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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花开-丁香花开

发布时间:2018-01-01 所属栏目:丁香花开电影

一 : 丁香花开

丁香花开_丁香花开

丁 香 花 开

姜石和丽艳选中的烧烤店在一棵丁香树后。

正是春暖花开时节,丁香树上结满了苞蕾,一团一簇,绿盈盈的,掩映在已伸展开了腰枝的叶子下,既娇嫩又可爱。姜石心中划过一个念头:和采云熟习起来就是因为丁香树。他摇摇头,甩开思绪:已走到今天这一步,还想那些干什么呢!

烧烤店的小老板口喷唾沫巧舌如簧地介绍着他这个店铺的优点:牌匾醒目,门头宽阔,前厅举架高,更重要的是,门前距马路有一大段距离,夏天可以摆十几张桌子,白捡一大块既不要交税又不要交房费的营业面积。

姜石心中愿意了。他叫小老板去取合同。丽艳赶快把姜石拽到一边:“就这么定了?”

“是啊,还有多难?”

“我觉得不那么简单。这么好,他为什么自己不干!”

“你没听说嘛,南迁,南迁嘛。”

“兑店都说是旺店,都说南迁。我们总得再考察几个,有个选择吧。”

“一个小小的烧烤店,有什么可选可考察的?”

小老板取来了早已拟好的合同,叫姜石去看。丽艳见说不了姜石,赶快躲到门外给甘采云打电话。

姜石是附近一家叫日月新的馏炒店老板,甘采云是老板娘,而丽艳姓边,是姜石甘采云离婚后要结婚的对象,因原夫妻的离婚手续还没办,丽艳也就成了现在人们所谓的小三。

姜石甘采云夫妻原是S市郊区的农民。种着几晌地一片小菜园 ,养了几头猪和一群鸡。姜石在家种地,农闲时就去城里打一段工,采云在家料理家务照顾老人伺候孩子。不愁吃不愁穿,也有零钱花。让他们翻天覆地地从农村走进城市、由农民变成不大不小饭店老板和老板娘的是动迁。城市改造以排山倒海之势推倒了他们的土屋,废弃了他们既不丰腴也不算贫瘠的土地。他们就幸福的住上了有卫生间有淋浴有阳台的楼房,又开了一家过去连做梦都不敢想的饭店。他们搬过来时就下定决心要好好干,按章纳税,多多赚钱,回报社会,回报政府。饭店取名叫日月新,就是取其日子过得日新月异、愈来愈好的意思。他们有很好的分工:姜石管后厨----几年来,他打工没离开过饭店,连干带学的,大马勺会颠了----,甘采云管前台----要管好自己的钱,不能落进外人的腰包。

他们过去算是夫唱妇随的好夫妇,没拌过多少嘴,红脸也是有数的。可开饭店后却出现了问题。

甘采云进城后由乌鸡变成了凤凰。开业时她穿着禄色带红花的当时最新潮的绒毛外套,头发染成咖啡色的大波浪,腰里本命年扎的红腰带露出了一个头。她蘸着唾沫星子数钱,带着黑指甲给客人拿碗。她感到了人们诧异的眼神和暗地里的嗤笑。但很快她就成了这间门市房的名符其实的女主人。她可以熟练的用电脑收款,优雅的拿着菜谱如数家珍般的帮客人点菜,笑嘻嘻地恰到好处地对付那些以找茬为乐事、各处骗吃骗喝的半大小子。她浑身上下全是名牌。化妆品摆上了梳妆台,欧莱雅的牌子标识在她的梳妆台上满眼都是,睡觉前也要往脸上贴几片黄瓜片。采云的状况越来越好,可饭店的情况却越来越不妙。从开业时的门庭若市变成门可罗雀,效益也一落千丈。

从客人剩得一桌桌一盘盘的饭菜上,采云发现了原因:菜肴不好吃。而上灶的,是她的老公姜石。采云觉得解决的唯一办法是把他换掉。她试探着把想法渗透给姜石,但立刻着来了他的反对。她知道和他不能硬来。按他的性情,硬来只能招致他的更激烈的反感。他是那种心里愿意了,你把他卖了他也会帮你数钱,要是不满意,给多少好处也不行的主儿。要巧用办法,他才会腾出位置,高高兴兴地走出厨房。她把进货单举得老高,让老公浏览上面的数字。

“怎么了,怎么了?”姜石问。

“你没看见,价格多高。”采云说。

姜石接过单子看了看:“正常价嘛!”

采云:“这叫送货价。比批发价贵好多哪!”

姜石:“当然啦,你要上产地去更便宜!”

此招不行,来第二招。

“老公,你别亲自干了。咱雇一个,省得你那么累!”

“没事!雇一个厨师多贵呀,我闲着也是闲着。”

又否定了。

第三招,明侃。

“姜石,咱请一个高明的吧,菜好了客人也就会多了!”

“什么高明不高明,都哪玩艺,谁能把箩卜墩出肉味来?别在我身上打主意了,琢磨琢磨菜价吧,只有便宜才是硬道理!”

又否了。价格原本已定的很低了,生意不好后又一降再降,已经降到了谷底,没有空间了。采云觉得无计可施。从始至终一直在旁边观察的洗碗工伍叔说话了:“干嘛一棵树上吊死啊,可以换一个思路嘛!”

换个思路,怎么换呢?

“如果你们开的不是馏炒店,姜老板不是就不用上灶了嘛。”

一语题醒梦中人:是啊,换成别的菜系,他不会做,不就很自然的下岗了吗!

可换那种呢?采云买来了《中国烹饪大全》、《我开餐馆》、《中国烹饪》、《餐饮经理人》、、、、、,一大摞,十几本,看了几个下午,一会想上这个,一会又想上那个,这个不错,那个也挺好,不知该上那个。还是伍叔帮她解决了难题。

“上韩餐吧。韩餐不用炸,只烹和煎,符和当前的健康理念,容易被人们接受。你再看咱饭店周围-----。”

采云拍起手来:“不是大学就是办公楼!白领和学生,他们能接受!”

高兴了一会,采云又犯起愁来:“韩餐是好,可师付上那找去呀!”

伍叔说:“我来帮你找。正好有个过去认识的鲜族人刚从南韩打工回来。他的好处在于他头脑不僵化,不拘泥于形式而重视效果,把国内的鲜族拌菜和一些日本料理加进了韩餐,而且计算价格时像中餐似的计成本不漫天要价,所以,他走过的饭店效益都不错。”

采云乐得跳起来:“太好了,就用他!你来联系!”

接韩餐师付的地点约在大学正门外的丁香树下。伍叔说韩餐师付日月新一带不熟,最好找个他能找到的地点。就定在了人人知晓的大学门外。伍叔要去接,采云说老板去才会显得尊重。采云如约而至,等了半天也没见对方的影子。她给伍叔打手机。

伍叔说:“他早该到了。”采云说:“找不到啊,你把他的手机号给我吧。”“他的手机在离了婚的媳妇那呢!我告诉你他的体貌特征吧,个儿中等偏高,身穿黑皮夹克。”采云找了一圈儿,还是没找到。采云打算回去了。这时有个人向她走来。这人也穿着皮夹克,原就在丁香树下站着,但采云不敢上前搭讪。他头抹得溜光,裤线笔直,皮鞋 尖尖,肩上还背着个白领男士的黑公文包。看去像个大学教师,无论如何不会是在外打工的厨师。

皮夹克说:“您是甘老板吧?”

采云:“是啊是啊。”

对方懦雅的伸出手来。

“我是朴金哲。”

到了日月新后,伍叔和朴金哲两个故人的手就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握了好久。

令人奇怪的,是朴金哲口口声声叫伍叔“伍经理”,而且是极为尊敬的样子。经过这次换菜系找厨师,采云觉得伍叔不简单。

朴金哲的魅力不仅在他的外表,更在他的思想和行为。他来的第一天,就让厨房的人把闲置的、暂时用不上的家什:盘子、碗、盆、壸、钵、漏勺、斨,统统搬进空置的一个屋子里。他换上工作服,泡上一大盆兑了洗洁精的水就刷起来。他干得有板有眼,自得其乐。打烊后,他又把已弄脏的工作服洗干净。看着他干活,你会想起一顿美味佳肴,一台音乐会,或一场好看的电影。

第二天早饭后,朴金哲把厨房的人拢到一起,发表了他的就职演说。

“你们都是日月新的老人了吧?只有我来的最晚,虽然晚,我因是大厨就是你们的头。我姓朴你们就叫我朴大厨。是头你们就要听我的。搞餐饮一等一重要的是卫生要好。卫生不好不要说要影响饭菜的质量,干活也不会舒服。过去日月新的效益不太好,聘了我。我现在敢打保票,以后肯定会好。我和老板探讨过,她说效益上来会给大家发奖金。我也问过伍叔,他也说老板为人守信,不会失言。为了我们越来越好,挣钱越来越多,我们就从现在干起。现在老板还没挣到钱,也就发不了奖金,但也不能让大家白干。今晚我请客,去吃火锅,给大家换换口。看看谁有意见?”

