽改曰方阴矣。又东,桑谷水注之,水出西北桑溪,东南流入于圁。圁水又东,迳圁阴县南,东流注于河。河水又东,端水入焉。水西出号山。《山海经》曰:其木多漆椶,其草多芎穷,是多汵石,端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河。河水又南,诸次之水入焉。水出上郡诸次山。《山海经》曰:诸次之山,诸次之水出焉。是山多木,无草,鸟兽莫居,是多众蛇。其水东迳榆林塞,世又谓之榆林山,即《汉书》所谓榆溪旧塞者也。自溪西去,悉榆柳之薮矣。缘历沙陵,届龟兹县西北,故谓广长榆也。王恢云:树榆为塞,谓此矣。苏林以为榆中在上郡,非也。案《始皇本纪》,西北斥逐匈奴,自榆中并河以东,属之阴山。然榆中在金城东五十许里,阴山在朔方东,以此推之,不得在上郡。《汉书音义》苏林为失,是也。其水东入长城,小榆水合焉。历涧西北,穷谷其源也。又东合首积水,水西出首积溪,东注诸次水,又东入于河。《山海经》曰:诸次之水,东流注于河,即此水也。河水又南,汤水注之。《山海经》曰:水出上申之山,上无草木,而多硌石。下多榛楛。汤水出焉,东流注于河也。河水又南,陵水注之。水出陵川北溪,南迳其川,西转入河。
△又南过离石县西。
河水又南得离石水口。水出离石北山,南流迳离石县故城西。《史记》云:秦惠王伐赵取离石者也。汉武帝元朔三年,封代共王子刘绾为侯国,后汉西河郡治也。其水又南出西转,迳隰城县故城南。汉武帝元朔三年,封代共王子刘忠为侯国,王莽之慈平亭也。胡俗语讹,尚有十城之称。其水西流,注于河也。又南,奢延水注之。水西出奢延县西南赤沙阜,东北流。《山海经》所谓生水出盂山者也。郭景纯曰:盂或作明。汉破羌将军段颎破羌于奢延泽,虏走洛川。洛川在南,俗因县土,谓之奢延水,又谓之朔方水矣。东北流,迳其县故城南,王莽之奢节也。赫连龙升七年,于是水之北,黑水之南,遣将作大匠梁公叱干阿利改筑大城,名曰统万城。蒸土加功,雉堞虽久,崇墉若新。并造五兵,器锐精利,乃咸百炼。为龙雀大镮,号曰大夏龙雀。铭其背曰:古之利器,吴、楚湛卢。大夏龙雀,名冠神都,可以怀远,可以柔逋。如风靡草,威服九区。世甚珍之。又铸铜为大鼓及飞廉、翁仲、铜驼、龙虎,皆以黄金饰之,列于宫殿之前,则今夏州治也。奢延水又东北,与温泉合,源西北出沙溪,而东南流,注奢延水。奢延水又东,黑水入焉。水出奢延县黑涧,东南历沙陵,注奢延水。奢延水又东合交兰水,水出龟兹县交兰谷,东南流,注奢延水。奢延水又东北流,与镜波水合。水源出南邪山南谷,东北流,注于奢延水。奢延水又东,迳肤施县,帝原水西北出龟兹县,东南流,县因处龟兹降胡著称。又东南,注奢延水,又东迳肤施县南。秦昭王三年置,上郡治。汉高祖并三秦,复以为郡。王莽以汉马员为增山连率,归世祖,以为上郡太守。司马彪曰:增山者,上郡之别名也。东入五龙山,《地理志》曰:县有五龙山、帝、原水自下亦为通称也。历长城东,出于赤翟白翟之中。又有平水,出西北平溪,东南入奢延水。又东,走马水注之。水出西南长城北,阳周县故城南桥山。昔二世赐蒙恬死于此。王莽更名上陵畤,山上有黄帝冢故也。帝崩,惟弓剑存焉,故世称黄帝仙矣。其水东流。昔段颎追羌出桥门,至走马水,闻羌在奢延泽,即此处也。门即桥山之长城门也。始皇令太子扶苏与蒙恬筑长城,起自临洮,至于碣石,即是城也。其水东北流,入长城,又东北注奢延水。又东,与白羊水合。其水出于西南白羊溪,巡溪东北,注于奢延水,奢延水又东,入于河。《山海经》曰:生水东流注于河。
△又南过中阳县西。
中阳县故城在东,东翼汾水,隔越重山,不滨于河也。
△又南过土军县西。
吐京郡治。故城即土军县之故城也。胡、汉译言,音为讹变矣。其城圆长而不方。汉高帝十一年,以封武侯宣义为侯国。县有龙泉,出城东南道左山下牧马川,上多产名驹,骏同滇池天马河。其水西北流,至其城东南,土军水出道左高山,西南注之。龙泉水又北,屈迳其城东,西北入于河。河水又南合契水,傍溪东入,穷谷其源也。又南至禄谷水口,水源东穷此溪也。河水又南,得大蛇水,发源溪首,西流入河。河水又南,右纳辱水。《山海经》曰:辱水出鸟山,其上多桑,其下多楮。阴多铁,阳多玉。其水东流注于河。俗谓之秀延水。东流得浣水口,傍溪西转,穷溪便即浣水之源也。延水又东,会根水,西南溪下,根水所发,而东北注延水。又东南,露跳水出西露溪,东流,又东北入延水,乱流注于河。河水又南,左合信支水,水发源东露溪,西流入于河。河水又南,左会石羊水,巡溪东入,导源穷谷,西流注于河。
△又南过上郡高奴县东。
域谷水东启荒原,西历长溪,西南入于河。河水又南,合孔溪口,水出孔山南,历溪西流注于河。孔山之上,有穴如车轮,三所。东西相当,相去各二丈许,南北直通,故谓之孔山也。山在蒲城西南三十余里。河水又右会区水。《山海经·西次四经》之首曰阴山。西北二百七十里曰申山。其上多谷柞,其下多杻橿,其阳多金玉。区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河。世谓之清水。东流入上郡长城,迳老人山下,又东北流,至老人谷,傍水北出,极溪便得水源。清水又东,得龙尾水口。水出北地,神泉鄣北山龙尾溪,东北流,注清水。又东,会三湖水,水出南山三湖谷,东北流入清水。清水又东,迳高奴县,合丰林水,《地理志》谓之洧水也。故言:高奴县有洧水,肥可{难灬}。水上有肥,可接取用之。《博物志》称酒泉延寿县南山出泉水,大如筥,注地为沟,水有肥如肉汁,取著器中,始黄后黑,如不凝膏,然之极明,与膏无异。膏车及水碓釭,甚佳,彼方人谓之石漆。水肥亦所在有之,非止高奴县洧水也。项羽以封董翳为翟王,居之,三秦,此其一也。汉高祖破以县之,王莽之利平矣,民俗语讹,谓之高楼城也。丰林川长津泻注,北流会清水。清水又南,奚谷水注之。水西出奚川,东南流入清水,又东,注于河。河水又南,蒲川水出石楼山,南迳蒲城东,即重耳所奔之处也。又南历蒲子县故城西。今大魏之汾州治。徐广《晋纪》称:刘渊自离石,南移蒲子者也。阚骃曰:蒲城在西北,汉武帝置。其水南出,得黄卢水口,东出,历蒲子城南,东北入谷,极溪便水之源也。又南,合紫川水,水出东北紫川谷。西南合江水,江水出江谷,西北入紫水。紫水又西北,入蒲水,蒲水又西南,入于河。河水又南,黑水水出定阳县西山,二源奇发,同泻一壑。东南流,迳其县北,又东南流,右合定水,俗谓之白水也。水西出其县南山定水谷,东迳定阳县故城南,应劭曰:县在定水之阳也。定水又东,注于黑水,乱流东南,入于河。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卷四
作者:郦道元
○河水四
△又南,过河东北屈县西。
河水南迳北屈县故城西。北十里有风山,上有穴如轮,风气萧瑟,习常不止。当其冲飘也,而略无生草,盖常不定,众风之门故也。风山西四十里,河水南出,孟门山与龙门山相对。《山海经》曰:孟门之山,其上多苍玉、多金。其下多黄垩、涅石。《尸子》曰:龙门未辟,吕梁未凿,河出孟门之上,大溢逆流,无有邱陵高阜灭之,名曰洪水。大禹疏通,谓之孟门。故《穆天子传》曰:北登盟门,九河之隥。孟门即龙门之上口也。实为河之巨阸,兼孟门津之名矣。此石经始禹凿,河中漱广,夹岸崇深,倾崖返捍,巨石临危,若坠复倚。古之人有言,水非石凿而能入石,信哉!其中水流交冲,素气云浮,往来遥观者,常若雾露沾人,窥深悸魄。其水尚崩浪万寻,悬流千丈,浑洪赑怒,鼓若山腾,濬波颓叠,迄于下口。方知《慎子》,下龙门,流浮竹,非驷马之追也。又有燕完水注之,异源合舍,西流注河。河水又南得鲤鱼涧,历涧东入,穷溪首便其源也。《尔雅》曰:鳣,鲔也。出巩穴,三月则上渡龙门,得渡为龙矣,否则点额而还。非夫往还之会,何能便有兹称乎?河水又南,羊求水入焉。水东出羊求川,西迳北屈县故城南,城即夷吾所奔邑也。王莽之朕北也。《汲郡古文》曰:翟章救郑,次于南屈。应劭曰:有南故加北。《国语》:二五言于献公曰,蒲与二屈,君之疆也。其水西流注于河。河水又南为采桑津。《春秋·僖公八年》:晋里克败狄于采桑,是也。赤水出西北罢谷,东流谓之赤石川,东入于河。河水又南合蒲水,西则两源并发,俱导一山,出西河阴山县,王莽之山宁也。阴山东麓南水,东北与长松水合,水出西丹阳山东,东北流左入蒲水。蒲水又东北与北溪会,同为一川,东北注河。河水又南,丹水西南出丹阳山。东北迳冶官东,俗谓之丹阳城,城之左右犹有遗铜矣。其水东北会白水口,水出丹山东而西北注之。丹水又东北入河。河水又南,黑水西出丹山东,而东北入于河。河水又南至崿谷,傍谷东北穷涧,水源所导也。西南流注于河。河水又南,洛水自猎山枝分东派,东南注于河。昔魏文侯筑馆洛阴,指谓是水也。
△又南过皮氏县西。
皮氏县,王莽之延平也。故城在龙门东南,不得延迳皮氏,方届龙门也。
△又南出龙门口,汾水从东来注之。
昔者,大禹导河积石,疏决梁山,谓斯处也,即《经》所谓龙门矣。《魏土地记》曰:梁山北有龙门山,大禹所凿,通孟津河口,广八十步。岩际镌迹,遗功尚存。岸上并有庙祠,祠前有石碑三所:二碑文字紊灭,不可复识,一碑是太和中立。《竹书纪年》:晋昭公元年,河赤于龙门三里。梁惠成王四年,河水赤于龙门三日。京房《易妖占》曰:河水赤,下民恨。河水又南右合畅谷水。水自溪东南流,迳夏阳县西北,东南注于河。河水又南迳梁山原东。原自山东南出至河,晋之望也。在冯翊夏阳县之西,临于河上。山崩壅河,三日不流。晋侯以问伯宗,即是处也。《春秋谷梁传》曰:成公五年,梁山崩,遏河水三日不流。召伯尊。遇辇者,不避,使车右鞭之。辇者曰:所以鞭我者,其取道远矣。伯尊因问之。辇者曰:君亲素缟,率群臣哭之,斯流矣。如其言而河流。河水又南,崌谷水注之。水出县西北梁山,东南流,横溪水注之。水出三累山,其山层密三成,故俗以三累名山。按《尔雅》,山三成为昆仑邱,斯山岂亦昆仑邱乎?山下水际有二石室,盖隐者之故居矣。细水东流,注于崌谷。侧溪山南有石室,西面有两石室,北面有二石室,皆因阿结牖,连扃接闼,所谓石室相距也。东厢石上,犹传杵臼之迹。庭中亦有旧宇处,尚仿佛前基。北坎室上有微涓石溜,丰周瓢饮,似是栖游隐学之所。昔子夏教授西河,疑即此也,而无以辨之。溪水又东南,迳夏阳县故城北,故少梁也,秦惠文王十一年,更从今名矣。王莽之冀亭也。其水东南流注于河。昔韩信之袭魏王豹也,以木罂自此渡。河水又南,右合陶渠水。水出西北梁山,东南流,迳汉阳太守殷济精庐南。俗谓之子夏庙。陶水又南迳高门南,盖层阜堕缺,故流高门之称矣。又东南迳华池南,池方三百六十步,在夏阳城西北四里许。故《司马迁碑》文云:高门华池,在兹夏阳。今高门东去华池三里。溪水又东南迳夏阳县故城南。服虔曰:夏阳,虢邑也,在大阳东三十里。又历高阳宫北。又东南迳司马子长墓北。墓前有庙,庙前有碑。永嘉四年,汉阳太守殷济瞻仰遗文,大其功德,遂建石室,立碑树桓。《太史公自叙》曰:迁生于龙门,是其坟墟所在矣。溪水东南流入河。昔魏武侯与吴起浮河而下,美河山之固,即于此也。河水又南,徐水注之。水出西北梁山,东南流迳汉武帝登仙宫东。东南流绝疆梁原,迳刘仲城北。是汉祖兄刘仲之封邑也,故徐广《史记音义》曰:郃阳,国名也。高祖八年,侯刘仲是也。其水东南迳子夏陵北,东入河。河水又南,迳子夏石室东。南北有二石室,临侧河崖,即子夏庙室也。
△又南过汾阴县西。
河水东际汾阴脽,县古城在脽侧。汉高帝六年,封周昌为侯国。《魏土地记》曰:河东郡北八十里有汾阴城,北去汾水三里。城西北隅曰脽邱,上有后土祠。《封禅书》曰:元鼎四年,始立后土祠于汾阴脽邱是也。又有万岁宫,汉宣帝神爵元年,幸万岁宫,东济大河,而神鱼舞河矣。昔赵简子沈栾激于此,曰:吾好声色,而是子致之;吾好士,六年不进一人;是长吾过而绌吾善。君子以为能谴矣。河水又迳郃阳城东,周威烈王之十八年,魏文侯伐秦,至郑,还筑雒阴、郃阳,即此城也。故有莘邑矣,为太姒之国。《诗》云:在郃之阳,在渭之涘。又曰:缵女维莘,长子维行。谓此也。城北有瀵水,南去二水各数里。其水东迳其城内,东入于河。又于城内侧中,有瀵水,东南出城,注于河。城南又有瀵水,东流注于河,水南犹有文母庙,庙前有碑,去城一十五里,水即郃水也。县取名焉。故应劭曰:在郃水之阳也。河水又南,瀵水入焉。水出汾阴县南四十里,西去河三里。平地开源,濆泉上涌,大几如轮,深则不测,俗呼之为瀵魁。古人壅其流以为陂水,种稻,东西二百步,南北一百余步,与郃阳瀵水夹河。河中渚上,又有一瀵水,皆潜相通,故吕忱曰:《尔雅》,异出同流为瀵水。其水西南流历蒲坂西,西流注于河。河水又南迳陶城西。舜陶河滨。皇甫士安以为定陶,不在此也。然陶城在蒲坂城北,城即舜所都也,南去历山不远,或耕或陶,所在则可,何必定陶方得为陶也?舜之陶也,斯或一焉。孟津有陶河之称,盖从此始之。南对蒲津关。汲冢《竹书纪年》:魏襄王七年,秦王来见于薄坂关。四月,越王使公师隅来献乘舟始罔及舟三百、箭五百万,犀角、象齿焉。
△又南过蒲坂县西。
《地理志》曰:县故蒲也。王莽更名蒲城。应劭曰:秦始皇东巡,见有长坂,故加坂也。孟康曰:晋文公以赂秦,秦人还蒲于魏,魏人喜曰:蒲反矣,故曰蒲反也。薛瓒注《汉书》曰:《秦世家》以垣为蒲反,然则本非蒲也。皇甫谧曰:舜所都也。或言蒲坂,或言平阳,及潘者也。今城中有舜庙。魏秦州刺史治,太和迁都,罢州,置河东郡。郡多流杂,谓之徙民。民有姓刘名堕者,宿擅工酿,采挹河流,酝成芳酎,悬食同枯枝之年,排于桑落之辰,故酒得其名矣。然香醑之色,清白若滫浆焉。别调氛氲,不与佗同。蘭薰麝越,自成馨逸。方土之贡选,最佳酌矣。自王公庶友,牵拂相招者,每云:索郎有顾,思同旅语。索郎,反语为桑落也。更为籍徵之隽句,中书之英谈。郡南有历山,谓之历观,舜所耕处也。有舜井。妫、汭二水出焉。南曰妫水,北曰汭水。西迳历山下,上有舜庙。周处《风土记》曰:旧说,舜葬上虞。又记云:耕于历山,而始宁、剡二县界上,舜所耕田于山下,多柞树,吴越之间名柞为枥,故曰历山。余案:周处此《志》为不近情,传疑则可,证实非矣。安可假木异名,附山殊称,强引大舜,即比宁壤。更为失志记之本体,差实录之常经矣。历山妫汭言是,则安于彼乖矣。《尚书》所谓釐降二女于妫汭也。孔安国曰:居妫水之内。王肃曰:妫汭,虞地名。皇甫谧曰:纳二女于妫水之汭。马季长曰:水所入曰汭。然则汭似非水名。而今见有二水,异源同归,浑流西注入于河。河水南迳雷首山西。山临大河,北去蒲坂三十里。《尚书》所谓壶口、雷首者也。俗亦谓之尧山。山上有故城,世又曰尧城。阚骃曰:蒲坂,尧都。按《地理志》曰:县有尧山、首山祠,雷首山在南。事有似而非,非而是,千载眇邈,非所详耳。又南,涑水注之。水出河北县雷首山。县北与蒲坂分山,有夷、齐庙。阚骃《十三州志》曰:山一名独头山,夷、齐所隐也。山南有古冢,陵柏蔚然,攒茂邱阜,俗谓之夷、齐墓也。其水西南流,亦曰雷水。《穆天子传》曰:壬戌,天子至于雷首。犬戎胡觞天子于雷首之阿,乃献良马四六,天子使孔牙受之于雷水之干是也。昔赵盾田首山,食祁弥明翳桑之下,即于此也。涑水又西南流注于河,《春秋左传》谓之涑川者也。俗谓之阳安涧水。
△又南至华阴潼关,渭水从西来注之。
汲郡《竹书纪年》曰:晋惠公十五年,秦穆公帅师送公子重耳,涉自河曲。《春秋左氏·僖公二十四年》,秦伯纳之,及河,子犯以璧授公子,曰:臣负羁绁,从君巡于天下,臣之罪多矣。臣犹知之,而况君乎?请由此亡。公子曰:所不与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投璧于此。子推笑曰:天开公子,子犯以为功,吾不忍与同位,遂逃焉。河水历船司空与渭水会。《汉书·地理志》:旧京兆尹之属县也。古语云:###本一山当河,河水过而曲行,河神巨灵,手荡脚蹋,开而为两,今掌足之迹仍存。《遁甲开山图》曰:有巨灵胡者,偏得坤元之道,能造山川,出江河,所谓巨灵赑屃,首冠灵山者也。常有好事之人,故升###而观厥迹焉。自下庙历列柏,南行十一里,东回三里,至中祠;又西南出五里,至南祠,谓之北君祠。诸欲升山者,至此皆祈请焉。从此南入谷七里,又届一祠,谓之石养父母,石龛木主存焉。又南出一里至天井。井裁容人,穴空迂回,顿曲而上,可高六丈余。山上又有微涓细水,流入井中,亦不甚沾。人上者皆所由涉,更无别路。欲出井,望空视明,如在室窥窗也。出井东南行二里,峻坂斗上斗下。降此坂二里许,又复东上百丈崖,升降皆须扳绳挽葛而行矣。南上四里,路到石壁,缘旁稍进,迳一百余步。由此西南出六里,又至一神,名曰胡越寺。神像有童子之容。从祠南历夹岭,广裁三尺余,两箱悬崖数万仞,窥不见底。祀祠有感,则云与之平,然后敢度,犹须骑岭抽身,渐以就进,故世谓斯岭为搦岭矣。度此二里,便届出顶,上方七里,灵泉二所:一名蒲池,西流注于涧,一名太上泉,东注涧下。上宫神庙近东北隅,其中塞实杂物,事难详载。自上宫东北出四百五十步,有屈岭,东南望巨灵手迹,惟见洪崖壁而已,都无山下上观之分均矣。河在关内南流,潼激关山,因谓之潼关。灌水注之,水出松果之山,北流迳通谷,世亦谓之通谷水,东北注于河。《述征记》所谓潼谷水者也。或说,因水以名地也。河水自潼关北,东流,水侧有长坂,谓之黄巷坂,傍绝涧,涉此坂以升潼关,所谓氵斥黄巷以济潼矣。历北出东崤,通谓之函谷关也。邃岸天高,空谷幽深,涧道之陕,车不方轨,号曰天险。故《西京赋》曰:岩崄周固,衿带易守,所谓秦得百二,并吞诸侯也。是以王元说隗嚣曰:请以一丸泥东封函谷关,图王不成,其弊足霸矣。郭缘生《记》曰:汉末之乱,魏武征韩遂、马超,连兵此地。今际河之西,有曹公垒。道东原上,云李典营。义熙十三年,王师曾据此垒。《西征记》曰:沿路逶迤,入函道六里,有旧城,城周百余步,北临大河,南对高山,姚氏置关以守峡。宋武王入长安,檀道济、王镇恶或据山为营,或平地结垒,为大小七营,滨带河险,姚氏亦保据山原,陵阜之上,尚传故迹矣。关之直北,隔河有层阜,巍然独秀,孤峙河阳,世谓之风陵。戴延之所谓风塠者也。南则河滨姚氏之营,与晋对岸。河水又东北,玉涧水注之。水南出玉溪,北流迳皇天原西。周固记开山东首,上平博,方可里余,三面壁立,高千许仞,汉世祭天于其上,名之为皇天原,上有汉武帝思子台。又北迳阌乡城西。《郡国志》曰:宏农湖县在閺乡。世谓之阌乡水也。魏尚书仆射阌乡侯河东卫伯儒之故邑。其水北流注于河。河水又东迳阌乡城北,东与全鸠涧水合。水出南山,北迳皇天原东。《述征记》曰:全节,地名也。其西名桃原,古之桃林,周武王克殷,休61阅读最好的txt下载网

卷六
作者:郦道元
○汾水
△汾水出太原汾阳县北管涔山。
《山海经》曰:《北次二经》之首,在河之东,其东,首枕汾,其名曰管涔之山,其上无木而多草,其下多玉,汾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河。《十三州志》曰:出武州之燕京山,亦管涔之异名也。其山重阜修岩有草无木,泉源导于南麓之下,盖稚水濛流耳。又西南夹岸连山,聊峰接势,刘渊族子曜,尝隐避于管涔之山。夜中,忽有二童子入,跪曰:管涔王使小臣奉谒赵皇帝,献剑一口。置前,再拜而去。以烛视之,剑长二尺,光泽非常,背有铭曰:神剑服御除众毒。曜遂服之,剑随时变为五色也。后曜遂为胡王矣。汾水又南,与东、西温溪合,水出左右近溪,声流翼注。水上杂树交阴,云垂烟接。自是水流潭涨,波襄转泛。又南迳一城东,凭<土庸>积石,侧枕汾水,俗谓之伏戎城。又南出二城间,其城角倚,翼枕汾流,世谓之侯莫干城,盖语出戎方,传呼失实也。汾水又南,迳汾阳县故城东。川土宽平,峘山夷水。《地理志》曰:汾水出汾阳县北山,西南流者也。汉高帝十一年,封靳强为侯国,后立屯农,积粟所在,谓之羊肠仓。山有羊肠坂,在晋阳西北,石磴萦委,若羊肠焉,故仓坂取名矣。汉永平中治呼沱石臼河。按司马彪《后汉郡国志》:常山南行唐县有石臼谷。盖欲乘呼沱之水,转山东之漕,自都虑至羊肠仓,将凭汾水以漕太原,用实秦晋。苦役连年,转运所经,凡三百八十九隘,死者无算。拜邓训为谒者,监护水功。训隐括知其难立,具言肃宗。肃宗从之,全活数千人。和熹邓后之立,叔父陔以为训积善所致也。即此羊肠仓也。又南迳秀容城东。《魏土地记》曰:秀容胡人徙居之,立秀容护军治,东去汾水六十里,南与酸水合,水源西出少阳之山,东南流注于汾水。汾水又南出山,东南流,洛阴水注之,水出新兴郡,西流,迳洛阴城北。又西迳盂县故城南。《春秋左传·昭公二十八年》,分祁氏七县为大夫之邑,以孟丙为盂大夫。洛阴水又西,迳狼孟县故城南,王莽之狼调也。左右夹涧幽深,南面大壑,俗谓之狼马涧。旧断涧为城,有南北门,门闉故壁尚在。洛阴水又西南,迳阳曲城北。《魏土地记》曰:阳曲胡寄居太原界,置阳曲护军治。其水西南流,注于汾水。汾水又南,迳阳曲城西南注也。
