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年度最缺德APP逼婚软件 大龄剩男剩女的克星
对于年年相约“光棍节”的适龄男女们而言,一个人的自由可能是件美妙的事情,也可能是件伤心的事。然而,美妙也好,伤心也罢,对于急于将自家儿女“推销”出去的家长们而言,这是一件糟心的事。最近,张先生设计出来一款名为“亲家”的软件。
与以往的APP应用不同的是,这款软件主要针对的是适龄男女的家长,基于父母地理位置,寻找同样有适婚子女的父母,为双方的儿女寻找合适的相亲对象。
亲家APP界面图
相对于父母的喜大普奔,大部分的适龄男女心情正好相反,称其为“逼婚神器”,对于这种“包办婚姻”避之唯恐不及。亲家APP应用更是因此被称为“年度最缺德的应用”。然而,值得众网友们庆幸的是,这款APP软件目前的家长使用量还是占少数,更多的是征婚者们自己在上面恶搞。那么,适龄的你被逼婚了吗?
网友评论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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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歌词
歌曲名称: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三 : 当坏女人嫁给人人诛之的渣男,结果咧……
四周一片漆黑……
姐姐满脸是血,尖长的指甲侵染着血滴,死死的抠住她的脖子,“春草,你为什么害我?害我的孩子?!”
“啊,我没有——”
宁春草忽的从床上坐起,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上的衣衫和被褥都被冷汗打湿了。
“春草,怎么了?做恶梦了?”温柔的声音,伴着婀娜的身段,从屏风外转入。
宁春草抬头,怔了片刻,才迟疑的开口:“苏……苏姨娘?姨娘真的是你……”
“午睡不能贪久,睡久了夜里就睡不安稳了,瞧你这孩子,怎得哭起来?嫁了人也能回娘家看我啊。”苏姨娘用绣花手帕给春草擦了擦眼角的泪,又捧起一套桃粉色的嫁衣,“你的嫁衣,我给改好了,你快来试试。”
宁春草看着那抹再熟悉不过的桃粉色,半晌没回过神来。
那是她作为媵妾,随着姐姐陪嫁到李家的时候所穿的。
九个月前,她同姐姐一起出嫁。
九个月后,姐姐早产,母子俱亡。
她被人安上害死姐姐的罪名,苏姨娘闻讯自缢,之后她被人又推下归雁楼……
刚才梦里姐姐还来向她索命?
怎的睁开眼后,她又要出嫁?
“大红色虽美,却太妖艳。桃粉色更衬你的气质,我将腰身又改纤细了些,快来试试?”没有哪个新娘子不想穿大红色,苏姨娘语气温婉却又有点无奈,违心的安慰她道。
像是平地一声雷,轰隆一声,在宁春草的耳中炸响。
这话,九个月前,她还未出嫁时,苏姨娘就对她说过,此情此景,一字不差。
宁春草迟缓开口,声音都有些颤抖:“姨娘,今日是……三月十几?”
“这孩子,欢喜糊涂了?三月十七,明日就是你和二小姐大喜的日子!”苏姨娘笑着将她从床上拉起。
她没死?苏姨娘也没死?姐姐还未嫁?她还没有陷进李家?
不管究竟是梦,还是挽回人生的机会,她一定,一定不能再重蹈覆辙!
她不要再嫁进李家!不要再被人利用致死!
她推开苏姨娘手中的嫁衣,从妆奁里翻出自己所有能拿得出手的首饰。
又上下打量苏姨娘,苏姨娘在家中向来穿的素净,头上只有一只简单的碧玉钗。
“姨娘可有什么贵重些的首饰,给我一用?”
苏姨娘诧异看她,“你这是做什么?”
宁春草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天,午后的阳光透过枝桠,斑驳的落在绢布格子窗上。
她的时间不多了!
“姨娘先别问,回头我再跟您细细解释!您若信我,就拿给我?”宁春草眼神坚定的望着苏姨娘。
苏姨娘不禁动容,她这个生母的确实没给过春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终是缓缓退下细白腕子上的一只羊脂白玉的镯子,这是宁老爷瞒着主母偷偷送给她的。
“多谢姨娘!”宁春草郑重接过镯子,和自己那些首饰放在一处,飞快的挑了一件水绿色的同丫鬟衣服极为类似的襦裙换上。
她将那些首饰细细包好揣入怀中。
“春草,你这要做什么?”苏姨娘满目诧异。
宁春草紧握住她的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竟微微有汗,“我要出府一趟,姨娘定要帮我遮掩,我会尽快回来。待事情落定,我定会向姨娘解释清楚!请姨娘,一定要信我!”
她和苏姨娘的院子里只有一个粗使丫头,这会儿也不知藏到哪儿躲懒,她顺利的溜出院子,直奔角门。
宁春草偷偷溜回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再晚上一刻,恐怕角门就要落锁了。
她闪身进院子,拿着大锁的仆妇伸手就要抓她,“哪院儿的野丫鬟,这般没规矩?”
宁春草脚下不停,步履飞快。那仆妇的手,几乎是擦着她的衣裙,被她堪堪躲过的。
苏姨娘在她的屋里等着,一见她便心急如焚道,“你去做什么了?二小姐遣人来问了两次。”一边说一边帮她擦着额角的汗滴。
“姨娘尽管放心。”宁春草喘了口气,笑意吟吟,又不禁喃喃自语道,“成败在此一举。”
宁春草换过衣裙,到主母跟前伺候饭食之时,屏声敛气,恭敬之至。
直到门外仆妇脚步匆匆的前来禀报,“夫人,门外有个道士,说是云游至此,瞧见府上有云气缭绕,光彩五色,乃大吉之兆,顺便也想要借口水喝。”
四小姐轻哼一声,“要水喝,就说要水!哪儿那么多说法?故弄玄虚!”
“小儿无知,不可胡言!”宁夫人立即板了脸,斥了四小姐一句,对门外微微合掌道,“既是云游到此,便去请道长进府吧,一碗水何足挂齿,便是一餐饭食也使得!”
宁家上下都知道,宁夫人最信这些,凡有道士化缘宁夫人定会布施,说起来城外的七真观,就是宁家在供养着。
宁夫人见天色已晚,还遣人去收拾客房,留那道士住下。
春草这才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
明日是宁家二小姐大喜的日子,宁夫人嫌她碍眼,晚饭没让她伺候完,便打发了她下去。
入夜,万籁俱寂,她躺在自己的床上,眼睛却是瞪得大大的,不敢闭目。
一闭上眼睛,她便看到二姐姐气息奄奄的躺在产床上,床上地上都是斑驳的血污,一个仆妇面无表情,从姐姐的下体取出一个发青的婴孩,那婴孩瘦弱不堪,无声无息,已经死了。
可产房那头,隔着棉布帘子的另一侧,却传来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春草,你为什么害我?为什么害我的孩子?”