朴大厨说着带鲜族口音的普通话,极富煽动力。

“同意!没有!”大家齐口同声回答,有人还鼓起了掌。

朴大厨是英明的指挥员。他披旌斩戟,所向无敌。他勇往直前,昂首阔步。厨房是一张白纸,他在上面画着最新最美的图画。厨房是个大舞台,他在上面表演最酷最新潮的节目。在他意气风发、踌蹰满志的时候,他忽视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姜石。而姜石是女老板的丈夫。

姜石长的膀大腰圆,商店里没有他衣服的尺寸,若不,他不会总穿着到肚脐的衣服。一双象席糜拉的小眼睛永远也睡不醒。姜石外表粗俗但为人很丈义也很有人缘。谁有事都出手帮助,既慷慨又大方,不指使任何人干活,连最卑贱的洗碗工也是。抽烟要每人扔一根,不时去采云手里抠钱给大家买花生瓜子苹果吃。据讲他的手艺就是过去打工时厨师看他行事大方偷着教他的。他那时交了不少朋友,切墩木木和面案兼凉菜丽艳就是奔他来的。姜石的软肋是大了呼哧加邋遢。你看他工作的一亩三分地吧:排烟罩上连油带水一起滴,大马勺里总泡着污水,材料罐里一塌胡涂,你永远分不清哪是精盐哪是味素。他做锅包肉时嫌从油罐里挎油一勺一勺太麻烦,拎起二十斤的油桶就往里到,底油不是多就是少;做渍菜粉时又因为唠嗑忘了放粉条只好后加,弄得菜品硬撅撅的嚼不烂。他每道菜都没做错,却每道菜都会出诸如此类的错误。朴大厨在厨房里大展鸿图时,感觉到了姜石的碍手碍脚。别人做对他会弄错,别人拾掇干净了他会再次弄脏。他够够吧吧给五叔点烟打翻了辣白菜酱罐,又因给丽艳递瓜子将烟灰弹到了已洗好的鱿鱼上。这些让敬业的朴大厨忍无可忍。他看出了女老板的无可奈何,他决定自己解决问题。

朴大厨将事情做砸了。他错就错在他太自信,又低估了姜石的能量。错在以为自己是大厨就可以在厨房里只手遮天。

朴大厨的安排也不能说不巧妙。他先报怨干调的质量差劲,影响了菜品的口味,又报怨送货到门的辣椒末降等,以次充好。也是真的,韩餐对辣椒等调料的要求非常高。姜石吃不住劲了,将工作服一脱:“我去买,我就不信买不回好的!”

正宗的朝鲜调料附近并没有卖,必须去几里之外的大批发市场。待气喘嘘嘘的姜石马不停蹄的赶回,厨房里已经没有了他活动的位置。

那是朴大厨经过几天的运筹纬幄就等韩餐开市的一天。前台明档锃明瓦亮的玻璃窗里,陈列着嫩绿的蕨菜、白中透红的芥梗、晶莹剔透的小土豆和箩卜干;后灶凉菜间纤尘不染的不锈钢方盘里,有序的摆放着寿司、之士饼、烤鱿鱼、烤牛肉之类的原材料。朴大厨和后灶的所有员工都穿着雪白的、纤尘不染的工作服,戴着溜蓝边的船型纸帽,像临阵的士兵,等待着从英姐那里发出的冲锋号令。

突然,一阵急促的双脚拖在水泥地上的踢踏声由远而近,愈来愈近,愈来愈近,最后进了厨房。说时迟那时快,人们还没反应过来,所有的家什原料就都跳了起来,像侠士手中的飞镖,在厨房的空间飞来飞去。倾刻间,偌大的厨房立刻变成了鲜血淋漓的古战场。满地的耶蓉、凉糕、鱿鱼、牛肉片,再杂以紫菜片、辣白菜、蒜瓣和辣椒面。大家都懵了,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了响动的甘采云来到了厨房,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后,立时脸色变成铁青,她摆摆手说:“姜石,你过来!”姜石听话的扎煞着手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来。“你低下点头!”姜石将头低下些。“再低下些个!”采云命令道。姜石再低下些。“啪!啪!”两个清脆的耳光打了过来。接着,采云顺手抄起了一把条扫,照着姜石就劈头盖脸地打去。“你还真打呀!”姜石吼道。于是,娇小的甘采云就和膀大腰圆的姜石滚在了污秽不堪的水泥地上。大家赶快上去拽他们。可他们胶着在一起,怎么也拉不开。正当大家手足无措时突然发现,他们的量级不一样,采云却并不吃亏。她的武器不是拳头,而是指甲和牙。它们进攻的部位是姜石一切裸露在外的部份:脸、脖子手臂和脚。瞬间它们就变得一道一块鲜血淋淋,惨不忍睹。它不是一场较量而是一次发泄,将她近日来的思虑、焦灼和强压抑的怒火,一股脑地通过指甲和嘴喷发出来。当大家把披头散发的女老板从龌龊的水泥地上拽起来后,从女老板嘴里毅然绝然的蹦出了崭钉截铁的几个字:给我滚!滚!

甘采云很美。娇小的身材,大大的眼睛。她聪明,当年不是她爹把她从高中课堂里拽回,她会考上大学,前途会无量。她能干,家里外头,厨房地里,都是一把好手。屯里人说:谁命好才能娶到采云。屯里有不少大家认可的小伙子,但他们却和采云无缘。采云嫁给给了家境不富裕本人又不精明的姜石。村里人说:“一朵花插到了牛粪上。”

那时的采云家里有一棵丁香树。那是一棵已七八年的老树,正是开花时节,一团团粉嘟嘟的小花开得又香又热闹。采云每天晚上都要搬个小凳,坐在丁香树下,怀里揣着个小小的收音机听歌。她最愿听的是《丁香树》。这首歌有两个版本。一个是谢莉斯和王洁实的二重唱,一个是程琳的独唱,采云虽然都喜欢,却更偏爱程琳。那声音婉约、清朗,勾起采云很多的遐思。她反来复去的听,连觉都忘了睡。爹要用那块小小的地种菜,就趁她不在时将丁香树砍掉。采云回来看到,气得哭了起来。很多乡邻过来看热闹,正好姜石也在场。他过来劝说:“别哭了。多大点事,还值得哭成这样!别找你爹要了,树砍了也活不成。我来包你的,不是一棵,是几棵!”

于是采云就被姜石拽到了他家。哇,好多的丁香树啊,不是一棵,也不是几棵 ,而是十几棵。它们被微风吹动,淑女般的轻摆着腰枝,温柔的微笑着抚慰着采云的心。采云破涕为笑。

从那以后,采云没事就去姜家看丁香。

姜石的妈妈是个胖胖的为人极宽厚又爱热闹的人,过去除了串门子嗑瓜子就是蒙头睡大觉。自从采云常来后,她开始收拾家,开始磨黄面泡汤子,跑镇上买猪肉买猪蹄,死活留采云吃饭。丁香结果的时候,他们就结婚了。

对这桩婚事,采云的爹妈自然都不会同意。但采云的意志坚定。她对他们说:“你们同意呢,就办几桌,把全屯的老少乡亲请来喝点酒,不同意就省事了,我立马就搬到他家去住。”

婚后的日子是甜蜜的也是琐碎的。采云很快就发现了和这个家庭的不和谐。种地,别人家铲两遍他家一遍,有钱上顿饺子下顿肉,没钱就东家借西家挪。而采云的爹妈一贯都是不管有没有,一分钱都掰成两半花。那时正是橘子上市的时候,姜石的爹去镇里赶集,买回了一袋,那日赶巧去打工的姜石也放假,也带回了一袋。正是秋热天气,两天没吃完就有些烂汲汲的了。采云要挑好些的剥了皮煮了吃,姜石的妈妈却毫不可惜的全划拉进猪食盆,姜石和他爹也都说:“坏了,人吃了会长毛病,给猪吃了也一样。”看着这一家人如此浪费不眨眼,采云第一次有些后悔走进这个家门。后悔归后悔,但她从没想过离婚,结婚就是一辈子,这是农村人最朴实的想法。可现在她有了。

满身污秽满嘴胡言乱语的姜石被大家塞进了一辆出租车送回了家。这是一栋两居室的楼房。买房时,姜石父母想买两栋,他们惦记三个女儿,要给女儿各留一笔财产。采云想买一栋,省下一笔钱开个买卖。姜石虽偏向媳妇,但大孝子的他仍旧听了母亲的话。

不大的房间被采云拾掇的窗明几净,到处散发着好闻的肥皂香气。姜石脸不洗,鞋不换就一头栽到床上。

臭哄哄的酒气满屋子弥漫 ,轰隆隆打雷般的酣声也几乎震倒了房脊。姜石几乎睡了一天,醒来已是晚饭口时候了。他下意识地爬起来,拎起外套往外跑,猛地想起了早晨发生的事,想起了采云喊的让他滚的话,想起了日月新的厨房已被姓朴的朝鲜棒子占领。他心乱如麻。

人贵有自知之明。姜石知道自己的半斤八两,知道自己配不上采云。婚前老妈虽然竭力地讨好采云,也希望这顶尖的姑娘能做自己的儿媳妇,但真正张罗结婚又不托底了。她不住的唠叨着,不知是提醒自己还是提醒儿子:“采云那么俊,有脑子又能干,咱配不上人家啊。”姜石不服气:“什么配不配的,都是毁自己威风,长别人志气。老辈人都说好汉没好妻,赖汉娶花枝。我怎么就不能娶好的?”采云进了家门,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对老人还孝顺,姜家妈妈逢人就说自己有福,儿子更有福。那阵儿姜家妈妈问儿子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采云能不能和你离婚那?姜石笑他妈:结婚了就是一辈子,离什么婚那!但姜石很快就发现,他妈的担心并不多余。