△东南过晋阳县东,晋水从县南,东流注之。
太原郡治晋阳城,秦庄襄王三年立,《尚书》所谓既修太原者也。《春秋说题辞》曰:高平曰太原。原,端也,平而有度。《广雅·释地》曰:大卤,太原也。《释名》曰:地不生物曰卤。卤,垆也。《穀梁传》曰:中国曰太原,夷狄曰大卤。《尚书大传》曰:东原底平,大而高平者谓之太原,郡取称焉。《魏土地记》曰:城东有汾水南流。水东有晋使持节、都督并州诸军事、镇北将军、太原成王之碑。水上旧有梁,青荓殒于梁下,豫让死于津侧,亦襄子解衣之所在也。汾水西迳晋阳城南,旧有介子推祠。祠前有碑,庙宇倾颓,惟单碑独存矣,今文字剥落,无可寻也。
△又南,洞涡水从东来注之。
汾水又南,迳梗阳县故城东,故榆次之梗阳乡也,魏献子以邑大夫魏戊也。京相璠曰:梗阳,晋邑也。今太原晋阳县南六十里榆次界,有梗阳城。汾水又南,即洞涡水会者也。
△又南过大陵县东。
昔赵武灵王游大陵,梦处女鼓琴而歌,想见其人,吴广进孟姚焉,即于此县也。王莽改曰大宁矣,汾水于县左迤为邬泽。《广雅》曰:水自汾出为汾陂,其陂东西四里,南北一十馀里,陂南接邬。《地理志》曰:九泽在北,并州薮也。《吕氏春秋》谓之大陆。又名之曰沤洟之泽,俗谓之邬城泊。许慎《说文》曰:漹水出西河中阳县之西,南入河,即此水也。漹水又会婴侯之水,《山海经》称,谒戾之山,婴侯之水,出于其阴。北流注于祀水。水出祀山,其水殊源共舍,注于婴侯之水,乱流迳中都县南,俗又谓之中都水。侯甲水注之,水发源祁县胡甲山,有长坂,谓之胡甲领,即刘歆《遂初赋》所谓越侯甲而长驱者也。蔡邕曰:侯甲,亦邑名也,在祁县。侯甲水又西北,历宜岁郊,迳太谷,谓之太谷水。出谷西北流,迳祁县故城南。自县连延,西接邬泽,是为祁薮也。即《尔雅》所谓昭馀祁矣。贾辛邑也。辛貌丑,妻不为言,与之如皋,射雉,双中之,则笑也。王莽之示县也。又西迳京陵县故城北,王莽更名曰致城矣。于春秋为九原之地也。故《国语》曰:赵文子与叔向游于九原,曰:死者若可作也,吾谁与归?叔向曰:其阳子乎?文子曰:夫阳子行廉直于晋国,不免其身,智不足称。叔向曰,其舅犯乎?文子曰:夫舅犯见利不顾其君,仁不足称。吾其随会乎?纳谏不忘其师,言身不失其友,事君不援而进,不阿而退。其故京尚存。汉兴,增陵于其下,故曰京陵焉。侯甲水又西北,迳中都县故城南,城临际水湄,《春秋·昭公二年》,晋侯执陈无宇于中都者也,汉文帝为代王,都此。武帝元封四年,上幸中都宫,殿上见光,赦中都死罪以下。侯甲水又西合于婴侯之水。迳邬县故城南,晋大夫司马弥牟之邑也。谓之邬水也。俗亦曰虑水,虑、邬声相近,故因变焉。又西北入邬陂,而归于汾流矣。
△又南,过平陶县东,文水从西来流注之。
汾水又南,与石桐水合,即绵水也。水出界休县之绵山,北流迳石桐寺西,即介子推之祠也。昔子推逃晋文公之赏,而隐于绵上之山也。晋文公求之不得,乃封绵为介子推田,曰:以志吾过,且旌善人。因名斯山为介山。故袁山松《郡国志》曰:介休县有介山,有绵上聚、子推庙。王肃《丧服要记》曰:昔鲁哀公祖载其父。孔子问曰:宁设桂树乎?哀公曰:不也。桂树者,起于介子推。子推,晋之人也。文公有内难,出国之狄,子推随其行,割肉以续军粮。后文公复国,忽忘子推。子推奉唱而歌,文公始悟,当受爵禄。子推奔介山,抱木而烧死。国人葬之,恐其神魂{雨肙}于地,故作桂树焉。吾父生于宫殿,死于枕席,何用桂树为?余按夫子尚非玙璠送葬,安能问桂树为礼乎?王肃此证,近于诬矣。石桐水又西流,注于汾水。又西南迳界休县故城西,王莽更名之曰界美矣。城东有徵士郭林宗、朱子浚二碑。宋冲以有道司徒徵。林宗,县人也。辟司徒举太尉,以疾辞。其碑文云:将蹈洪崖之遐迹,绍巢、由之逸轨,翔区外以舒翼,超天路以高峙。禀命不融,享年四十有三,建宁四年正月丁亥卒。凡我四方同好之人,永怀哀痛,乃树碑表墓,昭铭景行云。陈留蔡伯喈、范阳卢子干、扶风马日<石单>等,远来奔丧,持朋友服。心丧期年者,如韩子助、宋子浚等二十四人。其馀门人,著锡衰者千数。其碑文故蔡伯喈谓卢子干、马日<石单>曰:吾为天下碑文多矣,皆有惭容,惟郭有道元愧于色矣。汾水之右,有左部城,侧临汾水,盖刘渊为晋都尉所筑也。
△又南过冠爵津。
汾津名也,在界休县之西南,俗谓之雀鼠谷。数十里间,道险隘,水左右悉结偏梁阁道,累石就路,萦带岩侧,或去水一丈,或高五六尺,上戴山阜,下临绝涧,俗谓之为鲁般桥,盖通古之津隘矣,亦在今之地崄也。
△又南入河东界,又南过永安县西。
故彘县也。周厉王流于彘,即此城也。王莽更名黄城。汉顺帝阳嘉三年,改曰永安县。霍伯之都也。
△历唐城东。
瓒注《汉书》云,尧所都也。东去彘十里。汾水又南,与彘水合,水出东北太岳山,《禹贡》所谓岳阳也,即霍太山矣。上有飞廉墓。飞廉以善走事纣,恶来以多力见知。周王代纣兼杀恶来。飞廉先为纣使北方,还无所报,乃坛于霍太山,而致命焉。得石棺,铭曰:帝令处父,不与殷乱,赐汝石棺以葬。死遂以葬於霍太山。有岳庙,庙甚灵,乌雀不栖其林,猛虎常守其庭。又有灵泉,以供祭祀,鼓动则泉流,声绝则水竭。湘东阴山县有侯昙山,上有灵坛。坛前有石井,深数尺,居常无水,及临祈祷,则甘泉涌出,周用则已,亦其比也。彘水又西流,迳观阜北,故百邑也。原过之从襄子也,受竹书于王泽,以告襄子。襄子斋三日,亲自剖竹,有朱书曰,余霍太山山阳侯,天使也。三月丙戌,余将使汝反灭智氏,汝亦立我于百邑也。襄子拜受三神之命,遂灭智氏,祠三神于百邑,使原过主之,世谓其处为观阜也。彘水又西流,迳永安县故城南,西南流,注于汾水。汾水又南,迳霍城东,故霍国也。昔晋献公灭霍,赵夙为御,霍公求奔齐,晋国大旱,卜之曰,霍太山为祟,使赵夙召霍君奉祀,晋复穰也。盖霍公求之故居也。汾水又迳赵城西南,穆王以封造父,赵氏自此始也。汾水又南,霍水入焉。水出霍太山。发源成潭,阔七十步,而不测其深。西南迳赵城南,西流注于汾水。
△又南过杨县东。
涧水东出谷远县西山,西南迳霍山南,又西迳杨县故城北,晋大夫僚安之邑也。应劭曰:故杨侯国。王莽更名有年亭也。其水西流入于汾水。汾水迳杨城西,不于东矣。《魏土地记》曰:平阳郡,治杨县,郡西有汾水南流者,是也。
△西南过高梁邑西。
黑水出黑山,西迳杨城南,又西与巢山水会。《山海经》曰:61阅读

卷七
作者:郦道元
○济水一
△济水出河东垣县东王屋山,为沇水。
《山海经》曰:王屋之山联水出焉,西北流注於秦泽。郭景纯云:联、沇声相近,即沇水也。潜行地下,至共山南,复出于东丘,今原城东北有东丘城。孔安国曰:泉源为沇,流去为济。《春秋说题辞》曰:济,齐也;齐,度也,贞也。《风俗通》曰:济出常山房子县赞皇山,庙在东郡临邑县。济者,齐也,齐其度量也。余按二济同名,所出不同,乡流亦别,斯乃应氏之非矣。今济水重源出温城西北平地。水有二源,东源出原城东北,昔晋文公伐原,以信而原降,即此城也。俗以济水重源所发,因复谓之济源城。其水南迳其城东故县之原乡。杜预曰:沁水县西北有原城者,是也。南流与西源合,西源出原城西。东流水注之,水出西南,东北流注于济。济水又东迳原城南,东合北水,乱流东南注,分为二水。一水东南流,俗谓之为衍水,即沇水也。衍、沇声相近,传呼失实也。济水又东南,迳絺城北,而出於温矣。
其一水,枝津南流,注於湨。湨水出原城西北原山勋掌谷,俗谓之为白涧水。南迳原城西。《春秋》会于湨梁,谓是水之坟梁也。《尔雅》曰:梁莫大於湨梁。梁,水堤也。湨水又东南,迳阳城东,与南源合。水出阳城南溪,阳亦樊也,一曰阳樊。《国语》曰:王以阳樊赐晋,阳人不服,文公围之。仓葛曰,阳有夏、商之嗣典,樊仲之官守焉,君而残之,无乃不可乎?公乃出阳人。《春秋》,樊氏畔,惠王使虢公伐樊,执仲皮归于京师。即此城也,其水东北流,与漫流水合。水出轵关南,东北流,又北注于湨,谓之漫流口。湨水又东合北水,乱流东南,左会济水枝渠。湨水又东迳钟繇坞北,世谓之钟公垒。又东南,涂沟水注之,水出轵县西南山下。北流,东转,入轵县故城中,又屈而北流,出轵郭。汉文帝元年,封薄昭为侯国也。又东北流,注于湨。湨水又东北,迳波县故城北,汉高帝封公上不害为侯国。湨水又东南流,天浆涧水注之。水出轵南睾,向城北。城在睾上,俗谓之韩王城,非也。京相璠曰:或云,今河内轵西有地名向。今无。杜元凯《春秋释地》亦言是矣。盖相袭之向,故不得以地名而无城也。阚骃《十三州志》曰,轵县南山西曲,有故向城,即周向国也。《传》曰:向姜不安于莒而归者矣。汲郡《竹书纪年》曰:郑侯使韩辰归晋阳及向。二月,城阳、向,更名阳为河雍,向为高平。即是城也。其水有二源俱导,各出一溪,东北流,合为一川,名曰天浆溪。又东北迳一故城,俗谓之冶城。水亦曰冶水。又东流注于湨。湨水又东南流,右会同水,水出南原下,东北流,迳白骑坞南,坞在原上,据二溪之会,北带深隍,三面岨崄,惟西版筑而已。东北流,迳安国城西,又东北,注湨水。湨水东南,迳安国城东,又南,迳无辟邑西,世谓之无比城,亦曰马髀城,皆非也。朝廷以居废太子,谓之河阳庶人。湨水又南注于河。
△东至温县西北为济水。又东过其县北。
济水於温城西北与故渎分。南迳温县故城西,周畿内国,司寇苏忿生之邑也。《春秋·僖公十年》,狄灭温,温子奔卫。周襄王以赐晋文公。济水南历虢公台西。《皇览》曰:温城南有虢公台,基趾尚存。济水南流注于河。郭缘生《述征记》曰:济水迳河内温县注于河,盖沿历之实证,非为谬说也。
济水故渎,于温城西北,东南出,迳温城北,又东迳虢公冢北。《皇览》曰:虢公冢在温县郭东,济水南大冢是也。济水当王莽之世,川渎枯竭,其后水流迳通,津渠势改,寻梁脉水,不与昔同。
△屈从县东南流,过坟城西,又南当巩县北,南入于河。
济水故渎,东南合奉沟水。水上承朱沟于野王城西。东南迳阳乡城北,又东南迳李城西。秦攻赵,邯郸且降,传舍吏子李同说平原君胜,分家财飨士,得敢死者三千人,李同与赴秦军,秦军退,李同死,封其父为李侯。故徐广曰:河内平皋县有李城,即此城也。于城西南为陂水,淹地百许顷,蒹葭萑苇生焉,号曰李陂。又迳坟城西,屈而东北流,迳其城北。又东迳平皋城南,应劭曰:邢侯自襄国徙此。当齐桓公时,卫人伐邢,邢迁于夷仪,其地属晋,号曰邢邱,以其在河之皋,处势平夷,故曰平皋。瓒注《汉书》云:《春秋》,狄人伐邢,邢迁夷仪,不至此也。今襄国西有夷仪城,去襄国一百馀里,邢是丘名,非国也。余按:《春秋·宣公六年》,赤狄伐晋,围邢丘。昔晋侯送女于楚,送之邢丘,即是此处也,非无城之言。《竹书纪年》曰:梁惠成王三年,郑城邢丘。司马彪《后汉·郡国志》云,县有邢丘,故邢国,周公子所封矣。汉高帝七年封砀郡长项佗为侯国,赐姓刘氏。武帝以为县。其水又南注于河也。
△与河合流,又东过成皋县北,又东过荥阳县北,又东至北砾磎南,东出过荥泽北。
《释名》曰:济,济也。源出河北,济河而南也。《晋地道志》曰:济自大伾入河,与河水斗,南泆为荥泽。《尚书》曰:荥波既潴。孔安国曰:荥波水以成潴。阚骃曰:荥播,泽名也。故吕忱云:播水在荥阳,谓是水也。昔大禹塞其霪水,而於荥阳下引河东南以通淮、泗。济水分河,东南流。汉明帝之世,司空伏恭荐乐浪人王景,字仲通,好学多艺,善能治水。显宗诏与谒者王吴始作浚仪渠。吴用景法,水乃不害,此即景、吴所修故渎也。渠流东注浚仪,故复谓之浚仪渠也。明帝永平十五年,东巡至无盐,帝嘉景功,拜河堤谒者。汉灵帝建宁四年,于敖城西北,垒石为门,以遏渠口,谓之石门。故世亦谓之石门水。门广十馀丈,西去河三里。石铭云:建宁四年十一月黄场石也。而主吏姓名,磨灭不可复识。魏太和中,又更修之。撤故增新,石字沦落,无复在者。水北有石门亭,戴延之所云:新筑城周城三百步,荥阳太守所镇者也。水南带三山,即三皇山,亦谓之为三室山也。
济水又东迳西广武城北。《郡国志》:荥阳县有广武城,城在山上,汉所城也。高祖与项羽临绝涧对语,责羽十罪,羽射高祖中胸处也。山下有水,北流入济,世谓之柳泉也。
济水又东,迳东广武城北,楚项羽城之。汉破曹咎,羽还广武,为高俎,置太公其上,曰,汉不下,吾烹之。高祖不听,将害之。项伯曰:为天下者不顾家,但益怨耳。羽从之。今名其坛曰项羽堆。夹城之间,有绝涧断山,谓之广武涧。项羽叱娄烦於其上,娄烦精魄丧归矣。
济水又东,迳敖山北,《诗》所谓薄狩于敖者也。其山上有城,即殷帝仲丁之所迁也。皇甫谧《帝王世纪》曰:仲丁自亳,徙嚣于河上者也,或曰敖矣。秦置仓于其中,故亦曰敖仓城也。济水又东,合荥渎,渎首受河水,有石门,谓之为荥口石门也。而地形殊卑,盖故荥、播所道,自此始也。门南际河,有故碑云:惟阳嘉三年二月丁丑,使河堤谒者王诲,疏达河川,遹荒庶土。云大河冲塞,侵齿金堤,以竹笼石葺土而为堨。坏隤无已,功消亿万,请以滨河郡徒,疏山采石,垒以为障。功业既就,徭役用息,辛未诏书,许诲立功,府卿规基经始,诏策加命,迁在沇州。乃简朱轩,授使司马登,令缵茂前绪,称遂休功。登以伊、洛合注大河,南则缘山,东过大邳,回流北岸,其势郁懞涛怒,湍急激疾,一有决溢,弥原淹野,蚁孔之变,害起不测。盖自姬氏之所常蹙,昔崇鲧所不能治,我二宗之所劬劳。于是乃跋涉躬亲,经之营之,比率百姓,议之于臣,伐石三谷,水匠致治,立激岸侧,以捍鸿波,随时庆赐,说以劝之。川无滞越,水土通演,役未逾年,而功程有毕,斯乃元勋之嘉课,上德之弘表也。昔禹修九道,《书》录其功;后稷躬稼,《诗》列于《雅》。夫不惮劳谦之勤,夙兴厥职,充国惠民,安得湮没而不章焉?故遂刊石记功,垂示于后,其辞云云。使河堤谒者山阳东缗司马登,字伯志,代东莱曲城王诲,字孟坚。河内太守安城向豹,字伯尹。丞汝南邓方,字德山。怀令刘丞,字季意。河堤掾匠等造。陈留浚仪边韶字孝先颂。石铭岁远,字多沦缺,其所灭,盖厥如也。荥渎又东南流,注于济,今无水。次东得宿须水口,水受大河,渠侧有扈城。水自亭东南流,注于济,今无水。宿须在河之北,不在此也,盖名同耳。济水与河,浑涛东注,自西缘带山隰,秦、汉以来,亦有通否。晋太和中,桓温北伐,将通之,不果而还。义熙十三年,刘公西征,又命宁朔将军刘遵考仍此渠而漕之,始有激湍东注而终山崩壅塞,刘公于北十里,更凿故渠通之。今则南渎通津,川涧是导耳。济水于此,又兼邲目。《春秋·宣公十二年》,晋、楚之战,楚军于邲,即是水也,音卞。京相璠曰:在敖北。济水又东迳荥阳县北,曹太祖与徐荣战,不利,曹洪授马于此处也。济水又东南,砾石溪水注之。水出荥阳城西南李泽。泽中有水,即古冯池也。《地理志》曰:荥阳县冯池在西南,是也。东北流,历敖山南。《春秋》,晋、楚之战,设伏於敖前,谓是也。迳虢亭北。池水又东北,迳荥阳县北,断山东北,注于济,世谓之砾石涧,即《经》所谓砾溪矣。《经》云:济出其南,非也。济水又东,索水注之。水出京县西南嵩渚山,与东关水同源分流,即古旃然水也。其水东北流,器难之水注之。《山海经》曰:小陉之山,器难之水出焉,而北流,注于侵水。即此水也。其水北流,迳金亭,又北,迳京县故城西,入于旃然之水。城故郑邑也。庄公以居弟段,号京城太叔。祭仲曰:京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城北有坛山罡,《赵世家》,成侯二十年,魏献荥阳,因以为坛台罡也。其水乱流,北迳小索亭西。京相璠曰:京有小索亭。《世语》以为本索氏兄弟居此,故号小索者也。又为索水。索水又北,迳大栅城东。晋荥阳民张卓、董迈等遭荒,鸠聚流杂堡固,名为大栅坞。至太平真君八年,豫州刺史崔白自虎牢移州治此,又东开广旧城,创制改筑焉。太和十七年,迁都洛邑,省州置郡。索水又屈而西流,与梧桐涧水合。水出西南梧桐谷,东北流注於索。斯水亦时有通塞而不常流也。索水又北屈东,迳大索城南。《春秋传》曰:郑子皮劳叔向于索氏。即此城也。《晋地道志》所谓京有大索、小索亭,《汉书》,京、索之间也。索水又东,迳虢亭南。应劭曰:荥阳,故虢国也,今虢亭是矣。司马彪《郡国志》曰:县有虢亭,俗谓之平咷城。城内有大冢,名管叔冢,或亦谓之为号咷城,非也。盖号、虢字相类,字转失实也。《风俗通》曰:俗说高祖与项羽战于京、索,遁于薄中,羽追求之。时鸠止鸣其上,追之者以为必无人,遂得脱。及即位,异此鸠,故作鸠杖以扶老。案《广志》,楚鸠一名嗥啁,号咷之名,盖因鸠以起目焉,所未详也。索水又东北流,须水右入焉。水近出京城东北二里榆子沟,亦曰柰榆沟也。又或谓之为小索水,东北流,木蓼沟水注之。水上承京城南渊,世谓之车轮渊。渊水东北流,谓之木蓼沟。又东北,入于须水。须水又东北流,于荥阳城西南,北注索。索水又东,迳荥阳县故城南。汉王之困荥阳也,纪信曰:臣诈降楚,王宜间出。信乃乘王车出东门,称汉降楚,楚军称万岁,震动天地。王与数十骑出西门,得免楚围。羽见信大怒,遂烹之。信冢在城西北三里,故蔡伯喈《述征赋》曰:过汉祖之所隘,吊纪信于荥阳。其城跨倚冈原,居山之阳。王莽立为祈队,备周六队之制。魏正始三年,岁在甲子,被癸丑诏书,割河南郡自巩、阙以东,创建荥阳郡,并户二万五千。以南乡筑阳乡亭侯李胜字公昭,为郡守,故原武典农校尉,政有遗惠,民为立祠于城北五里,号曰李君祠。庙前有石蹠,蹠上有石的。石的铭具存。其铭曰:百族欣戴,咸推厥诚,今犹祀祷焉。索水又东迳周苛冢北。汉祖之出荥阳也,令御史大夫周苛守之。项羽拔荥阳,获苛,曰:吾以公为上将军,封三万户侯,能尽节乎?苛瞋目骂羽,羽怒,烹之。索水又东流,北屈西转,北迳荥阳城东,而北流注济水。杜预曰:旃然水出荥阳成皋县,东入汳。《春秋·襄公十八年》,楚伐郑。右师涉颍,次于旃然。即是水也。济渠水断,汳沟惟承此始,故云汳受旃然矣。亦谓之鸿沟水,盖因汉、楚分王,指水为断故也。《郡国志》曰:荥阳有鸿沟水,是也。盖因城地而变名,为川流之异目。
济水又东,迳荥泽北,故荥水所都也。京相璠曰:荥泽在荥阳县东南,与济隧合。济隧上承河水于卷县北河,南迳卷县故城东,又南迳衡雍城西。《春秋左传·襄公十一年》,诸侯伐郑,西济于济隧。杜预阙其地,而曰水名也。京相璠曰:郑地也。言济水自荥泽中北流,至垣雍西,与出河之济会,南出新郑百里。斯盖荥、播、河、济,往复迳通矣。出河之济,即阴沟之上源也,济隧绝焉。故世亦或谓其故道为十字沟,自于岑造八激堤于河阴,水脉径断,故渎难寻。又南会于荥泽,然水既断,民谓其处为荥泽。《春秋》,卫侯及翟人战于荣泽,而屠懿公,宏演报命纳肝处也。有垂陇城,济渎出其北。《春秋·文公二年》,晋士谷盟于垂陇者也。京相璠曰:垂陇,郑地。今荥阳东二十里有故陇城,即此是也。世谓之都尉城,盖荥阳典农都尉治,故变垂陇之名矣。
泽际又有沙城。城左佩济渎,《竹书纪年》,梁惠成王九年,王会郑釐侯于巫沙者也。泽际有故城,世谓之水城。《史记》:秦昭王三十二年,魏冉攻魏,走芒卯,入北宅,即故宅阳城也。《竹书纪年》曰:惠王十三年,王及郑釐侯盟于巫沙,以释宅阳之围,还釐于郑者也。《竹书纪年》,晋出公六年,齐、郑伐卫,荀瑶城宅阳。俗言水城,非矣。
济水自泽东出,即是始矣。王隐曰:河泆为荥。济水受焉。故有济堤矣,为北济也。济水又东南迳釐城东。《春秋经》书:公会郑伯于时来,杜预所谓釐也。京相璠曰:今荥阳县东四十里,有故釐城也。
