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禽兽日记全文阅读-沙僧日记全文阅读 作者:叶飘

发布时间:2018-04-30 所属栏目:山野花香全文阅读

一 : 沙僧日记全文阅读 作者:叶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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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逗前年 3月3日

其实我和大师兄,二师兄早已破了荤戒。我们经常背着师傅一起去化斋。在路上,我们捉到个兔子、野鸡什么的就马上烤来吃,可解馋了!然后再化点儿斋饭带回去给师傅吃。
想想师傅没得荤腥吃着实怪可怜的。于是,我们三个决定今天把兔子肉打碎拌在饭里,让师傅也吃点儿好的。
我们端着混着肉的饭回来后却遍寻不到师傅,这可把大家急坏了!最后在一个小山洞里终于发现了师傅。
见到我们后他大吃一惊,忙将嘴巴擦了又擦,嘴角还留着没擦掉的鸡毛。哦!原来他躲在山洞里烤鸡翅膀吃呢!
“既然你们都看见了,我也不瞒大家了。我太馋了,但又怕你们笑话,所以就等你们出去化斋的时候搞点儿兔子啊野鸡啊什么的吃。”他说得满脸通红。
“师傅,你这样做可太不应该了!走,今晚我请客,吃海鲜去!”二师兄叫道。


秀逗前年 3月12号

我们走着走着,大师兄在前面忽然大叫一声:“不好,有妖怪,大家快隐蔽!”
只见师傅兴高采烈地伸着头就跑了上去,“哪有妖怪?快让我看看,长得啥样?快让我看看!”
嘿!这个傻逼竟然对妖精这么感兴趣。
大师兄一马当先扑进草丛,不一会儿就把妖怪捉了出来。
师傅急不可耐地伸长脖子问:“妖怪在哪?快让我看看。”
大师兄伸出手,哦,原来是只蛐蛐精!蛐蛐精背上刻着四个字:永远不死。
但它确实是死翘翘了。
师傅看着蛐蛐精,表情变得很奇异。发了半天呆,突然唱道:“小蛐蛐儿会唱歌,两条须须儿竖起来……”
“我靠!师傅你没事吧?”大师兄问。
“ 我没事,”师傅说,“没想到这么一只点点儿大的蛐蛐儿也要吃我?!”

“它不想吃你,我问过它了,”大师兄说,“它说它只想泡你!拜托师傅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就唱歌,行不?”
“咦?这只蛐蛐精好像有点儿面熟,仿佛从前见过。”师傅说。
二师兄忙说:“对!它不就是《七龙珠》里的界王神嘛!”
师傅说:“你看,它那一对须须儿长得多有个性!悟空,能不能把它们揪下来安我脑门上?”
“好啊!这可是你让我干的,别后悔哟。”大师兄说完就把蛐蛐精的两根须须儿安到了师傅那秃脑门上。
师傅照着镜子,捋了捋须须,美得龇牙咧嘴。
噢,My God!


秀逗前年 3月28日


越往西走人烟越稀少,已经好几天没化到像样的斋饭了。今天大师兄又只化到半瓶酱油回来。
师傅接过酱油,叹了口气,唠叨说:“喝酱油我倒不怕,我天生肤白貌美,脸部皮肤堆 积点儿色素也无大碍……就怕悟净,脸已这样黑,再喝酱油怕是再也看不见他了。”

妈的,这个老秃驴又拿我开涮,吃大便去吧,他!
都说吃了这丫的肉可以长生不老,今天晚上我就把他给煮了,给大家打牙祭!至少二师兄不会反对的。



秀逗前年 5月5日

真是气死我了!双眼皮了不起啊!那个白面大秃驴,猴骚反斗精,猪头三四五,竟然没事找事就嘲弄我是单眼皮!尤其是那个白面大秃驴,刚刚还冲我抛媚眼展示他的双眼皮,他死定了!
我挑起行李,心想明天就在他的内裤里洒点儿风油精,让他一次凉爽个够!嘿……嘿!
……


秀逗前年 5月8日


今天下雨,大家在亭子里躲雨。二师兄提议打牌,我们就斗起了地主。
斗地主大师兄最赖皮,他仗着自己火眼金睛,大家的牌他全看见,不一会儿就赢了我们二十两银子。我们叫他请客买啤酒……等于白说!他最爱攒私房钱,说是一分两分攒到结婚 。

他怎么不去死啊!
师傅最惨了,连内裤都输掉了!二师兄把他的一条内裤借给了师傅,师傅穿上后就像穿了一条灯笼裤!


秀逗前年 5月14日

倾盆大雨下了一夜,道路泥泞不堪。
我们在鸡肠小道上走着,浑身沾满了泥泞,白龙马变成了黑龙马。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我们居然还遇到了一个赶路人。
这个人模样悲惨,但看上去还算刚毅正直。他也是满身泥巴,但手上拿的包裹却干干净 净。二师兄以为是妖精,便拿着钉耙上前唬他:“嗨!小子,你的,什么的干活?”

那人先是吓了一跳,继而平静地说:“猪头三!我干什么关你鸟事!”
师傅过来问他:“施主,这样恶劣的天气,你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行路,难道不怕吗?”
那人见师傅长得如花似玉,便恭敬地回答说:“长老有所不知,我是一名业务男,为了生活我只能日夜兼程。”
“阿弥陀佛,世间居然还有这么不平等的事情!”师傅心善,竟然落下了热泪。
“告辞了,我还得赶路呢。”那人说完便走。
大师兄拦住他说:“慢着,兄弟!此途妖精众多,你一个人走太危险了,不如和我们一起走吧。”
“和你们一起,这和遇见妖怪有什么区别?你就是孙悟空吧。我的工作可不比你们,碰到妖怪,他不找你,万事大吉。他若惹你,你就一棍子夯死他,还是万事大吉;我可不行,为了销售工作,连妖精我也得找。他如用我的东西,我高兴;如果不肯用我也不能将他打死。有点儿教养的妖精还算好,如果碰到个不讲理的,用了东西还不给钱,我拿他也没办法,我又不能把他打死。唉!难啊!”那人叹道。
“悲惨的同志啊,”我们四人异口同声说,“愿上帝保佑你!”


秀逗前年 5月20日

今天晚上,我们师徒四人在一古刹中歇息。
在微弱的烛光下我们谈古论今,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女人这个话题上。大师兄托着下巴,望着佛像若有所思地问师傅:“师傅,记得你曾说过:‘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那你给我起个法号叫‘悟空’,也就是‘悟色’的意思了?唉……我现在真想‘空’一下!”
师傅喝了口茶,慢吞吞地说:“大家再忍耐一下吧,到了天竺……”
八戒抢过来说:“到了天竺又能怎样?成了正果就有得忍了。”
当时我没出声,心想:“二师兄长得那个样,就算不入佛门也得忍一辈子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师傅表态说:“我不会忍一辈子的!毕竟有那么多妹妹对我垂涎欲滴,特别是那个琵琶精,上次差点儿被她得逞,哼!多亏我坚持原则,阿门!”
大师兄问二师兄:“八戒,谈谈你对爱情的看法。”
二师兄说:“爱情就像一条小船,你在船头,我在船尾。我摇着浆,小船在静静的撒满金色夕阳的湖上向幸福的彼岸驶去……”
二师兄果然是一个生性浪漫的猪,说出的话都那么有诗意。整个晚上我一直保持沉默,大家都夸我心如止水,将来定能成佛。我才不稀罕呢,成佛有什么好?还是当妖精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特别是可以三妻六妾……真令人神往啊……好!就这么定了。


秀逗前年 5月25日


天越来越热了,大家都还穿着长袍大褂,特别是大师兄,他一身的毛毛,看了都叫人起痱子!师傅叫我把大家的衣服都改一改,改凉快一点儿。
于是,我把师傅的袈裟改成了沙滩装;把大师兄的虎皮裙改成了今夏流行的韩国露脐装 ;把二师兄的大褂改成了吊带装。

于是,大家走在路上都沉默着。



秀逗前年 6月1日


今天是儿童节,我们走进了一个集市。集市上人山人海,孩子们像小鸟一样,穿着花衣服,快乐地飞到花园里,飞到草地上。看到他们我想起了我的童年……
正当我想得入神,突然,两个小朋友跑过来,指着二师兄大叫:“谁家的猪跑出来了! 谁家的猪跑出来了!”二师兄正欲辩解,又跑过来一个小孩,伸手就把二师兄的长鼻子抓住,然后大声叫道:“假的,假的!这不是猪,是野猪超人!我在漫画上看过!”二师兄又疼又气,赶着孩子们到处乱跑。

入夜,大家坐在一起说自己的童年。
师傅先说:“我儿时记得最深的一件事是我五岁那年,跟邻居家的小孩打架,没打过他。于是,傍晚我偷偷溜进他家厨房,见锅里煮着稀饭,就扒出一大块煤球扔进稀饭里搅了搅,然后若无其事地跑回家了。哈,哈,哈……”
大师兄说:“这算什么!记得我五岁的时候,就喜欢玩爆竹。当见到有人上茅房时,就点着爆竹往茅坑里扔。‘轰’地一声,炸那人一屁股屎!嘿嘿嘿…… ”

二师兄不甘落后地说道:“无聊的孩子!我五岁那年到县里去领全县十佳天真儿童奖的途中,见一青年落水,不假思索就奋不顾身跳入塘中,硬是把他给拽了上来!他上来后对我大嚷:你拽我干啥!这是游泳池!”
我想:他们的童年也太灰暗了吧!我小时候最多也就是放些毛毛虫在女生的文具盒里罢了。


秀逗前年 6月7日


今天师傅被当地官员请去赴宴,鸟官没有请我们三个,真气煞我也!
临走时,师傅向我们每人借了五两银子,说是回来打轿用的。
他走后,猴哥提议我们三个今晚到镇上去逛一逛,但各走各的,明儿早上再在这儿汇合等师傅。
于是,我找了条小路溜达到镇上。镇上非常热闹,酒楼鳞次栉比,歌舞升平,好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这边有赌场,那边有桑拿房,那头有网吧,这头有发廊……
咦?那座亮着红灯的小楼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待我前去一看。
走近一瞧,楼上有块匾,上书:“青花玉柳楼”。
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几个浓妆艳抹的美眉拉上了楼,强行将我推入一个包间,逼我交出三十两银子,然后找来个异域美眉狠狠地收拾了我一个晚上!
凌晨四点,我怕被师兄们怀疑就早早起床,回到了约定地点。还好他们都还没回来,洗漱完毕,无意间发现自己眼圈发黑,唉,昨晚那个过了!
五点半,二师兄回来了,显得很疲惫,眼圈也是黑黑的。我就问他:“二师兄,昨晚干什么了,怎么搞得如此憔悴?”
“唉!甭提了!昨晚进城遇到一帮老同学,非拉我去喝酒。喝完白的喝啤的;喝完啤的喝红的……这才如此狼狈!”二师兄说。
六点半,大师兄也回来了。一回来就甩着手说:“你说巧不巧?昨晚进城遇到一帮老同学,非拉我去喝酒。喝完白的喝啤的;喝完啤的喝红的……简直把我搞傻了!”
七点半,师傅回来了:“一群玩命之徒!喝完白的喝啤的;喝完啤的喝红的……搞得我狼狈不堪!”他说。
然后我们不再多说,收拾完行李就上路了。
进了城,快到青花玉柳楼时,我低着头,假装没看见,生怕被小姐认出来,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就快要走过去时,就听楼内锣鼓喧天,一条大红绸子从楼顶挂了下来。上写
“热烈庆祝大唐高僧及其三个高徒光临本楼,并满意而归!”
糗死喽!


秀逗前年 6月11日


路漫漫,其修远兮……
我感到自己快撑不住了,要歇歇了。可是那头超级白面大秃驴成天骑在马上,哪里会体会到我挑行李的感受!
我把行李往地上一撂,说:“我不走了,太累了!”
大师兄和二师兄见我不走了,也都坐了下来。大秃驴下了马,走过来,用他肥嫩的手掌抚摩着我的头说 :“悟净,我知道你挑行李很辛苦,但没有办法呀。你不挑,它们自己又不会走,而且这些行李是经过精简又精简的,东西少得我现在都能背出清单来。”这只野驴还真背了起来:“我们的围巾共40条,帽子70顶,沙滩鞋20双,运动鞋20双,登山鞋20双,皮鞋20双,鞋拔子4 只,鞋油4 管,皮带84条,西服4 套,袈裟4 套,裤腰带40根,牙刷44只,刷牙杯10个,牙膏1200管,剃须刀80把,洗面奶60瓶,增白霜60瓶,防晒霜60瓶,面膜60瓶,睫毛夹4把,眉毛刷4把,口红8只,粉饼4只,彩电1台,影碟机一台,健身器一台,芭比娃娃4个,《七龙珠》一套,《蜡笔小新》一套,《花花公子》105 本,PS2一台,一级片1500盘,四人内裤共2条,袜子共3双,毛巾共1条,洗脚布共1条。”

他终于唠叨完了,其实这个老玻璃还漏了一样,他的蒸汽洁面器。
“你看这些东西,真不够用。”大秃驴说。
“都是你的玩意,你应该挑着!”我顶了他一句。
“为师的哪能背得动啊!”
“那就该把那些该死的衣服和泛滥的化妆品都扔掉!”
“那怎么行呢,出门在外形象很重要!”
这时,猪头三四五说:“除了影碟机、一级片和《花花公子》,别的都该扔!”
猴皮反斗精也插话了:“不行!除了漫画书和PS2 ,统统扔了!”

最后我还是挑着全部上路了,因为我无法在保留心爱的芭比娃娃的同时说服他们把别的东西扔掉。
唉!


秀逗前年 7月1日


今天我们在山路上遇到一个妖怪,这个妖怪就是不让我们过去。大师兄上前
抱拳道:“这位仁兄贵姓,为何要拦住我们的去路,是不是想劫财?”
那妖怪说:“不是。”
“那是不是想吃我师傅?”
“ 不是。他看上去就知道很酸!”

“那你是想泡他?别不好意思说!”
“泡他不如泡吴孟达!”
师傅走过去问他:“你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这样搞得我们好没方向感,我好迷茫耶!”
妖怪说:“真唠叨,你怎么不去吃屎啊!我只想出一道脑筋急转弯题考考你们,答对了就放你们过去!”
“好耶!”我们拍手说。
“不用任何工具怎样才能把一只河马弄到山顶?”妖怪问。
师傅马上就有了答案:“那还不简单,劝它上去呗!”
妖精没有说话。
“师傅,你又讲梦话了不是。应该骑着河马上山嘛!”大师兄说。
“我靠ing!老兄,是河马耶!不是大马马!”妖精笑道。
“我知道了,”二师兄说,“在山上放一只异性河马,把这只诱上去!”
“你是猪啊!这只都弄不上去,你又搞一只来!”妖怪骂道。
我想了一会儿,说:“是不是背它上山?”
妖怪没吱声,过了一会儿,他对我说:“那你辛苦一趟,把我在山下捉的那只河马背上来吧!”
原来这妖怪是想找人帮他运河马啊!有个性,我喜欢!这个忙我帮定了!


秀逗前年 9月10日

最近,那个秃头白面大野驴越来越不像话了,竟让我给他洗内裤!
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把他的内裤在水里摆了摆就晒上了。干了后,我在上面撒了许多风油精,哈哈!让他好好凉快凉快!


秀逗前年 9月14日

秋天来了,晚风中已略带凉意。夜晚,吃完我做的面疙瘩汤,大师兄生了堆火,大家围着火坐下谈天说地。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吃”上。

二师兄问:“天下美食众多,不知弟兄们最爱哪样?”
师傅端坐起身,一本正经地说:“为师的最爱吃素炒白菜。”大家鼓掌。
大师兄也正色道:“我最爱吃糖拌西红柿!”大家鼓掌。
二师兄抢着说:“我爱吃大葱炒豆饼子。”大家鼓掌。
我说:“我爱吃冬瓜皮炒豆芽!”大家鼓掌。
没过多久,大师兄不耐烦了,说:“我坦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最爱吃回锅肉!”
大家愕然,但都佩服大师兄敢说真话。
又过了一会儿,二师兄也忍不住了,说:“其实我最爱吃的菜是涮羊腰子!”
接着,我也交代了:“我最爱吃红烧猪大肠!”二师兄白了我一眼,我知道他在表扬我有品位。
最后,大家都把目光对准了师傅……良久,他也吐出了实话:“你们知不知道有种烹调甲鱼的方法,把甲鱼用石板压住,底下架上小火,在甲鱼头能伸的到的地方放一碗调好的佐料汤,火一烧,甲鱼自然会发热口渴而去喝碗里的汤。就这样,等甲鱼熟了,汤的味道也完全进去了,那味道,嘿!那叫一个‘绝’!”
大家热烈鼓掌。


秀逗前年 9月27日

为了尽早到达西天,我们四个经过商量,决定作弊!那就是把白龙马变成越野摩托车,让师傅骑着赶路。
开始白龙马不愿意,说速度太快他会晕。师傅说:“我不会骑太快的,顶多一百码,我就拉缰绳了!”
大师兄白了他一眼说:“老土,开过车吗?还拉缰绳呢, 应该叫松油门!”

师傅说:“那我可不会开。悟空,你一定要帮师傅我把摩托车改成拉缰绳式的,OK?”
“收到,小白!”大师兄无奈地说。
于是,师傅骑着拉缰绳式的摩托车,我们三个腾云驾雾,向西赶路。
这样飞好爽!好消魂!
可没行多远,就听底下有人喊:“哈哈!我看到了!你们作弊,我回去报告老师!”
“妈的,我最恨人家打小报告!我打!”大师兄一棍子劈了下去!
大师兄揪出那人:“关你屁事啊!你们老师是谁?在哪发财?”
那人捂着头,哭着说:“观音是我们老师。呜……”
“哦!是观音大姐啊!乖!别哭了,来,给你五分钱回去买棒棒糖吃去吧!”大师兄抚摸着那人的头安慰道,那人接过钱,破涕为笑了。
大师兄又交代说:“回去别对老师说你看到我们干什么了,哦?”
“记住了,我不说就是了!再见。”那人边走边说。
大家接着往前赶路。二师兄突然叫道:“哎呀!我们惨了!我想起那人是谁了!”
大家问:“是谁!”
“大名鼎鼎的‘贫嘴张大白和’!”二师兄绝望地答道。
……


秀逗前年 9月28日

果然不出二师兄所料,今天一早,观音就赶上了我们。
师傅故作镇定,迎上说:“大姐此行有何贵干?是不是想来玩两圈?”
观音表情严肃,面带怒色,但当我们看到她手上拿的插柳条的瓶子,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瓶子又被她打碎了,现在她换了个不锈钢痰盂拿在手上。
“不准笑!”观音厉声道,“昨天,你们作弊了吧!不但作弊,你们还敢辱骂佛祖,最不能容忍的是你们居然调戏良家妇女!”
“太冤枉我们了!我昨天只不过骑了会儿摩托车,岂敢又辱骂佛祖,又调戏良家妇女啊!”师傅说。
“别狡辩了!张大白和都告诉我了,还想瞒我!”观音说。
“妈逼!这个骚货!告状还真有一套。让我逮着他,非用针把他逼嘴缝起来不可!”大师兄骂道。
“我要惩罚你们,通过西天管委会表决,决定罚你们三天不准大便!”观音说。
“好狠啊!”“好毒啊!”“有够坏!”“真卑鄙,没人性!”我们抗议。
“不能再作弊哟,我会派人监视你们的。”观音说完就走了。
“我靠!不拉屎,想让我们死啊!”二师兄叫道。
唉!没办法,为了不大便,大家晚上喝了点儿稀饭就睡觉了。


秀逗前年 9月30日

已经两天没大便了。俗话说:一天不大便等于抽三包香烟,我们每人都已抽了六包了。人是铁,屎是钢,一顿不拉憋得慌!
师傅在马背上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表情,口吐白沫。二师兄弓着腰向前挪着,大师兄憋得蹦来跳去。
这时,就听二师兄一声怒吼:“我受不了啦!”
叫完就窜进草丛,只听“噼叭轰”!又传来他的叫声:“真是太消魂了!”
我和大师兄也憋不住了,跳进草丛解决起来。好家伙!两天不大便,竟拉出来五斤多!
我们解完后,出来看见师傅还坐在马上,神情自若。我们都好佩服他的定力。
二师兄问师傅:“师傅,反正没人看见,拉了算了!”
师傅表情怪怪的,小声说:“不用了,悟净,拿条干净内裤给我……”
我正给师傅换内裤呢,又听见有人喊:“我又看见了!回去报告老师!”
原来又是那个贫嘴张大白和。我正想上去扁他,没想到师傅裤子还未穿好,就“我打!”一个飞腿过去了。狠K了他一顿。
师傅竟如此能打,打完了还不解气,又让二师兄帮着把张大白和的嘴掰开,
把二师兄的那二十多斤大便全喂他吃了……
真解恨!

秀逗前年 10月21日

路上妖魔鬼怪越来越多,送走了这批又迎来了那批。大多数妖精没有恶意,而且有的个性还十分强烈。
就说今天吧,我们走在杂草丛生的荒原上,忽然,一个村寨出现在大家面前。
师傅对大师兄说:“有个寨子!走,去讨杯茶喝。”
大师兄说:“师傅,不能去,我看那又是一个妖怪行政村!”
话音未落,就见一群光怪陆离的妖精已将我们团团围住。
“你们跟我们走一趟!我们当家的有请!”其中一个脸大的妖怪说。
大师兄戏弄师傅说:“师傅,你去喝茶吧,我们在这等你。”
师傅慌了:“哎呀!我不去了!麻烦你回去跟你们当家的讲,今天就不打搅了,哪天有空一定登门拜访。说话算数!这是我的名片,有事叫他CALL我!”
大脸妖怪说:“那可不行!服从命令是我们军妖的天职!你们还是跟我走吧。”
没办法,只好跟着他们来到寨子里。寨子中间摆着一张铺着红布的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两个大魔头。大一点儿的头上长着金角,小一点儿的头上长着银角。
师傅见状,忙递上香烟说:“两位老总,吃了吗?”
一旁的脸大妖怪止住师傅喝道:“我们这儿不兴叫‘老总’,要叫‘首长’,你的明白?”
长金角的那个妖怪老总(以下简称金总)对我们说:“我请你们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们看看我弟弟的发明,提点儿意见。”
这时,长银角的妖怪老总(以下简称银总)从桌子底下拿出个金光闪闪的葫芦说:“各位观众,请看,这就是我空前绝后,智盖云天的科技新创造——缩小纳物器!它是这样使用的:只要我一喊某个东西或人的名字,他一答应后就会被这个葫芦装进去,不管他有多大。不信,大家请看!……”
说完,银总指着一口大水缸喊道:“嗨!水缸!”
只见水缸:“我在!”应了一声,就被葫芦收了进去。我们看呆了,大呼:神奇!银总又说:“这个发明还没有最后完成……”
话还未说完,师傅跑过去,抱着葫芦看了看问:“人也能装进去吗?”
“那是当然。”银总说。
“那你把我装进去试试,我想看看刚才那会说话的水缸在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于是,银总喊了声:“唐朝大秃驴!”
“哎——”师傅愉快地应了一声,就见一缕清烟过后,师傅也被装进了葫芦。
大师兄忙上前拿起葫芦对着葫芦口喊:“师傅,师傅,你没事吧?”
葫芦里传来师傅的声音:“太爽了!这里安了空调。悟空,给师傅扔个枕头下来,我在这里睡一会儿!”
大师兄转身问银总:“你刚才说还没有完成是什么意思?”
“哦!是这样的,我这个葫芦现在还只能装,不能把东西拿出来。”银总解释道。
大师兄转过身对我们说:“听到了吧,那人渣出不来了。现在我们分行李, 回家!”

这时,葫芦里传来师傅的叫声:“哎呀!救命啊!快放我出去!水缸里有只毛毛虫!我好……怕怕!”
“别怕,师傅!我把它喷死!”二师兄说完拿来一瓶杀虫剂喷了进去。里面顿时没了动静,过了两分钟,从葫芦口爬出一只毛毛虫,大师兄问它:“我师傅呢?”
毛毛虫说:“你说的是里面那只秃驴吧!被杀虫剂喷倒了,正吐白沫呢!脓包一个!啊呸!”说完吹着口哨就走了。



秀逗前年 10月23日

还是观音大姐赶来才把师傅从葫芦里弄出来,又给他吃了一颗回魂丹后才彻底苏醒。
师傅醒来后第一句话就问:“虫虫走了吗?我好怕怕!”
和金总和银总道别后我们就上路了。
今天我们从水路坐船进了一个小国。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个国家光是女的,没有老爷们!
进了城,我们看见墙上到处贴着布告,大意都是告诉外地来的男子请勿夜间出门,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身心摧残!
为了交换官文,我们进了皇宫。
在宫殿里,我们见到了女皇。嘿!这小妞长得真俊!我眼都看直了。
突然,师傅流着口水,冲到女皇跟前,抱着她的腿就唱道:“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就像一只蛾子,飞到我的窗前……”
“留下我吧!嫁给我吧!让取经见鬼去吧!我要伺候你一辈子!”
我们三个惊得目瞪口呆,女王更是大怒,喝道:“来人啊!把这个死不要脸的秃驴轰下殿去!
四个卫兵一哄而上,拽着师傅的腿就往外拖,只见师傅双手紧紧地抠住门槛叫嚷着:“美人,留下我吧!让我做太监也行啊!放开我!我是大唐来的高僧……哎呀……”他还是被拖出了大殿。
女王整了整衣服问我说:“这个秃驴是谁?你们是一起的吗?”
“女王陛下,这个和尚我们完全不认识,刚才在路上他死皮赖脸要跟着我们……”
我们师兄弟三个回答得出奇一致!


秀逗前年 10月25日

我们今天走进了一个茂密的森林。走着走着,突然!一只小白兔窜了出来,把我们吓了一跳。兔子没头没脑地跑着,一不小心撞上了一棵大树。昏死了过去。
我们把兔子烤着吃掉了。大家都乐开了怀,心想:真是天上掉馅饼,还有这等好事!于是决定让二师兄在树旁边守着,看看还有没有傻兔子撞上来。
没多会儿,就见天上飘下来一个美眉……
“啊,是小嫦!”二师兄叫了一声就晕倒在地。我们定睛一看,哦!原来是嫦娥仙子!
嫦娥见过师傅,问:“唐哥哥,你看见我的玉兔了吗?”
师傅先是一惊,而后就嬉皮笑脸地说:“妹妹,兔子我看见了,向西跑了……这样吧,我俩一块儿去找兔子!”
“我也去!”大师兄和我说。
忽然,嫦娥大叫一声:“我的宝贝兔兔啊!”原来她看见了地上的一堆兔毛。
“是哪个兔崽子吃了我的兔兔!”
“不是我们干的!不信你问八戒!”师傅说。
“我不管,你们赔我!”嫦娥哭了起来,“小明!你死得好惨啊!”
“好吧,悟空,快,把我变成兔子,我来补偿她!”师傅说。
正在闹着,又有一只白兔走了过来说:“你们在干什么?”
“啊!我的心肝,你没死,吓死我了!”嫦娥说着抱着兔子亲了又亲。
“哎?刚才撞死的那只不是你啊?”师傅问。
“白痴!麻烦你用脑子想一想,一只仙兔怎么会蠢得撞到树上呢!”白兔不屑地说。
“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一个人跑到凡间了呢?”嫦娥责问玉兔。
“唉!说来话长……昨天我在广寒宫玩,一不小心撞在了柱子上,头一晕,就掉到了凡间……”
……                  

秀逗前年 10月27日

今天大家的心情和天空一样晴朗。师傅也不急着赶路,想放假一天,大家都同意。
于是师傅让大师兄把如来佛哥和观音师太请来打麻将。大家见面好不亲热。
很快,我们就架起桌子筑起了方城。这时,我无意中又发现观音用来插柳树枝的宝瓶换成了一个啤酒瓶,好生奇怪:“观音大姐,你怎么拿个啤酒瓶在手上?”
观音无奈地说:“唉!老毛病了,爱打东西。其实那宝瓶在我手中也记不清打碎几次了。起先是用胶水粘,后来实在粘不上了,就换了个酱油瓶子,没想到,才两天又打碎了!这不,才换了这个啤酒瓶子!”
“原来如此,观音菩萨也这么粗心啊!”
玩牌的时候,师傅问如来佛哥:“老大,你的发型满有个性的,在哪烫的?”
如来听了夸他的话,好生快活,摸了下头说:“在西天‘风剪云’美发廊整的。原先没有这么帅,烫过以后感觉很一般……为了与众不同,我叫人用手指在我脑袋上弹,弹出一头的包,然后再让美发师根据这些疙瘩设计出我现在的发型。怎么样,够时尚吧!”
“绝对领导时尚!”大师兄拍马屁道。
……
这场牌局,如来共偷牌四次;观音藏牌六次,只有师傅老实,只偷看他们的牌七次!


秀逗前年 10月29日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我们师徒四人哼着这首歌走进了一座小镇。
集市上好不热闹,有卖菜的,有倒腾国库券的,最吸引人的地方是那些玩杂耍的摊位,因为都是绝活。什么肛门吞宝剑,大石碎胸口,用耳朵放屁等等让人眼花缭乱。
看了一会儿,我们就去找了旅馆。刚走进去,就听有人喊:“快来看呀!和尚猪!和尚 猪!快来看呀!”

我看了一眼二师兄,关切地问:“你没事吧,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二师兄平静地说:“我不会在意的,有次别人抢走了我的棒棒糖,我都没有哭!”
开了房,已近黄昏。吃完饭,大家就聊起了白天在集市上看见的那些玩杂耍的。
二师兄说:“这不算什么,绝活我也会。不信,你们请看!”说完,“轰”地一声就变成了一张白纸,但还能认出那是二师兄,因为纸上有个碗大的窟窿,不用猜也知道那是二师兄的肚脐眼。只见这张白纸自己叠成了纸鹤;一会儿又叠成了小船。表演得好精彩,大家鼓掌。
大师兄早就坐不住了,说:“好!一人表演一个绝活,看我的!”说完变成一棵大树,一会儿树上就结出了西瓜,又一会树上结出了草莓。大家鼓掌。
该我了。我变成一只叮当猫,一会儿从小口袋中掏出个大衣柜,一会儿又掏出个大犀牛,大家鼓掌。
表演完后,我对大师兄说:“就别难为师傅了,他一个肉胎凡身,哪有什么绝活?”
谁想,师傅却撒娇道:“不嘛!人家也要表演绝活!”
大家正琢磨着呢,只见师傅把鞋袜都脱了,露出白胖胖的脚趾头,就见他一会儿把大脚趾搓得比筷子还长;一会儿又拿左右脚划拳;还能把大拇脚趾和二拇脚趾编成麻花状的辫子!我们都看呆了,没想到师傅还有这一手!这都是他平时猛玩脚趾头的结果。
他一边玩还一边乐道:“怎么样!谁能比我狠!我,这样那样,怎样都可以!”
大家热烈鼓掌!    


秀逗前年 11月1日

已是秋天了,但我们所在的地方却是酷热非常,太阳像火球一样烘烤着大地。地里的庄稼全部死光光,人民群众又饥又渴,绝望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大师兄把当地分管土地的小神唤来问话,才知道是当年自己大闹天宫时推翻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那炉砖落下凡间,才造成了今天的惨状。但只要借来铁扇公主大姐姐的芭蕉扇就可以把火扇灭!
我靠!小白一个!哪有扇子能把火扇灭的?!”我虽然这么想,但还是跟大师兄去找那个铁扇格格借扇子。
到了格格那里,哇塞est!格格长得还真Q !我和大师兄只顾和她聊天把借扇子的事都给忘了。最后还是大师兄想了起来。

他问铁扇格格:“你结婚了吗?”
铁扇格格说:“已婚,夫君是牛皮王中王!”
“啊?不会吧,那你就是我大嫂子啦!我和牛皮王中王是拜把兄弟!不知大哥在嫂子面前提到过我没?我叫孙悟空,江湖人送雅号:猴头大哥大!”
铁扇格格说:“哟!是小叔子呀!失敬,失敬!上次红孩儿的事还没谢您那,来!嫂子敬叔叔一杯!。”
大师兄说:“看!嫂子见外了不是,大侄子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说了,小事一桩嘛!”
铁扇格格说:“看您说的,红孩儿中专毕业后一直找不到工作。可把我和你大哥急坏了。多亏了叔叔您帮忙给观音同志说情,把孩子安排在她那里。可算找到了一个理想的事业单位!你说我能不谢您吗?”
我见他俩聊个没完了,就打断说:“大师兄,师傅还等着我们把芭蕉扇早点儿带回去呢!”
大师兄反应过来说:“嫂子,借你的芭蕉扇一用,不知可否?”
铁扇格格说:“没问题!拿去吧。”说着就掏出了扇子,“给你,扇子的密码是:床前下了霜,疑是月亮光。举头止鼻血,低头打喷嚏!”
“多谢嫂子!我这就告辞了,代我向大哥问好!”
铁扇格格说:“慢走啊,我不送您了!有空长来坐,嫂子给你做好吃的!”


秀逗前年 11月3日

“不对呀,走到这个地方怎么一点儿也不像西方啊,是不是走错路了?”我问大师兄。
大师兄飞上云端,手搭凉棚四处望了望。忽然他发现了什么,对我们说:“前边有个界碑,我去看一看。”
不一会儿,他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大家问他:“界碑上说这是什么地方?”
大师兄说:“上面写着:蚌埠地界,距上海425 公里。”

“哇塞ing!这么说我们快到上海了!悟空,上海是什么地方?离天竺还远吗?”师傅天真地问。
“我们走反了,师傅!都快要到东海了!”二师兄说,“他姥姥的,又走冤枉路了!”
“东海?不是西天啊,悟空,东海有经取吗?我看我们就在那里取得了!”
师傅又说傻话了。
“有屎!”大师兄白了师傅一眼。
我安慰大家说:“别吵了,到了蚌埠也不错啊,去看看林长治的家乡。”
“林长治是谁?是明星还是大款?”师傅问。
“两者都是!”我说,“他是有钱的明星,江湖人送雅号:突厥王中王!”
“这么说,那位仁兄是实力兼偶像派的了?!”大师兄说。
我说:“他可不是浪得虚名,他曾经有句名言:‘其实我一点点儿实力都没有……我是属于纯偶像派的!’”


秀逗前年 11月5日

爱情,就是上辈子欠下的情债这辈子来还。
你看,二师兄上辈子欠嫦娥和高小兰的,今世活得多无奈!
师傅欠女儿国国王和无底洞里的耗子精的,大师兄欠晶晶姑娘和紫霞仙子的……
我?他妈的!我上辈子肯定俗不可耐,搞得我今生无债可还!


秀逗前年 11月11日

今天,一个狐狸精看上了师傅,非要我们到她家去吃顿饭。师傅想去,但大师兄拦着不让。
师傅说:“没事的,这种妖精已被我的相貌所俘获,她不会伤害我的!”
大师兄警告他说:“别以为吃过几次烧烤就是韩国人了,妖精毕竟是妖精!保准没好事 !”

师傅一意孤行自己去了。回来是哭着回来的,一见我们就哭诉说:“那只不要脸的狐狸精是想找个人帮她挖地窖……我被迫干了一下午。呜呜……”
……


秀逗前年 11月27日

一群村民在和一个胖子吵架,我们也围了上去。
“你们也太不像话了!看把我们给砸的!你们讲点儿公德好不好!”一个村民指着胖子说。
“ 对不起!对不起!”胖子很惭愧。

“我们村碰上这事可真倒霉,你们要赔偿我们!”又一个村民生气地说。
呀!原来那个胖子是弥勒佛,他怎么在这里呢?
“哎?!这不是胖子吗?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这样狼狈?”大师兄问弥勒佛。
“哟!是猴子啊!”弥勒佛看见了大师兄说,“说来话长,最近,上面流行打保龄球,球技好的还行,那些差的总是把球扔下来!这不,砸到这些人了,我是下来赔医药费的。”
“为什么非要你下来,谁扔的谁下来赔不就得了,你瞧你这么大岁数了,还成天帮别人擦屁股!”二师兄为弥勒佛打抱不平。
“唉,还不是他们说我长得最具亲和力……”弥勒佛快活地说。
赔完了钱,大师兄对弥勒佛说:“死胖子,还有剩下的钱吧,请我们去撮一顿吧!”
“我来不及了,我还要赶回去看《情深深,雨蒙蒙》呢,剩下的钱给你,我先走一步了!”说完就上去了。
“死胖子,你去死吧!这么没品位!”师傅骂道。


秀逗前年 11月30日

上界的神仙最近怎么这般无聊!
今天二郎神下来搞传销传到我们头上了。
结果被师傅和二师兄骂了回去。
原来他传销的产品是洗发水和摩丝!


秀逗前年 12月6日

今天玉皇大帝派使者送来昭书,命我、大师兄和二师兄去天庭参加第一届“天界运动大会”。
大师兄的项目是短跑,二师兄的项目是艺术体操,我的项目是花样游泳。
师傅哭着喊着也要参加比赛,使者说没有他能参加的项目。他小声问道:“有
玩脚趾头的比赛吗?”
使者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秀逗前年 12月8日

我们四人来到了天庭。人都到齐了,煞是热闹!
玉皇大帝宣读了开幕词:“弟兄们,生命在于运动!为了搞好全民健身,现在我宣布:天界第一届运动会开幕!”
接着,运动员代表太白金星宣誓,很简练:“Just do it!”

运动会第一个项目就是男子100 米短跑,大师兄的对手有:太白金星、龟仙人、托塔李天王和白象精。在我们的助威声中,大师兄不负众望,第一个冲过了终点,获得冠军。

轮到艺术体操了,和二师兄同组的有:牛魔王、王母娘娘、睡梦罗汉和弥勒佛。
“我操!没法比了!我这一组实力也太强劲了!我要退出,省得丢人。”二师兄很没信心。
大师兄逼他参加了比赛,结果得了个第二,冠军是弥勒佛。
我的花样游泳比赛开始了。
我的对手是:如来、降龙罗汉、太乙天尊,阎王和菩提老祖。
我以无可比及的难度和艺术性获得了冠军!
今天过得可真是既高兴又充实。


秀逗前年 12月15日

今天中午我们在大排挡吃刀削面。
那削面的师傅手法娴熟,就看他刀如飞轮,面似飘雪,一片片正好落入锅中。
师傅对小二说:“喂!伙计,给我们上四碗素面!”
小二喊道:“好嘞!四碗素面!客官请稍等。”
师傅又补充道:“在素面里放点儿肉丝!”
小二问:“那就是要肉丝面了?”
师傅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出家人只吃素面,不吃肉丝面!我不是已经讲明白了吗,要素面,加肉丝,绝对不要肉丝面!”
“我靠est!脑子秀逗了!”小二骂道。
面上来了,煞是好吃,二师兄问削面的师傅:“你这手艺在哪儿学的?”
他回答:“在山西刀削面学院学的。”
“乖乖,还是大学生呢!”二师兄说,“怪不得面里有点儿酸味!”


秀逗前年 12月18日

今天是我的生日,三个傻鸟竟没有一个记得的,我也不好说。
吃午饭的时候,我说:“今天12月18日,可真是个吉利的日子啊!”
大师兄无所谓地说:“这有什么吉利的?大惊小怪!”
我说:“要尔要发嘛!谁要是今天生的可真是有眼光,有前途啊!”
还是二师兄聪明,拍了一下大腿说:“沙师弟,今天是你的生日吧!”
我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师傅说:“噢!悟净,又老了一岁啦。哎呀,过来让师傅摸摸,看看脸上长皱纹没?”
“晚上我们开个联欢会,给你庆祝一下。”大师兄说。
我心里好高兴啊!
晚上,师傅买了个特大的锅贴饼子,在饼子上插了三十一根蜡烛,算是给我的生日礼物。点上火后,他唱道:“祝你福寿与天齐……”
大师兄打断了他,说:“师傅,别唱了,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听你哭!来!沙师弟,师兄送你一样礼物,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我心想:“这个猴精!老抠门的了,他能给我什么好东西?!”果然,他从背后拿出一根橡皮筋,说:“送你这根皮筋,打人可管用了!”
(有没有搞错!)“哇晒!好好精致的橡皮筋!我好好喜欢啊!谢谢大师兄!”我说。
还是二师兄了解我,送我一个樱桃小丸子摸样的娃娃,我真是爱不释手啊!
吹蜡烛时,我许下了三个愿望:
1.找到意中人。
2.意中人找到我。
3.好多意中人找到我。


秀逗前年 12月28日

最近二师兄迷上了搞发明。他的大部分发明是一些无聊的东西。
比如 :能喝的洗衣粉;穿上能壮阳的袜子;会自爆的枕头;落地式痰盂等等……但不都是一无是处,也有的很有创意并且很实用,我就来介绍一下吧。

1.能烹调鱼的鱼钩:这种鱼钩很神奇,只要鱼一咬钩,钓上来的便是红烧糖醋鱼了。
2.男女标识器:这个小东西很实用,只要把它挂在身上,别人一眼就能知道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3.会旋转的马桶:严格说,这是一种医疗器械。如果你解不出大便,就坐上这种马桶,一按电钮,马桶便会带着你飞速旋转,直到把屎甩出来为止。
4.会上下乱动的床:……我想不用说大家也会明白它有什么用处吧。


秀逗前年 12月30日

今天在一个村子里我们邂逅了一位老者,他的名字叫吴承恩,他正在写一部关于四个和尚去天竺取经的小说。
师傅看完他的作品后说:“情节倒是很离奇,但我觉得那四个和尚都很傻啊。”
老者无奈地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本来我也想写得浪一些,但出版社说为了教育下 一代,不能写得太实际,所以我只能这样写了。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在起草另一部新小说了,很浪的,书名叫《金瓶梅》……”



秀逗1年 1月4日

在水家湖村,师傅爱上了一个饭店老板的女儿,名叫布尔玛,芳龄二八,出落得像美丽的玫瑰花。布尔玛对师傅还算是有点儿好感。
入夜,师傅骑着白龙马来到布尔玛的窗下。她的闺房在二楼,师傅就踩着白龙马爬上了二楼阳台。
师傅把一朵玫瑰递给了布尔玛唱道:“好靓一个女,绿色的祝福……”
布尔玛既害羞又担心,说:“俺爹要是进我房间来看见你和我……肯定饶不了你的!”
师傅悠然地说:“你放心,没事的。只要你爸爸一敲你的房门,我就吹声口哨,我的白马就会跑到阳台下,我跳下去,它接着我,骑上就走!”
这时,布尔玛的房门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师傅慌忙吹了声口哨,旋即跳下阳台……
布尔玛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是白龙马!
白龙马解释说:“哦!小姐,麻烦您对我师傅说一声:外边下雨了,我在走廊里等他……”


秀逗1年 1月7日

吃完饭,就剩最后一根牙签了。我们四个人都急着要用,怎么办呢?
于是大家进行演说,谁的牙缝最大,他也就最需要这根牙签。
首先,大师兄说:“我的牙被虫蛀了一个大洞,上次吃了一个馒头,结果全塞牙洞里了!”
二师兄说:“那算什么!我从牙缝里剔出来的东西能喂饱一头牛!”
我说:“我的牙缝里可以撑船!”
最后师傅慢吞吞地说:“都是小case!有一次,我不小心摔了一跤,竟摔出一头大象来!我问大象怎么跑到我嘴里来了?大象说:我们一家三口觉得住在你牙缝里很宽敞,很舒服!”
显然,师傅赢了。大师兄对师傅说:“算你狠!牙签归你。但我认为你用这个剔牙更合适!”
说完,扔给师傅一根筷子。


秀逗1年 1月10日

少数民族有些风俗很有趣。我们来到了傣族人的村寨。
今天是傣家每年一度的泼水节。泼水节,顾名思义就是男女老少一起用水往人身上泼。意思是把吉祥如意的水泼到你身上,也会把吉祥如意带给你!
村长把我们四人带到人群中说:“在我们的节日上,谁被水泼得越多,表示人们越是喜 欢他。姑娘往心爱的小伙身上泼水以表达爱意……”

他给我们一人发了一个泼水用的瓢。
节日开始了。当村长把第一瓢水泼到神像上后,人群开始沸腾了,到处是飞溅的水花…… 突然,师傅惨叫一声:“哎呀!是哪个混蛋泼我?”

村长上前对师傅说:“你怎么能骂人呢!被人泼说明你受欢迎!真没有教养!你应该高兴才对!”
师傅愤愤地说:“我能高兴得起来吗?刚才哪个王八羔子往我身上泼开水!”
二师兄被一群年轻人围着泼,浑身已湿透,他们一边泼一边还在喊:“洗猪头喽!”
姑娘们纷纷往师傅身上泼水,我和大师兄却干得都能冒出烟来!


秀逗1年 1月13日

今天我闹肚子!拉了三泡了……拉得我好空虚……


秀逗1年 1月17日

今天傍晚,师傅让二师兄去化点儿斋饭,二师兄去了。
一会儿就捧着几个又大又白的馒头回来了。
师傅接过馒头惊讶道:“哇!好大的馒头!”
二师兄说:“当然喽!是‘叶子媚’牌的!”
……



秀逗1年 1月20日

晚上有点儿凉,二师兄就和大师兄就去找点儿木柴起火来取暖。
点上火后,大家围坐。师傅看见二师兄抱来的柴中竟有一棵刚死的小树,惋惜地说:“唉!是谁这么没有公德,连这么小的树都要砍?”
二师兄忙说:“不是我干的,我过去时它就在那儿了!”
师傅语重心长地说:“现在有些人的环保意识太差了,岂不知没有植物就没有我们人类!照这样砍下去总有一天人类会灭绝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又说:“古时候,有一种体型庞大的动物像今天的人类这样统治着地球,它们叫‘恐龙’,但最后还是灭绝了!”
二师兄问:“怎么灭绝的?”
师傅说:“因为它们当时没有意识到环保和生态平衡的重要性。它们随地大小便使大地和河流受到污染;它们肆意破坏森林和草地;它们之间不能和平共处……特别是毁坏树木,为了做一根牙签它们能弄掉一棵长了上百年的大树……”
我说:“师傅,越听越像是在说我们,我们会不会灭绝啊?”
“当然不会,因为你们有这样一位肤白貌美,青春靓丽,宽厚仁慈的师傅啊!”
这时,大师兄说话了:“师傅,你说的那个什么恐龙是不是卵生的?”
“对呀!”师傅答。
“是不是小恐龙是恐龙妈妈孵出来的?”
“没错!”
“恐龙是不是会叫?”
“没错,当然会叫!”
“是不是恐龙也会飞?长着翅膀?”
“不是全都会飞,有种翼龙长翅膀会飞。”
“不会飞?那它们是不是用两条腿走路?”
“没错!”
“恐龙的脚趾是不是分开的?”
“太对了!悟空,你难道见过恐龙?”
“当然见过!只不过我们不叫它恐龙,我们叫它‘鸡’!”
师傅立扑上去就打……


秀逗1年 1月21日

天净沙·西游
和尚,行李和马,
路遥途险脚乏。
古道西风人渣。
夕阳西下,
秀逗人在天涯!


秀逗1年 1月28日

月明星稀。我们夜投一寺院。见一小和尚在寺门口,一会儿用手推门,一会儿又敲,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飞机!
师傅问:“小兄弟,你在干吗?”
小和尚说:“我刚才作了一首诗,有一句‘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我不满意,不知 道用‘推’字好,还是用‘敲’字好?”

师傅说:“小兄弟,咱们做和尚的不要学那些大学生成天卖弄深沉。你这两句都有问题。首先,你看,树上睡觉的是鸟吗?明明是一只鹅嘛!”
小和尚问:“是鹅?鹅怎么可能飞到树上呢?”
“不信,你自己问它!”
小和尚冲着树上喊道:“喂!你是鸟还是鹅?”
有个声音从树上传下来:“你他妈才是鸟呢!没见过鹅啊!没教养!”
师傅说:“你看,没错吧!还有,你这第二句里用‘推’或‘敲’都不好。我觉得应该用‘踹’字比较合适。有声音,有动作,更有魄力!”
“多谢大师,我改了就是:‘鹅宿池边树,僧踹月下门。’”小和尚诵道。
师傅和师兄跟着小和尚进了寺院,我回过头问树上的鹅:“请问这位帅鹅,你怎么跑到树上睡觉啊?”
“唉!没办法,被逼的呀!寺里的老秃驴爱吃肉!”
进了寺,一个大脸和尚给我们安排了客房。并没看见老秃驴。


秀逗1年 1月29日

今天一大早,我们就被小孩的跑闹声吵醒了。
醒来后来到院子里,见一个老和尚在给一群孩子上课。好像是在教他们认识“颜色”。
老和尚:“小朋友们,草是什么颜色的?”
“绿色的!”小朋友们齐声答道,声音很响亮。
“那,天空呢?”
“蓝色的!”
“真聪明!大家再看我的牙齿,是什么颜色的?”老和尚想教孩子们认识白色。但底下顿时安静了,看得出孩子们在思考。
有一个小朋友小声说:“是米色的……”老和尚有点儿不高兴。
又一个小朋友说:“不对,是橘红色的!”
“不对!是碳黑色的!”
“错!应该是藏青色的!”
……
底下乱作一团。
老和尚忍不住破口大骂:“娘的!你爸牙才是藏青色的呢!你脑子进水了!”骂完后又觉不妥,说:“好啦,现在我们上文化课。我问你们,茴香豆的‘茴’字有几种写法?”
孩子们说:“不知道。”
老和尚笑了笑说:“有四种写法:用毛笔写;用钢笔写;用圆珠笔写;用铅笔写……”
“老师,我还知道一种写法,”一个小朋友站起来说,“用棍子蘸上屎在墙上写!”
老和尚无奈地说:“好,好,算是第五种写法吧,你们平时用哪一种啊?”
“第五种!”孩子们异口同声地答道。
老和尚气得口吐白沫。
晚上,老和尚召见了我们,原来他就是这里的方丈,也就是树上那只鹅说的“老秃驴”。
师傅问方丈:“您真是辛苦,除了管理寺院,还要教一帮孩子。”
方丈说:“没什么,这些孩子都是山下财主家的子弟,其实我教书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误人子弟……”
师傅说:“原来是这样。其实我西行的目的也不是取经普渡众生,而是为了看尽天下美女!”
方丈对师傅说:“既然大家都是佛门弟子,我就问你一个关于佛的问题,我们天天拜佛,佛能收到吗?”
师傅说:“当然能。”
“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佛门信徒受苦受难?”
“哦!是这样子的。那天我问过佛祖了,佛祖说:由于拜佛的实在太多,他只好学电台抽取听众来信的方式,抽出一两个帮他们搞定!”师傅说。
“别开玩笑了!你还以为真有佛啊!?说得跟真的似的!”方丈笑道,“没
想到你年纪轻轻,中毒还挺深的!”
“方丈!请你不要这么轻浮!我大哥‘如来佛祖’确有其人。不信,你打电话问问他!”师傅正色道。
“哈哈哈哈……”方丈已笑得直不起身子,“好,好,算你狠,真是个大白痴!哈……”
“像你这样目无佛祖之辈怎能作寺院的方丈?!”师傅厉声问。
“其实,我开这个寺院主要是为了好玩……时不时能碰到你们这样大脑缺根弦的和尚,真是太有意思啦!哈……哈……”
“接我飞腿!”师傅立马给老秃驴一个飞腿超值大礼包!


秀逗1年 2月6日

上个日记本都写完了,我一直坚持记日记,是因为心中有个无比光辉形象的巨人在支持我,鼓励我。
他就是我人生航线上的灯塔,幸福生活的指南针——林长治。
他一直在默默地关心我,给了我莫大的力量。他是我心中无可替代的英明伟岸的偶像! 真不敢想像,如果没有他我今天能走得这么远吗?

但伟人也有伟人的遗憾,尽管偶像他一表人才,聪颖过人,但由于工作原因至今还是个王老五!
我真替他着急,希望广大热血女青年,拿出拯救世界的豪情与勇气,发扬不怕哭,不怕累的大无畏精神,积极与我偶像联系

秀逗1年 2月8日

真是佩服死白龙马了。
以前是堂堂的龙种太子,现在却甘受他人胯下之辱。
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胃口也改变了,成天吃草就搞定了。这本事是他的绝活,否则像二师兄那样的,饿了就变成牛,海吃一顿草,岂不爽哉!
更恐怖的是:他完全把自己当成马了。上次,在我们的强烈要求下,他变回人形跟我们到城里玩。没想到,如果不拿根绳拽住他,他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好了。
还有一次,他变回人形和二师兄去买菜。二师兄走路不小心碰了他屁股一下,他就一口气跑出二十多里地后才反应过来。
没办法,他这一辈子算玩完喽!


秀逗1年 2月18日

这两天,一个导演来找师傅。说他正在拍一部科普幻想暴力恐怖三级动画片,剧中缺个小角色,需要一个长的有点儿帅呆了的人扮演。
师傅欣然同意。
第一天,导演说要拍一组裸戏。师傅屁颠屁颠地去了。
回来哭得像刘备一样,说:“裸是裸,十几个老爷们脱光了,在河里扮浮尸!阿嚏!把我给冻坏了!”
第二天,导演说要拍一组吻戏,师傅屁颠屁颠地去了。
回来哭得像刘备一样,说:“吻是吻了,让我和河马吻!呜呜……河马嘴好大啊!它把我脑袋全包进去了!”
第三天,导演说要拍一组床上激情戏,师傅屁颠屁颠地去了。
回来哭得像刘备一样,说:“床上是床上,让我在床上弹棉花,死导演还要求我表演得要有激情!可把我给累散架了!”
第四天,……哎呀!师傅过来了!不能再写了!被他看见就不好了……

秀逗1年 2月21日


什么东西修炼久了,都会成精,成妖!
今天,在一个路口的茶亭里,几个妖精在探讨人生。
温文尔雅的脚盆精说:“人生啊!干干净净地来,污眉糟眼地走……”
土得掉渣的鞋拔子妖说:“唉!人生本来烦恼就多,再多几个又如何?平平淡淡才是真。不如抛开名利,做个平凡的人……”
趾高气扬的玻璃渣子精说:“别看我已成了这般碎样!谁要是惹我,我照样扎他没商量!”
最后,垂头丧气的烟屁股妖说:“以前我挺能‘烧’的,唉!现在想‘烧’也‘烧’不起来了!……”
师傅听完他们的话,若有感悟地说:“人要是修炼下去,不知道会变成什么东西?”
四个妖精闻之,转过头齐说:“变成‘神精(经)’!”



秀逗1年 2月22日


早上,路上一群和尚和一帮道士在械斗,大概是为了争夺地盘。
师傅跑过去,原以为他是去劝架,谁知他揪住一个道士就踹了起来!一边打一边喊我们:“徒弟们!快来扁这帮臭道士!”
我们一哄而上,几下子就把道士们赶跑了。
师傅整了整衣襟,对和尚们说:“我早就看这些臭道士不顺眼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敢和我们抢生意!姥姥!不用怕!他们老大——太白老儿和我们老大如来不是一个实力级别的!哈哈……”
我想:和尚和道士本是同事,现在却走得这样极端!唉!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秀逗1年 2月25日

大师兄有时显得也太幼稚了。
昨天,他问一个鲤鱼精:“你浑身都是刺,不觉得扎得慌吗?”
鲤鱼精说:“是啊!我被扎得好无奈!但不这样,恐怕吃我的人就会更多了,唉,好扎呀!”
今天,大师兄又问二师兄:“八戒,你说接吻的时候,舌头该放在哪里才好啊?”
二师兄戏弄他说:“拿在手上不就行啦?”
我告诉他说:“接吻的时候,两个人的舌头可以用搅的。”
“噫嘻!搅在一起?好恶心啊!”大师兄吃惊地说,“师傅,我俩来试试?”



秀逗1年 2月29日

在一个偏远的十字路口,我们看见一群人在排队,而且在议论着什么。
我走过去问一个骑马的人:“你们怎么在路口排队而不走呢?”
那人说:“唉!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十字路口来了一个管交通的神仙,在这儿竖了个红绿灯,看到速度快的就扣下来。我昨天骑马去公社买股票,今天回来闯了红灯,被他扣到现在 还不让走!这算怎么一回事儿!”

我仔细一看:哇噻ing!果然,速度快的都被扣下来了。有跟斗云,阿拉蕾,索尼克刺猬,还有兔巴哥……
“这不是超人君吗?你也被扣啦!”我忽然看见了超人君。
超人君无奈地说:“别提了!我为了追本·拉丹,飞快了,就被他扣下了,飞行执照还在他手上呢!”
“真够惨的!”我说。
“我还不算惨的,那个家伙更倒霉。”超人君说着指给我看另一个人。
我顺着望去,只见一台电脑坐在地上哭着说:“我招谁惹谁啦!不就是换个奔4的芯片,速度快了点儿嘛……扣我干啥呀……呜呜……”
这时,那个交通神仙说话了:“大家可以走了!愚人节快乐!我太闷了,下来散散心,调节一下气氛,多谢了!”
哦!我靠!原来那人是托塔李天王变的——下来消遣人来了。
这个生儿子没屁眼的东西!



秀逗1年 2月31日


我们在无比英明,无比光辉,无比帅呆了的师傅的率领下离开了新疆。
我们的师傅,既是一个智慧的领导,又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家长,还是一个非常好相处的朋友。
他——是我们的精神寄托!
他——是我们前进的动力!
他——是我们的苦海明灯!
他以超人的胆识和坚强的意志去西天取经为普渡众生!他以俊美的外表和和蔼的微笑征服了路上所有人的心和爱!我们会永远跟随他,爱戴他,我们的最爱,我们的师傅!
师傅万岁!
师傅万万岁!



秀逗1年 3月5日


我就觉得这几天那个白面秃驴看我的眼神好像不对劲,不好,难道他偷看了我的日记?
我忙翻开日记……啊!这个无耻的人渣!
竟然偷看我的秘密,还在上面瞎写一气。人人得而诛之而后快!

作者声明

上篇,即2月31日的日记(傻逼连日期都写错了!)系我师傅粉面秃头妖冶驴所写!并非我本意!希望大家区别对待!我以后会在日记本上安个密码炸弹锁,如果他再想偷看就得先输对密码。否则的话,脸糊!



秀逗1年 3月19日


昨夜,狮子座流星雨爆发了。
一颗颗流星像焰火一样,在寂静的夜空一一划过,太眩目啦!
我把师傅和师兄叫醒,二师兄睁开眼说:“啊?流星雨,要不要穿雨衣?”
师傅笑道:“真是个猪头三!流星是陨石闯进地球大气层摩擦燃烧而形成的……不知道就别乱讲,免得叫人笑话!”
八戒说:“啊?陨石闯进地球,看来得戴安全帽喽!”
师傅正等着我们投来对他博学的羡慕目光,大师兄却对他说:“你少臭屁了!真是:没有文化不知道害怕;没有知识不知道羞耻!什么陨石燃烧……没见过就别瞎掰!流星——就是天上神仙家的小孩在玩焰火!我在天上混这么多年了,以后这种事,先问问我再发言!”
我说:“你们别吵啦!快许愿吧!听说流星划过时你许下愿望,流星就会帮你实现!”
于是。大家一起对着流星许愿。由于流星很多。我们也许了好多愿望!



秀逗1年 3月20日


今天一大早。菩提老祖找到我们,表情很严肃!
“你们四个也太不像话了!”
师傅问:“老伯这话怎讲?”
菩提老祖说:“昨夜流星雨,你们许了六百多个愿望,这是清单!”说着递给师傅一个账本,“竟然没有一个是希望此次取经成功的!也没有一个是祝我佛流芳百世的!更没有一个是愿天下众生平安的!……你们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提高了嗓门。
“最令佛祖生气的是唐三藏你那个什么,今年年底学会跳parapara舞的愿望……真搞不懂你的脑子成天在想什么!”说完,菩提老祖甩手走了。
留下我们四个,红着脸,低着头,搓着脚……



秀逗1年 3月25日


今天我们来到了新疆的达板城。路上,二师兄唱着新疆民歌《达板城的姑娘》,十分的走形:“达板城的西瓜硬又平呀,姑娘大又圆啊。达板城的石头辫子长啊,两只眼睛真漂亮……”
我们说他唱错了!
他又唱:“达板城的姑娘硬又平呀,石头大又圆啊。达板城的西瓜辫子长呀,两只眼睛真漂亮……”
我们说他又唱错了!
二师兄不耐烦了。说:“这样错,那样也错!我随便唱首歌惹你们谁了?看我不顺眼就当面说!别老打断我一展歌喉!”




秀逗1年 3月27日

也许会有人问:“你们不是去天竺吗?怎么跑到新疆来啦!”
靠!你管得着吗?八卦!我们高兴!我们有的是青春,有的是精力!逛逛新疆不行吗!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新疆是个好地方,
遍地都是牛和羊。
漂亮无比好姑娘
新疆是个好地方,
天山脚下展风光。
物产丰富瓜果香。
我们走到一个叫“伊犁”的小城,街上有人叫卖一种叫“羊肉串”的食物。那小贩一边用扇子扇着火,一边吆喝。香味随着烟雾在空气中弥漫,我们都流下了口水。
我问师傅:“羊肉串是何物?”
师傅说:“羊肉串就是用一种叫‘羊肉’的当地蔬菜,经过烤制而成的食品。”
二师兄说:“既然是蔬菜,我去买几串!”
师傅说:“我们都出份子,你多买一些拿到客栈里我们当晚饭吃。”于是,我们都把自己的碎银子给了二师兄。
在客栈里,我们边吃边赞:“还是新疆好!连蔬菜都这么解馋!”师傅说:“这还不是最好的,明天我带你们去吃这种蔬菜的另一种吃法:‘手抓羊肉’!”



秀逗1年 3月30日


我们终于登上了心驰神往的天山!
天池像一位美丽纯洁的少女晕倒在天山顶上。湖水幽蓝,倒映着蔚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彩。是那么的恬静,那么的清澈。
我们在湖边大喊:“喂——!有——人——吗——?”听到湖对面传来我们的回声:“喂——有——四个——傻——鸟——!”
二师兄情不自禁,跳入湖中,游起泳来。他跳下去后,师傅笑道:“哈哈,这个痴人!天池中的水是天山上的冰雪水汇聚而来,常年冰冷刺骨,他竟然问都不问就跳了下去!”
却见二师兄神情自若地游着,师傅问他:“不凉吗?”
二师兄表情自然,并无半点儿痛苦之色。说:“太舒爽了!太惬意了!一点儿都不冷!好像夏威夷的海水!不信你下来试试?”
师傅立即换上高叉泳衣,跳入湖中。
二师兄这时却一下爬上岸来,马上打起了哆嗦:“呀哟……太冷了……我快不行啦……差点儿没冻死……还好,我演技高,拖一个下去……否则就我一个下水挨冻,岂不很没面子!”
师傅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在水里嘴唇发青,浑身颤抖,还一个劲儿在喊:“快……快……快下来爽一下!真……真是太消魂了!”
我们没有理他,都去采花编花篮去了。




秀逗1年 4月1日

浣溪沙·别新疆有感
天山昆仑两相望,吐鲁番里好风光。
而今一别心茫茫。

谁言关外山水恶?
我道新疆好地方!
经年常忆瓜果香。

声明

同志们:由于我的日记受到了社会各界的普遍关注,一些厂商强烈要求在日记里加载他们的商品广告,没办法,我也需要物质刺激啊!所以今后日记的开头可能会有某些商品的广告,如果不想看,也可以跳过去,请大家多多体谅!



秀逗1年 4月7日


今天,我们四人在一路边铺子饮茶休息。我们的桌子对面坐着几个美女。
美女不时抛来秋波,电得我们浑身麻嗖嗖的。
这时,旁边桌子有客人说:“男人最吸引女人的地方是他掏钱的动作……”
话音未落,只见我们四个‘嗖’地一声都站了起来,齐说:“我来买单!”真是头一回啊!四个人抢着付账,连一向抠门的大师兄也不例外!
师傅说:“这顿我请,老板!算账。”
大师兄说:“哪能让师傅您破费呢?还是我来吧!”说着扣出四个大钱走向柜台。
老板还未接着钱,只见二师兄“啪”地一声扔过去一锭五十两的白花花的银子,银子在空中划了一道刺眼的白光落在了柜台上。
老板忙说:“找不开,太大了!四个小钱就行啦。”
“不用找了,就当小费吧!”二师兄豪爽地说,然后得意地去瞟一眼对面的美女。
哇!美女早走了……

复式广告

在一间宽敞的房间里,一边看着“洗衣机”牌彩电里播出的精彩节目,一边享受着“黄鼠狼”牌高级自转马桶给你带来的畅快感觉。然后,再从“热得快”牌冰箱中取出一瓶1977年产的“DDT”牌葡萄酒……品味人生。
这就是生活……

——浙江洗衣机电器集团;天津黄鼠狼股份有限公司;沈阳热得快电器公司;合肥DDT酒业。



秀逗1年 4月9日


路边,四个学者在讨论物种进化的人类起源问题。
大师兄走了过去,四人看了他一眼。一个叫达尔文的学者说:“你们看!我没说错吧。人是由猴子演变而来的,这个就是最好的证据!这位肯定就是猴进化成人的中间形态!”大 家赞同。

大师兄很得意,觉得他是人类的祖先。
二师兄走了过去,四人看了他一眼。一个叫阿基米德的学者说:“你们看!我也找到了人是由猪演变而来的证据,这个就是猪进化成人的中间形态!”大家赞同。
二师兄也很得意。
接着,白龙马走到四人跟前时突然变成人形。四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一个叫牛顿的学者说:“我觉得人应该是由马进化而来的,这人就是证据!”大家赞同。
白龙马很高兴。
师傅走了过去,四人看了他一眼。一个叫达芬奇的学者叫道:“你们都错啦!看这个中间形态!我们可以下结论:人是由驴演化而来的!”
师傅:“……”



秀逗1年 4月12日


今天一大早,师傅就拿本书问二师兄:“八戒,这书上说,我们站的这个地球是圆的,而且还在不停飞快地旋转!是不是有这回事啊?”
二师兄说:“是呀,没错!”
师傅沉思了半晌,若有感悟地说:“怪不得我觉得自己好没方向感,好晕眩!”



秀逗1年 4月14日


上午,我们进了一个县城。
一群人在城楼下抬头往上看,原来有一个小伙子站在高高的城楼顶上欲往下跳。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小伙子在城内一工地打工,包工头拖欠了他半年的工钱不给,他想以此方式来引起有关部门的关注。
不一会儿,人们找来了包工头。包工头吃得大腹便便,是坐一超级防弹豪华三开门的轿子来的。下了轿,他冲小伙子叫道:“你就是摔死,我也没钱给你!不是对你讲了嘛,我一旦有了钱一定会发给你们的!”
小伙子骂道:“死胖子!这点儿工钱你还拿不起吗?真是笑话!你少吃一顿饭就有了!。”
“好啊!你跳吧!反正我没钱。”说完就扬长而去。
小伙子大叫一声:“天理何在!?”旋即纵身跳下,大师兄飞奔过去接住了他。
我把我的私房钱给了小伙,说:“你先拿去用吧!他欠你的钱,我们负责帮你要!”
小伙子千恩万谢,拿着钱先走了。


秀逗1年 4月15日


今天早上起来后,我就和大师兄,二师兄一起,在昨天那个小伙子的带领下去找包工头要钱。
到了包工头住的“别野”,哇噻!真是特别的野!全县惟一的一栋七层小楼,全县惟一 的一个自来水龙头,还有全县惟一的一辆自行车都放在院子里。当然,还有全县惟一的一个胖子……真让人惊羡他的富有!

我们说明了来意,包工头还是那句话:“没钱!”
大师兄急了,说:“你不给钱,我就用皮筋做个弹弓打你家玻璃!”
包工头:“你打吧!正好抵工钱……”
我对大师兄说:“猴哥,别急!对付这种人要沉得住气才行,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他不是不给钱吗?我们就让二师兄每天夜里三点半在他家窗户旁边唱歌……直至他还钱为止!”
“哼!我还以为是什么高招!哈哈,你们唱吧,我还爱听着呢!这个方法不知道有多少人试过了,我无所谓!我无所谓!我无所谓!baby,come on!”包工头气焰十分嚣张,看上去很拽的样子!

我说:“那好,从今晚开始,半夜三点半,二师兄就麻烦你了!”说完我们就先回去了。
二师兄在路上问我:“为什么非得叫我唱啊?”
我说:“因为你的嗓音最具穿透力嘛!”
“那我唱什么歌呢?”
“就唱《白毛女》中喜儿被黄屎人弓虽.暴后,杨白劳喝农药自杀前的那一段!”
“这歌听起来是怪狠的,但我不会唱啊!”
“那你就唱《甜蜜蜜》的终极绝望版惨兮兮》吧!
“怎么唱的?”
“我教你唱,记住了!
“惨兮兮……你笑得惨兮兮……就像花儿开在秋风里……我鸡皮掉一地……”
我教会二师兄唱《惨兮兮》,要求他在演唱是尽量要慢,要表现出绝望,无助的凄美感觉!
……
夜里三点半,包工头家的窗户底下准时飘出了二师兄那令人断肠的歌声——惨兮兮……你笑得惨兮兮……就像花儿开在秋风里……我鸡皮掉一地……

秀逗1年 4月16日


“这是欠他的工钱,还给你们!以后别唱了!求求你们别再来了!”包工头早上六点就找到我们,认输了!
我笑着问他:“感觉如何?”
“这位猪兄的歌声简直太狠了!我老婆一夜哭湿了六个枕头;我小便失禁,一夜换了八根床单……”
这次二师兄立了一功,小伙子请我们吃饭,饭中,二师兄又把《惨兮兮》唱了一遍。
饭店老板当即表态:“如果你闭嘴,这顿饭我请!”



秀逗1年 4月19日


今天在路上捡到一张广告海报。
海报内容是一家航空公司做的广告:我们的飞机最快捷!最方便!直接把你送到办公室!
本·拉丹航空有限责任公司


秀逗1年 4月25日


昨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窝鼻涕虫爬到我脸上,黏糊糊的,好恶心!
我猛地醒了过来,看见二师兄,一边打着呼噜,一边还纵情地流着口水。口水已流得一床都是,流口水流到这般忘我境界真是少有!
我推醒他:“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呼噜像打雷我就不说了,没想到你还会来这一手!”
他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高小兰在家给我做了一大锅手擀面,我吃啊吃……吃得我好飘逸啊……”
他怎么不去死?



秀逗1年 4月29日


晚上,我独自一人迷迷糊糊地走进了一个散发着浓郁玫瑰花香的房子,房间里一根红烛在幸福地摇曳着。
这时,我看见高中时我疯狂追求,但始终不用正眼看我的女生——小花!我追了她三年 ,毕业时她连我名字都不知道,好失败!