他家在屯里是大家。父母键在他还有三个已嫁去了别屯的姐姐。婚后不久就碰上了难心事:老爹得了糖尿病肾病,检查出来已是晚期,光透析费就要十多万。平时没攒下钱就只好借。东家,西家,左邻右舍,都借到了。要说那时采云真够孝,忙前忙后,紧着张罗,连他们结婚时的财礼钱都从娘家要了来,还是不够。有个来探望的邻居说道:姜石不是还有三个姐姐吗,找找她们呀!一句话说得姜石母子面面相觑。按说姜家这三个嫁到外屯的女儿,过得是一家比一家好,也一个比一个抠。平时很少来看爹妈,逢年过节不得不来时也捡那便宜的或自家不希罕要的送。宽厚的姜家二老也不计较,照旧惦记外孙,照旧把好吃的好玩的留给他们。老爹有病,姜石已经打电话告诉她们了,光说来,老爹都透上析了,还没见她们的影儿。母子俩实在是不想打扰她们,可人命关天,不得不找。姐仨都是一句话:拿不出现钱。急得老太太只有哭。姜石气的直跺脚。采云说:我去找找她们吧。老太太说:你这仨姐从小就犟,你去行吗?采云说:试试吧。她换了衣服,买了些小食品就出发了。三家走了一天,晚上回来时竟拿回了三万。娘俩乐得不知说什么好,直问采云是怎么说动她们的。采云只淡淡的说:实话实说呗。娘俩也就没在意。当年过年,姐仨一个也没来拜年,姜家老两口心里不是滋味,特别是老爹,不知自己的病能撑多久,见女儿们不上门,心里窝的慌,病也加重了。姜石气不过,打电话给姐姐们,她们一致在电话里说: 钱都拿去了,还要我们怎么样!姜石说:爹妈岁数大了,爹又生病,你们总要顾些亲情吧。仨姐姐说:光要我们这么顾亲情那么顾亲情,你老婆说要告我们,顾得了亲情吗?姜石这才知道,三个姐姐根本不想给,是采云说要告她们,她们才拿了的。能埋怨采云么?采云不如此就解不了难题。医生是说过不透要死,透也维持不了多久,但子女能因为没钱透析任着老爹立马死在医院吗?老妈知道实情却不高兴了,怪起采云来,说她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还背后骂她有娘养的没娘教。老妈心里怪儿媳,后来老爹病见好转出了院,她就扔下一大家子,自己跑到大女儿家住着。开春种地,姜石一人忙不过来,需要采云帮忙,可孩子阳阳没人看,老爹没人管。采云就老爹不管、把孩子放在地上任他撕心裂肺的哭,下地去帮姜石。采云妈看不过眼把阳阳抱过去,午时热点饭给老的送来。这时屯里有好事的就把姜家妈妈骂的话告诉了采云妈,采云妈又哭着说给女儿。采云就找姜石,不哭也不闹,很是冷静,说:“你妈既不满意我,骂我打我都行,犯不上挂连上我家,我妈现在被你妈骂着,还得给你家哄孩子送饭,委屈的不行。天底下那有这种道理!我和我家既然这么不好,咱就离远点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说完,把阳阳放炕上就回娘家了。 孩子小,要吃奶,又不能饿着有病的爹,姜石只好左一遍又一遍的去采云娘家求,说尽了好话,就是不行,一句话,就是离婚,不过了。到了姜家妈妈赶回来,拎了几样好礼,去亲家赔礼道歉了事。

其实那阵,姜石并没觉得采云有什么不对。他的三个姐姐从来做事都是只想自己,从来都是把他这个弟弟当成空气。妈妈不但不说她们,还总是怕她们不高兴,娇惯得她们谁都不放在眼里。但姜石也不愿妈妈不高兴。姜家的男人都是孝顺的,是不能不听父母的。

满脑子都是采云的姜石停止了思绪,一头栽到沙发上。他觉得头像炸裂似的疼,脸胳膊被抓挠的部份也痒痒的丝丝拉拉的不得劲儿。他想喝水,又够不着。他懒得动弹,就摇摇头什么都不想,一会儿,就睡着了。

姜石醒来时,已是晚上,窗外路灯都已亮起,马路上没了熙来攘往的人流。姜石知道时候不早了。打开灯,果然已经过了半夜十一点。钻进他脑海的第一个念头是:采云没回来。他知道问题严重了。以往他们也总是吵吵闹闹的。小两口过日子,那有舌头不碰牙的,但晚上爬上一铺炕,早晨睁开眼睛两人就都忘记了头天的事,该说话说话,该做事做事。姜石不是记仇的人,不占理的事采云也不干。但采云今天认真了。饭店十点打烊,她早该回来了。

姜石开始考虑他该怎么办。

去认错?他是有错。错就错在他不该大清早起来就喝酒,而且还喝那么多。 但她甘采云就没错吗!不知从哪里弄来个自以为是的朝鲜棒子,抢了他的工作不说,还指责厨房里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让他颜面扫尽。厨房里烟熏火燎,埋里埋汰。那家饭店不是这样?再说,有毛病也用不着你一个打工的挑啊,一个穷打工的有什么可显摆的?更可气的是采云,居然拿他的话当圣旨,言听计从。姜石知道自己的手艺差,影响了饭店的生意,该请个水平高些的了,不是姓朴的也会是别人。饭店虽说是采云父母拿的钱,但采云是自己老婆,饭店也就是自家的。店里有的是事需要他去做。去银行交税啦,去辖区税务局报税去区税务局取发票,有时卫检部门还要开个会什么的,以往不管多忙都是采云去。她办事认真果断,也敢说话,和这些部门打交道就不占优势。还是他这种肉头人好,有句话:官还不打送礼的呢。还有采购,自己买和商家送就是不一样,质量好不说, 价格也差一大截,他又不傻,为什么该省的钱不省呢!究其所以,是他受不了人们的眼神。那种眼神是飘忽的 、怪异的、暧昧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似乎在告诉你他们看到了什么,又似乎在提醒你什么。从他们的眼神中,姜石明白了他和采云的距离,明白了朴大厨和采云更相配。所以这种眼神是那么让姜石恐惧。

一连三天采云都没回来。第四天,令姜石恐惧的事终于降临了,早晨,采云打来了电话,让他去饭店签离婚协议。

不想和姜石过了的想法采云是这次动迁后就有了的。

手中有了一大笔钱,谁都会有想法。采云的想法是开一个自己的买卖。她是个喜欢做梦的人。自从她破灭了上学的梦,就有了这样的梦。她虽然没上高中大学,但总归还念过九年书吧。她爱看书看电视听广播,世界之大之精彩既让她羡慕又令她向往。但她没条件,只能像冬天的虫子似的蛰伏。但现在动迁给了她机会,她可以去实现她的梦想了,就像溺水的人碰到了一段木头,她一定要抓住。不,就是一根稻草她也不会放弃。

但姜石母子并不给自己这样的机会。自从有了动静,他们母子就在谋划怎么花钱。姜石要去旅游,要走遍祖国的江山大川,更想走遍世界,而婆婆则要逛遍高级商场和超市。她和他们说了想开买卖的想法,他们好个笑。多累呀,多没意思啊,多不可思议呀。人活着不就为了吃和穿嘛,那有没事找事的。后来他们终于听了劝,买了住房,但婆婆仍旧不支持自己。采云没办法只好求助于自己的父母。他们一开始不同意,后来经过软磨硬泡,父亲终于答应了。他说他是在赎罪,补过他以前没让采云读书的罪,让女儿可劲儿折腾一回。他们只用了一小部分补偿款在郊外买了一室半的小经济房,一大部分交给了采云,开起了日月新。饭店开起来后,采云就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开好要挣钱,要让父母看看自己的能力,让他们的钱不白拿。

那时采云并没想和姜石分手。他毕竟是自己最爱也是最亲的人。他们因丁香树结缘在屯里已成佳话,他的妈妈不近人情不是他的错。她要和他携手多赚钱,不但要让全家过上好日子,还要让姜石圆了逛世界、让婆婆逛商店的梦。但后来的发生的事情告诉她,这并不容易。

租下了房子就是装修,她几乎住在了里面,可几天几夜不见姜石的影子。给他打电话就说忙,后来找到了他,原来他不是麻将馆就是饭店。他用的是自家的拆迁款,也没动她装修的钱,这采云也就认了。但后来公公去世买公墓的事着实让她恼火。

公公去世时装修刚好一半。她既要忙这边又要忙丧事。一天要买材料,她抽不开身,就把存折交给姜石,嘱咐他买什么样什么样的,商店也选好了,就是村里李杏花开的装潢店。可工人左等右等也不见材料,采云挂电话杏花也说没见姜石的影儿。只好停工待料。第三天才见姜石的影子。原来他把钱给公公买了墓地。那时采云都要疯了。

“不是商量好了先存在殡仪馆,以后有钱再买吗?”

“妈说要买。她说那是家族墓,可以住几代人、、、、、、、.。”

“你怎么现在不去住啊,我看你现在就该去,你去死吧!你就该饿死!”