二姐姐冰冷的手,尖长的指甲,一寸寸伸向自己。
宁春草忽的从床上坐起,冷汗淋漓。
她侧脸向外看看,天还没亮,昨晚瞪着眼,不知何时竟又睡着了。
她翻身下床,借着窗外混沌的天光,看着桌上那件刺目的桃粉色嫁衣,一时有些愣怔,双手都不由握紧。
轻轻的叩门声传来,“三小姐,醒了么?”是苏姨娘的声音。
宁春草应了一声,起身开门。
苏姨娘看着她,有些诧异,“脸色怎么有些差?昨晚,没睡好么?”
宁春草摇了摇头,回身从箱笼里寻衣服。
苏姨娘指着桌上的嫁衣道:“衣服不是就在那儿么?平日里叫你隐忍低调,今日可不同,姨娘亲自为你梳妆,以你的天姿,断然没有人能压过你去。莫看是桃粉色,姨娘定叫你美艳越过正红色。”
宁春草却拿出一套素淡的雪青色襦裙,手脚麻利的换好。又看镜中自己,并无不妥,才转身向外。
苏姨娘伸手拉住她,“你糊涂了?今日是你和二小姐大喜的日子,夫人免了你请安,你不梳妆,要去哪儿?”
宁春草认真看着苏姨娘,“姨娘,你答应了信我什么都不问。今日不管我做什么,您都不要拦着。明日,明日我一定会给您一个解释。”
苏姨娘柳眉微蹙,看着宁春草认真的神色,却是不由松开了手。
宁春草立即便向主母院中行去。
天还未大亮。主母院子里,却早已灯火通明。
院中的仆妇下人来来往往,忙碌非凡。众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笑意,窃窃私语着“咱们商户人家,竟能高攀了五品大员家的公子哥儿,真是二小姐前世修来的福气!”
“三小姐真是沾了二小姐的光,不然,她一个庶女,能嫁到李家做媵妾?”
宁春草垂着头,恍若没有听闻一般,稳稳当当的向上房走去。
隔着帘笼,上房里头影影绰绰,隐约能听得主母的声音,“那道长走了?”
“是,临走就留下这个,连送去的银钱都没收。”仆妇恭敬回禀。
宁春草垂眸嘴角挂着一丝笑,送去的银钱,怎会有姨娘的那只羊脂玉的镯子值钱?
“修行之人,钱财乃身外之物,道长自然是不稀罕银钱的。可这‘蛟龙困浅滩,土反克于水’叫我惜福,千万莫行错,使云气西去,福缘尽失,是什么意思?”主母的声音带着犹疑慎重。
“不若遣人去追上那道长,问问清楚?”仆妇躬身问道。
宁春草清了清嗓子,迎着晨起的寒风,半蹲行礼的姿势一丝不变。
帘笼外站着的小丫鬟再次朝里头禀道:“夫人,三小姐来请安。”
屋里静了片刻,没人搭理她。直到她蹲得腿都麻木,四小姐也前来请安,瞧见她得意冷笑一声,也不待丫鬟通禀,掀了帘子就进去。
她才跟着被主母唤了进去。
“给母亲请安。”宁春草进门就行了大礼。
半晌,主母才转过脸来看她,这一看便是一声冷哼,“今日大喜,穿的这般素净,是想让人知道,我苛待庶女?”
“惯会装柔弱的狐狸精!”四小姐瞥了她一眼,不屑骂道。
宁春草垂眸,丝毫不将四妹的话放在心上,依旧恭敬说道:“待给母亲请了安,再回去换过不迟。只是昨晚女儿有梦,困惑不解,母亲素来英明,所以想禀于母亲,请母亲指点。”
“母亲岂是给你解梦的?你也配?”四小姐立即板脸骂道。
主母一向信这些,伸手拦了四小姐,冲她点头道:“你且说说。”
“女儿梦到自己被仙人指点,化身为水,瞧见那高高的土丘,原本高不可攀,可水竟越聚越多,渐渐漫过那土丘去,竟将那高不可攀之处尽都淹没在水底下。不知此梦为何意?”
宁春草刚说完,主母便和一旁仆妇交换了脸色。
主母嘴角下沉,脸上不愉,“你说说,你还梦到了什么?”
宁春草微微皱眉,偏了偏脑袋,思索片刻,“女儿惊醒时,便只记得这些,旁的都不记得了。”
“呀——”主母身边那仆妇惊呼一声,“苏姨娘和三小姐住的院子,可不就是在西边儿么?正应了云气西去……二小姐是辰时所生,辰龙,乃是应了蛟龙困浅滩……”
主母立时变了脸色,连连摇头,低声道:“我早说不能让她陪嫁,她生母姨娘就是那狐媚性子,她又能好到哪里去?二小姐岂能降得住她?”
“母亲。”门外传来二小姐的声音。
弟弟背着二姐姐,迈进正房。
二姐姐已经换好了一身大红的嫁衣,红的耀眼的颜色,让原本暗淡的正房,都瞬间明媚耀眼起来。
四小姐看着垂头站在一旁的宁春草,笑道:“二姐姐真美!这正红色,真是衬姐姐!也唯有姐姐才能穿出这般气度来!这么高贵的颜色,还真不是谁想穿,就能穿的!”
她边说,边朝宁春草冷笑。
二小姐的目光也跟着落在她身上,瞧见她一身雪青色的襦裙,不由微微皱眉,语气关切道:“妹妹怎没换上嫁衣?莫非是不喜欢那桃粉色?我先前叫他们也给你准备正红色的,可李家人说,这不合规矩。不过一身衣裳而已,妹妹千万别放在心上。”
“这就去换,姐姐莫担心,自然是规矩重要。”宁春草福身就要退去,临走,觑了觑宁夫人的脸色。
果然,她刚退到门口,宁夫人就伸手拦道:“不必了!”
屋里众人都看向宁夫人。
宁夫人眉头皱的紧紧的,威严的脸上带着不容置疑,“三小姐同二小姐命盘相克,不能共事一夫,不便陪嫁。将媵妾从陪嫁单子上去掉!”