小花穿着非常性感的迷彩比基尼向我款款走来。
她突然抱住了我,她全身洋溢着无法遮掩的青春气息,抱得我好紧!我却出奇的平静。
“小明!(我的小名)我想你都快想疯了,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小花话中带泣。
“不知道啊。”我说。
“我现在好寂寞,好空虚,好冷!求你抱紧我!”
“没这么严重吧!”
“我……今晚和以后都是属于你的了……”
“不会吧!”
“快脱衣休息吧!”
“不是吧!”
“你怎么了?难道你不爱我了?如果你不再爱我,我就死给你看!”
“不要吧!”
“那我帮你宽衣……”
“不要这样吧!不……不……不……”
突然我睁开了眼,原来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没想到我傻,梦里的我更傻!依稀挖来喂!(这是感叹词,吓着了吧!哈哈)

秀逗1年 5月1日


今天是劳动节,我给自己定了一个行为准则表,以后我就会按照表上的条款安排自己的工作和学习!
行为准则

1.早上起床要叠被。
2.早晚要刷牙。
3.饭后便前要洗手。
4.不说脏话。
5.吃饭不漏嘴。
6.要遵老爱幼。
7.以上六条如办不到也不必自责,但第八条一定要办到。
8.今年年底之前找到女朋友。
9.如第八条没完成,就无论如何也要做到第十条。
10.在四十岁之前找到女朋友。
11.如第十条还没有做到,就顺延遵照第十二条行事。
12.在死之前找到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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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护环境者——生儿子没屁眼儿。
不节约用水者——生儿子两屁眼儿。
不守社会公德者——和儿子共用一屁眼儿!

——非礼谱电器(让我们做什么好呢?)
coollcz@263.net  


秀逗1年 5月3日


蜀之鄙,有一妖怪行政县,名曰:“吃县”。
据“吃县”县志记载,吃县自古三产搞得好,妖怪个个都是大款,特别讲究吃,故此得名。
一进县城,果然与他处不同,道路两旁被大大小小的饭店酒楼挤得满满当当。
二师兄忽然看见了什么,喊道:“看!这家饭店的招牌菜是‘师傅肉炖粉条’!”我们望去,果然一家饭店的门口招牌上写着“本店隆重推出唐僧肉炖粉条”。
师傅大惊:“这么烹调我?忒离谱点儿吧!哎!我不是还是生的吗?”
我说:“师傅不必害怕,想必是妖怪们想吃你的肉想疯了,就用狗肉、驴肉之类冒充你的肉……”
师傅不悦:“悟净,你又在变相骂我了不是,我们决不在这种饭店吃饭!”
已近晌午,一路上的饭店全都是拿唐僧肉来招揽生意的,什么“油炸唐僧里脊”、“椒盐唐僧大肠”、“唐僧后坐火烧”等等,真是花样繁多!
二师兄急啦,说:“肚子快饿翻了!随便找一家吃得啦!”
师傅说:“不行,这岂不是叫我自己咬自己,长大没出息?”
这时,我眼前一亮,发现路头有一个叫“卖当当”的饭店,饭店门口的牌子上写着“本店绝无唐僧肉”。
我们很奇怪,就进了饭店。老板是一个屎壳郎精,很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他递上菜单问我们:“几位外地来的客官吃些什么?”
大师兄问老板:“你咋知道我们是外地来的?”
老板笑笑说:“我一眼就看出来啦,本地人哪有长得像你们这般扭曲的?”
“切——他一个屎壳郎精还有脸说我们长得扭曲!”我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师傅问他:“你们这儿的饭铺都卖唐僧肉,是不是真的唐僧肉呢?”
“哪有那么多的唐僧啊,都是为招揽顾客玩的花样……一开始流行吃唐僧肉的时候,由于找不到唐三藏,就把唐朝来的僧侣统统吃掉了,到后来没了僧侣,竟把唐朝来的秃子也吃光了。现在啊,全都是狗肉,驴肉的……”老板说。
过了一会儿,老板又问我们:“几位客官是从哪里来的啊?”
“津巴布韦!”我们异口同声地说。
“唐僧肉这样火爆,你为什么要挂出‘本店绝无唐僧肉’的牌牌呢?”师傅问。
“吃唐僧肉主要是想长生不老,我这里的顾客群都是一些看破红尘,轻视生命的人……他们要么是老婆和别人走了,要么是做生意赔了本!死还来不及,哪里还想要长生不老?唉!人那……活得越长,烦恼就越多……”这个老玻璃讲出的话还满有哲理的呢。
“那你看我们像是轻生的人吗?”二师兄问。
“像!长得这么丑,不轻生才怪!”老板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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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毒等于自杀!
珍爱生命远离毒品让我们伸出温暖的双手,献出博大的爱心,对吸毒者说一声:“我日你奶奶的!你就不能别吸了吗?快到我们这儿来吧,三缺一,就等你啦!”


——中国全国牙防组


秀逗1年 5月6日


我的关于时尚的一些看法。
时尚,就是姓“时”的“尚书”!(又扯得没边啦)
时尚就是流行与个性的对立统一体!
一心追求流行就成了媚俗。比如,别人穿超短裙很辣,你一个罗圈内八腿也要穿,岂不煞风景!一味追逐个性,就成了神经!比如,别人冬天都穿棉袄,你穿条裤衩拖个拖鞋在雪地上跑,不是忒凉快了些!
时尚就是看你把握流行与个性之间关系的能力,即要有个性,又要得到别人认同。
流行年年在变,个性却始终如一!
去年流行穿长袍,拿大折扇。折扇越大越气派!扇面上还要有名人的字画,而且一块精美的玉坠也是必不可少的。二师兄去年就买了一把特大的折扇,并找书法家——林长治在扇面上题了“盖世太保”四个大字。为了摆谱,每次一走到街上人多的地方,他都会在马路正中间“啪”地一声甩开折扇,然后摇头晃脑地念上面的字……每到这时,我都装着不认识这个猪头三四五!真想阉了他!
按理说二师兄有了时尚的装备,该算时尚了。但给人的感觉还是像刚果番强头过来的。那么,怎样才是时尚呢?
我想如果二师兄穿上真丝锦袍,然后用时尚大折扇给烤地瓜的大炉子升火……那才是个性与流行的有机结合,简直酷毙啦!
哦,对了,年轻的朋友们,我们可不能为了追求时尚而去做一些我们不该做的事情。
如今,父母下岗的家庭很多,他们省吃俭用为了孩子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但他们的孩子却为了追求时尚而去买一些家庭经济承受不起的东西,经常去一些高消费的场所,这就不好了。要知道时尚并不是在那种场所泡出来的。
我觉得时尚是每个人骨头里的东西,天生的,许多人说我很时尚……是啊,我活得很简单,很容易满足,觉得自己穿什么都领导潮流……我是和尚但我却信仰道教:一切顺其自然……
好了,就聊到这里,年轻的朋友们,晚安!


秀逗1年 5月9日


快出“吃县”地界的时候,我们看见一群妖怪围着一个躺在地下的妖精指指点点的。
师傅挤进去一看:“哇!是个电线杆子妖耶!”
“他怎么啦?”
“死啦!”
“怎么死的?”
“酷死的。”
“?”
“为了比酷,他愣半年没说话,最后活活酷死!”
……告戒天下人不要学这位电线杆子妖兄!



秀逗1年 5月15日


靠!天怎么这么热!水喝光了,我们四人渴得很赤裸!(乱用形容词不犯法吧)
“师傅,这回我们死定啦!”二师兄指着一块界碑对师傅说,“进了‘干县’地界了!”
师傅说:“徒儿们,不要怕,要振作!俗话说得好: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自然成了路……”
“你能不能省点儿口水!”大师兄愤愤地说,“作报告呢,你!”
师傅舔了舔嘴唇对我说:“悟净,把包袱里能解渴的东西都拿出来分了吧!”
我白了他一眼说:“还有个屎呀!还剩一包椒盐瓜子,你要不要?”
突然,师傅在马上大叫:“哇!咚呛,咚呛,咚咚呛!……有一片果树林!”
“切,还和我们玩‘望梅止渴’呢!早过时啦!”二师兄说。
“咚咚呛,呛咚咚!真的!”师傅表情好煽情……
大师兄飞上天空,一望:“乖乖隆的隆!果林,好大一片!”
于是我们跟着师傅狂奔了五里地,真的站在了果林里。
一看,全傻眼了……
果树上结的全都是一袋袋,一包包的“五香花生米”!
看林子的老头说:“唉!我们县三年滴雨未下,本来这树上结的该是‘糖水水蜜桃罐头’,现在由于缺水就改结这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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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尚科学,反对迷信!
搞歪理邪说的人不得好死!
散布邪教思想的人放屁砸脚后跟,喝凉水被烫死!

——中华科学教育办公室



秀逗1年 5月16日


进了“干县”县城,街上到处摆着大大小小的祭台,是老百姓求雨心切的真实写照,但老天还是晴朗得非常!
我们来到县衙,县长也在求雨。
我告诉县长:“别费劲了,让我们来求吧,我们大师兄会法术!”
县长看了看我们说:“会法术也没用!我得罪了玉皇大帝,……这是报应啊!”
“此话怎讲?”大师兄问。
“唉!全怪我以貌取人……三年前,玉帝和几个随从来我县微服私访,我得到上面的密信,说下来个大领导,叫我好好伺候。一见到他们,就觉得这四人长相龌龊,一个个贼眉鼠眼,鸡胸削背,一看就是反面人物。真叫人恶心!只有一个人长得还算过得去,有点儿领导派头,而且听他们也叫他‘陈部长’来着。所以我就认定这个‘陈部长’是上面来的大头头。于是,晚上吃完饭,我就带着陈部长去糜烂了,把三个龌龊男留在了家里……”
听到这里,大师兄已笑得不能自持啦:“我的孩哟!笑死我啦!什么‘陈部长’啊……就是天宫对面土产日杂小卖部的老板——陈广东!哈哈……那个长相最猥琐的才是玉帝!你真是肉眼凡胎啊……”
“唉!正是如此,玉帝不悦,从此下令不再给我县下雨了。”县长摇摇头说,“玉帝怎么长得那样啊?挺叫人费解的……”
“他呀,自来衰!”二师兄笑道,“他妈生他前一天晚上一口气看了三部罗家英的片子!”
“好了,原因找到了就好办了!”大师兄说,“我去把玉帝再请下来,你陪他去糜烂一次不就成了!”
……

有奖竞答

在本篇中,“自来衰”一词是什么意思?
(答案在5月20日的日记中找)
答对者凭本人身份证将获世纪大礼一份——本人偶像林长治的热吻30秒。

秀逗1年 5月17日


上午,我和大师兄一起来到天宫找玉帝。
在大门口,我们碰见了正在小卖部里忙活着的陈广东。
大师兄问他:“喂!老陈,听说你三天前和玉帝去了趟‘干县’,那里的县长晚上带你去怎么糜烂的?”
“哟,是大圣啊……那个县长真太客气啦,吃完饭还请我们去打乒乓球……”
“还有呢?”
“没有啦,打完乒乓球就回去了?”
“我靠ness!那也算糜烂啊!”大师兄骂道,“真是没见过大场面!”
进了宫,见着玉帝,大师兄劈头就骂:“你这个老不要脸的六叶子,干县的百姓又没有得罪你!你怎么也不该罚到他们头上啊!过来,把头放在地上……让我踩两脚!”
玉帝说:“又要踩我呀,给个面面吧!”
“那好,来,把腰子拿出来,我给你洗洗!”大师兄又说。
“别再玩我这个老头子啦,大圣,你要怎样?说吧!”玉帝看来对大师兄十分崇拜。
于是,我们带着玉帝又回到了干县。
县长向玉帝赔了不是,大师兄拍拍县长的肩膀说:“老兄,今晚准备带玉帝到哪儿去糜烂啊?”
“我想好啦!我今晚带玉皇大帝去跳健身操!”
“哇噻est!果然糜烂……”
大师兄又拍拍玉帝的脸说:“下回下凡,记得整容哦!别老给咱们仙界丢脸!”
从此,干县雨量充沛,连名字都改成了“潮”县。


有奖竞答

1.在今天的日记中,大师兄为什么问陈老板:“听说你三天前……”而不是“三年前”?

2.大师兄骂玉帝是个“臭不要脸的六叶子”!请问:这里的“六叶子”是什么意思?

(答案在5月20日的日记中找)


秀逗1年 5月20日


今天晚上,我们住在一个农家小院里。
星空下,凉风习习。师傅仰望天空,说:“徒儿们,我来问你们一个问题,可要如实地告诉师傅哦!”
“好!你问吧。”我们说。
“如果我和如来,观音在一只小船上过家家……”
“师傅你好自私,过家家也不带我们……”
“我是说如果,八戒,你别插嘴!”师傅接着说,“突然,小船被浪掀翻了,我们三个只是凡人,都没有法术也不会游泳……碰巧你们划船过来,但是你们的船也只能再装一个人了,那你会救谁啊?”
我说:“当然是救如来,他要是屁了,我们岂不是没事做啦!”
师傅的表情暗淡下来,但马上又充满希翼地望着二师兄:“八戒,你会救谁呢?”
二师兄:“观音,无论如何女士也该受到优待!”
师傅把脸转向大师兄,颜色已由灰变青,:“悟空,你呢?”
大师兄显然心不在焉,揉揉眼说:“师傅,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得问你一个问题先……”又停了停,“当时你们三个谁身上带的银子多?”

有奖问答答案:
一、“自来衰”一词的意思是:天生衰相,无法补救!此相代表人物有:罗家英,如花,吴孟达等。

二、(1)因为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嘛!

(2)“六叶子”是指骂人“愣头青”,同意词还有:“二百五,猪头三”等

你答对了没有?如果答对了的话,请赶快向coollcz@263.net索要奖品!



秀逗1年 5月25日


今天我和臭猴子打了一架!
这个逼丫头,牙刷丢了不去买,竟然用我的牙刷刷牙。幸亏我及时发现,否则我再用它刷,岂不是和这只猴皮反斗精间接接吻啦。好恶心,不能去想。
我平生最恨两种人:一种是亲手干掉自己老大的人;另一种就是用别人牙刷刷牙的烧货!
我骂他:不要脸!他竟还嬉皮笑脸地说:“不要太小气嘛!大家同志一场……”
我怒不可竭,奋力拽住他的小弟弟,拉长以后打了个死结!
他也火了,揪住我的头发就咬我的耳朵,然后我就用指甲挖他的脸,他就用口水吐我……
我们打得好不刺激,好不壮烈!
师傅在一旁不做声,默默地准备好了创可贴,最后还是二师兄把我们给拉开了,我想:从今以后我也不会理睬这只骚屁股狒狒了.
让他不得好死!走路走死!睡觉睡死!……(hiahia!够狠了吧!走路都能走死!)



秀逗1年 5月28日


三天没理那只死狒狒了,他好像沉不住气了。
今天吃饭时,他故意把好菜放到我这边。
我才不会因为他的这点儿良心发现而和他说话呢,他这个人就是低素质!
我懒得理一个低素质的人,更何况是一只骚屁屁大狒狒呢?



秀逗1年 5月31日


今天,狒狒买了一只新牙刷给我……
我想:有时候低素质的人和高素质的人待时间长了,素质上也是可以慢慢提高的,但这只狒狒例外!



秀逗1年 6月2日


这只狒狒尽管素质是低了些,但有时还是能做出一些有教养的事情……
今天他帮我挑了一个多小时的行李……但他用我牙刷刷牙的确是太令我生气了,我不能原谅他!



秀逗1年 6月3日


大师兄有时看来也并不怎么讨厌……
今天,他向我赔礼道歉,还请我吃糖葫芦。
我想:既然大家都是革命同志,难免有些内部矛盾。但我们的大方向是一致的,我也不能因为一点儿小事而对同志耿耿于怀,那不显得我太小心眼了吗?
好吧,我决定明天就和他说话。



秀逗1年 6月4日


今天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咦?我的牙刷怎么又不见了?
哦!大概是我昨晚放到别的地方了。
哎呀?大师兄在刷牙……有点儿像我的牙刷!
呜……他不会这么贱吧!
咿!不会的,他肯定不敢!上次他用过我的牙刷,我就把那只丢掉了,这只我才用了半个月!
哇啊兮!这个骚屁股狒狒用的果然是我的牙刷……
“哦!沙师弟,你也醒啦。我不是给你买了一只新牙刷吗?你这只旧的就给我用吧!”
……



秀逗1年 6月7日


今天我的心情特别飘逸!(看!又乱用形容词了不是?)
我被天庭日报社评选为本秀逗年度最佳衣着人士大奖。这个奖在过去的三千年中,只有两个人获得过!一个是济公,一个是苏乞儿。
还授予我“天庭十大蛊惑少女之心超级刺鼓NO.1”大奖!
(刺鼓——源自一种很个性的“刺鼓呆子鱼”,在这里既表示“极个性”的意思)
哈哈哈哈……我终于得到了群众的肯定啦!最让我快活的是:涨了两级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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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研究证实:当今人类最缺乏的微量元素不是氮,磷,钾,而是铍!
人体缺铍,可导致以下症状:
1.大舌头。
2.睡觉流口水,说梦话。
3.总把鞋垫穿卷起来。
4.啤酒和白酒掺着喝,一喝就醉。
5.见到别人长得帅就想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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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逗1年 6月11日


今天我们应邀到一所妖怪学院参观并作演讲。
这所学校师资力量雄厚,教学设备先进,环境优美。
我们来到大阶梯教室,里面已座无虚席。首先由校长——一只山羊怪讲话:“咩……”
“真简练啊!”
接着,师傅走上讲台对同学们说:“同学们好!今天我来讲一讲佛经的发展历程……”
话未说完,底下就起了哄,并不时有鸡蛋扔上来。
“好,好!不讲佛经就是了……你们想听我说什么呢?”
“我们想听听五百罗汉的发家史!”
“说说四大金刚与中国一代名尼花折类的事吧!”
“我们要听如来和观音的罗漫史……”底下说什么的都有,搞得师傅不知如何是好。
“大家不要吵!”师傅说话了,“这样吧,你们提问题我来回答,好不好?”
底下安静了,这时站起来一个小妖,问:“报上说如来和观音拍拖多年,最近要闹分手……可有此事?”
“完全是无稽之谈!如来从没对观音表露过好感,他在20000岁之前是不考虑恋爱的!”
又一只妖生站起来:“请问,阁下的肉是不是吃了能长生不老?”
“这纯属商业抄作!大家不要信以为真,不过吃了我的肉会吐是真的!”
底下一阵大笑。又有小妖问:“请问你和四大金刚关系怎么样?你个人怎样评价他们?在天界你与他们相比谁的知名度高些?”
“我和四大金刚都是同门师兄弟,关系一向很好,他们的歌唱得不错!至于谁的知名度高……我想在这里不用说了吧,大家都清楚!”师傅笑了笑说。
“听说观音欲走青春玉女路线,你对此有何看法?”一妖生问。
“这个问题我不好表态!不过有一点儿是肯定的:她走成熟实力派会比较合适。”
“听说四大金刚凭一首单曲《I swear》有可能获得本年度的最佳组合奖?”一妖问。

师傅答:“不一定吧,‘八仙梦幻组’的单曲《与麦当娜同床》的夺标呼声也很高啊!”
“据报道,铁扇公主的写真集《激情一夏》在天界遭到了禁售,是否有此事?为什么?”
师傅喝了口水,说:“哦,是这样的,《激情一夏》露得太少,不符合天界的写真集上市标准,不过现在已更名为《人物与环境摄影作品选》,欢迎大家购买!”
“请简单说一下,如来为何选你而不让二郎神去取经呢?”一个大脸妖生说。
“这个不好说……我想是因为我的气质决定的吧!”
……
这时,下课铃响了,大家欲走。
师傅大声嚷道:“别忙!我再来补充两句……菩提本无树……”
“补你个头啊!我还要回去带孩子洗尿布呢!”一个小妖边往外挤边骂。



秀逗1年 6月12日

晚上我们参观了妖生们的寝室,来到一间全校文明标兵寝室——208。一进屋,一股腐败的霉干菜的味道就扑鼻而来!满地的阉鱼(臭鞋),满床的脏衣服,臭袜子,满墙的脚印……妈的!天花板上也有脚印,怎么踢上去的?
寝室长介绍说:“欢迎!我们寝室住八个人,老大臭臭,从来不洗脚,上课穿一双袜子,放学后打球再换一双袜子,晚上睡觉又换一双袜子……所以我们寝室都是他一个人弄出来 的味味!”

这个妖生的生活真有规律啊!臭臭正在床上看书,内容好像是气功一类的。他看见我们热情地打了招呼。
“老二丢丢,做事没头脑,爱丢东西,上次郊游他把自己都给弄丢啦,害得我们找了大半天……我是老三‘OK仔’,老四‘鸭子’长得帅,现在又在外面吹泡泡呢……”我打断OK仔的话,问:“什么叫吹泡泡啊?”
“就是泡马子喽!”他接着说,“老五‘大屁’,放屁太具杀伤力,所以我们平时都让他在别的寝室待着……老六‘碎碎’,总是打碎东西!是个倒霉蛋儿;老七‘喇叭’,天天大呼小叫,是个碎嘴子!……老八‘大师’,学习最刻苦,每天都复习到深夜,早上天不亮就看书……但成绩是最次的一个!哈哈……呶,你们看,他看报纸都查字典!”
“我们班男生有三个寝室,207、208和209。207是赌场,208是水房,209是迪厅。”OK仔说。
“怎么起这样的名字啊?”我问。
“207天天牌九、麻将、斗地主不断,同学们都拿着饭票去赌!所以叫赌场嘛。我们208寝室都是老实人,天天按时打开水,207和209的人不自觉,从来不打水,渴了就到我们208来找水喝,太可恶了。209最闹哄,一放学就打开音响,同学们都在里面群魔乱舞……”
“哈哈!你们寝室叫水房啊!但我怎么只看见一个暖瓶啊?”大师兄问。
“哦!那个水瓶是我们专门为207和209准备的。我们每人一瓶都藏在床底下啦,那个放在外面的水瓶不是被我们放了洗衣粉,就是掺了洗袜子水……嘿嘿嘿……”丢丢神秘地看了我一眼得意地说。
这时,果然跑进来一个满头大汗的小妖,看来是刚踢完球。他一进门就拿个杯子从那个暖瓶里倒了满满一杯有点儿发绿的水,然后一饮而尽!说了句:“爽!”就走了。
208寝室的人一阵大笑,说:“这个就是209的!”
不一会儿,喇叭跑了进来,喊到:“快,快!207麻将三缺一!”臭臭立即翻身下床跟喇叭走了。接着听到“轰”地一声巨响,整栋楼都在摇晃。我们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喇叭又跑了进来嚷道:“不好啦!快准备担架救人……大屁在209超常发挥啦!”
一阵骚乱过后,大家从隔壁209抬出两位被熏得跟煤炭似的奄奄一息的同学……后面跟着满脸愧疚的大屁……
OK仔对我们说:“没事了,几位坐。碎碎,你去换一瓶开水来给客人泡茶。”
碎碎从床下拽出个暖瓶,冲我们笑笑就出去打水了。才一会儿,就听走廊里“哗啦”一声响,只见碎碎提着空水瓶壳回来了,惭愧地说:“又打了……”
于是,OK仔又让丢丢去打水。等了好久就是不见他回来。
过了很久,喇叭跑进来说:“我看见丢丢在操场上转来转去,肯定又丢什么东西啦。”
“妈的!他怎么不把自己丢掉!大师!你去打水!看你的了!他们都是饭桶!”OK仔对大师说。
大师提个水瓶走了,又是老半天不见人回来。喇叭又跑进来说:“别等啦!我看见大师拿着暖瓶去教室上晚自习去啦!”
我靠!一群妖中之渣!



秀逗1年 6月15日                  
“这个地方风景如画,紫气祥云萦绕其间……应是个出家拜佛的胜地啊!”师傅指着一片幽谷对我们说。
“前面好像有座寺庙。”我指给师傅看。
这是一座古刹,但只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年幼的和尚。老和尚对我们说:“过两天我就 还俗了!刘员外也要派人来拆庙啦……”

“刘员外? 听起来是个成功人士啊,他拆庙干吗?”我们问。

“刘员外是本地的地主,这块山林也是他的,拆了庙他要在这儿建度假村。唉,没想到我躲了一辈子,还是没能逃出如花的手心啊……”老和尚哀怨地说。
“此话怎讲?如花又是谁?”师傅关切地问。
“如花是我们村村长家的女儿,因垂涎于我的美貌,对我软硬兼施逼我娶她……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我毅然遁入空门。没想到三十多年啦,她还是找到我并逼我立即去娶她……就是她和刘员外串通好了的。没办法,我这次是在劫难逃,明天回家就拜堂……呜……呜……”老和尚哭得很伤心。
“我靠!这么猴急!花痴!”
“现在对自己倒是没什么放不下的……就是子龙还小,真叫我放心不下啊!我真不知道该把他怎么办才好!”老和尚摸着小和尚的头说。
“师傅不必为我担心,徒儿虽然年幼,但已深谙世事,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师傅放心去吧。倒是您要多保重啊!”
多懂事的孩子啊!
师傅问:“这孩子多大?”
“我今年五岁啦。您就是三藏师傅吧?小僧这厢有礼了!”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彬彬有礼,哪像是一个五岁孩子说的话!
“他年纪小小,却如此懂事,将来必成大事!”师傅叹道,“他是谁家的孩子啊?”师傅问老和尚。
“子龙是个弃儿,我在庙门口捡到的。当时他全身都是疮,已经奄奄一息,还好,孩子命大,在我的照料之下慢慢痊愈了……”老和尚说着就流下了眼泪,“三藏法师。求你们带这个孩子一起去天竺吧,等你们取经回来子龙也就能自立了,我也就放心啦!”
“这个我们得商量商量。”师傅转过身来征求我们的意见,只有大师兄不同意,说是多个人就多张嘴,又得多花好多钱。我和二师兄都同意收留小子龙。觉得他挺乖的。
最后经过投票,我们带上这个叫子龙的男孩一起上路了。
临别时。二师兄凑上去问老和尚:“对了,那个‘如花’长得咋样啊?”
老和尚说:“人如其名!”
“哇噻!花儿一样美?”
“并不是所有的花都漂亮啊!”
“那如花是?……?”
“苦菜鸡冠花!”
“了解!有那么畸形?唉!节哀吧……替我送她四个字:(我——打)x2!”



秀逗1年 6月17日


越来越觉得这个孩子哪儿不对劲……
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吃苦在前,享乐在后!真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小孩!
但是由于他的完美,我们几个大人竟被搞得很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更不知道该怎么教育他,帮助他。
他一点儿错误都不犯,我们显得很多余。



秀逗1年 6月18日

子龙今天叫我“三叔”,我心里美滋滋的,问他:“为什么叫我三叔啊?”
“因为上面还有悟空大叔,悟能二叔,下面还有白龙四叔和小叔啊!”子龙答道。
“小叔是谁?”我问。
“是三藏师傅啊!你该叫他师傅才对啊!” 接着又说,“我是按年龄排的。我也没说过我要当和尚啊,所以我不叫他师傅!”

“不当和尚,那你想干什么?”
“长大了,我要成为一个活跃在世界政治舞台上的领袖人物!为世界的和平而奋斗终生!”
“哦!……今天天气可真好啊!”
“三叔,你现在的发型和你的性格很不相称啊!你该把头发扎成辫子留在脑后就酷啦!那样的话不像个贝司手也像个D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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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逗1年 6月20日

子龙的出现确实给我们带来了许多欢笑。
今天他自编自演了一个好节目,在我们休息的时候表演给我们看。
他开始演了,一个人又装师傅演徒弟。
师傅:“徒儿,前面是座什么山啊?”
徒弟:“师傅,是座疙瘩山!”
师傅:“山上有个什么洞啊?”
徒弟:“有个疙瘩洞!”
师傅:“洞里有个什么妖啊?”
徒弟:“有个疙瘩妖!”
师傅:“疙瘩妖长得什么样啊?”
徒弟:“长得疙疙瘩瘩!”
哈哈哈哈……



秀逗1年 6月22日

日落时分,我们五个登上了天下第一楼——“黄鹤鹳雀楼”。
登高眺远,心中无比激荡……师傅诗性大发,即兴赋诗一首:
白日依山尽。
黄河入海流。
春去花还在,
粒粒皆辛苦!
“好诗!好诗!”旁边一个穿着很屌的文人拍手赞道,“不过,要是把后两句改为‘野火烧不尽,红掌拨清波’岂不更妙?”
师傅大悦,说:“多谢高人指点,请问施主尊姓大名?”
“叫我诗诗好啦!”那个龊人说。
戴个口罩就以为自己是医生了,呸!诗诗?不如叫屎屎得啦!



秀逗1年 6月27日


今天我们来到了一个道观,名曰黄花观。观内仙气袅袅,绝非凡境。
随道童来到堂屋,见供桌后面没有神像,只有偌大的“天地”二字。师傅就问道童:“为何只拜天地二字?”
道童答:“我家师傅是个无神论者,所以没有设置神仙来拜。至于为何只拜天地二字是因为师傅本来想写‘天圆地方’的,但‘圆’字和‘方’字他不会写,只好作罢……”
“只拜天地也不失为一种人生态度。八戒,你来敲木鱼,我来拜拜天地!”师傅对二师兄说。
二师兄接过木鱼,不知道该怎么敲,就随意敲出来R&B的鼓点……
“别敲啦,二叔,小叔都快扭起来啦!”子龙笑着说。
“这不能怪我,是你小叔‘自来扭’!”二师兄也笑了。
说笑间,道童端来一盘小孩……小,小孩?!
“请品尝我观的土特产——人参红花不拉果。”
好长的名字啊。
“此果是我观镇观宝树‘死不了’所结,‘死不了’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授粉,三千年一结果,三千年一成熟,摘下后在地窖里封藏三千年方能食用……”
“这树结个果子还怪罗嗦的,真够累的,比我还麻烦!”师傅说。
我和二师兄以前在天界听说过人参红花不拉果,就问道童:“听说吃了此果可以长生不老,有这事吗?”
“不会吧,谁说的啊,真是误人子弟啊。前几年还说练法轮功可以成仙呢,骗小孩的罢了!不要相信。”道童严肃地说。
“这果子生得这般奇特,总该有点儿奇处吧。”大师兄问。
“是啊,常吃此果可以滋阴壮阳,还有美容嫩肤之功效。”道童说。
“你们怎么知道它有壮阳的作用?”我问。
“我们在兔子身上做了实验的,兔子吃过果子后,山上的母大象都被它追得乱跑……”道童解释说。
“真有美容功效?”师傅很兴奋,“我先拿这个做个面膜先!”
……
吃完人参红花不拉果,道童领着我们去见他们的师傅。来到后院,见一仙风道骨的老道在给一棵大树浇水。
老道自我介绍说:“大家好!我是本观的领导。叫‘果子李’,欢迎高僧前来光临指导!”
师傅问果子李,:“道长,这棵就是结人参红花不拉果的‘死不了’吧?”
“正是,可是它最近好像不行啦。”
“笑话,死不了还会不行啊。”我笑道。
突然,‘死不了’开口说话了,吓了我们一大跳。它说:“我又没说要死,只是想休息个万把年而已。最近我总是觉得自己很空虚,很寂寞,我好冷啊!”
大师兄对果子李说:“你不能陪陪它吗?它结果子结得够辛苦的。”
“谁叫他陪啊,又老又丑!”‘死不了’说。
“那你想要谁来陪你啊?”大师兄问它。
“嗯……朱茵小姐最近有空吗?”‘死不了’面带憧憬地说,
“那你还是继续孤独吧!”大师兄说,“省省吧,我送你一句话:多结果子少废话!”
……我们告别了黄花观,路上子龙问我朱茵是谁啊?我告诉他:“是一位美女!天天缠着我的偶像,她哪有时间来陪‘死不了’啊!在我偶像一个连的追随者里排队还来不及呢!”
子龙忽然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个人参红花不拉果出来,说:“我想,这个给偶像叔叔一定用得上!”



秀逗1年 6月28日

大师兄给我们讲了一个笑话:
上次我到老大如来家去玩,碰巧有三个人在求他办事。
如来:“陈奎安,你有什么事情要求我吗?”
陈奎安跪倒在地说:“请佛祖赐我一段姻缘吧!”
如来:“这个好办,你去找月老就可以啦。”
陈奎安哭着说:“多谢佛祖明示!”
如来有问第二个人:“吴孟达,你有什么事啊?”
吴孟达跪倒在地说:“请佛祖也赐我一段姻缘吧!”
如来:“这个不难,你去找土地婆婆办就成。”
吴孟达哭着说:“谢谢佛祖明示!”
最后,如来问第三个人:“罗家英。你也有事要求我吗?”
罗家英跪倒在地说:“我万能的主啊!请你也赐我一段姻缘吧!”
这回如来哭着说:“这事连我也办不了啊,对不住啊!”



秀逗1年 7月14日

那天,我们走在一片密林中,突然一阵邪风刮过……
我和师傅觉得身体飘了起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睁开眼,只见师傅和我被用绳子捆着,在一个有许多妖怪的洞中,妖怪们冲着我俩载歌载舞,大呼小叫,怪吵的!
妖王是个大号的花蹦蹦!好大一个花蹦蹦精啊!
他说:“小的们,安静!明天,也就14日,是我们的圣诞节!我抓了唐僧和沙和尚,明天给大家改善改善伙食,痛痛快快地过个节,大家有意见吗?”
“我有意见!”一只大头的蝌蚪精嚷道,“怎么?还是老一套!今天不吃,留着明天吃……然后等着孙悟空把我们K死,把他们救走!……唉!这样也太没有创意了吧!我建议:现在就把唐僧煮了吃肉,明天过节我们用骨头汤下挂面!”
花蹦蹦精觉得有理,就说:“这样吧,大家表决!同意今天吃唐僧的伸出舌头……好!我看到了大部分的舌头。大家准备锅和柴吧!”
“我反对!”一只蚱蜢精尖声叫道,“要表决的话,也应该是在这个山洞里的所有人都参加才有效!刚才唐僧和沙僧没有表决,所以不算!”
“铛!”花蹦蹦精用狼牙棒k了蚱蜢精一下。骂道:“你算个毛啊!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啦?反对无效!”
我对师傅说:“师傅莫要怕!大师兄他们会来救咱们的!”
师傅说:“我不怕!就是觉得今天没做面膜,皮肤很干燥耶!”
小妖们很快支起了一口大锅,加满水,放上作料,点起了火。
师傅说:“哎?看到了没有。这些妖精祖籍是四川的……锅里放了那么多辣椒!”
接着,他又喊道:“这样做不科学啊!洞里空气不流通,氧气不足,火是烧不旺的,不如拿到洞外去,空气清新又充足,烧菜做饭不费时……大家心情也好呀!……”
这时,有人敲洞门!门开后,一个都市业务男站在那里。
我对师傅说:“看!大师兄变成业务员来救咱们了!”
“不好意思!耽误大家几分钟的时间。我是xx公司的,我们公司最近推出了一款足底按摩器……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各位要买吗?”妖怪们都瞪着眼看着他,“哦?看来大家对这件产品不太感兴趣……没关系,我这里还有……”
话未说完。洞门就关上了。花蹦蹦精骂道:“有你个头啊!下次在门上贴好字条,谢绝推销!”
“唉!不是悟空!”师傅叹道。
师傅被脱得一丝不挂,妖怪们抬着他欲往锅里扔……说时迟,那时快,大师兄和二师兄带着子龙来闯进洞来。
大师兄对小妖们喝道:“放下那个小白脸!”
师傅已被小妖们抬到了大锅的上面,大师兄这一声吼,吓得小妖们松了手……
“完了!”我想,师傅要被烫死啦。
谁知师傅掉入锅中竟然没事,还乐呢:“哈哈……你看!我没说错吧,在洞里烧火到现在还没把水烧开。正好,悟空你把他们都降了,我洗个澡先!”
大师兄和二师兄一起和妖怪们厮打起来,花蹦蹦精哪里是大师兄的对手!不一会儿,头发也被揪光了,脸也被抓烂了,身上还全都是口水……真是惨不忍睹!“
谁想,这只花蹦蹦精竟然有一样宝贝——晕眩吉他。他弹起吉他,大师兄和二师兄就昏到在地上。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子龙上前夺过花蹦蹦手里的晕眩吉他说:“你们这些妖怪真不像话!我们西天取经就是为了帮助你们修炼成正果,你们却这般加害我们,真是好心没好报啊。都要像你们这样,国家何时才能富强,百姓何时才能安宁,世界何时才能大同啊?”
妖怪们被子龙的话感动得泪流满面,感动得一塌糊涂!花蹦蹦王带头表示弃暗投明。
真没想到一个小孩子的魅力会如此之大,简直可以和我的偶像媲美啦!
7月14号鬼节那天我们过得非常有意义,在子龙的提议下,我们组织山上的妖怪们开展了“三下乡”活动,来帮助那些有困难的百姓干农活,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山下的农民交口称赞说:“你们真是让我们提前感受到了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温暖啊。”


秀逗1年 7月21日


一条大河波浪宽,几个和尚犯了难……
这条河波涛汹涌,一眼望不到对岸,怎么过去呢?
正在发愁之际,子龙发现河边有一个小船坞,但是好像里面看不见渡船。我们过去一看,原来有一只大乌龟趴在船坞里。
好大一只乌龟啊!我看在它脊背上起降个F-16都不成问题!
大乌龟看见我们说:“过河吗?每人每渡五钱银子。”
“你抢钱啊,这么贵!”大师兄瞪大了眼睛。
“这还贵啊!你们不打听打听现在鸡蛋都多少钱一斤啦!”大乌龟不屑地说。
师傅说:“龟老大,你看我们这么多人,给个批发价吧,总共给你一两五钱银子怎么样?”
“看你细皮嫩肉的,砍价还真狠!一个子儿都不能少,爱渡不渡!”大乌龟态度挺横,又说,“你看那匹马,这么大,要收两个人的费用哦。”
白龙马马上变成人形说:“这样不大了吧?”
“切!穷鬼!”
给了银子,我们上了大乌龟的背,大师兄抱怨说:“连个安全护栏都没有,设施这么差,服务也不好,还要这么多钱!我以前坐豪华渡轮也没这么贵啊,真黑!”
大乌龟听完,就嘲弄大师兄说:“算了吧你,还豪华渡轮呢!你呀,就是屁眼里夹五分钱机关枪都扫不下来的主儿。”
过了五分钟,大乌龟还没有出发,我急了,问:“你怎么还不走啊?”
“就你们几个我跑一趟岂不亏大了?”
“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人上满了就走!”
“渡口管理条例上不是写着半小时一渡吗?上满人要多久啊?”
“不长,最多也就半个月!”
“退钱!我们不坐了!”
“不坐是你们的自由,钱是不能退的!”
“靠你个爸爸!死乌龟!开黑船啊!小心我把你的大亀头打扁!”
“大叔,请不要说粗话!”子龙对大师兄说。
太阳都回家睡觉了,还是没有一个人来渡河。
没办法,只好等明天了,但愿明天人能坐满,我们好开路。



秀逗1年 7月22日


奇迹出现了,一大早,竟然坐满啦。人们付了银子,大乌龟出发了。
师傅和一个人攀谈起来:“老乡,这条河叫什么名字啊?”
“你是外地人吧,名字挺难记的,叫超级鹅毛沉底鲫鱼不过刺鼓江!”
“哇啊啊,好长的名字!老乡,你们到对岸干什么啊?”
“对岸在摸彩票,我们去碰碰运气,大奖是个八人抬的轿子!”
“还有什么奖?”
“二等奖是头耕牛……末奖是两个地瓜……”
这时,有个人拉开了一罐饮料,“扑哧”一声引得大家寻声望去,只见一个长得呆不拉叽的大脸男在喝饮料。
突然,一个大汉叫道:“哎呀!你中奖啦!真是个走狗屎运的大asshole!拉环上有字,是头奖,媳妇一个!”
大家都挤过去看那个拉环,果然。
大汉对那个大脸呆说:“小子,你还小,不如把这个拉环卖给我吧。”
“不干!我要媳妇!”
“妈的!你吃多啦,排练的时候我怎么教你的!”
“哦,好吧,不过你得给我五十两银子。”
“不贵,五十两银子一个媳妇,值!成交!”大汉说着就开始掏钱,可掏了半天掏不出来,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我没带那么多钱。”然后对着大家说,“唉!真倒霉!今天这个便宜是沾不上了,看你们谁有这个福气啦。”
师傅很激动,站了起来,还没开口,子龙就把他拉坐下了,说:“小叔。他们是骗人的,拉环是假的,不信你可以问问别人。”
师傅就问旁边的人:“多便宜的事啊,你们为什么无动于衷呢?”
“切!你幼稚啊!这几个人经常在这儿玩这一套,手法陈旧,毫无新意!他们的台词我都快背熟啦!也奇怪,怎么还是老有人上当呢?”
“你们既然知道,怎么不揭穿他们呢?”
“谁敢啊!”
师傅走到大乌亀头那儿,对大乌龟说(怎么说起来这么别扭啊):“你是开渡的,在你身上发生这些事,你难道不管吗?”
大乌龟装作没听见,挂了个牌子在脑后:“请勿与驾驶员交谈。”
那伙人见没人上当,还有个管闲事的,马上就凶相毕露,大声叫嚷道:“姥姥的!这年头混口饭吃还真难啊!我们现在开始打劫!请大家配合一下!”
大家都装作没听见,有两个人还在打扑克牌。大汉冲过去,把扑克扔进江中,说:“没听见我说话啊,把钱拿出来!”
“你惨了……”其中一个人说。
大汉:“……”
“我朋友外号叫‘棋牌乐’,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只要你摆上棋或牌,第一个出现在你面前的人肯定是他。他在打牌的时候最恨别人打搅,有一次,打牌时,一只恐龙老是跑来跑去搞噪音,结果,他毫不犹豫地把整个市区的恐龙都灭了。现在你把他的牌扔了……”
……



秀逗1年 7月23日


现在想起昨天“棋牌乐”把那四个打劫的折磨成了四张草花皮蛋,还忍不住喷饭。
今天上午,我们也去摸奖了。
人们像疯了一样买了刮,刮了买。一等奖是只凤凰的图案,大家为了这只凤凰倾其所有。
我们每人买了一张,师傅刮开他的那张一看,是只乌鸦。他很不高兴,找来笔在乌鸦头上画了个光圈,小声对子龙说:“小龙啊,你看,师傅中奖啦。给你,你去兑奖吧。”
子龙平静地说:“小叔,我也摸到凤凰了。”
师傅大惊,忙说:“快!给我看看!”
子龙把彩票递给他,师傅瞪大眼睛,捂着嘴说:“Oh!My ass!凤凰!是凤凰!美丽的羽毛,飘逸的尾巴!”

他挤上领奖台,对工作人员说:“我中了大奖了,能不能不要那个轿子?”
“那你要什么?”
“我想要CD的全套化妆品,行吗?”
“当然可以,只要不要现金就行!”
“太好啦!来!亲一下!”
“变态啊你?!把彩票给我,登个记!”
“我还要问一下,要交多少个人所得税啊?”
“不用交。”
“太棒啦!你们想得真周到啊,再亲一个……”
“拜托不要,把彩票给我吧,求你啦!”
“好,给你,凤凰!”
工作人员接过彩票差点儿没气出屎来:“神经病,画下面这么大的字你不看啊!”说着把彩票扔到师傅脸上。
我拿来一看,图案下面清楚地写着两个字:野鸡。



秀逗1年 7月29日


今天观音同志下来找我们说:“老大如来觉得你们这几天走得太顺了,要搞个磨难来磨磨你们。”
操他佛爹!这几天还顺啊,又是遇到花蹦蹦精,又是碰到死老龟的……
观音找来锹,在地上挖了个大坑,女同志使锹的姿势真好看。挖完后观音让我们都跳下去。
“全看你们的造化了,不准用法术,在这里待着,直到有人来救你们出去。”观音说完就骑着拖把走啦。
“你们觉得今天观音的坐骑怎么样?符合她的身份吗?”师傅问我们。
“还好啊,挺有创意的。不过我觉得骑在上边一定怪对不住屁股的……”大师兄说,“师傅,你不要用那么哀怨的眼神看啊看的。”
师傅担心地说:“徒儿们,你们看,在这荒山野岭的,谁会来救我们呢?”
子龙说:“师傅不要担心,我们吉人自有天象,会有人来的。”
“话虽这么说,我就怕时间长了,我们在这么小的地方又是屎又是尿的多不卫生啊。”师傅说。
入夜,我们就像井底之蛙,看着坑口广阔的星空发呆,祈祷快来人把我们弄出去。



秀逗1年 7月30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到我脸上已经是正午啦!(病句啊!)
子龙托着小下巴在思考:“有啦!”他突然头发一竖,说,“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快说来听听!”
“叔叔们是否还记得我们在大龟背上遇到的那个“棋牌乐”?他朋友不是说只要摆上牌局他就马上出现吗,我们现在何不试一试?
“那是夸张的吧。”我说。
“不妨一试。”师傅说。
于是,我、二师兄、师傅和子龙四人坐下开始斗地主。
第一盘,师傅是地主,我在他上家,是守门员。
地主先出牌,他出了一张“3”,接着二师兄出了一张“4”,然后子龙出了一张“5”,到我了,不假思索我出了一张“6”……
牌刚打出去就听头顶一个焦急的声音砸了下来:“哎呀!不能出‘6’!你傻啊!你守门员出这么小的牌,地主不就能过小牌了吗?笨蛋!”
好大的一张脸出现在坑口,哇,正是“棋牌乐”!他真屌,神速啊,我们有救啦!
我忙站起来说:“先生,我们被困在这里了,快救……”
话未说完,他竟不声不响地跳下坑来:“你不能这么打,快!牌给我,我帮你打!”
日!遇到牌痴啦,我是第一次见到打牌不要命的鸟人!



秀逗1年 7月31日

昨天我们和“棋牌乐”打了一整天牌,实在太困,都睡着了。
今天早上,一睁眼,Shit,他还在自己和自己下象棋呢!看来人家是自娱自乐了一夜啊!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女孩子的银铃般的笑声。
“快来看啊,这儿有个捕野兽的大坑!”一个女孩对另一个说。她们向我们看过来,“掉下去这么多野兽啊。”
哦哟呼,长得好失败啊!我们抬头也看到了她们,我小声对子龙说:“看到了吧,声音好听的女孩长得不一定漂亮。”
子龙没有理睬我,对女孩说:“大姐姐,我们不是野兽,快找根绳子把我们救出来吧,谢谢啦!”
其中一个女孩说:“你叫我救我就救,岂不很没面面!你们是谁啊?是坏人吗?”
师傅说:“两位靓女,我们是从东土大唐来的,要去西天出个差,不小心掉到这个坑里,还望你们能把我们弄上去。”
“是东土来的啊,怪不得口音不像本地人,说话中都带着泥土的芳香……”一个女孩说,“我看他们不像坏人,把他们救上来吧。不过,这么深的坑,现在又找不到绳子,怎么办呢?”
“你们学过司马光小时候从树洞里巧妙地把橄榄球拿出来的故事吗?”棋牌乐说,“只要你们往这里坑里灌水,然后我们就会像球一样浮起来了。”
“你脑袋进水啦!现在哪儿能弄那么多水?白痴,你能分得清裤头的反正面吗?出这种馊主意!”一个女孩骂道。
“有办法了!”一个女孩叫道,“我俩把这个坑口挖平,他们不就可以上来了吗?”
“就是麻烦点儿,现在也只好这样了。”另一个女孩说。
于是,她们找来锹(绳子找不到,却能找到锹,真拿童话故事没办法啊)开始挖坑口。 我还是那句话:女同志拿锹的姿势都那么好看。

挖了四个小时,我们终于出来了。看着满头大汗的女孩,我们一个劲地道谢。只有棋牌乐在一旁小声嘀咕道:“要那么费劲吗?把锹给我们,挖几个脚踏的地方不就上来了嘛。”
“你这个矬人,怎么不早说呢?!”女孩们骂道。
“我连裤头的反正面都分不清,哪还敢说话啊!”
“两位妹妹,叫什么名字啊?”师傅深深鞠躬,一边抱拳,一边微笑说。
“我叫阳洋,”个子高些的女孩很活泼,说,“她叫山吹。”
我们和阳洋和山吹小姐道别。
“不许走!”棋牌乐拦住了我们,“谁和我打80分啊?”
我们没睬他,径直上路了。
就听后面阳洋小姐叫道:“太好了!我陪你打,可找到牌友啦,快快快!”
一对牌痴!



秀逗1年 8月5日

今天天庭派人下来,让我们参加天界第一届知识问答竞赛。
于是我们就到了天宫,听说这次竞赛是向整个仙界直播的,我们肯定会大出风头的。
经过激烈地角逐,我们如愿以偿进入了决赛。对手是出乎我们意料的“糟老头”队。是由太白金星、太上老君和大额头寿星这三个老得快大小便失禁的老头组成的。
进入演播大厅,灯光眩目,座无虚席。好紧张啊,我们和“糟老头”代表队对面坐下。主考官来了。他说:“大家晚上好!这里是第一届仙界知识问答竞赛。我是主考官王脚丫。”
这个名字挺奇特的,味道很特别呀。
师傅走到对手席,和大额头寿星拉呱起来:“老伯,你的额头可真够大啊,长这么大,有秘诀的吧。你是不是走路的时候总是觉得身体往前倾啊?”
“是啊,我很困惑。上次有群鹅老是跟着我,赶也赶不走,看来它们是把我当成亲戚啦。”
“那你说说,你是如何长出这个超级大额头的吧,怪时尚的!”
“其实很简单,没事的时候就用额头往墙上磨啊撞啊,时间长了就成功了。”
……
“请双方选手入座,现在比赛开始!赛程分为两个部分,必答题和抢答题。现在是必答题部分,首先由‘糟老头’代表队1号选手——太白金星答题,请问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是谁? A.铁臂儿童木 B.尼古大王 C.孙悟空 D.流氓兔”

太白金星想了想说:“我记得孙悟空大闹天宫是一千年前的事,五百年前是谁干的呢?我蒙一个吧,就选D,流氓兔吧,听上去它最流氓。”
“恭喜您答对啦!给‘糟老头’队加10分!现在由‘西游迷途’代表队一号选手唐三藏答题。请问小明的爷爷身体很好,但他为什么天天还要去医院呢?”
师傅想了想说:“因为医院的护士小姐很漂亮。”
“对不起,你的答案是错误的。给‘西游迷途’队减10分,正确答案是因为小明的奶奶在医院上班,爷爷每天去医院去接她下班。”
“这个老锅盖,怕老婆怕到这份上了!”师傅骂道。
“现在由‘糟老头队’2号选手——太上老君答题,请问,当今最火爆的偶像组合是什么名字?A.八仙梦幻组 B.四大金刚乐队 C.F4 D.F-16”


“我选D!F-16听上去人多,很热闹啊!”太上老君是个老腐朽,问他这个等于没问。
“对不起,答错了,给‘糟老头队’队扣10分!现在请‘西游迷途’队的二号选手沙僧答题,请问F4是由哪四个人组成的?A.西门吹雪,陆小凤,花满楼,小李飞刀 B.鸟山明,藤子不二雄,林长治,周星驰C.道明屎,花着累,没坐,吸门D.唐僧,孙悟空,猪八戒,沙僧”

这题难不到我,我说:“选C!”
“恭喜你,答对啦,加10分。”
“悟净,你答对了耶!了不起,我还以为是B呢,B的实力好像更强一些。”师傅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
“师傅,我好像告诉过你,像B这一组,除了林长治属于偶像派,其他的都是凭实力吃饭的。”二师兄告诉师傅。
“下面一题由‘糟老头队’队三号选手——大额头寿星回答,请问:夏天我们经常可以看到蜻蜓把屁股点入水中,为什么它要点水呢?A.喝水 B.拉完屎用水洗屁股 C.钓鱼 D.产卵”

“我选C,钓鱼!”大额头寿星很自信地说。

“观众朋友们,到底大额头寿星答对了没有呢?广告之后请继续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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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啦啦……哎呀呀呀……!
前五声是一只蚊子看到小明在睡觉时的喜悦心情而唱的,后面一声是它看见了“干蚊妈”牌蚊香,并且当即死亡!
——“干蚊妈”蚊香厂

“欢迎大家回到现场,刚才大额头寿星说蜻蜓点水是为了钓鱼,我再给他一次机会。老寿星,你还改吗?”脚丫问大额头寿星。
“我可以求助大家吗?”寿星拿不定主意啦。
“可以,请大家按键。”
“结果出来了,选A的是10%;选B的是70%;选C的是5%;选D的是15%。
好,老寿星请给出你的最后答案!”
“那么就听大家的吧,我选B!”
“不好意思,答错啦,扣10分!唉,现在做神仙的智商都有问题啊。下面请‘西游迷途’队的3号选手——孙悟空答题,请问:为什么蜻蜓能点水,而大象却不能呢?A.大象太重啦 B.大象的脑筋很死板 C.大象怕水 D.大象妈妈不许孩子点水”


大师兄说:“首先我想申明一下,大象确实可以点水,那个白象精大家还记得吧,我就见过他点过水。他不但会点水,还会开屏哩。”
“哇噻!大象开屏?!真够难为他的了,真是一代名象,舍他其谁啊!”脚丫赞道。
“所以我这题选D!”大师兄胸有成竹。
“不好意思,答案是错误的,扣10分!。”
……
我看一下分数,我们竟然和‘糟老头’队的分数相同,都是减10分。
“下面是抢答题部分,抢答题共五题,请选手准备按铃抢答!”王脚丫宣布,“第一题,一天,苍蝇忽然觉得自己肠胃不舒服,总恶心想吐。问,它怎么啦?”
“叮咚——”
“哟!这么快啊,请太白猩猩(金星)答题!”
“是不是它吃了不卫生的东西?”
“你真幽默,你能告诉我对于苍蝇来说什么东西是不卫生的呢?扣10分。正确答案是——它怀孕了!”
“是这样啊。”老星星若有所思地说,“是谁干的呢?”
这时,观众席中有人叫道:“又不是我干的,你们看我干啥?”
哦,原来是犀牛大仙在说话。
“大家不要再看犀牛大仙啦,我也估计不是他干的。”王脚丫在打圆场。
“这是哪对哪儿啊,”我问大师兄,“他们为什么都看犀牛大仙呢,太离谱了吧。”
大师兄给我的答案更离奇:“你看犀牛大仙那个样子,西装革履的,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大家开始倒喝彩。
“你们先聊吧,我下去睡一会儿。”王脚丫生气了说,“现在是第二题,请说出中国古代四大名著。”
“叮咚!”
“请唐三藏答题!”
师傅说:“四大名著是《三国风云启示录》、《金陵十二名妓》、《猴与猪神魔历险记》,第四个是……”师傅在努力回忆,“哦,对了,是《小蝌蚪找妈妈》!”
“什么乱七八九十来糟的东西!回答错误,扣十分!现在请听第三题,‘其实我一点儿实力都没有,是属于纯偶像派的’,这句话是谁说的? A.玉帝 B.林长治 C.吴孟达 D.刘老根”

“叮咚!”我按了铃。
“请沙僧答题!”
“我选D!”
“恭喜你答对了,加十分!请听第四题,这题是王母娘娘亲自出的。请按下列人物的地位大小由大到小排序,A.东海龙王 B.雷公 C.菩提老祖 D.王母 E.玉帝 F.托塔李天王”

“叮咚!”是太上老君按的铃。这题是王母亲点的,估计他答不好要惹祸的。玉帝和王母谁大呢。看老头得罪谁。
“请太上老君答题!”
“我的答案是D.E.C.F.B.A.!”
“回答完全正确,加十分!现在两队比分相同。最后一题是关键,谁答对啦就能获得冠军,答错了就只好得亚军了。请注意听题,小刚和婷婷是一对好朋友,一天在玩耍时,婷婷不小心踩了小刚一脚,小刚却住院了。问,为什么会这样?”
“叮咚!”大师兄的动作真快,这次就看他的啦。
“请孙悟空答题!”
“小刚住院了,是因为婷婷把脚癌传染给了他。”大师兄说。
“真抱歉,你答错啦!现在我宣布,第一届天界知识问答竞赛的冠军是——‘糟老头’代表队!现在大家向他们表示祝贺!”
鲜花和掌声一起飞向了糟老头们……
我们带着遗憾回到了下界,大师兄还在不停地唠叨:“不可能啊?怎么回事?我怎么答的就是错的呢?没理由啊!”
二师兄告诉他:“大师兄,我问过脚丫了,正确答案是——婷婷是一只河马。”
“呜哟哇啦喂!一只河马起这么轻盈的名字……天理何在啊——”


秀逗1年 8月20日


今天如来佛哥下来和我们打牌,刮蛋(聊天的意思),还和师傅边玩边讨论美容方面的心得。
大师兄骂道:“能不能讲点儿别的,你个老浣熊!”
子龙问如来:“佛祖,取得真经真的可以使世界和平吗?”
“当然啊……不许偷看我牌。”
“我们是第一批取经的人吗?”
“不是。”
“那其他人取过经,他们现在在干吗?”
如来叹了口气。说:“五千年中总共有六批人取经,都是我安排的。但是结果却迥然不同,中国你们是第一批。”
“老大,还有取经的老外呀,快给我们讲讲!”师傅好奇地问。如来放下牌,深沉地说:“第一批取经的是德国人,他们兢兢业业,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从我这取回真经。回国后他们没有按照经书上所说去普渡众生,而是把经书拿给国家科学院研究,半年后得出研究结论,说是经书所说并没有科学依据,于是经书被他们放在了一边。”
如来喝了口茶,接着说:“第二批是俄罗斯人,妈的!他们只走了一半路程,就用我赐的袈裟和紫金钵盂换伏特加喝了;第三批是法国人,他们倒是取回了真经,但是回国后却把经书当礼物送给了情人;第四批是意大利人,这帮人太散漫,现在我还不知道他们到哪里去了,据说是在夏威夷度假呢;第五批是美国人,才走了两天,就非要开车去取真经,来到我这里,我不给他们,他们还发火说要起诉我,我就是不给。他们临走还嘲笑我说:‘有什么了不起!我们有的是钱,还怕买不到’;最后一批是日本人,他们不辞艰辛,历尽磨难,来到我这儿了,我把真经给了他们,他们接过经书说希望我不要再传给别人啦。我当时挺纳闷,因为他们挺能吃苦的,也没有多问就让他们走了。后来才知道,回去后他们把经书翻印了十万份,还申请了专利,加上了精美的书皮,统统卖给了美国人……”
“哈哈!真有意思,看来取真经普渡众生的大任非我们莫属啦!”二师兄满怀信心地说。
如来皱了皱眉头,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一开始我说要找一帮中国人来取经,五百罗汉死活不同意,说是中国人取回真经后,势必会在江湖上掀起抢夺经书的血雨腥风,造成社会的动荡,你们可不要令我失望啊。”
师傅鞠个躬,双手抱拳,对如来微微一笑说:“老大,你放心就是。凭长相,我们也是天下无双的啊。”
“那好,我得赶紧走了。我不在,五百罗汉肯定又在开狂欢节啦。”



秀逗1年 9月1日

我有个问题搞不清,一直在我心里萦绕,就是大师兄长得那么扭曲,为什么别人还叫他“美猴王”呢?带着这个问题,今天我采访了大师兄。
靠!访谈啊!
大师兄把额头的毛向后用手梳了梳,愉悦地说:“遥想公猴当年,羽扇纶巾……雄姿英 发……号称帅至涨停板,风流倜傥赛潘安,一坨梨花压海棠。在一次灵长类选美大赛中,我貌压群芳,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取得了冠军。所以人送雅号——美猴王。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决赛时的情景,当主持人问美丽和智慧只能选一样,你会选哪个呢?大多数选手都选择了美丽,只有我选择了智慧,最后获得冠军。主持人问我为什么选智慧呢?我说美丽我足够了,所以选择了智慧。后来人们还给我起了个好听的外号——花果美智猴…… ”

“那为什么大家都说小叔长得比你帅呢?”子龙问大师兄。
“他有什么美的,长得像裤头。孩子,记住,衡量一个人美丽的标准是看他是否有一身金黄的毛毛,还有脸是否接近桃形,懂了吗?”



秀逗1年 9月7日

今天,一个屌模屌样的狮身人头刺鼓疙瘩怪挡住了我等的去路,狮身人头刺鼓疙瘩怪张牙舞爪,恶狠狠地说:“。#%·#¥%”
我猜了半天,大意是答对他的问题才能放我们过去,答错就吃了我们。
师傅自告奋勇说:“徒儿们,看我的!”
狮身人头刺鼓疙瘩怪大笑一声说:“麻屋子,红帐子,里面睡个白胖子,是什么?”
师傅想了想,小心地说:“是胡萝卜吗?”
“哈哈,错!”
“锅铲子呢?”
“错!错!”怪物一口将师傅吞下腹中。
“姥姥的!把师傅吃了!我和他拼啦!”我操起家伙欲打他,二师兄拦住我说:“愿赌服输嘛,不要太激动!我来答。”
他对哪个妖怪说:“是外星人吧。”
“啊呜!”妖怪一口又将二师兄吞进腹中。
大师兄:“蜘蛛精?”
“啊呜!”
我答:“草履虫?”
“啊呜!”我也被吞进妖怪肚子里,我们师徒又团聚了,哇呀哇!
狮身人头刺鼓疙瘩怪腹中还有这么多人啊。
“你好!刚来的啊!我叫牛顿,欢迎欢迎。”
“我叫爱迪生。”
“我叫达芬奇。”
……
都是答错题被吞进来的,现在就等子龙也进来了。
师傅说:“不知道子龙能不能把包袱也带进来。”
“现在要包袱干吗?”二师兄问
“我想用下睫毛钳。”
我倒。
忽然“呼啦”一声,我们被妖怪全吐了出来。子龙对大家说:“我答对啦,大家可以走啦!”
大师兄抱起子龙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说:“好小子,你答的是什么呀?”
“是花生啦!”
“八格!这个妖怪好无聊!”二师兄骂道。
“子龙,你是怎么让妖怪把我们给吐出来的呢?”我问。
这时狮身人头刺鼓疙瘩怪一边擦着嘴一边痛苦地说:“这小子也太狠了,不知拿什么东西在我面前show了一下,我竟吐成这样,无法活啦。”
小子龙笑了笑说:“没什么啊,就是二叔的袜子嘛!”


秀逗1年 9月12日

路上,听到有人说:“你好,打扰了,占用一下您宝贵的时间,我打劫!”
只看见那人挥舞着刀……
二师兄对那人说:“你以前是做推销的吧,还用水果刀,装备都比别人逊!没前途……”
那人哭着跑了。



秀逗1年 9月18日

我和大师兄降妖回来,给大家讲过程。
大师兄说:“差点儿让他溜掉啦。”
我说:“那个笨妖怪变什么不好,变个大象藏在一群兔子当中……”
大师兄说:“沙师弟好生厉害,一眼就把那只大象找出来啦,我还用火眼金睛瞄呢……”
我说:“你不会吧,你难道分辨不出一群兔子中有一头大象?”
大师兄说:“是啊,大家不都是这样吗?你有特意功能罢了!”
二师兄说:“完了,他不但色盲,现在又形盲啦,无药可治!”
于是我们对大师兄作了许多实验。比如把一群青蛙和师傅放一起,让他找出师傅,他总是揪出只青蛙来。
但是有一个实验成功了,我们把一把铜钱放在地上,让他找出其中面值最大的,他不假思索地就找到了。



秀逗1年 9月28日

最近二师兄对点穴着了迷,今天他又拿师傅练功了。
师傅:“八戒你太不像话啦!这是邪门歪道你知道吗?别练了,快去帮为师买一只眉笔来。”
二师兄:“不练哪行,我就快到最高境界了!”
师傅:“我警告你,再练下去我就把你开除!”
二师兄:“你敢,惹火了我,我点你死穴!”
师傅:“你反了不成,你点我死穴,我操你家祖宗!”
二师兄:“好,我点!”
师傅:“我啊!”
二师兄:“怎么样!你完啦!”
师傅:“我忽然有种强烈的排泄欲望……”
大师兄:“笨蛋!你点他屎穴啦!”



秀逗1年 10月8日

今天子龙拾到一个蛋,蛋里面蹦出一只猫。这只小猫很可爱,但有一点儿与众不同,小猫背上有两片甲壳,就像金龟子一样,我估计甲壳下面是翅膀,但是打不开。
小子龙很喜欢这只小猫,就把它带着上路了,还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甲壳咪”。



秀逗1年 10月15日

今天我们在巴蜀国正巧遇到了一次精品摩托车展览,展馆内人山人海,气氛热烈,名车美女,尽收眼底。
这时,我被一辆公路赛车所吸引,它通体亮红,油箱上有醒目的几个大字“铃木十三点”。介绍牌上写着:“这是一部会说话的机车……”
会说话的机车?
厂商工作人员看到我好奇,就对我说:“师傅如果感兴趣,可以推出去骑一圈,亲身感受一下它的魅力。”
我手痒了,就把车推出去,刚把钥匙插进去,摩托就说话了:
“哎哟,插得我好痛,你轻点儿。好啦,现在按我头上那个红色按钮启动……shit!我让你按红色的,没让你按我脖子上那个痦子!……好!现在请骑到我身上……别想歪了,我让你骑,并不表示我愿意和你……我靠,你屁股还真大啊!”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罗嗦!”我说着,挂上一档,加油起步了。
“现在是一档,速度不算快,请注意前方路面,不要左右乱看,今天阳光明媚,微风送爽……实乃骑车兜风,和小朋友玩丢手绢游戏之最佳天气啊。”
“闭嘴!”我踩上了二档
“现在是二档,速度可以,在这个速度上,边骑车,边向美女吹口哨很合适啊!啦……啦……啦……喂!老兄,怎么称呼啊?有女朋友了吗?顺便问一句‘我长得帅吗?’”
“闭嘴!”我踩上了三档。
“现在是三档速度有点儿快,请注意安全,看看前面有没有交警,有的话,请伸出食指向他们打个招呼……哦!对了!你今天出门时没忘关煤气阀门吧…… 纱窗关了吗?别进蚊子啦!……Oh!shit!现在60公里每小时了,我有点儿头晕,请给我准备一个呕吐袋吧!”

“闭嘴!”我踩到四档,加大了油门。
“哎呀!不得了啦!拜托请慢点儿!我头晕得厉害呀!……救命呀!你贵姓啊?你要带我到那去啊!我怕!我要吐啦!谁有晕车药啊!妈妈呀!儿子不孝呀!今天要命断蓝桥了,害得您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
“给我闭嘴!”我实在受不了啦,踩到五档,狠命加大油门。
“求你找块布把我眼蒙起来先!这么快的速度,我们死定了,请按下那个黄色按钮,我要把遗言录下来。各位观众,我死得冤啊!我死后丧事一切从简,将我的车灰撒在东海就可以了……”
它的话还没没说完,我们就碰到一个小坑,我和车都飞了出去,我再也无法忍受啦!
摔得我好解脱啊!



秀逗1年 10月18日

真有趣啊,果真没猜错,甲壳咪的两片甲壳打开啦,里面有一对翅膀!它飞了起来。
二师兄惊奇地说:“耶!这瞎猫还会飞啊!”
“Bitch!你就这样和世界上最帅的猫说话吗?”甲壳咪竟开口说话了!
“都会说话啦,还有点儿正经的嘛?什么都会说话,我也习惯了。说吧,说吧。”师傅说。
子龙可高兴了,甲壳咪在他身边飞来绕去。
子龙对它说:“你飞起来好像猫头鹰啊!”
甲壳咪说:“猫头鹰哪有我身材好呀!哈哈,来,子龙哥哥,我带你飞!”
甲壳咪竟拉着子龙飞上了云霄。



秀逗1年 10月20日

动物界趣事:
1.你见过鸡身羊头的鸡吗?它不但模样长得刺激,连叫声也很有特点。一般公鸡不是“喔——喔——喔——”地叫吗,这只羊头刺鼓鸡是这样叫的:“咩——咩——咩——!”请大家学一下。

2.记得有一只大象曾经对我说过:“我最大的烦恼就是挖鼻孔。”

3.记得有一只快乐的小野猪,边扭边唱歌道:“小野猪,白又白,两个獠牙‘獠’起来!爱吃萝卜和青菜……”我靠!看人家,居然獠牙还可以“獠”起来,这么有前途!

4.以前见过一只鸵鸟和一只螃蟹玩捉迷藏。鸵鸟说:“谁输了,就让对方踩一脚!”
螃蟹:“切,那怎么行!谁输了就让对方掐一下脖子,怎么样?”
鸵鸟:“……”
哈哈,结果可想而知,鸵鸟脖子给掐细了还没有找到螃蟹的脖子!

5.两只苍蝇在闲聊。绿头说:“我要是中了五百万,二话不说,立马打一辆捷达牌出租车去买个29寸的熊猫牌大彩电!”
麻头说:“好大的出息呀你!我要是中了五百万,立马就养头人,天天都吃新鲜的……”

6.一只骄傲的蟑螂唱歌:“该出手时我不出手呀……不该出手时我乱出手呀,呀咿呀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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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刺猬在一起聊天。
甲说:“听说小舔甜牌减肥药不错呀。”
乙:“是呀,我一直在用,多亏了‘小舔甜’我的身材才能如此魔鬼。”
甲:“靠!你耍我啊!你身材也敢叫魔鬼,那我不就得叫厉妖。”
乙:“实话告诉你吧,我使用‘小舔甜’牌之前是一只豪猪。”
甲:“晕……”

——安徽合肥小舔甜药业coollcz@263.net


秀逗1年 11月15日

今天我们来到了一个群山环绕的村子,看见一群人正在挖一座山,好不忙碌。师傅上前问一个老者:“老人家贵姓啊?你们为何要挖这座山啊?”
“我叫果然老,这是我的小儿子果然慢。我们要铲平这两座碍事的大山!”
“这是什么山啊?”
“这一座叫‘一二山’!那边的叫‘一三得山’!”
山说:“我好痛啊——”
师傅又问:“好名字,山好好的,你为何要铲平它呢?”
“因为它阻塞了道路,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便,看电视都只能收到两个台。”
“哦!有志气,我在精神上支持你们!”大师兄说。
这时又有个老头走过来对果然老破口大骂:“你个老不死的!哗众取那个啊!这届村长选举你还想当那个啊!到时候还想成功与那个共辉映啊!这座山那么大,你怎么可能那个呀!少给我痴人说那个啦!”
果然老平静地说:“你见过鸡蛋吗?鸡会生蛋,蛋又会孵出鸡,这样下去,鸡又会生蛋,蛋又生鸡,鸡又生蛋,蛋又有蛋,机机蛋蛋无穷匮也!况我堂堂老帅哥乎!总有一天我会把山铲平的!”
山说:“怕怕哦——”
“你个老鸡蛋!怎么不去那个啊!”那个老头怏怏地走了。
我问果然老:“他是谁啊?好像对您意见蛮大的嘛!”
“他是村里的智叟,叫‘果然明’”果然老说。
“好明(名)!”二师兄闪着眼睛说,“不过,老人家我还有个问题耶!”
“你问吧。”
“你们挖出的土石是怎么处理的呀?”
“这个不用担心!我都堆到果然明家门口啦!”
师傅又问果然老:“老果啊!山铲平后将会给你们的生活带来那些变化呢?”
“最主要的改变就是——可以很快地打到酱油啦!”果然老兴奋地说。
“?”
“只有在这座山后面的村子里我们才能打到酱油,每次我叫儿子去打酱油,他都要用半个月时间。”
“不会吧,翻一座山要半个月?”
“唉,师傅有所不知,我这死儿子,从小性子就慢,翻过山要一天一夜,从口袋掏出钱要十四天。你说我能不挖山吗?”
“真是谁能比他慢啊!”大师兄仰面长叹。
怪不得他叫果然慢。
果然老喊果然慢:“慢子啊,给客人们倒点儿茶水!”
师傅说:“您太客气啦,我们不渴。”
果然老说:“别急,等他倒好水,你肯定会渴的。”
……
那座山被挖得受不了啦,捏着裤角,踮着脚尖,自己移开了。
为了庆祝大功告成,我们每人都喝了一大碗酱油。



秀逗1年 11月25日

今天在路上看见一个美女,就是黑了点儿。
于是大家讨论起来。
师傅说:“她还不算黑,以前我遇见过个女孩儿,长得像全市停电一样。天一黑就找不到人啦。”
大师兄说:“没啥。没啥。有个邻居家的女孩,皮肤比橘子还黑。”
“切!你个色盲,橘子皮是黑的吗?”二师兄骂道,“我碰到过个女孩和人打架,对方把一瓶墨汁泼到她脸上竟看不出来。”
白龙马说:“这还算好的,我见过的那个女孩啊,当时就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家都佩服地说:“把你都黑晕啦,好,算你狠!”