采云嚎啕大哭起来,砸碎了饭店刚刚上好的所有玻璃。

冷静了下来还得再干。合同签的是五年连租带买,违约金很高。还是采云爹妈关键时候帮了女儿。他们租了一间平房暂住,将一室半卖了交到女儿手里。那阵儿采云已将离婚协议拟好,并交给了姜石。没离是姜石到她家,鼻涕加眼泪,当着岳父岳母的面噼噼啪啪打自己嘴巴,跪地不起要采云给他改错的机会。

被老板老板娘祸祸的厨房让员工们扎撒着无从下手。在朴大厨的指挥下,他们把残败战场的遗留物分成能用的、不能用的但可以留给自己做伙食的、完全必须扔掉的几类收拾。采云站在门口,不洗脸不收拾大口喘气。朴大厨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打餐纸。

“老板,祸是我惹的,我来承担责任。损失我来赔。”

采云摇头:“不是,大厨,不是。不是赔损失的事,是我们的婚姻出了问题。”

朴大厨脸上一片惊慌:“老板,千万不要啊,你千万不要有别的想法啊!”

要说应对混乱局面大厨还真有些办法。他命令木木跑步去斜对面的超市买些鱿鱼,叮嘱贵些也不要紧,吩咐丽燕打土豆皮,赶快压土豆泥,他自己则咣咣的切些甘蓝和胡罗卜,火速点灶炒菜,为石锅拌饭做准备。嘴里一边唠叨:“还好,米饭还在,石锅拌饭误不了了!”

被朴大厨挽救了的午饭口虽然不理想,但也卖了几桌。幸运的是前台明档完好无损。外观鲜艳,口味独特又便宜的朝鲜拌菜吸引了不少人,点的人很多。超市一个员工偶尔走进买了觉得好回去一宣传,不少带午饭的也来买,再加卖了十几个石锅拌饭,也算开门红吧。采云脸上有了些笑模样。

明档卖的好,下午大厨带木木和丽艳又准备了些。当晚,有了午间的基础,客人虽然不算很多,但有几份是听说了来的。大厨说:“这是好兆头。”

人们是善良的,你有了好,他们会很快忘记你的不好。日月新换了个好韩餐师付的消息不胫而走,周围的人纷纷来品尝。三日,日月新卖钱额开始大增,七日后,成了远近闻名的旺店。

采云拎了一段鱼来到了杏花的装潢店。她忙的不亦乐乎,老公柱子竟在后屋和雇来做饭的小翠调笑。杏花说:“采云姐,你来就好了,还拿东西干什么。”采云笑笑:“瞧你整天忙,都快变成黄脸婆了。老板,脸是要保养的,要不,谁也不愿看,更不要说自己的老公了。”杏花:“他?给他个胆他也不敢。”采云:“姐姐,还是多加小心把!”

杏花太忙,采云想把自己的处境和想法告诉她,几次要说也没有机会,只好告辞了往回返。她想着自己和杏花。自己离婚是定了,杏花的婚姻就没问题吗?她能保住吗?采云心中迷惑,难道进了城,男人就都变了么?

姜石从没像现在这么闲过。他使劲睡觉,使劲看电视,使劲喝酒,使劲剥花生嗑瓜子,总之一句话,就是使劲做以前想做却没时间做的事。他还想上麻将馆去过瘾,摸摸兜里钱又不够。这么的几天,他有些烦了。他开始到楼下看下棋,逛超市,或者到面馆吃碗面,和那里的人说会话。他太烦了,也太无聊了。他这时盼望眼前出现个熟习人,那管过去关系不好,吵过嘴甚至打过架。这时他看见了丽艳。丽艳精神萎靡,脸色腊黄,用脚踢着方砖路上的土块,慢腾腾的,不知是走路还是在捡钱。

“丽艳,你在干什么?”

“姜哥,是你。你到哪去了?怎么不回饭店哪!”

“你别管我了,先说说你吧,是不是家里又有难处了?”

“咳,还不是那些老事。说说你吧,干嘛-------。”

“先别说我,说说你吧,是不是家里又要钱了?”

“没办法,就是个无底洞。”

“缺多少,没跟你英姐说吗?”

“没说。你俩的事已经够她闹心了,况且刚上韩餐,那里都要钱,我能张得开嘴嘛!”

“也是。我给你张罗点吧。我妈那里还有点钱,明早你到我妈家来,我给你拿。”

丽艳是姜石过去在一家馏炒店认识的。认识丽艳,那会正赶上店庆,老板请大家去唱歌。后来又喝酒,有人说打扑克谁输谁喝。歌厅没扑克,姜石自报奋勇回来取。姜石看见了坐在门口的丽艳。

“你怎么不去呀?”

“我在看门。”

“大白天的,满街都是人,能丢什麽!”

姜石看见眼泪在丽艳的眼睛里转。

“你也去吧。”

“不,我不能离开,老板会不高兴的。”

“不要紧,我来替你。”

从那以后,粗心的姜石开始暗暗地注意起丽艳来。

丽艳在那间馏炒店里不算漂亮却也不丑。她中等的身材,白白的脸庞,不大也不小的眼睛。奇怪的是她很少笑,偶尔不得不笑,也是凄苦的笑容。她干的是面案,千层饼、水饺、馄炖,都是她的绝活,人也勤快,闲下手来就帮别人干。可饭店的人都瞧不起她,欺负她,拿她不当人,人前人后对她冷嘲热讽,指使她干这干那。这一切都源于她不大方,太抠。在饭店里干活是包吃住的,而且大半吃的不错,但水果和零嘴儿是不管的。于是大家就轮流买来 一起吃,唧唧喳喳, 说这道那的,有不少乐趣。饭店里每个人都买,独独丽艳一毛不拔。别人聚堆时,她一个人躲出去。

姜石买了些橘子和瓜籽,趁没人时拿给丽艳 :“去吧,去和他们一起吃。”

丽艳摇摇头:“你帮不了我。你可以给我买一次、两次,但你能总给我买吗?”

原来丽艳农村的家里有着身体残疾的没有任何劳动能力的爸爸妈妈和一个刚刚念小学的弟弟 。她因此年过三十了也不能结婚,开了工资一分不能留都给家里寄去。 姜石同情丽艳,可怜丽艳。这次他和采云开饭店就用比原店高的工资把丽艳聘了来 。

姜家妈妈已知道了儿子和媳妇的事儿,见姜石领回来个姑娘,立时就把事儿看拧了。到后来才知是来借钱的。要说姜家真是一家好心人。姜家妈妈听说借钱应急,立马去抽屉里取,并唠唠叨叨要姜石帮助送去,千万别弄丢误了事。丽艳见阳阳脸上有花蝴蝶,趁姜家妈妈去取钱,取了盆弄点水给他洗,又顺手帮她扫了扫满是瓜子皮的地。姜家妈妈是个不善家务的人,带孩子也马马虎虎,自从住上了楼,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免对采云有怨气。今日看丽艳如此细心地干这干那,对她很是有好感。她走时一再嘱咐她常来。

姜石回到了日月新。因他走的有点特别,所以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又因为他不来的原因,谁也不敢贸然搭茬。是发现了静场的伍叔打破了尴尬。

“老板,来了!”

“是啊。你们还好吧?”

“好,好着呢,就是有点忙!”

至此,姜石才知道日月新的变化:已由亏损店变成了这道街的旺店。

姜石在厨房站住了,不知如何才好。

伍叔扔过一支烟:“姜老板,你过来坐。”

伍叔给姜石点上烟。

“来时没看见英老板吧?”

姜石点头。

“你猜她到那里去了?”

姜石摇摇头。

“我说出来你肯定惊讶。她去银行了,去干什么?存款,存日月新的卖钱额。从上韩餐的第三天开始。每天都存,有时午饭口还要去一次。”

姜石沉默不语。半响,说:“可她-----。”

“你一定要说她的不对。是吧?但你想没想过她对的地方?咳,我也该干活了,你自己想吧。”

采云回来了。她脸上泛着红光。看见姜石,她没说什么,没高兴,也没不高兴。

姜石说:“我来和你签离婚协议了。”

采云似乎有些发愣,但很快就恢复过来。

“哦。”

她从吧台的抽屉里取出一页纸。姜石一目十行的看了看。上面写了些感情破裂之类的话,分割财产栏写着“一切财产归男方,孩子归一方所有,另一方交扶养费,日月新因是女方父母投资归女方”之类的话。姜石说:“这样不太公平吧。你该分一处住房。就把妈住的给你吧。”采云说:“不用了,我有日月新,将来可以赚钱买。再有,日月新今年的利润归你。虽然不多,也会和我爸妈投日月新的差不多,你可以用它们再投个店。你看好了就告诉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拿定金。”

姜石签了字。心里想:“怪不解你签的如此宽容,你赚钱了,你有底气呀。我也干一个,不信干不过你!”

“离婚证暂时拿不了。结婚证搬家时放我爸妈那了。他们送来时我通知你。”

老板夫妇已签离婚协议的消息在日月新饭店很快传开。离婚就意味着一段婚姻的结束,又预示着另一段婚姻会开始。不管是开始还是结束,对寂寞的打工人来说,都是很好的话题。他们每天寸秒不停的盯着女老板和朴大厨,企盼着将要发生的故事。可事与愿违,企盼的没来得来的却是姜石要和面案边丽艳结婚的消息。

消息来源于姜石的妈妈。她风风火火的来到日月新,忙忙迭迭的找到丽艳,将一枚铸着心结的大黄金戒指套在她手上。

“大娘,你这是做什么,做什么、、、、。”丽艳忙不迭的缩自己的手。

“做什么,挺简单,就是给我未来的儿媳妇戴戒指嘛!这是我家祖传的,姜石的奶奶戴给我,我该把它戴到姜石的媳妇手上。我就知道那个甘采云靠不住,没戴给她。这不冲着我的话来了!丽艳是我选的,准没错!”