济水右合黄水,水发源京县黄堆山,东南流,名祝龙泉,泉势沸涌,状若巨鼎扬汤。西南流谓之龙项口,世谓之京水也。又屈而北注,鱼子沟水入焉。水出石暗涧,东北流,又北,与濏々水合。水出西溪,东流,水上有连理树,其树柞栎也。南北对生,凌空交合,溪水历二树之间,东流注于鱼水。鱼水又屈而西北,注黄水。黄水又北,迳高阳亭东。又北至故市县,重泉水注之。水出京城西南小陉山,东北流,又北流,迳高阳亭西,东北流注於黄水。又东北,迳故市县故城南,汉高帝六年封阎泽赤为侯国,河南郡之属县也。黄水又东北到荥泽南,分为二水,一水北入荥泽,下为船塘,俗谓之郏城陂,东西四十里,南北二十里。《竹书·穆天子传》曰:甲辰,天子浮於荥水,乃奏广乐,是也。一水东北流,即黄雀沟矣。《穆天子传》曰:壬寅,天子东至於雀梁者也。又东北与不家沟水枝津合。二水之会为黄渊,北流注於济水。
△又东过阳武县南。
济水又东南流,入阳武县,历长城,东南流,蒗{艹砀}渠出焉。
济水又东北流,南济也。迳阳武县故城南,王莽更名之曰阳桓矣。
又东为白马渊。渊东西二里,南北一百五十步,渊流名为白沟。又东迳房城北。《穆天子传》曰:天子里甫田之路,东至于房。疑即斯城也。郭《注》以为赵郡房子也。余谓穆王里郑圃,而郭以赵之房邑为疆,更为非矣。
济水又东迳封丘县南,又东迳大梁城北,又东,迳仓垣城,又东,迳小黄县之故城北。县有黄亭近济,黄水出焉,又谓之曰黄沟。县故阳武之东黄乡也,故因水以名县。沛公起兵,野战,丧皇妣于黄乡。天下平定,乃使使者,以梓宫招魂幽野。于是丹蛇自水濯洗,入于梓宫,其浴处有遗发焉,故谥曰昭灵夫人,因作寝以宁神也。济水又东,迳东昏县故城北,阳武县之户牖乡矣。汉丞相陈平家焉。平少为社宰,以善均肉称,今民祠其社。平有功于高祖,封户牖侯。是后置东昬县也。王莽改曰东明矣。
济水又东,迳济阳县故城南,故武父城也,城在济水之阳,故以为名,王莽改之曰济前者也。光武生济阳宫,光明照室,即其处也。《东观汉记》曰:光武以建平元年生于济阳县,是岁,有嘉禾生,一茎九穗,大于凡禾,县界大熟,因名曰秀。
△又东过封丘县北。
北济也,自荥泽东迳荥阳卷县之武修亭南,《春秋左传·成公十年》,郑子然盟于修泽者也,郑地矣。杜预曰:卷东有武修亭。济水又东,迳原武县故城南,《春秋》之原圃也。《穆天子传》曰:祭父自圃郑来谒(天子)。夏庚午,天子饮于洧上,乃遣祭父如圃郑,是也。王莽之原恒矣。
济渎又东迳阳武县故城北。又东绝长城,魏筑也。按《竹书纪年》,梁惠成王十二年,龙贾率师筑长城於西边。自亥谷以南,郑所城矣。《竹书》云:是梁惠王十五年筑也。《郡国志》曰:长城自卷迳阳武到密者是矣。济渎又东,迳酸枣县之乌巢泽,泽北有故市亭。《晋太康地记》曰:泽在酸枣之东南,昔曹太祖纳许攸之策,破袁绍军处也。济渎又东,迳封丘县北,南燕县之延乡也,其在《春秋》为长丘焉。应劭曰:《左传》,宋败狄于长丘,获长狄缘斯,是也。汉高帝封翟旴为侯国。濮水出焉。
济渎又东,迳大梁城之赤亭北,而东注。
△又东过平丘县南。
北济也,县故卫地也。《春秋·鲁昭公十三年》,诸侯盟於平丘,是也。县有临济亭,田儋死处也。又有曲济亭,皆临侧济水者。
△又东过济阳县北。
北济也,自武父城北,阚骃曰:在县西北,郑邑也。东迳济阳县故城北。圈称《陈留风俗传》曰:县故宋地也。《竹书纪年》,梁惠成王三十年,城济阳。汉景帝中六年,封梁孝王子明为济川王。应昭曰:济川,今陈留济阳县是也。
△又东过冤朐县南。
△又东过定陶县南。
南济也。济渎自济阳县故城南,东迳戎城北。《春秋·隐公二年》,公会戎于潜。杜预曰:陈留济阳县东南有戎城是也。
济水又东北,菏水东出焉。
济水又东北,迳冤朐县故城南。吕后元年,封楚元王子刘执为侯国。王莽之济平亭也。济水又东,迳秦相魏冉冢南。冉,秦宣太后弟也,代客卿寿烛为相,封于穰,益封于陶,号曰穰侯。富于王室,范睢说秦,秦王悟其擅权,免相,就封,出关,辎重千乘,卒于陶而因葬焉。世谓之安平陵,墓南崩碑尚存。
济水又东北,迳定陶恭王陵南,汉哀帝父也。帝即位,母丁太后建平二年崩。上曰:宜起陵于恭皇之园。遂葬定陶,贵震山东。王莽秉政,贬号丁姬,开其椁户,火出,炎四五丈,吏卒以水沃灭,乃得入,烧燔椁中器物。公卿遣子弟及诸生、四夷十馀万人,操持作具,助将作掘平共王母傅太后坟,及丁姬冢,二旬皆平。莽又周棘其处,以为世戒云。时有群燕数千,衔土投于丁姬竁中,今其坟冢,巍然尚秀,隅阿相承,列郭数周,面开重门。南门内,夹道有崩碑二所,世尚谓之丁昭仪墓,又谓之长隧陵,盖所毁者,傅太后陵耳。丁姬坟墓,事与书违,不甚过毁,未必一如史说也。坟南,魏济阴郡治也,世谓之左城,亦名之曰葬城,盖恭王之陵寝也。
济水又东北,迳定陶县故城南,侧城东注也。县故三鬷国也。汤追桀,伐三鬷,即此。周武王封弟叔振铎之邑,故曹国也。汉宣帝甘露二年,更济阴为定陶国。王莽之济平也。战国之世,范蠡既雪会稽之耻,乃变姓名,寓之于陶,为朱公。以陶天下之中,诸侯四通,货物之所交易也。治产数千金,富好行德,子孙修业,遂致巨万,故言富者,皆曰陶朱公也。
△又屈从县东北流。
南济也。又东北,右合河水,水上承济水,于济阳县东,世谓之五丈沟。又东,迳陶丘北,《地理志》曰:《禹贡》定陶西南有陶丘。陶丘亭在南,墨子以为釜丘也。《竹书纪年》,魏襄王十九年,薛侯来会王於釜丘者也。《尚书》所谓导济水自陶丘北,谓此也。菏水东北,出於定陶县,北,屈,左合氾水。氾水西分济渎,东北迳济阴郡南。《尔雅》曰:济别为濋。吕忱曰:水决复入为氾,广异名也。氾水又东,合於河渎。昔汉高祖既定天下,既帝位於定陶泛水之阳。张晏曰:泛水在济阴界,取其泛爱弘大而润下也。泛水之名,于是乎在矣。河水又东北,迳定陶县南,又东北,右合黄水枝渠,渠上承黄沟。东北合河,而北注济渎也。书包 网 bookbao.com 想看书来书包网

卷八
作者:郦道元
○济水二
△又东至乘氏县西,分为二。
《春秋左传·僖公三十一年》,分曹地,东传于济。济水自是东北流出菏泽。
△其一水东南流,其一水从县东北流,入钜野泽。
南为菏水。北为济渎,迳乘氏县,与济渠、濮渠合。北济自济阳县北,东北迳煮枣城南。《郡国志》曰:冤朐县有煮枣城,即此也。汉高祖十二年,封革朱为侯国。北济又东北,迳冤朐县故城北。又东北,迳吕都县故城南,王莽更名之曰祁都也。
又东北迳定陶县故城北。汉景帝以济水出其北,东注,中六年,分梁,於定陶置济阴国,指北济而定名也。又东北,与濮水合。水上承济水於封邱县,即《地理志》所谓濮渠水首受济者也。阚骃曰:首受别济,即北济也。其故渎自济东北流,左迤为高梁陂,方三里。濮水又东迳匡城北,孔子去卫适陈,遇难于匡者也。又东北,左会别濮水,受河於酸枣县。故杜预云:濮水出酸枣县,首受河。《竹书纪年》曰:魏襄王十年,十月,大霖雨疾风,河水溢酸枣郛。汉世塞之。故班固云,文湮枣野也。今无水。其故渎东北迳南北二棣城间。《左传·襄公五年》,楚子襄伐陈,公会于城棣以救之者也。濮渠又东北,迳酸枣县故城南,韩国矣。圈称曰:昔天子建国名都,或以令名,或以山林,故豫章以树氏郡,酸枣以棘名邦,故曰酸枣也。《汉官仪》曰:旧河堤谒者居之。城西有韩王望气台,孙子荆《故台赋叙》曰:酸枣县门外,夹道左右有两故台,访之故老云,韩王听讼观台,高十五仞,虽楼榭泯灭,然广基似于山岳。召公大贤,犹舍某棠,区区小国,而台观隆崇,骄盈于世,以鉴来今。故作赋曰,蔑邱陵之逦迤,亚五岳之嵯峨,言壮观也。城北,韩之市地也。聂政为濮阳严仲子刺韩相侠累,遂披面而死,其姊哭之于此。城内有《后汉酸枣令刘孟阳碑》。濮水北积成陂,陂方五里,号曰同池陂。又东迳胙亭东注,故胙国也。富辰所谓邢、茅、胙、祭,周公之胤也。濮渠又东北,迳燕城南,故南燕,姞姓之国也,有北燕,故以南氏县。东为阳清湖陂,南北五里,东西三十里,亦曰燕城湖,迳桃城南,即《战国策》所谓酸枣,虚、桃者也。汉高帝十二年,封刘襄为侯国。而东注于濮,俗谓之朝平沟。濮渠又东北,又与酸水故渎会。酸渎首受河于酸枣县,东迳酸枣城北,延津南,谓之酸水。《竹书纪年》曰:秦苏胡率师伐郑,韩襄败秦苏胡于酸水者也。酸渎水又东北,迳燕城北,又东,迳滑台城南,又东南迳瓦亭南。《春秋·定公八年》,公会晋师於瓦,鲁尚执羔,自是会始也。又东南会于濮,世谓之百尺沟。濮渠之侧有漆城。《竹书纪年》,梁惠成王十六年,邯郸伐卫取漆富邱城之者也。或亦谓之宛亭。《春秋》:甯武子与卫人盟于宛濮。杜预曰:长垣西南,近濮水也。京相璠曰:卫地也。似非关究,而不知其所。《竹书纪年》:梁惠成王五年,公子景贾率师伐郑韩明战于阳,我师败逋。泽北有坛陵亭,亦或谓之大陵城,非所究也。又有桂城。《竹书纪年》:梁惠成王十七年,齐田期伐我东鄙,战于桂阳,我师败逋。亦曰桂陵。按《史记》齐威王使田忌击魏,败之桂陵,齐于是强,自称为王,以令天下。濮渠又东,迳蒲城北,故卫之蒲邑,孔子将之卫,路出于蒲者也。《韩子》曰:鲁以仲夏起长沟,子路为蒲宰,以私粟馈众。孔子使子贡毁其器焉。余按《家语》言仲由为蒲宰,修沟渎。与之箪食瓢饮,夫子令赐止之,无鲁字。又入其境,三称其善。身为大夫,终死卫难。濮渠又东迳韦城南,即白马县之韦乡也。《史迁记》曰,夏伯豕韦之故国矣。城西出而不方。城中有六大井,皆隧道下,俗谓之江井也。有驰道,自城属於长垣。濮渠东绝驰道,东迳长垣县故城北,卫地也,故首垣矣,秦更从今名,王莽改为长固县。《陈留风俗传》曰:县有防垣,故县氏之。孝安帝以建光元年,封元舅宋俊为侯国。县有祭城,濮渠迳其北,郑大夫祭仲之邑也。杜预曰:陈留长垣县东北有祭城者也。圈称又言长垣县有罗亭,故长罗县也。汉封后将军常惠为侯国。《地理志》曰:王莽更长罗为惠泽,后汉省并长垣,有长罗泽,即吴季英牧猪处也。又有长罗冈、蘧伯玉冈,《陈留风俗传》曰:长垣县有蘧伯乡,有蘧亭、伯玉祠、伯玉冢。曹大家《东征赋》曰:到长垣之境界兮,察农野之居民,睹蒲城之邱墟兮,生荆棘之蓁蓁,蘧氏在城之东南兮,民亦飨其邱坟。惟令德之不朽兮,身既殁而名存。昔吴季札聘上国,至卫,观典府,宾亭父畴,以卫多君子也。濮渠又东,分为二渎,北濮出焉。濮渠又东,迳须城北,《卫诗》云,思须与漕也。《毛传》云:须,卫邑矣。郑云:自卫而东,迳邑,故思。濮渠又北,迳襄邱亭南。《竹书纪年》曰:襄王七年,韩明率师伐襄邱;十年,楚庶章率师来会我,次于襄邱者也。濮水又东,迳濮阳县故城南。昔师延为纣作靡靡之乐,武王伐纣,师延东走,自投濮水而死矣。后卫灵公将之晋,而设舍于濮水之上,夜闻新声,召师涓受之于是水也。濮水又东,迳济阴。离狐县故城南,王莽之所谓瑞狐也。《郡国志》曰,故属东郡。濮水又东,迳葭密县故城北。《竹书纪年》,幽公三年,鲁季孙会晋幽公于楚邱,取葭密,遂城之。濮水又东北,迳鹿城南。《郡国志》曰:济阴乘氏县有鹿城乡。《春秋·僖公二十一年》,盟於鹿上。京、杜并谓此亭也。濮水又东,与句渎合,渎首受濮水枝渠于句阳县,东南迳句阳县故城南,《春秋》之谷邱也,《左传》以为句渎之邱矣。县处其阳,故县氏焉。又东,入乘氏县,左会贞濮水,与济同入钜野。故《地理志》曰:濮水自濮阳南入钜野,亦《经》所谓济水自乘氏县两分,东北入于钜野也。济水故渎又北,右合洪水,水上承钜野薛训渚,历泽西北流,又北迳阚乡城西,《春秋》桓公十有一年,《经》书:公会宋公于阚。《郡国志》曰:东平陆有阚亭。《皇览》曰:蚩尤冢在东平郡寿张县阚乡城中,冢高七丈,常十月祠之,有赤气出,如匹绛帛,民名为蚩尤旗,《十三州志》曰:寿张有蚩尤祠。又北,与济渎合。自渚迄於北口,一百二十里,名曰洪水。桓温以太和四年,率众北入,掘渠通济。至义熙十三年,刘武帝西入长安,又广其功。自洪口已上,又谓之桓公渎,济自是北注也。《春秋·庄公十八年经》书:夏,公追戎于济西。京相璠曰:济水自钜野至济北,是也。
△又东北过寿张县西界,安民亭南,汶水从东北来注之。
济水又北,汶水注之,戴延之所谓清口也。郭缘生《述征记》曰:清河首受洪水,北注济,或谓清即济也。《禹贡》:济东北会於汶。今枯渠注巨泽,巨泽北则清口,清水与汶会也。桑钦曰:汶水出太山,莱芜县西南入济是也。济水又北,迳梁山东。袁宏《北征赋》曰:背梁山,截汶波,即此处也。刘澄之引是山以证梁父,为不近情矣。山之西南,有吕仲悌墓。河东岸有石桥,桥本当河,河移,故侧岸也。古老言,此桥,东海吕母起兵所造也。山北三里,有吕母垞,垞东三里即济水。
济水又北,迳须朐城西。城临侧济水,胡须朐国也。《春秋·僖公二十一年》,子鱼曰:任、宿、须朐、颛臾,风姓也,实司太皞与有济之祀。杜预曰:须朐在须昌县西北,非也。《地理志》曰:寿良西北有朐城者是也。济水西有安民亭,亭北对安民山,东临济水,水东即无盐县界也。山西有《冀州刺史王纷碑》,汉中平四年立。济水又北迳微乡东。《春秋·庄公二十八年经》书:冬筑郿。京相璠曰:《公羊传》谓之微。东平寿张县西北三十里,有故微乡,鲁邑也。杜预曰:有微子冢。济水又北,分为二水,其枝津西北出焉,谓之马颊水者也。
△又北过须昌县西。
京相璠曰:须朐,一国二城两名,盖迁都须昌,朐是其本。秦以为县。汉高帝十一年,封赵衍为侯国,济水于县,赵沟水注之。济水又北,迳鱼山东,左合马颊水。水首受济,西北流,历安民山北,又西流,赵沟出焉,东北注于济。马颊水又迳桃城东。《春秋·桓公十年经》书,公会卫侯于桃丘,卫地也。杜预曰:济北东阿县东南有桃城,即桃丘矣。马颊水又东北流,迳鱼山南,山即吾山也。汉武帝《瓠子歌》所谓吾山平者也。山上有柳舒城,魏东阿王曹子建每登之,有终焉之志。及其终也,葬山西,西去东阿城四十里。其水又东,注于济,谓之马颊口也。济水自鱼山北,迳清亭东。《春秋·隐公四年》,公及宋公遇于清。京相璠云:今济北东阿东北四十里有故清亭,即《春秋》所谓清者也。是下济水通得清水之目焉。亦水色清深,用兼厥称矣。是故燕王曰:吾闻齐有清济浊河以为固。即是水也。
△又北过谷城县西。
济水侧岸,有尹卯垒。南去鱼山四十馀里,是谷城县界,故春秋之小谷城也。齐桓公以鲁庄公三十二年城之,邑管仲焉,城内有夷吾井。《魏土地记》曰:县有谷城山,山出文石。阳谷之地,《春秋》:齐侯、宋公会于阳谷者也。谷有黄山台,黄石公与张子房期处也。又有狼水,出东南大槛山狼溪,西北迳谷城西,又北,有西流泉,出城东近山,西北迳谷城北,西注狼水,以其流西,故即名焉。又西北,入济水。城西北三里,有项王羽之冢,半许毁坏,石碣尚存,题云项王之墓。《皇览》云:冢去县十五里,谬也。今彭城谷阳城西南又有项羽冢,非也。余按《史迁记》,鲁为楚守,汉王示羽首,鲁乃降,遂以鲁公礼葬羽于谷城,宁得言彼也。济水又北,迳周首亭西。《春秋》文公十有一年,左丘明云:襄公二年,王子城父获长狄侨如弟荣如,埋其首於周首之北门,即是邑也。今世谓之卢子城,济北郡治也。京相璠曰:今济北所治卢子城,故齐周首邑也。
△又北过临邑县东。
《地理志》曰:县有济水祠,王莽之谷城亭也。水有石门,以石为之,故济水之门也。《春秋·隐公三年》,齐、郑会於石门,郑车偾济,即于此也。京相璠曰:石门,齐地。今济北卢县故城西南六十里,有故石门,去水三百步,盖水渎流移,故侧岸也。
济水又北,迳平阴城西。《春秋·襄公十八年》,晋侯沈玉济河,会於鲁济,寻湨梁之盟,同伐齐,齐侯御诸平阴者也。杜预曰:城在卢县故城东北,非也。京相璠曰:平阴,齐地也,在济北卢县故城西南十里。平阴城南有长城,东至海,西至济。河道所由,名防门,去平阴三里。齐侯堑防门,即此也。其水引济,故渎尚存。今防门北有光里,齐人言广,音与光同,即《春秋》所谓守之广里者也。又云:巫山在平阴东北,昔齐侯登望晋军,畏众而归。师旷、邢伯闻乌鸟之声,知齐师潜遁。人物咸沦,地理昭著,贤于杜氏东北之证矣。今巫山之上有石室,耆老言,郭巨葬母处,世谓之孝子堂。济水右迤,遏为湄湖,方四十馀里。济水又东北,至垣苗城西,故洛当城也。伏滔《北征记》曰:济水又与清河合流至洛当者也。宋武帝西征长安,令垣苗镇此,故俗又有垣苗城之称。河水自四渎口东北流而为清。《魏土地记》曰:盟津河别流十里,与清水合,乱流而东,迳洛当城北,黑白异流,泾、渭殊别,而东南流注也。
△又东北过卢县北。
济水东北,与湄沟合,水上承湄湖,北流注济。《尔雅》曰:水草交曰湄。通谷者微。犍为舍人曰:水中有草木交合也。郭景纯曰:微,水边通谷也。《释名》曰:湄,眉也,临水如眉临目也。
济水又迳卢县故城北,济北郡治也。汉和帝永元二年,分泰山置,盖以济水在北故也。
济水又迳升城北城际水湄,故邸阁也,祝阿人孙升,将家居之,以避时难,因谓之升城焉。
济水又东北,与中川水合。水东南出山茌县之分水岭。溪一源两,分泉流半,解亦谓之分流,交半水,南出太山,入汶。半水出山茌县,西北流,迳东太原郡南。郡治山茌。西北,与宾溪谷水合。水出南格马山宾溪谷,北迳卢县故城北,陈敦戍南,西北流,与中川水合,谓之格马口。其水又北,迳卢县故城东,而北流入济,俗谓之为沙沟水。济水又东北,右会玉水。水导源太山朗公谷,旧名琨瑞溪。有沙门竺僧朗,少事佛图澄,硕学渊通,尤明气纬,隐於此谷,因谓之朗公谷。故车频《秦书》云:苻坚时,沙门竺僧朗尝从隐士张巨和游。巨和常穴居,而朗居琨瑞山,大起殿舍,连楼累阁,虽素饰不同,并以静外致称,即此谷也。水亦谓之琨瑞水也。其水西北流,迳玉符山,又曰玉水。又西北,迳猎山东,又西北,枕祝阿县故城东,野井亭西。《春秋·昭公二十五年经》书,齐侯唁公于野井是也。《春秋·襄公十九年》,诸侯盟于祝柯,《左传》所谓督阳者也,汉兴,改之曰阿矣。汉高帝十一年,封高邑为侯国,王莽之安成者也。故俗谓是水为祝阿涧水,北流注于济。建武五年,耿弇东击张步,从朝阳桥济渡兵,即是处也。济水又东北,泺水入焉。水出历城县故城西南,泉源上奋,水涌若轮。《春秋·桓公十八年》,公会齐侯于泺是也。俗谓之为娥姜水,以泉源有舜妃娥英庙故也。城南对山,山上有舜祠。山下有大穴,谓之舜井,抑亦茅山禹井之比矣。《书》舜耕历山,亦云在此,所未详也。其水北为大明湖,西即大明寺,寺东北两面侧湖,此水便成净池也。池上有客亭,左右揪桐,负日俯仰,目对鱼鸟,水木明瑟,可谓濠梁之性,物我无违矣。湖水引渎东入西郭,东至历城西而侧城,北注陂。水上承东城历祠下泉,泉源竞发。其水北流,迳历城东,又北,引水为流杯池,州僚宾燕,公私多萃其上。分为二水:右水北出,左水西迳历城北。西北为陂,谓之历水,与泺水会。又北,历水枝津首受历水于历城东,东北迳东城西而北出郭。又北注泺水,又北,听水出焉。泺水又北流注於济,谓之泺口也。济水又东北,华不注山,单椒秀泽,不连邱陵以自高,虎牙桀立,孤峰特拔以刺天,青崖翠发,望同点黛。山下有华泉,故京相璠《春秋土地名》曰:华泉,华不注山下泉水也。《春秋左传·成公二年》,齐顷公与晋却克战於鞍,齐师败绩,逐之,三周华不注,逢丑父与公易位。将及华泉,骖絓於木而止。丑父使公下,如华泉取饮,齐侯以免。韩厥献丑父,却子将戮之。呼曰:自今无有代其君任患者,有一於此,将为戮矣。却子曰:人不难以死免其君,我戮之,不祥,赦之以劝事君者。乃免之。即华水也。北绝听渎二十里,注於济。
△又东北过台县北。
巨合水南出鸡山西北,北迳巨合故城西,耿弇之讨张步也,守巨里,即此城也。三面有城,西有深坑,坑西即弇所营也,与费邑战,斩邑于此。巨合水又北合关卢水。水导源马耳山,北迳博亭城西,西北流至平陵城,与武原水合。水出谭城南平泽中,世谓之武原泉。北迳谭城东,俗谓之布城也。又北,迳东平陵县故城西,故陵城也,后乃加平,谭,国也。齐桓之出,过谭,谭不礼焉。鲁庄公九年,即位,又不朝,十年,灭之。城东门外,有乐安任照先碑,济南郡治也,汉文帝十六年置为王国,景帝二年为郡,王莽更名乐安。其水又北,迳巨合城东,汉武帝以封城阳顷王子刘发为侯国。其水合关卢水,西出注巨合水,西北迳台县故城南。汉高帝六年,封东郡尉戴野为侯国。王莽之台治也。其水西北流,自野泉水注之。水出台城西南白野泉,北迳留山,西北流,而右注巨合水,又北,听水注之。水上承泺水,东流北屈,又东北流,注於巨合水,乱流又北,入于济。
济水又东北,合芹沟水。水出台县故城东南,西北流迳台城东,又西北,入于济水。
△又东北过菅县南。