秀逗1年 12月1日

入夜,我们躺在帐篷里,子龙提议:“大家唱歌解闷吧,一人唱一首自己拿手的歌。”
“好耶!好耶!”二师兄很激动。
于是子龙先唱了一首《唱支山歌给佛听》,声音清澈透亮,回荡在夜幕中。
大师兄说:“唱支山歌给佛听,还不如打个烧饼给佛吃来得实在。”
接着师傅唱了一首《小鸭子》,我唱了一首《爱在西元前》,然后白龙马唱了一首《马儿啊你慢些走》。
最后,好不容易轮到二师兄了,他早就等不及了,清了清嗓子说:“我给大家唱一首《情深深,雨朦朦》……”话未说完师傅就打断二师兄说:“好啦!今晚就到这儿,大家睡觉吧,明早还要赶路。”
二师兄“……”



秀逗1年 12月3日

上午,甲壳咪不知从哪儿抓了一条蛇,大师兄拿过蛇,藏在背后去吓唬师傅。
走到师傅面前大师兄突然把蛇秀在师傅面前。
“妈呀!蛇!”师傅惊叫道,不幸被蛇咬了一口。
“师傅果然冰雪聪明,不但清楚地叫出了它是一条蛇,还喊出了它是条什么蛇……不错,这条蛇就是吃人不吐骨头却倒吐葡萄皮的—— ‘妈呀蛇’!”大师兄吓唬师傅道。

师傅被蛇咬了一口,又听大师兄这么说,怕得直哆嗦:“被妈呀蛇咬过以后会不会死啊?”
“死倒不会,驾崩到有可能!”大师兄说。
“哦!不会死啊,那我就放心啦,唉,刚才吓出了一头汗,现在还得去补妆……”师傅松了口气说。
“师傅,驾崩比死还死得惨呀!你赶快坐下,否则毒流到心脏就不好玩啦。”二师兄说。
“那怎么办,悟空,快救为师!”
“解药到是有,但就怕师傅忍受不了。”
“快说,再苦的药我也敢吃!”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让八戒把他清新的口气输入到你体内,这样以毒攻毒,就有救了。”
“那我情愿死……唉!没办法,还是活着好啊……八戒,来吧!”
二师兄和师傅拥吻了一下。
“要你输口气给我,你把口条伸进来干吗?找死啊!”
……



秀逗1年 12月5日

早晨大家起床时。
大师兄说:“昨晚一夜没睡好,总做爬山的梦,脚底下还老是踩空,每次一蹬就把自己给蹬醒了,现在我是好疲惫啊!”
“你就别说了吧,你看师傅一脸的脚丫印,就知道发生什么了。”子龙说。
“阿弥陀佛,每次悟空踹我的左脸,我就会伸出右脸给他踹……”
“听见了吧,这叫一个境界,大家鼓掌!”二师兄说。


秀逗1年 12月8日

今天我们一行来到了一个僻远的小村庄,村庄三面环水,一面朝屎,哦,我解释一下,那座山因山形像一陀屎,故得名“屎”山。
来到村子里,见一村姑当街号啕大哭。
甲壳咪飞过去对村姑说:“好哭精,上南京,南京不要好哭精……”
“甲壳咪咪,人家都这么伤心啦,不要用儿歌来刺激她啦。”二师兄说。
“我丈夫和人跑了,全是我们水神娘娘逼的啊!”村姑哭道。
“难道水神娘娘看上你丈夫了?”师傅问。
“说来话长啊,我原是水神娘娘的丫鬟,叫田螺美少女。有一次我出宫玩耍,被一男子撒网捉住,那男子没吃我,把我养在他家的鱼缸里。后来我用破鞋垫和烂袜子变了一桌好吃的,他还吃得津津有味,后来我变人形时被他发现,再后来我们就郎才女貌,恩恩爱爱,比翼双飞,合合美美地结合了。谁想水神娘娘发现我和凡人登记结婚后,非常恼怒,派大虾,螃蟹等怪物把抓我回去,我不从,他们就把我丈夫抓走啦。”
“这个死八婆,真是气煞我也。俗话说的好,宁拆一桩婚,不拆一座庙,不好意思,说反了……总之,四个字——没道理!”
二师兄说:“才三个字啊。”
大师兄说“哦!应该是四个字——‘没道理呀’!”
……
村姑把我们领到她家歇息,帮她想办法。一杯茶还没有喝完,她丈夫竟然回来啦。
夫妻俩破镜重圆,缠绵的劲儿不必多说。
“水神娘娘怎么这么快就放你回来啊?”师傅问那男子说。
“我被他们带到水神宫,水神娘娘指着一堆财宝说要是我不娶田螺美少女为妻,这些就归我啦,我决定要财宝;后来水神娘娘又叫来美女,让我随便选,结果我全选;后来水神娘娘莫名其妙就把我放了,什么东西也没让我带走。”
“你这个烂人,水神娘娘怎么会把这种贱人放了呢?”二师兄生气地说。
男子又说:“我好像记得她在我临走时说了一句‘死丫头,和这种烂人成亲,折磨死你,用不着我惩罚你了!’”
“老婆,晚上给我做什么好吃的啊?”
“炒田螺!”



秀逗1年 12月15日

虽然已到冬天,但在这南鄙之地,气温依然很高。
晚上睡觉是件难事儿,因为蚊虫太多,咬得我们载歌载舞,体无完肤。二师兄打死一只蚊子,被师傅这个白面秃驴骂了一夜,说是出家人不能杀生,于是我们痒得整夜抓啊抓。
夜里,我被咬得睡不着,就和大师兄、二师兄商量。
“既然师傅不许杀生,那我们就把蚊子赶走。”二师兄说。
“你白痴呀,要是能赶走,它还叫蚊子吗?”大师兄道。
我想了想说:“不如这样吧,我们变成蚊子,和它们说一声,让它们放我们一马,日后定找口肥猪来报答它们。”
“这不也是白说嘛!蚊子能听咱们的吗?”二师兄说,“要不就骗它们,说国有股减持停止啦,让它们赶快买股票。”
“净瞎扯,股蚊去买股票啦,那不炒股的不还都在嘛。”
“那就告诉它们那边有艳舞表演。”
“白痴,吸血的都是母蚊子!”
最后,大家争执不下,就采用了我的方法。
我们三个变成三只帅哥蚊,飞到师傅身上,师傅身上竟叮了二十多只蚊子,死秃驴睡得还挺香,口水流得很飘逸。
一只正在叮血的蚊子看到我说:“新来的啊,保护费交了没?”
我们点点头,说:“这个秃驴的血味道如何?”
“Shit!味道还不如臭鸭蛋水!咦,怪了,刚才那三个傻逼到哪去了?那头猪,血倒是有点儿意思。”
这时,大师兄灵机一动,对那只蚊子说:“我觉得咱们这样叮人有点儿太残忍了吧,吸血就算了,还让他们痒得受不了,能不能像我这样……”
只见大师兄也叮在师傅胳膊上,把针轻轻地刺进去,吸完血后慢慢拔出,然后用酒精棉球在针口上轻柔地揉了两下。
耶!这绝对是我见过的最体贴,最善解人意的蚊子啦!
“切!卖弄什么呀!不就是酒精棉球嘛!我们也用啊。”那只死蚊子说。
“那我们怎么没看到你们用啊?”我问。
“不是我们不用,是观音大师提前交待啦,对你们几个不准用,还要给你们撒上这东西……”
我们一看,都傻啦,原来那死蚊子手里拿着一瓶痒痒粉。

秀逗1年 12月16日

经过这几年我们同妖魔之间的斗争,我总结并摸索出了一套有效的战略方针: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亡我乐。
敌饭我舞,敌睡我歌,敌歌我靠,敌舞我呸!

这样非把妖怪折磨疯了不可!



秀逗1年 12月17日


世界杯足球赛开始啦!我、二师兄、子龙和白龙马都是铁杆球迷。于是,只要是有比赛,我们指定要找个地儿看转播。
师傅一开始不能理解,成天用自杀来威胁我们,但后来被我们看球的气氛和对足球的热 情所感染,也就不闹了,还拉着大师兄来研究足球呢。

今天是高丽队对德国队比赛,我们聚精会神地看,完全没时间去理会师傅他们。
开始,师傅和大师兄在聊天:“悟空,今天小青菜多少钱一斤啦?”
“师傅啊,你认为我会去做打听小青菜多少钱一斤这么无聊的事情吗?好像是三个铜板一斤,还饶一斤葱呢!”
“悟空,你猜两个公海龟打架,最狠的招数是什么?”
“师傅你真是很无聊啊,没看见我在捉毛毛里的虱子吗?公海龟打架用机关枪扫应该最厉害了吧。”
“错,是把对方翻个身。”
还是没人理会他们。他们,两人都把头凑过来看比赛。
师傅:“哟!好热闹的比赛啊,那个穿黑衣服的男人看上去很欠扁啊!……悟净,你说守门员能不能一脚把球踢到对方球门里去?”
我:“……”
大师兄:“哎呀!好积极的防守,好犀利的进攻,好巧妙的配合啊!……子龙,哪个是巴西队啊?”
子龙:“……”

秀逗1年 12月19日


路过一个花圃,花圃里鲜花怒放,争奇斗艳,我们就坐在一块大石条上休息。
这时,师傅指着花瓣上的一条毛毛虫喊道:“快看这只毛毛虫。”
大家看过去,大师兄不屑地说:“一条毛毛虫,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你们仔细看,它很讲究耶,上的毛梳成了三七开!”师傅说。
“不会吧,”二师兄说着凑上去仔细看,“哟!果然是!太讲究啦,连鼻毛都梳成了三七开!”
谁想这只毛毛虫开口了:“看什么看,没见过毛啊。
甲壳咪飞了过来,问:“毛虫你好,和我玩好吗?”
“不行,我忙着呢,在找人。毛虫说。
“你找谁啊?”师傅问。
“我找我的小添甜。
“找母毛虫吧,到处都是啦!”二师兄说。
“你谁啊!长得这么沦丧!一边凉快去!”毛虫对二师兄说。
“好你个死毛虫精,看我一巴掌踢死你!”二师兄发火道。
“警告你哦!不要叫我毛虫精,否则我一脚咬死你!”毛虫不甘示弱。
师傅说:“不要吵!毛虫啊,你不是精怪,为什么会说话啊?”
毛虫说:“我前两天才从人变成毛虫的。”
“你为何要从人变成毛虫呢?有什么好,买鞋都要多买几双。
“说来话长——啊——(啊地好长)我没死之前叫梁山伯,上学时泡了个马子叫祝英台,祝家有钱有势,而我毕业却分到县里工作,他家父母不同意我俩在一起。后我相思成疾死翘翘啦。祝英台被父母嫁给一个大款,在成亲那天,娶亲队伍正好路过我的坟前,祝英台毅然跑到我坟前大哭,我被感动了,就开开门让她也进来了。王问我们想投胎做什么?我说做大象吧,祝英台不同意,她说来世我们应该做一对永远不分开、美丽浪漫的蝴蝶。我转念一想也对,至少能飞,多好啊。于是,阎王就让我们转世了。可谁会想到做蝴蝶之前是这副德行啊。英台又不知道爬那去啦,毛毛虫长得都一样,就怕她和别人跑了,所以我才把毛梳成三七开以突出个性,妈的,谁想第二天就有几个鸟虫,拉丝的拉丝,烫卷毛的烫卷毛,更有甚者把毛全剃啦,反倒显得我土了。”
大家听完都被感动了,特别是二师兄哭得最伤心。

“那我们帮你找祝英台吧!她有什么特征吗?”子龙问。
“不找也罢,大不了我嫁给门口那只鸡算啦。至少人家一见到我就流口水。
“话不能这么讲,你要是退出了,不就便宜了别人了嘛!”二师兄说。
说话间又有一只毛毛虫爬了过来。
“哦!梁哥哥,刚才拉我去看公鸡打鸣的家伙不是你啊,真不好意思,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
“Yes,达令,我们将永远在一起!”两只毛毛虫拥抱在一起,尽管互相扎得对方一身血。
大家热烈鼓掌。
“山伯哥哥,听说不久我们会吐丝做茧,可能还要分开一段时间啊。”
“瞎操操什么,这个我早想过了,到时候咱俩一起做茧,吐个两室一厅,在一起住岂不消魂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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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甲:“我妈妈的手机会唱歌耶!”
同学乙:“这算什么!我家的冰箱还会唱歌呢!”
同学丙:“都算个屁啊!我爸还会唱歌呢!”
同学甲乙:“好,算你爸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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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逗1年 12月22日


今天天气晴朗,和风送暖,我们走在乡间小道上,心情格外茂密!
有个戴着红帽子的小女孩出现在我们面前,她手里提着一个小竹篮,里面好像都是吃的。
师傅:“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啊?要到哪里去啊?”
女孩看了看我们,天真地说:“我叫圆圆,‘圆’就是汤圆的那个‘圆’。我平时爱戴红帽子,所以大家都叫我小红帽。对不起,妈妈不叫我和陌生人说话,…我要去外婆家给她送好吃的去,她生病啦。”
“你外婆住在哪儿?远吗?”
“不远,就在西面。”
“正好,我们也要往西走,一起走吧。”师傅把小红帽抱上了马。
“师傅,”大师兄说,“往西去干吗?我们不是一直要向南走吗?”
大家装作没听见。子龙和甲壳咪小红帽一路上玩得可开心啦。
不一会儿就到了,我们跟着小红帽进了外婆家。
床上果然躺了一个人,小红帽高兴地跑过去,叫:“外婆,外婆!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啦!”
“哟!是小红帽啊。外婆我可想死你啦。哎呀!你给外婆带了一个马戏团来啊!”
“咦?外婆,你的声音怎么变啦?”
“嗓子发炎啦!”
“嘴怎么变长啦?”
“吃人家的嘴短,我没吃,自然就长啦!”
“那你的眼睛怎么是红色的啦?”
“失眠熬的啊!”
“不是给你买过安眠药吃了嘛?”
“是啊,以前每个月就那几天睡不着,现在倒好,就那几天能睡着啦!”
“你不是外婆!我从来没给外婆送过安眠药!外婆呢?”
“哈哈哈!我是一只大灰狼,咿呀咿呀哟!外婆已经被我mixi掉啦,现在要mixi你啦!”
从床上竟蹦出一只狼向小红帽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二师兄以迅雷不及抹鼻涕之势,一个飞腿就过去了……
说时迟,那时更快,大灰狼叫道:“慢着!”
“好好!你们厉害!我认倒霉还不行嘛!真丧气,一吃东西就有人来打扰!呶,外婆还给你!”
说着灰狼竟然把自己的肚皮给拉开了。我们把外婆救出来,灰狼又把肚皮拉上。
“唉,没得混了啊!竟然一点儿都没消化……Shit!大前天和昨天刚吃完人就被猎人用刀划开肚皮把人救出来,多亏安了这个拉链!你们满意了吧,算你们狠!” 大灰狼无奈地说。

“这不能怨别人,谁让你吃东西喜欢整吞呢?八戒,看到了吧,整吞食物对身体有多不好啊!”
小红帽的外婆缓过劲来,说:“刚才我做针线活,好好的谁把灯关了?害我一包针都撒啦!”
大灰狼:“……”




秀逗1年 12月25日

没想到我们来到了喜马拉雅山脉。
“悟净,面前的这座雄伟而不失恬静的大山叫什么名字?”
“师傅,地图上说这座山就是世界的房顶,人见人爱的——祖母老妈妈峰。我们必须翻过它才能向西走。”
“山上好多雪啊,八戒,把为师的雪地鞋拿来。”
我们开始向上攀登,“呼呼……悟空,我怎么喘不过气来啊?”师傅喘着粗气说。
“能怪谁呢?谁让你平时吃饭总用筷子呢?”大师兄说。
“天还没黑怎么就有人说梦话了啊!但凡是个生物也不会说高山缺氧和吃饭用筷子有关系。”二师兄嘲笑他说。
“怎么会这么冷啊,我都穿两件皮袄了啊!”师傅说。
“身体太虚了吧,你瞧人家二师兄,只穿衬衫,像没事似的。”我说。
“是只穿衬衫啊!不过穿了多少件有待大家研究,子龙,去数一数八戒身上的衬衫。”大师兄说。
子龙:“一,二,三……七十八,七十九……一百二十九……”
……
终于登上了山顶,看见一位老人穿一身大红颜色衣服,赶着一架鹿拉的雪橇从我们身旁经过,“嗨!圣诞快乐!”老人喊。
“你个老红帽,敢叫我们是‘剩蛋’!小心我一拳踩死你!”大师兄怒道。
“大叔,你误会啦!他是圣诞老人,专门在圣诞节这天给孩子们送礼物的。”子龙说。
“送礼物?免费的吗?”
“是呀!”
“真是个老有所乐,老有所为的糟老头啊!”
“我们只要今晚睡前把袜子挂在床边,并把自己想要得到的礼物写在纸上放进袜子里,明天早上我们就会得到圣诞老人送我们的那个礼物啦!”
入夜,我把袜子放在床头,里面的纸上写着我最想要的东东——玩具救火车。
唉,激动得睡不着,我悄悄起床,想看看他们几个都想要些什么。

师傅:瘦腹按摩器一台(要带十六颗磁石的哦!)
白龙马:青草料一车。
子龙:《十万个为什么》一套。
甲壳咪:飞行雷达一个。
大师兄:《恐怖原始龙危机之第二PS光碟》一张(什么东东?没有文化不知道害怕啊!)
二师兄:食物、睡觉。



秀逗1年 12月26日                  
今天早晨我得到了心爱的玩具救火车,师傅也有了一台带十六颗健康磁石的健腹按摩器,子龙得到一套《十万个为什么》,甲壳咪拿到了飞行雷达,白龙马也有了一车草料……
咦——谁在哭?
哦!是大师兄和二师兄坐在旁边伤心呢,原来他们都没得到礼物,圣诞老人却给他们留 下了字条。

大师兄的字条写着:

亲爱的悟空小朋友,你果真是没有知识恬不知耻啊!
写的什么啊?我实在看不明白,抱歉,等你学好了文化再说吧。

——圣诞老骑士                  
二师兄的:                  
亲爱的八戒小朋友,我实在是没有胆量去翻你的袜子——臭得能把蛆熏死!

——圣诞老嬉皮

秀逗2年 1月7日

好不容易盼到了天晴,太阳很显著。
几个礼拜没洗的衣服堆成了小山,经过划拳,大师兄去洗!耶!
其他人围成圈玩丢手绢的游戏。
一会儿,就听见河边传来大师兄用棍子浆打衣服的“砰砰”声。
师傅说:“你们看,悟空平时毛手毛脚的,洗起衣服来还挺专业,都知道用棍子打才会洗得干净。”
二师兄“腾”地蹦起来,“坏啦!坏啦!我衣服里还有钱没掏完呢!”
“多少钱?”
“二十两银子!”
“是银票?”
“是银锭。”
“那就没事啦,银子又洗不坏!”
“可死猴头方片三在打衣服啊!”
“银子也打不坏啊!”
“死狒狒要是用金箍棒呢?”
正说着,大师兄跑了回来,叫道:“叫我洗衣服也不把口袋掏尽,这是谁衣服里的一沓锡纸?”



秀逗2年 1月12日


丑奴儿(二师兄化缘)
八戒今天化缘时,极不情愿,极不情愿。师傅上吊威胁之。
等了将近三小时,姗姗来迟,姗姗来迟,却道:馒头不够吃!



秀逗2年 1月18日


今天甲壳咪给我们出了道脑筋急转弯题:“小明家有三个小孩,老大叫大毛,老二叫二毛,那老三叫什么呢?”
师傅答:“叫三毛吧!”
大师兄答:“叫毛毛。”
二师兄答:“叫三毛毛”
我答:“叫三毛明。”
子龙笑得合不拢嘴,没有回答。
甲壳咪:“都错啦!你们真笨呀,老三不就叫小明嘛,哈哈!”
师傅想不通说:“这家大人真够偏心的,老大叫大毛,老二叫二毛,到了老三却不给毛啦!这叫小明如何看待他的家庭和父母啊,孩子年纪小小却要忍受自己和哥哥们不同的待遇,好可怜……”
“只有一个可能”二师兄说,“小明不是他们亲生的,是在树上捡的。不是亲生的也不该这样吧,起名字都要有差别,太过分啦!”
“(我靠)ing!树上能结小孩?我看是这样的,小明的爸爸老明离婚后给小明找了个后妈,而后妈也是离过婚的,还带了两个小孩,大毛和二毛……”大师兄解释说,“你看离婚的家庭给孩子们的心灵带来多大的创伤啊……我就不会离婚的!”
“我也不会!”大家纷纷表态。
“对了,小明的后妈,也就是大毛和二毛的亲妈叫什么啊?”师傅问
“叫白毛女!我肯定。”大师兄说
甲壳咪和子龙:“……”



秀逗2年 1月29日

最近一段时间,凡间虚荣爱富之风盛行。我们也不同程度受到了这股思潮的影响;首先是师傅,不知从哪儿弄来许多金戒指,一个手指头上戴一个,脖子上挂一条25k足金(好足的金!)的大项链;腕上还有手链。打扮得珠光宝气,好闪呐!
然后是二师兄,连睡觉都西装革履地睡!
最搞笑的是白龙马,他在自己屁股上烫上“suzuki”几个金字。
今天观音同志下来对我们进行批评和教育:“太不像话了!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好你个唐三秃,我操你个祖宗!谁批准你把我给你们化缘用的紫金钵盂打成项链和戒指了?!罚你个死白皮挑行李三天!”
观音大师英明啊!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观音姐姐,紫金钵盂我也没有全为自己打啊!请看。这不还给姐姐打了对镶珍珠的耳环呢!”
……



秀逗2年 2月13日

今天我们来到了陕西,早就听说陕西的面食有名,今儿个总算见识到了。
进了一家当地最有名的羊肉泡馍馆。生意很火啊!几乎满客了嘛!陕西人真能吃啊,那碗就和脸盆差不多大!二师兄看得很满意。
坐下后,小二笑脸迎来。
小二:“几位客官,要点什么?本店的羊肉泡馍可是一绝啊!”
师傅:“罪过啊!出家人不沾荤腥……可有别的?”
小二:“羊肉泡面包。”
师傅:“这个好!来六碗。”
小二:“要大碗还是小碗?”
师傅看了看旁边顾客脸盆一样的碗,又看了看二师兄肯定的眼神,说:“五个小碗,一个大碗!”
二师兄:“师傅,你又害我,不知道人家在减肥吗?不过我喜欢,长相好,胃口就好!耶!”

不一会儿,小二用板车推来了五碗面:“客官请慢用”
师傅:“哎?别慌走!小二,你弄错了吧,我们要的是五小碗一大碗啊!怎么上了五个脸盆吓唬我?”
小二:“这就是小碗啊!还有一个大碗马上就好!”
(我靠)ing!小碗都这么大,那大碗?
果然,不多时,小二用叉车叉了一个大缸给二师兄……



秀逗2年 2月19日

下午我们雇了条小船过一条河。刚行至河中央,甲壳咪和子龙玩耍时不小心把师傅的金冠弄掉水中。
师傅:“天那!我的金冠啊,名牌呀!谁帮我捞上来啊?没有金冠的我的头皮,好暴露,好没安全感!”
当时因为水凉没人愿意下水。
二师兄拿起钉耙就往船上划,说:“我有办法!我在船上做个记号,等到对岸找个专业打捞的来处理!”
“你个猪头方片五!这不是刻舟求剑嘛!这馊主意除了悟空也只有你能想得出来!”师傅骂道,“耶!我倒是有办法啦!悟净,给我拿个小刀来,我在水上刻个记号不就行了嘛!哈哈哈!天才啊!我的灵感就像打火机一不小心就蹦出火花呀!”
大师兄:“沙师弟,把小刀先给我!……”



秀逗2年 2月21日

睡觉姿势究竟是哪一种才算正确呢?
带着这个问题我采访了同志们。
子龙:“科学证实,向右侧睡最为健康。”
师傅:“噢!耶!我就是向右睡的,怪不得睡得我是桃李芳菲,梨花俏,怎比我雨润红姿娇。”
大师兄:“Happy!我也是!我也是!子龙,这边是右吧!”说着伸出左手使劲地挥动。
二师兄:“我还是认为仰天大睡好!这样睡觉气势宏大,且活动自如,还可以展示我那迷人的小肚腩,实乃睡姿中的上乘之法呀!”
甲壳咪:“我觉得趴着睡好!这样可以使口水流得很欢畅!”
白龙马:“都别扯啦!怎么也比不上站着睡吧。没听过孟子说吗?‘好吃不如饺子,舒服不过站着’。”
我现在也不能确定他们谁说的对,但我一点儿也不担心,因为我觉觉时采用他们的综合式,有时还用倒挂式也!睡得我好迷彩啊!”


秀逗2年 3月22日

我的三次失恋与乞丐
第一次:我和小小去逛王府井,路遇一乞丐,只见他没有双腿,
只能在地上趴着要饭,看着心里怪恶心的。我装作没看见就走了过去。
小小:“刚才那个人那么可怜,你却装作没看见!告诉你,像你这么没有爱心的人,和你在一起是不会有幸福的。”
后,感情日淡,我们在两天后分手。
第二次:我和大大在王府井逛街,又遇一乞丐。没有腿也没有手,躺在那里要!更恶!我二话不说,蹦过去,给了他一张百元大钞。
大大:“哟!你还真大方啊!什么时候见你给过我这么大面值的钱啦!你个败家仔,和你在一起看来是没有什么前途了。”
后,感情日淡,一天后分手。
第三次:我和中中去王府井,再遇乞丐。(妈的!看来是得罪丐帮了!)那人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嘴,就在那里要。我靠ing!这样也行啊!
我看了看旁边的中中,想了想,走过去:“哎呀!老兄啊,你怎么这么惨啊! 快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明天我托人给你安排到福利院去!”

请注意,又有爱心,还不花钱,我真他妈是个天才!
中中:“你这个人怎么和乞丐这么亲啊!将来不是个乞丐也是个要饭的!“
当即分手!

秀逗2年 3月23日

我们翻过一座山,来到一个小镇。走了半天,见家家大门都紧闭,门口还放着一个一个的鸟笼。
师傅:“悟空,去看看,笼子里放的是什么?”
大师兄:“师傅,你该不是想揩人家油吧,放什么我们都不能拿。”
我说:“师傅!鸟笼里放的都是小男孩啊!”
师傅:“真搞笑,把孩子放在鸟笼里养,那家里面住的会不会都是鸟呢?”
二师兄“鸟养个人当宠物!有新意,耶!”
师傅:“耶你个大头!肯定有什么事故!哎呀,我尿急,哪有厕所?”
于是我们就先去找厕所,终于,远处有个“W.C”的牌子给了我们希望。
“哦!冲啊!”师傅挥手上。
当我们要冲进那个建筑时,被一老头拦住。
“你们要干吗?”
“上茅房。”
“这不是茅房!”
“不会吧,墙上写着W.C呀!”
“是啊。这是working centre的缩写,土包子!”

“我靠ing!那你平时怎么解手呢?”
“我平时就在尿壶里解决,然后偷偷倒在邻居家的院子里,嘎嘎……”
“哦!”
大家找来一个大盆在里面解决,完了后全倒在老头的值班室里。
大师兄施法唤来本地的土地。
土地公顶个绿帽子就出来了:“大圣驾到,有失远迎。”
大师兄:“少废话,快说说,此地怎么把孩子都放到鸟笼里养?”
土地:“这种方法养殖孩子生长快,通风良好,不宜得传染疾病,所以喽,产蛋量也是一般养殖法的两倍哟!”
师傅:“我打!养鹅啊?小心我吻死你!”
土地:“别,我本来是不敢说的。前面那座山有个大魔王,最近看上了我的老婆,他要用一百个童男的心来向我老婆来表示爱意啊。”
二师兄:“没搞错吧,你老婆?二百多岁的老太婆?魔王品位也忒龌龊了吧!”
土地:“长老有所不知啊,我老婆吃了一种药竟变得美丽异常了。”
师傅:“什么药?哪里能买到?”
土地:“偶然间配成的,现在她也不知道怎么配的了!”
大师兄:“你可知道那大魔王的别墅在哪儿?”
土地:“明天一早我就带你们去,我老婆也在他那里呢!”
土地让我们去他那过夜,靠,钻到土里,被蚂蚁调戏。我才不干呢!

秀逗2年 3月24日

一大早,土地公就领着我们到了大魔王的洞府前。
我和大师兄,二师兄变成小妖混进洞去。
只见一个大豪猪精单腿跪地,正向一个ppmm求婚呢!
豪猪精:“美人儿,嫁给我吧,为了表达我的爱,我要用一百个童男的心窜成项链送给你当定情信物,表示你可以对我放一百个心!”
土地婆婆:“我已经有丈夫了啊!”
豪猪精:“那个老头有什么好?至少我比他有实力。请看,我能用牙给脚趾甲修剪。他能吗?”
土地婆婆:“尽管我也不想和他过了,但是我也不能和你这么丑的人在一起啊!”
豪猪精:“怎么说我也是堂堂‘国’字脸长相的男子汉啊!”
土地婆婆:“ ‘蝈’字脸才对吧!”

豪猪精:“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结婚后,我承包一切家务!那真是:当里个当。我挑水来,我浇园我织布来,我耕田。。”
二师兄喊道:“你这只猪怎么这么赖皮啊,人家都说了嫌你丑,你还胡搅蛮缠地破坏人家的家庭幸福。”
豪猪精:“这位小兄弟够种啊!你不认为没有爱情的婚姻如同坟墓吗?”
“是啊,既然土地婆婆已不再爱土地公公了,那么再在一起,对谁都是一种折磨啊!”二师兄自言。
“那你也不能用这么血腥的方法来追求爱情啊?要知道世界上最美好的就是爱情啦!”我说。
豪猪精:“我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显示我的实力和诚意!”
大师兄:“你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心呢?那样更有诚意!
二师兄:“土地婆婆,哦不对,应该是土地美少女:你可喜欢这只豪猪?”
土地婆婆:“怎么可能,上次虎王我都没看上!”
二师兄:“那你看看眼前的这只帅猪如何?”二师兄变回了原形。
土地婆婆:“能不能来点儿别的?又是猪!”
大师兄:“那花果美智猴如何?”大师兄也变回了原形。
土地婆婆:“天那!不能来个有人样的啊!”
我变回原形:“我怎么样 ?”

土地婆婆:“嗯。我还是回去找我的糟老头吧。”
二师兄见土地婆婆要离开,拍手笑道:“哦也!猴子,沙师弟,我们走吧,土地婆婆要回到土地公公那里了!”
大师兄:“你个死猪!你忘了我们来这儿的主要目的了吧!”
我说:“大师兄说得对呀!小孩还没救我们哪能走呢!”
大师兄:“嗯?什么小孩?”
我:“我靠ded!你也不知道我们干嘛来的啊!还好意思凶二师兄!”
大师兄:“师傅不是让我们查看这个山洞里有没有直接通到天竺的暗道吗?”
我:“这个死秃驴没有一点儿正经的!”
豪猪精 :“什么乱七八糟的!当我不存在啊!小的们,上!把他们都按在地上,让我踩个痛快!”

小妖:“是!”
豪猪精:“不会吧!真是‘小的们’啊。”
只见一只只蜗牛精,鼻涕虫精在往我们身上爬呢。
豪猪精:“你们几个小屁眼子管什么用?!大屁眼们都死哪去了!”
鼻涕虫精:“回禀大王,大屁眼子们都在和童男们玩过家家呢!”
豪猪精:“唉,这些大屁眼子,真是养兵千日,闪在一时啊!”
蜗牛精:“大王啊,有些话我不得不说了啊!当初,你不认识土地婆婆之前,对我等的照顾是多么无微不至啊!”
鼻涕虫精:“是啊,我们早上起床,你把我们的棉袄,棉裤烤暖和了才帮我们穿上。每当我去刷牙看到你已经把牙膏挤在牙刷上的时候就想流泪。旧时光……怀念啊……。”
蜗牛精:“可现如今呢?晚上睡觉还和我们抢被子。还有,以前每个礼拜你给我们上五天文化课,现在只上一节还是自由活动课!搞得我们现在在文化水平上没法和别的妖怪比啊!精神上又空虚,又麻木!”
二师兄:“都是女人惹的祸啊。老豪啊,不过你以前的单身生活真的很璀璨啊!令小底笛佩服之极。”
豪猪精:“关你屁事!我还给他们织过毛衣呢,管得着嘛?是啊,我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呢?哦!是爱情!当当当。爱情,爱情,一起爱来,一起情!小的们,一切都结束了,从今天起,我还是原来的我!”
小妖:“哦,耶!大王终于从爱情的泥沼中解脱出来了!我们的生活将重新糜烂起来!”
我说:“太好了!快把孩子们都放学回家吧~!”
豪猪精:“不行!好不容易弄来的,我们可以用他们做化学实验哩!”
我:“验你个头啊!化学实验你不用硫酸,用小孩?”
豪猪精:“哦?言之有理,明天就拿小孩去换硫酸!”
大师兄:“怎么不拿你老木去换硫酸?快把小朋友放了!”
豪猪精:“我不干!”
二师兄:“不干也得干!”
豪猪精:“就不!”
二师兄:“放了他们吧,你坏。”
豪猪精:“不嘛。”
二师兄:“不放就不带你玩啦”
豪猪精:“嗯!不带我玩,我报告老师去。”
我,大师兄,小妖们:“……”
……
最后用我的一个布娃娃才换回了那些男孩。出洞时,看见师傅,白龙马,土地公公,子龙和甲壳咪身上都结着蜘蛛网,蜘蛛网上长着蘑菇……

秀逗2年 3月27日

今天如来佛哥和观音佛姐俩下界调研,顺便拜访了我们。
观音安排我们到一古刹中歇脚,古刹大门上写思亦寺。
如来:“s——i——si,拼音学得不错啊!”
观音:“不希奇,我还见过摸一敖庙呢!”
来到正殿,殿上挂着一块巨匾“大熊宝殿”
师傅:“嘎嘎嘎嘎!字写错了哟!”
观音:“你笑得很无知呀!且看看这间屋子。”
果然,旁边的房子上写着“康夫禅房”!
大师兄:“哦!我知道了,我猜后面那间一定是“机器猫斋室”耶!”
……
中午时分,观音说:“悟空,你还不去弄点儿吃的来,你师傅饿得直哭呀。”
大师兄:“又哭!又哭!再哭我叫大灰狼吃了你!”
师傅:“你耳朵塞驴毛了啊!明明是老大在哭嘛!”
大师兄:“谁哭我吼谁!”
如来:“我并没有哭,只是有种液体在眼眶里扑腾了几下。”
二师兄 :“佛哥就是佛哥,说出来的话都充满了禅意。好玄啊!我提议大家把这句话在心里默念三遍。”

饭菜弄好后,大家就坐。
如来:“桌子太高了吧!”
观音:“有凳子你不坐,吃饭的时候还坐莲花宝座,不矮才怪!啊,坐凳子好愉悦啊!”
如来:“是啊,某些人平时骑个扫把飞来飞去,现在坐凳子是比较舒服啊!”
观音:“呵呵,总比某位同志成天坐着不运动好吧!从背后看还以为是弥勒佛呢!嘎嘎嘎嘎~!”
如来:“好了,不吵了,吃饭!哎……闲时三五好友找一舒服的地儿,炒两盘热辣辣的小菜,天南地北不痛不痒地聊上半天。。。那叫一个爽,两个乐,三个酷。。还有一个人人爱,姐妹们跳出来,把他抢过来,好好爱不再让他离开。”
观音:“ ——”

二师兄:“老大,这时候要是再弄上两瓶啤酒咪一咪。那才叫爽到肺呢!”
观音:“罪过。”
如来:“八戒,去弄两瓶啤酒来。”
二师兄:“观大姐不许啊!”
如来:“你个猪头方片五!没看见小观手里拿的瓶子吗?”
原来,观音手上的宝瓶换成了个啤酒瓶,上面还写着:喝酒不带菜,图的是痛快!
今天真是爽到晕眩啊!

秀逗2年 3月27日

今天中午,天庭信使邮筒大仙给我们送来了一封信,高兴得我们一起去抢信。
只见信封上写着:“取经小分队 糖三葬(收)

——天庭人事委员会”
“掐他妈的!我的名字是这样写的吗?葬一次还嫌少。三葬?!”师傅骂道。
“信已送到,我先走了,拜拜!”邮筒大仙说。
二师兄:“等会儿,我有封信要寄!”
邮筒大仙:“拿来!”
二师兄把信递上。
邮筒大仙:“哦。又是给小嫦的啊。小嫦姑娘每天都是从一麻袋的信里抽出一两封来看。哎?怎么没贴邮票?”
二师兄:“什么油票?我只知道有粮票和布票呀。”
邮筒大仙:“装可爱啊。哪,这就是喽!”
二师兄接过邮票就贴在了信封上:“谢谢!”
邮筒大仙:“请付五两银子。”
二师兄:“Shit!老子在城里下馆子都不给钱。贴你几张破邮票是给你面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找我要钱!”
邮筒大仙:“别看你现在蹦得欢,就怕将来拉清单。”
二师兄:“你,你是什么人!”
邮筒大仙:“你看我像什么人!”
二师兄:“我看你邮八路!”
邮筒大仙:“着瓜皮!”
……
师傅:“八戒,钱都给了,邮票也贴好了,还站在那里傻笑什么?”
二师兄:“请问大仙,信放在哪里?”
邮筒大仙:“没看见我身后那个长方形的口子吗?把信插进去就行!”
二师兄:“果然是邮筒大仙啊。别人身上是‘眼’的地方,你全是长方形的口子呀!”
大师兄:“八戒,让我来!不就是把信插到这个落地式大痰盂后面那个口子里嘛。我插!”
邮筒大仙:“噢!耶!baby,come on!”
二师兄:“大仙,信几天能到?”
邮筒大仙:“平信说不准,不出意外的话,半年之内吧。”
二师兄:“靠ed!这么慢!爬着送信啊!”
邮筒大仙:“嫌慢?有快的!寄ems!十秒钟就到,爽翻啦!资费五十两!”
二师兄:“靠est!这么快!唉!现在邮政乱收费现象严重啊!呶,五十两。。一定要送到嫦娥姑娘手里哟!”
邮筒大仙:“好了!我们就乡下人洗衣服——沟里摆!吧。”
大仙走后,师傅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封信和几张选票,拿出信来读:
“南天门经警保安大队,大队长一职换届选举——候选人:1.原大队长二郎神:2.原扫黄打黑办干事王小强;3.原交警五大队政委红绿灯大仙。请将你们神圣的一票投给你认为最合适的人选!”
二师兄:“靠ness!王小强都当候选人啦。这小子混得挺快!三十年前还是个鱼贩子。”
我说:“我也想起来了,当年小强贩鱼带贩人,赚了不少啊!”
二师兄:“南天门保安队长可是个肥差呀!众仙家及其家畜下凡作孽都要从此门过耶!”
大师兄:“是啊。北天门,西天门,和东天门都是哮天犬的专用狗洞洞。”
师傅:“哮天犬混得有一套呀。不早了,先睡吧,明天再选!”
是不早了啊。一封这么短的信,死秃驴竟然读了近八个小时!

秀逗2年 3月28日

今天吃完早饭,大家就把昨天的选票拿出来,正准备填,二郎神下来了。
二郎神:“同志们好啊!好久不见啦!哟!三藏兄,皮肤越来越好了啊!嘿! 悟空兄,毛越来越柔顺了呀。小沙,越来越有男子魅力了嘛。嗬!小白!越来越白啦!八戒兄……。嗯……好棒……

大师兄:“老二,你来我们这儿有何贵干?听说南天门要换队长了吧。”
二郎神:“拜托叫我全名OK?这样叫会引起误会的。我正是为这事来的,你们手上不都有选票嘛?填上我的名字,我帮你们交上去!”
师傅:“开门见屎!够直接!不过,事关南天门安全,不可草率,容我们考虑一下。”
二郎神:“切!考虑个鸟呀!别忘了我的背景哟。王小强、红绿灯能和我竞争吗!只不过走个过场而已。快填吧,驳了我的面子恐怕大家都不好看吧。”
二师兄:“OK!我明天就填你!您先回吧。代我向你舅妈问个好!”
子龙:“他舅妈是谁?是哪个背景呀?”
我说:“他舅妈就是母仪天下的王母娘娘啊!”
甲壳咪:“那他舅舅是谁?”
大师兄:“他舅舅就是人见人吐的太上老君!”
师傅:“徒儿休得乱讲!人家舅舅分明是太白金星,你胡扯什么!”
二郎神气坏了:“好啊!你们竟敢侮辱我舅妈!等我回去告诉舅舅玉皇大帝,有你们好看的!”
说完,扬长而去。
我说:“你们不知道还乱讲!这下我们有得哭了。”
大师兄:“不对吧,我记得他舅妈当年和太上老君有一腿呀。”
师傅:“我也明白地记得他舅妈和太白金星在小河边天天在一起看月亮。”
二师兄:“都别说了!人家现在的舅舅是玉皇大帝,我们现在把选票都选他。等他当上了队长说不定就不会生我们的气了。”
师傅:“人都得罪过了,还选他,要是他当了队长,肯定会和我们算旧账的。天庭就一个门。哪天我们上去报销差旅费,他不给开门就麻烦啦。不如让王小强当队长,对我们就有利多啦!”

秀逗2年 3月29日

今天,王小强也下来了。
小强:“几位大哥好啊!多年未见,真想死小弟我了啊!”
二师兄:“小强啊!听说你现在混得八错啊!”
小强:“让哥哥们见笑了。最近正竞选南天门保安队长一职,忙中偷闲来看看几位哥哥!”
大师兄:“是来拉选票的吧!”
小强:“绝没有这个意思。我这次下来就是来看望大家!什么队长,哪比得上我们哥们之间的情谊!猴哥,知道你保护唐僧取经路上辛苦,这不,我托朋友从硫球给你捎来一台gba!好玩而且方便携带!甚至可以一边上厕所,一边嗑瓜子,一边玩游戏。”
大师兄:“哦?一边上厕所,一边嗑瓜子,一边玩游戏。听上去真是吊死酷毙帅呆了啊!谢谢小强,我就收下了!”
小强:“谢啥!唐长老,这是我老婆用祖传秘方调制而成的川贝琵琶开塞露。每天早晚搽于面部,有消除皱纹,保持皮肤弹性之功效。专门送您的。”
师傅:“太客气了,小强。多不好意思啊。替我谢谢你夫人吧。”
小强:“悟能兄,多年不见,还是风采依旧啊!知道您的鞋难买,我就特意找人给你定做了一双‘对号’牌运动鞋!又耐磨来又轻便,穿上它定能彰显你的运动本色!“
二师兄:“小强!你……我好感动!”
小强:“沙老师,这是我用上个月的工资给你买的全套变形金刚模型!”
我:“谢谢啊!让你破费啦。”
小强:“我也没别的事,就是想你们了。这不,还要急着回去工作。大家多保重啊!小弟我就此告辞,有空来我家喝两盅。”说完,“扑腾”一声就上去了。
我想:王小强好明!不选他都对不起变形金刚啊。

秀逗2年 3月30日

今天我们走着走着,一个信号灯头、人身体的物体拦住了我们的去路。不用说,这肯定是那位信号灯大仙了。
大仙无嘴不能说话,手里拿着一张纸,师傅拿来读:尊敬的西天取经四人组:我是红绿灯大仙,是南天门保安大队长的最佳人选,请投我一票……
我们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位仁兄……果然是个标准的信号灯,连脖子都是电线杆!上面还贴着《一针见效》的小广告。
师傅:“如果感到消魂你就闪闪灯……”
大仙闪黄灯。
大师兄:“你没有嘴,不用吃饭的吗?”
大仙闪红灯。
我说:“你是吃电的吧?”
大仙闪绿灯。
师傅:“如果你当上了大队长,我们去天庭办事……你会怎样对我们?”
大仙闪了两下绿灯。
大师兄:“那要是我们去天庭闹事呢?”
大仙思考了一会儿,闪绿灯。
师傅:“大仙,我们知道了,你请先回吧,我们心中有数了!”
大仙闪着红灯就是不走。
大师兄:“大仙是不是还要请我们吃饭啊?”
大仙肯定得绿灯闪个不停。
二师兄:“吃完饭是不是还要请我们去糜烂呀……?呵呵。”
大仙:红绿黄,绿黄红,红黄绿,三灯齐闪……激动得都快闪爆啦……

秀逗2年 4月5日

好久没有锻炼了,手脚都有些秀逗。早晨,拿出我用来挑行李的家伙——军民两用青龙偃月铲,找个空地耍了起来。直耍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子龙和甲壳咪看我练得很消魂,也做起广播体操来。
师傅:“悟空,你看你沙师弟,这么早就起来练功……你也去练练吧,你可是降妖的主力 呀!身体不锻炼会变僵!哎?八戒呢?八戒,你也太不像话啦!还往被窝里藏……快起床,最该锻炼的就是你了!再不练练你就要胖得像只……哦,形容你可真费劲!就像一只吸饱血的蚊子了!”

二师兄:“光说别人,你自己怎么不锻炼呢?”
师傅:“好!我练……左五圈右八圈,我舌头扭扭,眼珠扭扭……好勒!动完收工!啊——锻炼一下顿觉浑身充满了青春气息啊!”
大师兄:“靠!连屁股都没抬……你就锻炼了?还是看我的吧……”
师傅:“停!停!悟空,我叫你锻炼身体,没叫你原地打转疯逮自己的尾巴!不是我说你,要是有尾巴的都像你这么撒欢还得了啊?”
白龙马:“吁——我转……尾巴……你往哪里逃!”
……只见白龙马龇牙裂嘴……撒欢似的转起了一圈烟尘……

秀逗2年 4月7日


春天里,百花开,天上人间一片《春光灿烂猪八戒》……想必大家也看过那部恐怖片了吧!如果你能完完整整地看完这个片子,再看上两集《情深深,雨朦朦》,那你就能成仙啦……
二师兄一旦“春光灿烂”那就是脸上骚疙瘩弥漫啦!明明是自己脸上猪肉绦虫做的怪,还大脸不惭地说:“唉!青春期……好长哟……”
今天,二师兄的女朋友朱心追上我们,二师兄正在河边洗脸。
朱心偷偷走到他身后,突然伸出手捂住了二师兄的猪眼。
朱心娇滴滴地说:“你猜我是谁?”
二师兄吓了一跳:“你……你是小兰?”
朱心当时脸色就黯淡下来……
二师兄:“是小红?”
朱心脸色接着黯……
二师兄:“到底是谁?杰西卡……是你吗?”
朱心脸色继续黯……
二师兄:“美牙,别闹了!”
朱心脸色由黑转绿……
二师兄:“哦……你是巴蒲洛娃吧?”
朱心接着绿……
二师兄:“都不是啊?那你是瓢金美?”
朱心:“去死吧你!”
说着一脚将二师兄踹入河中,扬长而去……
二师兄从河中爬上来,问我们:“刚才踢我的是谁?”
大家怕他伤心就说:“是观音!”
二师兄:“哦,这么熟了还跟我玩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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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研究证实:感冒是由病毒引起的……
观众甲:“噢!哦!太棒啦!太振奋人心啦……”
观众乙:“大家都高兴成这样啦?为什么呀?”
观众甲:“它不说我还以为感冒是手淫引起的呢……”
全体观众热烈鼓掌:“噢!噢!还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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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逗2年 4月8日

今天在路边,一群人正围着一个戴着墨镜,模样很拽的人……
师傅问一个青年:“他是谁,请问?”
青年:“他你都不知道?太土了吧!他就著名演员xxx啊!”
师傅:“怎么这么火啊?”
青年:“xxx演技非常了得,我崇拜死他啦!xxx我爱你……”
师傅:“哦?他都演过哪些角色?”
青年:“他专门演睡觉的镜头……睡得好逼真!足以乱真!还有,他在电影《天仙配》中,扮演那棵老槐树,简直是演绝啦!一看就知道是棵槐树,而不是一棵高粱……实力派啊……”
我想:“现在的演员真是个个有绝活儿,人人会特技啊!小朋友们一定要向他们学习!”

秀逗2年 4月9日

如来观音又借视察为由下来和我们玩……
师傅:“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啊……”
如来:“你是说那个大包袱呀?是我的脏衣服,三藏,帮我洗洗!”
师傅:“正好,八戒最近发明了一种能自己洗衣服的装备……Look!”
二师兄:“请看——洗衣缸!此缸利用水流和衣物滚动摩擦可以去污的原理洗净衣物,省时,省力,省水……可以说它诞生是人类解放自身的又一大创举!”
如来和观音看过后说:“和普通的泡菜缸没有什么区别呀?怎么洗衣服?”
二师兄:“Look!缸的内壁有许多凸点,衣服在滚动是和这些凸点摩擦,就可以将污渍洗掉!”
观音:“那怎么使这个大泡菜坛子滚动呢?”
二师兄:“是洗衣缸!两种方法:1.找个腿力好的人平躺,用脚蹬缸,使缸旋转起来,蹬得越快,效果越好……2.把洗衣缸从山坡上滚下来,来回几次也同样可以把衣服洗干净。”
如来:“哦?有一套!这正好有个小坡,八戒,你就拿我的衣服来试验试验看!”
于是二师兄把衣服和水装进缸中,加上碱粉,盖上缸盖,密封,然后就从坡上滚了下来。来回几次,衣服洗好啦!
二师兄:“老大请看!衣裳洗干净了!还留有清香呢……”
观音:“天!真的是耶!甚至连顽固的汗渍,血渍,奶渍,尿渍,屎渍,口水渍都不见了耶!”
如来:“切!我衣服上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渍?”
观音:“八戒,你的这个泡菜坛子真的很神奇哟!也帮我把衣服洗了吧……”
如来:“小观!慢着……你要干嘛?虽说你身材不错,也不能当众脱啊!”
观音:“衣服不脱下来怎么洗呀!”
师傅:“观音大姐不必着急……你可以这样……这样……”
于是二师兄按照师傅的意思,把观音和水还有碱粉装入缸中密封好,从坡上来回滚了好几遍……
洗好后,大师兄把湿漉漉晕忽忽的观音挂在树枝上晾干……

秀逗2年 4月10日

昨夜如来和观音没有回去,是和我们挤着睡的……不要误会,观音和子龙,甲壳咪一起睡的。
早晨起来……
如来:“悟空,你该洗洗澡了吧!身上的味儿太重!”
大师兄:“别扯啦!去年我刚洗过啊!”
如来:“那你去年还拉过屎呢!今年为何还要拉?”
师傅:“好啦好啦!让悟空去洗澡,我们来做游戏吧……”
如来、观音:“好耶!好耶!咳咳……就玩一会儿,下不为例!? ”

于是师傅就带着观音和如来做起游戏来。
师傅:“我来说口令,你们照着做动作,如果做不到,就要挨罚——打脸!”
观音、如来:“Ok!Go!”
师傅:“如果感到快乐你就拍拍手……”
“啪!啪!”如来观音齐拍手。
师傅:“如果感到幸福你就跺跺脚……”
“咚!咚!”如来观音齐跺脚。
师傅:“如果感到自己帅你就放个屁……”
如来“轰!轰!”放了两个。
观音憋红了脸……
师傅:“大姐,难道你对自己的长相还不满意?不好意思,没完成就要挨罚!”
“啪”观音脸上挨了一下。
师傅:“如果感到愉快你就用舌头舔舔自己的鼻子……”
观音、如来:“我舔!耶!成功!”
师傅:“如果感到自己很聪明,你就把头发甩一甩!”
观音:“我甩!耶!成功!”
如来:“我甩!……失败……我这发型能甩得起来吗?!”
师傅:“不好意思,没做到就要挨罚!”
“啪”如来也挨了一耳光。
师傅:“如果感到自己前途光明就吻八戒一下!”
如来:“我吻!耶!耶!胜利!活跃!”
观音:“……”
师傅:“观大姐啊!难道你对自己的前途这么没信心吗……没完成……我打!”
“啪”观音又挨了一下。
……
一个时辰过去了,观音和如来脸都被打肿了还玩得不亦乐乎呢!

秀逗2年 4月15日

春天真好!好多小虫虫都出来活动了,比如蚂蚱、金龟子,还有大象。我最喜欢的小蚂蚁也多了起来。
中午,大家都在睡午觉的时候,我带着子龙,甲壳咪变成三只可爱的小蚂蚁钻进一个蚂蚁窝。
兵蚂蚁甲:“站住!口令?”
我:“我靠!什么口令!”
兵蚂蚁甲:“口令正确,请进……哎?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我:“新来的……”
兵蚂蚁甲:“新来的?你们不干活儿在这溜达什么?不要命了?小心我把你们做成蚁力神酒……快滚!”
这时跑来一只小不点儿蚂蚁,拉着我们就跑开了。
小不点儿:“你们不要命啦!工作时间开小差!”
子龙:“什么工作?今天是礼拜六啊?”
小不点儿:“我们可没有双休日,只知道全天候地为女王工作……”
子龙:“她凭什么要你们如此卖命?别理她!和我们一起玩吧。”
小不点儿:“我可不敢。叫女王知道就没命啦!”
我:“其实女王一点儿也不可怕,有我们在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小不点儿:“哈哈……你们?你们不也是蚂蚁嘛……又不是食蚁兽!”
我:“Look!”
我把甲壳咪变成了一只食蚁兽差点儿没把蚁窝撑暴!
小不点儿:“妈妈呀!天那!上帝!阿弥陀佛!阿门!”
子龙:“现在可以和我们玩了吧。”
小不点儿:“嗯……这下不玩也不行啦!你们玩什么?”
我:“我们比赛看谁尿滋得远?怎样?”
甲壳咪:“靠!无聊,不如我们一起去调理蚁后……如何?”
大家:“耶!”
于是小不点儿就带我们来到了蚁后的住处。
蚁后长得很恶呀,又胖又丑,整个一大肥蛆!
兵蚂蚁甲:“站住!你们几个小屁眼子,竟敢跑到这来了!我看是活腻歪了!”
我:“你去告诉那个肥蛆,说我们不干啦!”
蚁后:“什么?你叫我肥蛆?!来人哪!把这几个上班时间开小差,还用不恰当的词形容我的混蛋拉出去,做成果丹皮!”
兵蚂蚁甲:“是!”
小不点儿:“不要!别碰他们!他们是食蚁兽变的!”
兵蚂蚁甲:“嘎嘎……他们是食蚁兽变的?那我就是鸭嘴兽变的……像我这么有理智的人怎么可能相信如此荒谬的事情!”
兵蚂蚁乙:“咩咩……我是羊变的!哈哈……”
蚁后:“你们两个白痴又呓语了!快把他们抓起来!”
兵蚂蚁甲乙:“是!”
他们两个喽罗哪是我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搞定啦!
我对小不点儿说:“小不点儿,现在是你表现勇气的时候啦!去,咬蚁后一口!”
小不点儿:“啊……啊……我可不敢!”
甲壳咪:“去!”
小不点儿上去就咬了蚁后一口……
蚁后:“……”
蚁后动弹不得,她是没有手脚的……看来就是蛆!
小不点儿:“啊?哈哈,原来女王不能动啊!哈哈,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叫你对我们坏!我再咬……”
我们把所有的蚂蚁召集在一起,进行了联欢。
小不点儿:“弟兄们!女王其实一点儿也不可怕!她不会动,是个十足的废物!我今天都咬了她两口啦!有谁还想咬?以后咱们不用为她卖命啦!可以自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啦……”
“自由万岁!解放万岁!”
众蚂蚁高呼万岁,小不点儿看了一眼甲壳咪说:“大家安静!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其实食蚁兽也不可怕……而且还是我们的朋友呢!走,我们现在就出去找食蚁兽一起玩!"
……

秀逗2年 4月18日

“悟空,前面河里好像有个牌坊啊。”
大师兄手搭凉棚,用望远镜看了看。
二师兄:“猴头君,你现在是越来越有创意啦,手搭凉棚用望远镜?你可知道你这样搞,我们好迷茫啊!”
大师兄:“师傅,哪有什么牌坊?连河也没有呀!我看是一团模糊的东东呀!”
师傅:“我靠est!又没调节焦距吧!”
二师兄:“我看清楚了,不是牌坊!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宅门!”
我说:“河上的大门?!莫非就是 传说中的——金碧辉煌大宅门!?”

二师兄:“等于没说!我想起来了,也许那就是龙门了吧!”
大伙:“龙门?”
二师兄:“不错!传说小鲤鱼如果跳过这个大门就会变成——龙!”
师傅:“八戒,虽然你说得热闹,但我看的是门道。白龙马,你最有发言权,给我们解释一下这种超自然现象吧……”
白龙马:“吁,不错!那就是龙门!龙门这边是河,那边就是大海!鲤鱼跳过去就会成为万人敬仰,威风八面的龙啦!我老爸东海龙王以前就是一只活泼伶俐的小鲤鱼……”
师傅:“一般电脑遇到这种逻辑也会立马死机啊!幸好我是吓大的……完全可以接受……那难道只有鲤鱼才跳龙门吗?”
白龙马:“当然不是,谁都可以跳!只要你精力充沛,没有不良嗜好,身体健康且没有纹身……都可以跳!不过……只有鲤鱼跳过去才会变成帅尽两岸三地的龙!”
我:“如果是水蛇跳了过去了会变成什么呢?”
白龙马:“水蛇跳过去就给它发马甲穿,变成海龟!”
二师兄:“太离谱了吧!要是马跳过去呢?”
白龙马:“变成海马!”
子龙:“狮子跳过去呢?”
白龙马:“海狮!”
甲壳咪:“大象跳过去呢?”
白龙马:“海象!”
大师兄:“照你这个混蛋逻辑……鸡跳过去就会变成海鸡啦?!”
师傅:“如果感到惊奇你就拍拍手……”
“啪!啪!”
……
大家来到那个金碧辉煌的门前,原来是个船闸。

秀逗2年 4月20日

今天,我们一行来到了一座城池的大门口,见城门上写着:秦国。
哦!是来到秦国的国都了。城门口围了一大群人……(好像在我日记里只要是个城门就肯定围了一群人,那些人好无聊啊……)
我们挤了进去,见一个穿官服的人在说话:“同志们!我叫商鞅,是本国的大夫……”
观者甲:“大夫?你医哪科?”
商鞅:“唉!我怒你不争呀……现在才知道变法是多么重要!今天我在这城门旁放了一根木头,哪个有本事就把木头搬到城里的木材店去,我就给他一百两银子……”
观者乙:“别扯啦!哪有干活还给钱的?你以为新社会提前到了啊?”
商鞅:“现在吾皇命我实施新政,就是要改变一下大家的观念!多劳多得是没有错的!”这时二师兄挤了进去。
二师兄:“把这老粗的木头搬那么老远才给一百两呀?能不能加点?”
商鞅:“不搬拉倒!”
二师兄抱起木头就走,大家跟着他来到了城里的木材店。
木材店老板:“壮士猪啊!你太棒啦!你辛苦啦!我崇拜死你啦!我爱你……”
二师兄:“你……不就给你搬了根木头嘛……干吗那么激动?”
商鞅:“好吧,给你一百两。”
二师兄:“哎?商大夫,你干吗把钱给他!快给我!我还要赶路呢!”
木材店老板接过银子笑道:“嘎嘎……刚才我和商鞅打赌,说肯定有人肯做这事儿,他不相信就赌了一百两……多亏了壮士你啊……给,这是五十两,拿去买酒喝吧……”
二师兄:“……”
接着,木材店老板叫伙计拿出一面旗子挂在门口,上面写:商鞅变法成功!耶!耶!耶!

秀逗2年 4月21日

这片草原上为什么开满了艳丽的花儿?俗话说,越是鲜花烂漫的地方,它下面就有越多的尸首……好怕怕哟……
二师兄翻开一块石头:“妈妈呀!好恐怖……哎?猴哥,你躲在砖头下面搞什么飞机? ”

大师兄:“我在嘘嘘。”
二师兄:“我靠est!你蹲着嘘嘘?! ”

大师兄:“本来是想撇条的,被你这么一掀,屎意全无,只好改小的啦。”
这时,天上飘过一片黑云并刮了一阵阴风……
师傅:“刚才那片云,啊……小小的一片云呀慢慢地走过来呀……”
我说:“师傅,太阳当空,却莫名其妙地来了一片乌云,别是妖怪吧? ”

二师兄:“沙师弟,又大惊小怪了不是?就算是妖怪的话也是个过路的妖怪。”
师傅:“过路的妖怪?八戒,你怎么不说是回娘家的妖怪呢?我看其中有诈。八戒、沙师弟,保护好白龙马,待我去打探一番!”
白龙马:“P!超级模仿秀。”
大师兄:“师傅,你别刺激我了! 我这就去打探还不行嘛? 怕了你! ”

不一会,大师兄回来了。
大师兄:“我打探过了,方圆五十里,总共有妖洞五万个,妖精一百二十万,其中男妖二十万,女妖一百万。
师傅:“哦?男女比例如此失调? 悟空,你说这方圆五十里有一百多万妖精,那岂不是每平方上面都有好几百妖精啦? ”

大师兄:“是啊,大家请抬起脚,Look! 踩死好几十个啦! ”

师傅:“悟空,是不是昨天我把你的尾巴打了个难解开的蝴蝶结,你到现在还不爽啊?拜托!我要你打探的是此地有没有对我们的生命构成威胁的妖怪也! ”

大师兄:“这个我也打探过了,有两个:一个是白色骨头精;另一个就是你。”
师傅:“白色骨头精,白色麦乳精……听起来好像是种调味品耶!”
我说:“‘白色骨头精’,顾名思义,就是白色的骨头在适当环境下,经过高温高压,修炼而成的精灵……”
大师兄:“这个精灵可不好玩啊! 她专以吸食人脑为生,江湖人送雅号‘食人骨’!对了,师傅,这个妖怪遇到你肯定会失望的……”

师傅:“说我没脑子,臭贱猴! 你赶快去弄点儿吃的来,否则我生气了明天就不帮你系鞋带啦。”

大师兄“腾”一声就去化缘了,又“腾”一声回到了原地。
大师兄:“不行,我这一走,要是白色骨头精来找你们麻烦可怎么办? ”

二师兄:“屎猴子,你良心发现啊? 又不是叫你去置办满汉全席,随便搞点儿吃的就回来不就行了? ”

大师兄:“好!我这就出发……三天后我们在这里开饭。”
我说:“靠!你还是想个办法再走吧。 ”

大师兄:“嗯,我这就建个围墙把你们围起来。”
二师兄:“等你建好围墙,恐怕大家的腿都饿细了吧! ”

大师兄:“好吧, 看来是逼我使绝活儿啦!Look!我用这个在地上画一个大圈圈,你们只要在圈里待着等我回来,我保证你们没事!”

大师兄果然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圈,我们走了进去。
师傅:“悟空,你用什么画的圈?好像很好玩耶! ”

大师兄:“啊呵呵,这就是传说中的‘超级无敌霹雳灭蟑笔’!此笔对人畜无害,专杀蟑螂、蚂蚁等爬虫! 使用简单、效果显著,害虫一碰就死翘翘。 平时把它放在鞋里,还有杀菌除臭治脚气的功效呢, 好! 俺老孙放心地去化缘喽。”

大师兄走后十分钟,一个PPMM提着篮子走到我们跟前。
PPMM:“请问几位大哥哥……哦!不对,请问几位物体,罗马怎么走?”
师傅:“姑娘你真是问对人啦,正所谓是条条大路通罗马,来,我指给你看……”
PPMM:“尽管我方向感很差,但也知道罗马不会在天上啊! ”

师傅收回手指,说:“哦,女施主,你篮子里装的可是包子?有猪肉白菜馅的,还有芹菜鸡蛋馅的……”
PPMM:“长老果然法力无边呀, 连小女子篮子里的包子是什么馅都猜得到! ”

师傅:“八戒,别吃了,都第六个了。”
PPMM:“长老们要是饿就拿去吃吧,不过,我希望你做师傅的亲自来取。”
师傅迈开愉悦的步伐向圈外走去,边走边唱:“只有我最摇摆……哦! 哦!”

就在师傅走到PPMM身边的那一刻,空中忽然传来大师兄的叫声:“哎呀!不好……”旋即扔下金箍棒,把PPMM给砸死了……
师傅:“悟空,你赔!你赔!把女孩打死了不算还把包子都变成了癞蛤蟆!”
我说:“师傅,你错怪大师兄了,大师兄火眼金睛,肯定是看出这个女孩是个妖精才把她打死的。”
师傅:“这次姑且饶了你,还要看你弄的什么吃的回来,哇噻! 是炒饭耶! 里面还有鸡蛋哟。 ”

死人,这会儿也不管什么PPMM是人是妖。
饭后,我问大师兄:“你的火眼金睛越来越厉害了啊, 那女的是妖精我差点儿被她蒙过去了,谈谈你当时的感受吧。”

大师兄:“实在是不好意思,当时我也拿不准,就在上面欣赏那个MM的领口,没想到白面大秃驴突然唱起歌来,我打了个冷颤,棒子就掉下去了……”

秀逗2年 4月22日

今天上午,我们还没有走出草原,师傅让我给他用鲜花做了一个花环戴在秃头上,很得意。
这时,走来一个老妇。
老妇:“这位骑在马上的大姐,你见到过我的女儿没有?”
师傅:“你女儿长什么样子? ”

老妇:“长得很漂亮,南瓜子脸,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有包子。”
师傅:“没看见,我们只看见一个包子拎着个篮子,篮子里放着个姑娘。”
老妇:“啊? 这是什么?这不就是我女儿的篮子嘛!说, 你们把我女儿怎么样了?”

师傅:“哎呀, 悟空,你把人家给打死怎么还拿着人家的篮子?”

大师兄:“我这也是为了环保事业呀,一路上把别人丢弃的白色垃圾用这个篮子都收集在一起该是多么有意义的事情啊。 ”

老妇:“什么,你……你打死了我的女儿,我和你拼啦!”
师傅:“哎,老太太,你搞错了吧?打死你女儿的是那个猴子呀,你咬我干嘛?”
老妇:“我不管,我打不过他,只有咬你。”
师傅:“靠est!悟空,把金箍扔到她头上。”
大师兄:“收到,我扔!”
师傅:“Ok!我念紧箍咒,今年过节不收礼呀, 不收礼呀,不收礼。”

老妇:“我……啊!”
那老妇被紧箍咒给念死了。
师傅:“看见了吧,我是好欺负的吗? 念死人不偿命啊,不偿命呀,不偿命!”

小朋友们,你们看到了吧?千万不要被别人的表面现象所迷惑哟! 因为这个世界实在是太无常啦。


秀逗2年 4月23日

终于走出了草原,草原边上就有一户人家,我们走过去想讨杯水解渴。
“嘭嘭嘭”,二师兄敲了门,但是好久没人答应。
师傅:“要用这个。”
师傅按了门上的门铃。
主人:“谁啊? ”

师傅:“我们是东土大唐来的僧人,我叫唐三藏,大家都叫我小三子,想进来讨杯水喝。”
主人:“哦, 请等一下,我在便便。”

十分钟后,门开了 ,门里站着一个老头。

老头:“请进,请坐,请喝茶。”
师傅:“老人家,你这么说,我们忙不过来呀。”
老头:“你们几个是从东边来的吗?”
师傅:“是啊。”
老头:“那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老太婆和一个少女?”
师傅:“我以人格担保,我们几个绝对没看见。”
老头:“唉,女儿走亲戚,两天没回来,老伴就去找,可到现在她也没回来。”
师傅:“恐怕被野兽吃了吧。”
老头:“你个乌鸦嘴! 怎么没把你吃了。”

师傅:“喝茶,喝茶。”
老头:“哎?你脚上穿的是什么?这不是我老伴的鞋嘛。你……你们把她们怎么样啦?”
师傅:“悟空,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啦,又不是没有鞋,干吗穿死人的鞋呀?”
大师兄:“我看这鞋做工精细,样式美观,穿上很舒服,丢了太可惜啊?”
老头:“啊? 你把我的老伴和女儿都害死了?我和你拼啦! ”

师傅:“哎,老伯,你搞错了吧,穿你老婆鞋的人是他,你干吗掐我?”
老头:“我不管,谁按门铃,我就掐谁。”
师傅:“我靠ness!都看我好欺负呀?悟净,拿我的家伙来。”
我说:“师傅,接着家伙。 ”

师傅:“我打!我打!我打打打! ”

老头:“我啊……”
师傅:“多亏了我这件兵器呀,上次在陈家村定做的,很是合手啊,呼呼啊哈哈……”
二师兄:“好铜锤!”
这时,老头的尸体突然旋转起来,只见一个穿白衣的女妖精从老头的肉身里脱身而出。
师傅:“这恐怕就是你们讲的白色骨头精吧,我再锤!”
白色骨头精:“世事难预料呀!”
女妖死后变成一堆白骨。
大师兄:“师傅,你连害两命,还用障眼法来蒙骗我们,身为佛家弟子我实在是不能容忍你的所作所为,我们不要理你了,你走吧。”
师傅:“悟空,你也看到了,这分明就是妖精嘛,求你原谅我一次。”
大师兄:“不要再狡辩了,我佛以慈悲为怀,取经四人组不能有你这样的人。”
这时,天上竟然飘下来一道黄布,大师兄接住念道:“奉天承运,佛祖昭曰,唐三藏杀人成性,当立即遣返回乡。”
大师兄:“看到了吧,天都难容你啦,不好意思,再见! ”

师傅:“好吧,悟空,不过在我走之前,我要和你们每个人做最后的吻别。”
二师兄:“咳咳,猴子,还是让师傅留下来吧。”
我说:“是啊,是啊!,师傅走了,就没人给你补袜子了。”
大师兄:“不行, 难道你们就不想骑着马赶路吗?我可想疯啦啊! ”

师傅:“悟空,你就为了这个要把我赶走,未免也太没人性了吧。大不了,白龙马一三五你骑,二四六我骑。 ”

白龙马:“吁,还好,剩一天能休息。”
师傅:“星期天我们两个一起骑。”
大师兄:“好吧,你不用走了。”
白龙马:“……”

秀逗2年 5月1日

今天,天庭派了个使节下来。
使节:“大家好,我是天庭的税务使节。”
二师兄:“税务屎厥呀?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使节: :“靠ight!是使节不是屎厥……Ok?你们有两年没有向天庭缴纳各种税费了,玉帝特命我来向你们催缴。”

师傅:“我们又不享受天庭俸禄,交什么税费呀?”
使节:“话不能这么说,大家活着就要消费,有消费自然要交税喽。”
师傅:“我们要交哪些税啊?”
使节:“养路费二十两、四环建设费二十两、水费二十两、频占费二十两,生活垃圾处理费二十两……”
大师兄:“切, 路又不是你们修的,凭什么收税?”