丽艳知道是这次去老板妈妈家借钱惹的祸。可她却动心了。她有的选择么?爸爸妈妈那样,弟弟又小,尽管她能吃苦又能干,尽管她家不要一分彩礼,十年来,没有一个人肯接受她。她想起她在别处打工时遇到的白眼,想起姜石为了她不顾采云呵斥,装成大咧咧傻乎乎的给大家买零嘴儿,想起姜石去他母亲家取钱借给她。“不用急着还,以后再说。”她曾为姜家母子两人都这么说哭过几次。她决心弄明白这件事。她不能失去这次机会。

丽艳约姜石的地方是大学校门口超市的路天餐厅。那里早晨没人,只有静谧。

“姜家妈妈说的是真的吗?”丽艳开门见山的问。

见姜石不回答,丽艳又问:“是你妈妈自己的想法还是也有你的?”

姜石把头转到一边,不看丽艳:“是妈妈的,但我考虑过后,也同意了。”

丽艳哭起来:“姜哥,谢谢你,谢谢你!”

丽艳没约采云,而是直接来到采云的工作地----- 吧台。见是丽艳,小红和小敏都借故走开了。她们在吧台外的一张餐桌前坐下来。她们互相看着对方,迟迟没有说话。采云打破了静寂。

“你是为我和姜石离婚的事找我的。”

“是啊!”

“我们离婚已成定局。签了协议,只剩一纸手续了。”

“那,现在他如果有了别人,你是不会介意吧。”

“不会,离婚了就是自由人。他和谁那是他的事。”

“哦,采云姐,我知道了。”

于是,丽艳和姜石结婚的事儿就开始紧罗密鼓的进行了。也就出现了开篇的一幕。

姜石又犯了犟毛病,不管丽艳如何反对,立马就要和店老板签合同。丽艳没法,趁他们唠的热闹,偷着出去给采云挂了个电话。

“你阻止他嘛。”

“说不了。你还不知道,他决定的事,十条老牛都拽不回。”

“那好,我给他挂。”

姜石的电话响了。他打开啊啊了两声,马上对烧烤店老板说:不好意思,今天有些急事,那天方便了再来。

丽艳心里想:虽然决定离婚了,他还是听她的。

在采云的干预下,姜石和丽艳对烧烤店进行了考察,发现店老板说的都是谎话。他不但不是旺店,还负债累累。

从杏花那里回来不久,杏花就来了电话:“彩云彩云。你快来,你柱子哥,他,他要和我离婚,你快来!”

采云赶到装潢店。店里一片狼藉。杏花蓬头垢面,见了采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真的要离?”采云问。

“是啊。这个丧天良的!忘恩负义的!该天杀的、、、、、、!”杏花情急之下,捡了什么话就骂什么。

采云去后房找到了柱子。

“柱子哥,你和杏花姐都多少年了,怎么能走这一步呢!”

“我早就想离了。你知道,娶她我们家拉了多少饥荒!十万,一分都不能少!我家那时被逼的就差卖人了!现在不是那时了,我家该翻身了,离婚也不能饶了她家。让她家把那十万退回来,一分也不能少!”

采云听了,知道他们的事不可能挽回了。当初杏花家要彩礼时,采云妈就去劝过她妈。她妈说什么也不肯。因为彩礼,两家积怨这么深,人家要算的是以前的帐。

日月新有了新鲜事。一天,来了个中年妇女。她穿着朴素,行为得体。她自报是伍叔的妻子。伍叔见了她,赶快把她拽到日月新附近的一家茶室。他们谈了很久。后来,伍叔的妻子又见了朴金哲。据讲,他们过去也很熟。

在采云心里,伍叔是个谜。采云在劳务市场看见他时,他既没到处溜达也没在胸前挂上牌子。他站在人少之处,抽着烟,默默的观察着。手捧洗碗工牌子来回溜达的采云走到她面前停也没停,倒被他叫住了。你雇人刷碗吗?他问。是啊。你有人吗。采云。她以为他也是雇人的,可能有人要向他推荐。你看我行不行。他说。她认为他在开玩笑。转身要走。是真的。他说。而且工钱随你给,保证活干得好。采云想,他一定是手头紧了临时出来抓点钱的,干不了多长时间。哪知他一干就是半年,而且尽职尽责。他和所有打工人都不一样。他不躲事,还主动帮人解事。木木家里给他定亲,拿不出十万元的彩礼,他给出主意打借条,丽艳家里有难处他常张罗大家捐款。就是老板的事,他都掺乎。采云和姜石闹离婚,他已分头找了他们。

伍叔又找采云了。地点在饭店对面的丁香树下。采云说,她也想找伍叔了。从朴大厨叫他经理时她就有想法了。她觉得伍叔不是一个一般的人。

他们的话题是从采云和姜石开始。

“离婚的事想清楚了吗?改主意了吧!”

“是啊,开始时我是不想离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们是六七年的夫妻了,打打闹闹,几天就过去了。可这次,就不那么简单了。不是我们是不是要离,是丽艳的家庭需要我们离。因为我婆婆的介入,丽艳有了想法,而且我也答应她了。丽艳是个很可怜的姑娘,年纪和我一般大,我的孩子要上学了,她却因为有个拖累的家庭结不了婚。现在是个机会。姜石不管做了多少错事,他和他的母亲都是好心人。他们既然答应娶丽艳,就会帮她挑起她家的重担。她们母子不会失言的。”

“撇开感情不提,可他们母子真的能帮她担起来吗?你们现在生存的地方,不是祖祖辈辈生活的农村,那里手捧黄土背朝天,只要有地人就可以生存,而这里呢,是城市,是弱肉强食的。在这里有人可以摸了彩票一夜暴富,也有人赔了股票跳楼自杀。这是个强者的世界,由他们来唱主角,弱者是陪衬。姜石不是强者,丽艳也不是,他们搭在一起将来只能雪上加霜。他们开餐馆肯定会赚钱吗?不一定。赚不了钱怎么办?姜石丽艳能去打工。他们的工钱能养活两个只有老弱病残的家庭吗?你是不是在心里画问号了?丽艳在走投无路之时,抓住的只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可她不知道这稻草没多大分量,是禁不住抓的。抓的紧了是要一起沉下去的。”

“那怎么办?总比没有好吧!在这之前她连稻草的影儿都没见过!”

“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我和那个女人的故事?”伍叔问。

采云点头。

“她是我离了婚的妻子。”伍叔点着了一支烟。

采云“哦”了一声。她想到了。自从有个女人找他她就想到了。伍叔连抽几口,将烟圈深深的吐出来。

“我八二年转业。回地方后就被安置到了当时最热门的外贸工作。像我的级别,在部队时是可以带家眷的。但我的父亲有病,需要她在家里侍奉,就没有跟去。待我转业时父亲已去世,她就可以和我在一起了。对于她的安排,民政部门的意见是也安排到外贸工作。我很高兴。多年来,我们天各一方,现在熬到了头,终于可以总在一起了。但妻子有她的想法。我们的一个朋友全家要迁到南方,打算低价将一处临街的泥房出售。妻子算了一下,我的转业费再加上家里多年的节省,完全可以买下。她想用它开个小买卖。卖点什么或者开个小饭店。开小饭店是她的梦想。她在家里时操持全家人的吃喝,谁家有个红白喜事她也去后灶忙活,喜欢上了做菜做饭。我却有不同的想法。我认为小饭店是个体,只有没生活出路的人才会干,哪有转业官兵干的!何况组织上的安排多好啊,外贸那阵红得真是发紫啊。就说下饭店吧,我刚到没一个月,就吃遍了S市的所有饭店,朴大厨就是那时认识的。大家都挤破了脑袋要进去呢!

“我就这样把妻子的小饭店、妻子的梦想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后来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省地级的外贸公司都取消了。我和妻子也就都下了岗。”

采云沉默。她此刻该安慰一下伍叔,可她说什么呢!

不愉快事说起来心情总是不好的。伍叔也不例外。他刚掐死一只烟,就又点着了一只。

“你一定在心里问,单位没了,你总得干点什么吧。是啊,总得干点什么。我当时选择的是什么也不干。时髦的词叫吃老本,一吃吃了五年。那时我连门都不敢出啊。我怕见到部队的战友, 怕见到曾目睹过我单位和家繁荣的邻居,怕见到亲戚,更怕见到都已无所事事的同事。更怕见到妻子。我怕见到她忧伤的眼神,怕看见她发愁的模样,怕听见她的抱怨,不敢和她面对,不敢和她说话,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觉得我的精神已经崩溃了。后来我觉得我自己要得精神病了,就对她说,我们离婚吧。她不同意我就走了,离开了家,”

“离开家的日子,我故意折腾自己。在工地当力工,干装潢,刷调料喷油漆,在饭店里刷碗。沧海桑田,真让人感慨呀!”