济水东,迳菅县故城南。汉文帝四年,封齐悼惠王子罢军为侯国。右纳百脉水,水出土鼓县故城西,水源方百步,百泉俱出,故谓之百脉水。其水西北流,迳阳丘县故城中。汉孝文帝四年,以封齐悼惠王子刘安为阳丘侯。世谓之章邱城,非也。城南有女郎山,山上有神祠,俗谓之女郎祠,左右民祀焉。其水西北出城,北迳黄巾固,盖贼所屯,故固得名焉。百脉水又东北流,注于济。
济水又东,有杨绪沟水,出逢陵故城西南二十里,西北迳土鼓城东,又西北迳章丘城东,又北迳甯戚城西。而北流,注于济水也。
△又东北过梁邹县北。
泷水南出长城中,北流至般阳县故城西南,与般水会。水出县东南龙山,俗亦谓之为左阜水,西北迳其城南,王莽之济南亭也。应劭曰:县在般水之阳,故资名焉。其水又南屈,西入泷水,北迳其县,西北流,至萌水口。水出西南甲山,东,北迳萌山西,东北入於泷水。泷水又西北,至梁邹,东南,与鱼子沟水合。水南出长白山东柳泉口,山即陈仲子夫妻之所隐也。《孟子》曰:仲子,齐国之世家,兄戴,禄万钟,仲子非而不食,辟兄离母,家于於陵,即此处也。其水又迳於陵县故城西,王莽之於陆也。世祖建武十五年,更封则乡侯侯霸之子昱为侯国。其水北流注于泷水,泷水即古袁水也。故京相璠曰:“济南梁邹县有袁水”者也。泷水又西北,迳梁邹县故城南,邹平又北,屈迳其城西,汉高祖六年,封武虎为侯国。其水北注济。其城之东北,又有时水,西北注焉。
△又东北过临济县南。
县故狄邑也王莽更名利居。《东观汉记》安帝永初二年改从今名。以临济故。《地理风俗记》云:乐安太守治。晏谟《齐记》曰:有南北二城,隔济水,南城,即被阳县之故城也,北枕济水。《地理志》曰:侯国也。如淳曰:一作疲,音罢军之罢也。《史记·建元以来王子侯者年表》曰:汉武帝元朔四年,封齐孝王子敬侯刘燕之国也,今渤海侨郡治。
济水又东北,迤为渊渚,谓之平州坈。漯沃县侧有平安故城,俗谓之会城,非也。按《地理志》,千乘郡有平安县,侯国也,王莽曰鸿睦也。应劭曰:博昌县西南三十里,有平安亭,故县也,世尚存平州之名矣。济水又东北,迳高昌县故城西。按《地理志》曰:千乘郡有高昌县,汉宣帝地节四年,封董忠为侯国,世谓之马昌城,非也。济水又东北,迳乐安县故城南。伏琛《齐记》曰:博昌城西北五十里,有南北二城,相去三十里,隔时、济二水,指此为博昌北城,非也。乐安与博昌、薄姑分水,俱同西北,薄姑去齐城六十里,乐安越水差远,验非尤明。班固曰:千乘郡有乐安县。应劭曰:取休令之名矣。汉武帝元朔五年,封李蔡为侯国。城西三里,有任光等冢,光是县人,不得为博昌明矣。
济水又迳薄姑城北。后汉《郡国志》曰:博昌县有薄姑城。《地理书》曰:吕尚封於齐郡薄姑。薄姑故城在临淄县西北五十里,近济水,史迁曰:胡公徙薄姑。城内有高台。《春秋·昭公二十年》,齐景公饮於台上,曰:古而不死,何乐如之?晏平仲对曰:昔爽鸠氏始居之,季荝因之,有逢伯陵因之,薄姑氏又因之,而后太公又因之,臣以为古若不死,爽鸠氏之乐,非君之乐。即于是台也。济水又东北,迳狼牙固西而东北流也。
△又东北过利县西。
《地理志》曰:齐郡有利县。王莽之利治也。晏谟曰,县在齐城北五十里。
△又东北过甲下邑,入于河。
济水东北至甲下邑南,东历琅槐县故城北。《地理风俗记》曰:博昌东北八十里,有琅槐乡,故县也,《山海经》曰:济水绝钜野,注渤海,入齐琅槐东北者也。又东北,河水枝津注之。《水经》以为入河,非也。斯乃河水注济,非济入河。又东北入海。郭景纯曰:济自荥阳至乐安博昌入海。今河竭,济水仍流不绝,《经》言入河,二说并失。然河水于济、漯之北,别流注海,今所缀流者,惟漯水耳。郭或以为济注之,即实非也。寻经脉水,不如《山经》之为密矣。
△其一水东南流者,过乘氏县南。
菏水分济于定陶东北,东南右合汳水枝流,俗谓之界沟也。北迳已氏县故城西,又北迳景山东,《卫诗》所谓景山与京者也。毛公曰:景山,大山也。又北迳楚丘城西。《地理志》曰:成武县有楚丘亭。杜预云:楚丘在成武县西南,卫懿公为狄所灭。卫文公东徙渡河,野处曹邑,齐桓公城楚丘以迁之。故《春秋》称邢迁如归,卫国忘亡。即《诗》所谓升彼虚矣,以望楚矣,望楚与堂,景山与京。故郑玄言观其旁邑及山川也。又东北迳成武县西,又东北迳郈城东,疑郈徙也,所未详矣。又东北迳梁丘城西。《地理志》曰:昌邑县有梁丘乡。《春秋·庄公三十二年》,宋人齐人会于梁丘者也。杜预曰:高平昌邑县西南有梁丘乡。又东北,于乘氏县西而北注菏水。
菏水又东南,迳乘氏县故城南,县即《春秋》之乘丘也。故《地理风俗记》曰:济阴乘氏县,故宋乘丘邑也。汉孝景中五年,封梁孝王子买为侯国也。《地理志》曰:乘氏县,泗水东南至睢陵入淮。《郡国志》曰:乘氏有泗水。此乃菏济也。《尚书》豫州下有导菏泽之说,自陶丘北,东至于菏,无泗水之文。又曰:导菏泽,被孟猪。孟猪在睢阳县之东北。阚骃《十三州记》曰:不言入而言被者,明不常入也,水盛方乃覆被矣。泽水淼漫,俱钟睢泗,故志有睢陵入淮之言,以通苞泗名矣。然诸水注泗者多,不止此,未可以终归泗水,便得擅通称也。或更有泗水,亦可,是水之兼其目,所未详也。
△又东过昌邑县北。
菏水又东,迳昌邑县故城北。《地理志》曰:县故梁也。汉景帝中六年,分梁为山阳国,武帝天汉四年更为昌邑国,以封昌邑王髆。子贺嗣。贺废,国除,以为山阳郡,王莽之钜野郡也,后更为高平郡,后汉沇州治。县令王密怀金谒东莱太守杨震,震不受,是其慎四知处也。大城东北有金城,城内有《沇州刺史河东薛季像碑》。以郎中拜剡令,甘露降园。熹平四年迁州,明年,甘露复降殿前树。从事冯巡、主簿华操等,相与褎树,表勒棠政。次西有《沇州刺史茂陵杨叔恭碑》,从事孙光等,以建宁四年立。西北有《东太山成人班孟坚碑》。建和十年,尚书右丞,拜沇州刺史。从事秦闰等刊石颂德政,碑咸列焉。
△又东过金乡县南。
《郡国志》曰:山阳有金乡县。菏水迳其故城南,世谓之故县城。北有金乡山也。
△又东过东缗县北。
济水又东迳汉平狄将军扶沟侯淮阳朱鲔冢,墓北有石庙。济水又东,迳东缗县故城北,故宋地。《春秋·僖公二十三年》,齐侯伐宋,围缗。《十三州记》曰:山阳有东缗县。邹衍曰:余登缗城以望宋都者也。后汉世祖建武十三年,封冯异长子璋为侯国也。
△又东过方与县兖州北为菏水。
济水东迳重乡城南,《左传》所谓臧文仲宿于重馆者也。菏水又东迳武棠亭北,《公羊》以为济上邑也。城有台,高二丈许,其下临水,昔鲁侯观鱼于棠,谓此也,在方与县故城北十里。《经》所谓菏水也。
菏水又东迳泥母亭北,《春秋左传·僖公七年》,秋,盟于宁母,谋伐郑也。菏水又东,与钜野黄水合,菏济别名也。黄水上承钜泽诸陂。泽有濛淀,育陂,黄湖。水东流谓之黄水。又有薛训渚水,自渚历薛村前分为二流,一水东注黄水,一水西北入泽,即洪水也。黄水东南流,水南有汉荆州刺史李刚墓。刚字叔毅,山阳高平人,熹平元年卒,见其碑。有石阙,祠堂石室三间,椽架高丈馀,镂石作椽瓦,屋施平天,造方井,侧荷梁柱,四壁隐起雕刻,为君臣、官属、龟龙凤麟之文,飞禽走兽之像,作制工丽,不甚伤毁。黄水又东,迳钜野县北,何承天曰:钜野湖泽广大,南通洙泗,北连清济,旧县故城正在泽中,故欲置戍于此城。城之所在则钜野泽也。衍东北出为大野矣,昔西狩获麟于是处也。《皇览》曰:山阳钜野县有肩髀冢,重聚大小与阚冢等。传言蚩尤与黄帝战,克之于涿鹿之野,身体异处,故别葬焉。黄水又东,迳咸亭北,《春秋·桓公七年经》书,焚咸丘者也。水南有金乡山,县之东界也。金乡数山皆空中穴口,谓之隧也。戴延之《西征记》曰:焦氏山北数里,有汉司隶校尉鲁峻冢,穿山得白蛇、白兔,不葬,更葬山南,凿而得金,故曰金乡山。山形峻峭,冢前有石祠、石庙,四壁皆青石隐起,自书契以来,忠臣、孝子、贞妇,孔子及弟子七十二人形像,像边皆刻石记之,文字分明。又有石床,长八尺,磨莹鲜明,叩之,声闻远近。时太尉从事中郎传珍之,谘议参军周安穆,折败石床,各取去,为鲁氏之后所讼,二人并免官。焦氏山东,即金乡山也。有冢,谓之秦王陵。山上二百步得冢口,堑深十丈,两壁峻峭,广二丈,入行七十步,得埏门。门外左右皆有空,可容五六十人,谓之白马空埏。门内二丈得外堂,外堂之后,又得内堂。观者皆执烛而行,虽无他雕镂,然洽石甚精,或云,是汉昌邑哀王冢,所未详也。东南有范巨卿冢,名件犹存。巨卿名式,山阳之金乡人,汉荆州刺史,与汝南张劭、长沙陈平子石交,号为死友矣。黄水又东南,迳任城郡之亢父县故城西,任城县在北,夏后氏之任国,王莽之延就亭也。汉章帝元和元年,别为任城国。县有诗亭,《春秋》之诗国也。王莽更之曰顺父矣。《地理志》,东平属县也。世祖建武二年,封刘隆为侯国。其水谓之桓公沟,南至方与县,入于菏水。
菏水又东,迳秦梁,夹岸积石一里,高二丈,言秦始皇东巡所造,因以名焉。又东过湖陆县南,东入于泗水。
泽水所钟也。《尚书》曰:浮于淮、泗,达于菏,是也。《东观汉记》曰:苏茂杀淮阳太守,得其郡,营广乐。大司马吴汉围茂,茂将其精兵突至湖陵,与刘永相会济阴,山阳,济兵于此处也。
△又东南过沛县东北。
济与泗乱,故济纳互称矣。《东观汉记·安平侯盖延传》曰:延为虎牙大将军,与刘永等战,永军反走,溺水者半。复与战,连破之,遂平沛,楚、临淮悉降。延令沛修高祖庙,置啬夫、祝宰、乐人,因斋戒祠高庙也。
△又东南过留县北。
留县故城,翼佩泗济。宋邑也,《春秋左传》所谓侵宋吕、留也。故繁休伯《避地赋》曰:朝余发乎泗洲,夕余宿于留乡者也。张良委身汉祖,始自此矣,终亦取封焉。城内有张良庙也。
△又东过彭城县北,猚水从西来注之。
济水又南,迳彭城县之故城东北隅,不东过也,猚水自西注之,城北枕水湄。济水又南,迳彭城县故城东,不迳其县北也,盖《经》误证。
△又东南过徐县北。
《地理志》曰:临淮郡,汉武帝元狩五年置,治徐县。王莽更之曰淮平,县曰徐调,故徐国也。《春秋·昭公三十年》,吴子执钟吾子,遂伐徐防山以水之,遂灭徐。徐子奔楚,楚救徐,弗及,遂城夷以处之。张华《博物志》录著作令史茅温所为送。刘成国《徐州地理志》云:徐偃王之异,言徐君宫人娠而生卵,以为不祥,弃之于水滨。孤独母有犬,名曰鹄仓,猎于水侧,得弃卵,衔以来归。孤独母以为异,覆暖之,遂成儿。生时偃,故以为名。徐君宫中闻之,乃更录取。长而仁智,袭君徐国。后鹄仓临死,生角而九尾,实黄龙也。偃王葬之徐中,今见有狗垄焉。偃王治国,仁义著闻,欲舟行上国,乃通沟陈、蔡之间,得朱弓矢,以得天瑞,遂因名为号,自称徐偃王。江淮诸侯服从者三十六国。周王闻之,遣使至楚,令伐之。偃王爱民,不斗,遂为楚败,北走彭城武原县东山下,百姓随者万数,因名其山为徐山。山上立石室庙,有神灵,民人请祷焉。依文即事,似有符验,但世代绵远,难以详矣。今徐城外有徐君墓,昔延陵季子解剑於此,所谓不违心许也。
△又东至下邳睢陵县南,入于淮。
济水与泗水浑涛东南流,至角城,同入淮,《经》书睢陵,误耳。

卷九
作者:郦道元
○清水
△清水出河内。修武县之北黑山。
黑山在县北,白鹿山东,清水所出也。上承诸陂散泉,积以成川,南流,西南屈。瀑布乘岩,悬河注壑,二十馀丈。雷赴之声,震动山谷。左右石壁层深,兽迹不交,隍中散水雾合,视不见底。南峰北岭,多结禅栖之士:东岩西谷,又是刹灵之图。竹柏之怀,与神心妙远:仁智之性,共山水效深,更为胜处也。其水历涧流飞,清泠洞观,谓之清水矣。溪曰瑶溪,又曰瑶涧。清水又南,与小瑶水合,水近出西北穷溪,东南流,注于清水。清水又东南流,吴泽陂水注之。水上承吴陂于修武县故城西北。修武,故甯也,亦曰南阳矣。马季长曰:晋地自朝歌以北至中山为东阳,朝歌以南至轵为南阳。故应劭《地理风俗记》云:河内,殷国也,周名之为南阳。又曰:晋始启南阳。今南阳城是也。秦始皇改曰修武。徐广、王隐并言始皇改。瓒注《汉书》云:按韩非书,秦昭王越赵长平,西伐修武。时秦未兼天下,修武之名久矣。余按《韩诗外传》言,武王伐纣,勒兵于甯,更名甯曰修武矣。魏献子田大陆,还卒于甯,是也。汉高帝八年,封都尉魏遫为侯国。亦曰大修武,有小故称大。小修武在东,汉高与滕公济自玉门津而宿小修武者也。大陆即吴泽矣。《魏土地记》曰:修武城西北二十里,有吴泽陂,南北二十许里,东西三十里,西则长明沟入焉。水有二源。北水上承河内野王县东北界沟,分枝津为长明沟,东迳雍城南,寒泉水注之。水出雍城西北,泉流南注,迳雍城西。《春秋·僖公二十四年》,王将以狄伐郑,富辰谏曰:雍,文之昭也。京相璠曰:今河内山阳西有故雍城。又东南注长明沟,沟水又东,迳射犬城北。汉大司马张扬为将杨丑所害,眭固杀丑屯此。欲北合袁绍。《典略》曰:眭固,字白菟,或戒固曰,将军字菟而此邑名犬,菟见犬,其势必惊,宣急去。固不从。汉建安四年,魏太祖斩之于此,以魏种为河内太守,守之。兖州叛,太祖曰:惟种不弃孤。及走,太祖怒曰:种不南走越,北走胡,不汝置也。射犬平,禽之。公曰:唯其才也,释而用之。长明沟水东入石涧,东流,蔡沟水入焉。水上承州县北白马沟,东分,谓之蔡沟,东会长明沟水,又东,迳修武县之吴亭北,东入吴陂,次北有苟泉水入焉。水出山阳县故修武城西南,同源分派,裂为二水,南为苟泉,北则吴渎,二渎双导,俱东入陂。山阳县东北二十五里,有陆真阜,南有皇母、马鸣二泉,东南合注于吴陂也。次陆真阜之东北,得覆釜堆。堆南有三泉,相去四五里,参差合次,南注于陂泉。陂在浊鹿城西,建安二十五年,魏封汉献帝为山阳公,浊鹿城即是公所居也。陂水之北,际泽侧有隤城。《春秋·隐公十一年》,王以司寇苏忿生之田,攒茅、隤十二邑与郑者也。京相璠曰:河内修武县北有故隤城,实中。今世俗谓之皮垣,方四百步,实中,高八丈。际陂北,隔水一十五里,俗所谓兰丘也,方二百步。西一十里,又有一丘际陂,世谓之敕丘,方五百步,形状相类,疑即古攒茅也。杜预曰:二邑在修武县北,所未详也。又东,长泉水注之,源出白鹿山,东南伏流,迳一十三里,重源濬发于邓城西北,世亦谓之重泉水也。又迳七贤祠东,左右筠篁列植,冬夏不变贞萋。魏步兵校尉陈留阮籍、中散大夫谯国嵇康、晋司徒河内山涛、司徒琅琊王戎、黄门郎河内向秀、建威参军沛国刘伶、始平太守阮咸等,同居山阳,结自得之游,时人号之为竹林七贤。向子期所谓山阳旧居也。后人立庙于其处,庙南又有一泉,东南流注于长泉水。郭缘生《述征记》所云,白鹿山东南二十五里,有嵇公故居,以居时有遗竹焉,盖谓此也。其水又南,迳邓城东,名之为邓渎,又谓之为白屋水也。昔司马懿征公孙渊,还,达白屋,即于此也。其水又东南流,迳隤城北,又东南,历泽注于陂。陂水东流,谓之八光沟,而东流注于清水,谓之长清河。而东周永丰坞,有丁公泉,发于焦泉之右。次东又得焦泉,泉发于天门之左,天井固右。天门山石自空,状若门焉,广三丈,高两匹,深丈馀,更无所出,世谓之天门也。东五百馀步,中有石穴西向,裁得容人,自平地东南入,径至天井,直上三匹有馀,扳蹑而升,至上平,东西二百步,南北七百步,四面崄绝,无由升陟矣。上有比邱释僧训精舍。寺有十馀僧,给养难周,多出下平,有志者居之。寺左右杂树疏挺,有一石泉,方丈馀,清水湛然,常无增减,山居者资以给饮。北有石室二间,旧是隐者念一之所,今无人矣。泉发于北阜,南流成溪,世谓之焦泉也。次东得鱼鲍泉,次东得张波泉,次东得三渊泉,梗河参连,女宿相属。是四川在重门城西,并单川南注也。重门城,昔齐王芳为司马师废之。宫于此,即《魏志》所谓送齐王于河内重门者也。城在共县故城西北二十里。城南有安阳陂,次东,又得卓水陂,次东,有百门陂,陂方五百步,在共县故城西。汉高帝八年,封玈罢师为共严侯国,即共和之故国也。共伯既归帝政,逍遥于共山之山。山在国北,所谓共北山也,仙者孙登之所处。袁彦伯《竹林七贤传》,稽叔夜尝采药山泽,遇之于山。冬以被发自覆,夏则编草为裳,弹一弦琴而五声和。其水三川南合,谓之清川。又南迳凡城东。司马彪、袁山松《郡国志》曰,共县有凡亭。周凡伯国,《春秋·隐公七年经》书,王使凡伯来聘是也。杜预曰:汲郡共县东南有凡城。今在西南。其水又西南与前四水总为一渎,又谓之陶水,南流注于清水。清水又东,周新丰坞,又东注也。
△东北过获嘉县北。
《汉书》称,越相吕嘉反,武帝元鼎六年,巡行於汲之新中乡,得吕嘉首,因以为获嘉县。后汉封侍中冯石为侯国。县故城西有汉桂阳太守赵越墓,冢北有碑,越字彦善,县人也,累迁桂阳郡、五官将、尚书仆射,遭忧服阕,守河南尹,建宁中卒。碑东又有一碑,碑北有石柱,石61阅读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卷十五
作者:郦道元
○洛水
△洛水出京兆上洛县讙举山。
《地理志》曰:洛出冢岭山。《山海经》曰:出上洛西山;又曰:讙举之山,洛水出焉。东与丹水合,水出西北竹山,东南流注于洛。洛水又东,尸水注之。水北出尸山,南流入洛。洛水又东得乳水,水别出良馀山,南流注于洛。洛水又东,会于龙馀之水。水出蛊尾之山,东南流入洛。洛水又东,至阳虚山,合玄扈之水。《山海经》曰:洛水东北流,注于玄扈之水。是也。又曰:自鹿蹄之山,以至玄扈之山,凡九山。玄扈亦山名也,而通与讙举为九山之次焉。故《山海经》曰:此二山者,洛间也。是知玄扈之水,出于玄扈之山,盖山水兼受其目矣。其水迳于阳虚之下。《山海经》又曰:阳虚之山,临于玄扈之水。是为洛汭也。《河图·玉版》曰:仓颉为帝南巡,登阳虚之山,临于玄扈、洛汭之水。灵龟负书,丹甲青文以授之,即于此水也。洛水又东,历清池山傍,东合武里水,水南出武里山,东北流注于洛。洛水又东,门水出焉。《尔雅》所谓洛别为波也。洛水又东,要水入焉。水南出三要山,东北迳拒阳城西,而东北流,入于洛。洛水又东与获水合,水南出获舆山,俗谓之备水也。东北迳获舆川,世名之为却川。东北流注于洛。洛水又东,迳熊耳山北。《禹贡》所谓导洛自熊耳。《博物志》曰:洛出熊耳,盖开其源者是也。
△东北过卢氏县南。
洛水迳隖渠关北。坞渠水出南坞渠山,即荀渠山也。其水一源两分,流半解。一水西北流,屈而东北入于洛。《山海经》曰:熊耳之山,浮豪之水出焉,西北流,注于洛。疑即是水也。荀渠盖熊耳之殊称,若太行之归山也。故《地说》曰:熊耳之山,地门也。洛水出其间,是亦总名矣。其一水东北迳坞渠城西,故关城也。其水东北流注于洛。洛水又东,迳卢氏县故城南。《竹书纪年》:晋出公十九年,晋韩龙取卢氏城,王莽之昌富也。有卢氏川水注之,水北出卢氏山,东南流,迳卢氏城东,而流注于洛水。又东,翼合三川,并出县之南山,东北注洛。《开山图》曰:卢氏山宜五谷,可避水灾,亦通谓之石城山。山在宜阳山西南,千名之山,咸处其内,陵阜原隰,易以度身者也。又有葛蔓谷水,自南山流,注洛水。洛水又东,迳高门城南,即《宋书》所谓后军外兵庞季明入卢氏,进达高门木城者也。洛水东与高门水合。水出北山,东南流,合洛水枝津,水上承洛水,东北流,迳石勒城北,又东迳高门城北,东入高门水,乱流南注洛。洛水又东,松阳溪水注之。水出松阳山,北流注于洛。洛水又东,迳黄亭南,又东,合黄城溪水。水出鹈鹕山,山有二峰,峻极于天,高崖云举,亢石无阶,援徒丧其捷巧,鼯族谢其轻工,及其长霄冒颠,层霞冠峰,方乃就辨优劣耳。故有大、小鹈鹕之名矣。溪水东南流,历亭下,谓之黄亭溪水,又东南,入于洛水。洛水又东,得荀公溪口,水出南山荀公涧,即庞季明所入荀公谷者也。其水历谷东北流,注于洛水。洛水又东,迳檀山南,其山四绝孤峙,山上有坞聚,俗谓之檀山坞。义熙中,刘公西入长安,舟师所届,次于洛阳。命参军戴延之与府舍人虞道元,即舟逆流,穷览洛川,欲知水军可至之处。延之届此而返,竟不达其源也。洛水又东,库谷水注之。水自宜阳南山,三川并发,合为一溪,东北流注于洛。洛水又东,得鹈鹕水口,水发北鹈鹕涧,东南流,入于洛。洛水又迳仆谷亭北,左合北水,水出北山,东南流,注於洛。洛水又东,侯谷水出南山,北流入于洛。洛水又东,迳龙骧城北。龙骧将军王镇恶,从刘公西入长安,陆径所由,故城得其名。洛水又东,左合宜阳北山水。水自北溪,南流注洛。洛水又东,广由涧水注之。水出南山由溪,北流迳龙骧城东,而北流入于洛。洛水又东,右得直谷水,水出南山,北迳屯城西,北流注于洛水也。
△又东北过蠡城邑之南。