使节:“此言差矣。整个地球都是天庭搓出来的,你说要不要交税?”
二师兄:“那个什么频占费,是什么东东?”
使节:“你们经常让天庭的人下来帮忙,占用了他们日常工作的时间,所以要收费。”
师傅:“ 哎呀,我们没有这么多银子。”

使节:“我不管,今天你们把行李当了都得交!”
我说:“使节大人,能不能通融几天啊? ”

使节:“ 不行呀,你们现在身上一共有多少钱?”

师傅:“加起来共五十两。”
使节:“这么少呀?你们要发票吗?”
师傅:“当然要。”
使节:“要发票就得赶快缴齐,不要发票的话,就交五十两吧。 ”

我说:“师傅,咱们要发票也没用,五十两就五十两吧。”
师傅:“好吧,给,五十两。不过你得给我写张收条。”
使节:“没问题。”
师傅:“你不会害我们吧?别过几天又有人来找我们要钱就坏啦。”
使节:“放心吧,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好,就这样,我走了……对了,差点儿忘啦,下个月记得把白龙马牵到天庭登记,上牌照。”
白龙马:“我靠, 马也要上牌照?”

使节:“是啊, 不爽吗?以后每年还要年检呢, 再见。”


秀逗2年 5月3日

最近,二师兄练成了一种河马拳。
这种拳杀伤力极大,一般人在三秒之内就会被搞定。
首先,二师兄用口气将对手熏倒在地。
然后,趴上去将对手压扁。
好狠毒的招数,练此拳必先练口气。
口气怎么练呢?
第一,多吃葱蒜;
第二,睡觉时在嘴里塞满袜子;
第三,绝对不能刷牙。
小朋友们,你们在家可以试试哟, 练得差不多的时候可以拿爸爸妈妈来做实验, 耶!


秀逗2年 5月5日

今天是我偶像的二十六岁的生日。我真是为他感到高兴啊!
在这险恶的生存环境中竟然能平安地度过了二十六个春秋,实属不易。
让我们在去西天的路上遥祝他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在长相方面更上一层楼! 祝他老人家福寿与天齐,生活乐无边来,乐无边!


秀逗2年 5月8日

今天我们走在一条繁华的异国街道上。
街旁边有个瞎子打着“掐半仙”的布幌子。
瞎子:“几位远道而来的朋友,来占卜一下吧,前途命运,我一算便知。”
子龙:“封建迷信,不可信。 ”

瞎子:“几位可是要往西天去取经?”
师傅:“哎,这个你都能算得到?”
瞎子:“我还知道你是位相貌可人的和尚哩。”
师傅(下马):“老人家果真是半仙啊,能否给在下算一卦?”
瞎子:“可以,五两银子一卦。”
师傅:“给你钱。”
瞎子:“你想算什么? ”

师傅:“我想知道二十年后我是什么样子?”
瞎子:“这个简单,请将双手捧住这个水晶刺骨魔力球。”
师傅:“什么水晶刺骨魔力球呀,不就是个玻璃大弹子嘛。”
瞎子:“少废话, 叫你捧你就捧。”

师傅:“好,我捧。”
瞎子:“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Look!”
水晶球“腾”一声就显像了。
大家忙去看,哇哈,原来水晶球里面是二十年后师傅在天界卖鸡蛋的情形。
大师兄:“师傅,你的未来不是梦呀。我也来试试,瞎子给你钱。”
瞎子:“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Look! ”

水晶球里出现了二十年后大师兄在天界玩杂耍的情景。
二师兄:“哈哈,猴子,你的未来也不是梦啊,该我啦。”
瞎子:“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Look! ”

水晶球里立刻出现了二十年后二师兄在天界倒卖盗版光盘的猥琐形象。
我说:“二师兄,你的未来更不是梦哦, 嘿嘿,看我的。 ”

瞎子:“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Look! ”

天那,水晶球里竟出现了二十年后我在天庭教书育人的场面,我怎么可能会当老师呢?形象太光辉啦,啊呵呵!
最后,子龙在大家的威胁下,也去摸了水晶球。不可思议,二十年后子龙会当天庭的宰相,甲壳咪是他的师爷。
Oh,My nose,这些会是真的吗,忘了看我是教哪一科的啦,我想应该是舞蹈吧。


秀逗2年 5月12日

又是一条大河拦住了我们的去路。问船家,船家说这就是长江。
当船快到北岸时,十几艘堆满稻草的小船映入了我们的眼帘。
师傅:“船家,他们运稻草运得好像挺严肃的啊。”
船家:“长老不知道吗, 要打仗啦。江南吴国的统治者孙策荒淫无度,使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北岸的曹操为了解救南岸苦难的百姓,毅然起兵伐孙。曹操大军到了江边由于北方士兵不谙水性,只好将一艘艘大船绑在一起,让士兵们在上面操练。这些装满稻草的小船是孙策请来的军师——诸葛亮想出的主意。他们想借江面上的雾气,让曹军误以为是敌人来袭而放箭射之,然后孙策的吴军就把射在草堆上的箭来个大丰收。 快看,箭又快被射满了。 ”

二师兄:“那个‘猪革靓’也太狡猾了吧。”
师傅:“弟兄们,我们何不去帮曹操打赢这场战争呢?凭我们几个的长相和实力,定会让那个什么‘猪革亮’亮不起来。”
于是,我们来到了曹军大营。曹操听说有人来帮他,下巴差点儿没乐掉,没顾得上穿鞋就从卧室里冲了出来。
军师:“主公,你这样就跑出来的确是有伤大雅啊。”
曹操:“没关系,我正是为了向天下人表明,我曹操视人才如上帝,没穿鞋就是表现出我求贤若渴的心情啊。 ”

军师:“那也不能只穿个四方大裤衩就出来吧。”
曹操:“哦,Sorry,稍等……”
一会儿曹操重新回来。
曹操:“听说,几位要助我伐吴?”
师傅:“没错,我这几个徒弟个个身怀绝技。”
曹操:“哦,能否表演让我Look一下?”
师傅:“请look! ”

大师兄上场,拿出金箍棒变成合适的尺寸,然后飞快地擀起饺子皮来。
二师兄上场,拿出九齿钉耙熟练地将大张的面皮划成了面条。
接着我上场,我拿出月牙铲,飞快地将面条在锅里炒成了炒面。
曹操:“嗯,你们到炊事班报到吧。”
师傅:“他们跟你开玩笑的啦,今天来时见吴军用稻草船骗了你们不少的箭啊。”
曹操:“哦,Shit,fuck,不,怪不得他们这几天老是佯而不攻, 唉,中计了。 ”

子龙:“我有一法可破之。”
曹操:“请讲。”
子龙:“用火箭射之。”
师傅:“用导弹更爽。”
曹操:“你个秃头番薯,你乱说什么?小朋友,你的建议我很赞同,你真是聪颖过人啊。军师,传令下去,只要见到敌人船只就放火箭。”
师傅:“其实我们个个都能想出破敌的绝招。”
子龙:“操丞相,你把大船都固定在一起,实为用兵之大忌。”
曹操:“为何?”
子龙:“要是敌军用火攻,你们岂不是都要成烤鸭啦。”
曹操:“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唐三藏,凭你的智慧,遇到这个问题你要怎么解决呢?”
师傅:“咿,要是他们用火去烧的话,那我就用灭火器喷。”
曹操:“喷你个大头啊!你用灭火器灭火,敌人正好用红缨枪捅你的直肠。白痴,还是让这小朋友给出个对策吧。”
子龙:“要是按常理,现在就得尽快把船只都分开,但是现在我们就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制定对策啦。甲壳咪,你飞过江,到吴军大营探听一下消息。”
甲壳咪“腾”一声就飞走了。

秀逗2年 5月13日

今天下午,我们正在吃饭,甲壳咪飞了回来。我们立刻就带着它来到曹操的大帐中。
师傅:“哟,你果然在蚊帐中啊。”
曹操:“不好意思,昨晚我梦游,赶了三十多里山路,没睡好。噢,甲壳咪回来了嘛,快讲讲敌军的情况。”
甲壳咪:“昨天我躲在敌军大帐中,看见周瑜和诸葛亮在写作业。”
师傅:“我奇之。”
甲壳咪:“但是我没有被假象所迷惑,继续偷看。果然,周瑜提议各自把破曹的计谋写在手上,然后喊一二三,一起亮出。诸葛亮写好后喊‘一二三’,他把自己的手心亮了出来,卑鄙的周瑜看见诸葛亮写的字后忙将自己手上的字擦掉,然后照抄诸葛亮的。我仔细一看,原来二人手心现在都有了四个字——韩国烧烤。”
师傅:“什么,韩国烧烤?难道他们饿疯了。”
曹操:“这是密码,定是要烧烤我军。”
子龙:“对,看来我的担心是对的,我有一计,但又恐怕不行。”
曹操:“怎讲?”
子龙:“现在正值五月中旬,风一定是从南向北吹的。而我军在北岸,敌军要烧我军,可谓轻松。但如果在他们点火之前风向南吹的话……”
曹操:“这可难办啦,五月份哪里有北风呢?”
师傅:“这个不是问题, 叫我大徒弟借来芭蕉扇,一扇就ok,不但可以扇出北风,什么龙旋风,清新自然风……都可以扇出来啊。 ”

曹操:“芭蕉扇?可是传说中的哈而冰法宝六厂生产的? 听说是很厉害。还有劳孙长老走一趟。”

大师兄:“好,我就跑一趟。不过,老曹,事成之后你要怎么谢我啊?”
曹操:“如果长老能把宝扇借来助我伐吴成功,我就把小女曹颖许配给你,如何?”
大师兄:“那到不必,你只要把华佗放了就行了。”
曹操:“来人啊,把华佗放了,叫他以后不要再酒后驾驶了。”
士兵:“是!”
大师兄:“俺老孙去也!也——也——也——(回声)”

秀逗2年 5月15日

今晚,探子来报:“丞相,大事不好啦,大太太和六姨太打起来了!”
曹操:“打得好!”
又一探子来报:“丞相,大事不好啦,四姨太的爹死啦!”
曹操:“死得好!”
探子再来报:“丞相,大事不好啦, 猪圈丢了一只猪!”

曹操:“丢得好!”
又一探子来报:“丞相,大事不好啦,孙策大军开始点火烧我们啦!”
曹操:“烧得好!嗯,妈的,敌军来了, 快去请孙长老。”

大师兄:“老曹莫急,我在这儿呐。好,我这就去扇死那帮乌龟小蛋蛋,俺老孙去也!”
……
三分钟后,探子来报:“敌军已灰飞湮灭。”
曹操:“灭得好,待我率大军杀将过去,哇呵呵!”
就这样,我们帮着曹操灭掉了吴国。
小朋友们,看到了吧。只要有我们在,就没有什么事情办不到。

秀逗2年 5月18日

朋友,还看甲A吗?
甲A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球员们谁都不服谁。君不见,那些水平如此低洼的球员在场上动不动就高高举起双手,举手干嘛?一是向裁判表明自己是无辜的;二是表示对方已经犯规了,就进了也不算。
这些人渣啊,怎么变成这样了呢。年龄不大,可是从他们的眼中已经看不到诚实这两个字,简直就成了我小时候最讨厌的赖皮鬼了嘛。
那些赖皮鬼的准则:别人都是错的,别人都比我差;就算自己错了,也要找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先。
小时候我最喜欢看到的事情就是看到那些赖皮被老师扇耳光。扇啊扇,扇啊扇……好过瘾!

秀逗2年 5月22日

今天中午,比较热,二师兄敞开衣扣,露出大肚皮纳凉。
师傅过去,拍拍二师兄的肚皮说:“呵呵,好大一块五花肉啊!”
大师兄最近几天正在学汉字,据说小有成绩,他说:“五花肉的肉,是不是反犬旁的那个肉?”
大家“哈哈”嘲笑大师兄。
大师兄:“哈哈,八戒。大家都在笑你的肚皮呢。”
二师兄:“大家都在笑你的吧,肉还有反犬旁的啊,白痴!”
师傅:“对了,我们来做个游戏怎么样?”
大家:“好耶!好耶!”
师傅:“我说一个词,然后下一位就用这个词的最后一个字作为下一个词的第一个字组词,听明白了吗?”
大师兄:“我完全不明白你词来词去的,词是些什么东东啊?”
师傅让子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个死猴子明白,于是,游戏开始了。
师傅:“观音。”
子龙:“音,音乐。”
甲壳咪:“乐,乐谱。”
我:“谱,谱写。”
二师兄:“写,写字。”
白龙马:“字,字帖。”
大师兄:“帖,帖子。”
师傅:“子,子弹。”
子龙:“弹,弹弓。”
甲壳咪:“弓,弓背。”
我:“背,背后。”
二师兄:“后,后面。”
白龙马:“面,面条。”
大师兄:“条……条子。”
师傅:“臭猴子,你能不能换点儿别的,不许用‘子’组词! 子,子女。”

子龙:“女,女魔。”
甲壳咪:“魔,魔女。”
我:“女,女魔。”
二师兄:“魔,魔女。”
师傅:“白龙马,你要是再接‘女魔’,我就把你尾巴打个死结!”
白龙马:“女,女性。”
大师兄:“性……性了……”
师傅:“靠,真是弱智不是病,弱起来真要命呀。不许用‘了’再组词啦,了,了解。”
子龙:“解,解题。”
甲壳咪:“题,题解。”
我:“解,解答。”
二师兄:“答,答应。”
白龙马:“应,应当。”
大师兄:“……当……当……当地一声……耶!”
大家:“$%^#%@!”
广告
开野牛牌拖拉机……做都市暴走族!
——拖拉拖拉机厂

秀逗2年 5月29日

今天,我们走到了蔚蓝的大海边,海风阵阵,浪花点点,好一派风光旖旎。
大师兄:“乖乖,好大一条沟。”
子龙:“大叔,这是大海啊, 这片海叫做天竺洋。 ”

师傅:“天竺洋?这么说,海那边就是天竺啦?”
子龙:“海那边是澳大利亚。”
师傅:“不会吧,那这海应该叫澳大洋才对,天竺飞哪去了?”
子龙:“天竺就在我们身后。”
师傅:“哦,我们已经走过天竺了?罪过呀,昨天那个收废品的有可能就是佛祖啊。”
二师兄:“师傅不必难过,反正我们有的是青春,有的是体力,何不去蔚蓝的大海里畅游一把再往回走呢? ”

师傅:“是啊,去年买的泳衣还没机会穿呢。好吧,去畅游。”
于是我们奔向了大海的怀抱。
师傅:“哎呀,好舒服呀。哎?子龙,别闹,别拉我的腿。嗯?谁把灯关了?”
二师兄:“快看,师傅被章鱼吞下去了啦。场面好精彩!师傅,别怕,我来救你。”
师傅从章鱼肚子里出来,说:“八戒,谢谢你,海里面也有要吃我的啊。哎?八戒,你这样不觉得别扭吗?”
二师兄:“不啊!”
师傅:“我就不相信穿着西服游泳你会觉得不别扭?”
这时,就听到大师兄在叫:“快来看呀,我逮住了一条大鱼!”
好倒霉的潜水艇,被大师兄当鱼抓了。
师傅:“好啦,几天就到这里吧。我们比赛,看谁先游到岸上,谁第一个游到,谁就不用自己洗衣服。好,预备——开始!”
二师兄:“你以为我们傻呀,你都站在岸上了,还比个鸟呀。”
子龙:“哎?大叔,你在干吗,怎么一动不动?”
大师兄:“嗯……我在放屁,咿……呀,好爽!”
只见水面下涌出一大片水泡,接着臭味扑鼻而来。
大师兄:“好喜欢在水中放屁的感觉,当屁泡贴着臀部从水下哗啦啦冒出水面……那种感觉真是帅翻啦,哇哈哈!”
子龙:“……”

秀逗2年 6月2日

晚上,我坐在火边补袜子。
子龙:“小叔,快去看看,二叔在干吗?”
我们和师傅一起走到二师兄身旁,见他生了一堆火,正拼命地吸取火堆上冒出的烟雾。
师傅:“八戒,你饿了吧?包袱里还有点儿馒头,你拿去吃吧,吸烟是吸不饱的啊。唉,八戒好可怜。”
二师兄:“师傅你有所不知,最近我发现把本地生长的一种植物的叶子投入火中,吸其烟,很消魂的哩。我吸过之后,整个心都飞了起来,就好像披着沙滩在纱巾上跑的感觉。”
师傅:“果真有如此功效?”
二师兄:“不相信,你可以试试。”
师傅吸了一口:“啊呸!咳咳!什么东西嘛,差点儿没把我呛死。你个猪头三四五,敢戏弄为师的,罚你挑行李三天。”
师傅英明呀!

秀逗2年 6月9日

师傅吸了那烟有一个礼拜啦。
师傅:“八戒,快,快去帮我再找些那种叶子。我太需要了,太消魂了!找不到我还罚你挑行李!”

秀逗2年 6月16日

又过了一个礼拜了。
师傅:“我跪下来求你们还不行吗,快去找那种救命叶子给我。八戒,我帮你牵马,悟空,我帮你化斋。悟净,我帮你挑行李,甲壳咪,我帮你飞。总之,你们赶快给我找啊,找不到我可要死了呀。”
小朋友们,你们看到了吧。可不能随便吸烟哟,因为烟叶确实很难搞得到呀。

秀逗2年 6月25日

虽说已经到了天竺,却怎么也找不到西天极乐世界,可把我们急坏啦。
师傅:“天竺这么大,想找到佛祖所在真是难于上青天呀。”
大师兄:“天竺满地都是牛,要不,问问它们?”
师傅:“你又傻了不是,牛能说话吗?”
牛:“哞——我知道,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啦啦啦……”
师傅:“靠,天竺的牛很拽耶!如来也太不够意思啦!还和我们藏猫猫!弟兄们,我们也藏起来,让天竺发型男也找不着!”
二师兄:“如来肯定能看到我们,得想个办法引他们出来。”
我:“怎么才能引出他们呢?”
大师兄:“我们可以搅乱天竺社会治安秩序,看他出来不。”
师傅:“不行,这样多影响我们的形象。我倒有个主意,我们在老鼠夹上放一些美味的奶酪,嘿嘿,诱他们出来。”
二师兄:“白痴,如来又不是耗子。我有办法啦,我们画几张如来的裸像在各处贴,看他出不出来?”
大家:“Ok! ”

于是,我们画了许多如来的裸体肖像张贴在街头。

秀逗2年 6月26日

一大早,如来就出现在我们面前,手里拿着他的肖像画。
如来:“你们真赖皮啊,找不到我就损害我形象,够狠毒!”
师傅:“我还以为你会不顾体面继续藏呢?”
如来:“我是害怕了,再不出来,恐怕你们会把五百罗汉和观音的群裸图都给画了吧。”
师傅:“快带我们去取经书吧。”
如来:“想得美!”
师傅:“八戒,准备照如来说的画。”
如来:“好,好,就告诉你们一个线索吧,想进极乐世界就要先找到一颗神奇的种子。”
如来说完骑着拖把“腾”一声就消失啦。

秀逗2年 6月28日

找了两天啦,还是找不到如来说的神奇的种子,大家都有些泄气了。
师傅见人就问:“请问你是那颗神奇的种子吗?”
别人就骂:“你吃饱撑的,有我这么帅的种子吗?”
就在我们迷茫之时,一个老太婆姗姗而来。
老太婆:“你们几个长得这么难看,还天天在我们村转来转去,转得我头都晕了。”
师傅:“你是神奇的种子吗?”
老太婆:“种你个头啊,如来不让我把种子的事情告诉你们,我肯定是不会告诉你们的。你们惨啦,还是回去吧。”
师傅:“如来真毒呀,既然你不告诉我们,我们也只好走了。”
老太婆:“再见。”
子龙:“小叔,怎么能走呢? 她知道种子的下落啊。”

师傅:“知道也没用,如来不让她告诉我们。”
大家:“#$@%^$#!”
我们一哄而上,将老太婆按倒在地,师傅用脚踩住她的脸说:“刚才差点儿让你蒙过去啊,快说,种子在哪里? ”

老太婆:“就是不说,踩死我吧,踩死我就没人知道种子在我家里了。”
二师兄:“看来如来安排个美丽与智慧并残的人来对付我们呀。大妈,你今年可有四十?”
老太婆:“我都七十啦。”
二师兄:“你骗我,哪有七十岁的老太太皮肤还这么光滑有弹性呀,踩上去的感觉和二十多岁的差不多。”
老太婆:“呵呵,是吗,平时保养得好啊。”
二师兄:“我师傅对美容也有研究,不如让他到你家教你一些护肤的秘方?”
老太婆:“好啊,好啊,我家就在旁边,走!”
我们来到老太婆的家里,师傅拖住她。我们几个分头找种子。
师傅:“你怎么认识如来的呢?”
老太婆:“我是他表姐啊。”
师傅:“不会吧,佛表姐?当时我的脚一踩到您脸上就觉得踩的不是一般人,还望海涵。”
老太婆:“哎,你们几个是在找种子吧?那头猪,你家的种子有放在被窝里的吗?还有那个猴子,种子会放在针线包里吗?你们不要忘啦,那可是颗神奇的种子也,不一定就是……就是普通种子的模样……”
子龙:“请老奶奶明示。”
老太婆:“比如我的拖鞋就有可能是颗种子哩。”
师傅:“哈哈,种下去一定能长棵拖鞋树。佛表姐,你好有创意!”
大师兄:“那可就难找喽。”
子龙:“怎么会难找呢?这个屋子除了被窝、针线包、拖鞋,不就还剩下那个咸鸭蛋了嘛。”
老太婆:“乖乖,我的亲娘哟,藏得这么隐蔽都被他找到了哇,这哪里是小孩啊, 简直就是小孩中的极品,孩中之孩,简称孩中孩。太聪敏了,我佩服。”

我说:“如果这个咸鸭蛋就是神奇的种子的话,那如来肯定是让我们找到种子后就种下去。”
师傅:“长棵咸鸭蛋树?更有创意,耶!”
晚上觉觉前,我们把那个咸鸭蛋种到地里,浇好水,等待着明天发生奇迹。

秀逗2年 6月29日

奇迹如期而至,早上,师傅一推开门。
哇,好大一棵树!鸭蛋的祝福……乖乖隆地咚!这么高的树耶!直插云霄,树上还结满了咸鸭蛋。
老太婆:“爬吧,极乐世界就在上头。”
师傅:“如来每次上去也是用爬的吗?”
老太婆:“是啊。一开始他每次上去要用三个月,后来爬熟练了,半天就上去了。”
师傅:“这只老猴子,兄弟们,我们撤!”
子龙:“怎么能撤?好不容易胜利就在面前啦。如来那么肥硕,半天就可以爬上去,我们加把油一定能上去。 ”

大师兄:“我同意,爬树虽然是我的弱项,但是事已至此,不得不豁出去了。”
我说:“那些行李怎么办?我又不能背着它们爬树。”
甲壳咪:“行李我包啦。”
我说:“甲壳咪你行吗?这可是上天去,不是闹着玩的。”
甲壳咪:“没问题,天天拖着八戒飞都不觉得什么啦。”
这时,就听到有人在哭,大家一看,原来是白龙马。
白龙马:“呜呜呜,有谁见过马上树啊?”
甲壳咪:“白龙马,不要哭。我拖着你飞上去。”
白龙马:“谢谢你甲壳咪。”
于是我们和佛表姐告辞,开始爬树。

秀逗2年 7月27日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爬上这树梢……”
我们都爬了一个月了,还是望不到顶。一路上以咸鸭蛋充饥,咸得大家都说不出话来了。
师傅:“爬了那么久,你变了没有,现在我有点儿怀疑那个老太婆的话了,她别不是骗 我们的吧。”

二师兄:“我看也玄乎,上当啦。走,我们回去找老太婆算账。”
就听下面老太婆骂道:“一群废物,爬了一个月,还没有超过我的房顶。还好意思瞎吵吵,继续爬!我在下面用皮筋做个弹弓,射你们屁股。”

秀逗2年 12月29日

整整爬了半年,今天,我们终于来到了西天极乐世界!!!
好快乐呀!几年的辛酸劳累都化做无声的泪,我们激动得拥抱在一起。
我仔细看了一下这里,哇噻est!比天庭干净多啦,地上没有烟头和纸屑,更没有烦人的口香糖渣,到处都是食物!连房子都是用巧克力做的,到处都是好玩的,到处都是我偶像的 玉照,太极乐啦,太糜烂啦!

几位身姿曼妙的天使MM接待员领着我们去了佛祖的候客室。
师傅:“小姐,你贵姓?我叫唐枫浩南,交个朋友吧。”
天使:“我叫喜儿,因为爹爹欠了如来的钱,到期没还,就把我抵债到这当接待员啦。当当当,我就是那个姑娘。”
师傅:“看来人间正道是沧桑啊。”
天使让我们沐浴更衣,然后再去佛殿,我们像下饺子一样跳入如来豪华的浴池。
师傅:“子龙,来帮小叔我搓搓背。”
子龙:“哎呀,好多泥条条啊!”
二师兄:“靠,如来这儿够奢侈的啊,全套韩国的洗浴设备,有桑拿还有芬兰浴也。”
大师兄:“大家现在知道如来他们的生活有多腐朽了吧,不过,我喜欢!”
洗完澡,大师兄站在秤上一称:“咦,怎么洗个澡竟然轻了二十多斤?”
我说:“猴子,你看看浴池里那泥汤就知道怎么回事啦。”
师傅:“哦耶!刚才用那个滑溜溜的块块洗澡,好舒服!好多泡泡!现在身上还留着清香哩。咦?那个块块怎么不见啦?”
大师兄:“是不是那个白乎乎、粘搭搭的块块?闻起来味道还可以,没想到吃起来那么难吃。”
天使妹妹带我们来到大殿。
五百罗汉:“升堂—— ”

如来:“你们瞎喊什么,请取经人进殿!”
五百罗汉一人喊一个字:“请——取——经——人——进——殿——殿——殿——(殿×500次)喊完收工!”
如来:“拜托你们不要在外人面前搞这种低级的飞机好不好。”
师傅上前:“我祖如来,我们几人历经磨难,今天终于来到了西天,见到阁下,非常亲切。此时此刻,我们的心情难以形容,正所谓是,看今朝,想当年,我此起彼伏……老大,我苦啊!到现在还没有媳妇啊。”
我们也跟着哭起来,太不容易了。三年多,我们风餐露宿,历经坎坷,为的就是这一天。尽管大家也不知道这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如来:“不好哭啦,唐三藏上前听封……封你为‘白面秃驴佛’,哦,不好意思,叫习惯了。咳咳,封你为‘降龙罗汉果’。”
师傅:“降龙罗汉就降龙罗汉,为什么还要在后面加个‘果’?”
如来:“加个果,表示你已经修成正果。孙悟空,上前听封……封你为‘阶级斗争猴中猴’!”
大师兄:“谢谢佛祖,我主要管什么?”
如来:“主管阶级斗争,猪八戒,上前听封……封你为‘超级无敌霹雳猪中猪’!”
二师兄:“老大对我真照顾,名字都比他们长啊。”
如来:“沙悟净,上前听封……封你为‘西天无厘报主编’。”
我说:“多谢佛祖,还知道我有这爱好呀。”
如来:“白龙马,上前听封……封你为七龙珠之‘怎样都可以’龙!”
白龙马:“吁,谢啦!”
如来:“子龙,甲壳咪上前听封……封子龙为‘天庭自由超孩’,甲壳咪为子龙做军师!”
子龙:“多谢佛祖。”
大家都封了官,心潮很澎湃。
二师兄:“猴哥,你头上在发光也!”
大师兄:“那是当然。成佛了嘛,头上有点儿佛光很正常。”
二师兄:“除了光,好像还有烟也。”
大师兄:“哇靠,烫死我了,哪个不要脸的往我头上扔烟头!”
……
如来:“好了,罗汉们,不要闹了。藏经阁使者,你带他们去拿经书吧!”
使者:“Sure! ”

于是我们跟着两位藏经阁使者来到了藏经楼。
使者:“掏钱吧。”
大师兄:“什么?”
使者:“掏钱吧。”
大师兄:“什么?”
使者:“叫你们掏钱给我们。”
大师兄:“啊,什么?我听不到也。”
使者:“我们掏钱给你们。”
大师兄:“好哇!”
使者:“耶,露馅了吧,经书不是白给的。”
师傅:“我们没钱,不给我们经书,我们马上就走,反正那玩意也没什么用。”
使者:“哎?别忙着走呀,好不容易来一趟,就算买个纪念品回去嘛。没有钱,给值钱的东西也可以呀,比如金箍棒。”
师傅:“没有,我们走。”
使者:“好,好,没有值钱的,给点儿不用的东西也行。当当当,我知道这样不好,也知道你的爱只能那么少……我只有不停地要,要到你想逃……”
二师兄:“我穿过的内裤有几条,你们要不要?”
使者:“要,可以做拖把呢。”
师傅:“你瞧你们的德行。连内裤都要,真是丢人啊,我这儿有一堆化妆品瓶子,你们拿去当废玻璃卖了吧。”
使者:“谢谢啊!”
我们把破烂都给了这两个使者,他们高兴得不得了,开始给我们抱出大摞的经书。
师傅:“这么多啊!有《大金刚经》《小金刚经》《中金刚经》《大变形金刚经》《小变形金刚经》《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经中经》《生意经》《日经》……哟!还有《月经》, 真是拽死酷毙帅疯啦。”

使者:“是啊,你们统统拿走吧。”
师傅:“好吧。回去看看,不好看就擦屁屁用。”
我说:“师傅,我们取经结束了。每人说一句话吧。”
师傅:“好,我先说,取经真消魂啊, 欢迎大家来取经。”

大师兄:“自从我取了经,头不痛啦,腰不酸啦。连跳楼也有劲啦!”
二师兄:“取经虽然结束啦,但我的心和大家永远在一起。”
白龙马:“吁,朋友们,再见啦,我会想你们的!”
子龙和甲壳咪:“小朋友们,你们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做个像林长治大哥哥那样人见人爱的好孩子!”
我说:“三年了,我的日记也要告一段落了,谢谢大家一直对我的支持和鼓励,我会再接再厉,写出更诱人更美味的作品给大家!”
取经全体:“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耶!
拜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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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28天-颖强的战地日记全文阅读 作者:mstibb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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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天-颖强的战地日记 作者:mstibb001


前言
前言今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我就以这部小说来纪念那些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牺牲的英雄。 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要知道,纪念他们的真正的丰碑不是树立在广场上的那块大石头,更不是几个文件和口头的口号,而是人民心中的丰碑! 他们的这种精神无论是在建设我们家园还是在抵抗侵略的战斗中,在人类的文明史上都会写下重重的一笔! 战争背景简介 台海战争如国际社会所料爆发。中国政府按照早已制订的战争计划发动了登陆作战。海军与空军一部负责钳制美日方面,在动员大量民用设备后中国大陆解放部队顺利登陆台湾省。但由于战争的突然性丧失,登陆部队遭到台湾抵抗部队的有力狙击,在付出相当大代价后才取得战略优势。台海战局也因为战役发展速度超出预期计划限制而滞后,美日经过紧密协商由美国率先在国会通过新的“对台湾关系法案”为战争干涉铺平道路;日本随后也宣布修改宪法并与美国及北约联合外交照会中国要求停止进攻台湾。日本在中国政府宣布的台湾东北部海面战争禁区内以美日联合干涉部队的名义动用其潜艇部队攻击中国海军警戒部队并引发战争升级。而早已进入战争状态的美国特混舰队错误判断中国海军警戒部队动向向中国海军发动进攻,在冲突中击沉中国舰艇。台海战争升级,美日等国开始通过电子战大规模介入台海战争。面对美日试图通过电子战干扰中国大陆解放部队的后勤及空中支援,中国政府针锋相对地予以军事还击。经过半个月的战争中国政府基本控制了台湾岛局势,美日大规模战争动员后已经准备了大量的海陆空军,东盟成员国加入了美国政府炮制的《东亚战略合作条约》并要求中国无条件撤出台湾,随后也正式参加干涉中国内政的“联合盟军”。稍后澳大利亚也参战。“联合盟军”正式开始对中国国防军发动全面战争。战争初期中国国防军趁敌尚未集结完毕果断发动针对作为侵略先锋的美三大航母战斗群的协同战役并予以逐个击破,摧毁了三艘美军全球军事干预的象征————航空母舰。假意和平谈判的美日联军在得到中国内部卖国集团帮助下美日海空军突然发动对中国海军的偷袭作战。中国海军舰艇部队除活动在太平洋的战略核潜艇外全军覆没。而且在突然袭击中我空军也同时遭到严重损失。美日等国大量集结在台湾附近的登陆部队在其强大的海空军掩护下向台湾发动登陆作战。在日军的强烈要求下美日联军籍台湾战区的战役掩护发动了对中国大陆的更大规模登陆作战,上海和广州沿海地区成为侵略者钳型登陆作战的登陆点。由于注意力放在如何撤离大量滞留在台湾的中国地面部队,总参没有及时识破敌之战略企图。措手不及的中国国防军在战争初期由于一系列战略判断失误而遭到逐个击破。部队被迫掩护工业及群众进行战略转移。上海、广州陷落。南部战区美军主力作战部队与东盟联军沿南部广东地区分两部分作战,一部沿广东、广西一线向贵州、湖南、四川进攻;另一部主力美第8集团军群则会同东部战区一部沿江苏、浙江、福建、江西涉江而上进入湖北湖南地区意图与南部另一部合围中国南方方面军部队。(以上战争背景部分引用自卫悲回的《夜色》) 其中,在广西进攻的部队分两路:一路在南线,从钦州湾登陆,占领了防城,贵港,合围了北海,沿南宁到北海的告诉公路进攻;另一路从北线桂林柳州一线进攻,这两支部队就像铁钳的两边,中心就是广西的首府,交通枢纽南宁。 以下就是一名参加了南宁北线防御战斗的士兵的日记。[转自铁血读书 ]

序言
先用这个顶上,以后再更新
今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我就以这部小说来纪念那些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牺牲的英雄。 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要知道,纪念他们的真正的丰碑不是树立在广场上的那块大石头,更不是几个文件和口头的口号,而是人民心中的丰碑! 他们的这种精神无论是在建设我们家园还是在抵抗侵略的战斗中,在人类的文明史上都会写下重重的一笔! 战争背景简介 台海战争如国际社会所料爆发。中国政府按照早已制订的战争计划发动了登陆作战。海军与空军一部负责钳制美日方面,在动员大量民用设备后中国大陆解放部队顺利登陆台湾省。但由于战争的突然性丧失,登陆部队遭到台湾抵抗部队的有力狙击,在付出相当大代价后才取得战略优势。台海战局也因为战役发展速度超出预期计划限制而滞后,美日经过紧密协商由美国率先在国会通过新的“对台湾关系法案”为战争干涉铺平道路;日本随后也宣布修改宪法并与美国及北约联合外交照会中国要求停止进攻台湾。日本在中国政府宣布的台湾东北部海面战争禁区内以美日联合干涉部队的名义动用其潜艇部队攻击中国海军警戒部队并引发战争升级。而早已进入战争状态的美国特混舰队错误判断中国海军警戒部队动向向中国海军发动进攻,在冲突中击沉中国舰艇。台海战争升级,美日等国开始通过电子战大规模介入台海战争。面对美日试图通过电子战干扰中国大陆解放部队的后勤及空中支援,中国政府针锋相对地予以军事还击。经过半个月的战争中国政府基本控制了台湾岛局势,美日大规模战争动员后已经准备了大量的海陆空军,东盟成员国加入了美国政府炮制的《东亚战略合作条约》并要求中国无条件撤出台湾,随后也正式参加干涉中国内政的“联合盟军”。稍后澳大利亚也参战。“联合盟军”正式开始对中国国防军发动全面战争。战争初期中国国防军趁敌尚未集结完毕果断发动针对作为侵略先锋的美三大航母战斗群的协同战役并予以逐个击破,摧毁了三艘美军全球军事干预的象征————航空母舰。假意和平谈判的美日联军在得到中国内部卖国集团帮助下美日海空军突然发动对中国海军的偷袭作战。中国海军舰艇部队除活动在太平洋的战略核潜艇外全军覆没。而且在突然袭击中我空军也同时遭到严重损失。美日等国大量集结在台湾附近的登陆部队在其强大的海空军掩护下向台湾发动登陆作战。在日军的强烈要求下美日联军籍台湾战区的战役掩护发动了对中国大陆的更大规模登陆作战,上海和广州沿海地区成为侵略者钳型登陆作战的登陆点。由于注意力放在如何撤离大量滞留在台湾的中国地面部队,总参没有及时识破敌之战略企图。措手不及的中国国防军在战争初期由于一系列战略判断失误而遭到逐个击破。部队被迫掩护工业及群众进行战略转移。上海、广州陷落。南部战区美军主力作战部队与东盟联军沿南部广东地区分两部分作战,一部沿广东、广西一线向贵州、湖南、四川进攻;另一部主力美第8集团军群则会同东部战区一部沿江苏、浙江、福建、江西涉江而上进入湖北湖南地区意图与南部另一部合围中国南方方面军部队。(以上战争背景部分引用自卫悲回的《夜色》) 其中,在广西进攻的部队分两路:一路在南线,从钦州湾登陆,占领了防城,贵港,合围了北海,沿南宁到北海的告诉公路进攻;另一路从北线桂林柳州一线进攻,这两支部队就像铁钳的两边,中心就是广西的首府,交通枢纽南宁。 以下就是一名参加了南宁北线防御战斗的士兵的日记。[转自铁血读书 ]

第一章
二十八天——颖强的日记
2013年,3月22日,小雨。
颖强,男,壮族,1995年4月5日生于广西南宁市,血型:O。参战前就读于南宁二中。技术型军事爱好者。
16日,我被俘了,从开战以来的日记已经全部遗失掉,看来,我得要从新写了。
自从参加战斗以来,我是第一次上战场,地点是在5塘镇附近的昆仑关附近,我们几个一起参军的战士被补充到41军132师343团6营3连,我被分在2排。我们部队主要是负责阻击敌人。
战前,我们还到阵地附近的国民革命军在民国29年(1940年)立的昆仑关大捷阵亡将士纪念碑参观了,我第一次来这里参观的时候还是3岁,爸爸带我来的,那时太贪玩,还因为跳到脏水里而得了沙虫脚,打针好疼啊。
后来,一次我姑爹带我到他们文艺界人士的评论交流会上看了被禁止公演的广西电影制片厂拍的电影《喋血昆仑关》以后,对于历史上那一位位鲜活的面孔,多少有了一些熟悉和敬仰,才知道国民革命军陆军第五军的戴安澜、丘清泉,印象最深的是200师600团为了阻击日军几乎全团牺牲整个山上都被尸体覆盖了。而现在,我就要在这个原来的战场上战斗!面对的是当时反法西斯的大国——现在的美国法西斯强盗和它们的仆从军!真是一个历史的讽刺!
可就是这第一次战斗,我还没来得及开一枪就被炸弹震昏了,等到我醒来的时候,阵地上已经全是敌人,我就这样窝囊地成了敌人的阶下囚!
16日夜,在被美军俘虏后,我和其他的几名被俘的战士一起被捆上,塞进了美军的卡车里,在武装悍马的护卫下,被押送到不知名的地方。本来还指望着在战场上好好发挥自己的军事上的素养和能力,可是一枪没放,竟当的敌人的俘虏?!窝囊!窝囊透了!!!
我是3月9日参加的预备役部队,那时,我还是一名高中生,高三了,马上要高考,可是,这该死的战争把我的生活全部打乱了,美国强盗在春节的时候对我军的基地和部队进行了突然袭击,并且纠集上英国无赖、日本鬼子和东南亚的几个小跟屁虫,对我们国家悍然发动了侵略战争!本来,我国的军民对于我军还是相当有信心的,可是,现实和大家想象的不一样,尽管每天都能听到我军的战士和人民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与敌人的飞机坦克搏斗的消息,可是战线还是在向我国的内陆推进。
大学停止了招生,寒假,就是这一个寒假,本来要加班补习准备高考的我们也停了课。我的父母被疏散到后方,而我在强烈要求下参军了,加入了预备役部队,和野战军的战士们混编在一起,一起防守我们的城市。
爸爸是原北京军区65军195师的老兵,转业后回来的。老兵走之前,和我这个新兵谈了整整一个晚上,我们谈了好多好多,爸爸说,他培养我的时候一直就是在努力培养我具备一名合格的军人所应该具备的素质,现在,该是用实际来考验的时候了,那时我还很自豪,我也向爸爸保证我会活着回来,戴上军功章和大红花!
可是,接火连一个上午都不到,我连一枪都没放,就被敌人的炸弹震昏,给美国佬俘虏了?!窝囊!窝囊透了!!!
那个晚上,天气变了,下起了雨,很闷热,我们几个被俘的战士被捆着手脚,横七竖八地像柴火一样倒在车厢里,还有两个搂着枪的美国兵在悠闲的吸烟,押运我们这些特殊的“货物”。每一次卡车颠簸的时候,我们的几名战士就疼的直哼哼,他可能受伤了。押送我们的车队在经过一段山路的时候,车不知怎么的突然一下失了控制,我只觉得天地好象一下只翻转了一样,自己被抛了起来,美国兵从我们身上“飞”了过去,撞到车前边,我的头也撞在不知什么东西上,昏过去了。
不知多久,我醒来,感觉头很疼,疼的要裂开似的,身上被什么重重地压着,很难受,我想叫,可是张张嘴,就又昏过去了。
直到后来,雨水和雾气顺着卡车车厢的缝隙飘进来,我才再次醒过来,我想是美军的卡车翻到了山下,幸运的是,我的头正好撞在另外一名我们的被俘战士的肚子上,看来没有什么大问题,车上看来就只有我一个人还活着,但是,美军他们肯定会找过来的!我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我就从一名美军的尸体上拔出刺刀,割断了绳子,我小心地收好自己的衣服,换上美军的衣服,拿上他们的枪,跑了。
那时,我是在一个山谷里,山谷里的树很多,黑的只有红外夜视仪才能看清楚,我发现原来美军不知道怎么搞的,出了车祸,押送队的三辆车一起从山路上冲了下来,掉到了山谷里。押送我们的卡车下面压着一辆悍马,旁边侧翻着另一辆悍马,两辆悍马上的7名美军和卡车上的4名美军都死了,我军的其他5名被俘战士也死了,只有我一个人居然活了下来!命大。我突然就掉泪了,我真是死里逃生!要不是因为我的头撞在那名战士的肚子上,我也早就是死人一个了,可是,其他那5名战友的名字我却不知道,只是,那里面的一个战士的左脸上有颗大黑痣。【转自铁血 】
从一个美军手上的电子表上,我看到现在是晚上的8点42,记得我被押送出来的时候大概是7点半这样,看来,大概是8点多的时候出的车祸。反正我的私人物品已经被美军搜刮完了,我也不妨搜刮搜刮美军,呵呵。
我脱下美军尸体上的衣服,有一套军士的,也有一个中尉的制服,我穿上了那军士的制服,还有防弹衣防弹头盔,又带了两套美军的制服,一件防弹衣,一条毯子,够吃4天的食物(美军的C型野战口粮),我挑了两支步枪,狙击型的M-8,配有消声器和红外、白光瞄具,8倍望远镜,两支M-10手枪带上,另外,身上还有5、56口径子弹270发,9MM子弹120发,手榴弹4个,刺刀两把(美军的M-9),美式多用野外求生工具一把。其他备用的5、56步枪弹750发和3个手榴弹在我的背囊里,背囊也是美军尸体上收刮来的,里面还装有我所能找到的全部的罐头和干粮。一些随身物品也是从美军尸体上弄来的。美国兵身上的那些传感器、单兵战术电脑、数据链什么的电子设备我没有要,全部藏起来了,因为我不能像美军那样提供足够的电力。还有4具M-72U火箭筒、1000多发步枪弹和7、62*51MM的NATO机枪弹,2挺悍马上的M-240机枪、5支标准型M-8,2具40毫米榴弹发射器和8个手榴弹、20多发榴弹,5把M-9多用刺刀,我一起分5处藏到了附近的山里,都是藏在空心的树干中。而那具悍马上的25毫米班组支援火器,实在带不走,我破坏了,余下的弹药,就用一个手榴弹做引暴物,拉环接在一个美军的尸体上,看看有哪个倒霉蛋能中这个“头彩”。
我必须离开这里,越快越好!要赶在美军的搜索队来之前。
可惜我在藏武器的时候慢了一步,等我走到山谷的出口的时候,美军的搜索救援队已经来了,3辆悍马的人!查点撞个满怀。我赶快躲在树丛里,一动也不能动,还好美军走过的时候没有注意,那些在悍马前警戒的美军也没怎么在意,我就慢慢顺着树丛爬了出来,跑了。
等到美军在山谷外的部队紧张地行动起来的时候,估计那些进入山谷的搜索队已经发现有俘虏逃了,还拐跑了他们曾经的押运部队——现在已经是尸体——的武器!不过,那时,我已经在远处用瞄准具观察他们了,雨下的不小,看不清楚,估计也把我的痕迹冲刷掉了!真走运!
可是那期待已久的爆炸却一直没有等来,却等来了敌人直升机的引擎声,估计是MH-92U,我哪里还敢怠慢,赶快用周围茂密的植被和复杂的山地做掩护,开溜了。
这几天,我一直在向西边走,那是我们的部队后撤的方向,有时沿着公路大摇大摆,有时穿行在山林里,一路上,三塘等几个小镇已经被美军占领,我直接穿过去了,在每个镇上,美军驻扎了大概有30-40人不等,一般都有悍马,估计就是一个排的兵力。路上,我一直在小心的躲着美军的巡逻队,还好我的美军士官的军装帮了我大忙,加上我皮肤本来长的就有点像西方人,穿上美军的军装后还真能糊弄一阵,碰到的几个美军的巡逻队开着车飞快地过去了。
看来美军的守备部队不多,可以用狙击的方式骚扰打击他们。
城市里和城市附近繁盛了激烈的战斗,枪炮声爆炸声一直不短,和过年时的鞭炮声一样连成片的,看来,战斗很激烈。
22日,今天,我走到了南宁市郊区,现在南宁已经被敌人占领了,看来,敌人的动作还挺快,我本来估计应该能拖延上半个月的,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让美军占领了我们的城市!但是由于敌人的主力还在追击我们的部队,加上敌人刚来,还有许多的死角不能注意到。估计还有不少我们的人潜伏下来。我悄悄潜入城里,找到了一家主人已经不知去向的商店,房子已经被炸塌了,我像老鼠一样地钻进去,在里面找到了些盐、罐头和压缩饼干,还有这本日记本。我用矿泉水瓶子装了四瓶的盐带上,还有那些罐头和压缩饼干也塞进了背囊,我觉得自己可能是在违反群众纪律,但是我需要这些东西来生存,继续战斗,我身上带的那几个钱已经在被俘的时候被美军拿走了,再说就算在,由于贬值已经不值什么钱了,我就把从美军尸体上找到的一条估计值些钱的项链留在了那里。
我很奇怪他们怎么能这么快就占领这个算是相当大的城市,可能是我军的什么计策故意放弃的?
不管了,我爸爸妈妈已经疏散了,我们家是老式的预制板房,不坚固,早就在轰炸中被震塌了,我跑到铁路附近的电力大厦的废墟,这里已经被炸的不成样了,但是在废墟下还有空间,我在废墟里找到了一个很小的缝隙,钻进去后,看到里面还有一些空间,是原来的地下室,已经塌的,但是还没有完全被塞住,容纳一个人还是足够的,这里还可以藏人,就暂时躲在这里吧,不过方便就要注意了。我打算把这里作为一个据点,我的藏身地,这里还挺隐蔽的。
找了一路,总算找到个藏身处了!
刚刚去附近的几个被炸毁的商店废墟里找了些吃的,都是罐头、压缩饼干、饼干和瓶装水,自来水已经停了,我把这些装了6个大袋子,拖到我的藏身地,算是小根据地了。不过,这次我没有再留下钱什么的。
逃跑时搜刮到的美军的干粮我差不多吃完了,我已经尽可能的省着吃了,我在两家原来原来的商店的废墟里找到了7个没开封的铁盒的90压缩饼干,还有一些散的,其实和761(我军的一种压缩饼干)一样的,我装满了我的背囊,还剩下5铁盒,也全部藏到藏身地了。
幸好我们这里有很多卖军品的商店,压缩饼干更是普遍,一般的商店,超市里都有卖的。因为喜欢吃的人很多,比如我就是。我记得在没有开战的时候还是2块钱4块,250克,省省也够吃一天的了。
我顺便还找到了一些午餐肉罐头,可惜没有大肉的,大肉肥,但是热量高。好东西全部都按需要的比例放到背囊里了,因此我还不得不重新整理里一下背囊。
以上就是我这几天的经历,我把这些记录下来,算是这几天的个人记录吧。现在是23日的凌晨3点2分,该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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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2013年,3月23日,小雨。
今天我睡到11点才醒,中午,我打算伏击3个出来游逛的美军,他们都端着M-8标准型步枪,好奇的在被炸的到处都是残片的街道上逛街,即使是这样,那些满是战争印痕的街道仍然体现出战前的繁华。
我打算是在中华路和北湖路的路口上收拾他们的,这样场地大,影响大,好给美军一个教训,也好激励一下开战以来一直在下滑的我们人民的士气,特别是现在刚刚丢了广西的首府之后那让人担忧的低下的士气。
13点13分05秒,我开火了,13点13分13秒,我结束射击,从小巷子里跑到电力大厦的废墟里躲了起来,3名美军全部被击中头部,倒下了。消耗子弹7发。【转自铁血 】
13点15分,美军的巡逻部队封锁了附近地区,开始搜查,直到下午16点57分才稍微减缓了些。
我的藏身地就离现场1800米左右,可是美军还是没有找到我,哈哈!
其实,也是因为还有我们的人在抵抗的缘故,城市里不时有枪声,美军有些疲于奔命了,哼,进的来,出不去!
不过说真的,要狙击美军也不是什么容易事,他们的防护很好,身上是铠甲一样的组合装甲防弹背心,手和脚都有插在作训服专用袋里的装甲护片,左手最外面是用维可牢尼龙搭扣粘着的臂章:再熟悉不过的盾形黄底黑边斜扛外加一个马头标志——美军第7骑兵师的标志。所以,我要打击他们,只有脸部。加上美军的单兵反狙击探测系统,就更加强了他们对狙击的防护能力。
这种反狙击系统是像一个发烟手榴弹那么大的塑料筒状物,一般挂在右肩膀上的专用托架上,从瞄具里可以看到那几个美军装备了这个系统,这玩意是通过探测狙击手射击的枪声来探测目标,给人员提供对方狙击手方位以压制还击的,只要被发现,在和装备了压制性火器的普通步兵对阵时,狙击手是很脆弱的,肯定玩完。第一代是用声波,可以利用街道、建筑物的反射声波来干扰它,而第二代是声波和次声波双频谱探测,抗干扰性和虚警率比第一代都要好的多。我那时可以说是在赌博,还好那几个美军要不就是反狙击系统坏了,要不就是没有反应过来,我是从走在最后面的哪个开始射杀的,依次往前,还好最后干掉他们三个美国大兵了。
我躲在被炸弹炸塌的废墟底层,躲过了美军的搜查。现在是晚上21点37分,
今天好困,就写到这里。

2013年,3月24日,小雨
昨天晚上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城里很多地方不时地都在打枪,有美军的M-8,也有我军的95、03式和老式的81式、56式步枪的声音,从声音里看来,是我们留在城里的单兵在和美军做抵抗,间或还隐约有我们的战士牺牲前的呐喊,我知道自己实在是帮不上他们什么忙,在我藏身的废墟入口守了一个晚上,看着附近的美军来来往往,我在等待机会。
我只有一个人,武器不错,但是仍然是对付不了整个美军巡逻队的。我只能用狙击的方法来骚扰和打击美军,不然,一次的接火,以我这样的身体素质,早就玩完了。
气人的是,我经常能听到56式半自动步枪的声音,很不连续。我知道,那些上个世纪中叶生产的武器离现在已经很久远了,本来,那些武器还是不错的,可惜由于保养不良,在仓库里放的太久,很多枪的导气孔都锈了,堵塞使得火药燃气的能量不足,导致枪机后坐不到位,无法完成抛壳推弹装填的动作,所以打一枪还必须要人手拉一下枪机,这些“56半自动”于是就变成了“56全自动”——全靠自己动!而且,故障极多经常无法射击。开战的时候,这些枪是配发给民兵和一些仓促组建的部队的,主要是市民组成的部队,看来,还是有不少勇敢的人在坚持抵抗。
可恶啊,这样的武器,去面对那些美军?世界上拥有最强大火力的军队?真该毙了城区武装部的那些管理武器的家伙!记得在战前给我们短训的时候这些现役军人竟然连枪和炮都分不清,直到开战了还在拿国家拨的民兵经费搞私捞,而民兵的武器都在他们的仓库里锈坏了。
而现在,他们造成的恶果就要由我们来承担!而他们,早在我参军之前就坐上我们纳税人的钱买的车跑了!!!可恶的杂碎!!!一群汉奸卖国贼!!!据说他们因为临阵脱逃被抓住枪毙了?该!
说到车,那更是气人,一个和他们打过交道的原来的警察说,那几个城区武装部的头用克扣下来的国家下拨的民兵建设经费给自己两个头一人走私了一辆高级跑车,还是那种车灯可以自动收到车内的,因为到他们交警那上不了牌照,他们竟然把国家原来配给他们的北京吉普的两块牌照一人瓜分了一块,然后为了让那吉普也能上路,就用油漆在车后面写上原来的军车车牌号码,,于是,一辆车的牌照3辆车开,你说这是什么人想出来的法子?!
算了,不想他们了,越想越气!
这些家伙,对得起那些牺牲的军人吗!对得起在战斗中牺牲的连名字都没有留下的老百姓吗!!他们还是军人、是人吗!!!丢人!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对于美军指挥人员和军士的杀伤比对他们士兵——炮灰的杀伤在给敌人战斗力的打击上要有力的多,特别是现在敌人的指挥人员和军官越来越缺乏的时候。再说我们也只有这个方法,不然,美军的优势火力就会把我们轻易消灭的。
白天休息了一天,晚上,我要出去狩猎了。

2013年,3月25日,小雨【转自铁血 】
颖强7点13分记录
夜间战斗经过:
狩猎区域:南宁市城北区南部、新宁区、永新区等。
经过:21点01分-03分,狙击友爱路铁桥下经过的美军巡逻队,击毙悍马上射手4人,耗弹5发。
21点47分,开始监视美军在永新区原消防队车库的营地。在1小时多里有23辆次悍马进入,出18辆,22点27分的时候,开出来了2辆悍马和1辆LAV-25的车队,里面还有大约LAV-300*2,LAV25M4*7,LAV120*1,有的还在维修。
消防队车库前原来是朝阳花园的,现在已经被美军的工程机械推平了,改为他们的直升机起降场。在我观察的这段时间里,有12架次的直升机在这里降落加油,9架H-92,3架OH-58F另外,从人员活动的情况看,加上美军的指挥(通讯?不肯定)方舱也在这里,还伪装了,估计是敌人的一个指挥中心或枢纽。
23点57分-00点13分持续狙杀美军在永新区原消防队车库枢纽的哨兵和出来游荡的军官,至少击毙12人,消耗子弹37发。
袭击得手后我隐蔽起来,跑的远远的,让美军找不到,甚至还偷偷混入美军的巡逻车队里,坐了一路的免费的士,美国佬怎么这么好糊弄呢?真笑掉我大牙了!悍马挺不错的。我在华强路溜下的车。在袭击地点西3千米,然后我折向南,进入街道复杂的居民区,这里保存的还算完好,没有被怎么轰炸。
期间0点20-1点半,有7架次直升机经过,从声音和航向判断,是到被袭击的指挥中心去的。H-92S型。
3点半,我返回美军的指挥中心,路上看到美军加强了警戒和巡逻,看来要更小心些了。
4点44分,到达美军指挥中心,潜伏下来。我发现美军已经清理完上次我攻击所留下的场面了,不过,我马上又把这里弄的一蹋糊涂,还是用狙击战术,不过,这回我攻击的,是停在敌人指挥中心前被改为直升机起降场的原朝阳花园上的一辆直升机加油车,我整整用了7发穿甲弹才打着了那家伙,然后我赶快跑了,加油车炸的半边天都红了,很多美军尖叫着,估计是着了火,我没有看到,跑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有闲心看焰火啊!
那些托米们(美军的外号)这回可够受的,嘿嘿!
6点54分,我走回了我的藏身地,确认没有敌人后,我钻进来了。先记录下来,马上睡觉。

下午15点40,我醒了,外面整天都是美军的巡逻队和直升机,估计昨天晚上把美军打痛了。今天不出去,休息,写日记。避过美军的锋芒。
昨天晚上遇上了一些我们的市民,都躲在家里,在***的时候,有一个人看见我,居然定定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原来是我初中时的老师**(名字隐去,我还不知道能不能保证这日记不落到敌人手里。以后再补上)原来,他家在这里!那时,我就记得他身体很壮,整天骑个摩托,戴副墨镜,活象电视里的“鼓惑仔”(在粤语里,这个词翻译过来就是有黑社会背景的流氓的意思),于是那时我们都和他开玩笑叫他“黑社会老大”,其实他人挺好的,有次几个社会青年在晚上闯进我们学校要找一个同学的麻烦,结果让他抡起水桶一样的胳膊,张开活象大大的芭蕉一样的5指把那领头的家伙扇的都飞了起来,撞在墙上又脸朝下扑到地上,真解气!后来,那些家伙都怕死他了。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他碰上。
他和我谈了谈各自的情况,我没有说多少,只是说自己有任务不方便说,他告诉我他也参加了城市的阻击战,但是由于敌人火力太猛,他们那些仓促组成的部队很快就被打散了,他拖着枪跑了回来,他说,他打算打游击,可不能便宜了美国那些“丢那妈的鸭仔”(用白话,就是粤语说的,骂人的话),谈到战斗,他很激动,敌人的大炮和飞机太厉害了,连影子都看不到,炸弹就下来了!就想起我那时也是这个样。
他还告诉我,美军已经派部队挨家挨户地搜查过了,还抓走了好多人,但是过了几天,有些人又放出来了,他们说美国人把原来的矛桥监狱给改成关押我们被俘和被抓的人的地方了,就是在占领城市以后。
另外,美军经常对市民进行射击,很多人被打死了,就是连上街买菜的老太太也被美军射杀!可恶!
现在的物价越来越贵,米卖到80多块钱一斤,而且还没有卖的,大家都在尽可能地搜集积攒粮食和所有可吃的东西。人心惶惶啊。
应该好好给美军点颜色看!人民的士气太需要激励了,哪怕是游击性质的一次胜利都好!
看来,袭击美军的事做的不错,不过,外面美军的搜索加强了很多,整天都是射击声和美军的引擎声,我以后要活动可就要更麻烦了。
走的时候,我和我的老师约定好一起组织游击队,我们一起收拾美国佬。【转自铁血 】
先睡吧,好困,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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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2013年,3月26日,阴
美军在外面游逛了一整天,更恶心的是,他们居然还在我藏身的废墟外设立了一个岗哨,早上8点50!一辆悍马,还有战场传感器,吓的我连大气都不敢出,怕被探测到,该死!连方便都不得安宁,唉!
美军是两个小时换一次岗,从00点30分开始,(这个倒是排的科学而且实用)白天3个人,晚上6个,24小时有人,都是座在武装悍马车里来,都是在车里值勤的,安全性高,悍马的火力也强,这个方法倒不错。
9点04分还有一个美军的中校军官带队检查,估计是个营长。可惜我没有射击机会。
得快些离开这里才行!
美军全天都在大搜捕,也到我藏身的废墟来了,8点20左右,胡开了一阵枪,还往缝隙里塞了3个手榴弹,还好我躲的位置比较深,还要拐几个弯,没有炸中我,不过激起的烟尘和爆炸的冲击波让我想起了还在阵地上的时候。想到那些战友,还有在我逃生时牺牲的那几位不知名的同志,我就心酸。
大家总是以为坏人要赔上好几条命才能打死一个好人,可是,现实正相反,我们的伤亡往往很大,才能打死几个美军。自己的部队还被炸的够戗。敌人的火力太猛,加上数据链和战场C4ISRT系统和智能机器人的使用,对方的火力和防护力远在我方之上。特别是火力的及时性、精度和持续性等等都不是我们所能比的!我现在知道在阿富汗伊拉克和扎得,美军为什么能用极少量的兵力进攻并胜利了——这样的火力,记得那时我们的好几个阵地的战士都是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就被美军的无人机发射的小型反人员炸弹给炸光了。
废墟里的老鼠和小虫子多的够戗,把我叮的很痒,皮都抓破了,我不注意还踩中了一只老鼠,脚下就觉得软软的,它吱地叫了一声,就死了,真倒霉!我也就和这老鼠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一只“大脚丫”,美军的炸弹子弹落到我的头上。
战争中,人的生命真的很渺小,很无助。
说到这里,我倒是发现,我在这战争中确实没有注意到多少尸体:一部分是被炸没了,一部分是被炸塌的建筑、工事埋住了,再剩下的我也看习惯了。
在我的藏身处附近,就是人民公园,那里是城市里的一座最大最高的山。原来自治区体育场,也在山下公园边上,原来是我们的直升机机场,现在,已经被破坏了,远远地从望远镜里看,已经是一片废墟,公园里山上茂密的树已经被炸弹和炮弹翻了一遍,变成了被美军反复轰炸炮击后我们的阵地上常见的的那种光秃秃的秃子的脑袋一样的山。只有满地被炸碎的树根和碎片才能证明这里曾经有很多很多的树,而且是很大的老树。
公园里山上的电视塔已经倒塌了,只剩下一队绵延1百多米的七扭八歪的钢粱,原来这是城市里最高的建筑。解放战争中解放南宁牺牲的烈士的纪念碑已经看不见了,估计保留下来的可能性不大。在公园最西边清朝遗留下来的老炮台也不见了,那里听说是发生了激烈的战斗,我们最后一个公开抵抗的地点就是在这里,守了2天半,直到20日,那里的战斗才停止。据说,我们的那些保卫者没有一个投降的,全部牺牲了,里面也有拿起武器保卫家园的普通老百姓。
记得我小时侯就是经常到人民公园玩的,那时,每到清明节的时候,我们组织活动,就是到烈士陵园和公园这里的烈士碑扫墓的,可是,现在,这里再次变成了墓地,天然的墓地。
老炮台是清朝的洋务派修的,那时,是南宁市的制高点,那里安装了一门从德国买来的克努伯要塞炮,很大,有两个大钢制转轮的,要靠预先铺设的轨道来调整方向射界,炮台里的那门可以达到360度的射界,以它的射程来看,足以控制当时的南宁和周边地区,可惜的是,那门炮没开一炮,炮弹就卡在炮管里,哑了,小时侯,我们每次去都要看看这门炮,摸一摸炮膛里的那发锈死的炮弹。
可是,现在,这个在历次战争中都完好地保存下来的古迹,历史的见证者,已经成为一片废墟,连同炮台后残留的几个当年国民党修的钢筋水泥碉堡,还有公元山顶上在烈士碑和古炮台之间的小广场和礼堂,79年自卫还击的时候,我们立功的战士就是在这里开的庆祝会,我看《英雄赞》里还有那时的照片,黑白的,现在,估计也成为废墟了。
我不知道那里发生的事,那时,我还在回来的路上和敌人捉迷藏,可是,我知道那发生了什么样的战斗,我在走回来的路上听到的激烈的战斗声有的就是这里的。这些共和国的保卫者们就牺牲在那里,被炸碎的肢体的碎片和家园的泥土混合在一起。那座山,就是他们的纪念碑。
这就是血染的风采!
说真的,我很想很想记录下他们,记得二战里布列斯特要塞中,许多被围困的苏军哪怕是仅仅只有一个人、也要抵抗到最后,在要塞的墙上,还刻有很多战士们的遗书,很短的几句话,我记得那时在www,上看过一张照片,上面是布列斯特要塞的一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字母的墙,写的是三个战士的名字,和“我们三个俄罗斯人在守卫这里”以及后来添上的另一句话:“*****和****已经牺牲了,我还在坚守阵地。”后来,那三个兵怎么样了?怎么牺牲的,谁也不知道。
这些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啊!他们为了自己的主国,为了自己的民族在残酷的战争中流血、受伤、牺牲、可是留下的,只有这几句话,在公园里那要塞的废墟上,是不是也刻着我们战士的遗言?每一句遗言后面,有多少让人泪眼模糊的故事?【转自铁血 】
他们,不是一个个牺牲阵亡登记本和纪念墙上的名字,而是用自己生命书写的故事!是一个个现实中的鲜活的生命!生命!!!
这就是血染的风采。
2013年,3月27日,小雨
美国佬仍然没退,把该死的岗哨还加强了!
白天5个人,晚上7个,其他没变。
美军还挺会享福的,车里还有小冰桶,居然吃雪糕和热咖啡!还有从老百姓那弄来的烧鸭!,从瞄准镜里看的我直流口水,烧鸭啊!!!我喜欢吃!可是我们这里的名吃,好吃,比去北京时在全聚得吃的烤鸭都好吃!可是看着这几个美国佬一手拿着块烧鸭一手托个盘子,咬一口,蘸蘸盘子里的卤汁,再来一口,边吃还边咂嘴边点头,那个香呀~~~谗的我直磨牙。有个黑鬼吃的满嘴油亮亮的,还直唆手指,唆的邦邦响,我都听见了!气的我真想狙了他们!我从上阵地就没有吃过一次热饭,连热水都没有喝上一口。好久了,感觉都不知道热饭的滋味了。更难受的是方便的问题,昨天就是一天,今天,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用塑料袋装好包起来,要不让美军闻到味了我也就GAME OVER了。
看来美军暂时是不会撤这个岗的了,难受,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这里地方比较宽阔,住的也还可以,可惜就是出口少了,现在仅有的两个出口,就是废墟的缝隙都暴露在美军的视线里,我等了一天也没找到机会。其实,外面不远处有一条炸塌了的下水道,不过还可以钻进去,只要能找机会爬出去,通过50米的开阔地到那里,我就可以顺着下水道脱身了。
必须离开这里!而且还要偷偷离开,因为我的补给品很多带不走。
等着吧,等机会。
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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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2013年,4月1日,晴
几天没写日记,今天恢复。不过我总算从那该死的老鼠洞里溜出来了,当然又钻进了另外的一个老鼠洞,而且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老鼠洞。
28日凌晨,我想起了越南特工队的战术,是爸爸参加自卫还击的时候遇到的,后来我还找到了他们的资料,简单说就是利用现场的物品拟态,使自己和环境融合在一起,例如在泥地上隐蔽就浑身涂满当地的泥做好伪装;再利用地形,因为地面一般都不是一样平的,可以利用那稍微凹下去的一点地方隐蔽自己,最后抓住敌人哨兵观察的时机快速短促移动,马上再伪装自己,这样做,越军的老手可以在大白天爬到敌人哨兵身边5米处不被发现,我嘛,藏身地离美军的哨位70米,之间还有残桓断壁可以利用。那些美军看两天没什么事,有些松懈,我就把废墟里的灰加水和成泥,涂到身上,干了以后就伪装好了,等到下午,太阳转到我这边的时候,直射美军,美军要观察我可就不容易了,我趁美军哨兵偷偷吃零食的时候拖着背囊钻出来,慢慢挪过去,钻进下水道跑了。不过那下水道真臭啊!熏的我鼻子里 好几天都是那种腐败物的恶臭,恶心死了,我突然跳进去打扰了里面的“无证盲流住户”,一下子这些什么老鼠之类的轰的一下就窜出来了,吓的我够戗,不是怕老鼠,是怕让美军发觉不对,到时我可就麻烦了,要给压着打了。还好那值班的没注意,又一次白捡条命。不过,大量的补给品,食物,水我都留到那里了,还有一支狙击型M-8和一支手枪,以及一半的子弹和两个手榴弹,就作为一个秘密仓库吧,另外剩下的弹药我都带上了,身上带的食物就得到了不少的补充。
吃的东西可是常用消耗品,还有水,自来水早就停了,电也停了,还好现在是南宁的霉雨季节(又发霉又下雨,所以不是梅雨是霉雨)饮水还可以从天上得来。
我顺着下水道走了一段,里面是干的,在唐山路和北湖路路口附近就塌了,我爬出来,顺着北湖路东边穿进小巷子里去了。
我跑出来后,原来以为到处都会有美军的岗哨,可是看来,实际上美军的岗哨还是很稀疏的,一路上都没有碰到,只有巡逻队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一趟。估计是由于我原来找的藏身地附近那里是一个交通上比较重要的一点,结果中了头彩,给美军安了岗哨,弄的我白难受了好几天。
而且现在城市里我们的枪射击的声音比较少了,估计这些抵抗已经慢慢减缓下来,只有街上不时出现的街垒和工事还可以让仍感觉到它的保卫者们的气息,伤心。一座大城市,首府,就这样完了,只有我们在地下抵抗。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小命就玩完了。
我在原来的南城百货超市附近找到了一个老防空洞的出气口,很偶然找到的。防空洞是原来60年代“深挖洞”挖的,和原来的医院配套,记得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因为要修商品房,这个防空洞的洞口被拆了改作小区的道路,那时,那个施工队整整花了1个月,拿风钻、凿岩机打了好久,只是把防空洞入口建筑的表层水泥凿下了一层,连里面的钢筋都没有看到,结果最后是请爆破队来把那入口炸塌炸平的。可是,那防空洞的主体建筑没有怎么动,4个通气口因为比较隐蔽,也只是被掩埋在道路和草坪下了。其中靠街的一个通气口上还直接盖起了一间商店。估计是因为拆这个当年用122榴打上去连个裂缝都没有的防空洞对于他们来说成本太高了。于是,这个防空洞和附属设施就得到了不错的保存。有意思的是,那些21世纪初建造的商品房居然比这个60年代的老防空洞更不堪一击。平时就因为墙壁的裂纹漏水等建筑质量问题打官司闹的一踏糊涂,开战没多久,附近工厂的老厂房被炸弹炸中后,这个小区的很多楼都被震塌了。许多人被埋在里面,现在尸体已经腐烂了,那里弥漫着死人腐烂的恶臭。
而那防空洞,居然没问题,而且,由于炸弹炮弹的爆炸,那防空洞的4个出气口里有三个虽然还是被废墟埋着,但是原来施工盖商品房的时候掩埋出气口的东西已经被炸翻出来或者是有缝隙了,我可以钻进去,遗憾的是,由于年久失修,防空洞的里面第二层已经变成水井一口了。由于我们这里地下水位高,这种情况很常见的。不过,我在这里的一层住,足够了!我数了数,足足有17个房间,至少能容纳下30人。而且这里还有几个不同的出口,就是原来的出气口,虽然很窄,背囊装的满一些都能把它堵住,但是这样很安全,出口的分布原来在建筑防空洞的时候就考虑了隐蔽、分散的原则,还能防美国飞机的“机蛋”,很好!真是天助我也!!!这真是我这只小老鼠绝妙的藏身地!我原来怎么就没有找到呢?呵呵。
更有意思的是,这里的通气口外10来米远内都有下水道,但是那些下水道是原来这里的一座大的国有工厂用来排放冷却水的专用下水道,就是那下水道很深,小时侯我很调皮,曾经和朋友一起钻进去捞鱼摸虾抓螃蟹,那时,我们还要从附近的几个不同深度的下水道钻过去才行,里面像迷宫一样,不过,对于我这种对地形天生敏感的人根本就不算什么。倒是有一次一个同学独自在里面玩的时候正好突然下大雨了,结果水位暴涨,把他淹死以后,尸体给冲出来,人家才发现的,以后就在那些下水道里就安装了铁网,我们就进不去了。不过现在我有M-9刺刀,铁网嘛,嘿嘿!
工厂早就已经破产了,加上现在的战争,里面已经不排放冷却水了,都是雨水。更有意思的是,那工厂的厂房由于很宽大,被南城百货租赁下来开超市的时候就做过装修,所以,很适合作为仓库。还没有陷落的时候这里就是我军的一个临时仓库,虽然被轰炸过,不过损失不大。毕竟那是我们那时最大的厂房啊,绕着走一圈足足有5公里!那时,厂里的民兵训练5公里跑就是绕厂房一圈,现在嘛,这些不知死活的美国佬居然也把这里征用来作为他们的仓库,哈哈!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小时侯我就是在这里张大的,对于这里的一草一木,对于这里横七竖八的维修管路通道我比较熟悉,那时我们这些小孩常常像老鼠一样在里面钻来钻去的,特别是那时侯看《机器猫叮当》,对于里面野比的秘密基地那一个故事印象很深,大家就把这里叫做是自己的“秘密基地”了,可是,现在,这里还真的成为了我的一个秘密基地!而且,还可以和防空洞基地相互支援。我把这里叫做我的“管路基地”。
在这里管路基地的上面,就是美军的仓库,我能看见他们往里面装运了不少的东西,很多显然是缴获的我们的物资,有被装、武器弹药、车辆、零件、食物、生活用品等等,美国人用卡车装满这些物物资直接开进里面,一倒,哗啦啦的一声,然后空车就开走了,这样的哗啦啦的声音,一天里面能有几次,最多的时候倒了12车,3月30日。
29日我开始观察,30日晚上,我踩点监视美军,还把通往美军仓库的下水道、维修管道的铁网都处理了,那些铁网是新的,有的还是不锈钢的,估计是南城租借厂房的时候装的。他们只租借了一半,也只装修了一半,现在,美军也是在使用这一半作为仓库。然后,我就等到晚上12点半,美军换班的时候钻进去,等美军巡查人员巡查完,关上大门,我就挪维修管道的盖板,沉死了,临近的几块也挪不开,最后找到一块能挪开的盖板,出来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给美军卸下的物资压住了盖板,难怪!
我们那维修管道和地面的盖板是特制的,实际上和可拆卸地板一样,因为原来是工厂的车间,所以不能有缝隙,下面和个地道似的,所以美军没有发现。
这里储存的物资很多,全部都是我军的,也有民用物资,都是现在美军的战利品了。我看了一下,整个仓库里堆满了60%,有我军的各种枪支,56半、63自动步枪、81式到95式03式都有。各种子弹多的很,很乱,还有军装,军用被子,毛巾被、席子、压缩干粮、罐头各种不知名的零件等等,堆的就像山一样,我搬了好多的毛巾被军装食物,因为这些东西对于救济大家和维持战斗力极其重要,武器弹药和特殊器材也弄了不少,那里还有十几箱37高炮的弹药,是榴弹,黑铝装药的,20发一箱,一发一发地包装在密封的聚乙烯半透明塑料筒里。我弄了3箱,把炮弹都拿出来,里面用来储存枪支的弹药,因为那弹药箱是东北松木的,防潮性很好,而我的这两个秘密基地都潮湿的很,我都烂裆了,真担心这些弹药。
一个空箱子重5公斤,很重。
5点,美军会来检查的,同时开仓库门,我整整搬了一个晚上,还要注意不要留下痕迹,好在美军看来现在也很乱,要不我也不敢这么放肆地给美国笨笨来个老鼠大搬家。到底搬了多少东西我都不记得了,反正最多的是吃的压缩饼干和罐头,还有瓶装饮用水,饮水过滤器(我专挑海尔牌的,质量好),药品,穿的军装迷彩服,背囊、内衣内裤,毛巾、毛巾被、大衣、绒衣,我军的5、8毫米弹药(成箱的)、95和03式步枪狙击枪和机枪弹,炮弹(37高炮的,没有炮,打算当炸药用)、地雷、我军的02式卵形手榴弹(成箱的)等等,多死了。全部放在那边仓库下的维修管道里的几个维修人员休息的小房间。只是装了一背囊的弹药,带了支95式步枪和88式狙击枪跑回来。累的我一回到防空洞就倒在地上睡着了,直到今天4月1日的晚上19点40才醒过来。把两条腿和左手都压的麻木了,头昏昏的,耳朵里呜呜响,我差不多到半个小时后才缓过劲,能起来扶着墙慢慢走了。
好家伙,一下写到21点52了,真不少!
再去看看我的战利品,不对,对于美军来说是赃物,哈哈哈哈,得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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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章节安排和我在铁血发的不一样