二小姐扭脸看向宁春草时,脸色微微变青。
宁春草赶忙噗通一声跪下,向主母叩首道:“母亲,我定会好好伺候帮扶二姐姐,一切都会和在家中一样,不敢惹二姐姐劳神费心,断断不会忤逆姐姐。万事以二姐姐为尊,母亲开恩呐!”
瞧见宁春草一脸痛惜哀求,二小姐的脸色缓和微微点头,来到宁夫人身边撒娇道:“是啊,母亲,我和三妹一向最合得来,往后还要互相帮衬。母亲如今怎么又反悔了?”
宁夫人皱着眉头,拉着二小姐的手道:“你命属土,她命属水,先前只想着水来土掩,土是克水的,我才勉强答应你,让她陪嫁。可竟忘了,还有反克一说。她若陪嫁,会夺了你的运势宠爱。你又是个和善的性子,岂不让她得逞,欺压到你头上去?”
“母亲——”二小姐还要再劝。
宁夫人却板脸摇头道,“娘是为了你好,不行!我心意已决,你不要多说。”
二小姐弯身将春草扶起,“妹妹不做媵妾陪嫁也行,就是委屈你了,不如就当我的丫鬟,与我同行?”
宁春草心头微微一惊,“二姐姐,我……”
“你不愿意?”二小姐分明是笑着的,眼底却是阴霾。
宁春草蹙眉唯唯诺诺道,“并非不愿意,只是……”
“这家里,唯有我真心对你好,我走了,还有谁能护着你呢?”二小姐倾身,在她耳边低声问道,“你是不想再帮我了么?”
宁春草连忙垂头,恭敬答道:“姐姐放心,日后不论姐姐是要吟诗作画,还是要抚琴绣花,只消遣人来吩咐一声,妹妹没有不应的。”
二小姐冷笑了一声,“离着这么远,哪里有你在我身边方便?”
宁春草思量片刻,从二小姐身边退开一步,朝主母跪下来,叩首道:“若能做媵妾嫁入李家,女儿这便回去换衣裳。若只是个无名无分的丫鬟,女儿是不应的!”
她低头,垂下的袖子遮住了手,指甲深深陷入手心的肉里。这话说的真是违心,她巴不得离李家越远越好。
四小姐嗤笑一声,“贱人生的贱种,你以为你是谁?姐姐让你跟着做个丫鬟,就已经是抬举你了!你还要名分?”
宁夫人皱着眉头,垂眸未语。
四小姐又道:“岳福祥的东家不是死了原配,正张罗着续弦么?我看你嫁过去正好,有名有份的!虽说他年纪大了些,但好歹能让你做个正室不是?还能帮衬了父亲的生意!”
宁春草不动声色的跪着,她知道宁夫人根本不希望她陪嫁。且宁夫人最信风水命数,她不信宁夫人会不惜她宝贝女儿的运势,叫她跟过去。
去了就是死路一条,留下或许还能有斡旋的余地。
“丫鬟也不行,”宁夫人终于摇头表态,“你嫁去了夫家,就不能同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二小姐轻笑道:“母亲,什么相生相克,我是不信那些的!只管叫她跟着我就成!”
眼见宁夫人不为所动,二小姐又靠近了,压低声音。
“倘若我走了,宁家又传出琴声悠扬,亦或是流出什么精绝绣活儿,岂不叫人怀疑我?”
宁夫人抬眼看了看宁春草,轻嗤一声道:“她不敢。”
二小姐上下打量宁春草,“母亲,三妹娇滴滴的美人儿,嫁个老头子岂不可惜?李郎才是良配。”
良配两字,像是一根刺,扎进宁春草耳中。
她忍不住抬眼看向二姐姐,二姐姐一脸娇羞的模样,和记忆中半身浴血的人重重叠叠在一起。
宁春草不由心跳加快,她想提醒姐姐,李布绝不是什么良配!
他娶她,为的不过是她丰厚的嫁妆!他会害死她!会害死她腹中的孩子!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喜庆的锣鼓声。
宁春草未出口的话,淹没在锣鼓声中。
二小姐蹭的从宁夫人身边站起,欢喜的手足无措。
宁春草连忙往外退,退到门口,故意撞上门帘,发出哗啦的响声。
宁夫人抬眼瞪她,“你做什么去?”
“母亲,我去换衣裳,如今还能来得及……”宁春草低头,语气哀求。
二小姐连连点头,“正是,快去快去!”
宁夫人却霍然起身,“我已将媵妾从陪嫁的单子里去掉,你听不懂?这家里,我的话还能不能做主了?”
宁夫人语气威严,看向宁春草的目光尽是不满。
她严厉的气势让二小姐也不敢再开口多言。
宁春草却是偷偷的松了口气。
宁夫人推着二小姐道:“快去给你父亲磕头告别,别误了上轿子的吉时!”
“母亲,三妹她……”
“礼成之前,三小姐不能踏出这房门一步!”宁夫人不容辩驳道。
外头的锣鼓声越发响亮,不容耽搁。二小姐跺了跺脚,却也只好提着裙子,被等在门外的弟弟背着,往前院里去了。
这家里做主的还是宁夫人,只要宁夫人主意已定,二姐姐反对也没用。
她刚松下一口气来,却听闻前院里头闹了起来。
家仆气喘吁吁的前来回禀。
“夫人,李家人闹着不肯走,说是一定要三小姐陪嫁!”
宁夫人冷哼道:“李家不就是仗着官身么?告诉李家人,嫁妆仍旧是一嫡一庶两份!大喜的日子,闹得难看了对两家都不好!”
宁春草皱着眉头,一动不动的迎着宁夫人冰冷的视线。
家仆匆匆退出去,没过一会儿,又大汗淋漓的回来,“李家郎君说,要见三小姐,不然就不肯走。”
“放肆——”
宁夫人的话还没骂出口,仆妇连忙上前,耳语一番。
宁夫人的态度却是软了下来,斜了宁春草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宁春草不明所以,却是被带出了正房,跟着仆妇来到前院。
再见到李布那张年轻英俊的脸,她以为自己会愤怒。
九个月来,她倾尽爱慕的对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用过那般真心,将姨娘教过的,凡事不可动真情,都抛在了一边。
可到头来,却连自己的命都赔了进去。
如今真的见到他时,她却并没有满腔愤怒,恨有何用?她终归不是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春草,你答应了要陪嫁的,我对你的心意,你……不明白么?”李布见到佳人,顾不得还有宁家人在场,涨红脸低声说道。
“李郎君,你当珍惜,真心对待的是我姐姐。我与郎君无缘,望各自珍重。”宁春草不卑不亢的福身。
李布还未说话,站在李布后头的两个衣着华贵的少年郎君,却是嘻嘻哈哈的大笑起来。
“你说宁家有两绝,二小姐才绝,三小姐艳绝。这三小姐果真是貌美无双,堪比秋香楼的花魁了!”