城西有坞水,出北四里,山上原高二十五丈,故黾池县治。南对金门坞,水南五里,旧宜阳县治也。洛水右会金门溪水,水南出金门山,北迳金门坞西,北流入于洛。洛水又东合款水,有二源并发,两川迳引,谓之大款水也。合而东南,入于洛。洛水又东,黍良谷水入焉。水南出金门山。《开山图》曰:山出多重,固在韩。建武二年,强弩大将军陈俊转击金门、白马,皆破之,即此也。而东北流,注於洛。洛水又东,左合北溪,南流入于洛也。
△又东过阳市邑南,又东北,过于父邑之南。
太阴谷水,南出太阴溪,北流注于洛。洛水又东,白马溪水出宜阳山,涧有大石,厥状似马,故溪涧以物色受名也。溪水东北流,注于洛。洛水又东,有昌涧水注之,水出西北宜阳山,而东南流,迳宜阳故郡南,旧阳市邑也。故洛阳都典农治此,后改为郡。其水又南,注于洛。洛水又东,迳一全坞南,城在川北原上,高二十丈,南北东三箱,天险峭绝,惟筑西面,即为全固,一全之名,起于是矣。刘曜之将攻河南也,晋将军魏该奔于此,故于父邑也。洛水又东,合杜阳涧水,水出西北杜阳溪,东南迳一全坞东,与槃谷水合,乱流东南入洛。洛水又东,渠谷水出宜阳县南女几山,东北流,迳云中坞,左上迢遰层峻,流烟半垂,缨带山阜,故坞受其名。渠谷水又东北,入洛水。臧荥绪《晋书》称:孙登尝经宜阳山,作炭人见之,与语,登不应。作炭者觉其情神非常,咸共传说。太祖闻之,使阮籍往观,与语,亦不应。籍因大啸。登笑曰:复作向声。又为啸,求与俱出,登不肯。籍因别去。登上峰,行且啸,如箫韶笙簧之音,声振山谷。籍怪而问作炭人,作炭人曰:故是向人声。籍更求之,不知所止。推问久之,乃知姓名。余按孙绰之叙《高士传》言在苏门山,又别作《登传》孙盛《魏春秋》亦言在苏门山,又不列姓名。阮嗣宗感之,著《大人先生论》,言吾不知其人。既神游自得,不与物交,阮氏尚不能动其英操,复不识何人而能得其姓名。
△又东北过宜阳县南。
洛水之北,有熊耳山,双峦竞举,状同熊耳,此自别山,不与《禹贡》导洛自熊耳同也。昔汉光武破赤眉樊崇,积甲仗与熊耳平,即是山也。山际有池,池水东南流,水侧有一池,世谓之黾池矣。又东南迳宜阳县故城西,谓之西度水。又东南流入于洛。洛水又东,迳宜阳县故城南。秦武王以甘茂为左丞相,曰:寡人欲通三川,窥周室,死不朽矣!茂请约魏以攻韩,斩首六万,遂拔宜阳城。故韩地也,后乃县之。汉哀帝封息夫躬为侯国。城之西门,赤眉樊崇与盆子及大将军等,奉玺绶剑璧处,世祖不即见。明日,陈兵于洛水,见盆子等,谓盆子丞相徐宣曰:不悔乎?宣曰:不悔。上叹曰:卿庸中皦皦。铁中铮铮也。洛水又东,与厌染之水合,水出县北傅山大陂。山无草木,其水自陂北流,屈而东南注,世谓之五延水。又东南流,迳宜阳县故城东,东南流,注于洛。洛水又东南,黄中涧水出北阜,二源奇发,总成一川,东流注于洛。洛水又东,禄泉水注之,其水北出近溪。洛水又东,共水入焉。水北出长石之山,山无草木,其西有谷焉,厥名共谷,共水出焉。南流得尹溪口,水出西北尹谷,东南注之。共水又西南,与左涧水会,水东出近川,西流注于共水。共水又南,与李谷水合,水出西北李溪,东南注蓁水。蓁水发源蓁谷,西南流,与李谷水合,而西南流,入共水。共水世谓之石头泉,而南流注于洛。洛水又东,黑涧水南出陆浑西山,历于黑涧,西北入洛。洛水又东,临亭川水注之,水出西北近溪。东南与长涧水会,水出北山,南入临亭水,又东南,历九曲西,而南入洛水也。
△又东北出散关南。
洛水东,迳九曲南,其地十里,有坂九曲。《穆天子传》所谓天子西征升于九阿,此是也。洛水又东,与豪水会,水出新安县密山,南流,历九曲东,而南流,入于洛。洛水之侧有石墨山,山石尽黑,可以书疏,故以石墨名山矣。洛水又东,枝渎左出焉。东出关,绝惠水。又迳清女冢南,冢在北山上。《耆旧传》云:斯女清贞秀古,迹表来今矣。枝渎又东,迳周山,上有周灵王冢。《皇览》曰:周灵王葬于河南城西南,周山上。盖以王生而神,故谥曰灵。其冢,人祠之不绝。又东北,迳柏亭南。《皇览》曰:周山在柏亭西,指谓斯亭也。又东北,迳三王陵,东北出焉。三王或言周景王、悼王、定王也。魏司徒公崔浩注《西征赋》云:定当为敬。子朝作难,西周政弱人荒,悼、敬二王与景王俱葬于此,故世以三王名陵。《帝王世纪》曰:景王葬于翟泉,今洛阳太仓中大冢是也。而复传言在此,所未详也。又悼、敬二王,稽诸史传,复无葬处。今陵东有石碑,录赧王以上世王名号,考之碑记,周墓明矣。枝渎东北历蒯乡,迳河南县王城西,历郏鄏陌。杜预《释地》曰:县西有郏鄏陌,谓此也。枝渎又北入谷,盖经始周启,渎久废不修矣。洛水自枝渎,又东出关,惠水右注之,世谓之八关水。戴延之《西征记》谓之八关泽,即《经》所谓散关。鄣自南山,横洛水,北属于河,皆关塞也,即杨仆家僮所筑矣。惠水出白石山之阳,东南流,与瞻水合,水东出娄涿之山,而南流,入惠水。惠水又东南,谢水北出瞻诸之山。东南流,又有交触之水,北出廆山,南流俱合惠水。惠水又南流迳关城北,二十里者也。其城西阻塞垣,东枕惠水。灵帝中平元年,以河南尹何进为大将军,将五营士屯都亭,置函谷、广城、伊阙、大谷、轘辕、旋门、小平津、孟津等八关,都尉官治此,函谷为之首,在八关之限,故世人总其统目,有八关之名矣。其水又南流,入于洛水。《山海经》曰:白石之山,惠水出其阳,而南流注于洛。谓是水也。洛水又与虢水会,水出扶猪之山,北流注于洛水,其南则鹿蹄之山也,世谓之纵山,非也。其山阴则峻绝百仞,阳则原阜隆平。甘水发于东麓,北流注于洛水也。
△又东北过河南县南。
《周书》称周公将致政,乃作大邑成周于中土,南系于洛水,北因於郏山,以为天下之大凑。《孝经援神契》曰:八方之广,周洛为中,谓之洛邑。《竹书纪年》:晋定公二十年,洛绝于周。魏襄王九年,洛入成周,山水大出。南有甘洛城,《郡国志》所谓甘城也。《地记》曰:洛水东北过五零陪尾北,与涧瀍合。是二水东入千金渠,故渎存焉。
△又东过洛阳县南,伊水从西来注之。
洛阳,周公所营洛邑也。故《洛诰》曰:我卜瀍水东,亦惟洛食。其城方七百二十丈,南系于洛水,北因于郏山,以为天下之凑,方六百里,因西为千里。《春秋·昭公三十二年》,晋合诸侯大夫戍成周之城,故亦曰成周也。司马迁自序云:太史公留滞周南。挚仲治曰:古之周南,今之洛阳。汉高祖始欲都之,感娄敬之言,不日而驾行矣。属光武中兴,宸居洛邑,逮于魏、晋,咸两宅焉。故《魏略》曰:汉火行忌水,故去其水而加佳。魏为土德,土,水之牡也。水得土而流,土得水而柔,除佳加水。《长沙耆旧传》云:祝良,字召卿,为洛阳令,岁时亢旱,天子祈雨不得。良乃曝身阶庭,告诚引罪,自晨至中午,紫云沓起,甘雨登降。人为歌曰:天久不雨,烝人失所。天王自出,祝令特苦。精符感应,滂沱雨下。县则司州及河南尹治,司隶,周官也。汉武帝使领徒隶,董督京畿,后世因名司州焉。《地记》曰:洛水东入于中提山间,东流会于伊,是也。昔黄帝之时,天大雾三日,帝游洛水之上,见大鱼,煞五牲以醮之。天乃甚雨,七日七夜,鱼流,始得图书,今《河图·视萌》篇是也。昔王子晋好吹凤笙,招延道士,与浮邱同游伊洛之浦,含始又受玉鸡之瑞于此水,亦浴神宓妃之所在也。洛水又东,合水南出半石之山,北迳合水坞,而东北流,注于公路涧,但世俗音讹,号之曰光禄涧,非也。上有袁术固,四周绝涧,迢递百仞,广四五里,有一水,渊而不流,故溪涧即其名也。合水北与刘水合,水出半石东山,西北流,迳刘聚,三面临涧,在缑氏西南。周畿内,刘子国,故谓之刘涧。其水西北流,注于合水,合水又北流,注于洛水也。
△又东过偃师县南。
洛水又东迳计素渚,中朝时,百国贡计所顿,故渚得其名。又直偃师故县南,与缑氏分水。又东,休水自南注之。其水导源少室山,西流迳穴山南,而北与少室山水合。水出少室北溪,西南流,注休水。休水又左,会南溪水,水发大穴南山,北流入休水。休水又西南北屈,潜流地下,其故渎北屈出峡,谓之大穴口。北历覆斧堆东,盖以物象受名矣。又东届零星坞,水流潜通,重源又发,侧缑氏原,《开山图》谓之缑氏山也,亦云,仙者升焉。言王子晋控鹤斯阜,灵王望而不得近,举手谢而去,其家得遗屣。俗亦谓之为抚父堆,堆上有子晋祠。或言在九山,非此,世代已远,莫能辨之。刘向《列仙传》云:世有箫管之声焉。休水又迳延寿城南,缑氏县治,故滑费,春秋滑国所都也。王莽更名中亭,即缑氏城也。城有仙人祠,谓之仙人观。休水又西转北屈,迳其城西。水之西南,有《司空密陵元侯郑袤庙碑》,文缺不可复识。又有《晋城门校尉昌原恭侯郑仲林碑》,晋泰始六年立。休水又北流,注于洛水。洛水又东,迳百谷坞北。戴延之《西征记》曰:坞在川南,因原为坞,高一十馀丈。刘武王西入长安,舟师所保也。洛水又北,阳渠水注之。《竹书纪年》,晋襄公六年,洛绝于氵向,即此处也。洛水又北,迳偃师城东,东北历鄩中,水南谓之南鄩,亦曰上鄩也。迳訾城西,司马彪所谓訾聚也。而鄩水注之。水出北山鄩溪,其水南流,世谓之温泉水,水侧有僵人穴,穴中有僵尸。戴延之从刘武王《西征记》曰:有此尸,尸今犹在。夫物无不化之理,魄无不迁之道,而此尸无神识,事同木偶之状,喻其推移,未若正形之速迁矣。鄩水又东南,于訾城西北,东入洛水。故京相璠曰:今巩洛渡北,有鄩谷水,东入洛,谓之下鄩,故有上鄩、下鄩之名;亦谓之北鄩,于是有南鄩、北鄩之称矣。又有鄩城,盖周大夫鄩肹之旧邑。洛水又东,迳訾城北,又东,罗水注之。水出方山罗川,西北流,蒲池水注之,水出南蒲陂,西北流,合罗水,谓之长罗川,亦曰罗中也。盖肹子鄩罗之宿居,故川得其名耳。罗水又西北,白马溪水注之。水出崧山北麓,迳白马坞东,而北入罗水。西北流,白桐涧水注之。水出崧麓桐溪,北流迳九山东,又北,九山溪水入焉,水出百称山东谷。其山孤峰秀出,嶕峣分立。仲长统曰:昔密有卜成者,身游九山之上,放心不拘之境,谓是山也。山际有九山庙,庙前有碑云:九山显灵府君者,太华之元子,阳九列名,号曰九山府君也。南据嵩岳,北带洛澨。晋元康二年九月,太岁庚午,帝遣殿中中郎将关内侯樊广、缑氏令王与、主簿傅演,奉宣诏命,兴立庙殿焉。又有《百虫将军显灵碑》。碑云:将军。姓伊氏,讳益,字隤敳,帝高阳之第二子伯益者也。晋元康五年七月七日,顺人吴义等建立堂庙。永平元年二月二十日,刻石立颂,赞示后贤矣。其水东北流,入白桐涧,又北迳袁公坞东,盖公路始固有此也,故有袁公之名矣。北流注于罗水。罗水又西北,迳袁公坞北,又西北,迳潘岳父子墓前。有碑,岳父茈,琅琊太守。碑石破落,文字缺败。《岳碑》题云:《给事黄门侍郎潘君之碑》。《碑》云:君遇孙秀之难,阖门受过。故门生感覆醢以增恸,乃树碑以记事。太常潘尼之辞也。罗水又于訾城东北,入于洛水也。
△又东北过巩县东,又北入于河。
洛水又东,明乐泉水注之。水出南原下,五泉并导,故世谓之五道泉,即古明溪泉也。《春秋·昭公二十二年》,师次于明溪者也。洛水又东,迳巩县故城南,东周所居也。本周之畿内巩伯国也。《春秋左传》所谓尹文父涉于巩,即于此也。洛水又东,浊水注之,即古湟水也,水出南原。京相璠曰:訾城北三里有黄亭。即此亭也。《春秋》所谓次于黄者也。洛水又东北,泂水发南溪石泉,世亦名之为石泉水也。京相璠曰:巩东地名坎欿,在泂水东,疑即此水也。又迳盘谷坞东,世又名之曰盘谷水。司马彪《郡国志》:巩有坎欿聚。《春秋·僖公二十四年》,王出,及坎欿。服虔亦以为巩东邑名也。今考厥文,若状焉而不能精辨耳。《晋太康地记》、《晋书地道记》并言在巩西,非也。其水又北入洛。洛水又东北流入于河。《山海经》曰:洛水成皋西入河,是也。谓之洛汭,即什谷也。故张仪说秦曰:下兵三川,塞什谷之口。谓此川也。《史记音义》曰:巩县有鄩谷水者也。黄帝东巡河过洛,修坛沈璧,受《龙图》于河,《龟书》于洛,赤文绿字。尧帝又修坛河洛,择良议沈,荣光出河,休气四塞,白云起,回风逝,赤文绿色,广袤九尺,负理平上,有列星之分,什政之度,帝王录记兴亡之数,以授之尧。又东沈书于日稷,赤光起,玄龟负书,背甲赤文成字,遂禅于舜。舜又习尧礼,沈书于日稷,赤光起,玄龟负书,至于稷下,荣光休至,黄龙卷甲,舒图坛畔,赤文绿错,以授舜。舜以禅禹。殷汤东观于洛,习礼尧坛,降璧三沈,荣光不起,黄鱼双跃,出济于坛,黑乌以浴,随鱼亦上,化为黑玉赤勒之书,黑龟赤文之题也。汤以伐桀。故《春秋说题辞》曰:河以通乾出天苞,洛以流坤吐地符。王者沈礼焉。《竹书纪年》曰:洛伯用与河伯冯夷斗,盖洛水之神也。昔夏太康失政,为羿所逐,其昆弟五人,须于洛汭,作《五子之歌》于是地矣。
○伊水
△伊水出南阳鲁阳县西蔓渠山。
《山海经》曰:蔓渠之山,伊水出焉。《淮南子》曰:伊水出上魏山。《地理志》曰:出熊耳山。即麓大同,陵峦互别耳。伊水自熊耳东北,迳鸾川亭北。{艹奸}水出{艹奸}山,北流,际其城东,而北入伊水,世人谓伊水为鸾水,{艹奸}水为交水,故名斯川为鸾川也。又东为渊潭,潭浑若沸,亦不测其深浅也。伊水又东北,迳东亭城南。又屈迳其亭东,东北流者也。
△东北过郭落山。
阳水出阳山阳溪,世人谓之太阳谷,水亦取名焉。东流入伊水。伊水又东北,鲜水入焉,水出鲜山,北流注于伊。伊水又与蛮水合,不出卢氏县之蛮谷,东流,入于伊。
△又东北过陆浑县南。
《山海经》曰:滽々之水,出于釐山,南流注于伊水。今水出陆浑县之西南王母涧,涧北山上有王母祠,故世因以名溪。东流注于伊水,即滽々之水也。伊水历崖口,山峡也,翼崖深高,壁立若阙。崖上有坞,伊水迳其下,历峡北流,即古三涂山也。杜预《释地》曰:山在县南。阚骃《十三州志》云:山在东南。今是山在陆浑故城东南八十许里。《周书》武王问太公曰:吾将因有夏之居,南望过于三涂,北瞻望于有河。《春秋·左传·昭公四年》,司马侯曰:四岳、三涂、阳城、太室、荆山、中南,九州之险也。服虔曰:三涂、大行、轘辕、崤黾,非南望也。京相璠著《春秋土地名》亦云山名也。以服氏之言云,涂,道也,准《周书》南望之文,或言宜为轘辕、大谷、伊阙,皆为非也。《春秋》晋伐陆浑,请有事于三涂,知是山明矣。有七谷水注之,水西出女机山之南七溪,山上有西王母祠。东南流注于伊水。又北,蚤谷水注之,水出女机山之东谷,东迳故亭南,东流,入於伊水。伊水又东北迳伏流岭东,岭上有昆仑祠,民犹祈焉。刘澄之《永初记》称:陆浑县西有伏流坂者也。今山在县南崖口北三十里许,西则非也。北与温泉水合,水出新城县之狼睾山西南阜下,西南流,会于伊水。伊水又东北,迳伏睹领,左纳焦涧水,水西出鹿鹘山,东流迳孤山南,其山介立丰上,单秀孤峙,故世谓之方山。即刘中书澄之所谓县有孤山者也。东历伏睹岭,南东流注于伊。伊水又东北,涓水注之。水出陆浑西山,即陆浑山者也。寻郭文之故居,访胡昭之遗像,世去不停,莫识所在。其水有二源俱导,而东注虢略,在陆浑县西九十里也。司马彪《郡国志》曰:县西虢略地,《春秋》所谓东尽虢略者也。北水东流,合侯涧水,水出西北侯溪,东南流注于涓水,涓水又东,迳陆浑县故城北。平王东迁,辛有适伊川,见有被发而祭于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鲁僖公二十二年,秦、晋迁陆浑之戎于伊川,故县氏之也。涓水东南流,右合南水。水出西山七谷,亦谓之七谷水,阻涧东逝,历其县南。又东南,左会北水,乱流左合禅渚水。水上承陆浑县东禅渚,渚在原上,陂方十里,佳饶鱼苇,即《山海经》所谓南望禅渚,禹父之所化。郭景纯《注》云:禅一音暖,鲧化羽渊,而复在此,然已变怪,亦无往而不化矣。世谓此泽为慎望陂。陂水南流,注于涓水。涓水又东南,注于伊水。昔有莘氏女,采桑于伊川,得婴儿于空桑中,言其母孕于伊水之滨,梦神告之曰,臼水出而东走。母明视而见臼水出焉,告其邻居而走,顾望其邑,咸为水矣。其母化为空桑,子在其中矣。莘女取而献之,命养于庖,长而有贤德,殷以为尹,曰伊尹也。
△又东北过新城县南。
马怀桥长水出新城西山,东迳晋使持节征南将军宋均碑南。均字文平,县人也。其碑,太始三年十二月立。其水又东流入于伊。又有明水,出梁县西狼皋山,俗谓之石涧水也。西北流迳杨亮垒南,西北合康水,水亦出狼皋山。东北流,迳范坞北,与明水合。又西南流,入于伊。《山海经》曰:放皋之山,明水出焉,南流注于伊水,是也。伊水又与大戟水会。水出梁县西,有二源:北水出广成泽,西南迳杨志坞北,与南水合。水源南出广成泽,西流,迳陆浑县。《河南十二县境簿》曰:广成泽在新城县界黄阜,西北流,屈而东迳杨志坞南,又北屈迳其坞东,又迳坞北,同注老倒涧,俗谓之老倒涧水,西流入于伊。伊水又北迳新城东,与吴涧水会。水出县之西山,东流,南屈迳其县故城西,又东转,迳其县南,故蛮子国也,县有鄤聚,今名蛮中,是也。汉惠帝四年置县。其水又东北流,注于伊水。伊水又北,迳当阶城西,大狂水入焉。水东出阳城县之大苦山。《山海经》曰:大苦之山,多<王虖>琈之玉,其阳,狂水出焉,西南流,其中多三足龟,人食之者无大疾,可以已肿。狂水又西,迳纶氏县故城南。《竹书纪年》曰:楚吾得帅师及秦伐郑,围纶氏者也。右与倚薄山水合。水北出倚薄之山,南迳黄城西,又南迳纶氏县故城东,而南流,注于狂水。狂水又西,八风溪水注之。水北出八风山,南流,迳纶氏县故城西,西南流,入于狂水。狂水又西,得三交水口。水有三源,各导一溪,并出山南流合舍,故世有三交之名也。其水西南流,注于狂水。狂水又西,迳缶高山北,西南与湮水合,水出东北湮谷,西南流,迳武林亭东北,又屈迳其亭南,其水又西南,迳湮阳亭东,盖藉水以名亭也。又东南流,入于狂。狂水又西,迳湮阳城南,又西,迳当阶城南,而西流,注于伊。伊水又北,土沟水出玄望山西,东迳玄望山南,又东,迳新城县故城北,东流注于伊水。伊水又北,板桥水入焉,水出西山,东流入于伊水。伊水又北,会厌涧水。水出西山,东流迳邥垂亭南,《春秋左传·文公十七年》,秋,周甘歜败戎于邥垂者也。服虔曰:邥垂在高都南。杜预《释地》曰:河南新城县北,有邥垂亭。司马彪《郡国志》曰:新城有高都城。今亭在城南七里,遗基犹在。京相璠曰:旧说言邥垂在高都南,今上党有高都县。馀谓京论疏远,未足以证,无如虔说之旨密矣。其水又东,注于伊水。伊水又北,迳高都城东。徐广《史记音义》曰:今河南新城县有高都城。《竹书纪年》,梁惠成王十七年,东周与郑高都利者也。又来儒之水,出于半石之山,西南流,迳斌轮城北,西历艾涧,以其水西流,又谓之小狂水也。其水又西南,迳大石岭南,《开山图》所谓大石山也。山下有《大石岭碑》。河南隐士通明以汉灵帝中平六年八月戊辰于山堂立碑,文字浅鄙,殆不可寻。魏文帝猎于此山,虎超乘舆,孙礼拔剑投虎于是山。山在洛阳南。而刘澄之言在洛东北,非也。山阿有魏明帝高平陵。王隐《晋书》曰:惠帝使校尉陈总仲元诣洛南山请雨,总尽除小祀,惟存大石而祈之,七日大雨。即是山也。来儒之水,又西南迳赤眉城南,又西至高都城东,西入伊水,谓之曲水也。
△又东北过伊阙中。
伊水迳前亭西。《左传·昭公二十二年》,晋箕遗、乐征、右行诡济师,取前城者也。京相璠曰:今洛阳西南五十里,伊满外前亭矣。服虔曰:前读为泉。周地也。伊水又北,入伊阙。昔大禹疏以通水,两山相对,望之若阙,伊水历其间,北流,故谓之伊阙矣。《春秋》之阙塞也,昭公二十六年,赵鞅使女宽守阙塞是也。陆机云:洛有四关,斯其一焉。东严西岭,并镌石开轩,高甍架峰。西侧灵岩下,泉流东注,入于伊水。傅毅《反都赋》曰:因龙门以畅化,开伊阙以达聪也。阙左壁有石铭云:黄初四年六月二十四日辛巳,大出水,举高四丈五尺,齐此已下。盖记水之涨减也。右壁又有石铭云:永康五年,河南府君,循大禹之轨,部督邮辛曜,新城令王琨,部监作掾董猗、李褒,斩岸开石,平通伊阙。石文尚存也。
△又东北至洛阳县南,北入于洛。
伊水自阙东北流,枝津右出焉,东北引溉,东会合水,同注公路涧,入于洛。今无水。《战国策》曰:东周欲为田,西周不下水。苏子见西周君曰:今不下水,所以富东周也,民皆种麦,无他种。欲害之,不如下水以病之。东周必复种稻,种稻而复夺之,是东周受命于君矣。西周遂下水。即是水之故渠也。伊水又东北,枝渠左出焉。水积成湖,北流注于洛。今无水。伊水又东北,至洛阳县南,迳圜丘东,大魏郊天之所,准汉故事建之。《汉书·郊祀志》曰:建武二年,初制郊兆于洛阳城南七里。为圜坛八陛,中又为重坛,天地位其上,皆南向。其外坛上为五帝位。其外为壝,重营皆紫,以像紫宫。按礼:天子大裘而冕,祭昊天上帝于此。今衮冕也,坛壝无复紫矣。伊水又东北流,注于洛水。《广志》曰:鲵鱼声如小儿啼,有四足,形如鳢,可以治61阅读进,下得石椁,铭云:于嗟滕公居此室!故遂葬焉。冢在城东八里,饮马桥南四里,故时人谓之马冢。故渠又北,分为二渠,一水东迳虎圈南,而东入霸,一水北合渭,今无水。