2013年,4月1日,晴
几天没写日记,今天恢复。不过我总算从那该死的老鼠洞里溜出来了,当然又钻进了另外的一个老鼠洞,而且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老鼠洞。
28日凌晨,我想起了越南特工队的战术,是爸爸参加自卫还击的时候遇到的,后来我还找到了他们的资料,简单说就是利用现场的物品拟态,使自己和环境融合在一起,例如在泥地上隐蔽就浑身涂满当地的泥做好伪装;再利用地形,因为地面一般都不是一样平的,可以利用那稍微凹下去的一点地方隐蔽自己,最后抓住敌人哨兵观察的时机快速短促移动,马上再伪装自己,这样做,越军的老手可以在大白天爬到敌人哨兵身边5米处不被发现,我嘛,藏身地离美军的哨位70米,之间还有残桓断壁可以利用。那些美军看两天没什么事,有些松懈,我就把废墟里的灰加水和成泥,涂到身上,干了以后就伪装好了,等到下午,太阳转到我这边的时候,直射美军,美军要观察我可就不容易了,我趁美军哨兵偷偷吃零食的时候拖着背囊钻出来,慢慢挪过去,钻进下水道跑了。不过那下水道真臭啊!熏的我鼻子里 好几天都是那种腐败物的恶臭,恶心死了,我突然跳进去打扰了里面的“无证盲流住户”,一下子这些什么老鼠之类的轰的一下就窜出来了,吓的我够戗,不是怕老鼠,是怕让美军发觉不对,到时我可就麻烦了,要给压着打了。还好那值班的没注意,又一次白捡条命。不过,大量的补给品,食物,水我都留到那里了,还有一支狙击型M-8和一支手枪,以及一半的子弹和两个手榴弹,就作为一个秘密仓库吧,另外剩下的弹药我都带上了,身上带的食物就得到了不少的补充。
吃的东西可是常用消耗品,还有水,自来水早就停了,电也停了,还好现在是南宁的霉雨季节(又发霉又下雨,所以不是梅雨是霉雨)饮水还可以从天上得来。
我顺着下水道走了一段,里面是干的,在唐山路和北湖路路口附近就塌了,我爬出来,顺着北湖路东边穿进小巷子里去了。
我跑出来后,原来以为到处都会有美军的岗哨,可是看来,实际上美军的岗哨还是很稀疏的,一路上都没有碰到,只有巡逻队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一趟。估计是由于我原来找的藏身地附近那里是一个交通上比较重要的一点,结果中了头彩,给美军安了岗哨,弄的我白难受了好几天。
而且现在城市里我们的枪射击的声音比较少了,估计这些抵抗已经慢慢减缓下来,只有街上不时出现的街垒和工事还可以让仍感觉到它的保卫者们的气息,伤心。一座大城市,首府,就这样完了,只有我们在地下抵抗。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小命就玩完了。
我在原来的南城百货超市附近找到了一个老防空洞的出气口,很偶然找到的。防空洞是原来60年代“深挖洞”挖的,和原来的医院配套,记得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因为要修商品房,这个防空洞的洞口被拆了改作小区的道路,那时,那个施工队整整花了1个月,拿风钻、凿岩机打了好久,只是把防空洞入口建筑的表层水泥凿下了一层,连里面的钢筋都没有看到,结果最后是请爆破队来把那入口炸塌炸平的。可是,那防空洞的主体建筑没有怎么动,4个通气口因为比较隐蔽,也只是被掩埋在道路和草坪下了。其中靠街的一个通气口上还直接盖起了一间商店。估计是因为拆这个当年用122榴打上去连个裂缝都没有的防空洞对于他们来说成本太高了。于是,这个防空洞和附属设施就得到了不错的保存。有意思的是,那些21世纪初建造的商品房居然比这个60年代的老防空洞更不堪一击。平时就因为墙壁的裂纹漏水等建筑质量问题打官司闹的一踏糊涂,开战没多久,附近工厂的老厂房被炸弹炸中后,这个小区的很多楼都被震塌了。许多人被埋在里面,现在尸体已经腐烂了,那里弥漫着死人腐烂的恶臭。
而那防空洞,居然没问题,而且,由于炸弹炮弹的爆炸,那防空洞的4个出气口里有三个虽然还是被废墟埋着,但是原来施工盖商品房的时候掩埋出气口的东西已经被炸翻出来或者是有缝隙了,我可以钻进去,遗憾的是,由于年久失修,防空洞的里面第二层已经变成水井一口了。由于我们这里地下水位高,这种情况很常见的。不过,我在这里的一层住,足够了!我数了数,足足有17个房间,至少能容纳下30人。而且这里还有几个不同的出口,就是原来的出气口,虽然很窄,背囊装的满一些都能把它堵住,但是这样很安全,出口的分布原来在建筑防空洞的时候就考虑了隐蔽、分散的原则,还能防美国飞机的“机蛋”,很好!真是天助我也!!!这真是我这只小老鼠绝妙的藏身地!我原来怎么就没有找到呢?呵呵。
更有意思的是,这里的通气口外10来米远内都有下水道,但是那些下水道是原来这里的一座大的国有工厂用来排放冷却水的专用下水道,就是那下水道很深,小时侯我很调皮,曾经和朋友一起钻进去捞鱼摸虾抓螃蟹,那时,我们还要从附近的几个不同深度的下水道钻过去才行,里面像迷宫一样,不过,对于我这种对地形天生敏感的人根本就不算什么。倒是有一次一个同学独自在里面玩的时候正好突然下大雨了,结果水位暴涨,把他淹死以后,尸体给冲出来,人家才发现的,以后就在那些下水道里就安装了铁网,我们就进不去了。不过现在我有M-9刺刀,铁网嘛,嘿嘿!
工厂早就已经破产了,加上现在的战争,里面已经不排放冷却水了,都是雨水。更有意思的是,那工厂的厂房由于很宽大,被南城百货租赁下来开超市的时候就做过装修,所以,很适合作为仓库。还没有陷落的时候这里就是我军的一个临时仓库,虽然被轰炸过,不过损失不大。毕竟那是我们那时最大的厂房啊,绕着走一圈足足有5公里!那时,厂里的民兵训练5公里跑就是绕厂房一圈,现在嘛,这些不知死活的美国佬居然也把这里征用来作为他们的仓库,哈哈!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小时侯我就是在这里张大的,对于这里的一草一木,对于这里横七竖八的维修管路通道我比较熟悉,那时我们这些小孩常常像老鼠一样在里面钻来钻去的,特别是那时侯看《机器猫叮当》,对于里面野比的秘密基地那一个故事印象很深,大家就把这里叫做是自己的“秘密基地”了,可是,现在,这里还真的成为了我的一个秘密基地!而且,还可以和防空洞基地相互支援。我把这里叫做我的“管路基地”。
在这里管路基地的上面,就是美军的仓库,我能看见他们往里面装运了不少的东西,很多显然是缴获的我们的物资,有被装、武器弹药、车辆、零件、食物、生活用品等等,美国人用卡车装满这些物物资直接开进里面,一倒,哗啦啦的一声,然后空车就开走了,这样的哗啦啦的声音,一天里面能有几次,最多的时候倒了12车,3月30日。
29日我开始观察,30日晚上,我踩点监视美军,还把通往美军仓库的下水道、维修管道的铁网都处理了,那些铁网是新的,有的还是不锈钢的,估计是南城租借厂房的时候装的。他们只租借了一半,也只装修了一半,现在,美军也是在使用这一半作为仓库。然后,我就等到晚上12点半,美军换班的时候钻进去,等美军巡查人员巡查完,关上大门,我就挪维修管道的盖板,沉死了,临近的几块也挪不开,最后找到一块能挪开的盖板,出来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给美军卸下的物资压住了盖板,难怪!
我们那维修管道和地面的盖板是特制的,实际上和可拆卸地板一样,因为原来是工厂的车间,所以不能有缝隙,下面和个地道似的,所以美军没有发现。
这里储存的物资很多,全部都是我军的,也有民用物资,都是现在美军的战利品了。我看了一下,整个仓库里堆满了60%,有我军的各种枪支,56半、63自动步枪、81式到95式03式都有。各种子弹多的很,很乱,还有军装,军用被子,毛巾被、席子、压缩干粮、罐头各种不知名的零件等等,堆的就像山一样,我搬了好多的毛巾被军装食物,因为这些东西对于救济大家和维持战斗力极其重要,武器弹药和特殊器材也弄了不少,那里还有十几箱37高炮的弹药,是榴弹,黑铝装药的,20发一箱,一发一发地包装在密封的聚乙烯半透明塑料筒里。我弄了3箱,把炮弹都拿出来,里面用来储存枪支的弹药,因为那弹药箱是东北松木的,防潮性很好,而我的这两个秘密基地都潮湿的很,我都烂裆了,真担心这些弹药。
一个空箱子重5公斤,很重。
5点,美军会来检查的,同时开仓库门,我整整搬了一个晚上,还要注意不要留下痕迹,好在美军看来现在也很乱,要不我也不敢这么放肆地给美国笨笨来个老鼠大搬家。到底搬了多少东西我都不记得了,反正最多的是吃的压缩饼干和罐头,还有瓶装饮用水,饮水过滤器(我专挑海尔牌的,质量好),药品,穿的军装迷彩服,背囊、内衣内裤,毛巾、毛巾被、大衣、绒衣,我军的5、8毫米弹药(成箱的)、95和03式步枪狙击枪和机枪弹,炮弹(37高炮的,没有炮,打算当炸药用)、地雷、我军的02式卵形手榴弹(成箱的)等等,多死了。全部放在那边仓库下的维修管道里的几个维修人员休息的小房间。只是装了一背囊的弹药,带了支95式步枪和88式狙击枪跑回来。累的我一回到防空洞就倒在地上睡着了,直到今天4月1日的晚上19点40才醒过来。把两条腿和左手都压的麻木了,头昏昏的,耳朵里呜呜响,我差不多到半个小时后才缓过劲,能起来扶着墙慢慢走了。
好家伙,一下写到21点52了,真不少!
再去看看我的战利品,不对,对于美军来说是赃物,哈哈哈哈,得意死了。


6这里的章节安排和我在铁血发的不一样

2013年,4月2日,阴
今天监视了美军一天,一切都很正常,美军还拉来了7车的物资,看来,他们没有发现我的行动。
今天算是洗了个澡,我在被炸毁的厂房里找到了一个原来储存冷却水的大水槽,水泥起的,里面居然还有不少的水,很清,我用昨天偷来的过滤器过滤了不少水,把所有能装水的容器都装满了水,还洗了个澡,痛快。那里面最后就只剩下一些浑浊的底了。
我是多久没有洗澡了?我记不得了,上次洗澡好象是很久远的事了,反正在上阵地之后都没有洗过,直到现在才再洗了一次。
说真的,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脱下衣服,一脱衣服才发现内衣和肩膀粘住了,一撕,疼的我直冒冷汗,原来,因为我的背囊太重,加上我平时在锻炼上不足,皮肤太嫩了,一直背着这么重的背囊,尽管美军在携行装具上已经设计的很合理,相对我军的来说,我所使用的美军背囊感觉是大部分重量落在腰和背部,但是我的肩膀上还是让宽宽的背带勒出了两条严重淤血的痕迹,肩膀还破了,我真想不通我那时怎么一直都没有注意到,一直也没有脱下衣服,结果血水就把内衣和肩膀粘住了,我蘸着刚偷来的医用酒精边搽边撕才把内衣和我剥离开来。身上瘦的我都不敢相信是我自己了,手肘的关节都突了出来,肋骨突出,可以做搓衣板了,真可怕。
不过终于好好洗了个澡,我还把衣服也洗了。迷彩服上面好脏,整整过了4桶水,过出来的水还是黑的。最后我也不管了,先晾着把,太脏了!要不是因为这个是美军的迷彩服,我早就仍了。
我不是媚外,但是美军的迷彩服确实比我军的好。我军的那些迷彩服,布料还很结实,但是布料穿起来不舒服也不防水,迷彩还是斑纹迷彩,而美军的早就用上了像素迷彩,隐蔽性比我军的高的多。他们的布料也很耐用,是浅色的,但是由于设计的好,在白天可以用精心设计的浅色迷彩和树丛,草地、城市背景轻易融合在一起,晚上由于反光度很低,完全可以和黑暗融合在一起,这些给我的行动提供了很大的便利。那组合装甲防弹背心也是和迷彩服配套的,在衣服的袖子和裤子上还有贴袋,里面可以装上组合装甲板,使人员的防护力大大提高,其他的设计就是连一个口袋的角度,位置都考虑的很体贴,而我们的迷彩服呢?吹的很厉害,实际上配发给我们的就是连匍匐的时候,口袋里都会灌沙子,这个在美军的迷彩服上是根本不可想象的事。据说我们的新迷彩服克服了这些问题,希望能多装备点啊!
对比一下美军的单兵防护,再看看我军的,我要不是因为胸前的那个弹匣帮我档住了震昏我的炸弹的弹片,我早就不是俘虏而是尸体了。难怪我们要死很多人才能打死他们一个人!
我利用下水道做掩护,搬了一些昨天偷来的物资到防空洞,维修管道那里最好清空一些,因为那里暴露的几率大,我还打算继续去偷美国佬的仓库,寻机再搞些破坏。
现在是又累又困,脚累的都肿了,已经从麻变成痛了,不过洗了澡,换了一套新的美军迷彩作训服,身上舒服多了,原来的臭汗味和霉味少了很多,晚上一定能好好睡个觉。
2013年,4月4日,阴
昨天,我睡死过去了,跟个死猪没区别,被美军卸车的哗啦声吵醒,一看,奇怪,怎么是晚上的12点半?我感觉应该是睡了很久了呀?爬出来一看天,还真是黑的,再仔细一看电子表,4月4日!晕,我居然睡了30多个小时,清醒一下,用接的雨水洗洗脸,出来搞破坏,哈哈,要是让爸爸妈妈知道,一定又要说我:“小东西真能睡”。
我出来在城市里游猎的时候,碰上了美军的巡逻队,我先发现了他们,于是就近躲到附近的一栋7层的住宅楼里,结果倒霉的是我前脚进来,那些美军居然后脚就跟着我来搜索了!我顺着楼梯一直爬到最顶层,然后从屋顶上跳到几乎就是挨在一起的另外一栋6层住宅楼上,再通过阳台爬到一户房间里,结果,我刚进屋子,就看到一对母女挤在床上抱在一起,用发亮的眼睛看着我,夜间看来,那眼里还反光,充满的是惊讶、恐惧、绝望,我马上叫她们不要叫,我是中国军人,不是美军,敌人正在搜查我,我暂时在这里躲一躲,不信可以看我缴获的武器等等,最后她们相信了,把我藏到她们的床底下。还好美军没有上来,但是他们抓走了我刚才钻进来的那栋楼里的两户人家,而且,我在红外瞄准镜里还看到,有两个汉奸在美军的队伍里帮忙认人。
美军走后,我发现自己跳进了那对母女的卧室,很尴尬,羞死了!那母亲小心翼翼地问我的情况,我简单告诉了她我的大致经历,但是略去了我的秘密基地那些,当她们知道就是我制造的美军指挥部的爆炸后,她很惊讶,几乎不敢相信,我和她说了那天我所做的,结果她告诉我说,在老百姓里传说的是我军的一支特种部队那天袭击了美军的指挥部,干掉了美军的指挥官,传说从营长到司令的都有,至于美军的损失,给老百姓传的就一个版本比一个版本离谱,但是那天美军确实受到了损失,后来还疯狂地抓了不少的人。这时,我发现一直没有说话的那姑娘一直在注意地看着我,她说,那天晚上她们被爆炸惊醒了,看见那边着了火,在因为停电,在黑的很的夜里看的很清楚,她们问我多大了,我说4月5日我满18岁,她们更说我骗人,我气了,说,无所谓,反正我做了这事,实实在在地打击了美军,也确实提高了人民的士气,这就够了,我不需要因此得到什么个人的利益,对我们的民族有利,这就是我最大最好最值得骄傲的奖赏!
大概是被我的气魄震住了,他们开始细细地问我以前的情况,交谈中,我才知道,这位母亲是市妇幼保健医院的医生,丈夫是军人,可是在战前的一次事故中牺牲了,那时,女儿还小,她们母女两相依为命,女儿是西安交大的大一学生,也是在寒假的时候回不去学校了,她自豪地说她是二中毕业的(我们那,能上二中的都是“青苗最上面的那一茬”),巧了,我说我也是二中的,高10(1)班的,结果她还回忆起来说她记得我,是那时,刚入校就撑了3个月拐杖的那个,原来她只比我早一届,不过是文科班的,高09(9)班。真是巧,这下气氛融洽了很多。我说那是我中考前在学校洗手间滑了一交,摔断了腿,是右腿三分之一处螺旋状骨折,所以恢复的很难,就不得不撑拐杖上学的,她还关切地问我那时一定很疼吧?心疼你噢,我说没事了,又能猴子一样爬屋顶打美军了,把她给逗笑了。她妈妈也微笑着捏了捏我原来的的断处。
学姐告诉我说她叫黄娜娜,很好听的名字。
那位母亲说天晚了,叫我就暂时在她们家住一晚上,我看看,答应了,我是睡在学姐的书房里的,那里有台电脑,原来能上网,但是没电什么也干不成,虽然玻璃都被震碎了,但是从装饰来看,很有女孩子味,书桌上还放着他们全家的照片,还有一只小玩具狗,学姐说是爸爸送她的生日礼物,很可爱。我一下反应过来她是属狗的呀,我是属猪的,不过我可不是大笨猪哦。
晚上我睡的很舒服,说真的,这么多天,我还是第一次脱下衣服盖着毛巾被在床上睡觉。真美啊!
虽然我估计她们的食物也很紧张,早上,这对母女还是热情地请我吃饭,是那位母亲做的,6点多的时候,我就醒了,因为在军队的那段时间养成的生物钟,习惯了,听见她在忙活,我下床穿上衣服,发现学姐也起来了,看到我们都起来了,在给我煮稀饭的那位母亲还责怪她的女儿“怎么这么招待客人的?”因为她没有给我倒水,这话弄的我和她都很尴尬,我们相视一下,尴尬地笑了,我看到她脸上泛着一抹红晕。
早餐只有绿豆稀饭,但是是热乎乎的,说真的,我实在是第一次吃热饭,看到她们母女两也是吃稀饭,我问她们还有多少粮食,那母亲就说开了,都是他们如何艰难,希望我不要介意的话,确实,看的出她们都是真的饿,可是无论是母亲还是女儿都不愿意多吃一点,都是在默默地互相推让,我一下就想起我的爸爸妈妈来,我们家也是这样的。我把身上的食物都给她们留下了,我告诉她们我还储存有很多,要是不够,我还有。
她们母女看着着一小堆堆在桌子上的的压缩饼干和罐头,直瞪着眼,问我哪来的?我说,是从美军那缴获的,把他们弄的更惊讶了,这些可都是我们的食物啊,我马上解释说是美军缴获的我军的,我再去缴获回来的。大概她们不会想到我对美军可是坏事做绝的那种类型的,偷摸拐骗打砸抢里,除了砸我没有用过以外,其他的“罪恶”勾当我一个不少,哈哈。
走的时候我说把我的手枪给她们留下来防身,她们谢绝了,因为她们觉得那样反而不安全。我出门前,看到学姐微笑着看着我,我冲她笑笑,她还害羞地低下了头,我忽然觉得她很美,真的。
祝福她们母女平安。
晚上我就是在写日记的时候,眼前依然浮现着她那微笑,害羞的低下头的样子,她的那微笑,脸红仆仆的,还有齐耳的短发,真美,我忽然想再见见她们母女两,我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涌动,一种不知道的却又有些熟悉的东西。
要是她是我的姐姐有多好呀!
白天的时候我在城市里到处转,联络了不少以前的同学,朋友,还有爸爸的工友和他们的孩子,我身上背的缴获的武器装备成了最好的广告和说服工具,他们把我像神一样地看,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过真的,和美军做过战,没有受什么伤还能缴获美军装备,杀了他们好多人的人确实没有几个。
其实我觉得我是因为本来是技术型军事爱好者,父亲的培养使我就有一定的素质,加上我出奇地好的运气,我才活到今天的。不过很快,就有很多人围到了我身边,几个爸爸原来的工友还说帮我联系值得信赖的人,最难得的是一个退休的老工人还领我和他收留的一名我军的伤员见了面,他是被子弹打穿了大腿,不过没有伤到骨头,我想,我学姐的妈妈应该可以医治他。
今天已经很晚了,我打算明天再去找他们母女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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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这里的章节安排和我在铁血发的不一样

2013年,4月5日,小雨
今天是清明节,也是我的生日,一天都是阴沉沉的,下午还下起了小雨,看来,老天爷也在为这些烈士哭泣。
为了他们,我流了很多泪,心酸,激动。但是眼泪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只有用手中的枪打击敌人,才是最好的做法,他们要是真有在天之灵,也会要我们这么做的。更努力吧!
早上我一早起来,就去了学姐她们家,可是,门被砸开了,屋子里被翻的乱七八糟的,一个人也没有,显然她们遭遇了不幸,我把被丢到地上的学姐的小狗和她和妈妈的照片拣起来,搽干净,带上了,以后,这些也许可以作为我们的战争遇害者纪念馆里的展览品,让人们记得,有那么几个活生生的生命。
记得我在南京的时候,看到南京大屠杀纪念馆里,对于那场恐怖的大屠杀的介绍真的很泛泛,很流于形式,网页上也只是在介绍纪念馆成立于何时,有什么变迁,好象在炫耀馆长的政绩似的(),记得在纪念馆不起眼的地方陈列的的受害者记录本上,有300多名字,可是那也只有:“钱小香,女,4岁,在***被日军烧死在下关”(原文记不清了,但是确实是这么简单的)之类的记录,本子的最后还写着“不要忘记我们”的话。是的,我不想忘记你们,可是我总要知道你们是谁,是什么人呀!人,不是一个代表身份的识别符号,不是名单上的一个名字,而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他们有自己的爱、恨,有自己的生活,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故事!都是一本书!不是那纪念墙上3000个名字,不是“大屠杀受害者30万”这几个数字!或者,受害者名单上的几行档案似的干巴巴的文字!记得我在以色列犹太人大屠杀纪念馆的网页上(),看到过一个破烂的玩具娃娃的照片,然后,网页上给我们讲述了关于这个娃娃的故事:它是属于一个叫阿加莎.瑞斯乐(Agatha Ressler,我想大概可以翻译为阿加莎.瑞斯乐)的5岁的犹太人小女孩的玩具,是一个和钱小香一样年龄的女孩子,有两个姐姐,捷克斯洛伐克人,当慕尼黑阴谋使德军占领捷克斯洛伐克后,犹太人被驱逐并送往集中营,,于是,小阿加莎的父母就带着她们一起离开了城市,到农村躲避,在离开家的时候,小阿加莎始终带着这个玩具,她叫它“多丽”,和后来的克隆羊一样的名字,她相信多丽会保护她们一家的。在好心的农户托克利夫妇的帮助下,他们在一家躲在他们的酒窖里。不久,德军来到这个村子,他们一家只好再次逃亡到另一个村子里,可是,这次,当那个村子的农夫知道在小阿加莎一家的身上已经没有一个钱的时候,为了7个马克一个犹太人,他向警察告发了他们,于是,小阿加莎一家被抓进了集中营,多丽也掉在了农夫家。战后,他们奇迹般的幸存了下来,回到托克利夫妇家暂住,小阿加莎的父母经不住女儿的要求,回到那出卖他们的农夫家,找回了已经成为农夫孩子玩具的多丽,那时,多丽已经被损坏了。阿加莎一家1947年由通过英国封锁线的秘密渠道来到以色列,并定居在那里,父亲把多丽捐赠给大屠杀纪念馆。今天,全世界的人们都可以通过互连网看到多丽的照片,了解这个被损坏的玩具娃娃背后的故事。尽管现在我们这里没有电,没有水,上不了网,只有美军的枪声和巡逻队,但是,我记得,有一个叫Agatha Ressler的斯洛伐克犹太小姑娘和她的多丽娃娃在地球上生活过。
《安娜日记》就更不用说了,正是这本日记使我了解了那可爱的小姑娘和他们一家的遭遇,使我记住了他们,我现在所写的这本日记,正是受到安娜的影响。我要人们,无论是我们的朋友、后代还是我们的敌人都记住,在地球上,曾经有这样的一个叫颖强的在战火中、在向美军的射击中满18岁的男人生活过,为了他的祖国战斗过,而同时他的肩膀已经被背囊压得淤青溃烂到和内衣粘在一起,而且他还在忍受烂档的折磨。我也要把我所见到的这些鲜活的生命记录下来,让人们知道,这样的一群人,工人、教师、学生、医生们是怎样生活,怎样为了我们的祖国战斗。
只有这样,一个名字才能变成一个人,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才因为人的气息和命运而有了更加丰富的内涵。
今天一天都在忙着联络、组织游击队的工作,我还找了好几个信的过的朋友和工人,我们晚上一起再次偷窃了美军的仓库,我们这次又弄到不少武器弹药和食物,药品,生活用品。我们把这些都搬到了防空洞,我还教会了大家怎么使用这些武器,让大家出去把这些武器分发到其他人手中,并教会他们怎么使用。
我还发现那被救的我军的伤员原来是一名陆航直升机驾驶员,啊耶,飞行员!好崇拜!他告诉我,他是飞侦直-11的,在邕江上飞行时被击落的,发动机被打坏了,只好自旋迫降到水里,他的双腿被一发子弹对穿了4个眼,但是没有伤着骨头,他游上岸,正好被一个美军碰见,那个美军想俘虏他,结果没想到这个都快没气的人居然会突然站起来、拔出救生刀割断了他那在作训服竖领保护下的脖子。然后,我们的市民就把他救了,一路送到这里来藏了起来。他和我说了很多我所不知道的飞行常识和军事常识,他说他伤好以后就要归队,我劝说他留下来参加游击队,因为美军显然封锁了战线,想过去很难,不如和我们一起打击美军,拖住他们的部队,破坏后勤,那也比送死一样地穿越火线好的多,他说他再想想。
今天下午还在城市里发现了美军布设的战场传感器,乐的我屁掂屁掂地跑上去,毫不犹豫地砸了拆电池,在附近再安上几个地雷,跑路先,结果一会就听到美军巡逻队碰响了地雷,还有美军杀猪一样的尖叫,笑的我肚子都疼了。15点57的事。




8这里的章节安排和我在铁血发的不一样
第三章、 印尼狗
2013年,4月12日,小雨
请原谅我好几天都没有写日记,6日那天我们派出去组织大家的一个同志牺牲了,他叫凌伟,是原来绢纺厂的厂警,被美军打死在一座住宅楼的废墟里,我们随行保护他的是一个原来的工人,本来我是叫他们一起走,互相掩护的,可是看到美军,这个工人也不开枪,气急败坏地跑回来说:“兵来了!”什么啊?你现在不就是兵吗?可爱的战士,他的潜意识里还没有从工人转换为战士。那时是下午17点多一点,我马上带上几个人去解救我们的人,可是到了那里,战斗已经结束了,凌伟已经牺牲了,美军把他的上衣脱了,拖到路上,几个美军还在对他指指点点,胸前是一排被机枪打的弹孔,手也被打断了。
几个我们的战士气的不等命令就开了枪,于是就演变为我们和美军的一次公开较量,我还是想办法狙杀了几个美军,然后叫大家赶快撤,我们有一个战士重伤,两个轻伤,那个重伤的战士在回来的路上牺牲了,他叫凌坚,是凌伟的哥哥,最先开枪的就是他。
晚上回来,我们掩埋了烈士,大家心里都很不是滋味,我们进行了战斗总结,我严厉批评了不服从命令的行为,和大家说清楚,我们不是来和美军硬碰硬的,而是要游击美军,大家都看过很多老片里对于游击战的描写,《平原游击队》《铁道游击队》里面有很多这样的例子,所以说服大家不是很难。我还指出一些战士在敌人子弹扫过来的时候,不是趴下利用地形地物隐蔽,竟站着拿起草帽像挡雨一样挡子弹,凌坚就是这样牺牲的。这些,都还是大家没有完全转变为军人的表现。但是,我相信在我们的努力下,在战斗中,我们会变成合格的军人的。
6日晚上,我们撤回来以后,敌人加强了巡逻,再次进行了大搜捕,又抓了我们好多人,尤其是男性青年,可恶!我们被困在了防空洞里,一个战士冒险出去联络我们的人,也被美军打死了。但是还好敌人没有发现我们的位置。
搜查持续了3天,我们发现,搜查和巡逻的人里,除了美军,还出现了许多新的亚洲人的面孔,但是军装和美军不一样,武器倒还是M-8步枪,我们后来才明白,他们是美国的仆从军——印尼军队。
美军后来把搜查的任务交给了印尼军队,自己只是派了几个联络官那样的人指挥它们,这些恶狗,战斗力不行,残杀中国人倒很在行!我们整天都能听到中国人的哀求,女孩子们的尖叫怒骂和印尼狗的狂笑怪叫!废墟和战斗中残留的房子里多了很多死不瞑目的中国人,尤其是女孩子们的尸体,都是被印尼狗虐杀的。
我费了很大的劲克制自己,还要说服战士们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出去拼而牺牲了我们这支火种,这正是美国人用的激将法,虽然他们没有参与,甚至有的良心还没有泯灭的美国军人还喝止印尼狗的行为,救下中国人,但是这一切暴行正是美国军队和印尼军队所蓄意制造的行为!这笔帐,我们会叫他们加倍偿还的!
屠杀持续了好多天,直到现在还在有计划的进行,印尼狗们闯进中国人的家里,抢劫完所有东西,在丈夫面前轮番弓虽.暴他们的妻子女儿,再把他们全部杀死,甚至连老人孕妇小孩子都不放过!我们在衡阳路西侧的一个印尼军队的营地和指挥部里,就是原来南宁军分区大院里,整天可以听到印尼狗的狂笑和女孩子们的哀号!还有不时从那里用卡车拉出来的不成人样的赤裸的尸体。
老百姓因为停水,找了以前留下来的一些水井,用这个解决吃水问题,可是,那些水井的入口很小,也不深,印尼狗就把抓到的中国人塞进去,只露出头,然后用铲子一下把头铲掉,还说这个是什么“铲除华狗”!类似这样的情况,很多。整个城市里,给人一种死亡的恐怖。
10日晚上,美军撤出了大部分部队,在城市里估计就只留下了少量部队,估计是看我们的抵抗少了很多,而且,屠杀也很厉害,可能敌人以为我们被吓跑了,加上在中国的广阔的土地上作战,敌人的兵力早就已经捉襟见肘,所以,我们出来了,分散行动。但是我们还是决定袭击印尼狗的营地。虽然那里已经没有哀号了。同时把我们的部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留在城市,另一部分到农村去,到山里去。我们也把部队划分为3-4人一组的游击组,这样利于游击作战,同时还可以给敌人造成一个我们突围的假象,利于下一步行动的开展。10日晚上我们开会开到2点多,大家同意也理解了我的这个计划,几个老工人还提醒和修改了一些不大合理的地方,我还告诉留下来的同志注意一下华强路那边可能有我们的武装,注意联合。
11日中午,我们打算在大白天袭击的他们的营地,我们先在中华路设伏,先割断了美军布设的有线通讯设施的电线,埋好地雷和饵雷,结果开来3辆车14个人,两辆美军的悍马和一辆皮卡,显然那皮卡是抢来的,车上还挂着“桂A *******”的车牌,我们布设了一个L形伏击阵地,这样不容易在狭窄的街道空间误伤自己人。那些美军正在动手修理线路的时候,触发了地雷,我们一齐开火,那些托米们根本就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挂了,几个受伤的美军依托车辆做掩护拼死抵抗,我掏出一颗美式手榴弹,还是在我那次利用车祸逃跑时缴获的,一直没有舍得用。我拔出保险销,保险片就“乒”的一声弹开,我数到三,把它抛到了那几个美军的上方,手榴弹落到悍马那一侧的美军那边,马上炸开了,几个美军又给炸伤了,哇哇直叫,我们冲上去,结果了他们。
我们留在城市里坚持的那一组同志负责打扫战场,而我和准备突到外线的同志一起登上抢来的两辆悍马,我冒充成美军军官,挑选好的几个人作为我的“美军随从”,直接开进印尼的军营里,然后我用英语把那迎接我们的印尼小兵骂了一通,叫他马上叫他们的指挥官出来,等那个指挥官战战兢兢地跑出来的时候,我又以我们被袭击为由骂了他一通,然后开枪打死了那条狗,弄的像是美军在发火一样,这其实就是我们动手的信号。这时,车上的人突然开火,外面的埋伏好的我们的战士一起冲进来,印尼狗平时对中国人极其残暴,可是对美军却像怕老子似的,根本不敢还击,许多印尼狗发现不对想还击的,也被打死了。战斗只进行了130秒左右,我们找到一些印尼狗和美军的文件,装了两车,还有很多弹药和物资,全部装到缴获的车上,最后放了一把火,开溜了。我们一路往北,沿着南宁至武鸣的高速公路开到山里去了。当然,这些都是按照我们的计划来的。
我们原来就计划好了,大家给我们的游击队起了个名字,原来没有名字,一直就是叫游击队,现在,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南宁地区游击六支队”。队长是我,副队长是李强和苏鸣,李强就是原来那个陆航的飞行员,他同意参加我们的游击队了;苏鸣是南宁市人,对当地地形人情熟悉。我们把部队分为两个大队,我带一大队队长,就是转移到农村去的这支部队,李强和苏鸣带二大队,负责城市游击战。至于联系,由于无线有线通讯都不能用,我们只好通过人,到一些秘密接头地点传递情报。
其实我们说的又是支队又是大队的,还加上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假番号,名字叫的很响,不过是吓唬敌人的,我们的全部人员加起来,连两个排都不到,而且大多是缺乏实战经验的人,比如我说的拿草帽挡子弹的。
我们一大队到城市以北的大明山里建立了我们的营地。车全部一辆一辆地藏到了山洞里,洞口的痕迹用树枝扫掉了。这里的地形是典型的喀斯特地形,溶洞很多,附近的伊岭岩就是一个比桂林卢笛岩还要大的溶洞景观。也是我们这里的一个旅游景点,不过,现在那已经成为了一队印尼狗的驻地。他们负责守卫附近的公路隧道,那是一条两公里多长的隧道,在我军撤退时已经被炸塌了,美军占领后用工程机械把坍塌的隧道清理干净,改成了露天公路,但是地形仍然很险要,把守住公路两侧的高地就可以很容易地切断公路。
我们在车上明显的位置放了点值钱的东西,都是在印尼狗指挥部缴获的他们抢劫来的金银首饰,这些是测试敌人是否来过的最好的测试装置。然后,我们把部队划分成5个小分队,下到农村去发动群众。
这5个小分队如下:
1分队黄*具体指挥,7人,负责市郊工作,2分队是特殊作战分队,由我具体指挥,5人,负责武鸣附近和公路一带,3分队由年纪大一些的原来的工人组成,负责营地的防御和管理,6人。4分队7人,由原来的工人梁**带队,他们都是武鸣北边两江乡、亭子乡等地的人,家也在那里,梁**有两个弟弟妹妹,还有很多的亲戚,由他们到那里发动群众再合适不过。5分队陆**具体指挥,5人,负责三塘镇至五塘镇那片区域,情况和四分队差不多,也是由家在那里的人组成的。
同时,我们留在城市里的人也分了这样的几个组,分头到城市的各个角落去组织群众,联系自发组织的游击队,发展壮大我们的队伍。

这两天看了缴获的文件,里面有不少美军的,翻译过来,大致上是向印尼军队传达情报和命令的打印件,从里面可以看出来美军是要把城市的治安大部分交给印尼部队,而周边地区则全部交给它们,另外,里面还提到了一个叫“###救国军”的武装也要来这里建立营地,叫他们注意配合作战,很奇怪的名字,我记得原来的国民党反动派的军队里是有这么一个部队叫“###救国军”的,早就跑台湾去了,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了?可能是这些胡汉三又回来了?
我们还发现了一些照片,都是印尼人洗出来的,是炫耀他们轮番弓虽.女干虐杀中国人的照片,里面甚至还有好几张让我直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照片里面那些被害者被它们摁住,被它们用扫把活生生地从下身戳进去,戳穿整个肚子,那些女孩子垂死的时候,睁着眼睛,看着自己被挑出来的内脏,身下都是血,把长头发都染红了。而那些印尼野兽,还恬不知耻地撩起袖子,用手指玩弄着她的肠子,对着镜头炫耀一样地狞笑!大家看了,都哭了,那些都是和我们朝夕相处的姐妹啊!想起学姐和她的妈妈,是不是也被这样,我的心里就紧张的透不过气来。大家都发誓要把这些印尼狗白斩(注:白斩,两广地区的一种烹饪方法)了拿去喂狗喂猪!
说真的,我真的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是人干的吗!虽然我已经作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在我看到这些的时候我还是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太残忍了!
就是把印尼鬼子种族灭绝都不过分!
我们这几天在山里找到了一些很险要的山洞,都是溶洞,洞口都在半山腰的悬崖上,必须要爬着老山藤才能进出,我们一共找到了5个这样的山洞作为我们的营地。美军和印尼狗开着直升机出动步兵进山来搜索我们,我们就是靠这样的洞躲过去的,大家看到那些印尼野兽,恨的直磨牙,我真担心谁控制不住走火。要知道,我何尝不想痛痛快快打一场,就是死了都好!可是这样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没有我们,野兽还会更加猖狂!我不是在为自己负责,而是在为我们这个小分队的5条汉子负责,是要为那些惨死的同胞复仇!配合我们的大部队把它们赶出中国!我必须冷静,必须逼着自己冷静。
在搜查中,他们发现了我们藏在山洞里的几辆车,就埋伏在那些山洞外面,我们不上当,没有理他们,最后,他们以为我们走了,就把车炸毁,坐上直升机跑了。
我就是利用在等美军开路的时间来写这些的,地点是在我们的一个山洞营地里。
下午我们都用刚发现的一个溶洞里石头凹下去的地方储存的水好好洗了个澡,还洗了衣服。大家都默默的,一言不发,但是看的出来,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怒火和杀敌的欲望。
睡觉前,我教了大家一首歌,是我爷爷教会我爸爸,我爸爸又教会我的《新四军军歌》:“光荣北伐,武昌城下,血染着我们的姓名。孤军奋战,罗宵山上,继承了先辈的殊勋。千百次抗争,风雪饥寒;千万里转战,穷山野营。获得丰富的斗争经验,锻炼艰苦的牺牲精神,为了社会幸福,为了民族生存;我们一贯坚持我们的斗争!八省健儿汇成一道抗日的铁流,八省健儿汇成一道抗日的铁流,东进东进,我们是铁的新四军;东进东进,我们是铁的新四军;东进东进,我们是铁的新四军!”我们小声的唱着,渐渐地,声音都变了,我们都忍不住,流泪了。
这个时候,我们又唱起了《游击队歌》:“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我们都是飞行军,哪怕那山高水又深。在那密密的树林里到处都安排同志们的宿营地,在那高高的山岗上,有我们无数的好兄弟。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我们生长在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无论谁要强占去,我们就跟它拼到底!”
还有《我的祖国》,《共青团员之歌》,《铁道游击队队歌》,《再见吧,妈妈》,《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七律、长征》。晚上,我们唱着这些歌,大家都是在流着泪唱的。
但是,在战士们的眼神里,我看到的是激昂的斗志!野兽们的末日不远了!
有一句话说:“一首好歌有时候比一打政工干部都管用。”今天,我体会到了。
明天要去侦察敌人的营地和布防,希望不会像上次那样睡死过去起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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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这里的章节安排和我在铁血发的不一样

2013年,4月14日,雨
昨天早上起来,从晚上一直下到白天的小雨变成了一场很大的雨,但是在早上9点12的时候,雨停了,我们走出山洞,看到满山的人工松林中冒出袅袅雾气,充满了山谷,景色美的我们都惊呆了。要是没有这美国鬼子强加给我们的战争,来这里野营一定很美,特别是和自己的女朋友一起来,一定很浪漫。虽然我还没有女朋友。
今天去监视了印尼狗在伊岭岩的营地,那帮家伙刚刚参加完美军对我们的搜索,大多数人正在休息,我看到他们经常派出巡逻队巡逻公路,有时半个小时,有时两个小时一队,开着悍马车,可是他们往往“巡逻”到附近的村子里去抢劫,很多人都跑了,附近的村子里都空空荡荡的。
我看到他们有一辆老掉牙的M113装甲运兵车和8辆美军给的悍马,武器大部分是M-8标准型和短枪管型步枪,没有狙击型枪和“打击者”班组支援火器(注:不是现在的40毫米“打击者”自动榴弹发射器,而是美军那时使用的25毫米口径“打击者”电脑化班组支援火器)。不过有几个加挂的榴弹发射器,还是老掉牙的M-203型,美军的都带电子引信了,他们还在用这样的古董,这就是“仆从”军啦!他们的补给车刚刚来过,带来了很多的罐头食品,可是这些印尼狗不怎么愿意吃美军的罐头,一般是吃抢劫来的鸡鸭什么的,他们房子里一定堆了不少的罐头。从补给的数量和我的观察看,他们大概有50-60人。
这帮人我不打算动,看来他们的戒备不强,另外印尼兵战斗力不行,把他们放在这里尽管离我们有的营地很近,但是他们发现不了我们,还可以起到“灯下黑”的作用,而且他们客观上对我们同胞的侵害少一些,因为附近没有人。
相反,在武鸣市驻扎的也是印尼野兽,在收费站那里驻扎的印尼军队只有一个班的兵力,但是就在我们的老百姓旁边,它们作恶多端,我和“小”王叔叔今天监视了他们一天,亲眼看到他们把一个17、8岁的女学生活生生地扛进去扒光了衣服,**了整整一个下午后虐杀了她,尸体上连一片好点的皮肤都没有了,因为她被那些禽兽**以后被活活剥了皮,那惨叫现在都还留在我的耳朵里。
和我一起去侦察的王叔叔回来以后哭着告诉了其他的同志这些,大家想起我们缴获的那些照片,恨的都快把枪把子捏碎了,尤其是大黄,他妻子,唉。
我们必须给这些印尼狗一个警告!
明天一定要全歼这11个印尼狗!
对了,忘记说我们这个组的情况了。我这人,忘性大,名字一多就记不起来了。
我们这个组都是年纪比较轻一些的壮小伙,都是南宁市的人,我年纪最小,其他的几位是:
黄秉福,27岁,新婚妻子被杀害后参加的我们游击队,身上还留有弹片伤,原广西气象局职工。
王秉福,23岁,武汉大学毕业,刚在一家小公司找到了工作,实习期还没满,战争就爆发了,于是,失业在家,家也给炸了,他父母和一个姐姐都被炸死,他因为在外面买米,躲过一劫,参军后部队被打散,参加了我们的游击队。
这两个王黄,名字一样,南方人讲话,大肚黄和三横王分不清,于是一叫名字,两个人谁也不知道是叫谁,真好玩。最后我们只好叫“大黄”和“小王”,我比他小这么多也叫人家小王小王的,感觉真没礼貌。
陆晓军,原市第二医院的外科医生,我们的军医,31岁。他是我们这里年纪最大的人。也是在城市战中的幸存者,参加过抢救我军伤员的工作,后来在另外一个市民的帮助下躲过敌人的搜查,他们后来一起加入了我们的游击队。
林秀山,男,电子工程师,25岁,南宁一中上高中,桂林电子工业大毕业(原来的电子工业学院),失恋又碰上战争、失业了,房子也被美军在轰炸中炸毁,一直在骂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恨死美国佬了。他的名字让我想起一个人,很熟的,可是我又一下想不起来是谁了。



10这里的章节安排和我在铁血发的不一样

2013年,4月15日,雾
昨天晚上的11点,决定收拾他们以后,我们休息了一会,出发了,我们小组的5个人全部出动,只用了28分钟就翻过山路赶到了武鸣收费站。从瞄准镜里,我看到这几个家伙居然只有一个岗哨,剩下的都聚在屋子里打牌什么的玩的正高兴,我期待着他们关灯早点睡觉,我们好下手,可是这帮狗崽子这扑克居然硬是甩了大半夜,直到早上6点,天都蒙蒙亮了才关灯睡觉,那个警卫站了一个晚上,这时也偷偷猫在一个角落里睡觉了,于是,我先用刺刀解决了那个警卫,他张口的时候我还把7条专门准备的捆成一束的臭袜子塞进了它的嘴巴,然后黄叔叔一脚踹飞了门,大家一起先用枪疯狂扫射了一轮,再进去用刺刀捅,11个印尼野兽唧唧歪歪地哼了哼就死了。狗!看你们还敢作恶!
快打扫完战场的时候,武鸣城里响起了枪声,那帮家伙,胆小如鼠,欺软怕硬,远远的就乱放枪,打的还挺热闹的,它们打了个电话到这个岗哨来,听筒里叽里呱啦的我们谁也听不懂,林秀山对着话筒骂了句粗口,把电话砸碎了。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在办公桌抽屉里放了个76拌发雷和一个76反坦克压发雷,拌线拉到椅子腿上,我出来的时候看见那些印尼杂碎还在远远地乱放枪。
我们走回山里很久了,大家正担心印尼狗会不会上当,我们的地雷会不会白带了大老远的时候,这时才听到那边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我们几个人相视一笑,忍不住大笑起来。活该!
下午,我们又分头侦察了附近的几个敌人据点,林秀山和我正好在一起,我突然想起来我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了:原广西军区司令员李天佑和他的副司令的剿匪回忆文章里多次提到过这个名字,是广西大瑶山的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土匪头的名字,那时,白崇喜还给他封了个国民革命军陆军新编146师(好象是146,记不清了)的番号,有8000多手下,他最后是孤身一人在老乡的地里挖红薯的时候被抓获的,据说,他被抓的时候,身上连枪都丢了,只有两件东西:鸦片烟枪一杆,毛主席写的《论持久战》一本,这个老土匪头子实在是搞笑。我想到这里都忍不住偷偷笑。哈哈,重名了。
回到山洞营地的时候,3分队给我送来了二大队的情报,是紧急情报,真奇怪,这么快,什么事?我打开一看,里面二大队的李强和苏鸣说他们的队伍已经渗透到了江南区、新城区等地,全市除了江南区我们的组织还弱一些外,其他地方的游击活动都开展起来了,也联系上了三支人民自发组成的游击队,他们除了我原来的老师组织的那支是和我们合作以外,都加入了我们的游击队,加上秘密参加游击队的人不少,我们在城市里的部队已经发展到了200多人,但是素质还很够戗。
14日的时候,他们集中了三个游击组的兵力,打算袭击一个美军的固定岗哨的,战斗打的很顺利,连30秒都不到就消灭了那岗哨的7个人,可是,就在大家转移的时候,一个小组打扫战场动作慢了,被十多个突然出现的美军“机器人”围住,战士们返回去想解救那些被包围的同志,可是我们的武器根本就对那些美军没有用,子弹打过去,居然他们还炫耀似的一个个叉起腰定定站着让我们打,直到我们的子弹打完他们居然还没事!结果,我们遭到了惨重损失:13名游击队员牺牲,有一个还是被美军“机器人”闪电一样地追上来用手一拳打碎脑袋的!
他们希望我考虑如何对付这些机器人,现在,城市里的活动相当低下,加上美国人利用他们在战前就组织好的一些汉奸,组成伪军,我们的日子就更难过,不但参加游击队的人少了,而且,已经加入的还有逃跑的,投降的。我们原来的防空洞基地也暴露了,遭到了突袭,被那些美军俘虏了十多人,他们还等在里面想诱捕我们的,还好苏鸣看到情况不对,没有进去,只被他们多抓了两个人。(这个怪我,我那时让太多人知道这个基地了,以后我要加强保密意识,血的教训)
很多市民接近我们,给我们饭吃后,被那些汉奸认出来,让印尼部队抓去,残酷折磨死,尸体还被脱光用绳子捆着拴在悍马后面拖着游街。
老百姓怕了,不敢接近我们,有的人甚至看到我们叫门就是不开,还说:“你们坏人不杀,总不能杀我吧”情况真的很恶劣。
但是,他们还护送过来两个人,说是认识我,要参加游击队的,我一看,原来竟是黄娜娜和她妈妈!原来那天娜娜着凉感冒了,她妈妈带着她去附近的一个暖一些的房间过夜,进行物理治疗,早上回来的时候看到敌人在她们家楼下停了几辆车,是搜索队的,正在提着“安装在枪上的灯”(就是“美光”战术手电)在楼上搜查,还抓人,她们母女两吓的再也不敢回家,在废墟里躲了起来,后来,碰到我们的游击队,听见战士们谈起我,才知道我是游击队的队长,于是,他们就来了。我把她们分到3组,主要还是负责后勤工作,她妈妈是医生呀,我们正缺少医生呢。不过这也说明我原来一直没有用化名而是真名,这样,对我们是不利的。毕竟,认识我的人,我的同学里有不好的人,不能肯定敌人会不会从这里来了解我,研究我的战术、习惯和为人。
晚上我一直睡不着,那些机器人的描述太模糊,我觉得那从行为上看不像是人工智能产品,它也不遵循机器人三大守则。从描述上看还是人形的,会说话,会笑话我们的战士打不穿它们,不对,就算美国的科技再先进,现在也不可能有这样“智能”的计算机,更不可能小型化到人形战斗机器人上。可能是遥控的?又不象,那样要传输的数据太大,机器人的实时响应不足以处理这样大的信息流。唯一的可能只能是一个:动力装甲。
在上个世纪末,美国的科学家就已经用机器假肢来安装在失去手脚的残疾身上,用病人的神经信号来控制这些假肢,后来,在本世纪初,美国的加州州立大学伯克利分校在美国国防先进研究计划局的投资下在原来的基础上以“自带动力的外骨骼结构”为名进行过研究,实际上还是动力装甲的关键技术,后来,劳伦斯 利伏莫尔国家试验室也加入进来,把他们的以汽油和空气中的氧做反应媒介的燃料电池技术引入那个外骨骼结构,再加上模块化装甲和电子设备,就是美国的单兵动力装甲。动力装甲这个名字我是从《辐射2》里看到的,现在不知道美军怎么称呼这种装备,就先这么叫;这些技术的报道我是从学校里的杂志上看到的,最早的时候是在2004年12期《兵器知识》(不信你去看看,还是中、英文对照的,不过一些地方翻译的不大好)上看到的介绍,后来一直在关注这个产品。现在看来,美国人已经将它投入实战了。
记得2012年的时候,在学校图书馆里看到美国科学家在《Science》上吹嘘说,这套“外骨骼结构”可以使穿戴者的力量提高到原来的15倍,可以“使士兵携带700磅的负荷以30节的速度奔跑”,而且,在安装上模块化组合装甲后,加上胸前精心安排的弹匣作为辅助防护装甲,就是12、7毫米(美国的文章里写的是“50机枪”,指点50英寸口径机枪,就是12、7毫米)的高射机枪直接命中都不一定能打穿它,简直就是一个活的坦克啊!看来,李强和苏鸣他们遇到的,很可能是仍在实验中的动力装甲。
30节速度!50多千米每小时啊,比T-34/85坦克都跑的快,还是野地速度!那样,以人型来看,空气动力的阻力将会占到总阻力的95%以上!它们肯定还必须是流线型的。
这下麻烦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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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四章、战地玫瑰

2013年,4月18日,雾
那天晚上给苏鸣和李强写回信,写到4点多才休息,可是,我们的侦察员还要马上去把信放到联络点好让城里的同志取回去,他们更累!
我在回信里和他们说的主要是这些:
1、对于敌人的打压,要特别注意不要让自己和群众分离开,敌人用高压和屠杀来迫使群众不敢靠近我们,那么,肯定是有不少的眼线在协助它们。
那个市民说的很对,为什么不杀坏人?我们要保护群众,就一定要消灭敌人依赖的那些汉奸,敌人就会变成瞎子、聋子,另外还要注意防止敌人搞“战略村”,这个美军在越南、日军在中国都用过,对游击队打击很大。
2、对抗敌军进行的反游击战术,要注意“分散配置,集火射击”的原则,把游击组分成更小的组,以集中的火力突然从各个方向打击敌人,这会让它们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向什么方向还击。还击的效果也大打折扣。但是要做好协同。
3、加强对敌人的骚扰,分组轮流骚扰它们,让它们睡不好觉,这样它们就容易出错,再突然打它们一下,特别是重点打击印尼部队和汉奸部队(如果有的话),另外要注意一个叫做“###救国军”的武装,可能最近要来。
4、对于那些“机器人”,估计是一种动力装甲,(我给他们解释了一下什么是动力装甲,还有特点等等)不能硬拼,只有智取,里面的也是人,但是是装甲防护很好,力气也得到加强的人,可以用伏击,引诱它们进入地雷区打击它们。
另外这玩意的成本很贵,估计美军装备数量不会多,而且有可能是在做战场实验,因为我们这里和主力联系不上,反装甲能力低,装甲不会被我军缴获,另外我们也把敌人打疼了,他们也要靠先进的技术打击一下我们,这是美军的习惯,是我也会选择这么个场地来实验新武器的。
对付动力装甲的方法我只是想到了这些,其他的,还需要你们集思广益,大家多出出主意。重点就是在于突破它的装甲保护层,建议使用武器:地雷、破甲型榴弹。
另外它的重量比较大,对地面的单位压强也大,可以考虑利用泥泞来限制它。
敌人就像大人,手长脚长力气大,还拿着长刀,而我们就像小孩,手短脚短力气小,只有短棍子,大人强盗要到我们家来抢劫,小孩冲出去打他们 ,绝对不是对手,我们只有躲在门后面,等大人低下头钻进来的时候,突然跳出来狠狠给它一棍子,我们现在就是在用这样一个打法。
一定要注意:当你说你不行了的时候,你就算是还有取得胜利的能力,你也绝不会胜利!
和以前的游击队不一样,我们现在一般都尽可能不在晚上和早晨活动,因为那时,地表和人体的温差大,敌人普遍装备的红外探测器可以很容易发现我们,哪怕是有树木做伪装,而白天地表温度上来以后,加上我们自己服装具备的一定的伪装能力,敌人无论是红外探测器还是肉眼都难以发现我们,另外,我还要求大家注意,走路的时候不要留下痕迹,就是连草踩倒了都要扶起来,要不,敌人一看就知道我们的行踪了。这些在革命战争年代是有血的教训的。
因为有了前几次挫折的教训,现在大家执行起我的这些命令来,很坚决,我们已经开始成熟了。这也算是能自我宽慰一下的事。
这几天我们一直在侦察。在山里,我们可以看到有不少我们的人逃到山里留下的痕迹,可是,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估计是在上次美军和印尼狗联合搜山的时候被抓走了,或者逃走了。
侦察的时候,王叔叔告诉我说安吉乡里有些我感兴趣的东西。昨天,我们一起去了一次南宁市北边,就是我们营地南边的安吉乡侦察,顺便还到原来的西安卫星测控中心南宁卫星测控站看了看,这个卫星测控站是我们国家最南的一个卫星测控站,神州系列飞船和嫦娥系列飞船等的发射,这里都进行过测控,不过,现在,这里已经被敌人破坏了,是一片废墟。但是,在那7层楼的楼顶(实际的建筑不是7层)上可以很方便的监视附近市郊的情况,还可以远远地观察城市里的情况。作为观察所倒不错。
远远看去,现在,城市里还是静悄悄的,不知道2大队的同志们怎么样了,担心他们。
要知道,我们面对的,可是和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所完全不一样的敌人啊!
安吉乡政府所在地其实已经和城市边缘融合为一体了,只是在行政上还是这么叫而已。这里有敌人的一个部队,不是印尼狗,是中国人!汉奸!它们那还有几个美军,估计是监视他们的,只有4个人—一个美军编制里标准的“Fire team”。他们的军营就在南宁至武鸣高速公路路口,原来的预备役师的一个办公楼。很明显这是一个控制城市入口的前哨阵地。用来防御我们,阻止城市里的人向山里逃。我们原来就是冲过他们的哨卡进到山里的,但是那时我没有注意,还以为它们也是印尼狗,没想到居然是汉奸!
在回来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两个几乎野人一样的人,衣服都快变成渔网了,他们居然还有一支只有3发子弹的M-8步枪,他们自称叫高斌和潘佳佳,是原来重型机械厂的工人,参加过城市阻击战又跑回来的,高斌说,一个晚上,看到美军来抓人,还有几个人在撞他的门,他草草穿上衣服突然拉开家门,在前面撞门的家伙收不住劲,一下趴到地上,后面的也给拌倒了,他趁乱夺了支枪,跑出来,看到几个美军和装甲车在小区大门口守着,一回头看到潘佳佳正在和一个美军扭打,他一个点射打死那个美军,拉上潘佳佳番强跑了,一直就藏在山里,靠着野菜野果生存,高斌还中了一枪,肩膀上,已经肿的和个馒头差不多了!
我和王叔叔赶快给了他们一些吃的,看到压缩饼干和罐头,他们哭了。那样子真的让人难受。
我把他们交给3组的同志,让把他们安顿在一个不是很核心的秘密山洞里,给他们治疗。因为我要提防假货,而且不能轻易把我们的核心洞穴营地暴露出去。
另外,今天,黄叔叔和林叔叔他们狙杀了两个汉奸,都是在大白天在公开场合杀的,影响很大,据说那些汉奸的家里都吵起来了:“我说现在是什么时候,叫你不要去吧,你看看,**都被颖强杀了!”敌人也一定气的要死:“Shit!中国朋友不出头,我们是大白天走路都要碰到头。”哈哈,还有的你们好看的!
晚上,侦察回来以后,我看到学姐在山洞里等我,我们给她和她妈妈在山洞里用竹子单独围了一个条件最好的支洞作为房间,这里原来是我们打算作为山洞医院的一部分。我记起来我还没有还她的东西,就把她爸爸送她的小狗和她和妈妈的照片给她了,就是像框的玻璃没了,还有破损。她很惊喜地问我怎么弄到的,我告诉了她,她很高兴。
这几天,我们都混熟了,可以说是无话不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谈战争,谈理想,谈自己战前的生活,学校的老师,同学,谈自己的父母。她晚上还偷偷地溜进我睡觉的支洞,偷走我的衣服,早上,我就看到衣服已经洗好,正在晾着,她看见我,还不好意思地说衣服没有干,让她帮我洗那脏兮兮的迷彩服,我都不好意思。看的出来,她对我有那么一些崇拜或者喜欢,我也喜欢她。确实,不过,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明天。
她妈妈去医治伤员了,我和她在她的洞里并排坐在她的床上,细心地用松针铺的,很软,我开始还不敢,怕自己弄脏了,可是她一把就把我拉了过来,说我都这么熟了还这么客气干什么?我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和她说了好多话,还给她看了我的几篇日记,我们都觉得很高兴很开心,没有注意时间,直到她妈妈回来叫我们休息了,我们才发现都快12点了。
我走的时候,她拉着我的手,叫我小心,她说她会想我的。
我喜欢她。
我想好了一个袭击安吉乡政府驻扎的汉奸部队的办法,有点搞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早上4点起来开工!


如果看过这个,你会怎么想?