“其实我的命运不只我一个。有一首歌,叫《从头再来》,几年内唱遍了大江南北,足见有我同样命运的人之多。但我的妻子却很无辜。她就因为丈夫僵化的思想和大男子主义,扼杀了她的梦想,断送了她的大好前程,因丈夫的武断,掉进了失业的大军。滑稽的是,她去打工的那个饭店,就是当年买下那家泥房的人,现在经过动迁,变成了三层楼的饭店。”

“你们可以再买回来呀!”

“买不回来了。一是价钱翻了很多倍,拿不出那么多钱,而且,人家肯出让么?赚钱的生意谁会放手呢!”

采云想起了姜石和丽艳要兑的烧烤店。也想起了自己创业日月新的劳累和辛酸。是啊,付出了心血的,赚钱的买卖谁会放手呢?

“妻子这回来,是来找我,说有一小饭店要外兑,还缺点钱,看我这里有没有,能不能帮他一把,我说能,我能,就是没钱,我也会借钱去办。”采云:“伍叔,你是不是缺点钱?我这里有。”

“不是,这几年我也赚了不少,已经足够了。我和你说了这些话,是告诉你,我要走了。要你找人,找到替我的人,我就走了。”

“伍叔你的情况我知道了,你们夫妻和好我高兴,不管我有多扫难处,也要帮助你,伍叔你明天就别来了。”

“不,我不能丢下不管一走了之。再急我也要等你请人来了之后。”

“那就谢谢伍叔了。”

“采云,你要记住,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也很无耐, 稍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就像打牌,三家输或一两家输。赢家固然高兴,那么输家呢?将军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士兵了。”

“伍叔,我明白,你是告诉我,姜石不是能独挡一面的人,不能赶鸭子上架。我和姜石可以不离婚,可丽艳家那么个情况可怎么办呢?”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丽艳自会有她的命,她的归宿。这可不是你怜悯她就能解决的。”

“伍叔,你相信命?有点迷信!”

“不,这不是迷信,这是科学,告诉我们人生的法则。姜石不是能创业的主,丽艳有些能力,和他结合也发挥不好。姜石不听她的。像你们碰到的千载难逢的动迁也不会再有。如果将来你的孩子,你过去的丈夫,你过去的婆婆没了饭吃,而过去你曾预料到却没去制止,你的儿子会不怨你吗?你会心安理得吗?”

采云沉默。

朴大厨精心地经营着日月新。他每天都要给后灶开会。让大家挑毛病,提意见,集思广益,以利取得更好的效益。木木说应该再加几道人们喜欢的中国菜,比如锅包肉啦,鱼香肉丝啦,地三鲜一类的。朴大厨说对,那就拿下同等数量的不常被点的韩餐和做起来麻烦又炸又蒸的日式饭团。上菜谱的几道菜就由木木来做。这样效果不错。半个月后采云给朴金哲拿来了一笔钱,说是给大家的奖金。朴金哲说:“不用这么急嘛,一个月可以。”采云说:“不,不要一个月,要早点让大家知道,日月新是讲信用的,干好了是会有好的效果的,他们撇家舍业在外面混就是为了多赚些钱,这样他们就会安心在这里干,饭店就会稳定。”朴金哲点头:“明白。”

朴金哲把钱发给大家。他说:“我说过,老板是个讲信用的人,现在证明了吧?其实从上韩餐以后,局面是有些改观,但效益并没有这么多,好大一部分是她掏了自己的腰包。这说明我们的老板是个好老板,是为大家考虑的老板,是个可以托付的老板,是个能与大家同甘共苦的老板。我们不为她出力为谁出力呢?”

后灶的人一起欢呼起来:“英老板好,英老板英明,就在日月新好好干!”

被朴金哲鼓动起的热情像火一样在日月新漫延。所有人都开始为饭店考虑,给采云想则。有人提议再上些粤菜,比如梅菜笋丝一类的,肯定有人喜欢。还有人提议开明档,让客人能亲眼看见厨师操作,伍叔提的建议更有趣,他说,桌一多厨房就压力大,特别是炖菜,时间长,影响了上菜的速度,可以在大桌中间开个洞,安上铁锅现场炖,既分担了厨房的压力又增加了客人的就餐情趣。朴大厨和采云商量后,觉得明档和伍叔的建议可行。明档马上就能实现。前台加一张长条桌子,把现有拌菜挪走,利用起来就可以了。桌子中间开洞挺麻烦,留在春节放假时办。

腾开身的老板采云又在考虑别的事情。她将视线盯在干调上。她从朴大厨的报怨中发现了猫腻:同样价格可以买回质量完全不同的产品。她去厨房找朴大厨比对,又找朴大厨听孰好孰坏的要点。她采购时先少后多。朴大厨认定了才会大量买进,不嫌路远亲力亲为。她赢得了朴大厨的赞誉。

“我们英老板是天底下最敬业的老板。”

“老板很聪明,又很漂亮。”

“有这样的老婆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姜石为什么不珍惜呀!”

直率的鲜族人大厨毫不掩饰自己的观点,毫不掩饰的夸赞自己的老板。厨房本是个拨弄是非的地方。有了采云和姜石的前奏就不愁没有序曲,也不愁没有开篇和章回。大家开始像间谍似的瞄着女老板和大厨,希望从中能找出些猫腻找些蛛丝马迹来。可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并没看出端倪,也就作罢了。这时饭店人手有些不足了。采云是个不太长记性的人,就找姜石帮忙,有时碰巧看见了前来闲逛的姜石,就抓上了劳工。

“姜石,茶叶没了,你去买点。”采云吩咐道。

“姜石,停水了,你快去对面看看有没有。拿个壶啊,有了不就拎回来了吗?”

采云自自然然的像以往似的支派着姜石,姜石也像以往似的接受着安排,也不在意。有时采云不在了,有关部门来了,强定个报纸或摊派点什么,服务员不敢做主,他就给个定心丸,拿个主意,店里的人不因为他们离婚而不听他的,采云也没因此有意见。姜石实际还在当他的老板。因为要离婚,两夫妇不再管对方的事,心态也就平和了,舌头也就碰不到牙,不愉快的事也就没再发生。八月的一天,吃了早饭,大家离开饭桌时,采云叫住姜石:“把手中的事交给别人,咱去把手续办了。”

姜石一脸雾水:“什么手续?”

采云:“离婚手续呗。”

姜石摸摸脑袋:“哦,我都忘了。不是结婚证没在吗?”

采云:“我妈来了,捎来了。”

姜石:“妈来了也不告诉一声,来饭店吃点饭。回头我再到超市买点纯正的红肠和一个大列巴给她老人家带回去。”

采云:“不用了,她已经走了。”她在心里说:“她知道女儿要离婚了,还能要你的肠!”

手续没办成。办离婚不但要结婚证还要身份证,姜石摸摸脑袋说身份证丢了。只好往回返。坐公交车提前两站采云就下了车。姜石发现,赶快跟下。下的急,差点让门挤住。

采云埋怨他:“你瞧瞧,出点事来怎么办!”

姜石:“怪你嘛,提前下[www.61k.com]车也不告诉一声。你不回饭店上那去?”

采云:“也不上那,就是想走走。你先走吧。”

姜石:“我也想走走。”

采云上了人行道。姜石在她后边,不远不近的跟着。

这是一条大学门外的道路,笔直而又宽阔,两边种满了丁香树,一直延伸到日月新。当初选择饭店地点时就是因为有这些树。搬家时,家什软细刚装上车,推土机就上去推倒了几棵丁香树,那是长得最旺的也是采云最喜欢的几棵。采云心痛得眼泪都流下来。姜石紧紧的攥着她的手:“好了好了,S市也有丁香树,比我们这里还多呢!”

当时《手递手》上有几家可选择,夫妻俩选中日月新就因为这些丁香树。后来姜石说要偷着挖一棵栽到日月新门外,被采云止住了。她说:喜欢它是欣赏它不是占有它。它们在道边,最少也要十年二十年了,多少人看着它们心里喜欢,愁事儿也去了不少。你偷一棵来,活了活不了也不知道,万一死了,不是暴殄天物吗!姜石点头,觉得自己老婆真好,什么都懂!

采云在一棵丁香树下坐下来,在心中感慨:丁香树还好好的,她和姜石的婚姻却走到了尽头。

姜石也在一边站住。

采云眼瞅着路边的行人说:“补办身份证怎么也得半个月,要不你们就先把婚礼办了吧。”

“什么婚礼呀?”

“这么快就忘了,你和丽艳的呀,人家一个大姑娘,一点错没有,就因为要嫁给你,好事的人背地里 叫人家小三呢!”

姜石答应了一声,沉了半响,问道:“你和朴大厨呢,也快了吧?”

采云瞪了姜石一眼:“扯淡!有这事嘛?我怎么不知道!”