其中一个少年拍手笑道,“可是谁说李郎的魅力要越过小爷去?要将这两绝都归入囊中?我看也不过如此,人家现在不跟你相好了!你这脸,可是丢大了!”
李布面红耳赤,还未反驳。
一向能忍,连四妹的嘲讽挖苦都不放在心上的宁春草却忍不了了。
她讥笑道:“貌美,便要堪比花魁?一开口就让人知道你这人没什么见识!不过是个风尘里的浪荡公子!下次开口前,还是先想想,会不会揭了自己的底儿!”
原本院子里的人,都在嘲笑三小姐被拿来和花魁作比。可三小姐的话一出,院子里霎时就安静下来。
就连李布涨红的脸,都微微褪去血色。
少年郎君面沉如霜,人满为患的院子,静的落针可闻。
“你说谁呢?”少年上前一步,勾着嘴角,邪笑看着宁春草。
宁春草发现气氛不对,打量少年衣着,华贵非凡,少年腰间挂着的玉佩更是通透明丽,纹路繁复精致。少年身后跟着的四个护卫,威风凛凛,器宇不凡。
她如今猜到这少年定然身份不寻常,或许主母能让她来前院,也跟这少年有关。
可她并不后悔,脱口而出的话!
她最厌恶旁人拿她同妓子作比,苏姨娘的出身,是她心里抹不平的伤。
倘若不是因为她出身卑贱,她不用处处看人脸色,不用曲意讨好主母姐妹,不用将自己的琴棋书画尽都归于姐姐名下,为姐姐博得才女美名。
“可说错了?”宁春草轻哼道。
少年冷笑一声,“说我啊?小爷是夸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宁春草欲反驳他,看到追来的宁夫人频频向她使眼色,自己日后还要在主母手下过日子,只好垂眸忍了。
岂料那少年却不好打发,上前几步,一把拽过她,就往宁家院子外头走去。
不止宁家众人大惊失色。
就连李家人都变了脸。
“世子,世子爷,您这是做什么?她是我的媵妾!我要纳她过门呀!”李布追在少年身后,慌忙说道。
少年不屑冷哼,“没听人家说,跟你无缘么?给小爷滚开!小爷要带她去见识见识,什么叫世面!”
李布不肯让。
少年一鞭子就朝李布脸上抽去。
还是李家人反应快,闪出一人挡在李布跟前,生生受了一鞭子。
“世子爷息怒,世子爷息怒!我家郎君不懂事!”受了鞭子的人,陪着笑脸说道。
“世子爷别太过分……”李布攥着拳头,咬牙切齿。
少年冷哼一声,嘲讽道:“有本事,让人去参小爷呀?没本事,就给我滚!”
又是一鞭子下去,这一鞭子,绕过了挡在李布前头的家仆,硬是抽在了李布身上。
李布惨叫一声,立即被李家家仆拉开。
“不敢挡世子爷的路!世子爷您请!您先请!”家仆硬拽着李布。
少年飞身上马,看着他精瘦,手上力气却不小,一把就将宁春草拽上了马背。
他回眸冷笑一声,吆喝他的同伴道:“走,让宁家三小姐,也见见咱们的世面!”
李家人都不敢拦,宁家人就更不敢了。
宁家四小姐看着那少年郎,扬鞭绝尘而去,不由红着脸跺脚道:“母亲,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和男人眉来眼去,您也不管管?”
宁夫人抬手捂了女儿的嘴,瞪眼看向李家管事。
李家管事将李布推到系了红绸的高头大马上,摆手让奏乐。
锣鼓声起。
喜娘高唱“起轿——”
欢天喜地,吹吹打打的声音渐渐在身后远去。
宁家二小姐,还是嫁了。
宁春草坐在颠簸的马背上,扑面而来的风让她想起,被人从归雁楼上推下,摔死以前那种感觉。
她不由一抖。
身后的人冷笑,“现在知道怕了?”
宁春草没说话,听到李布称呼少年为“世子爷”,她就知道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可说也说了,认也认了,要得罪,也已经得罪了。
她没辩驳,倒是弯了弯脊背,娇柔的依偎进少年怀中。
让她在马上的姿势,不那么紧绷僵硬。
可她这一小动作,却是让身后的人立时僵硬起来。
“你干什么?”少年低声喝道。
“我怕。”宁春草坦然承认。
姨娘说,男人喜欢顺从,聪明的女人从不和男人对着来。
少年不屑讥笑,却是向前挺了挺胸膛,让她依偎的更舒服些。
宁春草觉得自己要被颠散了架时,少年才勒马停了下来。
他身后的侍卫们一言不发,翻身下马。
只有他的另一同伴仰脸道:“你带她来这儿干什么?”
宁春草被少年扔下马背,踉跄站稳,偷偷揉腰,抬头觑向门楣。
睿王府。
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要亮瞎她的眼。
门口蹲着两头狮子,硕大无比威风凛凛,更是震慑过往行人。
宁春草正要蹲身,冲着睿王府的门楣行礼。王府门前,可不是她这种小老百姓想来就能来的。
她还未蹲好,就被那少年大大咧咧拽走,径直往睿王府侧门走去。
门房见到少年,连忙后退数步,才战战兢兢的躬身道:“世子爷回来了?”
少年哼了一声,拽着她直奔内院。
入了王府,他的护卫便不知去向,只有他那同伴,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还不如去秋香楼,王府有什么好玩儿的?”他同伴说道。
少年也不理他,进了院子,立时有“世子爷回来了”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不多时,偌大的院子,便聚了不少的莺莺燕燕,环肥燕瘦,红飞翠舞,各色香粉的味道更是扑面而来。
宁春草被少年钳住手腕,少年手指修长,力气却很大,钳得她手腕动弹不得,隐隐作痛。
“景瑢,你看看,是宁家三小姐漂亮,还是小爷的妾室们漂亮?”
被叫做景瑢的少年上前一步,仔细打量了宁春草,又认真看看那一群莺莺燕燕,嘻嘻一笑,“都是美人儿,各有特色,环肥燕瘦,要我看,都美!这可如何比?”
世子爷冷哼一声,抬眼在那一群美人中扫了一眼,抬手点了几个女子出来,连名字都未曾叫,“就挑出来这几个,别搪塞,好好看看!谁更美?”