2013年,4月19日,晴
今天的那场战斗,我敢说,要是评比“最搞笑战斗”,一定能拿特等奖!实在是搞笑啊!!!哈哈哈!
早上天还没有亮,敌人的两个在他们军营大楼楼顶站岗的哨兵发现,在他们东北边的山坡上,200多米远左右,有一帮人又是打手电又是说话,喳喳乎乎地走,于是,毫不犹豫马上用机枪打了几个长点射,还是用红色曳光弹打的,结果,马上有反应了,一打照明弹,看见几个人在那里,其中的两个人架着一个,一瘸一拐地飞快地往山后跑,隐约听见那帮人边跑边怪叫:“哎哟!疼啊!”“不好了,大队长受伤了!大队长受伤了!”“担架担架!”“快撤!快!”哈哈,打伤一个大队长?肯定是那个什么南宁市游击六支队的,还是个大官!好,小的们,把他给我抓回来!要活的!谁抓到赏美圆三百!
敌人的指挥官来劲了,马上带队出击!
谁被打中了?我吗?哈哈,那个被架着的人就是我,左边的是王叔叔,右边的是陆叔叔,林叔叔和黄叔叔零星向敌人开了几枪,故意偏的远远的。其实,我们谁也没有受伤,不过是要演这出戏引敌人上钩。
一转到山后面,我们马上进入预先选定的阵地,在瞄准镜里,我看到敌人的动作还挺快的,已经出来了。4个美军的督站队开着悍马在前面冲锋,一路上泥浆飞溅,那个美军射手还趾高气扬地在悍马的射手座位上对我们原来的方向进行警告性射击,四发普通弹中间夹一发曳光弹,后面是一帮50来个小汉奸东倒西歪地在山坡上的烂泥里艰难地跋涉,边跑还边乱哄哄地起哄:“抓“土八路”啦!”“抓到活的有300美钞啊!”“300美钞可以玩好多婊子啊!”“快跑快跑!”有几个的鞋子被烂泥沾掉了,都顾不上停下来找鞋子,光着脚丫子追。可惜没有想到要给它们撒些碎玻璃。
我说:“啧啧!瞧瞧那几个美军,在看看这些“赤脚大仙”,这个场面可是很有纪念意义的,真应该拍下来挂在博物馆里展出,题目就叫《主子与奴才》”把大家都逗笑了。
下了几天的雨,山坡上都是烂泥,美军的悍马爬不上来,要追击我们就只有两条路可走:北边山谷中的小路和南边鱼塘和山脚之间的泥浆路。
我们早就侦察了这些,我判断美军的车辆只有这两条路可走,于是就在这两条路上各埋了一个反坦克击底雷,这种地雷是用感应到地雷正上方的金属来引爆的,战斗部为空心装药。完全可以封锁住道路,而且,就算地雷失效,我们也可以用榴弹来击毁悍马。
悍马走的是南边鱼塘边的那条路,离地雷越来越近,发动机哼哧哼哧的叫,直打滑,车上的射手还在起劲的向我们原来跑的方向射击,我们的心都激动的提起来了,就等着地雷爆炸,结果,眼看那辆悍马就要压上地雷了,突然车身一歪,一下压塌了土路,连车带人掉进了鱼塘里,哎呀!真臭!差点就可以让他们坐坐“有中国特色的土飞机”了!那位置离我们设伏的阵地就不到30米,大家看的很清楚。
那几个美军落汤鸡一样,有的连枪都丢了,在鱼塘里练习“鸭儿浮水”,现在是雨季,鱼塘里的水也挺满的,侧翻的悍马都快没顶了。我马上拉了一个手榴弹丢过去,痛打落水狗!
我们又丢过去几个手榴弹,那边的美军开始还在水里哼哧哼哧地叫,打的水声哗哗地响,后来就没声音了。不理他们,我们5个人一起开火,那些在泥地里跟着悍马追我们的汉奸离我们不到100米,看的很清楚,他们被泥浆困住,动作很慢,又没有什么隐蔽物,站也不是,躲也不是,跑也不是,有几个还楞着呆站在那里,直发抖。结果就被我们打了活靶。50多个汉奸,只有十几个跑到附近的一个小土堆后面躲起来了,剩下的34个全部被我们挨个点名,打死在烂泥地里。哈哈,这些都是我们原来就算计好的,那些汉奸这下可要气坏了!
因为担心美国人的直升机,我们只打了1分多钟就跑了。走之前我们还不忘记去悍马那,捞起了4支标准型M-8,一支M-10型9毫米手枪,美军的制服和装备,特别是我们最喜欢的组合装甲防弹背心,还拆下了那挺点50机枪,还有机枪弹300多发,林叔叔扛着,收获“大大地”!可是我只消耗了27发点223子弹,就是5、56步枪弹,一个弹匣都不到,因为我主要是狙击性的射杀它们,其他人是扫射压制,消耗的就多一些。
不过离开的时候,我也差点没命,那时,敌人窝在军营里不敢出来,到处乱放枪,我正走着,突然觉得头上像被狠狠砸了一棍子似的,力道使我一下向前扑倒在烂泥里,我大叫:“我中弹了!”陆叔叔和黄叔叔马上架起我拖到一个土堆后,帮我解下背着的枪和背囊,我说:“头,挨了一下”,结果,他们先是一楞,然后大家哈哈大笑,拿下我的美军防弹头盔给我自己看,借着黎明前的晨曦,我看到上面有一道深深的凹槽,子弹擦过去了,我没什么事。我看到了,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说真的,要是没有头盔,或者子弹再低点,我今天就算革命到底了。
敌人的两架直升机飞来巡逻了好久,对地面的可疑目标开枪,不过,我们已经利用山谷溜了,有一架直升机还从我们的头顶飞过,可是没有发现躲在岩石缝隙中前进的我们。
下午,敌人开了追悼会,我们才知道,冤鬼不止34个汉奸和4个美军,而是42个汉奸和4个美军,因为我们打死的实际上是39个汉奸和4个美国人,里面还有一个是军士,美国人一生气,把那天晚上的那两个哨兵和值班长拉去,“碰”的一枪,毙了。
遗憾的是,那个汉奸部队的头子当时就是在烂泥地里,被打断了腿,没死,救活了,要是当时没有美军的直升机支援,我们再多打个几分钟,他准逃不了。
天晴了,终于有一个晴天,可以晒晒太阳了,身上的衣服都很潮湿,难受死了。
晚上,娜娜到我的洞里来了,我们坐在一起聊天,后来,她还抱着我,两只手抱着我的肋部,抚摩着我的头发,我都好久没有剃头了,头发长长了一些,我也抱着她的肩膀,躺在床上,她趴在我身上,用那双美丽的眼睛温柔地看着我,我就想起“秋水”这个词来。我们就这样躺了好久。
我是第一次和一个女孩子这么亲热,走的时候,她还回头看看我,害羞地笑笑。
她是一位好姑娘,她帮着她妈妈照顾我们的伤员和病人,找草药,很累,她趴在我身上的时候我都能闻到她头发上混合着的臭汗味和中药味,她不是很漂亮,只是有点清秀,但是她人很好,很善良,体贴,我很喜欢她这样的姑娘,今天,我发现我内心里多了一种东西,不是友谊,不是同学关系,更不是我原来以为的姐姐和弟弟的感情、亲情,是爱,是爱情。虽然这是我的第一次爱,我说不出,但是我知道这就是爱。
我爱你,娜娜。
我想,你也一定爱我。
可是我却是一名战士,我随时都可能牺牲的啊,我不想伤害你,不想让你为我难过,也许,我该一刀两断?这倒是一个解决办法,但是我怎么舍得我们的感情?我心里很乱,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我不想伤害她,一看到她那纯洁的眼睛我就不想其他的了,我爱她,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
我现在明白高志航为什么不愿意和他的女友在战时结婚了,因为,他不想伤害她,他的办法不错。
也许,我该告诉你?
明天,明天我要告诉你。
2013年,4月20日,晴
我们对敌人的战斗狠狠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还团结了许多老百姓,很多人现在都在偷偷为我们工作,由于我们对分布在老百姓中间的罪大恶极的汉奸进行了打击,敌人的耳目少多了,人民又可以偷偷支援我们了。
今天,二大队的苏鸣带着个警卫悄悄潜过来,和我开会,我们谈了好久。以下是我们谈的大致内容。
从其他的几个小组反馈回来的情报看,除了五塘那边的5分队情况不是很好,其他的几个分队战果都不错,像四分队在两江乡那边敌人势力够不着的地方还拉起了近百人的游击队,有了一个小根据地。市郊的一分队和留在城里的2大队一起,就是在昨天的白天化整为零,公开地突然行动,杀了不少的铁杆汉奸,震动了敌人,他们还给那些小汉奸记“帐”,做一件好事画个钩,坏事划叉,等到叉比钩多到一定程度,就干掉它,弄的那些小汉奸,敌人委任的小官员都不得不偷偷为我们服务,甚至还帮营救我们的同志,偷美军的军用仓库。记帐这个办法不错,应该推广。五塘那边的5分队他们刚拉起一支20多人的游击队,可是没有注意分散行动,在山里宿营的时候被敌军的直升机发现,遭到航空火力打击,还被敌人的(直升)机降部队包围,最后只跑出来了3个人,他们吸取了教训,现在又发展到了13个人的三个游击组,武器都是老百姓从原来的战场上拣来的,也许也有我那时所在的阵地?
二大队的同志在一次伏击战中巧妙地把美军特种部队的动力装甲引诱到一座大楼里,等它们进去后引爆了炸药,敌人的动力装甲损失惨重,被砸坏不少,战士们看到“机器人”也不灵了,士气更高了。敌人则给弄的灰头土脸,有的美军就拿我们的老百姓出气,开枪大肆射击我们的市民,更加激起了人民的愤怒。2大队的同志还到处布雷,弄的鬼子是寸步难行,很多印尼狗在寻找残害对象的时候被炸死了,他们这下才老实一些,主要是怕死不敢出来巡逻了。
听老百姓说,我们的人到处都自称自己是“游击队司令颖强”,到处活动,打击敌人。弄的敌人莫名其妙,美军的头头直叫:“哈罗!古老神秘的中国法术!”还把大小汉奸召集起来问他们:“听说中国有分身术,你们说那个颖强是不是也会分身术?”还找了好几个原来以道工巫婆为掩护的特务研究对分身术的对策,结论居然是用黑狗血泼,于是敌人就到处抓黑狗,杀了把血由那些道工泼在敌人军营里,弄的惺惺臭臭的,气的敌人的随军牧师说这是在“亵渎上帝”。这些细节二大队的同志说是一个为我们工作的小汉奸告诉我们的,听的我直发笑。
特别是那次我们打败了敌人的动力装甲,迫使敌人把动力装甲全部停止了使用,看来敌人确实是有一定的实验目的的。这次战斗被很多人看到了,给传的到处都是,老百姓说,我们游击队的战士各个都是三头六臂,会隐身术,还能飞,一手能打一门小机关炮,几百的美国佬和印尼仔连头都不敢抬,就连机器人都被炸飞了!越传越离谱,老百姓是越听越高兴,敌人是越听越害怕,恩,那个美军头头听到以后,现在说不定又在和那些牧师道工巫婆一起研究什么“古老神秘的中国法术”了吧?
也正是因为2大队的同志们在城市的废墟里坚持抵抗,打的敌人就是大小便都不得安宁,拖住了敌人的很多部队,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我们在城外的战斗才这么顺利的。
我们的侦察员就是连敌人身上的虱子都侦察到了!一次,一个侦察员回来告诉大家,敌人也长虱子了,他亲眼看到一个印尼兵在墙根小便的时候捉了好久。
而且,敌人的损失很大,据苏鸣说,他们从一次战斗中缴获的敌人文件上看,在前线,我们的主力部队挡住了敌人的多个攻势,战线开始稳定下来,美国人开始吃不消了,文件里一个劲地抱怨前线兵力不足,弹药也开始出现空缺。我其实一直在留心外面的战局,可惜由于电磁干扰太厉害,收音机跟本收不到信号,我嫌带着费事,早埋掉了。这个消息确实很鼓舞人。
应该好好注意一下打击敌人的后勤运输部队,特别是弹药。
苏鸣还告诉了我一个趣事,敌人掌握的物资公司在原百货大楼的办事处有一个汉奸,原来是个地痞流氓,整天知道我们点屁大的消息都去报告,残害起同胞来一点都不手软,那天白天,他们的一个小组在新华街公开地把这个汉奸抓住,用刺刀戳了3刀,丢到大水塔下面,还在附近的树上帖了张告示,说明为什么处决他,结果,没想到我们的人没有捅中要害,这家伙又给救活了,可是也给吓的要死,当天就托他的姘头来给我们的人传口信说要“归顺”,还给我们提供了相当多的敌人的情报,一核对,倒还真是真的。汉奸没杀死,倒杀出个线人,敌人都是这样欺软怕硬的。

安排完以后的工作,苏鸣同志下午就赶回去,我回到作为我房间的那个支洞,黄娜娜在那里等我,我们又拥抱了。她问我喜欢她吗?我说:“恩”,她轻轻地吻了我,我突然觉得有一种感觉、一种很幸福的感觉在我的身体里升华。
对于要不要和她说,我开始还有些犹豫,有些害羞,可是,看到她那微笑的温柔的样子,坚定了我的决心。
我捧着她的脸,很认真的问她,你爱我吗?她害羞的点了点头,脸红扑扑的,真美。
我很认真的告诉她:“娜娜,听我说,我已经认识了一位好姑娘,我很喜欢她,我发现我已经爱上她了,她也吻过我,抱过我,”这时,她的笑变的很机械僵硬,脸色微微变了,很小声的“恩”了一声,我继续说:“我爱她,虽然我原来并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是她教会了我,我爱她,很爱!而且,她和我一样,也很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追求一切美好的事物,比如,爱情。”她的脸色更加变了,抱着我的手也松了,身体微微支了起来。
“我想和她结婚,想和她携手,想和她一起走过我们的人生道路,非常非常想,如果可以我现在就想!不过,不是现在,而是战争结束后,而且,我会一直等到结婚以后才能和她……莋爱。我必须这样,因为这样是对她好。我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活到战争结束,我不能对不起她。”听到我说到莋爱的时候,她的脸色突然变的惨白,一言不发地直钩钩地看着我。可是,我明白,那是她爱我,她真的爱我!
我稳住激动的心,心跳很快,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和她说:“现在,她正趴在我身上,抱着我,准备用她的热吻和拥抱来告诉我:她也同意!”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娜娜短暂的错愕之后开心的流着泪花死死趴在我身上的那段时光,她几乎是在咬着我,她的双手从我的两肋伸过来,紧紧地像钳子一样抱着我,勒的我的肋骨都快断了,我也激动的吻着她,抱着她的肩膀,闻着她的脸和头发上的味道。我爱她!她也爱我!我们真幸福!
她咬着我的耳朵问我,不嫌弃她比我大吗?我说,不。那你想要孩子吗?想啊,我说。“恩,我也是,妈妈说没有孩子的家庭不是一个完美的家庭。”她说她原来是希望找一个比她大两岁的男朋友的,因为她妈妈说这样最好,而且,26结婚,到她28岁的时候有孩子是最好的。我说,我可以25岁和你结婚呀,那样也是《婚姻法》所允许的。
我们又热烈的接吻了。
我告诉她可以知道、了解我的所有的秘密,也可以看我的日记,如果我不在了,请她代为保存和续写这本日记,请她告诉我的父母,我已经做了我所应该做的事,义务。她不等我说完就一下用嘴唇堵住我的嘴,有点生气地笑着说:“傻瓜,不许你死。我不要你死。”
然后,她轻轻的抚摩着我的头发,柔声问我:“强、你可以不上战场吗?为了我?”
我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里面那汪清水里充满了渴望、爱怜和温柔:“我不能答应你不上战场,我也不能保证我不会死;”
看到她这样要求我,我有些不快,但是我明白,就是我也不愿意看着我所爱的人去死,在危险中生活啊!我轻轻吻了吻她,“这场美国法西斯强加给我们的战争已经杀害了很多像你我这样的年轻小伙子和好姑娘,大黄的妻子不就是吗?
我是一名战士,所以我不能不上战场,
因为还有很多我们的同胞,很多很多像我这样的男孩子和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在挨饿、在挨炮弹,被印尼狗屠杀。”
她的眼睛又一次湿润了,
“但是,我答应你我会特别小心的,
因为我还要好好活着回来,回到你身边,和你结婚,和你幸福的生活,在你28岁的时候有一个像我们一样的幸福的孩子。”
她流着泪扑到我怀里,久久的,她坚定地说:“我支持你,决定了!”我紧紧抱着她的肩,吻了她的额头。
今天晚上,我感受到了幸福的世界。
娜娜,我爱你。
这就是我最想告诉你的。
写今天的日记的时候,我想起了小时侯在军事博物馆留言本上看到的一首诗,最后四句是这样的:
为了保卫和平,
我们终究要消灭战争;
但是为了最终消灭战争,
我们又不得不拿起枪。
落款是“一个军人”
是的,很多人希望自己成为最后一场战争里被最后一颗子弹所打死的士兵,可是,那只是善良的人们的梦罢了。只要有帝国主义,只要有列强,只要有那些贪婪的政客,只要还有这些剥削、压迫、和屠杀,就会有抵抗,有战争。
战争,我们是一天也不愿意打的,那么,是谁把战争强加在我们的头上?是谁让像我和娜娜这样的小伙子和好姑娘挨刺刀和炸弹?是谁把我们的家园变成废墟,把我们的亲人杀害,使我们有家不能回?
什么是战争的源头呢?是那些野兽们所说的被侵略被奴役的人的反抗吗?不!是那些为了钱能让自己的腰包更鼓而要让人类自相残杀的白宫里的政客和他们的支持者!是产生这些政客的制度!这才是罪恶之源!
为了最终消灭战争,我们、是不得不拿起枪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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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我们像野兽全文阅读 作者:何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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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何顿最新长篇力作:我们像野兽 作者:何顿


我们像野兽 一(1)
我们是一群浑蛋,不是谦虚,是的的确确的浑蛋。我们很不愿意端起架子把自己看成一个好人,但我们也并非坏人。坏人带破坏性,然而让我们感到遗憾的是,我们还没坏到那种破坏狂的程度,所以还不能说自己是坏人。我们只承认我们是有些狡猾和乱搞的小坏蛋,大坏蛋是希特勒、墨索里尼、东条英机等等,那属于几十年甚至几百年才出一个的疯子。我们距那种疯子还差得远,用距离来打比方,假如我们现在在广州,那他们已经到哈尔滨去了。所以我们只是这个世界的小坏蛋,大坏蛋是他们。
我说的我们是指加我一起的八个人:一个是中央美院壁画系毕业的:李国庆;一个是广州美院油画系毕业的:刘友斌;两个是天津美院毕业的:黄中林和杨广;一个是四川美院毕业的:马宇;还一个是西安美院毕业的:王军,学平面设计,是我们这帮画画人中的美男子;再一个是浙江美院毕业的,学国画的,小名叫伢鳖。伢鳖是个老实人,他们都有点欺负他,拿他开心。他们都毕业于一九八八或一九###年,都是正牌美院毕业的大学生。我,虽然也混迹于他们之中,却比他们差一个档次,要是与中央美院的人相比,那就不晓得怎么个差法了,这就像一个在中央电视台的晚会上唱歌,一个在昏暗的歌厅里唱歌样,远不是一码事。我是长沙市轻工业专科学校毕业的,拿的是大专文凭,年龄又比他们小几岁,毕业也比他们晚两年。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小鳖。小鳖是长沙话,指细伢子的意思。
杨广是一九八五年考入天津美术学院的。那一年他十七岁,一脑壳的画家梦,怀疑自己会前途无量,前提是只要肯努力。那时他心里装着高更和毕加索那些鬼画家,觉得自己长了个大师相,一双眼睛称得上智慧。次年暑假,他只身背着画夹子去了趟西藏,没死在西藏是他身体好,但在西藏行走了两个月,回来后他就直摇头。他说他在西藏遇见了两个画得非常好的人,都是中央美院的,他觉得自己的油画远不及那两个人。他们画得真好,杨广说,望着马宇和黄中林,我觉得我的画差他们至少有两个档次。马宇不相信,他们真的画得那么好?马宇一生下来就是个不服输的人,你是不是太长别人的志气了?杨广说:畜生骗你们。
那一年,马宇已有了女友,是个漂亮得让人羡慕的姑娘,门第很高,高得你站在板凳上都觉得自己很矮。她老外公是清朝倒数第二个状元,杨度和另外一些清朝末年里非常有影响的人物都是她老外公的朋友或学生,画家齐白石最先就是受到她老外公的赏识并推介出去的。齐白石对于他一家人的回报则是将马宇送到了匈牙利。这是说她老外公遗传下来的一幅齐白石的画,被他们贱卖了五万元人民币,就是这五万元让马宇于一九###年大学毕业后与他女友去了匈牙利。起先,马宇在匈牙利做街头画家,但他感觉做街头画家犹如长沙街上的叫化子,就跟一个浙江鳖靠倒卖中国瓷器和丝绸品为生。后来他见做“蛇头”有钱赚,便自己做起了“蛇头”。当时南斯拉夫比匈牙利好,科索沃战争还没爆发,一些到了匈牙利的中国人就想到南斯拉夫找工作,因为在南斯拉夫比在匈牙利好赚钱。马宇就干起了蛇头,于黑灯瞎火的夜晚带那些同胞穿越他事先已踩好点的边境线,将他们送入南斯拉夫。好处是从中捞五百美金,十个就是五千,他干了好几趟,也就赚了几万美金。马宇于一九九一年从匈牙利回来时,口袋里装着的是大把大把的美金,用起钱来不做钱用,真让人羡慕。
大学毕业时,天津市一家装饰公司来天津美院要毕业生,美院老师便把黄中林推荐给那家公司,说黄中林很不错。公司负责人就约见黄中林,希望黄中林到他们装饰公司工作。黄中林很高兴,但他不想一个人呆在天津,就举荐杨广话:我还有个老乡,很有才华,我们可以一起去你们公司。公司负责人很爽快地答应道:好啊,欢迎你们都来。于是,学油画的杨广和学装潢设计的黄中林一并分到了那家装饰公司。那是家国营装饰公司,养着一大群饭桶,上班就捧着报纸看,放下报纸便夸夸其谈。那时杨广一头长发,一张脸上蓄着他怎么也舍不得剃掉的胡子。他年龄小,就拼命蓄着胡子扮老相。杨广生于一九六八年,那一年长沙街头到处都在庆祝“革命委员会”的成立,他出生了,哇地一声来到了这个敲锣打鼓的世界。五岁那年,他就读书了。杨广有一个当小学校长的外婆,外婆测了测他的智力,发现五岁的杨广读书写字一点也不困难,便把他领进教室读书。那是一九七三年,那时候的长沙破破烂烂的,街上没一幢房子让人感觉气派。惟一让人觉得可去的场所就是电影院。
杨广读小学时是班上年龄最小的,经常受到大孩子欺负,于是他很小就渴望自己快点长大,梦想请哪个高手对他来一番拔苗助长。他父亲并不高大,母亲也不很高,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许是渴望起了作用,他的个头在他那个小学班上并不是最矮的,到后来快毕业时居然是班上个头较高的几个男同学中的一个了。年龄小,但却好胜的杨广,读小学时成绩挺不错的,因为少年的他喜欢听班主任老师表扬他的学习成绩好。班主任老师是个漂亮女人,说一口好听的普通话,这让身为男孩的杨广看着挺舒服的,为了博取老师的喜欢,他读书就很认真。进初中时,当第一抹不应该叫做胡子而应该被当做汗毛的东西在他嘴唇周边出现时,面对着镜子的他真有一种如获至宝的窃喜心理。我长大了,他对母亲说,我嘴上长胡子了。母亲不屑于他那张尖瘦的稚脸上那几根几乎看不清楚的汗毛说:你有点神经。


我们像野兽 一(2)
神经杨广第一次将嘴上的胡子非常珍惜地保留下来是他十五岁那年,那时他身高已长到一米七五了,比母亲和父亲都高,读高中一年级,喜欢画画,画出来的静物和人物速写挂在墙上也像回事了。苹果立了起来,桃子看上去不像西红柿了,而且玻璃杯画得也像只玻璃杯了。因此他在家里说话也明显比以前有地位了。过去他说的话,大人们权当他放了个屁,读高一后,他说话大人们也听一点了。那一天他第一次理发没刮胡子。那是一九八三年五月,那一天对于长沙市的很多少年来说都很平静,对于杨广来说却是一个新的起点。他理完发回来时,母亲见他嘴上的汗毛还巍然屹立就大吃一惊地怒斥他道:你怎么没把胡子剃了?这一天是他母亲第一次称他嘴上的汗毛为“胡子”,他听了异常兴奋,觉得自己长大了。他没理愤怒中的母亲,尽管母亲把父亲的剃须刀撂在他面前,且气势汹汹地勒令他立即剃掉嘴上的胡子。他跑了,晚上才回家,嘴上那一圈胡子在母亲眼里如一排茂盛的荆棘样威风凛凛的。母亲难过道:这哪里好看呢?又不好看,你霸蛮要留着胡子做什么?
杨广留胡子是他希望自己变老一点。他的脸太稚嫩了,像女孩子的脸一般稚嫩,把胡子一剃那就更像个女孩子了。第二天母亲又要求他剃胡子,他一脸庄重地对母亲说,除了不让我剃胡子,随你叫我干什么我都照办。母亲就没再坚持,毕竟她也不希望将儿子放在敌对的位置上而使母子关系越来越僵。母亲打量了他几眼,也觉得儿子大了,十五岁了,身高一米七五,说话不再是童声而是男孩的吼叫了。那年暑假,母亲出钱让他进了一家高考美术班,在那个美术班上他认识了刘友斌、李国庆、王军、黄中林和马宇,还有伢鳖。那一年,黄中林和马宇已高中毕业,刘友斌和伢鳖也高中毕业了。李国庆和王军于那年读高三,因为想考美术学院也进了这个高考美术班。他们是小年轻,又都是画画的,自然很快就认识了。我叫杨广,杨广向黄中林和马宇说。黄中林说:隋炀帝就叫杨广吧?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就这么问道。杨广一笑,是的,我伢老子脑壳有问题,给我取了个皇帝的名字。马宇哈哈哈一笑,杨广脸红道:我要改名字,我妈不准我改。李国庆插话说:做伢老子的都希望自己的儿子成龙。黄中林点头说:就是啊,伢老子都希望自己的崽成为国家栋梁。
伢老子是长沙方言,专指父亲,意思是伢的老子。他们成了朋友,一起去菜市场画速写,一起去湘江旅社画人物肖像,一起去桔子洲头画风景。他们相互交流,互相瞟学,一个个雄心勃勃,画家梦于白天黑夜里召唤着他们。次年高考,在他们一行人中画素描画得最好而被他们戏称为素描大师的刘友斌考取了广州美院,学油画;在他们中一点也不起眼的伢鳖报考浙江美院国画系,居然被他考上了;而他们中长得最俊的小伙子王军却考上了西安美院。第二年,对艺术有着很多梦想的李国庆一发力,考上了中央美院,学壁画;而黄中林考上了天津美院,学装潢设计;杨广却考上了天津美院油画系;马宇没考上中央美院,但报考四川美院油画系,专业考了第一名,自然就进了四川美院。
读大学总是要毕业的,这就像火车总是要到站一般。大学毕业后,学油画的杨广经不住黄中林的鼓惑,跟随黄中林进了天津市那家建筑公司。那家公司都是天津人,就有点欺负湖南人。杨广和黄中林进入公司的第一天,部门领导就让他们扫地和打开水。部门领导要给刚毕业的大学生下马威,指着门角落里的扫帚说:你们把地扫干净。哦,还把开水打好。他们干了。第二天,两人一进办公室,领导又这么吩咐他们。部门领导是个矮个子男人,刚从部队转业,说话不转弯的。杨广望他一眼,心想他又不是来扫地打开水的勤杂工,但他忍了,毕竟初来乍到。然而整整一个星期过去了,转业军人还让他这么干,他就有些不快了。他瞪大了长沙人那种带点杀气的眼睛,他已经憋了一肚子气了。他问转业军人:我?转业军人说:嗯,把地扫一下,把开水打来。杨广拿起扫把,扫地时却有些别扭,人家可以坐在办公桌前聊天,说一些街头巷尾的粟事,他却像勤杂工样拿着扫把扫地。他身为天津美院油画系毕业的大学生,跑到这家鸟公司来扫地和打开水,这是哪门子事?那时候办公室里还没饮水机,也没有电炊壶一类的东西,喝开水要到锅炉房去打开水。扫完地,杨广对黄中林一笑,拎着热水瓶去了锅炉房。打了开水,走进办公室时,心里一恨,一个趔趄,故意将热水瓶摔在地上。那是两只八磅的热水瓶,塑料壳面,热水瓶破了,开水流了一地,室内顿时热气腾腾。转业军人瞪圆眼睛,喉咙很粗地发火道:你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杨广歪着脸一笑,说脚绊了下地。转业军人说:快把这些碎玻璃收拾一下,今天被你弄得真烦躁。
只有一个人晓得他是故意这么干,那就是黄中林。黄中林看他一眼,眼上是那种讥诮的表情,他对杨广说:你莫乱搞。杨广仍然有气道:我不干了,凭什么要我一个人打开水和扫地?就因为我刚来?就因为我年龄最小?黄中林用手肘捅捅他,安慰他说:你要明白,该吃亏时还是应该吃点亏。除非你不在这里干了。杨广说:我是不想干了。又说:天津这鳖地方哪里好?我不喜欢北方的气候,太干燥了。等这个月一满我就不干了,我回长沙去。杨广口袋里没钱,连抽烟的钱都没了。他必须干到发工资的那天。他一生里只惟一拿过一次工资,就是那次开工资。工资是八十块钱。他拿了钱,脸上就有些快活,对在一旁等着他一起走的黄中林一笑,说他现在可以回长沙了。黄中林比他大两岁,考虑事情自然要周到些,说我替你向公司领导请假,说你父亲病重。杨广无所谓道:崽骗你,我真的不喜欢天津。黄中林舍不得离开天津道:天津是直辖市,我觉得比长沙好。杨广道:再好我也不喜欢,我还是要回长沙。黄中林是白水人,对长沙没什么感情,那时他二十三岁,认为天津离北京很近,发展前途一定比长沙大。他说:我打算留在天津。你真要走,那我跟你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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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一(3)
两人去了一家小酒店,要了几瓶白沙啤酒,喝得大醉,黄中林说:我晓得你不喜欢搞设计。你是不是想回到长沙拿起画笔画油画?杨广说:有可能,我真想过一种只画画,其它事情都不想的生活。黄中林说:这不现实。我也真想抛弃一切,专门在一个贫穷的地方画一辈子画,就像高更。杨广眼睛一亮,说我们两人一起去不?我崽不过这种生活。黄中林想象着说:到云南的什么小地方去?比如西双版纳。杨广高兴道:崽不去,只要你愿意,我们一起去西双版纳,去西藏也行。黄中林说:那我考虑一个星期。杨广说:我等你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后,黄中林告诉杨广,这个世界想来想去不是一个追求艺术的世界了,因为人们已经不关心文学艺术了。杨广点头,我不在乎。他还是那种态度:只要你决定我们这一辈子画画,我就坚决画下去。黄中林觉得这一切的压力太大了,说到时候你会怪我的。杨广说:我绝不会怪罪你,我就想过一种不受约束的自由自在的生活,苦一点都无所谓。黄中林点上支烟,说我这四年在天津美院学的是装潢设计,天天画设计稿把手和感觉都画坏了,要画创作,又得重新开始。又说:我们真要去哪里画一辈子画,先要弄到这个。他的两个手指搓了搓,大笑了下,然后才能画画。杨广将一个哈欠打到黄中林脸上,他从犹豫不决的黄中林的脸上看出黄中林不会放弃他目前的一切。黄中林抽了几口烟,说我过怕了那种饱一餐饥一餐的生活。我小时候是在白水县长大的,在我小时候白水县城又脏又小,一泡尿可以撒遍全县城。我从小就看到了贫穷的可怕。我很现实。他一笑,先赚几年钱,再画画也不迟。
杨广辞别了他的女友吴湘丽,说他想画几年画,想当一名画家,接着就很坚决地背着画箱,还有一纸箱油画颜料回了长沙。他去找李国庆。那时李国庆从中央美院毕业了,分在长沙群众艺术馆上班。他对李国庆说:怎么样?把工作放弃算了罢?中央美院壁画系毕业的李国庆觉得自己没有道理放弃工作,他问杨广:放弃工作干什么?杨广邀他说:我们两个鳖上云南的西双版纳去画画去,你看怎么样?李国庆不理解他所说,问去西双版纳画画?杨广大声说:对啊,我们两个鳖去画画。李国庆笑了,说去玩一两个月还可以,画画没必要跑到云南去画。李国庆又说:我从小在长沙长大,离开长沙,那是寻时背。
杨广很想拖一个朋友和他一起放弃眼前的一切,去西双版纳画画。他转背去问刘友斌,刘友斌于先一年已从广州美院油画系毕业了,分在湖南美术学院。这个于一九六六年生在湘南桂东县城的年轻人,对自己能成为省会城市的一名大学老师,已经很心满意足了。刘友斌瞥着比他小两岁却比他高出半个头的杨广,浅浅一笑,说我上个学期带学生去了趟湘西,湘西的苗族和土家族都很好画,你可以去湘西画画。杨广高兴了,说那我们就去湘西吧?刘友斌摇头,说我的老家是湘南桂东,捱着井冈山。我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我对山林和乡村已没什么感觉了。杨广说:为什么?刘友斌说:生在井冈山的人对井冈山的风景早没感觉了,在他们眼里,一出门就是讨厌的山,山挡了去路,阻碍了经济发展。可是一些跑到井冈山游览革命圣地的人,一见那连绵起伏的山林就大呼小叫说:啊,真美呀。区别就在这里,我对山村没感觉了。你可能会有,你是大城市里长大的。杨广失望地骂道:有卵。
杨广想到了王军,王军读大学前曾有一脑壳的抱负,要超过这个要超过那个,曾背着画夹子到处画画。王军于西安美院毕业后分到长沙的一所工艺美术学校,教学生搞设计。过年时他和马宇还有李国庆及伢鳖到了王军家里,五个人曾冒着冷风冷雨跑到岳麓山的茶室里打双百分和吃饭。那一餐饭就是王军买的单。王军在隔壁老师家打麻将,麻将洗得稀里哗啦响,见他来了连身都没起,他对杨广说:广鳖你坐,我还玩两圈就不玩了。杨广坐下,等着他。但王军好赌,不肯下桌,一盘又一盘地玩着,边问他有什么事。杨广当然不好当着王军的同事说他想邀他去云南画画,就说没事。王军就继续玩,直玩到吃晚饭时才起身。他把杨广领进他房里,房里乱七八糟的,衣裤鞋袜及纸笔到处乱丢。杨广嘻嘻一笑,说我们两个鳖去西双版纳画画去不?王军没想到杨广会提出这样的问题,说什么时候?杨广说:过几天就去。王军表示不行地手一挥,说我要上课。杨广泼冷水道:教什么卵书?教一辈子书有什么意思?王军没心情跟他罗唆道:你神经咧。王军输了钱,心情就不怎么好。杨广本来是想跟王军长篇大论的,见他输了钱一副很沉痛的样子就没再坐了。几天后,他一咬牙,不顾父母反对地只身去了湘西,挑着行李,一边是油画箱和纸张,一边是颜料和衣物鞋袜,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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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二(1)
刘友斌有一百个苦恼,苦恼得真他妈的无计可施。这个在湘南长大的男人,这天下午,一个人在街上徘徊,可不是为了艺术而徘徊。他在五一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的真正原因是他的北京女友要来了,而他在长沙的这个女友却自我感觉良好地睡在他房里,与他同床共枕地探讨人生。长沙的女友姓李,是他一九八四年在桂东县一中开办的文化补习班里相识的,现在她是美术学院的大四生,学油画。五年前,他和她在桂东县一中一并补习文化,住在简陋的学生宿舍里,彼此心心相印个不休。现在他成了她的老师。成了老师倒没什么,关键是他在天安门广场上相识的于北京师范大学音乐学院毕业的刘丽丽要来了。刘丽丽可不是一般女人,而是个于兴奋中把贞洁交给了他的女人,一个非常单纯的歌唱得极好但却崇拜绘画艺术的女人。她要来了。她先一天打了个电话,打到刘友斌所在的油画系,告诉他,她打了来长沙的火车票,要他去火车站接她。她是北京市人,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而且是来长沙找他。不是为了爱情,她会放弃在北京的生活而来见他?刘丽丽从北师大音乐学院毕业后,分到北京一所中学教音乐课,但她在教室里教学生唱歌时,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刘友斌那张乖巧的小鼻子小眼睛的圆圆的脸庞。挥之不去,刚刚赶开,又如雾一样飘来了,居然在她脑海里淫笑,笑她的奶子长得好看。这让她非常难受,因为他是第一个触摸她身体的男人,且毫不容情地开垦了她的处女之地。现在她来找这个开拓者了。她在电话里用英文说了句我爱你。这把已将她忘得差不多的刘友斌急晕了。他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梧桐树,还望着远处灰蓝色的天空,他觉得世界末日来了,因为就在他汗流浃背地跑来接电话前,小李姑娘在他的脸上也吻了下,也对他用亲昵的语气说了句同样的话,那就是著名的:I love you。
刘友斌的困惑在于他不知对谁说“I love you”,如果没有刘丽丽的插入,他当然是对李茜说了,因为这句话说出来并不艰苦,打一个哈欠就说了,无需付费。自从他和李茜于一九八四年春认识后,两人的关系就从来也没断过。一九八四年刘友斌考上广州美院时,有一个人为此最激动,那便是李茜。李茜含着激动的泪水把他送上了开往广州的火车,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写信,希望他不要见异思迁,不要因读了广州美院就忘记她。她在第二封信里大胆思春道: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男人可以占有她,那必定是刘友斌。刘友斌不是那种绝情人,读了信后大为感动,连夜给李茜回信,说他寒假回来时一定会拥抱她的爱情。他在这方面称得上是个极讲信誉的男人。那年寒假,刘友斌回到桂东县城时,她站在汽车站前的门口等他,等得鼻涕都流了出来,声音因感冒也没那么甜了。她对他娇羞地说:我在汽车站前等你等了两个小时。刘友斌家也懒得回家了,赶紧跑进一家脏兮兮的小旅社开房,坐在那张不知有多少男女睡过的有些邋遢的席梦思床上,向她山盟海誓的表决心道:我发誓,我会好好待你。李茜激动了,将清鼻涕抹掉,说那我把自己给你,只要你以后不把我抛弃就行。刘友斌举起了他那只画油画的手,满脸诚恳道:我刘友斌如果是那种男人就不得好死。李茜姑娘立即就大方地脱了衣服,冷得嗦嗦发拌地瞪着他。刘友斌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举起手抚摸了下李茜的乳防,那乳防便一副狡猾相地动了动。刘友斌想起了得来全不费功夫那句古话,就把她抱到冰冷的床上,于情急中完成了那事。李茜说:好了,你把我的身体拿去了,你应该打个收条呀。刘友斌觉得是应该打个收条,忙一本正经地拿出纸笔写道:今收到李茜的身体,经核实是原装货。谢了。李茜把收条放进口袋里,说以后你敢背弃我,我就要找你拼命。那时李茜十九岁,是个把世界看得很美好的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女人。
现在这个女人就睡在他床上,是八六级的女大学生,把他的房间基本上当成了自己的寝室。如果没有刘丽丽来,这倒没什么。可是北京姑娘不请自来了,还要他去火车站接,这就让他很棘手了。读大三的那年暑假,他去了他朝思暮想的北京。他激动地把油画箱架在天安门广场上,饿着肚子画曾在他少年时的梦里出现过多次的天安门。少年的时候,生在桂东一个不起眼的干部家庭里的他,面对语文课本上红彤彤的天安门,曾产生过许多幻想,甚至幻想自己的画像也挂到天安门的城楼上去。一个北京姑娘站在他身后默默地瞧着他画天安门。他注意到了,画得更起劲,从上午九点画到下午五点,一回头,北京姑娘竟还站在他一旁傻看。北京姑娘表扬他说:你画得真好。刘友斌得意了,谦虚道:这不算我画得好的。北京姑娘说:你是中央美院的学生?刘友斌道:不,我是广州美院的。你喜欢画画?北京姑娘一笑,说我喜欢。刘友斌上上下下打量北京姑娘一眼,感觉她应该是名大学生,便问:你也是学美术的?北京姑娘浅浅一笑,说不是,我是学音乐的。刘友斌觉得北京姑娘挺可爱,就骗她说:我也很喜欢音乐。别人都说我的歌唱得好。北京姑娘高兴了,说我就是学声乐的。刘友斌觉得这个北京姑娘太纯洁了,心里就想勾引她,进一步哄她说:那我感觉我们有共同语言啊。北京姑娘觉得自己可能找到了知音,问他:喂,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唱什么歌?刘友斌见她脸上有那么多高兴,便讨好她说:我喜欢唱的歌很多,外国歌中国歌我都爱唱。北京姑娘说:那你唱一首歌,我听听。刘友斌想他这鸭公嗓门可不能在鲁班面前耍斧子,说我这几天嗓子不好,改日一定唱给你听。两人坐在天安门广场上说了很多话,人生啊艺术啊音乐啊,立体派画家毕加索啊、徐悲鸿啊、张大千啊等等,连聂耳、冼星海和瞎子阿柄啊都谈到了。分手前,两人觉得话很投机地彼此留下了地址。刘丽丽再没借口坐下去了,起身,很愉快地伸出手,说我很高兴认识你。刘友斌忙握着刘丽丽那双纤嫩的手不松说:我更高兴认识你。给我写信,一定要给我写信。记住,我等你的信。


我们像野兽 二(2)
暑假结束,刘友斌回到广州美院,果然就收到了刘丽丽寄给他的一封信。他很快乐,忙趴在桌上给刘丽丽回信,大谈他的思念之情。他写得很露骨,说他忘不了她的眼神,忘不了她的笑,忘不了她那身素雅的连衣裙等等。他以为刘丽丽不会回信,然而她很快回信了,说她也常常想起萍水相逢的那一天。他回信说他很想唱一首歌给她听,是他们桂东的山歌,全部都是吼音,却充满了爱情,还充满了哥哥对妹妹的思念。过了一段时间,她回信了,说她想听他唱他家乡的山歌。信一来一去,思恋之情渐渐越来越浓,就有了她约他上北京再画一幅天安门送给她珍藏的邀请。大四那年,学校没学习任务了,主要是自己搞毕业创作。刘友斌就背着油画箱去了北京,把刘丽丽邀到天安门广场上,又画了幅天安门,画得很粗糙,甚至都看不出那是天安门。有一个头像傲慢地嵌在天安门城楼上,了了几笔,看上去没用什么心样,但细细体量,却是他刘友斌的侧面头像。刘丽丽激动了,说啊,你把自己都画到天安门的城楼上了,我好崇拜你的,你是不是想当毛主席?刘友斌笑了,客观地评价自己的这幅油画说:如果没有你在身边,我会画得更好。刘丽丽就笑,说我影响了你吗?刘友斌回答:你太漂亮了,让我画画时心不在焉。刘丽丽说:那是我的错。刘友斌一脸伤感道:不,是我不该来北京。刘丽丽大笑,邀他说:上我家吃晚饭吧。刘友斌去了她家,她母亲煮饺子给他们吃。吃过饭,坐到十点钟,刘友斌再没理由坐下去了,就背着油画箱走了。过了两天,他要走了,刘丽丽送他到火车站。两人都很伤感地相望着,刘友斌的眼泪水都涌出来,说你去过广州吗?刘丽丽说:没去过。刘友斌邀她说:来广州玩好吗?到我学校来看我吧。广东有很多名胜古迹,我保证你不虚此行。刘丽丽点头道:我一定来。
刘友斌以为刘丽丽会把他忘记,然而这个刘丽丽不愿意忘记将她的肉体耐心啃读了几遍的他。他想他就只能硬着头皮迎接。他一头雾水地走进群众文化艺术馆,要李国庆给他拿主意。李国庆见刘友斌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很是高兴。刘友斌哭丧着脸说了来由,最后很郁闷地尖声说:我总不能让北京鳖露宿街头吧?她来了,就意味着要带她到我们学院参观参观,而于参观中假如北京鳖提出要到我房间看看,两个姑娘就可能遭遇,一旦遭遇就可能两败俱伤。刘友斌将事情的原委说给李国庆听后,李国庆羡慕他道:斌鳖,你不错啊,老子在北京读了四年大学,没勾引到一个北京妹子。你这鳖在广州读书,居然把北京妹子勾到长沙来了,真让我佩服。刘友斌见李国庆一点也不在乎,火了,说问题是我该怎么办?李国庆伸了个懒腰,问:你不是想借用我的房子吧?刘友斌嘻嘻一笑,说我正是这个意思。李国庆也没有别的办法,便骂他道:你这杂种,莫把那些脏东西流在我被单上了啊。刘友斌打了他一拳,我会洗干净的。李国庆说:你洗卵,我还不晓得你!刘友斌觉得问题总算解决了,就长长地吐口气,说我保证会注意的。李国庆想象道:你注意没用,北京鳖会流霪水的,她一快活起来崽就管得住她下面的眼。刘友斌生怕李国庆又反悔借房子,忙说:我等下去买几条毛巾,保证不会弄脏你的床单。李国庆瞅一眼床,被单还算干净,但床单上有他早两天夜梦遗的精,不过已经干成了壳。他想让他们在他干死的米青.液上莋爱可能还会产生特效,就禁不住涩情地一笑,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下,将房间钥匙丢给刘友斌,回家了。
北京姑娘来了,这是一只北方的大雁,飞啊飞的飞来了。飞来前,她跟校长吵了嘴,校长不准她假,她把课本都掷到了地上,校长说:你耍什么小姐脾气?你耍脾气回家耍,这里是学校,你是老师,要注意形象!刘丽丽眼泪水都出来了,我不当老师可以了吧?她含着泪说。回到家里,她收拾着行李,母亲问她,她说她去长沙找那个爱她的画家。母亲说:你疯了?刘丽丽说:我是疯了。母亲说:我不准你去。刘丽丽斜睨一眼母亲,说我已经决定了。母亲急了,威胁女儿说:你去,你就不要再回北京了,我跟你断绝母女关系。刘丽丽不在乎母女关系,更在乎她爱的男人,她对气晕了的母亲一笑,说随便你。
北京姑娘是个传统型女人,居然老土到这种地步,谁拿了她的童贞,她就要找谁算账。现在北京姑娘来找她爱的人算账了,带着一肚子怨气和半公斤爱情,打算下嫁给邋遢鬼刘友斌。在我们这个画画的圈子里,第一邋遢鬼是刘友斌。如果有一个人整个冬天不洗澡,那必定是山城里长大的刘友斌。大学四年,他声称他盖的被子从没洗过,床单也没洗过。毕业时被子居然结了壳,床单也是硬梆梆的。刘友斌就是在那样的床上夺去了刘丽丽的童贞——那是刘丽丽于大学毕业前,去广州美院找他玩,禁不住他的哀求便闭着眼睛让他拿去的——但刘丽丽竟原谅了他!你是画家,画家都有些马虎,她说,我不怪你。真是脑壳进了水。
一年不见,北京姑娘穿得很淑女,脸上还有很多天真和浪漫。你很美,刘友斌一高兴,便想晚上要好好地搞她一下,我很想你。刘丽丽目光亮亮地盯着他,问想我什么?刘友斌嘻嘻一笑,想你整个人。刘丽丽贴着他的耳朵说:是想搞我吧?刘友斌觉得她说话太直截了当了,马上把所有的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了,说我正是这样想的。刘友斌比她矮,身高勉强一米六,但她就是喜欢这个矮子。她说:为了来找你,我把工作都丢了。刘友斌望着身高足有一米七,随便往哪里一站都像个业余模特儿的刘丽丽,说那你妈妈不有意见吗?刘丽丽的眼圈红了,抽噎起来,我已同我妈断绝了母女关系。刘友斌听了这话非常不安,他没想到这个北京鳖会这么痴情,家里还有一个桂东姑娘睡在床上呢。他只好带她走进群众文化艺术馆,去李国庆的床上睡觉。刘丽丽吃惊道:友斌,你不是在美术学院吗?怎么带我到群众文化馆来?刘友斌骗她说:我正要告诉你,我现在借调到群众文化艺术馆了。刘丽丽也没多想,跟着他走进了李国庆的画室。但她是医生家庭出生,当然就讲究卫生。她在查看床铺是否符合卫生标准时,手摸到了李国庆的已变干硬的米青.液,就用指甲去抠,想把它抠干净。她以为是刘友斌的,便装傻地问他说:这是什么东西呀?怎么抠不掉?刘友斌一看就倒胃口,说莫管它,亲爱的。一激动忙把她按在李国庆遗下的米青.液上,舌头就伸进了北京鳖的嘴里。


我们像野兽 二(3)
北京姑娘长得并不漂亮,尽管她是学声乐的,尽管她声音的潜质非常好,但要是她上舞台演唱的话,可能要化许多妆才行,不然的话观众都会起身走人。因为观众喜欢看漂亮女人唱歌,毛阿敏漂亮吗?漂亮。宋祖英漂亮吗?漂亮。刘丽丽漂亮吗?不漂亮。一个女演员身上应该要有几分媚劲,然而刘丽丽没有,因此她只能当一名中学女老师。刘丽丽,北师大音乐学院学音乐的。刘友斌一脸幸福地向伢鳖介绍说,又将伢鳖介绍给他的刘丽丽:伢鳖,浙江美院国画系毕业的,我的好朋友。伢鳖憨厚的模样嘿嘿嘿笑笑,搓了搓沾着国画颜料的手。刘丽丽忙伸出了她的一只刚刚抓捏过刘友斌那短而精悍的生殖器的手。他们握了,然后在伢鳖家的沙发上坐下了。刘友斌不敢带着刘丽丽去美术学院,因为李茜还在他床上等着他呢。他只好带刘丽丽上长沙的朋友家玩,以此打发太多的时间和空间。伢鳖斜着冬瓜脸瞅着刘丽丽,看不出这个北京姑娘有多美丽,就伸个懒腰说:看录像不?我这里有几盒港片。刘丽丽高兴道:看。伢鳖就走过去搬弄电视机和录像机,放录像给他们看。
那几天,刘友斌领着刘丽丽天天去伢鳖家看录像,伢鳖家里有很多录像带,伢鳖的弟弟拖把是开录像厅的。到后来,他们索性就不走了,就睡在伢鳖的床上,在伢鳖的床上云雨,弄得睡在客厅沙发上的伢鳖头脑发热,心潮澎湃,企图用咳嗽声制止两人在他床上翻江倒海,因为伢鳖的父母从另间房子里走出来,皱着眉头很认真地批评道:伢伢,你要他们注意影响呀。伢鳖没办法,只好走过去敲门,且狠劲地咳嗽。里面终于安静了,过了会,刘友斌走出来,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他们只是在床上抱了抱,没干别的。伢鳖坦然道:随便你干什么我都无所谓,只是不要吵了我父母。刘友斌小声说:没办法,刘丽丽喜欢叫,未必我要她不叫?伢鳖说:这是你们的事。你要她注意影响总是可以的。刘友斌说:那我要她注意。转身进了屋。不到一刻钟,哼哼唧唧的声音又风起云涌,弄得睡在沙发上的伢鳖直打喷嚏,情急中又走过去敲门。次日,一家人坐在客厅里吃饭,伢鳖的弟弟拖把对刘友斌竖起了大拇指,一脸意味深长地说:斌哥,你是搞路的。刘友斌脸红了,刘丽丽更是满脸绯红。伢鳖的母亲却问伢鳖:伢伢呀,什么时候也带个妹子回来给你妈看看?伢鳖说:那要有缘分,我不急。母亲说:伢伢,你也该找对象了。但到了晚上,伢鳖却不敢留刘友斌和刘丽丽住宿了,因为他母亲于整整一个白天都抱怨说她昨晚上没睡好。伢鳖检查了下床铺,他床铺的榫都有些摇动了。伢鳖坚持要他们走,刘友斌便又带着刘丽丽上群众文化艺术馆去睡觉。
李国庆后来对朋友们说,他们两人于那些天的晚上把群众文化艺术馆那栋五层的宿舍楼吵得不亦乐乎。刘丽丽那银荡的叫声于十月那一个个宁谧的夜晚实在有些不堪入耳,以致好几家患神经官能症的人,睡下了又苦恼地拉亮了灯,问是哪里的野猫子号春号得这么肆无忌惮?最后一些大胆的人走出门,寻找声音的源头最终走到了李国庆的门前,他们用力敲门,门不开就用脚踢门,刘友斌只好开门。他们对刘友斌说这里是宿舍楼,不是别墅,要他们注意影响。李国庆夸张起来是没有边的!他坚持说:刘丽丽是用美声唱法叫春。你也晓得的,美声唱法的波击力有多大,那种声音啊啊啊的,跟一个人练嗓子没什么区别。李国庆既妒忌又无奈,指出道:刘友斌也是,应该捂住北京鳖的嘴巴,莫那么大声叫么。叫得人心里发麻也不好,你说是不是?李国庆把刘友斌和刘丽丽驱逐出“境”了。
李国庆是不买任何人的账的。中央美院毕业的人都有一颗骄傲的心,这颗心可能还是扁的,或者是长在右边,因为他不服任何人。我们当年很崇拜陈丹青,因为那个男人的一套组画很让我们服气。但李国庆不崇拜,他认为陈丹青没什么了不起,他一定会比陈丹青画得更好。我们非常崇拜毕加索,他说毕加索是骗子,画一些东西来欺骗老百姓。在李国庆眼里,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让他崇拜,那就是他自己。我们问他那你这杂种崇拜谁?李国庆呵呵一笑,对我们用杂种称呼他一点也不见怪,回答说:我什么人都不崇拜。这就意味着他只崇拜他自己。李国庆身上有些妖气,那些与生俱来的妖气使他气壮如牛,以致什么人都不放在他眼里。他是个纯粹的孤芳自赏者。他长得不漂亮,小眼睛小嘴唇,有点女相,但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比王军长得差,尽管王军被我们视为美男子。他喜欢照镜子,喜欢对着镜子练习表情,极希望自己脸上的表情很“酷”什么的。他把他练好的冷酷的表情用到女人身上,那些女人都被他吓跑了,觉得他太流氓了。李国庆觉得自己不被人欣赏,因而有些苦恼。他很想要一个女人因崇拜他的才华而勇敢地爱上他,那他就可以全身心地跟那女人莋爱,让那女人独占他的爱情。他感到他的爱情是很多的,犹如涛涛江水,奔涌不息。可偏偏就没一个女人稀罕他、爱他,致使他只好跑到按摩的地方搞妹子。那些妹子也不喜欢他,因为他还没莋爱就激动地告诉妹子,他不是一般人,他是神仙下凡,理由是他懂得怜香惜玉。那些妹子立即叫他滚,说他不滚她们就滚,因为她们一听他语重心长地劝她们痛改前非且好好从良时,就全身起鸡皮疙瘩,觉得他是个十足的爱情骗子。有一次,一个女人一怒之下,打了他一耳光,把他的鼻血都打了出来。你敢打我?李国庆大吃一惊,觉得自己的好心喂了狗。女人怒道:打你又怎么样?你这畜生给我滚。


我们像野兽 二(4)
这是去年的事情,当时李国庆还是中央美院的学生,正待毕业,跑回来沉迷在西汉古墓和省博物馆里,搞毕业创作。有一天,李国庆心情很好,觉得自己应该干点坏事以满足自己的需要,就去找干坏事的老手王军。王军把李国庆带到了芙蓉宾馆旁的一家按摩室,告诉他这里的小姐可以做那事。李国庆就心花怒放,对王军很感激道:我会记得你的。他一看见小姐就不记得王军了,一见小姐长着一张苹果脸而且头发盘得很古典就来了情欲,相拥中,一边抚摸小姐的身体一边与小姐大谈人生、爱情和女人的贞洁,劝她多读些书,把他李国庆视为她接的最后一个客人。我愿意娶你,只要你真的照我的话做,他骗小姐说,我是那种能藏污纳垢的风流才子。小姐觉得他是个神经,起身要走。李国庆一把逮住小姐的手不放,小姐火了,掴了他一个耳光,将他的鼻子打得鲜血淋漓。这事儿让王军挂在嘴里到处宣传,说李国庆鳖发神经,劝按摩小姐搞学习,被按摩小姐打宝了,害他把肚子笑痛了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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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三(1)
杨广回来了,像一个乞丐样穿得破破烂烂的。这就是他追求艺术的生活。他在湘西几个县里画了三个月画,画了一大批素描和油画,直到身无分文,而且身上已经有十分难闻的异味了,这才如乞丐样爬上长途客车,饿着肚子回来了。他没死已经算是奇迹了。他在一处废弃的破庙里住了整整一个月,一个人与凄风苦雨及饿狗野狼打交道,靠吃方便面和用杯子接屋檐水喝过日子,居然没死。他之所以回来是当地政府把他遣送回来的。当地政府听说有一个年轻疯子住在庙里,屎这里一堆那里一堆地乱屙,有一堆还屙到土地爷的裤裆里了,便让乡下的民警上庙里盘查。民警把他当逃犯带到派出所,盘查中得知他是天津美院毕业的大学生,就断定他是受了某些刺激,忙替他买张汽车票,打发他上路了。
杨广回来一个星期后就过年了,伢鳖啊、王军啊、李国庆啊就来看他湘西之行画的画。有凡高的味道,伢鳖说。王军翻看着一张张画,赞美说:我觉得这应该是你画得最好的。李国庆不愿意苟同,蔑视道:这批画太普通了,我不觉得有什么才气。杨广也承认,说他这些画画得有些急躁,随后叹口气说:一个人画画还是没意思。又说:白天还好,有画可画,但晚上一个人就不得完了。庙里又没灯,整个就跟一个野人样,自己都觉得自己与文明世界脱节了。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当地派出所的民警遣送回来么?是我晚上在庙里学鬼叫,吓那些过路的老百姓,老百姓就跑到乡政府反映,说庙里有鬼。不是这样,我还回不来,因为我身上连一分钱都没了。王军大笑,表扬说:你学鬼叫这一招好。杨广说:不然当地人根本不会管我的死活。李国庆问杨广以后怎么办?杨广说:老子走一步算一步,现在还没想好。
李国庆告诉杨广,他的一个中央美院的同学邀他去西安画一幅壁画,那同学接了笔一百一十万元的装修业务——那是一家招待所改宾馆的装修业务。李国庆问杨广去不去西安玩一趟?李国庆说:你反正现在没事,他需要人画图纸,你可以画画图纸。杨广一直就想去西安看看,他心里对秦始皇还是很崇拜的。他说:西安应该值得我一去。
李国庆的同学分在王军的母校西安美院,那是个十足艺术家打扮的男人,一头长发,一件黑色披风,脚上一双靴子,走路一阵风,看上去很有气质。他同杨广握手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夸张道:早就听李国庆说起过你,说你是你们那个画画圈子里年龄最小的,但最有悟性。杨广说哪里哪里。李国庆的同学有一个特点就是喜欢握着别人的手拉拉扯扯,我在中央美院读书的时候,跟李国庆最好了。他居高临下的样子望着杨广,那情形仿佛他是中央美院的就格外高一等样。杨广说:你能不能把手松开?李国庆的同学松了手,说我叫何健,西安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广交朋友。杨广说:我们湖南也有一个何健,不过那是个刚愎自用的蒋介石都拿他头疼的腿夫子,那个何健曾指挥湖南的地方部队在湘江边上与红军恶战,使红军的人数巨减。何健不看书的,不懂这些历史,说自己学生时代的生活道:中央美院最大的特点就是充分让学生自由发挥,不扼杀学生的个性。何健喜欢把“中央美院”四个字当招牌挂在嘴上说。吃饭的时候,三个人坐在西安美院的食堂里又谈及画画和读书,何健说:我读中央美院最大的感受就是老师基本上不管我们。杨广不喜欢他老把中央美院挂在嘴上,给了他一个哈欠,说现在不谈这些,现在的重点是赚钱花。何健说:赚钱不是目的,只是手段。
何健是个有手段的人,从他利用色相把厅长的女儿勾引到手并愿意为他拉业务就足以证明这一点。厅长的女儿一点也不漂亮,个子也太小小巧巧了。但何健不在乎这些,他在乎厅长可以给他工程做。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末和九十年代初,搞装修没今天这么冠冕堂皇,没有什么投标公司,投标只是个骗局,因为事先甲方已经决定了这个业务给谁做。那时是长官制,甲方老板心里有谱,他要谁做就是谁做。不像现在,菩萨多了,甲方老板还得照顾一下投标公司的面子,立块牌坊遮遮脸。何健有一个那样的关系,当然就不用担心汗水白流。李国庆对何健吹杨广,说他的图纸画得好。其实李国庆从没看见杨广画过图纸,但他既然把杨广带到了西安,当然就要找个带去的理由。李国庆对何健说:他是天津一家大公司里专门画效果图的。何健很高兴,告诉杨广,他没画过图纸,要杨广把效果图画好。杨广在天津的装修公司里耳濡目染了一番,当然就对自己有信心道:没问题。
李国庆在西安玩了几天,回长沙了。留下杨广为何健画效果图。何健是个懒散人,他接了这么大一个工程,当然就无须亲自画图纸。何健为杨广在西安宾馆开了间房,让他一个人安下心来画图纸。他骑一辆摩托车,那是一辆本田摩托,他骑车时风衣是敞开的,于是有大鹏展翅的味道。在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初,能拥有一辆本田摩托车,就像现在你拥有一辆奔驰轿车样,很威武的。何健每天骑着摩托车来西安宾馆打个转身,看看杨广画的图纸,顺便带他兜兜风。有天晚上,他把杨广带进了西安美院的舞厅里,都是大学生在舞厅里跳舞,一个个相互搂抱着跳,找一种恋爱的感觉。那天晚上,有一个陕西姑娘投进了杨广的怀抱。杨广正愁生活太苦闷了,搂着陕西姑娘跳舞时把脸贴到了陕西姑娘那红嘟嘟的脸上。陕西姑娘是个热情奔放的女人,刚好失恋,立即就投入到他的怀中。你是长沙人?陕西姑娘问。杨广说:嗯。他从陕西姑娘的头发上嗅到了一股很亲昵的味儿,这股味儿让他有些冲动。他把她抱紧了。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很柔软,还能感觉到她的心与他的心一样在狂跳。跳完舞,他望着陕西姑娘笑,她也望着他笑,她笑的时候露出了两排雪白的牙齿。陕西姑娘的牙齿让杨广非常喜欢。杨广说:你的牙齿生得真好。陕西姑娘又一笑,索性就敞露出两排牙齿给杨广欣赏。何健拉着他们一起去吃宵夜,陕西姑娘叫上了她的一个朋友。四个人一出来就钻入了一辆的士,在的士里陕西姑娘唱起了陕西民歌,陕西姑娘问杨广:你结婚了吗?杨广说:我连对象都没有。陕西姑娘说:不可能吧?杨广说:原来有一个,现在分手了。陕西姑娘好奇道:怎么分手的?杨广说:她比我大几岁,她最让我不喜欢的就是爱管我。


我们像野兽 三(2)
杨广确实有过一女友,那女友也确实比他大一点,年龄倒不是障碍,阻隔着两人更进一步发展的是那女人不愿意杨广与黄中林做朋友。杨广的女友与杨广样,也是天津美院油画系的学生,比他高两届,杨广读大一时她读大三了。她长得非常妩媚,且很有表演才能。那年元旦,美院油画系排了个舞剧,她演老师而杨广演渴求艺术的学生,在那个舞剧里师生相爱了。事实上是杨广先爱上她。她不是那种嘴唇鲜红的姑娘,她是那种天生嘴唇就呈乌色的女性,有一双大大的明媚的眼睛。这双明媚的眼睛瞧不起她同班的任何一个男生,她的个子一米七,而她班上的男生没有一个身高超过了一米七的,她当然就鹤立鸡群。
那年寒假,杨广和她一起回了长沙,分手时她告诉了他她家的住址,说过年你来玩吧。杨广去了,因为一跟她分手,他就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远远的什么地方盯着他,还有那两片乌色的嘴唇对他展开了迷人的微笑。初四那天,她一个人在家里,天很冷。她坐在床上看书。她见他穿得少,便从被子下面拿出个橡皮热水袋,要他捂在怀里。他把沾着她体温的热水袋贴到脸上。她笑了,说他的样子挺可爱,真是个小弟弟。那一年杨广十八岁,一头长发,一脸柔软的胡子,一双充满欲望的眼睛带着很猛的稚气。他说:小弟弟就不能爱你?女人抿着两片乌唇一笑说:不能,你比我小呢。杨广粗声说:我们又不是为别人生活,我们是为自己生活。我觉得我爱上你了。女人立即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他。那目光比热水袋的温度还高,仿佛在沸煮着他。女人说:过来,你坐到我面前来。他就坐到了她面前,相距不到半尺。她拉起他的一只手,亲了下,随后放到她的乳防上。那是一对非常饱满的乳防,她要求他道:你摸摸我的乳防。她将衣服解开,又把乳罩解开了,将他那只冰凉的手放到了她左边乳防上说:我想要你摸它。接着,她闭上了眼睛。他摸到的是软塌塌热烘烘的乳防,他开始亲她的嘴。她张开了两片乌色的嘴唇,把舌头吐了出来,他吮住了她的舌头。她的吐液有一种淡淡的甜味,这是从她的舌头上品尝到的。她的身体更软了,小声问他干过女人没有。杨广摇头。女人说:一次也没有过?杨广说:真的没有过。她变得很自信了,在他脸上亲了亲,手就直取他的下面。杨广激动得身体都颤抖了,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她冲动地脱了运动裤,又把一条巧克力色的裤衩剐了下来,边亲昵地说:你真傻得可爱。杨广傻傻地直视着她。她咬着他的耳朵悄声说:我要你进来。他当然进去了,很轻松地没有任何障碍地进去了。她不是处女。她告诉他,她以前有一个男友,她的处女之身被那个男人拿走了。你在乎吗?他当即表态:我不在乎。女人笑了,说我不爱他了,早不爱他了。
他们相爱了。事实上两人早就相爱了。杨广步入天津美院的第一天,一看见她,就爱上她了。那是在美院的食堂里,他和黄中林走在一起,黄中林率先看见她,就用手肘捅了捅杨广的腰说:这个妹子漂亮,你看见吗?杨广看见了,她身高一米七,杨广身高一米八,两人一见面就相互一愣,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电波接触了下似的。后来他打听到了,她也是长沙人,名叫吴湘丽,是先他两年考进天津美院的。父亲是湖南某厂的政工干部,母亲是商业局的一名科长。后来那部舞剧让两人结下了良缘。在舞剧里她是老师,他是追求艺术的学生,两人如醉如痴地相爱了。吴湘丽在舞剧里问追求她的学生说:你会爱我一辈子吗?学生杨广在舞剧里表白道:我要爱你一辈子。现在,这个在舞台剧上抚摸他脸蛋因而让他全身颤栗的吴湘丽于冲动中把身体给了他。
就我们所知,杨广和吴湘丽的爱情不像他们初次莋爱时许诺的那么持久永恒,这是吴湘丽像大妈似地管着他,而杨广又最不喜欢被人管。我不喜欢被别人管,杨广说,这是我的性格。吴湘丽却有管人和教育人的癖好。她告诉杨广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她告诉杨广用奋斗得来的东西才有价值;她要杨广同黄中林分手。我不喜欢黄中林,她不屑他跟黄中林玩道,你不应该跟黄中林玩。黄中林是学装潢设计,与你不是一个专业。你跟他玩,迟早会被他带坏去。那时吴湘丽已是天津某中专学校的老师了,分了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她把房子布置得感觉上很温馨,让杨广一放下画笔就想往她那儿跑。他们见面就莋爱,很疯狂,搞得天昏地暗的。做完爱,她会要他看书,把几个不晓得死了好多年的人著的书拿给他看,说亚里斯多德、卢梭他们都是大师。你想成为大师就要多读他们的书。杨广一读他们的书就打瞌睡,往往读不到两页就不知所云地睡着了。她失望地批评他,说你看你,怎么能成为大师呢?
杨广那时十九岁,读大二,学东西很快,在一些老师眼里他颇具才华。吴湘丽希望他未来的一天成为大师,一心要把他设计成大师。你要舍得吃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告诫他,你一吃苦就上去了,一发懒就下来了你懂不懂?在她看来如果他听她的话他的前途就不可限量。我到你们教室里看了你们几个同学的画,她说,他们都画得没你好,你比他们造型能力强。杨广看着她。她又说:我问过你们老师,他说你有潜力可挖,但要下功夫。要成为大量,不下苦功是不行的你晓得吗?我为什么要跟你好?因为我把你看成了未来的凡高,如果你愿意以后去西藏或云南,我愿意放弃工作跟你走,我宁可过一种穷得叮当响的日子,只要你决定把一生的精力都用在画画上。杨广非常激动,同时也很迷惘,他是来找爱的,却每次都被她扬起鞭子鞭策。她指出说:你应该好好考虑我的话,你已经十九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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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三(3)
杨广不想疏远黄中林。他们那一届,只有他和黄中林是湖南人。而且他和黄中林在一起时很放松,不像与吴湘丽呆在一起感觉压力很大,因为除了莋爱,当她穿上衣服,就立马忘记了莋爱时她发出的银荡的叫唤,脸上的表情马上严肃得像一座山样,又拿他的前途开刀了,画画啦理想啦奋斗一生啦等等,谈的都是一些他感到可望而不可及的大事,这就有些像老师和大妈在灌输人生哲理和生命存在的意义了。她见他一来就要求莋爱,也不管白天晚上,她痛心道:你还是要搞下学习再莋爱啊杨广?杨广说:我现在就想做。她不同意,说不行,我要你不要再跟黄中林玩,但你根本就没把我的话当回事。杨广感到吃惊的是,为什么做这事的时候她还一脸正经地跟他说那些呢?他说:我不喜欢被你管,我喜欢自由。吴湘丽决不让他进入她的身体,说那你出去自由啊,干吗跑来找我。他生气道:你总是指责我,总是让我坐在窗前看书,我是来你这里找轻松的。吴湘丽冷冷一笑,推开他,穿上了裤子,说我爱的男人应该以学习为重,你去找别的女人吧。杨广真想扑上去把她的裤子剥掉,狠狠地干她,以泄心中的欲火。但他又做不出来,因为她太像他的老师了而不像他可以任意妄为的女人。这种思想一旦进入他的脑海就像一条海蛇开始生长了,缠绕着他,让他感到压抑。到后来他就找借口不去了。最开始他一个星期要去三次,慢慢变成一个星期只去一次,接着变成半个月才去一次。她看见他,泪流满面地说她的良心喂了狗。他成了她眼里的一条狗。她说:狗还晓得自己回窝,你连窝都不要了,做得出啊你。杨广非常惊讶地瞪着她,她又说:你是不是玩厌我了而想跟我分手?杨广说:不是的。她问:那你为什么不理我了?她太想把他设计成她理想中的人物了,但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人。
其实杨广离开天津,回到长沙又挑着画箱画夹去湘西画画,纯粹是为了逃避她的追捕。她太像老师了,这让他无法和她继续下去。他来到西安,也是想离她更远点。他想她一定很伤心。他的行为有背信弃义之嫌,不是她眼里那种可以托付终身的有志青年。但没有办法,他确实不愿意被这个好为人师的女人塑造成另一个全新的他。受她的影响,他发麻了,一个人跑到湘西生活了三个月,却差一点死在破庙里了。
陕西姑娘姓张,有一张姣好的脸蛋。他们一见钟情。她学国画,读大三,她说她不喜欢国画,她怎么练习写毛笔字也是白练,楷体、魏碑、行书她都照帖写了一大堆,可是怎么也写不好,而画国画没有一手毛笔字是绝对成不了气候的。画国画最后都要题款,而她那一笔臭毛笔字又怎么可以让人入眼呢?这可能是她对自己的前途最终彻底丧失信心的原因。她说要是她学油画就好了,油画不存在这个问题。这些话是在吃宵夜时说的,她说得非常诚恳,以致杨广不能不信。吃宵夜时她老是望着杨广,那双单凤眼里波涛滚滚的,仿佛发洪水了样。杨广也喜欢她,也用热情的目光瞅着她。我觉得你很漂亮,他说。她说:你也很帅气。杨广一头长发,为了显老成又蓄着一大把络腮胡子,在一些人眼里他不像中国人而像外国男人,因此觉得自己学错了专业因而渴望西方生活的陕西姑娘被他这块磁铁吸引了,用异常热情和挑逗的目光盯他,让他情不自禁地产生了要操她的想法。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能放弃,他望着陕西姑娘说,我放弃了工作,来到西安,我喜欢西安。陕西姑娘用一双单凤眼瞧着他,他又说:我是那种男人,为了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以不顾一切的男人。陕西姑娘点头,说我也是你说的那种女人,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以什么都不顾的女人。杨广趁机提醒陕西姑娘,说那我们有共同点。陕西姑娘又点头,说是的,我很高兴我们有共同的一面。
吃完宵夜,杨广和何健送陕西姑娘回校后,何健对杨广说那个姑娘被他迷住了。那天晚上杨广失眠了,很久都进不了梦乡。第二天晚上他又去了西安美院,他走进舞厅,一抬头就瞧见了陕西姑娘小张。她主动走过来,邀他步入舞池,两人便搂在一起了。他们跳贴面舞,身体紧贴在一起,在舞池里缓缓移着步子,像柳枝在风中摇摆。跳到一半时,他问她是不是出去走走,她说随便。他就领着她走出舞厅,走到了学校的操坪上。那天的月亮有些淡红色,月影像一个坐着的老人,好像月球上真的住着人样。他点支烟,说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想去月球上看看,去看看嫦娥。她有些疑惑,却撒娇说:那我也要去。跟她在一起不像和吴湘丽在一起,和吴湘丽在一起时她总是说一些一个人应该奋斗的话。小张什么都不说,只喜欢听他说话,他便跟她讲他在湘西画画的一些事,他睡在破庙里,就睡在一堆稻草上,早晨醒来,一条四脚蛇居然在他脸上爬。她惊讶不已,说这是真的吗?他笑笑说:绝对真的。她说:我好崇拜你的。又说:我就喜欢你这种敢于不要工作和敢闯敢干的男人。他说:我喜欢你的味道。陕西姑娘问他:我味道很好吗?杨广打譬如道:就像春天大地复苏的味道。
他们去了西安宾馆。他们在一株树下搂着时,感觉好像有人在哪里监视着他们。于是他们走出西安美院,上了一辆的士,直奔西安宾馆。那天晚上他非常快乐,因为她不像吴湘丽那么讲究气氛,一进房间她就搂着他的脖子亲着,使劲亲他的嘴。她没说一句话,却疯狂地亲咬。他们干那事时,她比吴湘丽走得更远,远得有些银荡。她说她并不是个随便什么男人都可以干她的女人。她说一切都是缘分。他也相信这句话,他来西安没任何理由,只因李国庆的一句话他就来了,这就是缘分。假如他回天津了,他和小张就不可能相识,更不可能赤条条地睡在一张床上。他想起吴湘丽便对陕西姑娘说:我是个崇尚自由的人,不喜欢被约束。陕西姑娘说:我也是喜欢自由的人。杨广高兴了,继续说:人既要干事,又要玩。因为人只有一生,不要因年轻的时候没玩而悔恨。陕西姑娘说:太对了。陕西姑娘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脯,说我们的性格太相似了。他点上支烟抽着,边打量她。她很美,白净的脸蛋上长着双好看的单凤眼。她的肌肤犹如绸缎一样光洁,她的乳防高高的耸立在胸前,腰身细细的,臀部却宽大肥硕,充满了让人回味无穷的诱惑。她的腹部比她的腰身还白,白得像瓷器;大腿的线条很美,肉也很紧——她说那是她爱打羽毛球的原故。他问她毕业后愿不愿意跟他去长沙,她说不晓得她妈妈会不会同意。他鼓励她离开她母亲,说你还要你妈妈同意吗?她一笑,我父亲早不在了,我只有妈妈一个亲人。他说:啊,那就把你妈妈一起带来吧。