时间过得很快。中秋节,十月一,转眼到了2011年11月11日的光棍节。日月新打烊后,甘采云摆了一桌,参加的人员要求都是光棍。她拿了一瓶红酒上桌时,发现除了两个年纪大的洗碗工,其余人全到了。采云哈哈大笑起来:“怎么,光棍都集中到日月新了吗?”大家也笑起来:“对呀对呀,人是扎堆儿的嘛!不过,有人很快就会出去了。”采云给大家倒上酒:“我谢谢你们这些光棍,撑起了日月新的一片天;也谢谢光棍朴大厨,让日月新起死回生。”她想起了刚刚有人说有人要出去的话。“谁要走?到哪去?”大家一齐把目光投向朴大厨。他摆摆手:“先喝酒,一会儿说,一会儿说。”

晚宴结束后,朴金哲领着丽艳来到采云跟前。朴金哲像外国人那样向采云行鞠躬礼,客气地说:“对不起,英老板,是我,确切地说,是我们,要走了。”英姐疑惑地问:“你们?你们俩?丽艳,你上那去?你不是要和姜石结婚的吗?”丽艳像小学生犯了错误的低着头、结结巴巴的:“我、我、、、、、。”朴金哲攥住她颤抖的手,用温存的声音安慰她:“别急,慢慢说。我来替她说罢。她不能和姜老板结婚了。她答应了要嫁给我,做我的老婆。”

采云被弄得晕头转向:“什么什么,丽艳,你自己说,你不嫁姜石了,要嫁给他?是真的吗?”

这时丽艳才抬起头来:“对不起英姐,不是我反悔不想和姜哥结婚, 是我打怵以后和他在一起生活降不住他。姜哥是性情中人,做事很随意,可能要影响到家庭经济利益,我说不了他。”

“朴大厨能听你的吗?”

“也不能。但我想听他的。他有主见,办事又靠谱。听他的准没错。我家里太操心,这么多年来弄得我精疲力竭,焦头烂额。我只想找棵树或找面墙靠靠。朴大哥可以让我靠。他答应我帮我养家。和他在一起我心里踏实。”

朴大厨说:“老板,我俩现在也是向你辞职的。”

采云:“怎么,要离开我这儿?是我给的工资少吗,还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朴大厨:“都不是。是我们要上外地了。我的老家延边也搞城市建设,我家里的地和房也动迁了。少数民族地区,钱给的更多。我早就盼着自己能有个韩餐馆,一直实现不了。现在行了。我有个堂兄在上海打工,他给我物色了一个好地点,定金都交了,明天我和丽艳就飞过去。”

采云说:“老朴,你也不预先给我打个招呼,这么急,我上那找人顶你呀!”

朴大厨:“老板不必着急,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不是在首尔还有个前妻吗,她回来了,就在明天的国际航班。”

采云:“她不是在南韩结婚了吗?”

朴大厨:“那个南韩老板并不爱她,只想利用她。只给她办了暂住证,迟迟不给她办绿卡。最近老板有了新欢,便给她难堪,还打她。她实在没办法才给我挂的电话。我答应了她,给她找活儿和安排一切生活上的事。”

采云瞅了丽艳一眼:“那你们、、、、、。”

朴大厨:“我和前妻已经不可能了。我帮她,只是顾念十年的夫妻之情,还有她身边的孩子,那也是我的儿子。英老板不用担心,我前妻虽然做人差劲-----那时也是为了生存,为了能留下------她的厨艺却是无可匹敌的,我也要甘拜下风。”

采云:“哦,哦。”

光棍节的第二天,也就是11月12号这天。早晨六点,采云开车送朴大厨和丽艳去飞机场。虽然这一年餐饮业不景气,日月新还是用崭新的理念,精湛的技艺和低廉的价格赢得了一批可观的客源,取得了较好的效益。本来钱是要给姜石兑店的,后来没急于兑,征求了姜石的意见,采云就用它们买了一辆小车。采云开车,副驾驶坐了姜石,朴金哲和丽艳在后面坐着,后备箱里放着二人简单的行囊。车子风驰电掣地向飞机场驰去。2011年的冬天是个暖冬。宽敞的高速公路上,没有一片雪花,路边的丁香树上,还有紫红色的叶子在飘零。

姜石问:“老朴,你明年能回来么?”

朴金哲答:“能。丽艳的父母弟弟还在这里,我的儿子跟着他的母亲也在这里,我们怎么会不回来!”

姜石:“什么时间?我们好来接你们。”

朴金哲看了看窗外,一片丁香落叶扑在窗玻璃上,发出了扑扑的响声。

“丁香花开的时候吧。那时不冷不热,是S市最好的季节!”

二 : 丁香花开

丁香花开

五月的天气逐渐暖和起来,各样的花草也仿佛赶集似的,你方开罢我登场地竞相绽放,把整个世界装扮地五彩缤纷。

在我工作的厂房一角,有一棵生长多年的紫丁香树,枝杈向外使劲伸展着,有的成弯曲状,有的向上直直矗立,仿佛偌大的伞擎在手上。每逢花开的季节,树冠上便缀满紫色的喇叭似的的花朵,你挨着我我拥着你向树下招摇着。花儿散发着浓浓的香气,将几十米外的蜂蝶都吸引到她的身边,兴奋地跳起优美的舞蹈,累了便趴在花朵上休息一会儿。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在花朵中间探头探脑地,时不时卖弄一下它清脆的歌喉,羡慕地地面上寻食的麻雀,仰头向上张望着。中午的时候,火辣辣的太阳照射在树的枝头,树下是斑驳的光斑,光斑随着树叶的晃动而运动,宛若几个活泼可爱的孩童在嬉戏玩耍。这时我真地感觉到,不远处的一潭清水仿佛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在我身边,我也经常看到漫山遍野的迎春花,也欣赏过百亩桃花瞬间绽放的盛景,还留恋过樱花盛开的缠绵。但今天,在我面前却是兀自独立的紫丁香,虽然深处偏僻却不孤独,虽然花香逼人却没有一丝的冷酷与傲慢。令我总觉得,有些花草虽然能登堂入室,被人们当作稀世的罕物,但总给人一种造作的感觉,一种大家闺秀一样的柔弱。比不得紫丁香,虽登不得大雅之堂,虽然地处偏僻不被人熟知,但经受过风雪的洗礼和岁月的摧残仍然能保持枝繁叶茂,向人们展示着一种不屈不挠的向上精神,却一样令人敬仰。

作者:赵自鹏邮箱:zbzzpeng502@sina.com

三 : 丁香花开

一连几天,看到有些人,在早晨爬山和登山的时候,顺便从山野之中采回来一束束散发着沁人心脾的丁香花。自己的心里,也不免有些发痒了起来。

昨晚便决定今天早晨也去爬山和登山,一是为了放松放松心情,二是想通过爬山登山,增加一些肺活量,旺盛旺盛自己有些萎靡的精气神儿,也好让自己每天吃的香,睡得沉些。其实,我是很喜欢到室外活动的人,即便是在寒冷的大冬天的早早晚晚,除了下大雪不能散步或走步外,几乎每天实在坚持不懈着。在春夏秋三季,我也很是喜欢一个人去爬山和登山的,只是这一段时间以来,由于今年春来的稍晚了一些,也就迟迟地没有去爬山和登山,或者说也是源于自己的懒惰吧。

当我一觉醒来,石英钟的时针和分针正指向早晨的四点五十分。我蹬掉被褥,翻身起床,穿戴完毕,就走出家门。这五月的清晨,似乎一切都是新鲜的,让我感到好一阵儿地清爽和爽朗。好像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一尘不染水灵灵的,吸着呼着,感到是实在地美,爽心润肺。就在早晨这凉丝丝清新可口的空气中,我去独步登山。我将要登的这座山,是我附近最高的山,这座山距离我家不远,但也不是很近。就当我刚登到山的一小段时,此时,正是晨曦浓浓呼之欲出之时,停下脚步,向着破晓的东方,观望欲要登临的山顶,那正处于冉冉升起的旭日,在它那喷薄之光,被迎面遮挡的背后,也就是我目视东方的对面,确是一片凉隐隐的青墨之色,只有向西方弥望,才是阳光飞瀑一般地光芒。四处放眼观望,在目力所及的山野,以及苍茫浑厚如涛浪般起伏连绵,如烟似雾惟余莽莽的旷野山峦,完全就是一种烟雾与阳光交融后,所形成的一种自然天成无比的雄浑的景象,无论是谁,也无论你的心情是否压抑和沉重,只要你瞭上一眼,你的情绪顿时就会不由自主地亢奋和激越起来。当我以着赏心悦目欣喜的情态,由近及远地观赏者和眺望着,那些开得正如火如荼,浓香四溢的丁香花,看那风风火火风靡的势头,简直可以用满坡,满山和满野来形容和表述都似乎不为过的。在那一阵阵吹来掠去的晨风中,仿佛就是一阵阵醉心迷魂的香气在拥来涌去,这样的美妙,这样的怡然自得,真是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真真切切感受得到的呀。

攀登的过程,我丝毫没有感到乏累。那是因为我并没有在攀登,而是每向上走一段,就四处地观望很久,然后,在齐腰深的丁香花丛中,亦步亦趋地向着山顶渐渐地接近着。不时地,我会低身俯首,将整个脸颊,深深地贴在丁香花上,深深地吸吮着它那带有苦涩味道的那股股香浓。时而也会定睛仔细地观察起那些绽放的花,和尚未开放,结着火柴头儿般的花豆。我发现,那些正在怒放的丁香花,并不像其它任何的花,它的每一个单独的花,都是四个对称的花瓣,粗略地看并没有什么,因为它们都正处于花海丛中,若是在仔细地观瞧,似乎还是显得简单和单调了一些的。它们的形状相同,但有些颜色却是各异的。有的发白,有的浅红,有的是红里透着白,显得平素而不张扬;有的是白里印着红,白得纯洁红得自然;有的是凝重的红,让人看上一眼就喜欢;有的是洗练的红,远远地望过去,立马就让人产生亲近之感,我就是这样地在如痴如醉的情境里,陶冶着,迷醉着,缓慢地向山顶接近的。而这样怡人的景致,几乎由山的下半部,一直到山顶。