景瑢眯眼朝那几个小妾看去,视线转了一圈,滴溜溜落在宁春草脸上,目光像是被粘住了,黏黏糊糊的滞留在她身上,移不开。
世子冷哼一声,伸手将他的脸推开,“真没用!”
宁春草垂眸,心中不屑冷笑。
“不如你自己说说,你美还是爷的小妾美?”世子抬脚靠近,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来。
他手指干净修长,不染脂粉气味。
宁春草微微皱眉,却并不顶撞他,“不同人,不同样,各是风景。世子爷莫不是看惯了家中群芳,要寻些新鲜人来,才能显出群芳各自不同的美态?”
世子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摩挲了她光洁细腻的下巴,又很快收回手来,手指上那滑腻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怎的没了对着李布时候的硬气?”
“那时不知世子爷尊贵身份,多有冒犯,还望世子爷能大人不计小人过。”宁春草陪笑福身。
世子淡漠转过脸,“我看你与她们也没什么不同,真没意思。”
宁春草抿嘴,逆着来不行,顺着来又嫌没意思。这皇家贵胄还真不好打发!
她陪笑颔首,“小女子本就不是有趣之人,让世子爷失望了。只是家姐今日出嫁,小女子当在家中,不宜外出。世子爷若是无事,小女子就告退了。”
“这就想走?”世子爷勾着嘴角,似笑非笑。
宁春草抬眼看他,你还想怎样?
“不论处个高下来,你就想走?”世子爷抬手指了指,被挑出来的几个妾室。
宁春草这才认真看过去,还真要比啊?这世子是有多无聊?
几个女子立成一排,恍如弱柳扶风,远山黛眉,薄唇染朱,杏眼桃目,各有千秋。
景瑢侧脸,目光仍旧黏在宁春草身上。
世子冷哼,“娘子之美,讲究色艺双绝。单是脸好看,不过是个绣花枕头。”
他话未说完,上下仔细打量宁春草。
宁春草自小被苏姨娘调教,苏姨娘当年也是花魁出身,花魁的女儿,姿态仪容断然不差。
“琴棋书画针织女红,世子爷要比什么?”能为二姐姐争来才名,要比这些,宁春草自然不怕,“只是我若赢了,世子爷就要放我回家去。”
世子点头,“可以。你们若是输了,就直接卷铺盖滚。”
妾室们一愣,盈盈下拜,还未央求,立在一旁的景瑢却是悄悄开口,“这几个,不是睿王爷侧妃,精心给你挑来的么?”
世子冷哼一声,正要开口。
院子外头却是慌慌张张的跑进个小厮来,“世子爷,王爷喝醉了酒,跟人在百花楼里起了争执,被人给打伤了!”
宁春草闻言,瞪大了眼,难怪世子长成这样,感情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百花楼还能起什么争执?
“管他作甚,晏侧妃自会料理。”世子面色明显难看了些。
那小厮有些惴惴不安,“晏侧妃请您过去,说……说王爷今日伤的重。”
世子转过头来,看着宁春草。
宁春草立即低头,轻柔说道:“世子请先忙,改日再比也使得!”
“那倒不必了。”世子摇头,看看她,又看那几个妾室,“才艺再好,一眼望去,先看到的还是那张脸。你们几个,去收拾行李吧,现下就搬到城外的庄子上去。”
几个妾室大惊失色。
宁春草也没反应过来,不是带她来见识世面,打她的脸么?怎么说话间倒是赶他自己的人走了?
“爷的话,没听见?”世子见那几个妾室站着不动,目光转冷,面色寂寂。
其他莺莺燕燕连忙要拖几个妾室下去,免得在气头上,更惹了这小爷。
“别呀,城外庄子上要什么没什么!还得做粗活儿!她们这娇滴滴的美人儿,哪里能做那个?你不要了,给我呀,我替你照顾着!我不嫌她们丑!”景瑢立即舔着脸笑说。
原本只是委屈的几个妾室,怒气冲冲的瞪着景瑢。会不会说话?说谁丑呢?
世子勾着嘴角,冷笑一声,“我用过的,岂会送人?”说着摆手,叫人将几个妾室带走。
几个妾室不由打了摆子,原以为不过是玩笑话,这会儿才记起来,这位小爷混不吝的性子,说一不二,他说要送到庄子上,那府上便一定是容不下她们了!去庄子上过苦日子,还不如跟了靖王爷家的庶子景瑢呢。
几个妾室哀婉哭嚎,这位爷冷眼看着人被带走,一点惋惜之色都没有。
其他妾室立即收起脸上的幸灾乐祸,唯恐殃及自己,偷偷瞥向宁春草的眼神,却是充满了敌意。
宁春草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到如芒刺在身。她就不明白了,这位小爷刚见面,就这般给她拉仇恨干嘛?她又不会在他这后院里呆?难不成他还想将自己也留下来,做他妾室?
宁春草想到一半就摇头,宁家乃是商户人家,虽然富庶,却是身份低微,她又是妾室庶出,如何能高攀的起睿亲王世子呢?
“你跟我来。”世子冲宁春草勾了勾手指,便负手同那传话的小厮往院子外头去。
宁春草提步跟上。心中却是莫名得很,完全搞不懂这位小爷要做什么。
景瑢大步追上世子,冲他拱手道:“突然记起来,父亲还交代我了事儿,我就不陪你去了,改日在来探望三叔。”
话音未落,他便脚底抹油,跑得比兔子都快。全然不见适才叫嚣着要去秋香楼的闲适怡然。
世子冲着他的背影轻嗤一声,“靖王会交代你事情?见晏侧妃而已,瞧你那没出息样!”
宁春草也想开溜,但她不敢。硬着头皮跟着世子爷,曲曲折折廊腰缦回,几乎绕得不辨东西,才进了个宽敞大气的院子,院中景致绮丽,楼宇大气磅礴,必是正院无疑。
宁春草顾盼左右,没留意前头,一脚踩在世子爷的滚了金边的皂靴上,才愕然看他。
“走路怎的这般不小心?吓着没?头发都散了。”说着,他竟抬手将她鬓边碎发往耳后别了别。
踩着皂靴没吓着她,可他此时温柔的语气,关切的神情,却要将她吓个半死。没病吧这位爷?
“去见父亲而已,不必怕。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世子别了碎发还不够,竟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往正房走去。
宁春草轰然蒙了,丑媳妇?见公婆?这话哪儿跟哪儿?