我们像野兽 四(1)
李国庆再来西安时,见有这么一位美女陪伴着杨广,脸上就一百二十个嫉妒。他是那种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把高兴和嫉妒都放在脸上的人。他的一双眼睛在眼镜片后面放着妒忌的绿光。我想不通呢,他看着小张姑娘一脸娇媚地依偎在杨广肩上,就满脸妒忌。你一转背就拥有了这么一个漂亮姑娘,我呢?你总要跟老子安排一个吧?李国庆用长沙话说,还老子自称,可见他嫉妒得不轻!杨广笑着。李国庆睃着小张姑娘,说这样的好事怎么就从没轮到我?不公平呢。李国庆虽然是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却不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一是他的个头不足以让他产生魅力,其次他戴副近视眼镜也让姑娘们烦躁,没有一个姑娘会主动爱上一个戴眼镜的青年。如果李国庆想打某个姑娘的主意,事先他要做很多铺垫工作,用恋爱和结婚做诱饵,用大量的辞藻向姑娘描绘未来,还要许下很多他永远也兑不了现的诺言。他以为这样做姑娘们就会彻底爱上他,从而以身相许。结果姑娘们大多认为他是爱情骗子而一脚把他踢开了。在中央美院就有过这样的例子,他爱上了一个杭州女孩,那女孩是学国画的,身材苗条却比较浪漫。李国庆无时无刻不盼望她以身相许,没事就跑到她面前献殷勤。杭州姑娘有天情绪很好,主动到他寝室里,向她媚笑。李国庆大为感动,忙向她表白他那如涛涛江水的爱情。杭州女孩听着,听了会厌了,拿起报纸看。李国庆困惑了,他正表白呢,她怎么可以一脸不在乎地看报?他说:你再给我五分钟,等我讲完你再看报好不?杭州姑娘没有给他五分钟,只是瞟他一眼,说你不觉得你说了很多废话吗?我怎么感觉你像个小骗子?
杭州姑娘毅然爱上了她的同学而把李国庆卸掉了,就像我们把一件穿烂了的衣服扔掉一样。李国庆为此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他没有吸取教训,一看见姑娘他又长篇大论地跟姑娘谈人生和理想,吓得那些姑娘个个转身就走,从此看见他就拐弯,并说他是个骗子,还说他的目光让她们见了就怕,像色鬼的目光,好凝重的,犹如铅球样掷在她们脸上。李国庆现在还没女朋友,二十四了,他的母亲盼望他结婚生子,可是中央美院壁画系毕业的李国庆一时找不到愿意爱上他的姑娘,因而十分急躁。小弟弟因无事可干就有些同他作对,时不时梗直了脖子让他苦恼,非采取手淫的方式才可以制服它。李国庆一脸诚恳,为什么你一下子就谈了个这么俏丽的妹子?我拎着灯笼到处找都找不到?你这鳖跟我想点办法看?杨广说:你主要是一谈爱就拉开架式,把别人吓住了。李国庆搓着手,问杨广:那你一般跟女人谈些什么?杨广说:胡扯一气,她们并不需要你的许诺。李国庆叹口气,说像我这样的好男人为什么就没女人发现呢?我其实是一座金矿,遗憾的是没有女人来开采我。杨广说:那你要借一把锄头给女人,让她在你身上挖掘。李国庆生气了,严肃地瞪着杨广,你嘲笑我是吧?你够哥们的话,应该让小张给我介绍一个。杨广说:明天我就要她介绍一个姑娘给你。
李国庆是来画壁画的,他把稿子送来了,让甲方评判。甲方比较满意,因为他把兵马俑里的一些东西弄到了他的设计稿里。西安人都以秦朝为荣,秦始皇统一了中国,而且是第一个称皇帝的人。李国庆的壁画天马行空,坐在马车里的那个人就是他想象中的秦始皇鳖,李斯鳖站在马车后面,伸长脖子,仿佛正跟秦始皇出鬼主意样。李国庆不是拿笔画,而是让人制作。几天后,来了三个土木匠,他们都是长沙乡下的木匠,个个蓬头垢面,却都有手艺。他们按照李国庆画的设计稿进行放大,整天在宾馆里雕着凿着,李国庆在一旁指导,大声叫骂,要他们注意那种历史的厚重感。那些木匠就一顿狠凿,到处都留有刀刻斧凿的痕迹。李国庆满意了,一高兴便到西安的大街小巷上寻找美女。西安宾馆的前面有一家腊味店,腊味店里有个姑娘在李国庆眼里漂亮得非常古典,有点像秦始皇的堂客。李国庆暗喜不已,常装着无事地走进腊味店东看西看,其目的是多瞟几眼那姑娘,顺便买半个腊猪头或一把腊肠子回来。一天晚上,他对杨广和偎在杨广身上的小张及何健掏出了心里话,说前面腊味店的一个妹子真是漂亮。杨广顿时明白了他为什么热衷于在酒精炉上弄腊味吃,原来这里面还有爱情呀。怪不得,杨广说,我说你天天买腊味吃也不恶心,原来腊味里有爱情。李国庆又赞美腊味店的姑娘说:那个妹子漂亮得很古典。我想跟她画张像。
第二天杨广和小张双双走进了腊味店,想见识见识中央美院壁画系毕业的李国庆说的那个“漂亮得很古典”的姑娘怎么个漂亮法,结果实在不敢恭维,因为在杨广眼里不过尔尔。个子不高,脸相平平,只是一双眼睛还可以罢了。李国庆却说:那你的眼光有问题。你不觉得那妹子的眼睛看上去很纯洁吗?杨广听毕,噗哧一笑,差点把一口啤酒喷到李国庆脸上。因为纯洁这个词从李国庆嘴里飙出来真的有点滑稽。李国庆并不是个追求纯洁因而洁身自爱的人,一走进按摩美容的地方,一见妹子他就要扑上去亲,就提出xing茭的要求。这样的一个角色居然一脸向往的样子说纯洁,这让杨广笑得差不多滚到地上了。纯洁好,这样的女孩子值得你爱。杨广说,又笑。李国庆知道杨广是说反话,他懒得跟杨广说了。他关心的是腊味店的姑娘,他每天去两次,每天买一截腊肠子,因为腊肠子最便宜。买回来,他自己都懒得吃了,丢在桌上,到后来堆了大半桌子了。房间里充斥着腊肠子气味,以致睡觉时都被腊味的怪气味呛醒。杨广劝他算了,别浪费钱了,说你买了又不吃,放在这里糟蹋。李国庆不听,仍然走进腊味店买腊肠子,每次走进腊味店时脸上就展开了自以为很有文化内涵的笑。但那种笑容只有他自己知道有文化,腊味店的西安姑娘没文化,也就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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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四(2)
李国庆沉郁了很几天,心想要有什么办法才能将腊味店的美女弄到手。他太喜欢那女孩了,以致杨广让小张拖了个西安美院的女生来,他也懒得打量。西安美院的女生和小张走后,杨广说:你不要说我没关心你啊,你是自己不理那个女孩。李国庆讪讪地一笑,说谢谢,谢谢你的好意。心我领了。李国庆没事就往腊味店跑,今天穿一套西装,明天穿一件夹克,后来又买一条刀口印顿顿的料子裤穿在身上。他对着卫生间的壁镜练习了很多表情,最后觉得最好的表情就是侧立着偏过脸来笑。他走进腊味店,站在一隅,偏过脸来睃那女孩,并对那女孩笑。那女孩开始没留意他,以为他是个贪图西安腊味的外地佬,但是他今天来明天又来后天再来,这就让她不得不警惕了。她想他八成是一个流氓,不然他老对她淫笑什么?有天傍晚,李国庆在她手上买腊猪蹄,忽然对她说:你的衣服很漂亮。她感觉他的目光不在她的衣服上,而是在她衣领处,像一只壁虎在她那片暴露在外的肉上爬样,使她很不自在。她没回答他,而是跌下脸来。李国庆说:你很美,我想跟你画张肖像。她说:我不画。他一脸惋惜道:你不画可惜了。又说:你晓得达·芬奇吗?腊味店的姑娘不知道他说什么道:达·芬奇?李国庆伺机一脸兴奋道:就是那个画蒙娜丽莎的大画家,迷人的微笑就是出自达·芬奇之手。他找到切入口了,立即同腊味店的姑娘大谈艺术,谈达·芬奇,谈伦勃朗,谈印象派画家莫奈及野兽派画家马蒂斯。他们都是大师,都是在艺术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的大师。李国庆想用美术知识镇住腊味店的姑娘,好让她崇拜他。腊味店的姑娘打了个很大的哈欠,拍拍嘴问他:你还买什么别的吗?李国庆那么慷慨激昂的谈艺术,换来的却是这句话,他顿时觉得他在追求女人上又一次失败了。他再次感到,没有人欣赏他的才华并为他的才华所打动。姑娘说:你说的话我不懂。李国庆蔫了,拿着她早已为他包好的腊猪蹄走出来,一拐弯便将腊猪蹄摔在了街上。看来下次我得跟她谈诗,他想,诗她应该会懂。
王军来了,他不是来西安画画和设计的,他是来躲灾的。他跟他们学校里一名有夫之妇有染,那女老师的老公提着菜刀跑到学校里要砍死他。王军当时在隔壁老师家打麻将,三四个男人才把那发了疯的男人拉住。王军跑了,一跑就跑到西安来了。老子只能来西安,他解释说,那个男人是个疯子,太爱他老婆了,还是个跛子,天天拎着菜刀来学校寻我。王军抱屈说:又不是我勾引他老婆,是他老婆自己找我睡觉。这能怪我?杨广关心他说:那你现在怎么办?王军说:我在那个学校呆不下去了,我自己不好意思在那里呆了。李国庆说:那你得想办法调出去。王军正色道:调到你们群艺馆去怎么样?李国庆说:我们群艺馆容不下你这尊活菩萨。王军说:我晓得你不会帮我的忙。李国庆大叫着说:我又不是群艺馆馆长,我要是馆长,那还要你开口?王军笑笑,开始在西安街上玩了。他是西安美院毕业的,西安有很多同学,根本就看不见他人影,一出去就是一天,有时候两天都没来。过了几天,他带了个漂亮女人来了。他把她介绍给李国庆和杨广认识说:我同学,秦始皇鳖的后代。李国庆瞪大了眼睛,这姑娘长得确实迷人,比腊味店的那个女孩还要漂亮。李国庆忙向姑娘推荐自己说:我是中央美院毕业的,我比王军有才。他握着姑娘的手不松,一脸堆笑道:我姓李,名国庆,名字很俗气,但人不俗气。姑娘脸上不怎么好看,觉得他有点神经,抽出了他握着不松的手说:很高兴认识你。姑娘一坐下就为王军削苹果,见李国庆痴痴地望着她,又为李国庆削了只苹果。李国庆吃着苹果,脸上有几分怆凉地背起了毛主席的诗: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问君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他用眼角瞟他们一眼,见他们相互说着话,根本没把他放在眼中,就突然问他们说:桂花酒是什么酒晓得吗?两个姑娘同时望着他,因为他是用长沙话背毛主席的诗,她们没听懂。李国庆见自己吸引了她们,又高兴了。桂花酒是什么酒你们喝过吗?两位姑娘笑笑,问你说什么?李国庆改用普通话说:桂花酒,你们喝过桂花酒没有?陕西姑娘摇头,没喝过。西安姑娘也摇头,没喝过。李国庆得意地一笑,今年秋凉的时候我请你们喝桂花酒。李国庆并没喝过桂花酒,但他一高兴就撒谎:桂花酒我喝过,味道很香,还很甜。王军噗哧一笑,说国庆鳖你莫骗她们,你去害腊味店的那个妹子罗。那个妹子只要一呷了桂花酒,人就变成桂花了,任你采摘。
李国庆确实觉得自己在这里多余,他们是两对,他是剩下来的人。他伤感地走出来,径直走进了腊味店。腊味店里没几个人,除了那个一看见她就露出微笑的姑娘,还有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中年男人。李国庆直视着姑娘,视中年女人和中年男人而不见。他点上支烟,自认为目光如钩地盯着姑娘,姑娘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就扭开脸望着门外的阳光。正是黄昏边上,李国庆背起了唐诗: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他背完之后,笑着瞥着姑娘,你晓得这是哪个的诗吗?姑娘望他一眼,你说啥呀?李国庆想她太没文化了,艺术不懂还可以原谅,诗也不懂那就有点问题了。李国庆又背一首诗道: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这首诗是谁的晓得吗你?他望着姑娘,他真希望她回答说陆游,那他就可以跟姑娘大谈爱国诗人陆游。姑娘望他一眼,又望一眼她的同事,他们都对她笑。她脸上浮起了两朵红云,摇摇头。李国庆说:这首诗名叫《示儿》,是南宋大诗人陆游死前作的最后一首诗。他死前还惦记着祖国的河山。姑娘有些羞涩,因而显得更漂亮了,说你要买什么?猪头还是猪蹄?李国庆又大声背诗道:荷尽已无擎雨盖/残菊犹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须记/正是橙黄桔绿时。我就是傲霜枝,李国庆望姑娘一眼,这首诗就是写我,知道是哪个写的?姑娘一旁的中年女人回答:苏轼写的吧?李国庆愣住了。中年女人立马讥笑道:苏轼死了近千年了,怎么会是写你?你也太自作多情了。李国庆说话的调子没那么高了,我是幽默一下呢。中年女人说:我想你也没那么老。李国庆见中年女人插到了他和姑娘之间,就觉得没意思了,说称半斤腊肠子。姑娘拿了腊肠子放到秤上称了给他,他拎着半斤腊肠走出腊味店,丢到了阴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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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四(3)
当天晚上,他们于喝啤酒时同西安人打了一架。李国庆于苦闷中把唐诗带到了西安街头的啤酒摊上。背一首诗,或者背一句,接着就要杨广或王军接,接不下来就罚喝啤酒。李国庆这段时间因为没爱谈,买了几本唐诗宋词放在床头,睡觉前背上一首,目的就是用诗来勾引妹子。既然勾妹子失去了效应,他就用他学的这点破知识来制王军和杨广。他背道:红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广鳖,后面两句是什么?杨广答不上来,就叫他的陕西姑娘替他想,陕西姑娘动了动眼珠,也想不出,杨广就认输地喝一大口啤酒。李国庆又望着王军,荷尽已无擎雨盖/残菊犹有傲霜枝。这首诗是哪个写的?王军笑着回答:我崽写的。王军让他叫来的西安姑娘替他回答,西安姑娘只晓得背流行歌词,就摇头。李国庆觉得王军比腊味店里那个卖腊味的中年女人还不如。苏轼鳖写的,李国庆大声道,喝酒,一口干。王军说:干卵呢。李国庆说:干,讲好了的。王军一笑,你这鳖这几天读了几首诗就来害人,好的,明天我去书店里买本诗集读读,我要害醉你。李国庆哈哈大笑,说可以可以。杨广搜索着自己的大脑,忽然想起了一首诗,就瞅着李国庆说: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后面两句是什么国庆鳖?李国庆被杨广问得愣住了,说我应该晓得的,你这一问,突然就不记得了。我想想。李国庆想了一气,没想出来。杨广就命令他喝酒说:喝酒。李国庆喝了口,杨广嫌他喝少了,不行,多喝点。李国庆还在思考,杨广又问他:这首诗是谁作的?李国庆说:不记得了。杨广说:王昌龄鳖写的。喝酒。李国庆喝了一大口,表示遗憾地直摇头。杨广抓着这首继续做文章道:诗名叫什么?李国庆拍着脑门说:我应该想得起的,被你一诈唬,反而全忘了。杨广又令李国庆喝酒,喝酒,喝了酒我告诉你。李国庆觉得自己太吃亏了,不玩了。一首诗让他左一口右一口地喝了这么多酒,他不喝。王军说不行,老子喝了六七瓶了,你一定要喝。李国庆说:老子不玩了。王军说:不玩可以,但你得把酒喝了。王军端起李国庆的杯子,要把啤酒灌进李国庆的嘴里,李国庆抬手一扬,那杯啤酒泼了,有一部分泼到了一旁的西安人身上。他们也在喝酒,就坐在他们一旁。他们早就注意这三个讲一口长沙话的长沙人了,他们一旁坐着两个如此漂亮的西安姑娘,这让西安男人早就想寻衅闹事了。那个身上泼了点啤酒的西安男人站直了身体,瞪着他们。
我操你妈,他骂王军,因为啤酒是从王军端着的杯子里泼到他身上的。王军掉过头来,他已对这个西安男人说了声对不起,见西安男人骂他妈,就瞪着西安男人。西安男人见王军斜着脑袋望着他,又骂道:我操你妈。如果没喝酒,王军也不会称好汉,虽然他脾气也有一斤,但他不是个喜欢找茬的人。今天不同,他喝醉了。他瞪着西安男人:你再骂一句?西安男人又骂道:我操你妈怎么啦?王军将手中的玻璃杯子砸了下去,砸在西安男人的脑门上,只听见一声破裂的声音,就见血从西安男人的头顶上流下来。另外三个西安男人立马起身,举着凳子向王军砸来。王军一闪身,凳子砸到了桌上,桌子顿时翻倒了。桌上的碗碟哗啦一声全倒在地上。杨广拎着一只还没开的啤酒瓶,朝给了王军脸上一拳的另一个矮壮的西安男人的头上砸去,嘭地一声,啤酒瓶碎裂了,啤酒流了那男人一身,那男人摇晃了下,倒在地上。另个西安男人操起啤酒瓶向杨广掷来,杨广用手臂挡飞来的啤酒瓶,痛得他叫了声哎哟。他操起椅子向那个拿啤酒瓶的西安人砸去。西安人跳开了。王军同另一个西安男人扭打于一团。你一拳我一拳,打得不可开交。李国庆于这个时候既兴奋又紧张,要他背诗或谈艺术,他倒是一套一套的,但打他从娘肚子里出来起,他这一生还没打过一次架。他不晓得应该怎么打,先打哪个好。因此他被一个西安人打了两拳,一拳打在脸上,一拳打在他胸口上。李国庆问那个西安男人:我又没打你,你打老子干什么?西安男人比李国庆瘦,但拳头挺厉害,又一拳打在他鼻子上。李国庆的鼻子一酸,鼻血涌了出来。啊,老子流血了。他尖叫着说。杨广望他一眼,提醒他道:打啊。李国庆就一拳打过去,打在西安男人身上。西安男人又给他脸上一拳,把他的眼镜打掉了。李国庆的脸上不能没有眼镜,一没了眼镜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他说:我的眼镜。就蹲下身在地上摸眼镜。西安男人就对着他屁股一脚,踢得他一头栽在地上。李国庆叫了声妈呀,情急中用长沙话说:你这是做死地打我啊。小张姑娘替他拾起眼镜,他把眼镜戴上,看见穿制服的民警大步走来了,他大叫一声:民警来了。杨广望着他,王军也望着他。几个西安男人转身便跑,跑得比兔子还快,一眨眼就从人堆里消失了。
这天晚上西安一定没发生什么大案,西安民警把他们三人带进了当地派出所,旨在教育他们。一个长着一把山羊胡子的西安民警目光炯炯地瞪着他们三人,喉咙很粗地说:你们知道西安是什么地方吗?李国庆嘿嘿一笑,西安是历史文化古都,秦始皇和李世民的地盘。西安民警望着李国庆,李国庆又说:我们昨天还去看了武则天的无字碑墓。西安民警说:但你们却跑到西安来打架?李国庆说:我们没打架,是你们西安人呷住我们湖南人。湖南人不打架的,老实得很。西安民警望着李国庆,湖南人老实?李国庆说:老实,西安人占着自己是秦始皇和唐太宗的后代,就欺负我们湖南人。西安民警望着李国庆说:毛主席是你们湖南人吧?王军说:毛主席就住在我们家隔壁。我爷爷家隔毛主席家只有一个山坳。山坳这边是我爷爷家,山坳那边是毛主席家。西安民警感兴趣了,很好啊,你爷爷跟着毛主席革命吗?王军说:我爷爷本来要跟毛主席革命的,但他好色。西安民警瞪圆了眼睛,他还是第一次听一个青年说自己的爷爷好色。王军说:我爷爷舍不得我奶奶,我奶奶当时是韶山村的村花。毛主席的老家就是韶山,红太阳升起的地方。西安民警笑了,”文化大革命”时,我曾步行去了韶山。王军做出不相信的样子说:那时候你多大?西安民警说:十五岁。王军说:十五岁步行到湖南的韶山?西安民警说:是啊,韶山是红太阳升起的地方啊。王军竖起了大拇指,佩服,我佩服你们西安人执着。西安民警说:你是出生在红太阳升起的地方?王军惭愧道:虽然出生在韶山却没有为毛主席他老人家争光,丢脸了丢脸了。西安民警把他们放了,本来也只是拉到派出所吓唬他们一下,因为打架的另一方都跑了。西安民警说:你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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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四(4)
他们走了出来,此刻已是凌晨两点了,街上已没了人,偶尔有汽车气势汹汹地驶过。他们在大街上走着,李国庆大叫了声,唱起了歌。他唱道:我们亚洲,山是高昂的头。杨广骂他:神经。李国庆又大叫一声:西安鳖——我是神经咧。然后他大笑,笑过后背诗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他大叫一声说:我日你的,广鳖我想起这首诗了,后面两句是: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怪度阴山。杨广纠正他:胡马。李国庆高声说:差不多,反正有一个胡字就可以了。老子早一向还背过这首诗,被你一吓,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回到宾馆,躺到床上,他们开始回忆今天打架的原因,发现原因是从背唐诗开始的,罪魁祸首就是唐诗。不背诗就不会罚酒喝,不罚酒就不会喝醉,不喝醉就不会打架。杨广说:以后哪个鳖再背诗就要日他娘。王军说:我举双手赞成。他望着李国庆,你以后背诗到妹子面前去背,不要再在我们面前背麻花诗了。李国庆很不高兴,说我要背。我喜欢诗。秦时明月汉时关,多好。一句话,七个字,把两个朝代都揽括了。王军说:我们今天就是被这首诗害的。哪个再背我就要日他娘。李国庆说:那你只能日王昌龄鳖的娘,这首诗是他写的。杨广说:睡觉睡觉,明天老子还有事。王军的脸上有点青肿,那是被西安人打的。他照着镜子,感叹说:整体上我今天打架还是没呷亏,我砸了那个西安鳖一啤酒瓶。王军望着李国庆,你今天太没用了。李国庆一脸惭愧,我从小就没打过架。小时候我母亲管得我很紧,我那时候住在学校,一放学母亲就把我关在屋里。他说到这里又满脸愧色地笑笑,我一开始感到很恐惧,我崽骗你们。杨广说:我不怕,我不喜欢打架,但我不怕打架。李国庆揉揉被打肿的脸,说我这人一打架就恐惧,我不是那种敢于拼命的人。我身上有懦弱的一面。王军侧着脸看一眼李国庆,说你不是有懦弱的一面,而是太懦弱了。李国庆说:我信奉人之初,性本善。王军大笑说:善卵!历史上那么多杀戮的事情是性本善?杨广大声说:睡觉,睡觉。
李国庆还是往腊味店去,一去就对姑娘笑,他想反正没有人会伸手打笑脸人。他一步入腊味店,就盯着姑娘,他要用他那充满才华的目光慑服她。姑娘见他盯着她看,就把目光移开。这天上午,李国庆又走进了腊味店,穿着一身白西装,今天一定要开个好头,他想,盯着那个漂亮的姑娘,那姑娘也瞅着他。李国庆一脸诚恳的样子对西安姑娘说:你好。西安姑娘也礼貌地回了句:你好。李国庆说:我是湖南人。你去过湖南吗?西安姑娘摇头,说没去过。李国庆说:湖南是毛主席的故乡。西安姑娘不像西安民警那么热心于毛主席的话题,西安姑娘茫然地瞅一眼他,不说话。李国庆本想把王军逗西安民警的那一套全盘照抄地搬过来骗西安姑娘,见西安姑娘茫然地望着他,他只好采取第二套方案,因为第二套方案可以让他显得有文化。唐诗里面,我最喜欢白居易的一首诗。他望着西安姑娘一笑,背唐诗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我现在就是不知转入此中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西安姑娘噗哧一笑,你说什么呀?他说:人间四月芳菲尽,腊味店里梅花开。你不懂?西安姑娘今天没有人求助,那个中年女人今天不上班,就摇头说:不知道你说什么。李国庆想她到底是腊味店里卖腊味的,不懂诗。他调整了下心态,见西安姑娘感觉很奇怪地望着他,又高兴了,呼吸了一口腊味店的充斥着腊味的空气,继续背诗道: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他想她反正不懂,便胡扯道:冰心是表示冰清玉洁的爱情心,我此刻就是一片冰心。西安姑娘开口了,你是谁?你老是背诗给我听是啥意思?我不认识你呀。李国庆再也没勇气背诗了,他的脸胀得通红,他感到他昨天晚上白想了她一晚。他自我介绍说:我名叫李国庆……西安姑娘对他身后的一个男人一笑,高兴道:你怎么来了?好久没看见你了。那青年也一笑,我路过,来看你。李国庆瞟一眼那男人,那男人至少有三十多了,脸上有无数个疙瘩。李国庆想他是她的什么人?那青年说:你晚上有空吗?西安姑娘笑笑说:有啊。青年说:晚上我们联系吧。我买了个叩机,你记下我的叩机号码吧。西安姑娘忙拿起一支圆珠笔,就在自己的手掌心上记那青年的叩机号码。李国庆又一次感到失败地走了,一走出腊味店,顿时觉得空气很新鲜,阳光是那么灿烂。看来我搞她不定,他凄凉地说。
一辆桑塔纳差点撞在他身上,在距他只有半尺不到的地方刹住了。司机探出头来瞪着他说:你想死了?李国庆微笑了下,司机骂他说:有毛病吧你?李国庆没理他,走开了,桑塔纳从他一旁驶了过去。李国庆又发现一个西安姑娘挺漂亮,一张姣好的脸蛋,一副挺拔的身材,乳防骄傲地耸立在胸前。他觉得她比腊味店的姑娘漂亮多了,就深深地被她迷住了。姑娘在前走着,他跟在后面,姑娘走,他也走,姑娘停,他也停。渐渐地姑娘注意到了他,就加快了步子。李国庆也加快了步子。西安姑娘突然停下,猛然转过头来瞪着他。李国庆也止住脚步,望着她。西安姑娘用西安话骂他道:流氓。


我们像野兽 五(1)
刘友斌不缺爱情。他并非一个英俊的男人,个子也不高,但他就是不缺爱情。李茜要跟他结婚,刘丽丽也提出结婚的要求。一个是湘南女人,一个是北京女人,刘友斌一只脚踏在一只船上,他自己都不清楚应该上哪只船好。他问来美术学院找他玩的伢鳖,李茜今年毕业,现在两个女人都要跟我结婚,你觉得我跟哪个结婚好?伢鳖不是个爱出主意的人,从小他就是个被人指挥的人,在家里被父母指挥,在学校被老师指挥,在路上被同学指挥。所以他嗫嚅着说:这是你自己的事,不要问我。刘友斌说:我不问你问哪个?我不晓得应该怎么办。伢鳖嘿嘿笑笑说:你不晓得那我更不晓得。刘友斌说:伢鳖,你口袋里有硬币吗?伢鳖从钱包里拿出了一枚五分的硬币递给刘友斌,刘友斌将硬币拿在手上,往空中一抛,边说:国,那就是北京鳖。粮,就是李茜。硬币落到地上,滚了一个半弧,最后倒了,呈现的是国徽。刘友斌说:看来我得跟李茜摊牌了。他又问伢鳖:你觉得呢?伢鳖又嘿嘿嘿笑道:这是你的事。刘友斌伸个懒腰,承认自己爱刘丽丽多一点说:我还是喜欢刘丽丽些。
那天晚上——那是六月的晚上,那样的晚上,空气中充满了花香,应该是坐下来谈恋爱的晚上。刘友斌把李茜约到学校花坛前,他本来想说我们分手吧,但见李茜用一双含满温馨的目光打量他,就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而是带点忧伤的样子抒情道:啊,你马上就要毕业了,你一毕业就是个自食其力的女人了。真好。李茜望着他,很认真地问他:咦,友斌,我要是分回郴州那怎么办?刘友斌心想正好,说那没关系,我会去郴州看你。李茜不满意他的回答,说只是去看我?刘友斌做出烦恼的样子说:那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系领导,我要是系领导就把你分在长沙。李茜说:友斌,我不想回郴州,更不想回桂东。刘友斌说:不行,你要是不回去,就是拒分,拒分工作就丢了。李茜含情脉脉地瞅着刘友斌,我爱你,友斌,她说,忽然低下头哭了。又说:我清楚你不喜欢我了。刘友斌撒谎说:哪里呀,我喜欢你啊。我就是不喜欢你悲伤你懂不懂?李茜低声抽噎说:我晓得你喜欢我不是这个样子。你这几天对我心不在焉的。刘友斌解释道:那是我太多事情了,心里想别的事情去了。
李茜果然分回了郴州,分到郴州的某县师范教美术。李茜要走了,眼睛里噙满了热泪。她说:友斌,你要来看我呀?刘友斌笑笑,说你先去工作,先不要把工作丢了,我会去看你的你放心。李茜还对刘友斌抱着幻想,说你只要说一声不去,我就撕烂派遣证。她用一双热切和期待的眼睛望着他。刘友斌吓得打了个哆嗦,千万莫,他说,那样的话你会后悔的。李茜困惑地望着刘友斌,说为什么?刘友斌不想解释,笑笑,生活在哪里都一样,我会来郴州看你。几天后,刘友斌一脸高兴地送她上火车,路上李茜却很沉郁。刘友斌安慰她说:没关系,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李茜姑娘说:我舍不得离开你呀。刘友斌说: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是没办法,亲爱的。刘友斌买了站台票,替她扛着行李,直把她送上火车坐好。火车要开时,刘友斌微笑地看着车窗里的李茜,李茜提起车窗,伸出头对刘友斌大声说:友斌,我爱你。刘友斌说:不,你应该爱你自己晓得啵?
李茜姑娘一走,他就打电话到北京,把李国庆早两天背的毛主席的诗背给刘丽丽听: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皆舜尧。亲爱的,你可以来了。刘丽丽就一身绿衣服,戴一顶绿遮阳帽,一脸“春风杨柳万千条”的样子来了。刘丽丽一来就替他的房间打扫卫生。刘丽丽对他说:我是个能干的女人。刘友斌首肯道:你真的能干。刘丽丽说:那你还不娶我?我们学校有一个教语文的男老师正在追我呢。刘友斌疑惑地瞅着她:你没跟他上床吧?刘丽丽说:刘友斌,你胡说什么呀?你以为我是随便跟男人上床的女人吗?刘友斌说:如今的女人谁说得清?刘丽丽在刘友斌的鼻子上拧了下,说友斌,我们把房子布置一下,结婚吧?刘友斌也想有个稳定的家了,这样他就可以一心一意地搞事业,免得今天想这个女人明天又想那个女人。他说:结吧。刘丽丽高兴了,这个学音乐的北京女人用一双含满喜悦的明眸睃着他,说那我们明天就去订家具结婚。那天晚上,刘友斌躲到画室里给李茜写了封信,说他出于种种考虑,他们还是分手好,毕竟天各一方,不可能相互照料等等。写完信,把信塞进信封,贴上邮票,出来时坚决地丢进了邮筒。他觉得轻松了,回到家里,刘丽丽还在忙着清理东西,只穿着内衣内裤,很性感地扭着屁股,说我漂亮吗?刘友斌回答她:你真美。刘丽丽来劲了,说亲我一下。刘友斌就走上去亲了下她的脸蛋。刘丽丽蓦地抱住他,说我今天好像有使不完的劲,想干。刘友斌说:你不累吗?她说:不累。刘友斌就掀开了她的内衣,捧着她的一只乳防亲着。刘丽丽高兴地大叫一声:刘友斌,你好猛的。两人就滚到了床上。
过了几天,李茜执着刘友斌写给她的绝情信乘火车来了,来挽救她的爱情。她风尘仆仆,脸上是连续一个星期里失眠而生的疲倦。火车是清晨六点钟到长沙的,七点钟她就走进了美术学院。她走到了她所熟悉的这栋楼前——这是栋老式的红砖楼房,住着些老师。她想刘友斌老师可能还在睡觉。但她忍不住心里的渴望,敲了门。门开了,开门的不是刘友斌,而是个穿着棉质蓝花睡衣的头发乱蓬蓬的高挑女人。她愣了,女人问她:你找谁啊?李茜的目光从她胳膊上飞过去,见刘友斌躺在铺上,说我找刘友斌。女人说:刘老师还没起床,你等下来吧。李茜说:我只问他一句话。女人说:你有什么话要问他?李茜说:那是我和他的事。女人说: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跟我说吧。李茜很讨厌这个北京女人,尖声说:刘友斌,我恨你。刘友斌听见了,不敢回答,忙用毯子捂住脸。李茜说:刘友斌,你不出来我就去死。刘友斌霍地掀掉毯子,赶紧穿衣服,跳下床,边系皮带边走到门前,脸上是那种尴尬的笑。李茜说:你骗我,你要跟我说清楚。刘友斌说:你已经看见了,还说什么呢?李茜没想到他是这样回答,感觉自己很难堪,脸就白了,说我们出来说话。刘丽丽尖声道:友斌,有事你们就在这里说。刘友斌有些迟疑,李茜都要哭了,说你出不出来?刘友斌望一眼刘丽丽,刘丽丽说:你不能出去。刘友斌说:我又没说要跟她走。然后望着李茜说:我写了信,信上都说了。李茜望了刘友斌足有三十秒钟,从口袋里掏出那封信,当着刘友斌的面把信撕得粉碎,掷到刘友斌脸上,说但愿你不得好死。刘丽丽骂人了,你才不得好死呢,刘丽丽用一口纯正的北京话骂道,你凭什么一早就咒人不得好死?我咒你一世都找不到老公。湘南女人扑了上来,揪着北京女人的头发,拼命往下拉,北京女人很痛,就反过来扯李茜的头发,两个女人又喊又叫地扭打在一起。刘友斌过来扯架也扯不开。隔壁的老师来了,其中有个老师是教过李茜的,便以老师的身份大声训斥李茜说:这像什么话?都住手。李茜被他拉开了,被他拉到了他家里。李茜在他家里哭着,哭了整整一个上午,哭得眼睛跟电灯泡一样了。中午时,李茜在老师家吃了几口饭,洗了把脸,把悲伤和泪水都洗到了脸盆里,走了。


我们像野兽 五(2)
那年十月国庆节,广州美院毕业的刘友斌不声不响地结婚了,北京鳖要回北京看父母,北京鳖不放心刘友斌,要他陪她去。他去了。北京鳖的父母见木已成舟,就让两人在北京结婚。回来后刘友斌办了一桌酒,请他的朋友们喝他的喜酒,酒办就一桌,都是几个曾经一起画画的朋友,李国庆、王军、杨广和伢鳖及另外两个画画的。李国庆一脸快乐,高兴中敞开胃口喝酒,跟这个碰杯,跟那个敬酒,当然就喝醉了。他一喝醉就想出洋相,突然大声背诗: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他醉眼醺醺地看着北京鳖,喂,你什么时候想红杏出墙就通知我一声。刘友斌不要你了我要你。北京鳖大笑,笑得牙龈都露了出来,可以呀,她用普通话说,友斌你听见了,看来还有一个人喜欢我呢。李国庆说:那还用说,老子就是喜欢你,你可以让我亲一下脸吗?就亲一下。王军批评李国庆说:你喝醉了,说酒话。李国庆突然就呕了,呕得满地都是,呕得眼睛翻白,却想起了西安宾馆旁腊味店里姑娘,不觉就伤感地背着陆游的诗道: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王军批评他说:你这鳖讨卵嫌,又背起诗来了。杨广嘿嘿一笑,说是的啊,在西安讲好了,畜生还背诗。李国庆红着眼睛说:要背,嘴巴长在我脸上,我就是要背。陆游鳖做梦都梦见铁马冰河入梦来,残酷得很呢。北京鳖不读历史的,问:陆游是谁?王军生怕醉醺醺的李国庆向她卖弄知识,抢着回答:是我侄儿子。
李国庆认识省美术出版社的一个美编,那美编姓何,大家叫他何鼻子。何鼻子是个东游西荡的人,今天在深圳,明天在广州,过了几天又在成都,忽然又跑到北京去了。反正他是用公家的钱,名义上是出差办事,实际上是出门广交朋友。何鼻子是学中文的,却有一颗崇尚美术的心。他大学毕业当然就成了不务正业的人,他原是分到美术社做文字编辑的,他放下文字编辑不做,居然找那些画画的人要了纸笔在家里画画,今天画个猫,明天画只鸡,后天画只老虎,居然也有人欣赏。不错不错,有人高兴地鼓励他说。何鼻子就把自己视为画家了,于是更加忘我的画画,从画猫记和叫鸡变成画山水和人物了。现在居然就有了些小名气,还有人公开叫他何大师,当然称他何大师的人不是调侃他,就是有求于他。李国庆叫他何大师就是有求于他。李国庆从西安回来后,觉得自己有大量的时间无从打发,就想到了何鼻子,于是想从何鼻子的手中接连环画画。你搞本连环画给小弟画看看,何大师鳖。李国庆骨子里是小看何鼻子的,但他得求何鼻子。何鼻子回答李国庆说:可以可以,只要你有兴趣。李国庆很高兴,说只要有钱赚,我就有兴趣。何鼻子打量李国庆一眼,想不到中央美院毕业的也对赚钱感兴趣啊。李国庆大笑,说感兴趣感兴趣。何鼻子就给了李国庆一个小说脚本,那是沈从文的小说,被他们社的文字编辑浓缩成了一个很简单的脚本。李国庆拿了这个脚本回来,扔在杨广面前,我们画连环画不?李国庆伸出两个指头,说两万元一本。
两万元在一九九0年可不是个小数目,那时候人均工资还只一百二三十元一月。杨广也从西安回来了。西安那个装修工程完了,何健不需要他了,他再呆下去就得自己掏钱住宾馆,于是他跟陕西姑娘分手了。他对陕西姑娘说:来吧,来长沙吧。陕西姑娘说:你让我考虑三天好吗?杨广又在西安宾馆住了三天,把何健给他的设计费一分不剩地花了个净光。三天后,陕西姑娘一脸缱绻地对他说:我真的喜欢你,但我妈妈要我把大学读完……呜呜呜,我妈妈不准我去长沙。她哭了。杨广替她揩干眼泪,第二天他就打了张火车票,不敢跟陕西姑娘告别地走了。这段时间他整天在街上乱窜,不比一只无家可归的狗好多少,正愁没事做,便很积极地跟着李国庆画起了连环画。他们翻阅着沈从文小说脚本,随手画了几幅,自己左看右看,觉得还可以。李国庆就拿着画稿赶到美术出版社,把何鼻子看。何大师鳖,李国庆望着他,你看要得不?何鼻子扫了眼忙肯定道:可以可以,你们画就是了,画完了给我。
黄中林在天津那家破装饰公司一点也不受重视。尽管他是天津美院里学装潢设计的,但他画出来的装修图纸却过于乡土气,也没有那几个学工艺美术的讲究;另外,他是湖南人不是天津人。他们根本就不在乎黄中林绞尽脑汁的设计,他们甚至都不把黄中林的设计图拿出去,他们觉得这个湖南人还应该修炼修炼。杨广走后,他们就很武断地让黄中林接下打开水和扫地的活。黄中林每天一进办公室就得拎着热水瓶去开水房打开水,回来放下开水瓶又得操起扫把扫地。黄中林笑着,极力让自己喜欢这份工作。因为他觉得要在大城市混下去就得吃苦,还得学会遭人白眼。但是,这种被人置在一旁且差来遣去的味道也确实难受,好像让你站在乡下的茅坑上吃饭一样,你又怎能吃进去?他有点恨周围的人了,一开始他还打算委曲求全,现在他觉得孤单和无聊了。一天上午,他跟转业军人吵了一架,激动中,他把一杯开水泼到了转业军人脸上。下午,他爬上了南去的火车,回了长沙。他先到杨广家,杨广的母亲告诉他杨广和李国庆在一起,他就来到了群众文化艺术馆。他见杨广和李国庆趴在桌上画连环画,笑了。他欣喜地说:我也跟你们一起画连环画要得不?


我们像野兽 五(3)
李国庆说:你这鳖是学装潢设计的,晓得画连环画不?黄中林说:不要看不起学装潢设计的,说不定我比你还画得好些。杨广想要他加入,说行啊,只要你愿意。黄中林说:畜生不愿意。他们就把沈从文的小说脚本给他看,黄中林看了几眼,说沈从文是我亲戚。黄中林是白水人,与凤凰县毫不搭界,李国庆说:你不要跟文学大师攀亲戚。黄中林就笑,畜生骗你,我娘就是湘西凤凰的,我娘说她是旧社会随外婆讨饭讨到白水的。当时我娘五岁,我舅舅还只十二岁。我爷爷见我娘一家可怜就把饭给他们吃。后来我外婆为感谢我父亲一家,把我娘送给我父亲做媳妇。黄中林说得有鼻子有眼睛,这让李国庆又有点相信,沈从文是你什么人?黄中林说:按辈份称呼,沈从文应该是我侄儿。李国庆大笑,再也不相信黄中林的话了。他再也不尊重他心目中的大师沈从文了,他居然是黄中林的侄儿,那还有什么好尊重的?黄中林在他眼里就像一只脏猫,或者是条癞皮狗,他又喜欢他又讨厌他,有时候讨厌多一点,有时候又喜欢多一点。
天津美院毕业的黄中林身体很好。他长着一张又白又长的脸,一双眼睛黑亮亮的,两瓣嘴唇却红嘟嘟的,像是抹了口红样。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黄中林晓得自己的牙齿长得好,因而很器重自己的牙齿。他脸可以不洗,但口非漱不可。黄中林的脸上常常布满着乡下人的谦虚、自卑和讨好,你要哪一种表情他就能及时提供你哪一种表情,这就让你觉得他是个好玩的人。他机灵,称得上是见风使舵的祖宗。而且常常摆出一副好学的样儿,启动两片红唇对你笑。这样的人有一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坚韧心肠,因而最能忍辱负重。要是在古代,他如果不是个宰相,至少也是宰相的党羽。还有可能是皇帝身边的爱卿。这是他很会逗人笑,你一嫌他他就跟你嬉皮笑脸,让你有气也变得没气了。皇帝就喜欢他这样的人,著名的贪官和坤就是被这样提拔到高位上的。可惜如今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一个金钱至上的没有钱谁都可以不关心你的疾苦的年代,他就只好靠手淫来消灭他剩余的精力了。
黄中林既是个聪明人,又是个粗野的无赖,性欲很旺盛,没有女人解决他的生理问题,他便在被窝里手淫。一手淫就乱射,以致被褥上、床单上到处都有他射出的米青.液,这让李国庆很讨厌他。你这鳖太不像话了,李国庆骂他,沈从文鳖要是晓得他有你这样的侄儿,早就自杀了。黄中林嘿嘿嘿笑,我有鬼办法?不射出那泡猫尿不舒服,一手淫就什么都好了。李国庆说:下次你手淫就到厕所里去手淫,莫在我床上手淫。黄中林又嘻嘻嘻笑,我在厕所里手淫不出,他倒很坦率,说没有意境,我闭着眼睛闻到的是尿臊味,那就什么感觉都跑了。杨广觉得很有道理,说那是没有感觉。李国庆没法,跑到旧货市场买来一张行军装,搁在窗旁,让黄中林睡到那张床上去手淫。黄中林也乐意有个自己睡觉的床,便很高兴地睡到那张床上,且表扬这张床说:国庆鳖,我崽骗你,这张床比你的床还舒服些。黄中林小时候是在乡下长大的,随地乱吐痰,鼻涕擤了到处揩,实在没地方揩就在手心上搓一搓完事。这让李国庆很有意见。李国庆嫌他说:中鳖,你至少也应该注意一下个人卫生。黄中林就对他笑,说擤把鼻子你也要计较,你也太讲卫生了。李国庆说:你把鼻子擤到我衣服上了。黄中林擤了鼻涕常常一甩,企图将手上的鼻涕甩到地上,但时常有些不尽人意。黄中林嘻嘻笑着,说对不起,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李国庆真想赶他走,又开不了这个口,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拿你真没办法。杨广不喜欢李国庆老责备黄中林,说画画,少说空话。
刘友斌也加入了画连环画的队伍,他也想弄几个缴用钱。北京女人因他而放弃了北京的工作,一张嘴就寄放在他身上了。刘友斌的那点工资不是养他自己一人了,还要喂养这个热心唱歌、弹琴和跳健美操的北京女人。我很丑,但是我很温柔,北京女人一脸坦诚地问他,你承认是这样吧?刘友斌点头说:我承认。刘丽丽又说:我是丑但丑得并不难看,是不是友斌?刘友斌打量一眼她:你不难看。刘丽丽觉得自己还是有优点的,并指出道:我比你高,但我不嫌你矮,是这样吗友斌?刘友斌说:是这样。刘丽丽高兴了,那你还要什么呢?刘友斌觉得什么都可以不要了,说有你就够了,不过,还需要钱。刘丽丽也希望多有钱,说钱还真是个好东西。要是有钱,我就可以多做几次美容,也用不着在家里煎饼子吃。刘友斌说:就是。刘丽丽憧憬着说:要是有钱,我们就可以一飞机飞到北京,然后又一飞机飞回来。刘友斌瞪着她,觉得她真能想象,说正是正是啊。刘丽丽说:好吧,那你去画连环画吧,赚了钱要交给我。刘友斌就来了,为此松了口气,因为天天跟北京鳖呆在一起已呆出病来了。我现在贫血,他对李国庆说。李国庆说:那还不是被北京鳖害的,她天天要你,你不贫血才怪。
王军也来了。王军在西安呆了半年,他的西安女友替他找了份工作,那份工作是在一家公司搞书籍封面设计。这样的工作倒是对王军的专业,不对胃口的是王军不喜欢坐班。那家公司要求职员坐班,早上八点钟要到,中午十二点钟下班,下午两点钟上班,五点钟下班。西安美院毕业的王军是个自由散漫惯了的角色,喜欢凌晨两点钟睡觉,上午十点钟起床,哪里受得了早上八点钟就要报到上班这一套?他工作了一个月就不想干了。西安姑娘百般挽留,苦苦相求,他又工作了一个月,再也受不了了。他对西安姑娘说:我受不了西安的气候,太干燥了,干燥得我鼻子都痒了。你是个好妹子,我相信你能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西安姑娘一听他这话就晓得他要跑了,西安姑娘泪汪汪地瞅着他,说你不走好吗王军?王军说:我不喜欢西安。他说这话的时候口袋里已装着一张到长沙的火车票了。西安姑娘表态说:如果你不嫌我,我跟你去长沙。王军生怕她跟他来长沙,说你千万莫。又笑笑说:你不怕我把你卖了?西安姑娘吃惊地望着他。他改口说:长沙没你们西安好,你不要跟着我,免得你到时候后悔。西安姑娘说:我跟定你了。王军说:那等我回长沙安排好了,你再来。王军回来了,一回来就走进群众文化艺术馆,对李国庆说:老子是好不容易逃回来的。我把西安女友炒了鱿鱼了。李国庆说:你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这一点我很佩服。王军说:我想弟兄们,我一个人呆在西安没点味。李国庆也希望大家都在一起,就像上大学前那样,有饭大家吃有烟大家抽,说那正好,我们一起画连环画。你就专门负责画人物的面部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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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五(4)
浙江美院国画系毕业的伢鳖是个喜欢赶热闹的人。他分在绸厂,让他设计床单被面的图案。那家工厂那几年效益很不好,工资都发不出了,只能发基本生活费。伢鳖心里很愤慨,想他一个浙江美院毕业的堂堂大学生,天天跟着一些人坐在一起打牌聊天,真是光阴虚度又虚度呀。他也来画连环画了。就是伢鳖把我带进了这个圈子。那年我大学毕业,被分派到湖南绸厂,跟着伢鳖一起搞床单被面设计。伢鳖有一天对我说他不想干了,我那时年轻,刚二十岁,见伢鳖画得这么好都不想干了,我就说我也不干了。于是伢鳖把我也带来了,伢鳖向李国庆推荐我说:姓吴,轻工业艺术专科学校毕业的,小名叫坨坨,画画蛮有感觉的。李国庆就伸出他的大手与我相握,大笑着说:凡是伢鳖推荐的人不论画得好还是画得不好,我都喜欢。因为伢鳖不是别个。伢鳖就笑,当着李国庆的面表扬李国庆说:李国庆是中央美院学壁画的,那一年全湖南省就他一个人考上了中央美院,有才,人很好。我忙尊敬地望着李国庆,李国庆大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缝,说伢鳖你“绿”我罗。绿是土话:调侃的意思。伢鳖憨憨的模样说:我敢绿你###。李国庆又大笑,哈哈哈哈。伢鳖是学国画的,加入画连环画后,连环画里所有画头巾画帽子画衣服的活儿就都交给了他。他会分一点任务给我,边指导我画。我会尽最大的力完成伢鳖交给我的任务,画不好就向伢鳖请教,伢鳖不在就“越级”向李国庆请教。李国庆看也懒得看,或者随便瞟一眼便推开说:蛮好蛮好。


我们像野兽 六(1)
李国庆的房间再大也容不下六个喜欢扯开喉咙嚷嚷叫叫的大男人了,除了我不爱大声嚷叫外,他们都是喉咙很粗的男人。这就使李国庆的左邻右舍有意见了,嫌我们聚在一起太吵了,吵得他们晚上睡不好觉,白天工作没精神。馆长找李国庆谈话了,很严肃地问他从哪里弄来了一班乌七八糟的人。李国庆辩驳说:他们都是广州美院、浙江美院、天津美院和西安美院毕业的大学生呢,最差的也是轻专毕业的,哪里来的乌七八糟的人?馆长冷笑一声,说我不管他们是哪里毕业的,晚上大家都需要休息,第二天要上班的。
李国庆把馆长的意见带给了我们,我们一商量,决定在一个叫桔园的地方租套三室一厅房,去害那些不需要我们放下架子点头打招呼的人。在群艺馆,碰见馆长副馆长,还有办公室主任,我们为了李国庆在单位上不至于被“梗”,还真得放下美院毕业的大师架子,屈尊点头或微笑。房子租好了,是杨广和王军去租的。我们都搬了进去,两人一间,白天在一起画连环画,晚上就想搞点别的事。我们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需要另外一种生活来调剂我们那充满诗情画意的大脑。我们都没钱,不可能天天上舞厅玩,只好在客厅里举办舞会。客厅有二十来个平方,水磨石地面,打点滑石粉,抱着妹子转圈也不损皮鞋。刘友斌曾带着北京姑娘在伢鳖家住过几天,忙揭发说:伢鳖有台收录机。李国庆、杨广和王军就勒令伢鳖从家里搬来了东芝牌收录机,并安排我只要有妹子来就放舞曲。坨坨鳖,你的任务就是妹子一来了就打开收录机,放舞曲。李国庆说。王军手上有一大把名堂,那是他这几年跟妹子们打交道时建立起来的网络。我们就恭维他有狠,王军恰好爱显狠,就主动把他多年来不怎么联系的老关系也调来了,来了就跳舞,跳出感情来了就带进房间去进一步搂搂抱抱。啊、啊啊,啊呀。只听见女孩子们叫嚷,随后就有女孩子几乎是破门而出,箭一般冲出去。我们就指责黄中林或李国庆不知道逗女孩子开心,不晓得循循善诱。你这鳖太不会循循善诱了,王军大笑道。黄中林也笑,坦率地承认说我自己也不晓得怎么回事,手就摸到她奶子上去了。
李国庆不屑于众人的教诲,看见妹子来了,他就把他们都揎开,牵着姑娘的手,急不及待地跳舞,一边贴着姑娘的耳朵背唐诗,随意篡改,什么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弯刀月似弓,吓得姑娘们以为他要动刀子了,而不得不警惕地看着他。李国庆不屑于跳“贴面”,他要跟妹子跳探戈,要我放探戈舞曲。那些妹子是只爱把脸靠到舞伴的脸或肩上跳“贴面”的,哪里受得了带表演性质的优美的探戈舞那一补?下一支舞曲开始时同李国庆跳过舞的妹子就死活也不愿跟他跳了。她们不愿意被他拉来推去,不愿意仰头弯腰。李国庆伸出去的手落空了,姑娘们不愿起身,这让李国庆觉得很没面子。李国庆不相信自己这么没魅力,输给杨广和王军,他基本上还算服气。但输给黄中林他就觉得太冤枉了。黄中林何德何能?一个白水乡里鳖,所以他心里暗暗与黄中林竞争舞伴,把黄中林视为他要打败的对象。然而,他也没有争赢黄中林。黄中林一笑,一开口就是痞话,这让在家里或学校听惯了父母和老师谆谆教导的某些妹子反而觉得他可爱。她们觉得跟黄中林跳舞用不着装假正经,所以她们就索性很放松地边听黄中林说痞话边吃吃笑着边跳舞。李国庆傻了眼,他的文质彬彬和绅士风度居然在女孩子们面前一点也不起作用,他的唐诗宋词背完之后居然没一个女孩喝彩,这让他觉得他应该改变策略了。于是他也改口说起下流话来了。他想我也晓得说下流话,说下流话有什么了不起?只要放下中央美院毕业的大学生的架子就行了。他激动地对他搂着的姑娘说:我们到房里去搞一盘不?跟他跳舞的姑娘觉得他提出的要求太过分了,马上不跟他跳了。她们会对王军或黄中林悄声说:你们都好,就那个戴眼镜的最色。李国庆感到冤枉,不晓得自己应该怎么做地说:老子应该怎么做?没有人告诉他,因为你无论说什么他都会跟你反驳。
我们天天跳舞、玩和画连环画,晚上很疯狂,白天却很安静,一个个正襟危坐地趴在桌上画着连环画,画得非常认真。杨广负责构图,刘友斌负责补充构图和人物造型,黄中林负责画背景,王军专门画道具,伢鳖和我专画人物的服饰,李国庆进行最后的收尾整理,发现不够的地方就补上几笔。天天就这么画着,安静得连出气声都能听见。谁放个屁或伸个懒腰,都会引起别人发笑或批评。放屁者,说他污染环境;伸懒腰者,说他动摇军心。中午,饿了,一盒方便面对抗饥饿;晚上,就到楼下的餐馆里端盒饭吃。吃过饭,没事了,这才开始一天里的其它活动。晚上玩得再晚,闹得再凶,第二天仍然是一早起来就画连环画。起得最早的往往是伢鳖,伢鳖总要霸占半个小时厕所,他有点便闭,但又要拉,假如他起晚了,我们就会用脚踢厕所门,催他快点,因为我们都尿胀急了。次一点起床的是杨广,他总是第二个起床,当他听见伢鳖走出厕所的门,他就第二个冲进厕所,总要撒好长一泡尿才出来,一出来就骂伢鳖屙的屎喷臭的,以致厕所里臭气熏天。李国庆是第三个起床的,先拉一泡屎,这才洗脸漱口;他干完了,黄中林才起床,也是先跑进厕所里拉屎,完了才一脸神清气爽地走出来。最后是王军。这个懒鬼往往是被我们扯着耳朵拉起床。如果刘友斌在,他必定是跟刘友斌争厕所,或者把刚刚走进厕所的刘友斌拉出来,或者把站在洗手池前漱口的刘友斌揎开。等他们忙完了,厕所和洗脸池都清静下来了,这才轮到我用。我动作很快,三下两下就转到桌子上来了。一天的工作就开始了。我们那时候都不吃早饭,早餐不过是几片饼干和一杯开水而已。有时候李国庆会派我去买油条或油饼,坨坨鳖你去买几根油条来看看,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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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六(2)
有一年多的时间我们都是在画连环画,不光是跟美术出版社画,还跟海南出版社和新闻图片社画,那个年代连环画还是比较吃香的,销量比后来的市场要景气。所以那段时间我们有些忙不赢,白天画晚上也画,甚至画通宵。那时候我们年轻,有的是精力和时间。有时候晚上谈了一晚的爱,白天又坐在桌前画连环画,精力过剩得毫无办法。杨广就是例子,晚上跟女孩子搞了一晚,白天又坐在桌前画连环画,问他累不,他说不累。王军也精力充沛得吓人,可以两天两晚不睡觉。李国庆那就更加不要说了,一天到晚笑呵呵的,什么人来了他都要起身迎接,陪着说话,跟领导样,过后又忙着画他的连环画。刘友斌更是做得出,北京鳖都不要了,晚上硬是挤在我床上睡觉,一早爬起来就坐到桌前画着,以致北京鳖跑来要老公了。友斌,我一个人睡觉怕。北京女人用北京话说。大家就笑,她走后,他们就跟刘友斌开下流玩笑,说北京鳖想搞路了。刘友斌脸红了,为老婆辩解说:她一个人在长沙,长沙又没有其他亲戚,只有我啊。我们还是笑,心里明白北京女人来的目的是两个,一是看他在这里到底做什么,其次,想叫他回去睡觉。黄中林也想找老婆了,赞美刘友斌有老婆说:有老婆真好。男人有了老婆就有人关心了。我快二十六了,我是该找个女人结婚了。小何啊,杨广建议他找小何说,小何可以呢,做老婆绝对要得。黄中林说:真的要得?杨广说:我看要得。坨坨鳖是老实人,你问坨坨看要得不?我忙点头说:蛮好咧。
小何是谁带来的都没有人可以想起来了,反正她常来玩。她跟什么人都跳过舞,脸上是那种不漂亮也不丑的笑容,年龄好像比其他女孩子也大点儿。小何姑娘是个追求烂漫的,一心要跟画家打成一片的女人,因为她在一家工厂的宣传科上班,工作就是画画写写。小何姑娘是个成熟的女人,惟一的缺点就是与刘丽丽一样只崇拜画家。她一度想成为画家,却没考取美术大学,成了厂里画宣传栏的,于是她把画家梦寄放在未来的丈夫身上了。黄中林在我们中年龄比较大,已萌生了找个老婆而在长沙安家的念头。小何姑娘不漂亮,腰略嫌粗,也就没有人嫉妒他找小何姑娘,甚至连李国庆那样最爱嫉妒的人也不嫉妒地鼓励他找说:我觉得小何妹子好,她懂事。明白吗?找女人就要找懂事的。黄中林望着李国庆,第一次觉得李国庆说了句人话,就笑,说谢谢。李国庆又说:我妈说女孩子不要漂亮,漂亮了难得招呼。黄中林很诚恳的样子评价小何,说小何的皮肤生得好,我喜欢她的皮肤。
小何那张白净的脸上充满了好奇和善良,还充满了对美术的向往。她愿意跟画画的来往,她喜欢看我们画的连环画。她说:我小时候最喜欢看图书。小何住在某厂的宿舍里,黄中林把小何决定为自己追求的对象后,那几天就天天去某厂前碰她,穿着喜来登夹克,下身一条苹果牌牛仔裤,脚上一双耐克跑鞋。他这身打扮使他充满了男人的活力,这也是我们为他设计的。他守在某厂前,基本上是站在一株樟树下等。第五天傍晚他终于等来了小何。他对小何一笑,说你好。小何一见是他,吃了一惊。是你?她瞪大眼睛,说你怎么在这里?黄中林说:意外吗?小何说:有一点。黄中林挺了挺胸膛,说我好久没看见你了,特意来这里等你。小何说:不可能吧?黄中林说:畜生骗你,我就是来碰你的。小何疑惑了,说是吗?我觉得跟假的样。黄中林说:真的,几天没看见你就有点想你。小何警惕地睃着他,说太言重了吧?黄中林说:一点也不。我觉得这个世界因为你,我好像就有了归宿。小何很喜欢他这么说,说你真会说话。黄中林在社会上混了几年,脑壳里就有点儿迷信思想。他望着脸微胖的小何姑娘,说你给我的感觉是你应该是给男人带来好运的女人。小何问:你会看相?黄中林摇头,不会,只是感觉。他评价小何姑娘:你的脸相长得富态,你不是那种尖嘴猴腮的女人。小何认认真真地打量了黄中林一眼,觉得黄中林长得还不算难看。
过了两天,小何来了,一来,大家就跟她开荤玩笑。啊呀,黄中林好想你呢,小何;或者:啊呀,你不晓得呢小何,黄中林昨天晚上抱着枕头手淫;或者:小何,你今天真漂亮,我可以抱一下你吗?李国庆伸出手臂一副要抱小何的模样。王军忙用身体挡着,说小何是黄中林的女友,不经黄中林允许,谁也不能抱。李国庆就放低要求说:摸下手总可以吧?小何的脸挂不住了,心想这哪里是一帮画家,这是一帮流氓啊。黄中林于情急中忙拨乱反正,扯起小何就往门外跑。你不要听他们的,黄中林说,他们没一句正经话。小何还处在一种尴尬中,思想还没回转过来。黄中林为了转移她的心悸,忙跟她抒情说:啊,月光真美。
月光确实很美。空气也比室内的清新,黄中林提议散散步。两人就在月光下走着,向着一旁的菜地走去。黄中林的心情非常好,有一个姑娘相伴,走在月光下,这种感觉真有点美滋滋。黄中林受到月光的浸染就充满了激情,说我现在一无所有,但我相信十年后一定会什么都有。说着,他对着天空挥了一拳,叫道:天老爷作证。小何笑了。黄中林又说:我会奋斗的,你要相信我。小何说:是吗?黄中林说:我肯定是,我是那种坚忍不拔的人,如果我们结婚,你会慢慢了解我的。小何说:吹牛吧你?黄中林见她的心开始上他这条船了,立即表白说:我是个很自信的人,不是吹牛,我相信我会做到的。你莫看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以后,我保证我会让你拥有你想要的一切。小何望着他,他又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人活着应该有所追求,如果没有追求和进取心,人活着同死人又有什么两样?小何觉得这话很中听,说是啊,我也是你这样想。黄中林跳了起来,觉得这个世界向他翻开了新的一页,他看见前面有一块坪,就一步跨了上去,结果他掉进了粪坑。那是粪坑,在月光下它有点像水泥坪,因为粪被太阳晒白了,于月光下就如水泥坪一种颜色。黄中林一脚踏空,叫了声咦呀,人就噗嗵一声落入了臭烘烘的粪坑,当然就免不了吃了口粪。粪坑有一人多高。他攀着坑边的石头爬上来,感觉自己臭烘烘的。走在一旁的小何笑着说:我刚预备提醒你,你就掉下去了。黄中林脱下一身臭衣服,但却舍不得丢掉,毕竟这是花了三百多元买的。粪坑的另一旁有条溪沟,溪水在月光下淙淙淙淙地流淌。黄中林再也没心情谈未来了,搂着那身臭烘烘的衣服跳进溪沟里,撅着屁股,动手搓洗起来。小何要帮他洗,黄中林制止她说:水很冷,你不要下来。免得你感冒了。那是一九九一年十月,水确实有些凉。黄中林穿着湿淋淋的裤衩站在水中洗着臭衣服,一边笑着,说要是我们结婚,我第一件事就是买台洗衣机,免得你洗衣服把手洗坏了。小何说:去你的,还不晓得我会不会跟你结婚呢。黄中林说:我是说要是,并没说你一定会和我结婚。小何嘟起了嘴,哼,你别把自己想得太美了。黄中林说:我这鳖不敢胡思乱想。但我有预感,预感我们会走到一起。小何觉得好笑地一笑。


我们像野兽 七(1)
一九九二年过年的时候,马宇回来了。马宇是那种爱玩同时又是那种爱朋友的青年。在匈牙利,他不觉得匈牙利比中国好,而且他也不喜欢匈牙利人。没出过国的人总觉得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圆,一走出去,你的感觉就是外国的月亮是外国的月亮,中国的月亮是中国的月亮。没有哪个比哪个圆。他从匈牙利到了南斯拉夫,也不觉得南斯拉夫好,后来他又跑到捷克,也不觉得那样的国家值得他留恋。每天睡觉他梦见的都是长沙的朋友,醒来却是一张张陌生的新面孔。马宇想我们这帮朋友,回来了。他回来看看。马宇不是那种一杆子插到底的人,尽管他在那里有赚美元的机会,但他骨子里是个走马观花的人,而不是那种做花匠的人。每当他走进花园,看见花那么娇妍,而干活的花工却那么苍老,他就会摇头,觉得这个世界上最辛苦的人就是为人作嫁衣裳的,所以还在四川美院读大三时他就宣布他讨厌当老师。我打死也不当老师,他一脸不屑道,我宁可成为一只刺猬。
这个在匈牙利混了两年的刺猬,因赚了几万美金,回来扮大款了。一回到长沙,放下行李,跟他父母还没说上三句话就急不及待地跑了,一的士坐到杨广家,杨广的父母告诉他杨广和我们在一起画连环画。他在杨广家没坐上两分钟,转身向李国庆家赶去,正赶上李国庆回家加衣服。李国庆看见敲门进来的是他,高兴地大叫起来,宇鳖是你!李国庆高兴地给了他胸口一拳,真是你啊。马宇笑笑,两人就一同来到了桔园。马宇见杨广、黄中林、刘友斌、王军和伢鳖都在这里,就大叫:好啊,搞了半天你们这班牛鬼蛇神原来都躲在这里。他坐到杨广让给他坐的椅子上,说都没变啊,都是老样子。他们很高兴,这个在匈牙利混了两年突然又回来了的马宇是他们多年的画友,还在读大学前,在美术班的时候就是在一起画画的。马宇说:在匈牙利,我没事就想起你们。他们说:我们也想你。马宇把目光落到我脸上,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对他笑,杨广向他介绍我,说坨坨鳖,轻专毕业的。马宇就对我笑一下。伢鳖问他在匈牙利画画没有,马宇说:我在匈牙利做的事情就是从北京人手上低价收购珍珠项链或景泰蓝花瓶,再把这些国内带去的工艺品卖给匈牙利人,让匈牙利人卖给去匈牙利旅游的外国人。王军问他:那能赚多少钱?马宇说:有时候一天能赚几十美元。刘友斌说:几十美元就是几百人民币啊,那好得很啊。马宇就笑,说另外,我还当了几回蛇头,把跑到匈牙利的中国人带到南斯拉夫去,因为南斯拉夫的工价比匈牙利和捷克高,到了匈牙利的中国人又想去南斯拉夫打工,我熟悉边境,就带他们偷渡过去。
四川美院毕业的马宇说他要是当官绝对不是个官僚,因为他什么事情都要亲身体验。在他第一次带人去南斯拉夫前他就冒险去了,买了张边境城镇地图,面对地图研究了许多次,怎么走走哪条路线什么时候出发他都摸清楚了才行动的。马宇说:在匈牙利靠什么赚钱?靠手艺赚不了钱,画画也赚不了钱,靠脑子和胆子才能赚钱。我们望着他,在四川美院混了四年又在匈牙利混了两年的马宇又说:很多中国人到了匈牙利,想的是找一份工作做,观念还像在中国时一样。那能赚钱?那只能混口饭吃。所以很多中国人在国外混得并不好。我们相信他的话说:那是那是。马宇说:有次我在一家餐馆吃饭,一个北京鳖问我认不认识蛇头,他们几个北京鳖想到南斯拉夫去,然后再从南斯拉夫去意大利。我那天想做蛇头只怕有钱赚。我买了边境城镇地图,叫了个兄弟,两个人就去边境考查。在一个边境的小镇上住了五天,白天晚上地观察,把巡逻的人数、时间,边防哨所都考查清楚了。这才回来,跟北京鳖联系,保证护送他们到达南斯拉夫。李国庆佩服道:宇鳖你真有狠。马宇说:这不是狠,这是没办法。王军表扬马宇说:没办法是一回事,想办法是另一回事。我佩服你有胆量。杨广也赞美马宇说:宇鳖是个把事情考虑清楚了再做的人。马宇说:最坏的结果就是被南斯拉夫的巡逻兵逮捕。事先我已跟北京鳖交代了,如果被巡逻兵发现,被探照灯照住了,千万不要跑。因为你一跑,南斯拉夫的边防军就会开枪。你不跑命就保住了。我们说:那是那是。马宇又说:在匈牙利,很多人像无头苍蝇样瞎撞,当然赚不到钱。其实赚钱并不难,只要你多动点脑筋,你就会发现有很多办法赚钱。
马宇一回来我们就给自己放假了,觉得太认真地画画有点划不来,因为生命只有一次,把一次生命全部用在一件事上,跟马宇比,好像呷了亏样。当然就觉得应该及时行乐。当时偌大一个长沙市还没有卡拉OK,但那时长沙的歌厅和舞厅却相当火爆,我们就和马宇进歌厅听歌和去舞厅跳舞,我们也不是一本正经地听歌,我们还没老到闲坐下来听别人唱歌的程度,我们进歌厅是感受那种热热闹闹的气氛;进舞厅,那就纯粹是去驮妹子玩。而驮妹子,我是被他们推到阵前打头阵的,他们要我去邀请舞厅里的妹子出来玩。逢到我胆怯或邀不动,那才轮到杨广上,杨广还搞不定就是我们中的美男子王军了。王军的魅力还搞不定的话,那就不是个骚妹子而是个偶尔来舞厅跳舞的淑女了。长沙市的舞厅始终是比较独特的,骚妹子都源源不断地往舞厅里涌,舞厅是她们显骚的好地方。我们就去舞厅找她们,把她们勾到桔园的三室一厅里参加我们举办的烛光晚会。烛光晚会是我们临时编排的,为的是制造一种浪漫气氛。因为很多妹子一进入这种浪漫气氛就不晓得东南西北了。那时候我们一个人一个月要过三次生日,今天是杨广满十八岁的生日,明天是李国庆满十九岁的生日,后天是王军满二十岁的生日,大后天又是黄中林进二十一岁的生日,过了一个星期又是杨广满十八岁的生日,接下来又是李国庆做十九岁的生日。反正生日很多,一天一个,到后来弄得大家都不晓得今天该轮到谁过生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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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七(2)
那些从舞厅里驮来的骚妹子在烛光晚会上笑得甜甜的,说认识我们是一种缘分,在我们的极力劝说下和我们一起喝酒,也和我们样喝得醉醺醺的。我们把生命是短暂的理论灌进她们的耳朵里,让她们和我们一起醉生梦死。有感觉了就进房,没感觉就继续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什么的,甚至装醉地倒在那些妹子身上,趁机乱摸一下奶子或大腿。那些妹子就笑,笑我们占她们的便宜。我们就一个个厚颜无耻的样子,要求她们到房里去个别谈心。王军和杨广在这方面都称得上高手,那些妹子喝了酒就有些把握不住自己,居然在众目睽睽下跟着他或他进房里“人生几何”去了。有一个从舞厅里邀来的妹子很漂亮,让李国庆暗暗喜欢,李国庆一看见她就满脸殷勤,不准我们靠近她,甚至连多望一眼他都责备。然而就是那个妹子,在他慌忙跑进厕所拉稀时,被王军带进房里搂搂抱抱去了。李国庆提着裤子出来,既没看见那妹子又没看见王军,再看一张房门关着就晓得事情拐在他拉稀上了,忙扑上去捶门。军鳖军鳖军鳖,李国庆急道,你开门。李国庆大言不惭道:你把老子的妹子带进去干什么?开门开门开门。李国庆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连续三天他都没跟这个妹子讲一句下流话,他跟她谈人生、谈艺术,谈人活着应该要有理想等等,刚才在厕所里他还想下一步他就应该跟她背唐诗了,不想在他解手时被王军捷足先登了。军鳖军鳖,你这杂种开门罗。他着急地叫喊。
王军后来说他曾想给李国庆推上岭,说李国庆是中央美院壁画系毕业的,比他们都画得好。但那女孩一点也不动容,说她最讨厌男人戴眼镜了,还说男人戴眼镜显得色迷迷的。她还看不起中央美院说:我只晓得美容院和按摩院。那一脸不屑让王军感知后就不再向她推荐李国庆了,领着她步入了他的房间。军鳖,她是我的她是我的,李国庆捶着门喊叫道,开开门军鳖。李国庆怕他把妹子干了,一刻也不停地捶门道:开门开门开门。
王军的衣服已脱了一半,但他怕李国庆一发宝而破门进来。他对长着一双漂亮眼睛的女子表示遗憾道:你看,那个神经在门外闹个不停,真拿他没办法。唉,算了。那女子名叫周燕,是个爱在外面玩的长沙妹子,除了一双眼睛很漂亮,人还很浪漫。她可不管这一套,不准王军穿衣,搂着他不松手,说我们不要理他就是。王军却有所顾及,说周燕,他喜欢你。周燕蔑视道:让他喜欢好了,我讨厌他。她对着门外的李国庆叫道:你滚开。李国庆不吱声了,因为他听见他喜欢的姑娘毫不客气地嚷叫着要他滚开。李国庆尽管喝了不少酒,但还没把自尊心喝掉。他的自尊心有点怪,像兔子样,时而进入深沉的睡眠将自己忘掉,时而又蓦地惊醒,一惊醒他就不闹了,非常安静,坐在一隅一声不吭,像一位孤独的王子。
马宇非常高兴,老婆在匈牙利,他一个人在这里自然就很放松,今天一个明天一个地换着女人。那些生在长沙心却跑到了外国的女人都比较崇洋迷外,因为她们总觉得外国的月亮要比中国的圆。她们望着马宇时眼睛就大放绿光。她们把他当成了会说长沙话的匈牙利人,这是我们编故事的结果。我们说马宇是匈牙利在湖南大学的留学生,他的父亲是匈牙利的外交部长,他有语言天才,居然能说一口地道的长沙话。那些从舞厅里勾引来的妹子差不多都是小学或初中肄业,自然就信以为真。这是从他口袋里掏出来的不光有人民币,还有美元和匈牙利货币,那些货币的面值都很大,那些从舞厅里叫来的妹子根本就不清楚匈牙利货币的比值,见他一头鬈发,虽然是一张黄色的脸,却既像中国人又有点像外国人的样子,于是都非常崇拜他。你在匈牙利有很多钱吧?那些只有高小智力的妹子挺向往地望着他说。马宇不好用长沙话回答了,就改口用普通话说:钱不成问题。那些妹子继续用向往的目光瞧着他说:你父亲真是匈牙利的外交部长?他这就不好乱说了,但他如果说老实话那些妹子就可能从他的身边走开,因为那些妹子想通过他出国。马宇可不想错过这些骚妹子发放给他的廉价的爱情,尽管她们的爱情实在有些泛滥,还可能不太卫生,但他也不想错过。他含糊道:唔。
那些妹子高兴了,以为他是用匈牙利语言回答,忙咨询道:什么是唔?他用普通话回答:唔就是唔。那些妹子撒娇说:啊呀,你真逗。马宇不觉得自己逗,在他看来她们说话太夸张了,于是笑笑说:今天是我的生日,他们都是为了庆祝我的生日来玩的。马宇把那些妹子中的一个带出了桔园的三室一厅,这是他不喜欢在干妹子时外面叫叫嚷嚷的。他最怕李国庆对着房门背诵陆游鳖的诗,什么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这样的诗太凝重了,凝重得让他阳萎。他把李国庆叫到门口,让他把群艺馆的房门钥匙交给他,李国庆叫道:带到我那里去?我们单位的人看见了不好啊。但他还是交出了钥匙,并且祝他一路顺风。马宇就骑了他从爱群大厦买来的摩托车,驮着他看上的妹子,一路朝气蓬勃地飙去。
这种今天生日明天生日后天又生日的日子过了三个月,马宇要走了。老婆在匈牙利召唤他,接连打了几个电话,要他上杭州弄些丝绸样品带到匈牙利去。我得走了,他告诉杨广,还告诉黄中林:你的婚礼我不能参加了。黄中林要结婚了,因为小何说她是个严肃的女人,要么跟他结婚,要么跟他分手。黄中林当然要结婚,他觉得自己应该在长沙安一个家。黄中林说:我下个月就结婚,你参加了我的婚礼后再走么。马宇说:我要去杭州。