△又东过霸陵县北,霸水从县西北流注之。
霸者,水上地名也。古曰滋水矣,秦穆公霸世,更名滋水为霸水,以显霸功。水出蓝田县南蓝田谷。所谓多玉者也。西北有铜谷水,次东有辋谷水,二水合而西注,又西流入泥水。泥水出蓝田山之东谷,俗谓之刘谷,西北与石门谷水合。石门谷水东即铜谷水也。泥水又西迳峣关北,历峣柳城,东西有二城,魏置青泥军于城内,世亦谓之青泥城也。秦二世三年,汉祖入自武关,攻秦,赵高遣将距于峣关者也。《土地记》曰:蓝田县南有峣关,地名峣柳,道通荆州。《晋地道记》曰:关当上洛县西北。泥水又西北流入霸。霸水又北历蓝田川迳蓝田县北,《竹书纪年》,梁惠成王三年,秦子向命为蓝君,盖子向之故邑也。川有汉临江王荣冢。景帝以罪征之,将行,祖于江陵北门,车轴折。父老泣曰:吾王不反矣!荣至,中尉郅都急切责王,王年少,恐而自杀。葬于是川。有燕数万,衔土置冢上,百姓矜之。霸水又左合浐水,历白鹿原东,即霸川之西故芷阳矣。《史记》,秦襄王葬芷阳者是也,谓之霸上。汉文帝葬其上,谓之霸陵,上有四出道以泻水在长安东南三十里。故王仲宣赋《诗》云: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长安。汉文帝尝欲从霸陵上,西驰下峻坂。袁盎揽辔于此处。上曰:将军怯也?盎曰:臣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立不倚衡。圣人不乘危。今驰不测,如马惊车败,柰高庙何?上乃止。霸水又北,长水注之。水出杜县白鹿原,其水西北流谓之荆溪。溪水又西北,左合狗枷川水,水有二源。西川上承磈山之斫槃谷,次东有苦谷,二水合而东北流,迳风凉原西。《开山图》曰,丽山之西,川中有阜,名曰风凉原,在磈山之阴,雍州之福地。即是原也。其水傍溪北注,原上有汉武帝祠。其水右合东川,水出南山之石门谷,次东有孟谷,次东有大谷,次东有雀谷,次东有土门谷,五水合而西北历风凉原东,又北与西川会,原为二水之会,乱流北迳宣帝许后陵东北,去杜陵十里。斯川于是有狗枷之名。川东亦曰白鹿原也。上有狗枷堡,《三秦记》曰:丽山西有白鹿原,原上有狗枷堡。秦襄公时有天狗来下,有贼则狗吠之,一堡无患,故川得厥目焉。川水北迳杜陵东,元帝初元元年,葬宣帝杜陵,北去长安五十里。陵之西北有杜县故城。秦武公十一年县之。汉宣帝元康元年,以杜东原上为初陵,更名杜县为杜陵。王莽之饶安也。其水又北注荆溪,荆溪水又北入霸县,又有温泉入焉。水发自原下,入荆溪水,乱流注于霸,俗谓之浐水,非也。《史记·封禅书》,文帝出长门《注》云,在霸陵县。有故亭,即《郡国志》所谓长门亭也。《史记》云:霸、浐、长水也,虽不在祠典,以近咸阳秦、汉、都,泾、渭、长水,尽得比大川之礼。昔文帝居霸陵,北临厕,指新丰路示慎夫人曰:此走邯郸道也。因使慎夫人鼓瑟,上自倚瑟而歌,凄怆悲怀,顾谓群臣曰:以北山石为椁,用纻絮斮陈漆其间,岂可动哉?释之曰:使其中有可欲,虽锢南山,犹有隙;使无可欲,虽无石椁,又何戚焉?文帝曰:善!拜廷尉。韦昭曰:高岸夹水为厕。今斯原夹二水也。霸水又北会两川,又北故渠右出焉。霸水又北迳王莽九庙南,王莽地皇元年,博征天下工匠,坏撤西苑中建章诸宫馆十馀所,取材瓦以起九庙,算及吏民,以义入钱谷,助成九庙。庙殿皆重屋。太初祖庙,东西南北各四十丈,高十七丈,余庙半之。为铜薄栌,饰以金银雕文,穷极百工之巧,褫高增下,功费数百巨万,卒徒死者万数。霸水又北迳枳道,在长安县东十三里。王莽九庙在其南。汉世有白鹙群飞自东都门过于枳道,吕后祓除于霸上,还见仓狗戟胁于斯道也。水上有桥,谓之霸桥,地皇三年,霸桥木灾,自东起,卒数千以水汛沃救不灭,晨燌夕尽。王莽恶之,下书曰:甲午火桥,乙未,立春之日也。予以神明圣祖黄虞遗统受命,至于地皇四年为十五年,正以三年终冬,绝灭霸驳之桥,欲以兴成新室,统一长存之道。其名霸桥,为长存桥。霸水又北,左纳漕渠,绝霸右出焉。东迳霸城北,又东迳子楚陵北。皇甫谧曰:秦庄王葬于芷阳之丽山。京兆东南霸陵山,刘向曰:庄王大其名,立坟者也。《战国策》曰:庄王字异人,更名子楚,故世人犹以子楚名陵。又东迳新丰县右会故渠。渠上承霸水,东北迳霸城县故城南,汉文帝之霸陵县也,王莽更之曰水章。魏明帝景初元年徙长安金狄,重不可致,因留霸城南。人有见蓟子训与父老共摩铜人曰,正见铸此时,计尔日以近五百年矣。故渠又东北迳刘更始冢西。更始三年,为赤眉所杀,故侍中刘恭,夜往,取而埋之。光武使司徒邓禹收葬于霸陵县。更始尚书仆射、行大将军事鲍永,持节安集河东,闻更始死,归世祖,累迁司隶校尉。行县,迳更始墓,遂下拜,哭尽哀而去。帝问公卿,大中大夫张湛曰:仁不遗旧,忠不忘君,行之高者。帝乃释。又东北迳新丰县,左合漕渠,汉大司农郑当时所开也。以渭水难漕,命齐水工徐伯发卒穿渠引渭。其渠自昆明池南傍山原,东至于河,且田且漕,大以为便。今无水。霸水又北迳秦虎圈东。《列士传》曰:秦昭王会魏王,魏王不行,使朱亥奉璧一双。秦王大怒,置朱亥虎圈中。亥瞋目视虎,眦裂,血出溅虎,虎不敢动,即是处也。霸水又北,入于渭水。
渭水又东会成国故渠。渠,魏尚书左仆射卫臻征蜀所开也。号成国渠,引以浇田。其渎水上承汧水于陈仓东。东迳郿及武功、槐里县北。渠左有安定梁严冢。碑碣尚存。又东迳汉武帝茂陵南,故槐里之茂乡也。应劭曰:武帝自为陵,在长安西北八十馀里。《汉武帝故事》曰:帝崩后,见形谓陵令薛平曰:吾虽失势,犹为汝君,奈保令吏卒上吾陵磨刀剑乎?自今以后可禁之。平顿首谢,因不见。推问陵旁,果有方石,可以为砺,吏卒常盗磨刀剑。霍光欲斩之。张安世曰:神道茫昧,不宜为法。乃止。故阮公《咏怀诗》曰:失势在须臾,带剑上吾邱。陵之西如北一里,即李夫人冢。冢形三成,世谓之英陵。夫人兄延年知音,尤善歌舞,帝爱之。每为新声变曲,闻者莫不感动。常侍上,起舞,歌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复倾国,佳人难再得!上曰:世岂有此人乎?平阳主曰:延年女弟。上召见之,妖丽,善歌舞,得幸,早卒。上悯念之,以后礼葬,悲思不已,赋诗悼伤。故渠又东迳茂陵县故城南,武帝建元二年置。《地理志》曰:宣帝县焉。王莽之宣成也。故渠又东迳龙泉北,今人谓之温泉,非也。渠北故坂北即龙渊庙。如淳曰:《三辅黄图》有龙渊宫,今长安城西有其庙处,盖宫之遗也。故渠又东迳姜原北,渠北有汉昭帝平陵,东南去长安七十里。又东迳平陵县故城南,《地理志》曰:昭帝置。王莽之广利也。故渠之南有窦氏泉,北有徘徊庙。又东迳汉大将军魏其侯窦婴冢南,又东迳成帝延陵南,陵之东北五里,即平帝康陵坂也。故渠又东,迳渭陵南。元帝永光四年,以渭城寿陵亭原上为初陵,诏不立县邑。又东迳哀帝义陵南。又东迳惠帝安陵南,陵北有安陵县故城,《地理志》曰:惠帝置,王莽之嘉平也。渠侧有杜邮亭。又东,迳渭城北。《地理志》曰:县有兰池宫。秦始皇微行,逢盗于兰池,今不知所在也。又东迳长陵南,亦曰长山也。《三秦记》曰:长安城北有平原,广数百里。民井汲巢居,井深五十丈。秦名天子冢曰山,汉曰陵,故通曰山陵矣。《风俗通》曰:陵者,天生自然者也,今王公坟垅称陵。《春秋左传》曰:南陵,夏后皋之墓也。《春秋说题辞》曰:丘者墓也;冢者,种也,种墓也。罗倚于山,分卑尊之名者也。故渠又东迳汉丞相周勃冢南,冢北有弱夫冢,故渠东南谓之周氏曲。又东南迳汉景帝阳陵南,又东南注于渭,今无水。
渭水又东,迳霸城县北,与高陵分水,水南有定陶恭王庙,传太后陵。元帝崩,傅昭仪随王归国,称定陶太后。后十年,恭王薨,子代为王。征为太子,太子即帝位,立恭王寝庙于京师,比宣帝父悼皇故事。元寿元年,傅后崩,合葬渭陵。潘岳《关中记》,汉帝后同茔则为合葬,不共陵也,诸侯皆如之。恭王庙在霸城西北,庙西北即傅太后陵。不与元帝同茔,渭陵非谓元帝陵也,盖在渭水之南,故曰渭陵也。陵与元帝齐者,谓同十二丈也。王莽奏毁傅太后冢,冢崩,压杀数百人。开棺,臭闻数里。公卿在位,皆阿莽旨,入钱帛,遗子弟,及诸生四夷凡十馀万人,操持作具,助将作掘傅后冢,二旬皆平,周棘其处,以为世戒。今其处积土犹高,世谓之增墀,又亦谓之增阜,俗亦谓之成帝初陵处,所未详也。渭水又迳平阿侯王谭墓北,冢次有碑。左则泾水注之。渭水又东,迳鄣县西,盖陇西郡之鄣徙也。渭水又东,得白渠枝口,又东与五丈渠合,水出云阳县石门山,谓之清水。东南流,迳黄嵚山西,又南入礻殳祤县,历原南出,谓之清水口。东南流,绝郑渠,又东南,入高陵县迳黄白城西,本曲梁宫也。南绝白渠,屈而东流,谓之曲梁水。又东南,迳高陵县故城北,东南绝白渠枝渎,又东南,入万年县,谓之五丈渠。又迳藕原东,东南流,注于渭。渭水右迳新丰县故城北,东与鱼池水会。水出丽山东北,本导源北流,后秦始皇葬于山北,水过而曲行,东注北转。始皇造陵取土,其池污深,水积成池,谓之鱼池。池在秦皇陵东北五里,周围四里。池水西北流,迳始皇冢北。秦始皇大兴厚葬,营建冢圹于丽戎之山,一名蓝田,其阴多金,其阳多玉。始皇贪其美名,因而葬焉。斩山凿石,下锢三泉,以铜为椁,旁行周回三十馀里。上画天文星宿之象,下以水银为四渎百川,五狱九州,具地理之势。宫观百官,奇器珍宝,充满其中。令匠作机弩,有所穿近,辄射之。以人鱼膏为灯烛,取其不灭者,久之,后宫无子者,皆使殉葬,甚众。坟高五十丈,周回五里馀。作者七十万人,积年方成。而周章百万之师已至其下,乃使章邯领作者以御难,弗能禁。项羽入关,发之以三十万人,三十日,运物不能穷。关东盗贼,销椁取铜。牧人寻羊,烧之,火延九十日,不能灭。北对鸿门十里。池水又西北流,水之西南有温泉,世以疗疾。《三秦记》曰:丽山西北有温水,祭则得入,不祭则烂人肉。俗云,始皇与神女游而忤其旨,神女唾之生疮,始皇谢之,神女为出温水,后人因以浇洗疮。张衡《温泉赋·序》曰:余出丽山,观温泉,浴神井,嘉洪泽之普施,乃为之赋云。此汤也,不使灼人形体矣。池水又迳鸿门西,又迳新丰县故城东,故丽戎地也。高祖王关中,太上皇思东归,故象旧里,制兹新邑,立城社,树枌榆,令街庭若一,分置丰民,以实兹邑,故名之为新丰也。汉灵帝建宁三年,改为都乡,封段颎为侯国。后立阴槃城。其水际城北出,世谓是水为阴槃水,又北绝漕渠,北注于渭。渭水又东,迳鸿门北,旧大道北下坂口名也。古有鸿门亭。《汉书》:高祖将见项羽。《楚汉春秋》曰:项王在鸿门。亚父曰:吾使人望沛公,其气冲天,五色相缪,或似龙,或似云,非人臣之气,可诛之。高祖会项羽,范增目羽,羽不应。樊哙杖盾撞人入,食豕肩于此,羽壮之。《郡国志》曰:新丰县东有鸿门亭者也。郭缘生《述征记》曰:或云,霸城南门曰鸿门也。项羽将因会危高祖,羽仁而弗断。范增谋而不纳,项伯终护高祖以获免。既抵霸上,遂封汉王。按《汉书·注》,鸿门在新丰东十七里,则霸上应百里。按《史记》,项伯夜驰告张良,良与俱见高祖,仍使夜返,考其道里,不容得尔。今父老传其霸城南门数十里,于理为得。按缘生此记,虽历览《史》、《汉》,述行涂迳见,可谓学而不思矣。今新丰县故城东三里有坂,长二里馀,堑原通道,南北洞开,有同门状,谓之鸿门。孟康言在新丰东十七里,无之。盖指县治而言,非谓城也。自新丰故城西,至霸城五十里,霸城西十里,则霸水,西二十里则长安城。应劭曰:霸水上地名,在长安东三十里,即霸城是也。高祖旧停军处,东去新丰既远,何由项伯夜与张良共见高祖乎?推此言之,知缘生此记乖矣!
渭水又东,石川水南注焉。渭水又东,戏水注之,水出丽山冯公谷。东北流,又北迳丽戎城东。《春秋·晋献公五年》,伐之,获丽姬于是邑。丽戎,男国也,姬姓。秦之丽邑矣。又北右总三川,迳鸿门东,又北迳戏亭东。应劭曰:戏,宏农湖县西界也。地隔诸县,不得为湖县西。苏林曰:戏,邑名,在新丰东南三十里。孟康曰:乃水名也,今戏亭是也。昔周幽王悦袤姒,姒不笑,王乃击鼓举烽,以征诸侯。至,无寇,袤姒乃笑,王甚悦之。及犬戎至,王又举烽以征诸侯,诸侯不至,遂败幽王于戏水之上,身死于丽山之北。故《国语》曰幽灭者也。汉成帝建始二年,造延陵为初陵,以为非吉,于霸陵曲亭南更营之。鸿嘉元年,于新丰戏乡为昌陵县,以奉初陵。永始元年,诏以昌陵卑下,客土疏恶,不可为万岁居,其罢陵作,令吏民反故,徙将作大匠解万年敦煌。《关中记》曰:昌陵在霸城东二十里,取土东山,与粟同价,所费巨万,积年无成。即此处也。戏水又北分为二水,并注渭水。
渭水又东,冷水入焉。水南出胏浮山,盖丽山连麓而异名也。北会三川,统归一壑,历阴槃、新丰两原之间,北流注于渭。渭水又东,首水南出倒虎山,西总五水,单流迳秦步高宫东,世名市邱城。历新丰原东,而北迳步寿宫西,又北入渭。
渭水又东得西阳水,又东得东阳水,并南出广乡原北垂,俱北入渭。
渭水又东迳下邽县故城南,秦伐邽,置邽戎于此,有上邽,故加下也。
渭水又东与竹水合。水南出竹山,北迳媚加谷,历广乡原东,俗谓之大赤水,北流注于渭。
渭水又东得白渠口。大始二年,赵国中大夫白公,秦穿渠。引泾水,首起谷口,出于郑渠南,名曰白渠。民歌之曰:田于何所,池阳谷口。郑国在前,白渠起后。即水所始也。东迳宜春城南,又东南迳池阳城北,枝渎出焉。东南迳藕原下,又东迳鄣县故城北,东南入渭。今无水。白渠又东,枝渠出焉。东南迳高陵县故城北。《地理志》曰:左辅都尉治,王莽之千春也。《太康地记》谓之曰高陆也。车频《秦书》曰:苻坚建元十二年,高陆县民穿井,得龟,大二尺六寸,背文负八卦古字,坚以石为池,养之,十六年而死,取其骨以问吉凶,名为客龟。大卜佐高虏梦客龟言,我将归江南,不遇,死于秦。虏于梦中自解曰:龟三万六千岁而终,终必亡国之征也。为谢玄破于淮肥,自缢新城浮图中。秦祚因即沦矣。又东迳栎阳城北。《史记》秦献公二年,城栎阳,自雍徙居之。十八年雨金于是处也。项羽以封司马欣为塞王。按《汉书》,高帝定关中,始都之,王莽之师亭也。后汉建武二年,封骠骑大将军景丹为侯国。丹让,世祖曰:富贵不还故乡,如衣锦夜行,故以封卿。又东南注石川水。白渠又东,迳秦孝公陵北,又东南迳居陵城北,莲芍城南,又东注金氏陂,又东南注于渭。故《汉书·沟洫志》曰:白渠首起谷口,尾入栎阳,是也。今无水。
△又东过郑县北。
渭水又东迳峦都城北,故蕃邑,殷契之所居。《世本》曰:契居蕃。阚骃曰:蕃在郑西。然则今峦城是矣,俗名之赤城,水曰赤水,非也。苻健入秦,据此城以抗杜洪。小赤水即《山海经》之灌水也,水出石脆之山,北迳萧加谷于孤柏原西,东北流与禺水谷,水出英山,北流与招水相得,乱流西北注于灌。灌水又北注于渭,渭水又东合沙沟水,水即符禺之水也,南出符禺之山,北流入于渭。渭水又东,西石桥水南出马岭山,积石据其东,丽山距其西,源泉上通,悬流数十丈,与###同体。其水北迳郑城西,水上有桥,桥虽崩褫,旧迹犹存,东去郑城十里,故世以桥名水也。而北流注于渭,阚骃谓之新郑水。渭水又东迳郑县故城北。《史记》,秦武公十一年,县之。郑桓公友之故邑也。《汉书》薛瓒《注》言,周自穆王已下,都于西郑,不得以封桓公也。幽王既败,虢、侩又灭,迁居其地,国于郑父之邱,是为郑桓公。无封京兆之文。馀按迁《史记》,《世本》言,周宣王二十二年,封庶弟友于郑。又《春秋》、《国语》并言桓公为周司徒,又王室将乱,谋于史伯而寄帑与贿于虢、侩之间。幽王霣于戏,郑桓公死之。平王东迁,郑武公辅王室,灭虢、侩而兼其土。故周桓公言于王曰:我周之东迁,晋、郑是依。乃迁封于彼。《左传·隐公十一年》,郑伯谓公孙获曰:吾先君新邑于此,其能与许争乎?是指新郑为言矣。然班固、应劭、郑玄、皇甫谧、裴頠、王隐、阚骃之诸述作者,咸以西郑为友之始封,贤于薛瓒之单说也,无宜违正经而从逸录矣。赤眉樊崇于郑北设坛,祀城阳景王,而尊右挍卒史刘侠卿牧61阅读最好的txt下载网

卷二十四
作者:郦道元
○睢水 瓠子河 汶水
△睢水出梁郡鄢县,
睢水出陈留县西,蒗荡渠,东北流。《地理志》曰:睢水首受陈留浚仪蒗荡水也。《经》言出鄢,非矣。又东迳高阳故亭北。俗谓之陈留北城,非也。苏林曰:高阳者,陈留北县也。按在留,故乡聚名也。有《汉广野君庙碑》。延熹六年十二月,雍邱令董生,仰馀徽于千载,遵茂美于绝代,命县人长照为文,用章不朽之德。其略云:辍洗分餐,谘谋帝猷,陈、郑有涿鹿之功,海岱无牧野之战,大康华夏,绥静黎物,生民以来,功盛莫崇。今故宇无闻,而单碑介立矣。《陈留风俗传》曰:郦氏居于高阳,沛公攻陈留县,郦食其有功,封高阳侯。有郦峻,字文山,官至公府掾。大将军商,有功食邑于涿,故自陈留徙涿。县有鉼亭,鉼乡。建武二年,世祖封王常为侯国也。睢水又东迳雍邱县故城北。县,旧耜国也,殷汤、周武以封夏后,继禹之嗣。楚灭杞,秦以为县。圈称曰:县有五陵之丘,故以氏县矣。城内有夏后祠。昔在二代,享祀不辍。秦始皇因筑其表为大城,而以县焉。睢水又东,水积成湖,俗谓之白羊陂。陂方四十里,右则奸梁陂水注之。其水上承陂水,东北迳雍丘城北。又东分为两渎,谓之双沟,俱入白羊陂。陂水东合洛架口,水上承汳水,谓之洛架水,东南流入于睢水。睢水又东迳襄邑县故城北,又东迳首乡城北。睢水又东迳宁陵县故城南,故葛伯国也,王莽改曰康善矣。历鄢县北,二城南北相去五十里,故《经》有出鄢之文。城东七里水次,有单父令杨彦、尚书郎杨禅字文节兄弟二碑,汉光和中立也。
△东过睢阳县南。