她有点儿怀念刚才那高冷的世子爷了!起码他脸上的表情还能让人看得出他的情绪,这会儿这般温柔的,才叫人心里打鼓,茫然无措。
她走了个同手同脚,自己都没发觉。
正房外头的小丫鬟瞧见世子爷,连忙打了躬身往里头禀告。
里头掀帘子出来一位妇人。
妇人瞧见世子,张口要说话,可瞧见世子手里还牵着个人,嘴唇一抿,要出口的话也咽了回去,“世子,王爷受了伤。”老子受了伤,儿子带个脸生的女人过来,不合适吧?
“我这不是来看他了么?他隔两三日就要受几回伤的,不稀奇。”世子爷看了那妇人一眼,目光别向旁处。
这妇人想来就是世子爷口中的晏侧妃。宁春草连忙福身下拜。
晏侧妃眉宇纠结,看着她不是一般的闹心,语气不善道:“你是哪个楼里的姑娘?这是王府正院,也是你能来的地方?”
宁春草闻言,浑身都微微有些颤抖。你才是楼里的姑娘!你全家都是楼里的姑娘!
世子爷冷哼:“长得漂亮就一定是楼里的姑娘?晏侧妃这次可看走眼了,这是良家女子!”
宁春草偷偷瞪他一眼,难为他还能开口解释。
可他接下来的动作,却又将宁春草吓了一跳。他竟回过头来,表情格外温柔,“算了,父亲今日受伤,还是改日再带你拜见他吧,免得他吓着你。你且等着,我去看过了父亲,就送你回家去。”
他说完,还轻轻捏了捏宁春草的手,转身进了正房。
留着宁春草和晏侧妃在外头,大眼瞪小眼。
“这,其实是……误会……”宁春草迎着晏侧妃质疑的视线,缓缓说道。
突然有个小丫鬟从外头晃晃张张的跑进来,看到晏侧妃连忙上前,伏在晏侧妃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晏侧妃闻言,冷笑一声,上下打量宁春草:“本事倒是不小!你是哪家的姑娘?”
宁春草垂眸,这晏侧妃该不会以为世子爷赶走那几个小妾,真的是因为她吧?这可太冤了!
“小女……”
“走吧,你不是要回家,还磨蹭什么?”世子爷从正房里出来,语气神态明显比进去之前差了很多。
他不等宁春草向晏侧妃拜别,便牵过她的手,大步而走。
宁春草被他拖着,需得小跑才能追的上他。
世子爷拽着她跳上马车,两人进车厢,他立时甩开她的手,拍了拍手,似有些嫌弃模样。
宁春草见状,立即从怀中拿出绣了兰花的帕子,仔仔细细的将自己的手里外擦干净,啪的将精美的帕子扔掉。
世子爷斜眼看她,嘴角噙着冷笑,“有志气。”
宁春草并不理会他,在马车里尽量坐的远离他。
风卷车帘,马嘶前行。车厢内寂寂无声。
一直到快到宁家门前时,世子爷才抬眼看她,目中似有些好奇,“你倒是安分,什么都不想问?”
宁春草抬眼看他,“云泥之别,世子爷高高在上,世子爷的事,岂是我等小民可以过问的?况且日后都不会再相见,多问无益。”
世子爷点头轻笑,“人贵自知。”
马车忽而停了下来,世子爷抬手挑开车帘,外头是宁家不甚高的门楣。
看过了睿亲王府的大门,在看自家这门,还真是人比人得死,门比门得拆。
“多谢世子爷相送。”宁春草颔首行礼,弯身就要下车。
世子爷却幽幽开口道:“瞧你在这家中,似乎受主母嫡女欺压,你可别太早死,小爷还没玩儿够呢。”
宁春草皱眉,这人会不会说人话?白瞎了那一张濯濯清朗清贵隽永的脸!
“承蒙世子爷记挂!”
世子爷微微一笑,马车里似乎都为之腾然一亮。
宁春草看了他一眼,皱眉跳下马车。
她刚进了宁家大门,便瞧见一个艾绿色的身影一晃而过,朝内院快跑。
宁家的家仆都在打扫院子,院内院外有爆竹碎屑,有热闹过后的凌乱,却已经没有了大红的喜轿,没了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官儿。
二姐姐嫁了,她留下了。
总算躲过了这一劫!想到九月之后,自己背了黑锅,被人推下归雁楼摔死的结果,她便不寒而栗。
长出一口气,在心中安慰自己,躲过了,躲过这劫数了!
至于嫁进李家的二姐姐,若没了自己,没了自己端上那一碗要了她命的羹汤,或许二姐姐也可以逃出劫难?
“三小姐回来了?夫人请您过去!”仆妇尖利的声音打断宁春草的默默出神。
她垂头跟着仆妇,入了正院正房。
等在这里的果然还有四妹,四妹身边,立着小丫鬟那艾绿色的身影。
“母亲。”宁春草蹲身行礼。
四妹却是忽然起身,上前一脚踹向她膝弯,“跪下!宁家的脸面,今日都要给你丢尽了!”
宁春草瞧见她起身,就有所防备,身子一晃,躲过她脚上力道,“母亲知道,那是睿亲王世子,我岂敢反抗?”
“不敢反抗就跟着他走?被人拉了手,还众目睽睽之下,与人共乘一骑!”四妹瞧见她未跪倒,怒瞪她道,“我若是你,就一死以示清白!你有什么脸面,苟活在这世上!”
宁春草觑了觑主母脸色,幽幽叹了一声,“唉,我本也是这么想的,可奈何临下车前,世子爷还叮嘱,让我千万莫要想不开……”
四妹瞪大眼睛看她,“你说世子爷在车里?他亲自送你回来?还叮嘱你?”
宁春草垂眸默认。
四妹伸脚还要踹她,主母却是忽而抬头道:“玉嫣,不可胡闹!”
四妹宁玉嫣敢在她面前嚣张跋扈,却不敢不听宁夫人的话,把脚收了回来,负气的揉着手里的帕子,“母亲,宁春草的话怎么能信!她惯会说瞎话的!世子爷何等尊贵的人,岂会把她放在眼里?还亲自送她回来?她这是白日做梦!没睡醒呢!”
宁夫人却是盯着宁春草微垂的脸,仔细看了片刻,“你若骗我,可知后果?”