当我登临山的顶峰,正巧与灿灿的朝阳撞了个满怀,它给了我极为光芒和热烈地拥抱。我也展开双臂,向着东方,迎着朝阳,响响亮亮地发出着酣畅淋漓的呼喊。我似乎感觉到,我的一声声招摇呼唤,已被阳光分散开来,向着满山,满野的丁香花散去。

下山的途中,我也随手采了各自花色不同的丁香花结为一束,插进了管满了水一个玻璃瓶里,摆在我的书案前。闻嗅着丁香花苦苦涩涩浓烈的味道,猛然使我联想到了“梅花香自苦寒来”,但那是傲雪迎风梅花的品格,不过,在这丁香花开的浓烈中,我不仅品味到了与梅花苦中不同的韵味,但他们的冲天香气,却都是源于苦。就像我们各自的人生一样,任何一种的收获与喜悦,无不都来自于我们不辞劳苦之中,或许这就是这个世间苦尽甘来最真切的寓意所在吧。是呀,不经一番寒彻苦,真的就难得梅花扑鼻香啊。所以,人要想获得自己理想的成功,首先就要有吃苦。耐得住寂寞与孤独。我一边在键盘上敲打着这篇《丁香花开》的文字,是不是地低下头来,闻一闻和嗅一嗅,这苦苦香香的丁香花,不仅心美,情更美,而且意更浓。(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我国北方的五月,就是这样地让人们美不胜收啊。不仅先有一树树鲜红的杏花,也有姹紫嫣红的桃花,还有洁白如雪的梨花,接二连三地更有这没有一丝娇艳之气丁香花浓香的绽放与怒放。我真为自己生长在中国的北方而骄傲和自豪。

四 : 山丁子花开

山丁子花开,

开的雪一样洁白,

在乍暖还寒的初春,

迎着料峭的寒意,

独自在风中枝头跳跃;

山丁子花开,(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开的雪一样洁白,

在茫无边际的荒原上,

期待着暖风抚绿大地,

生命盎然的印满枝头;

山丁子花开,

开的雪一样洁白

开在汩汩的松花江畔,

开在堤坝外的原野里,

开在勤劳人的心坎上;

山丁子花开,

开的雪一样洁白,

开的满山遍野,

开的堆满枝叉

开的生命音符跳动起来!

五 : 丁香花儿开

人是具有情感的,特别是对那些美好的东西总是充满着留恋和期待,比如对春天和在春天里盛开的丁香花儿来说。我不敢说,冰城的每个人都会和我一样,对春天和在春天里盛开的丁香花儿充满着期待与企盼,但是,我的心里的确对春天和在春天里盛开的丁香花儿早已充满了期待与企盼!

在我的记忆里,冰城的丁香花儿盛开的时候,那火爆、那灿烂,一簇簇、一列列地簇拥在一起,远看像美丽的彩云;近处那沁人心脾的花香和美丽的花瓣,白色的、紫色的、水粉色和淡紫色的就更令人流连忘返了。

今年立春来的特别早,还没过年呢它就到来了,它的到来让我看到了希望——春天就要来了!我太高兴了,春天就要来到了!可是,天并不随人愿,一连几天的那场大雪将的希望彻底毁灭。大雪过后,雪过天晴,我的希望又随之升起,春天真的要来了!没过几天又是一场大雪,我的希望又一次被毁灭。

这时候我才想起家乡的老话——立春后还有四十个冷天,啊,春天还早着呢!

生活在北方的人们都知道,北方的春天来的特别晚,就拿我们冰城来说把,即使过了立春后的四十个冷天,春天对冰城来说还是遥不可及的,春寒料峭就是我们冰城的写照,再加上无情的风雪和干燥的风沙,不到五一前后春天是不会到来的呀!

可是。我的心里还是对春天和在春天里盛开的丁香花儿充满着期待与企盼呀!希望它们能快些的到来——小草出土、柳枝泛绿、迎春花盛开————直到丁香花儿怒放,那是多么的令人向往呀!(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草坪里的小草儿泛着点点的绿意出土了,我知道春天真的来了。啊,生命的绿色!我为你的到来欢呼雀跃,啊,春天真的来了!

我一想到那些芳香四溢的,那由一小朵一小朵钉子似的花瓣儿形成火炬形的花朵时,我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丁香花儿真的要盛开了!

从那时起,我每天都留意春的脚步,啊,你的步伐太慢了!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最让我失望的是我喜爱的丁香花儿,你的枝条为什么还和冬日里的一样干裂粗糙?小草已经遥看草色了呀!

随着天气一天天变暖,我发现丁香的枝条不再干裂粗糙了,而慢慢地变得柔软润泽了。这时草坪已经绿了,柳枝已泛出了春意。

丁香花儿,你的脚步为什么如此沉稳,难道你不知道我盼着你的花开吗?盼着早日一睹你的芳容吗?盼着早日闻到你那沁人心脾、醉人的芳香吗?

在一个雨后的早晨,我惊喜地发现,在那些润泽的褐色的枝条上长出一个个褐色的胞芽,啊,丁香花儿真的要开了!可是,这时我却发现柳枝已发出了嫩黄的新芽,草坪里的小草更绿了,而草坪里的那几株迎春花已吐露出它那金灿灿的笑脸——美丽极了!鲜艳极了!在它那土黄色的枝条上没有一片绿叶,只有耀眼的金黄!

我知道迎春花开了,丁香花儿马上就会开的,我在激动中企盼着,等待着它的到来。同时我还在细心地观察着那些褐色的胞芽,它们一天天的长大,突然有一天那褐色的枝头上的胞芽打开了,露出了一根根紫色的火柴头似的小鼓槌,而枝条下面的胞芽则长出绿色的新芽。啊,明天,就是明天,丁香花儿就会绽满在丁香的枝头!

早上我迫不及待起床、下楼,可是我又一次地失望了,丁香花儿没开一朵,而那些丁香的叶子倒是绿了好多。晚上和妻子走在回家的路上,经过那片高过人头的丁香时,我问妻子:“今年的丁香花儿好像开得特别晚?”妻子张口就说:“还不到时候,看给你急得,瞧这天多冷呀!”

又是晚上和妻子走在回家的路上,同样是经过那片高过人头的丁香时,我又问妻子:“你说,今年的丁香花儿会不会不如往年开得火爆呢?妻子想了想,说:“不会的,按理说,今年应该好过往年的才队呢,立春后下了两场大雪,这两天又下了两场春雨,可以说是风调雨顺呀,怎么会开得不好呢?一定不会的,还是不到时候。”

听了妻子的回答,我心想或许我真的太急了,妻子说的多么有道理呀!

第二天早晨醒来,外面的天空黑沉沉的,当我拉开窗帘时,我看到操场上满是积水,啊,又是一场春雨!回身打开电视机,我要知道这几天的天气情况,当我看到我市这几天气温下降又伴有阵雨时,我好像被迎头一棒,本来这几天气温开始回升,就能看到火爆的丁香花儿了。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气温又下降了,还得耐心地等待呀。————等吧,等到雨过天晴,气温回升,再加上这几天的春雨的滋润,丁香花一定会盛开怒放的,一定会胜过往年的!到那时,无论你走在冰城的那一条街道上,你都会看到那火爆的、灿烂的,一簇簇、一列列的盛开的丁香花儿,也会闻到它那醉人的、沁人心脾的芳香!

丁香花儿太美了!白色的、紫色的、水粉色和淡紫色的,无论哪种颜色都非常美丽,令人喜爱!白色的,冰清玉洁,让人怜爱;紫色的,火爆如烟,激情似火;水粉色的,浪漫多情,青春飞扬;淡紫色的,淡雅端庄,自然和谐。

丁香花儿太美了,无论是一株还是一列都那么美丽,都叫人流连忘返!

丁香花儿太美了,要是一片那就更美了,那就变成了丁香花儿的海了!而整个冰城便成了丁香花儿的海洋!要是这个时候,你有幸来到冰城——哈尔滨,徜徉在这丁香花儿的海洋里会让倍感北方名城的魅力;倍感冰城——哈尔滨的可爱!呼吸着丁香花儿那沁人心脾的、醉人的芳香会令你心旷神怡!

丁香花儿太美了,啊,冰城太美了!若是把冰城——你比做一位美丽的女人,那在丁香花儿盛开的季节,你就是浅施粉底,青春飞扬,激情无限,多情可爱的一位美少女!

终于雨过天晴了!

早晨起来时,小雨还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八点时分,乌云慢慢地退去,太阳露出久违的笑脸,气温随之升高,街道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小草闪着金光,柳枝在微风中荡漾,丁香花开得艳丽、吐着芳香。啊,多么美好的春天呀!多么美丽的冰城呀!

晚上回家的路上。又经过那片高过人头的丁香时,一阵微风吹过来,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迎面而来,儿子高兴地说:“真香呀!”这时,我和妻子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在昏暗的路灯下,我们看到了那株盛开得非常火爆的、灿烂的、丁香花儿。

我想起前两天妻子关于今年的丁香花儿评论,便将赞许的目光投向妻子,我看到的却不是妻子的脸,而是一朵盛开得非常美丽的洁白的丁香花儿!

啊,丁香花儿真的太美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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