睢水又东迳横城北。《春秋左传·昭公二十一年》,乐大心御华向于横。杜预曰:梁国睢阳县南有横亭。今在睢阳县西南,世谓之光城,盖光横声相近,习传之,非也。睢水又迳新城北,即宋之新城亭也。《春秋左传·文公十四年》,公会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晋赵盾,盟于新城者也。睢水又东迳高乡亭北。又东迳亳城北,南亳也,即汤所都矣。睢水又东迳睢阳县故城南。周武王封微子启于宋,以嗣殷后,为宋都也。昔宋元君梦江使乘辎车,被绣衣,而谒于元君。元君感卫平之言,而求之于泉阳,男子余且献神龟于此矣。秦始皇二十二年以为砀郡。汉高祖尝以沛公为砀郡长。天下既定,五年,为梁国。文帝十二年,封少子武为梁王,太后之爱子,景帝宠弟也,是以警卫貂侍,饰同天子,藏珍积宝,多拟京师。招延豪杰,士咸归之。长卿之徒,免官来游。广睢阳城七十里,大治宫观,台苑屏榭势并皇居,其所经构也。役夫流唱,必曰《睢阳曲》。创传由此始也。城西门即寇先鼓琴处也。先好钓,居睢水旁。宋景公问道,不告,杀之。后十年,止此门,鼓琴而去。宋人家家奉事之。南门曰卢门也,《春秋》华氏居卢门……里叛。杜预曰:卢门,宋城南门也。司马彪《郡国志》,睢阳县有卢门亭。城内有高台,甚秀广,巍然介立,超焉独上,谓之蠡台,亦曰升台焉。当昔全盛之时,故与云霞竞远矣。《续述征记》曰:回道似蠡,故谓之蠡台,非也。余按:《阙子》称:宋景公使工人为弓,九年乃成。公曰:何其迟也?对曰:臣不复见君矣,臣之精尽于弓矣。献弓而归,三日而死。景公登虎圈之台,援弓东面而射之,失逾于西霜之山,集于彭城之东,馀势逸劲,犹饮羽于石梁。然则蠡台即是虎圈台也,盖宋世牢虎所在矣。晋太和中,大司马桓温入河,命豫州刺史袁真开石门。鲜卑坚戍此台,真顿甲坚城之下,不果而还。蠡台如西,又有一台,俗谓之女郎台。台之西北城中,有凉马台。台东胡曲池,池北列两钓台,水周六七百步。蠡台直东又有一台,世谓之雀台也。城内东西道北,有晋梁王妃王氏陵表,并列二碑,碑云:妃讳粲,字女仪,东莱曲城人也。齐北海府君之孙,司空东武景侯之季女。咸熙元年,嫔于司马氏,泰始二年妃于国。太康五年薨。营陵于新蒙之太康九年立。碑东即梁王之吹宫也。基陛阶础尚存在,今建追明寺故宫东,即安梁之旧地也。广周五六百步,水列钓台,池东又有一台,世谓之清泠台。北城凭隅,又结一池台。晋灼曰:或说平台在城中东北角,亦或言兔园在平台侧。如淳曰:平台,离宫所在。今城东二十里有台,宽广而不甚极高,俗谓之平台。余按:《汉书·梁孝王传》称王以功亲为大国,筑东苑,方三百里,广睢阳城七十里,大治宫室,为复道,自宫连属於平台三十馀里。复道自宫东出杨门之左。阳门即睢阳东门也。连属于平台则近矣,属之城隅则不能,是知平台不在城中也。梁王与邹、枚、司马相如之徒,极游于其上。故齐随郡王《山居序》所谓西园多士,平台盛宾,邹、马之客咸在,《伐木》之歌屡陈,是用追芳昔娱,神游千古,故亦一时之盛事。谢氏赋雪,亦曰:梁王不悦,游于兔园。今也歌堂沦宇,律管理音,孤基块立,无复曩日之望矣。城北五六里,便得汉太尉桥玄墓,冢东有庙,即曹氏孟德亲酹处。操本微素,尝候于玄。玄曰:天下将乱,能安之者,其在君乎?操感知己,后经玄墓,祭云:操以顽质,见纳君子,士死知己,怀此无忘。又承约言:徂没之后,路有经由,不以斗酒支鸡过相沃酹,车过三步,腹痛勿怨!虽临时戏言,非至亲笃好,胡肯为此辞哉?凄怆致祭,以申宿怀。冢列数碑,一是汉朝群儒,英才哲士,感桥氏德行之美,乃共刊石立碑,以示后世。一碑是故吏司徒博陵崔烈、廷尉河南吴整等,以为至德在己,扬之由人,苟不皦述,夫何考焉?乃共勒嘉石,昭明芳烈。一碑是陇西枹罕北次陌砀守长骘为左尉汉阳豲道赵冯孝高,以桥公尝牧凉州,感三纲之义,慕将顺之节,以为公之动美,宜宣旧邦,乃树碑颂,以昭令德。光和七年主记掾李友字仲僚作碑文。碑阴有《右鼎文》,建宁三年拜司宁。又有《中鼎文》,建宁四年拜司徒。又有《左鼎文》,光和元年拜太尉。《鼎铭》文曰:故臣门人,相与述公之行,咨度体则,文德铭于三鼎,武功勒于征钺,书于碑阴,以昭光懿。又有《钺文》称,是用镂石假象,作兹征钺,军鼓,陈之于东阶,亦以昭公之文武之动焉。庙南列二石柱,柱东有二石羊,羊北有二石虎。庙前东北有二石驼。驼西北有二石马,皆高大,亦不甚彫毁。惟庙颓构,粗传遗墉,石鼓仍存,钺今不知所在。睢水于城之阳,积而为逢洪陂。陂之西南有陂,又东合明水。水上承城南大池,池周千步,南流会睢,谓之明水,绝睢注涣。睢水又东南流,历于竹圃。水次绿竹荫渚,菁菁实望,世人言梁王竹园也。睢水又东,迳谷熟县故城北。睢水又东,蕲水出焉。睢水又东,迳栗县故城北。《地理志》曰侯国也。王莽曰成富。睢水又东,迳太丘县故城北。《地理志》曰故敬丘也。汉武帝元朔三年,封鲁恭王子节侯刘政为侯国。汉明帝更从今名。《列仙传》曰:仙人文宾,邑人,卖靴履为业。以正月朔日,会故妪于乡亭西社,教令服食不老,即此处矣。睢水又东迳芒县故城北。汉高帝六年,封耏跖为侯国。王莽之傅治也。世祖改曰临睢。城西二里水南,有《豫州从事皇毓碑》,殒身州牧阴君之罪,时年二十五。临睢长平舆,李君,二千石丞,轮氏夏文则,高其行而悼其殒,州国咨嗟,旌闾表墓,昭叙令德,式示后人。城内有《临睢长左冯翊王君碑》。善有治功,累迁广汉属国都尉,吏民思德。县人公府掾陈盛孙郎中儿定兴刘伯鄜等,共立石表政,以刊远绩。县北与砀县分水。有砀山。芒、砀二县之间,山泽深固,多怀神智,有仙者涓子、主柱,并隐砀山得道。汉高祖隐之,吕后望气知之,即于是处也。京房《易候》曰:何以知贤人隐?师曰:视四方常有大云,五色具而不雨,其下贤人隐矣。
△又东过相县南,屈从城北东流,当萧县南,入于猚。
相县,故宋地也。秦始皇二十三年,以为泗水郡,汉高帝四年,改曰沛郡,治此。汉武帝元鼎六年封南越桂林监、居翁为侯国,曰湘成也。王莽更名郡曰吾符,县曰吾符亭也。睢水东迳石马亭,亭西有汉故伏波将军马援墓。睢水又东迳相县故城南,宋恭公之所都也。国府园中,犹有伯姬黄堂基。堂夜被火,左右曰:夫人少避。伯姬曰:妇人之义,保傅不具,夜不下堂。遂遇火而死。斯堂即伯姬燌死处也。城西有伯姬冢。昔郑浑为沛郡太守,于萧、相二县,兴陂堰,民赖其利,刻石颂之,号曰郑陂。睢水又左合白沟水,水上承梧桐陂,陂侧有梧桐山,陂水西南流,迳相城东,而南流注于睢。睢盛则北流入于陂,陂溢则西北注于猚。出入回环,更相通注,故《经》有入猚之文。睢水又东迳彭城郡之灵壁东,东南流。《汉书》项羽败汉王于灵壁东,即此处也。又云:东逼谷泗。服虔曰:水名也,在沛国相界。未详。睢水迳谷熟,两分睢水而为蕲水,故二水所在枝分,通为兼称,谷水之名,盖因地变,然则谷水即睢水也。又云:汉军之败也,睢水为之不流。睢水又东南迳竹县故城南。《地理志》曰:王莽之笃亭也。李奇曰:今竹邑县也。睢水又东与滭湖水合,水上承甾丘县之渒陂,南北百馀里,东西四十里,东至朝解亭,西届彭城甾丘县之故城东。王莽更名之曰善丘矣。其水自陂南系于睢水。睢水又东南,八丈故沟水注之。水上承蕲水而北会睢水,又东迳符离县故城北。汉武帝元狩四年,封路博德为侯国,王莽之符合也。睢水又东,迳临淮郡之取虑县故城北。昔汝南步游张少失其母,及为县令,遇母于此,乃使良马踟蹰,轻轩冈进,顾访病姬,乃其母也。诚愿宿凭,而冥感昭征矣。睢水又东合乌慈水,水出县西南乌慈渚,潭涨东北流,与长直故渎合。渎旧上承蕲水,北流八十五里注乌慈水。乌慈水又东迳取虑县南,又东屈迳其城东,而北流注于睢。睢水又东迳睢陵县故城北。汉武帝元朔元年,封江都易王子刘楚为侯国,王莽之睢陆也。睢水又东与潼水故渎会。旧上承潼县,西南潼陂,东北流迳潼县故城北,又东北迳睢陵县下会睢。睢水又东南流,迳下相县故城南。高祖十二年,封庄侯泠耳为侯国。应劭曰:相水出沛国相县,故此加下也,然则相又是睢水之别名也。东南流入于泗,谓之睢口。经止萧县,非也,所谓得其一而亡其二矣。
△瓠子河出东郡濮阳县北河。
县北十里,即瓠河口也。《尚书·禹贡》雷夏既泽,雝、沮会同。《尔雅》曰:水自河出为雝。许慎曰:雝者,河雝水也。暨汉武帝元光三年,河水南泆,漂害民居。元封二年上使汲仁、郭昌发卒数万人,塞瓠子决河。于是上自万里沙还,临决河,沈白马、玉壁,令群臣将军以下,甚负薪填决河。上悼功之不成,乃作歌曰:瓠子决兮将奈何?浩浩洋洋,虑殚为河。殚为河兮地不宁,功无已时兮吾山平。吾山平兮巨野溢,鱼沸郁兮柏冬日。正道弛兮离常流,蛟龙骋兮放远游。归旧川兮神哉沛,不封禅兮安知外!皇谓河公兮何不仁,泛滥不止兮愁吾人!齧桑浮兮淮、泗满,久不返兮水维缓。一曰:河汤汤兮激潺湲,北渡回兮汛流难。搴长茭兮湛美玉,河公许兮薪不属。薪不属兮卫人罪,烧萧条兮噫乎何以御水!隤竹林兮楗石菑,宣防塞兮万福来。于是卒塞瓠子口,筑宫于其上,名曰宣房宫,故亦谓瓠子堰为宣房堰,而水亦以瓠子受名焉。平帝已后,未及修理,河水东浸,日月弥广。永平十二年,显宗诏乐浪人王景治渠。筑堤起自荥阳,东至千乘,一千馀里。景乃防遏冲要,疏决壅积,瓠子之水,绝而不通,惟沟渎存焉。河水旧东流,迳濮阳城东北,故卫也。帝颛顼之墟。昔颛顼自穷桑徙此,号曰商丘,或谓之帝丘,本陶唐氏火正阏伯之所居,亦夏伯昆吾之都,殷相土又都之。故《春秋传》曰:阏伯居商邱,相土因之,是也。卫成公自楚邱迁此。秦始皇徙卫君角于野王,置东郡,治濮阳县,濮水迳其南,故曰濮阳也。章邯守濮阳,环之以水。张晏曰:依河水自固。又东迳碱城南。《春秋·僖公十三年》夏,会于碱。杜预曰:东郡濮阳县东南有碱城者是也。瓠子故渎,又东迳桃城南。《春秋传》曰:分曹地,自洮以南,东传于济,尽曹地也。今鄄城西南五十里有桃城,或谓之洮也。瓠渎又东南迳清丘北。《春秋·宣公十二年·经》书,楚灭萧。晋人、宋、卫、曹同盟于清丘。京相璠曰:在今东郡濮阳县东南三十里。魏都尉治。
△东至济阴句阳县为新沟。
瓠河故渎又东迳句阳县之小成阳城北。城北侧渎,《帝王世纪》曰:尧葬济阴成阳西北四十里,是为谷林《墨子》以为尧堂高三尺,土阶三等,北教八狄,道死,葬蛩山之阴。《山海经》曰:尧葬狄山之阴,一名崇山。二说各殊,以为成阳近是尧冢也。余按小成阳在成阳西南半里许实中,俗<阝彦>以为囚尧城,士安盖以是为尧冢也。瓠子北有都关县故城,县有羊里亭,瓠河迳其南为羊里水,盖资场地而变名,犹《经》有新沟之异称矣。黄初中,贾逵为豫州刺史,与诸将征吴于洞浦,有功,魏封逵为羊里亭侯,邑四百户,即斯亭也。俗名之羊子城,非也,盖韵近字转耳。又东右会濮水枝津,水上承濮渠,东迳鉏邱城南。京相璠曰:今濮阳城西南十五里有沮邱城。六国时沮、楚同音,以为楚邱,非也。又东迳浚城南,西北去濮阳三十五里。城侧有寒泉冈,即《诗》所谓爰有寒泉,在浚之下。世谓之高平渠,非也。京相璠曰:濮水故道在濮阳南者也。又东迳句阳县西,句渎出焉。濮水枝渠又东北迳句阳县之小成阳东垂亭西而北入瓠河。《地理志》曰:濮水首受泲于封邱县,东北,至都关入羊里水者也。又按《地理志》山阳郡有都关县,今其城在廪邱城西。考《地志》,句阳廪邱俱属济阴,则都关无隶山阳理。又按《地理志》,郕都亦是山阳之属县矣。而东杜考地验城,又并言在廪邱城南,推此而论,似《地理志》之误矣。或亦疆理参差,所未详。瓠渎又东迳垂亭北。《春秋·隐公八年》,宋公、卫侯遇于犬邱,《经》书垂也。京相璠曰:今济阴句阳县小城阳,东五里有故垂亭者也。
△又东北过廪邱县为濮水。
瓠河又右迳雷泽北,其泽薮在大城阳县故城西北一十馀里,昔华胥履大迹处也。其陂东西二十馀里,南北一十五里,即舜所渔也。泽之东南即成阳县,故《史记》曰:武王封弟叔武于成,应劭曰:其后乃迁于成之阳,故曰成阳也。《地理志》曰:成阳有尧冢、灵台,今成阳城西二里有尧陵,陵南一里有尧母庆都陵,于城为西南,称曰灵台,乡曰崇仁,邑号修义,皆立庙。四周列水,潭而不流,水泽通泉,泉不耗竭,至丰鱼笱,不敢采捕。前并列数碑。栝柏数株,檀马成林,二陵南北列,驰道迳通,皆以砖砌之,尚修整。尧陵东城西五十馀步,中山夫人祠,尧妃也。石壁阶墀仍旧。南、西、北三面,长栎聊荫,抉疏里余。中山夫人祠南有仲山甫冢,冢西有石庙,羊虎倾低,破碎略尽,于城为西南,在灵台之东北。按郭缘生《述征记》:自汉迄晋,二千石及丞、尉多刊石,述叙尧即位至永嘉三年,二千七百二十有一载,记于《尧碑》,见汉建宁五年五月成阳令管遵所立碑。又云:尧陵北,仲山甫墓南,二冢间有伍员祠。晋大安中立一碑,是永兴中建,今碑祠并无处所。又言:尧城在城南九里,中山夫人祠在城南二里,东南六里,尧母庆都冢,尧陵北二里有仲山甫墓。考地验状,咸为疏僻,盖闻疑书疑耳。雷泽西南十许里,有小山,孤立峻上,亭亭佶峙,谓之历山。山北有小阜,南属迤泽之东北。有陶墟,缘生言舜耕陶所在,墟阜联属,滨带瓠河也。郑玄曰:历山在河东,今有舜井。皇甫谧或言,今济阴历山是也。与雷泽相比,余谓郑玄之言为然。故扬雄《河东赋》曰:登历观而遥望兮,聊浮游于河之严。今雷首山西枕大河,校之园纬,于事为允。士安又云:定陶西南陶丘,舜所陶也。不言在此,缘生为失。瓠河之北,即廪丘县也。王隐《晋书地道记》曰:廪丘者,《春秋》之所谓齐邑矣。实表东海者也。《竹书纪年》,晋烈公十一年,田悼子卒,田布杀其大夫公孙孙,公孙会以廪邱叛于赵,田布围廪邱,翟角、赵孔屑、韩师救廪邱,及田布战于龙泽,田布败逋是也。瓠河与濮水俱东流,《经》所谓过廪丘为濮水者也。县南瓠北,有羊角城,《春秋传》曰:乌馀取卫羊角,遂袭我高鱼,天大雨,自窦入,介于其库。登其克城而取之者也。京相璠曰:卫邑也。今东郡廪丘县南有羊角城。高鱼,鲁邑也,今廪丘东北有故高鱼城。俗谓之交鱼城,谓羊角为角逐城,皆非也。瓠河又迳阳晋城南。《史记》,苏秦说齐曰:过卫阳晋之道,迳于亢父之险者也。今阳晋城在廪丘城东南一十馀里,与都关为左右也。张仪曰:秦下甲攻卫阳晋,大关天下之匈。徐广《史记音义》云:关一作开。东之亢父,则其道矣。瓠河之北,又有郕都城。《春秋·隐公五年》,郕侵卫。京相璠曰:东郡廪丘县南三十里有故郕都城。《地理志》曰山阳乡也。褚先生曰:汉封金安上为侯国,王莽更名之曰城谷者也。瓠河又东,迳黎县故城南,王莽改曰黎治矣。孟康曰今黎阳也。薛瓒曰:按黎阳在魏郡,非黎县也,世谓黎侯城,昔黎侯寓于卫《诗》所谓胡为乎泥中?毛云:泥中,邑名。疑此城也。土地汙下,城居小阜,魏濮阳郡治也。瓠河又东迳秅县故城南,《地理志》济阴之属县也。褚先生曰:汉武帝封金日磾为侯国,王莽之万岁矣,世犹谓之为万岁亭也。瓠河又东迳郓城南。《春秋左传·成公十六年》,公自沙随还,待于郓。京相璠曰:《公羊》作运字。今东郡廪丘县东八十里有故运城,即此城也。
△又北过东郡范县东北,为注渠,与将渠合。
瓠河自运城东北,迳范县与济、濮枝渠合。故渠上承济渎于乘氏县,北迳范县,左纳瓠渎,故《经》有济渠之称。又北与将渠合。渠受河于范县西北,东南迳秦亭南。杜预《释地》曰:东平范县西北有秦亭者也。又东南迳范县故城南,王莽更名建睦也。汉兴平中,靳允为范令。曹太祖东征陶谦于徐州,张邈迎吕布,郡县响应。程昱说允曰:君必固范,我守东阿,田单之功可立,即斯邑也。将渠又东会济渠,自下通谓之将渠,北迳范城东,俗又谓之赵沟,非也。
△又东北过东阿县东。
瓠河故渎又东北,左合将渠枝渎,枝渎上承将渠于范县。东北迳范县北,又东北迳东阿城南,而东入瓠河故渎,又北迳东阿县故城东。《春秋经》书:冬,会齐侯盟于柯。《左传》曰:冬盟于柯,始及齐平。杜预曰:东阿即柯邑也。按《国语》,曹沬挟匕首,刦齐桓公,返遂邑于此矣。
△又东北过临邑县西,又东北过茌平县东,为邓里渠。
自宜防已下,将渠已上,无复有水。将渠下水首受河,自北为邓里渠。
△又东北过祝阿县为济渠。
河水自四渎口出为济水,二渎合而东注于祝阿也。
△又东北至梁邹县西,分为二。
脉水寻梁济无二流,盖《经》之误。
△其东北者为济河,其东者为时水。又东北至济西,济河东北入于海。时水东至临淄县西屈,南过太山华县东。又南至费县东,入于沂。
时即耏水也,音而。《春秋·襄公三年》,齐、晋盟于耏者也。京相璠曰:今临淄惟有澅水西北入泲,即《地理志》之如水矣。耏、如声相似,然则澅水即耏水也。盖以澅与时合,得通称矣。时水自西安城西南,分为二水,枝津别出,西流,德会水注之。水出昌国县黄山,西北流迳昌国县故城南。昔乐毅攻齐,有功,燕昭王以是县封之为昌国君。德会水又西北五里泉水注之,水出县南黄阜,北流迳城西北入德会,又西北,世谓之沧浪沟,又北流注时水。《地理志》曰:德会水出昌国西北,至西安入如是也。时水又西迳东高苑城中而西注也。俗人遏令侧城南注,又屈迳其城南。《史记》:汉文帝十五年,分齐为胶西王国,都高苑。徐广《音义》曰:乐安有高苑城,故俗谓之东高苑也。其水又北注故渎:又西,盖野沟水注之,源导延乡城东北,平地出泉。西北迳延乡城北。《地理志》千乘有延乡县,世人谓故城为从城,延、从字相似,读随字改,所未详也。西北流,世谓之盖野沟,又西北流,迳高苑县北,注时水。时水又西迳西高苑县故城南。汉高帝六年封丙倩为侯国,王莽之常乡也。其水侧城西注。京相璠曰:今乐安博昌县南界有时水西通济,其源上出盘阳,北至高苑,下有死时,中无水。杜预亦云:时水于乐安岐流,旱则竭涸,为春秋之乾时也。《左传·庄公九年》,齐、鲁战地,鲁师败处也。时水西北至梁邹城,入于泲。非泲入时,盖时来注泲。若泲分东流,明不得以时为名。寻时、泲更无别流南延华费之所,斯为谬矣。
△汶水出泰山莱芜县原山,西南过其县南。
莱芜县在齐城西南,原山又在县西南六十许里。《地理志》汶水与淄水俱出原山西南入济,故不得过其县南也。《从征记》曰:汶水出县西南流,又言:自入莱芜谷,夹路连山百数里。水隍多行石涧中,出药草,饶松柏,林藿绵濛,崖壁相望,或倾岑阻径,或回严绝谷。清风鸣条,山壑俱响,凌高降深,兼惴慓之惧,危蹊绝径,过悬度之艰。未出谷十馀里,有别谷在孤山。谷有清泉,泉上数丈有石穴,二口,容人行。入穴丈馀,高九尺许,广四五丈。言是昔人居山之处,薪爨烟墨犹存。谷中林木致密,行人鲜有能至矣。又有少许山田,引灌之踪尚存。出谷有平邱,面山傍水,土人悉以种麦,云此邱不宜殖稷黍而宜麦,齐人相承以殖之,意谓麦邱所栖愚公谷也,何其深沈幽翳,可以托业怡生如此也!余时迳此,为之踟蹰,为之屡眷矣。余按:麦邱愚公在齐川谷犹传其名,不在鲁,盖志者之谬耳。汶水又西南迳嬴县故城南,《春秋左传·桓公三年》,公会齐侯于嬴,成婚于齐也。
△又东南过奉高县北。
奉高县,汉武帝元封元年立,以奉泰山之祀,泰山郡治也。县北有吴季札子墓,在汶水南曲中。季札之聘上国也,丧子于嬴、博之间,即此处也。《从征记》曰:嬴县西六十里有季札儿冢,冢圆其高可隐也。前有石铭一所,汉末奉高令所立,无所述叙,标志而已。自昔恒蠲民户洒埽之,今不能。然碑石麋碎,靡有遗矣,惟故趺存焉。
△屈从县西南流。
汶出牟县故城西南阜下,俗谓之胡卢堆。《淮南子》曰:汶出弗其。高诱曰:山名也,或斯阜矣。牟县故城在东北,古牟国也。春秋时,牟人朝鲁。故应劭曰:鲁附庸也。俗谓是水为牟汶也。又西南迳奉高县故城南。西南流注于汶。汶水又南,右合北汶水。水出分水溪,源与中川分水,东南流迳泰山,东合天门下溪水。水出泰山天门下谷东流。古者帝王升封,咸憩此水。水上往往有石核存焉,盖古设舍所跨处也。马第伯书云:光武封泰山,第伯从登,山去平地二十里,南向极望无不睹。其为高也,如视浮云。其峻也,石壁窅窱,仰视严石,松树郁郁苍苍,如在云中,俯视溪谷,碌碌不见丈尺。直上七里,至天门,仰视天门,如从穴中视天矣。应劭《汉官仪》云:泰山东南山顶,名曰日观。日观者,鸡一鸣时,见日始欲出,长三丈许,故以名焉。其水自溪而东,濬波注壑,东南流迳龟阴之田。龟山在博县北一十五里。昔夫子伤政道之陵迟,望山而怀操,故《琴操》有《龟山操》焉。山北即龟阴之田也。《春秋·定公十年》,齐人来归龟阴之田是也。又合环水,水出泰山南溪,南流历中下两庙间。《从征记》曰:泰山有下中上三庙,墙阙严整,届中柏树夹两阶,大二十馀围,盖汉武所植也。赤眉尝斫一树,见血而止,今斧创犹存。门阁三重,楼榭四所,三层坛一所,高丈馀,广八尺。树前有大井,极香冷,异于凡水,不知何代所掘?不常浚渫,而水旱不减。库中有汉时故乐器及神车木偶,皆靡密巧丽。又有石虎。建武十三年,永贵侯张余上金马一匹,高二尺馀,形制甚精。中庙去下庙五里,屋宇又崇丽于下庙,庙东西夹涧。上庙在山顶,即封禅处也。其水又屈而东流,入于汶水。又东南流迳明堂下。汉武帝元封元年,封泰山,降坐明堂于山之东北阯。武帝以古处险狭而不显也,欲治明堂于奉高傍,而未晓其制。济南人公玉带上黄帝时《明堂图》。《图》中有一殿,四面无壁,以茅盖之,通水,圜宫垣为复道,上有楼,从西南入,名曰昆仑。天子从之入,以拜祀上帝焉。于是上令奉高作明堂于汶上,如带图也。古引水为辟雝处,基渎存焉,世谓此水为石汶。《山海经》曰:环水出泰山东流注于汶,即此水也。环水又左入于汶水。汶水又西南流,迳徂徕山西。山多松柏,《诗》所谓徂徕之松也。《广雅》曰:道梓松也。《抱朴子》称《玉策记》曰:千岁之松,中有物,或如青61阅读,往往洲绝,有潜客泳而视之,见水下有两石61阅读最好的txt下载网

卷三十七
作者:郦道元
○淹水 叶榆河 夷水 油水 澧水 沅水 泿水
△淹水出越巂遂久县徼外。
吕忱曰:淹水,一曰复水也。
△东南至晴蛉县。
县有禺同山,其山神有金马、碧鸡、光景悠忽,民多见之。汉宣帝遣谏大夫王襃祭之,欲致其鸡、马、襃道病而卒,是不果焉。王襃《碧鸡颂》曰:敬移金精神马缥碧之鸡。故左太冲《蜀都赋》曰:金马骋光而绝影,碧鸡悠忽而耀仪。
△又东过姑复县南,东入于若水。
淹水迳县之临池泽,而东北迳云南县西,东北注若水也。
△益州叶榆河,出其县北界。屈从县东北流,
县故滇池叶榆之国也。汉武帝元封二年,使唐蒙开之,以为益州郡。郡有叶榆县,县西北八十里,有吊鸟山,众鸟千百为群,共会鸣呼啁哳,每岁七八月至,十六七日则止。一岁六至,雉雀来吊,夜燃火伺取之。其无嗉不食,似特悲者,以为义鸟,则不取也。俗言凤凰死于此山,故众鸟来吊,因名吊鸟。县之东有叶榆泽,叶榆水所钟而为此川薮也。
△过不韦县。