宁春草点头,“不敢欺瞒母亲。”
“岳福祥的东家确实要续弦,他虽年过花甲,可身子骨还硬朗的很。你豆蔻年华,也不想去伺候他吧?”宁夫人口气凉凉的说道。
主母眼中,尽是精明算计。他们商户人家,倘若是能攀上皇亲国戚,那日后的地位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知道主母心思,宁春草可不敢给她承诺。
世子爷是让她别太早死,可也没许给她什么。再者瞧见睿亲王府里头,也是暗潮汹涌,她若是一头栽进去,说不定还不如在李家,能不能把这九个月,给平平顺顺的过完,都两说呢。
“世子爷,都跟你说什么了?可说过,要纳你为妾的话?”主母眯眼问她。
宁玉嫣冷哼一声,“她是什么身份?睿王世子什么身份?母亲怎么跟她做起白日梦来?要我说,直接拖下去打死!”
“夫人!”门外有小厮气喘禀道,“睿亲王府的车夫交代……明日,明日一早,来接三小姐!”
宁玉嫣蹭的从座椅上站起,揪着帕子,瞪眼看着门帘,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宁夫人也微微愣了一愣,“纳妾,不得是傍晚时候来接么?怎的是明天一早?”
“不,不是……没说是纳妾。说是要带三小姐游湖,还交代,湖上冷,让三小姐穿暖和些。”小厮终于一口气说完。
上房里头却彻底沉静下来。
静得宁春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防备着那瞪眼不敢置信的宁玉嫣会突然扑过来,猛咬她一口。
好半晌宁玉嫣才嗤笑一声,打破了宁静,“当我们家三小姐是什么人呢?无名无分的,陪着一个男子游湖?当花楼里的妓子呢?”
宁春草两手不由收紧,指甲陷进手心软肉之中。
宁玉嫣无视她难看的脸色,冷嘲热讽道:“生母姨娘是个做妓子的,虽说从了良,可这骨子里的贱性,却是去不掉,就连生出的女儿也是天生带贱!命里犯贱!”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声。
让整个上房的人都为之一愣。
宁玉嫣不可置信的看着宁春草,抬手捂着自己的脸,“你,你敢打我?!”
还没等她扑进宁夫人怀里哭诉,宁春草就淡淡开口,“明日还要陪世子爷游湖,我得下去好好准备准备,若是太寒酸,免不了叫世子爷嘲笑。”
说完,她向宁夫人行礼告退。
“慢着!”她退到门口,宁夫人开口唤住她。
宁玉嫣以为母亲要为她做主,立时从宁夫人怀中跳出来,上前就要给宁春草甩回一个耳光来。
“拉住她!不知轻重!”宁夫人拍着茶案喝道。
宁玉嫣被拖住,宁春草闲适的看了她一眼。
“你那儿没什么好东西,前两日新打了一副头面,你带回去。”宁夫人一面吩咐人去取来,一面又叮嘱道,“在世子爷面前,乖巧一点。别惹了世子爷不开心,听闻睿王世子脾气不好,阴晴不定,你是个聪明孩子,多经心。”
宁玉嫣瞧见那套头面,立时不干了,哭喊道:“那套头面不是打给我的么?凭什么给她?那是我的!是我的!她凭什么带着我的首饰,去讨好睿王世子?母亲你偏心!”
宁春草接过首饰,行礼告退,出了正房老远,还能听到宁玉嫣哭喊的声音。她心里多少有些高兴。
但回到她和苏姨娘的院中,她便高兴不起来了。
苏姨娘正沉着脸,坐在她的闺房中,抬眼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姨娘……我,我刚回来……”
“你说只要我信你,今日便给我个解释。”苏姨娘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现在是不是该解释了?”
宁春草放下主母给的那套头面,苏姨娘瞥了一眼,又将询问的目光转向她。
“姨娘,我做了个梦,这两日一直被那噩梦缠身。”宁春草清了清嗓子,拉着绣凳,挨着苏姨娘坐了,压低声音道,“我梦见我嫁到李家九个月,便被人陷害致死,那濒死的感觉太真实,以至于我现在想起来,手脚都是冷的,由不得我不信。明知前头是死路,我不想闷头往前走。”
苏姨娘上下打量她,“因为一个梦?”
宁春草连连点头,“一个噩梦不足为惧,可反复做着同一个噩梦,就不只是梦那么简单了!它是个预兆!我不能知道前头是火坑,还往里头跳啊!”
苏姨娘闻言,似有些无法相信的看着她,半晌未置一词。末了,扭脸看向一旁她从主母那儿带回的赤金头面。
“夫人给的?”
宁春草点头。
“你知道夫人的用意吧?”苏姨娘挑了挑眼梢。
宁春草迟疑片刻,“不就是想攀上皇亲国戚的高枝儿么?”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苏姨娘侧脸,认真看着她,“想攀附没错,可女人一旦动了真心,没了理智,那就是万劫不复。”
宁春草心头一震,想到她被人推下归雁楼摔死之前,对李布的真心,不禁连连点头,极为认同,“我知道。”
“那李家,不嫁就不嫁吧。原瞧着你提起李家郎君时那含羞带怯的表情,我就觉得不甚安心。如今看来,倒是我多想了。”
苏姨娘没有揪着她不肯嫁去李家的事情不放,也没有追问那羊脂玉镯她用去了哪里,让宁春草心头不禁松了一口气。亲娘就是亲娘,对旁人不动真心,对自己的女儿却是一片赤诚的。
想到她被摔死之前,听闻到姨娘因为她,上吊自缢的事儿,她心头一阵酸涩。这世上,唯一真心对她的人,也只有苏姨娘了。
夜深人静,月华如水。
宁春草端着一碗燕窝,给挺着肚子的姐姐送去。
姐姐刚就着她的手,把一碗燕窝喝的见了底,忽而就捂着肚子大喊起来。
外头冲进来一群仆妇丫鬟,抬着姐姐进了产房。软榻上一片殷红的血迹,刺痛宁春草的眼。她不顾一切冲进产房,却见到了最是诡异的一幕。
产房里头,隔着帘子,躺着两个产妇。姐姐半身是血,奄奄一息,一个婆子在她身上刺下几针,她面目疼的扭曲在一起,站在她下身的接生婆,却是从她身下抱出一个浑身青紫,了无气息的死婴。
那婴孩孱弱瘦小,还没有宁春草小臂长。
可隔着帘子的那一侧,却是突然传来嘹亮的婴儿哭泣之声。
声音洪亮,生机勃勃。
李家主母掀开帘子,满面得意。
宁春草瞧见帘子那侧,躺着一个陌生的女子,女子满脸汗水,透着虚弱,却勾着嘴角,冲她柔柔一笑。
“春草,你好狠的心,竟亲手害死自己的亲姐姐,还想要害死你姐姐的骨肉!幸而你姐姐拼死诞下麟儿,保住我李家血脉。”李家主母看了产床上奄奄一息的宁玉婠,叹道,“我李家定会厚葬玉婠,也会好好照看玉婠诞下的嫡子。”
宁春草看了看尚有气息的姐姐,又看了看接生婆怀中,完全没有生命迹象的婴儿,“我姐姐没死!你要害死我姐姐?”
“春草,是你嫉妒你姐姐乃是嫡出,处处压在你上头,心生恶念!害死你姐姐的人,是你!”李家主母冷笑看她,“你喂给你姐姐那碗燕窝里头,加了大量的红花,你想害得你姐姐一尸两命,幸而我李家骨血,福大命大!”
“那碗燕窝是你让人炖好的……”
“我本想留你一条命在,奈何你非要闯进来!”李家主母冷冷一笑,挥手让人将她拖下去。
她被关在柴房里,柴房之中阴森冰冷。似乎有液体瞒过她的脚踝,她低头细看,满地都是暗红的颜色,血腥味扑面而来。
是血!暗红的血漫过她的脚踝!
突然一只手,猛的从血中伸出,狠掐住她的脚踝。
“春草!救我!春草!救我!”
“啊——”
宁春草尖叫一声,小腿猛的一蹬,要蹬开那只握在她脚踝上的手。
她睁开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这才发现,她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这里不是柴房,也没有扑鼻的血腥味。
她撩开被子,心有余悸的看了看自己的脚踝。光洁的皮肤,白皙的脚。
她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看来,又是个噩梦。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被关在柴房不久,李家就传出,她害死嫡姐,但嫡姐的孩子却是保住的消息。
苏姨娘闻讯自缢,究竟是自缢,还是被宁夫人泄愤害死,她不得而知。
因为姐姐死了不过三日,她就被人从归雁楼上推下来,一命呜呼。
再睁眼,就是出嫁的前一天。她终于改变前世的走向,没同姐姐一道嫁入李家。
她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前世宿命,怎的却还是不能摆脱梦魇呢?
她捂着自己狂跳的心口,长出一头气。倘若不能摆脱噩梦,只怕她熬不到九个月之后,就要被这夜夜缠身的噩梦给吓死了!
“三小姐,醒了么?”门外传来丫鬟梅香的声音,这丫鬟整日躲懒,今日这么早唤她,还真是稀奇。
“夫人叫我和梅香来为你梳妆,免得在世子爷面前失了妥当。”苏姨娘的声音,也从门口[www.61k.com]传来。
这就不奇怪了,宁春草翻身起来,上前开门,“多谢母亲关怀,母亲还真是细致周到。”
梅香看了她一眼,不冷不淡道:“三小姐既领情,可莫叫夫人失望才好。”
两个人又是为她梳妆,又是搭配衣裳首饰,竟磨蹭了近两个时辰。前世陪嫁,宁春草也没受过这般待遇。果然是沾了点儿皇亲国戚的衣裳边儿,这身份就立马不一样啊!
待她穿戴好,睿亲王府的车架,竟还真的来了。
主母听闻,慌忙全家出动,到门外头见礼请安。
可睿亲王世子连面儿都没露,只在马车里说了句,“三小姐上来。”
宁春草踩着马凳,上了马车,侧脸瞧见宁玉嫣打扮的比她还隆重。这会儿见世子爷连面都没露,便有些急得直跺脚。
她冲宁玉嫣得意一笑,弯身进了马车。外头传来宁玉嫣隐约的咒骂声。
车夫伸手抖缰绳,马车滚滚向前,宁玉嫣想来是吃了尘土,狼狈咳嗽起来。
“世子爷还真是悠闲。”宁春草轻笑说道。
世子抬头看她,“小爷一点儿都不闲。今日心情不好,你莫惹我,我保你平安回来。”
说完,他便半躺进座椅之中,马车内空间有限,他身高腿长,这么一躺,便将宁春草逼到角落之中。
他微微闭目,脸上那咄咄逼人的气势收敛,面容濯濯清朗,外衫斜落在地,领口微敞,长发未束,落于肩头,就这么闲闲散散的,倒格外养眼。
宁春草见他闭目不愿多说,便也不随意开口。
风动车帘,马嘶前行。
车窗被风卷起,春日朝阳斜照,辗转过他眼角眉梢,风吹灵韵,玉树蒹葭。
他不开口,倒是温文尔雅,如琳琅珠玉,清贵隽永。
宁春草的目光便一直落在他脸上。
马车忽而停下,他猛的睁开眼来,目光灼灼如岩下之电。四目相对,将宁春草唬的一怔,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小爷好看么?”世子坐起,轻笑问道。
宁春草别过脸去,“尚可一观。”
“尚可一观,你从上车看到现在?”世子毫不留面子的揭穿她。
宁春草脸上一热,就见他起身向她而来。她心头紧张,却见他只是从她身边经过,弯身下了马车。
“下来。”他在外头吩咐。
宁春草也连忙下了车,一阵清风,裹着清爽之气,扑面而来。抬眼望去,湖水上波光粼粼,晨阳横波,柳扶水面,一艘雕梁画栋的画舫停在湖边,仿佛一幅水墨画卷,在朝阳的暖晖里蒙了一层金色光芒。
世子爷已经抬脚向画舫走去,行了几步不见宁春草跟上,他又停脚回头,向她伸手。
宁春草心头微动,抬脚上前,却并未理会他伸出的手。
世子爷轻笑,不以为意的背过手去,抬脚踏上船板,上了画舫。
宁春草踩上船板之时,画舫轻晃,她头回坐船,看着下头的水,有些眼晕。脚步踟蹰,讪讪从船板上收了回来。
世子爷见她磨蹭,没耐心道:“快上来!”
宁春草抬脚又犹豫。
世子爷索性重新从画舫跳上船板,伸手握住宁春草的手,半拉半拖将她拽上了船。
船行湖上,他对她格外小意温柔。问了她会下棋,便摆出棋盘来,黑白对峙,他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眼神温存,眼底却难掩不耐。
“世子爷为何要同小女子游湖?”宁春草语气温柔。
世子爷抬眼撇她,“叫你来玩儿,只管玩儿就是,问那么多?”
“瞧世子爷在勉强自己,小女子其实对游湖也无甚兴趣……”宁春草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世子冷笑一声,“小爷请你,你说没兴趣?”
“小女只是有更好的提议。”宁春草温柔不减。
“你觉得自己够格,让我听你的提议?”世子语带嘲讽。
宁春草心头不耐,脸上表情却温柔如水,“只是不忍世子爷如此勉强自己,做一场戏给人看而已,何必这么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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