县故九隆哀牢之国也。有牢山,其先有妇人,名沙壹,居于牢山。捕鱼水中,触沈木,若有感,因怀孕,产十子。后沈木化为龙出水,九子惊走。小子不能去,背龙而坐,龙因舐之。其母鸟语,谓背为九,谓坐为隆,因名为九隆。及长,诸兄遂相共推九隆为王。后牢山下有一夫一妇,生十女,九隆皆以为妻,遂因孳育,皆画身像龙文,衣皆著尾。九隆死,世世不与中国通。汉武二十三年,王遣兵乘箄船南下,攻汉鹿茤民。鹿茤民弱小,将为所擒,于是天大震雷疾雨,南风漂起,水为逆流,波涌二百馀里,箄船沈没,溺死数千人。后数年,复遣六王,将万许人攻鹿茤。鹿茤王与战,杀六王,哀牢耆老共埋之。其夜,虎掘而食之。明旦,但见骸骨,惊怖引去。乃惧,谓其耆老小王曰:哀牢犯徼,自古有之。今此攻鹿茤,辄被天诛。中国有受命之王乎?何天祜之明也。即遣使诣越隽奉献。求乞内附,长保塞徼。汉明帝永平十二年,置为永昌郡。郡治不韦县,盖秦始皇徙吕不韦子孙于此,故以不韦名县。北去叶榆六百馀里,榆水不迳其县,自不韦北注者,卢仓、禁水耳。榆水自县南,迳遂久县东,又迳姑复县西,与淹水合。又东南迳永昌邪龙县,县以建兴三年,刘禅分隶云南,于不违县为东北。
△东南出益州界。
叶榆水自邪龙县东南,迳秦臧县,南与濮水同注滇池泽于连然双柏县也。榆水自泽,又东北迳滇池县南,又东迳同并县南,又东迳漏江县,伏流山下,复出蝮口,谓之漏江。左思《蜀都赋》曰:漏江洑流溃其阿,汨若汤谷之杨涛,沛若蒙氾之涌波。诸葛亮之平南中也,战于是水之南。榆水又迳贲古县北,东与盘江合。盘水出律高县东南盘町山东迳梁水郡北,贲古县南,水广百馀步,深处十丈,甚有瘴气。朱裒之反,李恢追至盘江者也。建武十九年,伏波将军马援上言:从{米尼}泠同贲古,击益州。臣所将骆越万馀人,便习战斗者二千兵以上,弦毒矢利,以数发,矢注如雨,所中辄死。愚以行兵,此道最便。盖承藉水利,用为神捷也。盘水又东迳汉兴县。山溪之中,多生邛竹,桄榔树,树出面,而夷人资以自给。故《蜀都赋》曰:邛竹缘岭;又曰:有桄榔。盘水北入榆水,诸葛亮入南,战于盘东是也。
△入牂柯郡西随县北为西随水。又东出进桑关。
进桑县牂柯之南部都尉治也。水上有关,故曰进桑关也。故马援言从{米尼},泠水道出进桑王国至益州贵古县,转输通利,盖兵车资运所由矣。自西随至交阯,崇山接险,水路三千里。
榆水又东南,绝温水,而东南注于交阯。
△过交阯{米尼}泠县北,分为五水,络交阯郡中,至东界复合为三水,东入海。
《尚书·大传》曰:尧南抚交阯,于《禹贡》荆州之南垂,幽荒之外,故越也。《周礼》南八蛮,雕题,交阯有不粒食者焉。《春秋》不见于传不通于华夏,在海岛,人民鸟语。秦始皇开越岭南,立苍梧南海、交阯、象郡。汉武帝元鼎二年,始并百越,启七郡,于是乃置交阯刺史以督领之,初治广信,所以独不称州。时又建朔方,明已始开北垂,遂辟交阯于南,为子孙基阯也。{米尼}泠县,汉武帝元鼎六年开,都尉治。《交州外域记》曰:越王令二使者典主交阯、九真二郡民,后汉遣伏波将军路博德讨越王。路将军到合浦,越王令二使者赍61阅读 www.61k.com

卷三十九
作者:郦道元
○洭水
△洭水出桂阳县卢聚。
水出桂阳县西北上驿山卢溪,为卢溪水,东南流迳桂阳县故城,谓之洭水。《地理志》曰:洭水出桂阳,南至四会是也。洭水又东南流,峤水注之,水出萌渚峤之溪,溪水下流,历峡南出,是峡谓之贞女峡。峡西岸高岩,名贞女山。山下际有石,如人形,高七尺,状如女子,故名贞女峡。古来相传,有数女取螺于此,遇风雨书晦,忽化为石。斯诚巨异,难以闻信。但启生石中,执呱空桑,抑斯类矣。物之变化,宁以理求乎?溪水又合洭水。洭水又东南入阳山县,右合涟口,水源出县西北一百一十里石塘村,村之流水侧,有豫章木,本径可二丈,其株根犹存,伐之积载,而斧迹若新。羽族飞翔不息,其旁众枝,飞散远集,乡亦不测所如,惟见一枝,犹在含洭水矣。涟水东南流注于洭。洭水又东南流,而左与斟水合。水导源近出东岩下,穴口若井,一日之中,十溢十竭,信若潮流,而注洭水。洭水又南迳阳山县故城西,耆旧传曰,往昔县长临县,辄迁擢超级,太史迳观言地势使然。掘断连冈,流血成川,城因倾阤,遂即倾败。阁下大鼓,飞上临武,乃之桂阳,追号圣鼓,自阳山达乎桂阳之武步驿,所至循圣鼓道也。其道如堑,迄于鼓城矣。洭水又迳阳山县南,县故含洭县之桃乡,孙皓分立为县也。洭水又东南流也。
△东南过含洭县。
应劭曰:洭水东北入沅。瓒注《汉书》沅在武陵,去洭远,又隔湘水,不得入沅。洭水东南,左合翁水。水出东北利山湖,湖水广圆五里,洁逾凡水,西南流注于洭,谓之翁水山。口已下,东岸有圣鼓杖,即阳山之鼓杖也。横在川侧,虽冲波所激,未尝移动。百鸟翔鸣,莫有萃者。船人上下,以篙撞者,辄有虐疾。洭水又东南,左合陶水,水东出尧山。山盘纡数百里,有赭嵒迭起,冠以青林,与云霞乱采。山上有白石英,山下有平陵,有大堂基,耆旧云,尧行宫所。陶水西迳县北,右注洭水。洭水又迳含洭县西。王歆之《始兴记》曰:县有白鹿城,城南有白鹿冈。咸康中,郡民张鲂为县,有善政,白鹿来游,故城及冈并即名焉。
△南出洭浦关为桂水。
关在中宿县。洭水出关,左合溱水,谓之洭口。《山海经》谓之湟水。徐广曰:湟水,一名洭水,出桂阳,通四会,亦曰漼水也。汉武帝元鼎五年,路博德为伏波将军,征南越,出桂阳,下湟水,即此水矣。桂水其别名也。
○深水
△深水出桂阳卢聚。
吕忱曰:深水,一名邃水,导源卢溪,西入营水,乱流营波,同注湘津。许慎云:深水出桂阳南平县也。《经》书桂阳者,县本隶桂阳郡也。后割属始兴。县有卢溪、卢聚山,在南平县之南,九疑山东也。
△西北过零陵营道县南,又东北过营浦县南,又西北过泉陵县,西北七里至燕室丘,入于湘。
水上有燕室丘,亦因为聚名也。其下水深不测,号曰龙渊。
○钟水
△钟水出桂阳南平县都山,北过其县东,又东北过宋渚亭,又北过钟亭,与漼水合。
都山即都庞之峤也,五岭之第三岭也。钟水即峤水也。庾仲初曰:峤水南入始兴漼水,注于海。北入桂阳湘水注于江是也。漼水,即桂水也,漼、桂声相近,故字随读变,《经》仍其非矣。桂水出桂阳县北界山,山壁高耸,三面特峻,石泉悬注瀑布而下。北迳南平县,而东北流届钟亭,右会钟水,通为桂水也。故应劭曰:桂水出桂阳,东北入湘。
△又北过魏宁县之东。
魏宁,故阳安也。晋太康元年改曰晋宁。县在桂阳郡东一百二十里。县南西二面,阻带清溪,桂水无出县东理,盖县邑流移,今古不同故也。
△又东北入于湘。
○耒水
△耒水出桂阳郴县南山。
耒水发源出汝城县东乌龙白骑山,西北流迳其县北,西流三十里,中有十四濑,各数百步,濬流奔急,竹节相次,亦为行旅氵斥涉之艰难也。又西北迳晋宁县北,又西左合清溪水口,水出县东黄皮山,西南流历县南,又西北注于耒水。汝城县在郡东三百馀里,山又在县东,耒水无出南山理也。
△北过其县之西
县有渌水,出县东侠公山。西北流而南,屈注于耒,谓之程乡溪,郡置酒官,酝于山下,名曰程酒,献同酃也。耒水又西,黄水注之。水出县西黄岑山,山则骑田之峤,五岭之第二岭也。黄水东北流。按盛弘之云:众山水出注于大溪,号曰横流溪。溪水甚小,冬夏不乾,俗亦谓之为贪泉,饮者辄冒于财贿,同于广州石门贪流矣。廉介为二千石,则不饮之。昔吴隐之挹而不乱,贪岂谓能汙其真乎?盖亦恶其名也。刘澄之谓为一涯溪,通四会殊为孟浪而不悉也。庾仲初云:峤水南入始兴溱水,注海。即黄岑水入武溪者也。北水入桂阳湘水,注于大江,即是水也。左则千秋水注之。水出西南万岁山。山有石室,室中有钟乳。山上悉生灵寿木,溪下即千秋水也。水侧民居,号万岁村。其水下合黄水,黄水又东北迳其县东,右合除泉水。水出县南湘陂村,村有圆水。广圆可二百步,一边暖,一边冷。冷处极清绿,浅则见石,深则见底。暖处水白且浊,玄素既殊,凉暖亦异,厥名除泉,其犹江乘之半汤泉也。水盛则泻黄溪,水耗则津径辍流。郴,旧县也,桂阳郡治也,汉高帝二年分长沙置。《地理志》曰:桂水所出,因以名也。王莽更名南平,县曰宣风。项羽迁义帝所筑也。县南有义帝冢,内有石虎,因呼为白彪郡。《东观汉记》曰:茨充,字子何,为桂阳太守,民惰懒,少粗履,足多剖裂。充教作履,今江南知织履,皆充之教也。黄溪东有马岭山,高六百馀丈,广圆四十许里。汉末,有郡民苏耽,栖游此山。《桂阳列仙传》云:耽,郴县人。少孤,养母至孝。言语虚无,时人谓之痴。常与众儿共牧61阅读络,如文章内容侵犯了您的合法权益或者是侵犯了其他的法律法规,请与我们联系,我们将考虑删除水经注全文阅读页面。

三 : 婉蓉与心宝全文阅读 作者:心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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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蓉与心宝 作者:心宝


前言
半睡半醒的女子
半睡半醒的女子,喜欢用膝夹着头瞌睡
谁也不知她在梦什么,只有海知道她的梦。
因为她是海边的孩子,总是在汽笛声响起时,
梦到浪花的碎波
一个光脚踩进沙滩,在夕阳下投出长长影子的男子。
她喜欢一个人静静地,静静地站在楼顶,周围是高楼堵成的沟壑,
而那沟壑中填充的不是咸涩的海水,而是那些充溢在城市中,变质的爱欲和梦,
蓝灰色的,糖精味的,放纵的,妩媚嬉笑,纠缠在一起,象海底的长藻,将每个游过的人儿拖溺。
城市的海水略带有泪的味道,那是她过去轻尝,现在淹没的味道,
淡淡烟草的味道,喧哗的街道,白花花的大腿和花绿的毛发,象飘浮着油污的港口一样恶心,令她窒息。
她曾经清醒,然而在这城市待得太久,变得半睡半醒。
时而抬眼起来,电线杆组成的森林,被防盗网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令她感到窒息,就象缺氧一样,她变得半睡半醒,时时听到似有若无的呼唤,
喜欢阴天坐在天台上远眺,穿着白棉的短衬,抚摸粗糙冷硬的水泥板,
时常眼前幻化出大片的李子树,自已趴在一块巨大的青石板上索然地翻阅着田中芳树的小说,
屋内传来父亲剁砧板和煸肉片的声音,然后是一个模糊的人儿拉起自已,来到泉水边递给自已几颗野梨.
两人就坐在洗衣台上分吃那几颗青色的泛着水珠的果子.夕阳透过层层树叶打在枝干上,随着太阳的下降徐徐上升,发白,消失.
两个少年愣愣地看着这一切,怅然若失,总有一天,有些东西会如这些光斑一样,是要消失的,但是否在上升的时候?她犹记得曾有那么一夜,父亲出海去了。听浪涛呜咽的哀号,一个人坐在烛光的阴影下,看着红红的烛泪,陪伴它流。
彼时她曾有把所有决心加诸一瞬的坚强,在飘摇夜色,呜号骇浪的海滩边走出一串孤单的脚印,她想找到父亲,或者谁,只要能带给她温暖,我们常常很固执,很迷信,在那个长长的夜里,仿佛只要找到谁,就象找到自己的心。后来她找累了,一转身,提着海防灯的他就在身后。他背着她,往来时的脚印一步步回朔,她闻着他耳边淡淡的清香,很安慰地睡去,恬静,没有月,风捧酡醉。地上长长的集束光仿佛锋利的剑,在黑暗的,没有父亲的夜里,斩开回家的路。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正文 第一章,心宝
雨丝绵密,自屋檐挂下形成银亮的线条,一层水雾沿着窗子的裂痕迅速滑下,空气潮闷。
屋内只有一个孩子倚在墙角翻阅泛黄的书籍,女人进来将蓑笠脱下挂在一角,那儿很快集了一滩水渍。男人从屋内出来,表情僵硬,额上湿湿地贴着发,稀少,勉强算得上英俊。孩子只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将脸凑到嘘满水汽的窗上,看外边潮湿的世界。
女人是孩子的母亲,人们称她留美。
“找到一个新差事!船长家的厨房缺少人手。”女人欣喜不自胜,仿佛看到餐桌上多了些能以入咽的食物。
男人不置可否,表情怀着不屑,但他不敢将这一切表露出来。他并没有工作,也没有带来食物,因而极具自知地一言不发,只是望了望山腰上鳞次栉比的房屋,悲悲叹了口气。
留美是个娴静温柔的女子,双眼明亮美丽,唯一会做而做得好的只有烹饪与唱歌,对丈夫的崇敬只有对已故父亲的敬爱可以相比,喜欢一切孩子与家务。由于嫁人不淑,需要给别人帮厨以惟持家中生计。留美天生钝感,不太注意生活的辛酸与男人隐隐约约的怨恨,没有意识到自已的行为在丈夫眼中是丢脸,而对别人的施舍抱以感激更是大逆不道。男人倒并非是个坏人,而是一个庸人,但这对于贫困的家庭或许更糟,他没有一点儿气魄,没有毅力,手无缚鸡之力,却总以慈父,贤夫,好人自居。他年轻时曾经有些才名,写作过几首诗作,偶一发表便不可收拾,从此化作文学青年。其实所谓文学青年,也不过是晨昏颠倒,饥饱无度,只会清淡弗洛伊德俄底浦斯,兼职些诱骗文学女青年之类的把戏。不幸留美雀屏中选,做了这个空空荡荡家的女主人,新婚的蜜期未过,便开始为这个新家的柴米犯难。
若果换作普通人,这时该是怨天悲地的。所幸留美生来便将苦难当作玩伴地过活,生活的重担自有她起便无时不刻压在她的身上,象所有见识少的女人一样,留美敬畏一切强势的东西,朴素地认为男人与儿子就是她生命中的一切,女人不同于男人,她们不需要太多的真理,如果可以活得幸福和安心,大多愿意活在虚幻中,即使活得并不幸福,但只要桌上有食物,男人和孩子过得下去,她也就认为是幸福的。总之,她就是这样一个爱把自已托付掉,习惯让别人决定她命运的人,对自已不大负责。
男人虽然无能,也没有为家庭做出牺牲的勇气,却极讲究别人待他的态度,小心翼翼,害怕越轨,与人交谈时不会隐晦地点出自已曾经出过诗作,但万一别人故作不屑,却也不敢发作,只懦懦不安。如果偶有人一通猛赞——村里人绝没有看诗的习惯。便头脑发热,将对方比作知音掏心掏肺。他这样糊里糊涂地,虽谨小慎微却偶有颠狂,这些毛病在不少村人的眼中是某种天才的表现,因为一个普通人决不会有这种现象的。然而婚后不久,包括他的妻子邻里便开始认识到他佯狂的本质竟然是杯中之物。李白斗酒诗百篇,男人不觉也如此认为的,然而最不幸的是他毕竟不是李白,酗酒的恶果非但未曾将他需要的诗兴赐下,反而掏空了他最后一些积蓄与健康。
小心宝的到来对于不幸的家庭是个甜蜜的负担,男子想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名字,最终还是让留美决定了,她毕竟为分娩做了最大的努力,且她是如此地爱这个红扑扑的小东西。
“我的心肝宝贝!”她说。
在小心宝混沌初开的脑袋中一切都是模糊的。他往往出奇地安静,对一切都好奇。然而他好奇的表现并不是探索,而是将引起他兴趣的玩物纳入小小的脑袋中添油加醋。定风针上的公鸡与烟突上的雀,蹲在满绕春藤的的墙角看蝼蚁们扛着比自已身体大许多的东西跑来跑去。猫从壁炉中黑乎乎地跳出来,野外光芒充塞着穹隆,他幻想象只鸟儿一样从柿子树上奋发,振翅翱翔,随着风飘到东,又飘到西。然后一群鱼儿象云一样划过天际,直直地投向太阳落下的方向,他欢快地鸣叫一声,冲进了它们的序列。
当想着这些时,他正把地砖当作船儿来划——这时他已经有两岁大了,流着口水,时不时绕着桌角儿玩。这些幼稚的动作给他带来了一些责骂,父亲教过他认字,可他拿着书看着看着就默坐睡着了。人家只好放他到晒谷场的边缘,让他任待着。
谁也不理他,他也不需要谁。
对孩童来说,只要是颤抖,韵动的东西,全都是音乐,而只要色彩艳丽,远近相宜的景色,永远值得他涂鸦,小心宝毫不厌倦地沉浸在自编自演的华丽奢侈之音乐会上,打谷场是壁瓦飞甍的宫殿,太阳是瑰丽宫顶的61阅读 txt小说上传分享

正文 第三章,夜

小女孩儿并没有如心宝所想的受到庇护,那个老人——小女孩儿的爷爷,在楼上看到了一切。他本来想说明一些,但小心用宝害怕地逃了。于是小女孩儿受到和心宝相似的待遇,并责令她去试图与小心宝和解。而在小女孩儿的心中满不情愿地,打算敷衍地在园子里等他——如果他落荒而逃的话,想必是没有胆量再回来的。
可是她没想到他真的会来。
小心宝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意给惊呆了,突然羞愧与歉意溢满他的心,怎么着,人家以德抱怨,他却想着如何去欺负一个弱女子——他此时完全忘记了受过的委屈,只为自已的卑劣与人家的高尚难过着。小女孩儿看出了小心宝无声的神情,她是极骄傲的,但如果人家服软了,她却也是不介意对失败者宽容一些。
小女孩儿很健谈,诘诘呱呱地好象连珠炮一般。小心宝只明白了小女孩儿叫做婉蓉,爷爷很了不起,打过战,是个英雄,父亲是个船长,在很大很大的地方,手下有很多很多的人。这下他更寡言了,他认得一些字,脑袋里装着很多美景。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小女孩儿又问他会些什么,这是个令人难堪的问题。小婉蓉问一个,他只是摇摇头。她便又换一个,他再摇摇头。仿佛这样做能益加彰显自已而令别人难堪一般,小婉蓉契而不舍地问,小心宝每摇一次头,便把头点得更低了。
“好吧,那末,你会唱歌吗?”女孩儿最后歪着脸问,她是顶喜欢听歌的,她的父亲有一些神奇的机器,能发出好听的声音。她喜欢靠在落地窗前听背后古董唱机缓慢播送,等待机器唱到她喜欢的那首曲子,当她喜欢的曲子来临时,她会露出白贝一样的齿,对着白河与远宵的红云微笑。女孩儿的问题令他发窘,他是会唱歌的,他不敢说自已常常对着大片的南瓜举办音乐会,那是些被母亲斥为怪念头的臆想,他只会几首歌儿,是母亲教给他的,但是并没有记全,母亲是用一种带奇特侬音的方言唱的,他忘了一些。然而女孩子宽大地原谅了他,并试图鼓励。
“没关系,你且试试吧。”女孩儿还太小,并不真正了解好心与宽容的可贵,仅是有样地学着父亲对待门房的态度,并把怜悯对方当作高贵的象征。
心宝可不知道自已被等同于门房老妈子一类的角色,他轻轻地哼唱,这是他早就会的,母亲教的其中一首古老的曲子,而他不曾把句子学全——他届时也还太小——于是在后半段加上他自语的呢喃,为了配合音节与结韵而发出的拟声。他并不真正理解歌儿的意思,只是在哼唱中想起山雾消起时的山月。
“在幻想中我相信不可动摇的力量,气力衰退,现在我能感知的,是那渐渐变化的事物,感情唤起久远的记忆,在精疲力尽的身体中,曾如同泪水浇熄的火焰般.停止运作的希望,如今重又在心中寻得,用双手汲一掬水吧.这样沙漠中就会有少许的草存活下来吧,我对着他沉静冷暗的眼睛哭喊,为了未来比现在更好,静止的世界在遥远的彼方,为了不必再更加畏惧虚无,挣扎着从深处脱出,然后,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望着未来而微笑,和全新的自已一起,对着太阳.活着,活着,所以歌唱,活着,活着,所以悲伤……”
婉蓉呆愣着,听得出了神,歌中隐约着蓝色的忧伤,和着歌声,她趴在窗台上使劲把身子向外扳,延展到似乎一碰就要掉下去的样子,那歌声旋转着,流向低低的积云与星辰,缓缓脉动,慢细溶解在空气里,混合进泥土与水的气息中,在黑暗中翩舞,唤醒伏在隐蔽角落里的万物,歌声说不清是悲凉或是快乐,只是平静地淌动,没有抑扬顿挫地,象迷一样地给夜色盖上神秘的纱。
于是女孩儿欢快地笑着:“你唱得多好啊!”心宝脸红了,不爱说话的他历来得不到邻里和母亲的称赞,向来心中存着小小的自卑,极在乎表示亲近的人对他有看法。
“来,跟我来。”女孩儿拉着他穿过院子,从满是牵61阅读 www.61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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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题:媚者无疆全文阅读-忠诚无悔:阎世铎与中国足球全文阅读 作者:阎世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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