我们像野兽 七(3)
马宇要去杭州,去考查丝绸样品,他准备弄一批丝绸去匈牙利和捷克,贩卖给匈牙利人和捷克人,从中捞钱。马宇一走,大家觉得一下子失去了一个好玩的卖单的朋友,又得天天面对桌上的一张张白纸画连环画了。画画又开始了,跳舞和玩掺杂着进行,不过却不像以前那么兴高采烈了。因为占绝对优势的主要是王军,次一点的是杨广,我们其他人基本上都是相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李国庆还多少有女孩子用警惕的目光打量他几眼,伢鳖差不多就是提草鞋的祖宗,来玩的妹子没一个拿正眼望过他。他自己又不主动,也就更加没有妹子留意这个坐在一隅的身材丑陋的男人了。刘友斌是有妇之夫,虽然也喜欢抱着妹子跳舞,但他仅仅只是抱着妹子跳跳舞而已,再进一步的举动,他并不敢,因为那个北京鳖时常不请自来,一来目光就非常犀利,鼻子也跟狗鼻子样,翻开他的衣领嗅着,企图闻到别的女人的气味。李国庆倒是什么女孩都想走上去揩一把油,一双手很不愿意清闲,但那些妹子一看见他就变得既警觉又高傲,就是不愿跟他进房,这还真让自以为自己才高八斗学识过人的李国庆一筹莫展。黄中林一结了婚就搬了出去,晚上他也不在这里了,因为小何知道我们在一起是干什么。烛光晚会、生日舞会,她见多识广了。她见黄中林吃了晚饭就要出门,便对黄中林叫道:踩一脚,白天你去画画我不反对,晚上你们又不画画,你就莫去了。黄中林刚结婚,无论如何也要给小何面子,走出门的脚又抽了回去。到后来只有王军和杨广喜欢搞烛光晚会了,今天开烛光晚会不?杨广问李国庆。李国庆会打一个哈欠给杨广,说我晚上要回去陪我妈妈。伢鳖却说:开不成了,收录机出了问题,要清洗磁头才能放。王军晚上约了妹子来,就要伢鳖快点清洗磁头,伢鳖弄了半天放出来的声音仍然怪怪的,不但跑调,连鼓点声也消失了,根本没法跳舞。大家就看着我和伢鳖摆弄收录机,尤其是王军和杨广,简直是监视着我和伢鳖修收录机。我和伢鳖把收录机拆开,一点点清洗,再装上,其结果是连声音都放不出来了。大家都泄了气,还认为伢鳖是故意的,晚上的时间就变得各打各的算盘了。


我们像野兽 八(1)
我们逐渐意识到画连环画是发不了财的,事实上我们一开始就明白,只是大家都喜欢聚在一起,用那份感情来自我麻痹罢了。一本连环画才两万块钱,要画一两个月,所得的钱七个人平均分,后来变成了八个人分(马宇也加入了画连环画),一个人才分得两千多块钱,两千多块钱攥在手上,今天这个请客明天那个过生日,一个月还不到就花掉了。因此大家都觉得靠画连环画发不了财,之所以不愿意分手是觉得聚在一起好玩,一是年轻,还没有成家立业的负担;二是一种天天想见面,天天想在一起的惯性使我们不愿分手。但是,久而久之,生起意见来了,七八个人天天相聚在一起是不可能不生意见的。不是因为钱发生矛盾,钱是平分的,大家都没意见,而是谁成为老大而发生了矛盾。八个人里,总有人会浮出水面来,成为所谓的老大。画画的人天性都崇尚自由,都有自己的个性。个性就是不愿被人驱使和支配。李国庆有支配欲,他除了爱支配我和伢鳖,有时候还对杨广和王军发号施令。李国庆的线描确实是勾得最好的,什么东西经他的手一勾,就出彩,所以他也有格发号施令。马宇来了后,他可不管这一套,在匈牙利,那么多画家画得那么好却在街头乞讨似地卖艺,你李国庆算个卵?马宇不听李国庆的,明显不把李国庆放在眼里。杨广跟马宇跟最要好,马宇一来,他就不听李国庆的调排了。李国庆说什么,他连头也不抬,要不就扭开脸不理睬。
一九九二年马宇回匈牙利后,没过两个月又回来了,这一次他回来就没打算再去了。匈牙利是个穷国家,越来越比中国差了,她的邻国南斯拉夫于一九九一年分崩离析成三个国家后,那里就战火硝烟了。从前赶往南斯拉夫的中国人纷纷想跑,这是南斯拉夫人把一些中国人抓去当雇用兵,让中国人替他们打仗。这还不是马宇回来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他有一把手枪,是从匈牙利人的手中买的,买了它纯粹是为了防身。那当儿匈牙利很乱,有一把枪毕竟比什么也没有好。在匈牙利,他跟几个长沙去的年轻人租了一套公寓,住在一起,有两个长沙人同一个北京来的女人泡上了,那北京女人告诉他们,她从北京带来的一千多美金被她的男朋友抢走了,这让那两个长沙人有些替她打抱不平,就去替她要钱。两人觉得空手去没威慑力,便借了马宇的手枪,手枪里并没子弹,但足可以降服任何人。两人一冲进北京人住的地方就用枪抵着北京鳖的脑袋,将怕得要死的北京鳖的钱财洗劫一空后,还要北京鳖第二天送三千美金来马宇住的公寓,不然就要北京鳖的脑袋开花。北京鳖哪里还有一分钱,就向匈牙利警察当局报警,把马宇他们形容成一个抢劫和贩毒的杀人团伙。于是第二天一早,匈牙利警察便包围了马宇他们租住的公寓,冲进去将他们一一带进了警察局。马宇跟着受牵连,坐了几天洋牢,事情弄清楚了,他们又被放了出来。马宇成了匈牙利当局不受欢迎的人,虽然没在公寓里搜到毒品,但马宇私藏枪支,且还有十二发锃亮的子弹,于是匈牙利当局勒令他七天内离开匈牙利。马宇就收拾了些简单的行李,带着老婆去了捷克。他在布拉格生活了一个月,接触的中国人差不多都是些丧心病狂的家伙,而捷克话他又不懂,也就无法融入当地人的生活。走在布拉格的街上,城市显得陈旧和落后,他一点也没欢喜的感觉,有的只是孤独和无聊。在匈牙利还有一帮长沙人聚在一起玩,在捷克,见到的都是一些心怀叵测的人。每个人都让他小心提防,没有一张嘴脸让他觉得可以交心,于是他回来了。
马宇有一万个理由不回来,一万个理由里最强大的理由是外国人并不比中国人聪明,事实上外国人口袋里的钱比中国人口袋里的钱好赚些,并非外国人钱多,而是外国人容易上当受骗。同时也有一万个理由回来,其中最有力的理由是在那样的地方生活不会有真朋友,因为所有的人去了那样的国家都在穷凶极恶地捞钱,你无法相信你周围的人,他们跟你一样是出于同一个目的,让你不得不小心防范。另外,语言不通也是一个理由,这让他觉得难受,因为你表达自己的意思必须靠手势,靠嚷叫和靠用笔来画,这太难以沟通了。马宇一下飞机就把护照撕了,还把老婆的护照也撕了。他对老婆说:哪里都不去了,还是我们长沙好。
马宇跟李国庆不可能长相处。李国庆爱倨功自傲,要是在古代,他的头一定被砍过多次了。历史上很多倨功自傲的大臣都被砍了头。倨功自傲的人一般都有才,还有组织能力,为人也豪爽、大度,缺点是不把旁人放在眼里。李国庆的缺点是有些嫉妒人,这个缺点当然是致命的,若是在古代早就被别人害得凌迟处死了。但李国庆因倨功自傲,偏看不到这一点。他自诩自己是画连环画的缔造者,就安排马宇画房子。宇鳖,你的任务就是画房子,李国庆说。马宇是那种头上长着反骨的人,追根溯源上去,恐怕与黄袍加身的河北鳖赵匡胤有一丝血缘关系,因为他的母亲就是河北人,而且也姓赵。马宇开始还画一画,后来不晓得怎么搞的就跟李国庆不愉快了,来了就玩,跟这个开玩笑,跟那个逗乐。他口袋里装着美元,想叫谁出去玩就叫谁,偏不叫李国庆。有时候他把每个人都点到了,惟独遗漏了坐在椅子上抽烟的李国庆。广州美院毕业的刘友斌在这个时候会同情李国庆道:李国庆你去不?李国庆当然不会去,马宇是故意不叫他,他去不是败了马宇的兴?李国庆说:你们去,我整理下画稿。国庆鳖的眼泪水都出来了,黄中林说,对着大家嘻嘻嘻笑着。杨广也嘿嘿嘿笑,说宇鳖你是故意不请他罢?马宇望一眼刘友斌,说国庆鳖麻花样的,他麻花样的就让他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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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八(2)
李国庆感到自己遇上了一个与他为敌的人,这个人一心要把他从最高的“位置”上捅下来。还感到自己的人格和地位都遭到了焚烧,当然就有火,就有话要说。有天,他终于发火了。宇鳖,你没回来,我们都画得好好的,你来了,大家的心就不齐了。他差不多是吼着说的:你不要破坏我们画连环画。马宇冷笑说:画连环画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大家能赚钱,你们画了两年连环画,赚了多少钱?要赚钱也不是画连环画,画连环画能赚几个钱?李国庆说:你这是打击大家在一起画连环画的积极性。马宇说:我觉得画连环画一世发不了财,还不如搞别的。李国庆说:你说搞什么?马宇说:搞什么都比画连环画强。经他这么一点拨,杨广和黄中林就不想画了。他们都站在马宇一边,因为还在考大学前,他们三个人就玩得最好。而刘友斌和伢鳖却站在李国庆一边。刘友斌这两年画连环画分得的钱都拿回去养北京女人了,北京女人比较娇贵,虽然长得不十分漂亮,却有贵妇人的追求,贵妇人当然是不做事而接受供养的。你听说贵妇人也同普通妇女一样累死累活吗?贵妇人的事情就是整天坐在镜子前琢磨怎样打扮自己,多余的时间就去游泳池游泳或跳健美操和做美容。广州美院油画系毕业的刘友斌没以前那么自信和潇洒了,他要用挣来的画连环画的钱去养一个贵妇人,所以他希望大家继续在一起画连环画。他说:国庆你少说几句,马宇你也少说空话,大家都把手头的事情做好就行了。伢鳖说:我也是这个意思。伢鳖也想画连环画,他已经从厂里出来了,不画连环画,他吃空气吗?王军也愿意画,他觉得大家在一起混呷混玩挺快活的。他很冷静地说:不画画,那我们搞什么去?难道去偷去抢?我希望我们都不要分开。
但矛盾一旦产生,我们中就没有人可以扭转乾坤。这是马宇和李国庆都相当有个性,都不服对方。不用说,我们这一团人里,中央美院壁画系毕业的李国庆是画得最好的,经他的手整理出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但马宇就是不买这个账,我们以前佩服的东西,在他看来,一钱不值。画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哪个看?他偏着脑袋说,这个社会不是看你画不画得好,而是看你会不会赚钱。杨广心里的那根大梁掉了,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黄中林的信念也在马宇的言语中如大厦样坍塌了,也跟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接下来,王军也躲起懒来了,这是在马宇的熏陶下,他也觉得画连环画发不了财。他今天跟这个女友约会,过两天又跟那个女友约会。刘友斌有意见了,他大老远地从河西赶来——差不多是爬山涉水的,房子里只剩了三人:李国庆、伢鳖和我。原来杨广坐的桌子空着,黄中林和王军的桌子也空空如也,马宇的桌子上早落了一层灰。日你的,刘友斌骂道,他们人呢?伢鳖说:搞不清他们干什么去了。刘友斌跌下脸道:这不公平呢,我们画,他们跑出去玩。把他们叫来。李国庆就叹一口气,说我管得了他们的?要喊你们喊,我是随他们去,实在不行就散伙。
杨广又谈了个女友,这女友是他和马宇在舞厅跳舞时认识的,看情形杨广不是跟她玩一夜情。这女孩让生性堕落的杨广像蝴蝶飞进花坛一般,有点留连忘返什么的。女孩姓宋,心智很好——一般男人找她献殷勤,她连眼皮也不抬一下;身材也好,一米六五的标准身材,基本上可以把很多女孩子比到门角弯里去躲起来。小宋因身材美,就爱蹦迪,且屁股扭得非常好看。杨广是先迷上她的屁股然后才迷上她的。杨广觉得她的屁股长得好,摆动起来充满了令人心醉的性感,仿佛有什么流光溢彩的东西要从她的身上溢下来似的。那天杨广赞美她的屁股说:你的屁股生得真好看。她瞟杨广一眼,骂了句:流氓。走开了。假如她不骂杨广流氓,他也许只是这么“绿”一下她就走开了,但她骂他流氓那他就想“流”她一下,好对得起“流氓”这个词。杨广的迪斯科跳得也不错,他感情充沛地在她面前扭动着胯部,也想把身上的激情抖落下来,就像狗把身上的水抖落掉一般。他说:你很漂亮。她望他一眼,又走开了。他追着她走了过去,说你的迪斯科跳得真好。好多女孩子是乱扭,不晓得屁股应该往哪里送,你扭屁股的动态好迷人的。她又望他一眼,没说话,再次走开了。如果她走开后不回头望他一眼,他不会再追她着跳。要知道在那么多人头攒动中,在那么喧哗热闹的音乐声中,她的目光可以从“汪洋大海”里飙出来,犹如一道闪电落在他脸上,这足以证明他们之间已互通信息了。他很高兴,装做不知道地同身边的其他女孩跳着,很投入的情形,用胯去撞女孩的臀部,却时不时扫一眼在那边跳舞的她。
她不是一个人。还有两个女孩,她们在那边跳,眼睛却四处张望,脸上红扑扑的,那是蹦迪蹦得很兴奋的光泽。他走上去,这一次她没再躲避。他对她笑。这支迪斯科舞曲结束后,在另一支舞曲开始时,他问她是不是常来蹦迪。她说话了:不,我来得少。他说:我也来得少。她望他一眼,在他用舞姿撩拨她时,她开始跟他配合了。此前她是紧随音乐自己扭动腰身和屁股,现在她开始对他送胯了。他忙积极主动地冲她送着一个又一个的胯,并在一点点接近她,最后他用屁股撞了下她的屁股。他感到有一种奇妙的肉与肉碰撞的滋味落入了他的心田。他一笑,她也一笑,她没骂他流氓,这证明他胜利了。他说:我喜欢跟你蹦迪,你身材好看,扭起来特别美。她说:你们男人见了女孩子总是捡好话说。他说:你错了,我很少对妹子说好话,你是我第一次情不自禁地对一个妹子进行赞美。


我们像野兽 八(3)
杨广当然是撒谎,他对很多女孩子说过她很美的话,这是她们爱听,她们的耳朵是为赞美之词长在脸颊两旁的,就跟锅勺是为了炒菜用似的。她望他一眼:我不信。杨广说:我是天津美院毕业的,我很想跟你画张油画肖像,像达·芬奇画蒙娜丽莎样,我相信那会有感召力。他纯粹是乱说,但她不但爱听而且听进去了。她浅浅一笑,说难怪我总觉得你有点与众不同,原来你是画艺术的。杨广笑了,强调自己说:我是天津美院油画系毕业的,我的工作就是画画。他鼓励她进一步亲近他说:你没闻到我身上有油彩味吗?哪一天我跟你画张油画肖像好不?她没吭声,但杨广知道她在思考是接受还是拒绝,他补了句:我很想跟你画。
跳完舞,眼看就要分手了,他问她愿不愿意一起吃宵夜。女孩犹豫着说:还是不吃吧。杨广开口说:真舍不得就这么跟你分手。女孩一笑,你是一个人吗?杨广说:不啊,我还有两个朋友,他们也是美院毕业的,都是搞艺术的。他指着站在那边等他的马宇和王军,说他们都才华横溢得乱滚,就跟山上的石头一样。女孩笑了,说有你这样形容的吗?杨广说: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就单独吃宵夜吧。女孩说:你这人很危险的,那就一起吃宵夜吧。女孩也不是一个人,她和她同学及表妹一起。她们也走了过来,她们望着杨广,杨广对她们笑,她们就斜视着杨广,杨广说:走吧,我们一起吃宵夜去吧?那两个女孩便望着小宋,小宋说:那就吃宵夜吧,我的肚子真有点饿了。他们合到一起,来到街头,在一处排档前坐下了。这一天长沙的夜晚凉风习习,让他们觉得特别舒服。店堂里有一台收录机,放着邓丽君的歌曲,缠缠绵绵的歌声在这宁谧的夜晚娇柔地飘着。啤酒上桌了,一碗腊肠子也上桌了。大家吃了几口,杨广来了情绪,起身,邀请小宋跳舞。他说:赏脸可以吧?没有女孩能在这个时候拒绝他的温柔。小宋起身,两人搂到一起,于夜色的街头缓慢地跳着“贴面”。杨广抒情道:多好,这样的夜晚。小宋开玩笑说:你不会朗颂诗吧?杨广问:你是在哪所学校读书?小宋说:师大。杨广说:贵姓?小宋说:姓宋,宋朝的宋。杨广想起李国庆早一向背诵的陆游的诗,便把李国庆挂在嘴里卖弄的知识卖给小宋道:宋朝里,我特别喜欢陆游鳖的诗,他的诗给人一种悲壮怆凉感。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他真是一个忧国忧民的爱国诗人,连做梦都梦见自己带兵打仗。真是一个伟大的人。小宋笑了,说看来你还挺有学问的。杨广谦虚道:哪里哪里,不过一点皮毛而已。
后来他们就有了约会。小宋是湖南师范大学化学系的大三学生。她的表妹是湖南师大物理系的,读大二。这让杨广、马宇和王军都很高兴,原以为她们是初中或高中肄业,因为我们结识的很多女孩都是初中或高中肄业,因没事做而去舞厅玩。小宋不是的,她的表妹小徐也不是的,她们是那种偶尔上JJ舞厅蹦蹦迪的女孩,其目的是把自己的大脑放松一下。那天晚上,在街头吃完宵夜,杨广和马宇一的士把两表姐妹送到了学校的女生宿舍前,下车时杨广对小宋说:明天晚上还来跳舞吗?小宋瞟他一眼,你呢?杨广说:你去,我保证来。小宋说:你不怕你女朋友有意见?杨广说:我还没女朋友。小宋抿嘴一笑,你这么有魅力又这么有文化还没女朋友?杨广听她这么说,高兴极了。没遇到合适的,他说,明天晚上我在JJ舞厅的门前等你。小宋说:我不晓得我会不会去。杨广说:我很想你来。
次日晚上七点钟,杨广就站在JJ舞厅前等着,马宇陪他站着。八点钟,小宋和她表妹来了,四个人相视一笑,步入了舞厅。你怎么才来?跳舞时,杨广问小宋。小宋一笑:你真的想知道?杨广点点头说:是的。小宋说:我准备不来的。杨广说:为什么又来了呢?小宋说:怕你失望啊。杨广欣喜道:这证明你还是有些在乎我啊。小宋说:哼,你别得意。杨广说:哪里哪里,我哪敢得意呀。那天晚上两人谈得很拢,舞跳了一半,两人就去开房了,自然就发生了那种事。她哭了。她说她没想到她会同他上床,她来的时候心里是有道防线的,没想防线自己崩溃了。我觉得我好蠢的,她恨自己说。杨广很吃惊,没想到她会这么厌恨自己。他安慰她,说只能怪我们太冲动了。她哭着说要是她怀了孕怎么办啊?那学校会开除她,而她爸爸会一怒之下把她打死。她流着泪说:你不是因为想操我才跟我好吧?杨广说:不是,我是爱你。小宋摇摇头,你真正爱我就不会这么快睡我。杨广觉得她这样说也对,因为他还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爱她。她又说:你觉得人应该怎么活呢?她问了一个严肃的问题,杨广说:及时行乐呀。她偏着脑袋说:你真是这样想的?她从来就没这样想过,她是那种有使命感的女孩。她的高中老师说人活着的真正意义是将自己奉献给人类社会,她就是遵循高中班主任老师的指点而努力考上大学的。她的班主任老师得知她考上大学后,鼓励她成为一名化学家,去拿诺贝尔化学奖,用她所学的化学知识去改变未来世界。现在杨广要她及时行乐,她迷茫了。要是人人都及时行乐,这个世界怎么发展和进步呢?她问。杨广说:那关我们什么事?她严肃着脸说:身为人有责任使这个社会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假如人人都及时行乐,人人都以玩为本,那谁使这个世界向美好的方向发展呢?杨广望着这个同他睡了觉又后悔自己不慎的女孩,觉得她背的包袱太重了,就说:你不要想得太多,让别人去干么。她抓着这个话题继续说:要是大家都是你这样想,那谁干呢?杨广觉得她很有趣,便开玩笑道:让那些阳萎者和早泄者干,反正他们在这方面不行,他们的思想和精力自然就集中到那些事情上去了。她不懂了,问他说:你的意思是科学家都是阳萎和早泄者?杨广说:我又没去调查我怎么知道?我们不要说这些问题了,我要睡觉了。


我们像野兽 八(4)
那天以后,杨广和小宋就有了多次莋爱。她似乎比杨广更沉迷于莋爱,一莋爱她就山呼海啸的,让杨广由兴奋变为紧张。她做起爱来不像个女大学生,而像个银荡的妇人。她是杨广遇到的第一个内心充满矛盾的女孩,一边想好好读书,将来把自己学到的知识作用于社会;一边又想体验肉欲的快乐,以免错过美好的时光。她脑袋清醒时又觉得身为女大学生她任重道远,不能把理想和责任弃之不顾,因为要成为化学家而不是中学化学老师,考研究生的事情是必不可少的,还要读博,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她一边想着上进的事情,一边又想放浪形骸,这真难为她了。她望着杨广说:我真想成为一个不想事的女人,但我又觉得女人不应该成为男人的附属品。你不觉得我正在一步步地成为你的附属品吗?杨广听她这么说便笑,说你的毛病就是想得太多了。小宋却摇头说:当年我要是少玩点,就可能考上清华大学了。你不晓得,读高二时我的学习成绩是全年级第一,那时候我很骄傲,什么人都不放在我眼里。后来我掉以轻心,结果高考没考好。杨广觉得她有很多东西是别的女孩身上没有的,比如她聪明,又如此她疯起来比男人更疯,而冷静下来她想的又是改变世界的大事。她会突然看着他道:你鼓励我考研吧。你一鼓励,我会朝着自己锁定的目标奋斗。她居然用“奋斗”二字,这让杨广也觉得他不能小觑她,便说:那我同意你考研,我还要供你读博。小宋大为高兴,扑上来把他紧紧搂在怀里,我很感动,她自己率先感动道,你能理解我,这证明我没白爱你。杨广被她搂得脖子都喘不过气来了,忙推开她说:你快学习啊,莫浪费时间了。她听到他这么说就跟猎犬听到命令样,马上就拿起书看,而且还打开黑壳面笔记本,一脸认真地记着笔记。那情形真有点像年轻时期的居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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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九(1)
有天,小宋和她表妹一并来了桔园,表妹一进门就脱衣服,说热死了。表妹一进来就看我们画的连环画,咋咋呼呼的。杨广不让王军靠近表妹,相反,把王军揎了出去,说是要跟伢鳖做介绍。杨广向表妹极力推荐伢鳖道:浙江美院国画系毕业的伢鳖还是一朵红花,这朵花红还没有对任何女孩开放过。这朵红花真的要得呢。表妹睃一眼伢鳖,不屑道:你说的伢伢是朵红花?杨广说:他是一朵正宗的红花,其他都是假的。表妹不是来找伢鳖的,事实上她是来找王军的,王军那双眼睛和王军脸上的笑容都给她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然而她一进来,王军就被杨广毫不客气地揎了出去,这让表妹觉得很无趣。杨广继续向一脸媚态的表妹推荐伢鳖说:伢鳖是个有才华的老实人,浙江美院国画系毕业的人不是开玩笑的,没有两下子进不了浙江美院。我可以断言,伢鳖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名全国著名的国画家。你要晓得一个人成了著名画家后,住别墅、开名车,钱就大把大把的用不完了,到时候我们可能还要找你借钱呢。表妹瞪大了眼睛说:说不定以后是吃酸菜汤呢。杨广说:伢鳖会让你吃酸菜汤?你也太小觑我们伢哥了。表妹说:算了吧,别把我介绍给这个介绍给那个了。
李国庆一见表妹不喜欢伢鳖,就不计前嫌地把杨广拉到房里,开烟给杨广抽,说广哥广哥,抽烟,你把她介绍给我吧。他简直是一脸巴结地望着杨广,又说:你不觉得她有点像西安宾馆旁腊味店的那个西安姑娘?你把她介绍给伢鳖?她那么漂亮会要伢鳖?杨广嘿嘿一笑,说那你自己去追吧。李国庆说:你先要向她介绍一下我,不然就显得太冒昧了。杨广说:这容易。杨广走出来,对坐在一张椅子上望着我们的表妹说:哦,表妹,他——杨广指着满脸堆笑的李国庆说,中央美院毕业的,学壁画的,是才子中的才子,才华横溢得拿门板堵都堵不住。李国庆马上谦虚道:才子谈不上。脸上仍然是那种笑呵呵的笑容,他问表妹说:表妹贵姓?表妹瞟他一眼,觉得他笑得很涩情,就颦了下眉,说免贵姓徐。李国庆的感情如潮水般来了,堵也堵不住。啊,真是个伟大的姓,他卖弄知识说,三国时期最开始帮刘备的徐庶就是这个姓,那是个连诸葛亮的计谋都能识破的贤能之人。教育家徐特立也是这个姓,徐特立是毛主席的老师。还有哪个来着?哦,为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打天下的大将徐达,也是徐姓。姓徐里的人里出了很多优良的历史人物。不得了啊。李国庆想进一步讨好表妹,问表妹:你父亲是干什么的?表妹冷冷地回答:我父亲是学校里烧锅炉的。李国庆胡乱抒发感情道:啊,烧锅炉好啊,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都要喝开水和洗澡,那都离不开锅炉工。要是在那个年代,说不定你父亲也是一名有创见的人,刘备的义弟张飞起先还是个屠夫。他望一眼表妹,又望一眼表姐,这才把目光放到杨广和伢鳖脸上。朱元璋要不是有一个徐达,他根本就建立不了明朝。他继续卖弄破知识说:就跟韩信是刘邦的良将样,徐达是朱元璋最得力的良将。韩信帮刘邦建立了汉朝,徐达帮朱元璋建立了明朝,他们都是了不得的人。表妹没心情听李国庆讲历史,她不是来学历史的,她是来找美男子王军的。王军呢?表妹说,望一眼我们。我们立即明白了她来的目的,就望着李国庆笑。李国庆还想卖弄知识的,诗都飙到嘴边了——秦时明月汉时关,一听表妹问王军,后面的诗句便被他咽进喉咙里了。
表妹心里装着的是美男子王军,她之所以跟着表姐来,就是来会王军的。王军那段时间有点应付不过来了,因为有三个对父母和社会都具有叛逆心理的女孩同时怀孕了,其中有两个女孩缠着他要结婚,要把孩子生下来,名字都想好了,取名叫王小军或者叫王铁军。王军为此急得焦头烂额,因为他是那种不愿负责任的人,一结婚就意味着要承担家庭责任了。王军上午同这个做工作,下午又同那个做工作,指明堕胎后的好处是大家都可以自由。王军一天到晚看人不见,李国庆想插进来,但马宇就是不想跟李国庆介绍,公然反对,一心要把表妹介绍给伢鳖,说伢鳖年龄最大,人又憨厚老实,应该优先伢鳖。大家又都赞成,李国庆就不好再在表妹面前炫耀自己的历史知识了,于是伢鳖就像地平线上的一头牛样凸了出来。
一天,杨广把伢鳖和表妹推进了一间房,让他们去谈爱,主要是给伢鳖提供生米煮成熟饭的机会,事先杨广已跟伢鳖说了,硬是不行就弓虽.女干,到时候大家再来打圆场。你只要不把她勒死或掐死就好办,杨广说,别的工作我们来做。伢鳖大为感动,傻笑着说多谢多谢。因为伢鳖要谈爱,大家都支持他谈爱,就都出去了,把三室一厅房完全留给伢鳖一个人使用。但是伢鳖不是那种放得开的人,要是是李国庆,可能真会照杨广说的干,但内心里有着巨大的自卑的伢鳖和另一个圣洁的伢鳖导致他什么也不敢干,他甚至连表妹的手也没摸一下。他像父亲端坐在女儿面前样端坐在表妹面前,像李国庆跟表妹讲历史样同表妹谈画家的故事。他说刘海粟的成长过程,说黄永玉的画为什么现在越来越卖得起价,说齐白石最开始只是个木匠,但是徐悲鸿发现了他,后来他成了画家。他搓着手说齐白石是他最崇拜的画家,随手两笔就可以把虾子画得活灵活现,随便点两个墨团团就是两只小机机等等。表妹听他说,表妹一点也不知道他说的那些人曾经活在这个世上或如今仍活在这个世上,表妹对美术一点也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物理学家。表妹问伢鳖知不知道开普勒?知不知道伽利略?知不知道牛顿?伢鳖说牛顿他知道,他从苹果掉到地上发现了万有引力。爱因斯坦呢?表妹考他。伢鳖知道爱因斯坦,伢鳖说:爱因斯坦是相对论的作者。表妹一笑,露出一排很好看的牙齿说:晓得相对论是什么意思吗?伢鳖晓得的,但经她这么一问反而不记得了,伢鳖说:你晓得齐白石吗?表妹不高兴了,因为伢鳖居然反过来考她。她强调她的认识说:这个世界是个物理和化学的世界,齐白石在这个世界里什么都不是,对人类有贡献的不是齐白石,而是开普勒、伽利略、牛顿和爱因斯坦。他们都是数学家和物理学家。改变这个世界的是这些人。我父亲是物理老师,并不是锅炉工,我父亲说科学家永远是受人尊敬的,因为是他们的智慧和贡献改变了整个世界。她嫌伢鳖什么都不懂道: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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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九(2)
伢鳖一脸苍白,因为他没想到他的艺术在她眼里一钱不值,原来她欣赏的不是艺术家而是物理学家。伢鳖痛恨自己没有学物理,假如他学的是物理,那眼前这个骄傲的女孩就不在话下了。伢鳖说:我只喜欢艺术,湖南籍的画家,现在在全国最有名的是黄永玉。表妹看着他,打了个哈欠,问正用美好的词语来美化黄永玉的伢鳖:这两天怎么不见王军?伢鳖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这个女孩子分明是人在曹营心在汉。伢鳖咬牙切齿道:王军有女朋友了。表妹瞅他一眼,王军真有女朋友?伢鳖说:有。表妹又瞅他一眼,回忆起王军看她的眼神她觉得王军太有魅力了,就用探讨的目光询问伢鳖:你觉得要用什么办法才可以引起王军的注意?她又补了句:我是说有什么办法可以把王军从他现在的女友身边吸引过来?伢鳖想让表妹死心,就兜出事实说:王军有三个女朋友,三个都为他怀了孕,都想做他的老婆。现在他忙得团团转,正劝她们去把孩子打掉。表妹更加兴奋了,说真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呀。他什么时候回来?伢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还要等他?表妹说:我要亲自听他说他不爱我。伢鳖绝望了,觉得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有的人吃不饱而有的人偏偏是肉汤泡饭,伢鳖说:你如果跟军鳖好,你一定会吃亏的,因为王军最大的缺点就是对女人从没有真实感情,就我所知他可以同时跟十个妹子谈爱,讲的都是同样的话,只是对象不同而已。表妹听得很认真,把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然后咕哝道:啊,那他真有魅力。
表妹最终没同王军谈爱,这是她忽然决定把自己的美好爱情和娇美身躯献给从匈牙利回来的马宇,因为马宇常常开着一辆白色的本田雅阁车送她到这里送她到那里,就跟她的专业司机样,这让她觉得应该回报一下,一回报就将她苗条而又丰腴的胴体全盘献给了马宇。那天——那是五月里的一天,当时杨广和马宇已从画连环画的队伍里正式撤了出去。四月份,马宇花八万元人民币买了辆二手车,就是那辆本田雅阁。那辆本田雅阁寄放在一家当铺足足三个月了,原车主做七万元抵押给当铺,说十天内赎回车,协议上写明超过十天后当铺可以自行处理。已经超过三个月了,车主仍不见身影,当铺老板就把车做八万元人民币卖给了马宇。车是九0年的车,只开了六万公里,性能非常好。当铺老板对马宇说。当铺老板算得上马宇的半个朋友,马宇见购车发票、车辆购置税和养路票等等什么都有,就毫不犹豫地去银行,将美元兑换成人民币,把那辆漂亮的白色本田雅阁从当铺里开了出来。那段时间马宇开着车到处玩,今天浏阳,明天益阳,后天常德,几天后又在张家界的大马路上奔驰,过了几天人和车却在武汉的大街上行驶了。随后又出现在武当山下,决定朝拜一下创始人张三丰的墓,因为在金庸的武侠小说里,张三丰是极为了不起的。半个月后他们又可能在四川的峨眉山下,犹豫着是不是上山寻找郭襄和灭绝师太的墓碑,之所以没去是因为一想她们都是女人就懒得为女人爬山了。他们本打算开车去内蒙古的,线路都想好了,但临了又嫌路途太远,便开着车回来了。就是回来后,小宋的表妹小徐忽然对马宇投桃报李了。
小徐是个非常热情的女孩,与她表姐不一样的是她比表姐更放得开。她跟她表姐上的是同一所中学,但她从没在班上拿过第一,因而她脑海里就没装她表姐那么多抱负。既然她父亲那么努力也就是个中学老师,她有什么理由超过她父亲?在她眼里,她父亲已经很有知识了,伽利略、开普勒、牛顿都是她父亲于饭桌子上随口告诉她的。要超过她父亲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假如要超过那些有建树的前辈科学家,那就更不知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了。她不想那么付出,而且很讨厌她表姐跳舞时袋子里还带着一本化学书。变态,她当面指责表姐说,跳舞还背本书来。她喜欢跳舞,喜欢听音乐,喜欢把时间随意打发掉。有天,四个人从JJ舞厅出来,小徐充满激情地对马宇说:喂,你不是喜欢我吗?拿去,我要你把我拿去。小徐瞅着马宇,你想怎么样都可以。那天是五月五日,繁星满缀,月亮却是弯弯一线,好像女人的眼睛,娇媚无比。那天马宇、杨广、小宋和小徐跳完舞,在街头吃了宵夜,马宇把杨广和小宋送到杨广租的一套一室一厅房前,然后开车送小徐回学校。车开到小徐所住的那栋寝室前时,小徐却不愿下车,坐着不动,并且用一双怨怼的眼睛望着呷了酒而有些头晕的马宇。我今天不想回寝室睡觉,她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说。马宇吃惊地看着她,你要去哪里睡觉?小徐不吭声。马宇有些不知所措,遵循她的指示说:那我送你回家?小徐愤然说:你这个人真是木脑壳。她开门见山道:拿去,我要你把我拿去。马宇说:不,你不要冲动。小徐扭过她那张娇美的脸来,愤怒了,说怎么你不喜欢我?我不配你是吧?马宇看见小徐非常执拗地瞪着他,慌了,因为他还没遇到过这么一个敢于面对男人的女孩。他说:别那个,不,我很喜欢你,但我不想害你。小徐说:没有人害我,是我自己要害自己。我今天很想把自己给一个男人。你来了,我就给你。要是王军来了我就给王军。马宇说:哦,既然这样,那就给我好些。表妹抽口气,说随便你把我怎么样,今天我是你的。


我们像野兽 九(3)
那时芙蓉宾馆在长沙市算好的。马宇便把车开到芙蓉宾馆的停车坪上,停好,觉得这个宾馆够档次,就下了车。他去服务台前开了房,领着小徐进了电梯。一走进房间,一股温馨的气味就充斥在两人之间。小徐生长在一户普通人的家里,从未走进过宾馆,这是她第一次步入一家宾馆的房间,当然就兴奋地对他一笑,那一笑笑得马宇心花怒放。马宇说:你真漂亮。小徐斜睨着马宇:只是漂亮吗?马宇说:你真美。小徐瞥着马宇,目光由骄傲变得温柔了,道:你长得也很帅。马宇抱住了她,你是个极可爱的女孩。小徐说:也是个非常堕落的女孩吧?马宇说:不,你迷人极了。小徐脱下外衣,露出一件天蓝色的薄薄的内衣,内衣紧贴着她起伏的乳防,使她的身体更加诱人。她走上来亲了马宇的嘴唇一下,一屁股坐到了马宇的腿上。马宇在她脸上狠狠亲了口,说你的皮肤真好。小徐吃吃一笑,骄傲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说完,她吐出舌头在马宇嘴皮上舔了舔。马宇感到嘴唇上一阵香甜,好像有股蜜汁从天而降,滴落在他饥渴的嘴唇上似的。马宇把她放到床上,觉得这是一只相当好的尤物,便用心地亲着她。她在他的亲吻下扭动起来,激情四溢了,好像一条活鱼在热锅上滚动,边说:我要你我要你我要你。说着,她觉得热,把他推开,把身上的衣服全脱了。马宇觉得她那对圆挺的乳防就像两只香瓜,不同的是这两只香瓜是软的,并且在一颤一跳。马宇感到她真是一个非常迷人的女人,说,啊,你的乳防长得真美。


我们像野兽 十(1)
伢鳖的弟弟拖把跟伢鳖是一对双胞胎,拖把只比伢鳖晚来到这个世界上一分四十七秒,但他却得叫伢鳖哥哥,而且得叫一辈子,这让他有些忿忿不平。老子只比伢鳖小一分四十七秒,这算个卵?他说,却得叫伢鳖一辈子哥哥,这让我真的觉得不公平。所以他就有点欺负他哥哥。哥哥鳖,老子的袜子呢?你把老子的袜子搞到哪里去了?伢鳖就跟他寻袜子。或者:哥哥鳖,跟我到柜里把衬衣拿来,快点。伢鳖就去跟弟弟拿衬衣。或者:哥哥鳖,老子的打火机呢?你偷了吧?伢鳖就红着脸说:我没拿。并赌咒说:我崽拿了。弟弟就瞪着哥哥说:那它跑到哪里去了?难道它自己有腿可以跑?我明明是放在这里的。伢鳖就跟弟弟上上下下地找打火机,并问:你是不是记错了?弟弟说:你跟我再找一下。
虽然是同一个时刻从母亲的子宫里来到这个尘世的,但两兄弟没一点相像的地方,从相貌到性格都没一丝相像。伢鳖像母亲,母亲是一个矮胖子;拖把像父亲,父亲年青时是长沙市北正街一带的美男子,当年他俩的父亲是北正街一带女孩子角逐的对象,为此很多女孩子后来都反目成仇了,致使后面的几十年见了面都不说话,彼此在菜市场上擦肩而过也同没看见似的。伢鳖的父亲之所以同伢鳖的母亲结婚是因为伢鳖的母亲怀孕了。在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一个女人怀孕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因为那时候伦理道德在人们眼里非常强大,犹如一座大山样一抬头就能看见。如果你不想死就得结婚,否则,你就只能英勇地卧轨或更加英勇地从西湖路的货运码头上跳下去,要不你就不要做人了。伢鳖的母亲未婚先孕就只能去货运码头上跳河,遗嘱都写好了,说自己悔不该一时冲动而同伢鳖的父亲发生性关系,结果只能去找马克思忏悔了。伢鳖的母亲含着悔恨的眼泪写遗书时,伢鳖的父亲怀着惶恐不安的心情偷偷来到了伢鳖母亲家。那年月,家家户户的门窗都是敞开的。他从窗口看见伢鳖的母亲在吃饭的桌子上挥笔疾书,时不时抹着眼泪,立即明白坏事了,因为她已告诉他她怀孕三个月了,这让伢鳖的父亲十分绝望。那时候整个社会的道德观念非常强,哪里可以像王军一样隔三差五地带女孩上医院堕胎?他破门而入,将伢鳖母亲写下的遗书撕成碎片,说我们结婚,一结婚就什么都解决了。伢鳖的母亲立即难为情地破啼而笑道:真对不起,害得你娶我这个胖坨坨。伢鳖的父亲差不多要哭了,深深地叹口气,说不,这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把自己害了。伢鳖的母亲很高兴,她一个又矮又丑的在北正街饮食店卖馒头和包子的姑娘,居然把北正街上的第一美男子掘到了手,这让她整整得意了三年。
拖把长得英俊,还在小学五年级就开始谈爱了,不是他找妹子,而是一些早熟的小姑娘向他示爱。他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一辍学就在社会上玩了,像他那个前美男子父亲似的,整天不回家。伢鳖虽然是哥哥,却不像拖把那般受父母宠爱,因此从小就在家里帮母亲做家务,做完家务便趴在桌上画飞机大炮。长大了点就画狮子老虎,再大一点就面对着墙上的石膏像画素描。拖把没闲心坐下来画画,而且还嘲笑他哥哥画画。画画有什么出息罗?他看不起哥哥画画说,又不能一拳把人打倒。拖把喜欢摔跤和拳击,经常有些健壮的朋友跑来找他探讨摔跤和拳击,一早就把他邀到湘江边上去练摔跤,或者戴着拳击手套练拳。这纯粹是为了在社会上走动时遇到敌人袭击他及时把敌人打倒而脱身。拖把在社会上混,干的都是些损人利己的事,所以他练拳脚练得很勤奋。还在八十年代,拖把就在从事走私洋烟生意了,自然就交了一些有钱的朋友,玩的都是那些财大气粗的或者有背景的人。
一天,杨广和马宇带着小宋小徐在蒸菜一条街吃饭时,碰见了几年不见的拖把。拖把看见杨广和马宇就笑着上来打招呼,问他们现在干什么。马宇说:没干什么。拖把说:我听我哥哥说你们在一起画连环画?杨广说:你哥哥他们还在画,我们没画了。拖把说:那有什么好画的?我哥哥画了两年也没画出几个钱来。杨广就笑。拖把问杨广:你们有搞装修设计的兴趣没有?我一个朋友正打算接一笔装修业务,他需要会画图的。杨广忙说:早两年我在西安搞过宾馆装修设计。拖把说:我那个朋友要搞的正是宾馆装修设计。他的那个朋友就坐在邻桌,他把那个朋友叫来了。那个朋友是个中年男人,四十来岁,长一双兔子样的红眼睛,额头很宽,看上去既聪明又狡狯。拖把拍着他的肩膀介绍道:我这位朋友姓肖,我们都叫他肖满哥。他又介绍杨广和马宇:他们一个是天津美院,一个是四川美院毕业的高才生,装修上都很有造诣。他指着杨广:西安宾馆的全套设计都是他搞的。肖满哥听拖把介绍完后,点点头,先是打量两位美女一眼,然后才把目光落在杨广和马宇脸上,怎么跟你们联系?那时杨广和马宇都花一千六百元各买了个叩机。杨广向服务员要来圆珠笔,把他和马宇的叩机号码写在菜单上,递给肖满哥。肖满哥把纸条折叠好放进包里,丢了句:我会找你们的。
杨广和马宇并没把肖满哥的话放在心上,事实上也没把拖把的话放在心上,伢鳖告诉过他们他弟弟是一个要不得的下家,所谓“要不得的下家”是长沙话里最贬低人的话,指的就是一个没责任心、没道德观念和没孝心且一心只图自己快活地把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人,否则就配不上“要不得的下家”如此重量级的称号。一天,杨广同小宋发生口角,其原因是她要买一双凉鞋,杨广倾其所有送了她一双,但那双凉鞋实在不怎么样,她要的是皮凉鞋,杨广送她的是只有几块钱一双的塑料凉鞋。小宋非常不高兴,认为杨广为人小气。杨广没办法解释,因为他口袋里除了那几块钱已没一分钱了。他抽的烟是马宇提供的。杨广不好对小宋说他没钱,只好对小宋说:穿皮凉鞋不好,容易脚臭。这多好,洗脚时往水龙头下一站,打开水龙头冲就是了。小宋睃着他,说送给你妈穿吧,我才不要呢。这让杨广有些恼怒,说你不要就算了,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又不晓得你要我买皮凉鞋。小宋哼一声,将一张姣好的脸蛋扭向夜空,说这还要我提醒你吗?现在是什么时代?谁还穿塑料凉鞋?杨广讨好道:亲爱的,下次我再跟你买双皮凉鞋。小宋冷笑一声,我不稀罕。她晓得杨广想干什么,看他那副一脸巴结的样子就晓得他那半截肠子在打她的歪主意了。她说:又想操我了吧?今天你别想。那段时间因没事干,两人一见面就莋爱,一莋爱就如火如荼的。杨广听小宋这么赤裸裸地说,马上否认道:不,我没这么想。小宋瞟他一眼:那很好呀,我们彼此不能碰啊。就在这个时候,杨广的叩机响了。他瞧了眼叩机上显示的号码,见是个陌生电话号码就懒得回话。几分钟后叩机又响了,他又看了眼,仍是那个号码。他想他还是应该回一下话,就起身走了出去。他走到公用电话亭前,拨了号码说:请问是谁打我的叩机?对方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对方说:请问你是杨广不?杨广说是,对方说我是肖满哥,拖把的朋友。杨广说哦哦哦什么事?肖满哥说:我们碰一下面吧,我要请你画效果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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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十(2)
肖满哥约杨广和马宇下午去小天鹅酒店碰头,小天鹅酒店在五一路与芙蓉路的交汇处。杨广和马宇在小天鹅咖啡吧里见到了肖满哥,他一个人,桌子上立着台大哥大,还有一包三五烟。他拿烟给杨广和马宇抽,开门见山道:金华招待所是政府机关下面的招待所,招待所的规格已经不符合潮流了,现在政府机关将投资把它装修成三星级宾馆。这是个大业务,有近两百万的装修。现在有几家装修公司在竞争这个业务,不过你们放心,我有把握拿到这笔装修业务。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我必须把图纸搞出来,当然必须搞好。你们能不能帮我画好图纸?杨广和马宇相视了眼,杨广说:试试看吧。肖满哥说:试试看这样的话我不想听。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我如果用你们我不会白占用你们的劳动。我先付给你们两千块钱,图纸出来了,如果能中标,我再一个付一万。
在一九九三年,一万块钱对于某些人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但对于一无所有的杨广来说,一万块钱确实不是个小数目。如果杨广有一万块钱他就不至于送一对塑料凉鞋给小宋而惹得小宋不让他搞她。杨广又望一眼马宇,马宇开口了:我们尽自己的能力画,什么事情都还有运气问题,能中标对大家都好,但是话不能说死,万一你的业务被别人抢了……肖满哥打断马宇的话说:我的业务绝对是我的,关系非常硬,讲明的,别人塞给他这个,他右手的大拇指与中指和食指搓了搓,那是数钞票的动作,他不敢要,因为他还要做官,他不敢为这一笔业务丢了乌纱帽。但是我塞给他,肖满哥微微一笑,那就不同了,因为他相信我。他停了下又说:如果我们的图纸不比别人的差,这个业务等于是瓮中捉鳖,跑不了。
杨广很高兴,一个人无所事事久了实在憋得慌,就跟一头又饿又累的鹿遇见了一片绿草地样,感觉上像有了救。他早就想干点事了,之所以闲是找不到事做,现在有事要做了,心里就振奋。这种亢奋心理很奇怪,属于自我挑战心理。马宇也高兴,自从买了这辆本田雅阁起,他还没做过一天事,除了玩还是玩,他存在银行里的美元已“瘦身”了不少。三天两头往银行里跑,不是去存钱而是去取钱,存折上的数子自然是锐减。吃过饭,他们觉得时间还早就这么分手未免可惜,就开着车去了蔡锷路的一家卡拉OK厅。那时卡拉OK在中国的大地上才刚刚兴起,不少人于晚上都喜欢唱卡拉OK,听着自己唱出来的歌声而自娱自乐。他们走进的那家卡拉OK城是台湾人搞的,叫做太阳城,投资老板是台湾的长沙鳖,父亲于一九四九年共产党的部队开进长沙前领着老婆去了台湾,如今父亲倒是没回来,儿子回来了,带着大把大把的美元回来投资娱乐行业。他堂弟自然是长沙人,堂弟负责管理,他负责玩。堂弟也是画画的,自然对杨广和马宇很客气,都是画画的,曾经在水陆洲画风景和后来在考场上碰过面,于是就熟,一见面都叫了声咦呀。这一声咦呀很好,一寒暄,他掏出了他的名片,名片上印着太阳娱乐城王总经理的头衔,这让他化被动为主动了,因为他得拿出王总经理的派头,不然就对他名片上的头衔不住。玩罗,没事罗,王总经理拍拍杨广的肩膀,都是画画的,不要客气,今天的客我请了。
小宋和小徐也被马宇接来了。小宋的手上还拿着一本英语书,但她一个字也没看,而是霸着麦克风,很抒情地唱着歌。小徐不高兴了,抢过麦克风也唱了起来。她们两表姊妹一开口杨广和马宇就闭了嘴。杨广表扬小宋说:你不应该学化学,你应该学声乐,你学声乐可以把很多唱歌的妹子赶下台。小宋笑了:我发现你很会拍马屁啊。杨广心情很好地望着身材匀称的小宋,脑海里出现了她那对姣好的乳防及她那美丽的腹部。杨广讨好地笑笑说:我说的是实话亲爱的。邓丽君的歌曲从音响里飘了出来,那是何日君再来的过门,小徐一开口就甜蜜蜜的,比邓丽君还邓丽君。杨广又表扬小徐,啊呀,你真唱得好,甜到我心里去了。表妹粲然一笑,脸上是一片自我感觉良好的骄傲。杨广无意中瞥见小宋的脸上掠过了一抹淡淡的阴影,他清楚小宋吃醋了。她们两表姊妹有点怪,都很漂亮,身材都差不多高,差不多一样胖瘦,都很泼辣,说话都伶牙利齿,却各有各的迷人之处。比如表姐的歌唱出来有关牧村的女中音味儿,表妹的歌声却轻亮且甜丝丝的;又比如表姐的迪斯科跳得比表妹略胜一筹,而表妹跳那种步态柔情的探戈时却明显胜过表姐些儿。两表姊妹有点相互较劲,仿佛一个要把另一个比下去似的。表姐我的探戈跳得怎么样?表妹问。表姐说:表妹我的迪斯科跳得怎么样?表妹说:表姐我唱邓丽君的歌怎么样?表姐说:表妹,你觉得我唱关牧村的歌还像不像那回事?两表姊妹相互用骄傲的语气咨询对方,一点也不想输给对方。假如表妹邀马宇跳探戈,表姐就吵着要放迪斯科音乐,她要跳一段迪斯科来压倒表妹。如果表姐在跳迪斯科,表妹就会吵着要马宇放一段探戈舞曲,她要用优美的探戈舞步击溃表姐那扭腰送胯的迪斯科。
那天晚上,两表姊妹在太阳城的包房里又是唱歌又是跳舞,施展着各自的才干,表姐唱完歌,表妹立马就唱,表妹刚唱完,表姐夺过麦克风又唱,直闹到十二点多钟,服务小姐走进来问他们是不是还要唱晚晚场,两表姊妹这才罢手,否则她们还将比下去。走出太阳城,马宇把杨广和小宋送到那套一室一厅房的楼下,然后开着车带着唱歌唱得筋疲力尽的表妹走了。小宋望着她骄傲的表妹,第一次嫉妒起表妹有车坐道:杨广,你为什么不也买一辆车?听上去,就像她问谁你为什么不吃饭一样。买车可不是吃饭一样简单。杨广抱歉地笑笑,免得她一生气而不让他享用她的身体,说我保证只要赚了钱第一件事就是买车。她似乎明白了刚才她问这句话有多么谬误,就叹息一声,说等你赚到买车的钱我恐怕已是老太婆了。杨广发誓说:不会要你等那么久,你要对我树立信心。小宋冷冷一笑,是想搞我了吧?净在我面前说好话?她太聪明了,一眼就能看出他心里想什么。他真有些怕她了,说:不是。他不能说是,他说是她就更加不让他搞她。她瞅杨广一眼说:今天我们不搞,我今天唱歌唱累了,明天有一天的课,我想早点睡觉。


我们像野兽 十(3)
杨广绝望地望她一眼,躺到铺上,觉得这个世界真是糟糕透了。他的阳物直直的,他的身体太好了,因而那东西就很不争气地顶着裤衩。小宋扫了眼他的裤裆,见那儿像一把伞样撑着,就伸手抓住他的伞把。杨广一叫,忙起身把她抱住,手就去摸她的下面。她打了下杨广的手,怒道:别摸它,我不想要你摸。杨广不肯放手,她就拿起床头柜上的打火机砸他的手,说今天你不能碰我,因为我明天有很多课。她起身,进了卫生间,解手,打开热水器洗了个澡,走出来时她赤条条的,一双手拿着干毛巾搓着她那一头湿淋淋的乌发。她的乳防在她使劲搓头发时两边摇晃着。她的腰身很细,腹部的线条非常迷人,那儿有一簇褐色荫毛。臀部圆溜溜的,就像两瓣放大了的桔子,颜色也是那种充满了蜜汁的肉色。这间破房子因为她变得美丽了。杨广欲火中烧且如饥似渴地瞪着她,感到他的身体正在遭受严峻的考验。他的阳物犹如一匹烈马正准备脱缰而出似的。她斜着脑袋瞟着他一笑,怎么啦你盯着我傻看什么?杨广咽了下口水,声音很响,说你太美了。她停止揩头发,偏着头瞧他,你是不是想操我了?杨广又咽了下口水,声音又很响,不,我随便。她说:哎呀,你今天定力蛮好啊。杨广转过身,做出准备睡觉的样子说:不是定力好,是你明天要上那么多课,我怕搞得你筋疲力尽的。她叫道:哎呀,你还会关心人了。她走上来,一屁股坐到他腿上,手往他的裤裆里深探了下,她当然就探到了杨广的生殖器像一根烧火棍样灼热难耐。她笑着说:好吧,那你搞我吧,免得你难受。杨广就狂喜地把她抱到床上,说谢谢你能体谅我。
早晨的阳光射在了玻璃窗上,杨广醒了。小宋上课去了。他穿上裤衩,漱口时马宇来了。杨广说:我才起床。马宇说:就晓得你才起床。表姐呢?杨广笑笑,说她上课去了。他问马宇:你昨晚没回家?马宇说:回卵,同小徐在巨洲酒店开了间房。杨广说:小徐长得很漂亮,还有些野味。马宇说:你说对了,小徐还真是个野女孩,性欲很强。杨广拿了卷尺,两人出了门,在一家粉铺吃了碗牛肉粉,接着向金华宾馆赶去。他们跟肖满哥约好了九点半钟在金华宾馆的大厅里见面。金华宾馆确实显得破旧了,如果不装修一番恐怕只有民工才愿意来住了,墙壁脏兮兮的,石膏天花板都掉下了几块,服务台的三夹板都开裂了。杨广和马宇先到了十分钟,肖满哥来了,一来就指挥杨广和马宇测量大厅的长宽高,接着又测量门厅和过道的长宽高,随后又走进餐厅和会议室测量,再后来又走进房间和卫生间进行测量,干完这一切,肖满哥去服务台开了间双人间,让杨广和马宇就住在金华宾馆画图纸。


我们像野兽 十一(1)
黄中林也从画连环画的队伍里退出来了,这是他深感尽管大家住在一起画画好玩,但却没钱赚,因为一块蛋糕好不容易烘烤出来,然而分吃的人太多了。他回了趟白水,在白水县城转了一圈,觉得开个发廊可能赚钱。他找马宇借了一万块钱,又在岳父手上扯了五千,就回白水县城开了个广州发廊。广州发廊的女理发师并非广州人,是广州的邻居郴州人,二十一岁,十五岁就学理发,当然就学了点手艺。早两年她在黄中林岳父岳母住的那条街上当理发师。黄中林经常上那理发店剪发,一双色眼立马就注意到了她。她年轻又漂亮,一些男人愿意坐在理发椅上伸长脖子让她侍候,尤其喜欢她用一双温柔的纤手替他们刮胡子。他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一天,他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告诉他她叫小青。黄中林说:小青你在这里拿好多钱一月。小青说:五百。黄中林说:我给你一千块钱一月,你愿不愿意跟我去白水开发廊?小青望一眼黄中林,他认真道:我是说真的。我准备在白水县城开一家广州发廊,你只管剪头,别的什么都不要你管。我再招两个洗头按摩小姐,我保证你有钱赚。小青又看他一眼,眯起了漂亮的眼睛,说我考虑一下。黄中林很高兴,她考虑这就证明她有些动心,过了几天,他再次走进理发店吹头发时,又问起小青,小青抹了下垂落到眼睛上的一绺头发,说我愿意跟你去白水开发廊。黄中林就喜滋滋地把长相漂亮招客的小青带到了白水。
开发廊不要好多钱,只需在墙上镶面大镜子,做一个撂推剪和吹风头及剪刀和梳子的壁架,再就是砌一个水池挂一台热水器,让来理发的人可以把沾满碎发的脑袋伸进水池里洗头就行了。黄中林在白水县城街上租了个门面,这个在天津美院学了四年装潢设计的男人,自己动手做了个灯箱,灯箱上用红不干胶贴着“广州发廊”四个宋体美术字。随后在门口立了块牌子,上面写着诚聘两名洗头按摩女,那天上午就有八个女孩走进来求职,其中三个声称不要钱,只要有口饭吃,可以同广州师傅学学手艺就行。黄中林就毫不犹豫地招了那三个女孩,让三个女孩洗头和按摩。接着,他又安排三个女孩轮流搞饭吃,一个搞一个星期。他自己也跟小青姑娘学理发,他剪头道,小青姑娘替他揩屁股。起先,生意一般,但一个月后生意便好起来了,这主要是有小青这张漂亮的脸蛋支撑着这个发廊。白水县城的一些色鬼男人见理发师如此迷人就积极主动地坐下来让小青为他们剪头刮胡子。他们理完发刮干净胡子,一出门就向他们的朋友推荐说广州发廊里的女理发师真靓,长得有点像刘晓庆。另一些在县城街上混的男人便慕名而雄赳赳地来了,一来就气昂昂地昂着脑袋,看着他们眼里的刘晓庆,排着队很有耐心地等小青为他们剃头和刮胡子,于刮胡子的当儿偷偷打量她那张漂亮脸蛋,企图把她骗到床上去。晚上有事吗?晚上没事我们出去玩?白水的流氓引诱着小青说。他们煽动她大胆出来玩道:有些地方你没去过吧?真的好玩。小青说:哪里?白水男人问她说:你呷过四毛的虾子没有?真的好呷。白水男人又说:你呷过二团的猪脚没有?真的好呷,烂了,但又没融,这要功夫的。小青一边给那些男人剃胡子一边说:是的是的正是的。但小青不愿意跟他们去呷四毛的虾子,也不愿跟他们去呷二团的猪脚,因为黄中林吓小青说:我们白水的男人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的,先把你绑在一个没人去的地方车仑.女干你一百次,等他们奸玩厌了,再把你杀了埋了,鬼都找不到,畜生骗你。小青吓得脸都白了。黄中林又说:我们白水县出现过好几桩无头女尸案,头始终没有找到。所以你最好不要出去。小青当然就不敢去,尽管那些男人三天两头来,一来就围着她转,对她挤眉弄眼,但她可不愿意被他们弄到一个没人去的地方白白奸玩一百次再被他们残忍地支解尸体。他们引诱小青出去玩说:走吧,跟我一起去呷二团鳖的猪脚我请客。小青给他一个冷脸,说不,我不想呷。
白水县城的男人最大的兴趣就是勾引外来妹,觉得外来妹勾引了就勾引了,不会有多少不堪设想的后果。黄中林就笑着收他们的钱,对他们说好走,掉过头来,看小青一眼,深深觉得小青真是他栽在店里的一株摇钱树,一摇,钱就花花花地掉下来了。他觉得有一个小青,他赚钱就不想事了。他继续跟小青学理发。他理头道,理不下了再让小青收拾。客人走后,小青说:理发莫一下子把头剃死了。下剪子时要留有余地,不要一开始就剪到位,那就没有修改的余地了。黄中林笑笑,我可能是手重了,一开始就直取他的头皮。小青笑,下次注意点。黄中林下次就注意了,理发时不再下剪就直取头皮,想的是给小青留一点修缮的空间,因为万一不行,人家会跳起脚骂娘。昨天就有一个男人摸着自己的头在他店子里发脾气,说他张三又不是试验田,怎么可以随便抓着他的脑袋做试验。说这话时,他的手都握成了拳头,气愤得口吐白沫。害得一向自信的黄中林一个劲地赔小心,生怕这个大汉挥拳打人。此后,黄中林剪头直剪到一半就留给小青修理,他自己在一旁瞅着。他是个极肯学的人,遇事又喜欢三思和寻找原因,不像那三个弱智的按摩女,师傅教一点学一点。他胆子大,手性也好,过了几个月他自己就可以独立剪头了。他是在男人的头上学会推剪的,然而那些男人都不想要他剪,他们是冲眼明手巧的小青来的,黄中林转而就替街上的女人剪发。逢到来他店里的女人很漂亮,他不但愿意替她们剪发,还乐意帮她们洗头。夏天里,衣服穿得少,一些白水女人甚至都不穿乳罩,觉得那东西非常讨厌地束缚着她们美丽而活泼的乳防。黄中林就最喜欢那样的女人光临他的发廊。一来,他就主动替她们洗头,把她们的头一按到水龙头下,一家伙就把她们的眼睛打湿,让她们猛地闭上眼睛。这个时候他就放心大胆地打量她们的酥胸。因为这时的衣领口子是朝下垂落的,乳防也朝前冲着,可以让黄中林看个仔细。假如衣服贴着肉,看不见那一对饱满的乳防,他就扯开衣领,边对闭着眼睛的女人撒谎说水会打湿她的衣服,那些女人闭着眼睛,还真以为他是替她们作想。黄中林后来对我们说,有着一对漂亮乳防的,他可以替她洗半个小时头;乳防干瘪的,他两分钟就洗完了。


我们像野兽 十一(2)
有一个县城街上的堂客喜欢他替她洗头,她三十来岁,长着对饱满的乳防,老公是基建包头,喜欢豪赌,一赌博就通晚通晚不回家,甚至三天三晚不回家。她有失落感。她男人不但喜欢赌而且还在外面包年轻妹子玩,对他三十岁的老婆丝毫没兴趣了,这就给黄中林创造了机会。黄中林在白水县城非常无聊,尽管有钱赚,但他那旺盛的性欲却无处发泄。他很想干小青,然而小青是他的摇钱树,他怕他一动淫念小青就会拎着行李走人。于是他决定勾引那个常来洗头做头发的堂客。那堂客除了有一对丰满的乳防,脸也很俊,她的老公真是瞎了眼,不把她当回事而一心只去留意刚刚毕业的女初中生。那些十六七岁的女中学生其实还什么都不懂,但是她老公却对那种女孩情有独钟。一句话,她老公喜欢开苞。
一天下午,有着丰富性经验的白水女人一脸慵倦地走进广州发廊。黄中林一见她进来就把她引到水池前,一家伙就把她的眼睛打湿了,然后扯开她的衣领看奶子。女人说话了:我的奶子大不大?黄中林脸红了,这是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知道他的用心,他愣了愣说:好大,好看。女人说:晚上到我家来,我脱了衣服让你看。黄中林没再说话,跟她洗了头,吹干头发,送她走时她回转头来睨他一眼,那是一个妇人丢给他的媚眼。晚上,黄中林壮着胆子走进了这个女人的家,女人开了门,把他引进卧室,开口说的第一句就是:放心,我老公不会回来,他带着一个小骚货去了深圳。黄中林打量着这间卧室,那是他长到二十八岁里第一次走进一间富丽堂皇的卧室,之所以感觉富丽堂皇是四壁和天花板都被主人弄得红红绿绿花花弄弄的,靠墙有一对很大的皮沙发,他就坐到了皮沙发上。女人穿着睡衣,睡衣里什么都没穿,睡衣薄薄的,眼力好的能看见她的乳防在睡衣里左右摆动,还能隐约看见她的荫毛在她柔美的腹股沟上迎风招展一般。在女人端了杯茶进来时,他拉过女人坐到他腿上,伸手就去探女人的下身。女人银荡地一笑,把他的手放到她那一对肥硕的奶子上,坦率地娇声说:我喜欢男人玩我的奶子。黄中林没想到来白水开发廊会有如此大的收获,就快乐地摸起来。女人开始了哼叫,回身来摸他。黄中林就横抱起女人,放到床上……
黄中林同那女人大干一番后,生意更好了,因为那女人不但自己来洗头吹发,还把县城街上一帮有钱的女人都领来了。她们都是她的牌友,经常在牌桌上厮杀,她把她们领来的目的就是让他的发廊生意更加兴旺。她要黄中林在后面房间摆两张按摩床,因为这些太太都喜欢睡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被人按摩,她们都是那种享受型的女人,喜欢被别人侍候。黄中林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立马订做了两张窄床,摆在后面的房间里,将房子粉刷了番,布置得看上去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温馨味道,又是挂画又是写字,又招了两个按摩女,开始替一些来发廊理发或洗头的男人或女人做按摩。他自己亲自替那些女人按,他不会按,但他会摸。他抚摸那些女人的腿,手差不多都触到了她们的禾幺.处。他按摩女人的手臂时总是不小心地碰一下她们的乳防。那些女人会一惊,睁开眼睛,他就及时对她们一笑,什么也不解释,待她们闭上眼睛,他又用手碰一下她们的乳防。有一天,他把一个女人弄得发起情来,那女人扯掉自己的裤衩要求他干她。他就关了门,在按摩床上与女人干那事。女人的哼叫声把外面的几个女孩的脸都弄红了。完事后,黄中林送那女人出门,小青斜着一双迷人的眼睛看着他,他笑笑对小青说:是她要找我干。小青说:你不要解释,一个巴掌拍不响。黄中林睨一眼小青,说我可能是公狗变的,我发现我什么女人都想搞。小青表情冷淡地哼了声。
黄中林在白水县城开了大半年广州发廊后,就有钱了,自然也跟那些经常来广州发廊的男男女女混熟了,他自己本来就是白水县人,说话又没有语言障碍,很快就溶入了县城有钱人的生活圈子,在那些人的盛情邀请下跟那些人打起麻将来了。那些人都是县城里的赌徒,一生都在追求赌博的刺激,赌性都很重。黄中林从不赌博,一度他还看赌徒不起。多少年里他一直在追求艺术,现在他觉得艺术这东西不属于他了。他放弃艺术,转而开发廊,想挣几个钱再思谋未来。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口袋里一旦有了钱,钱就会改变他。钱这东西存在于这个社会就是为了改变人的生活的。有钱,手就痒,就想玩。他被那些好赌的老乡拖到了麻将桌上。天津美院毕业的黄中林没想到他的赌性会那么重,一玩就一发不可收拾,过去连看一眼都觉得有辱自己心性的东西,今天玩起来却乐此不疲,一玩就是一个通宵,一个通宵下来不是赢几千——第二天便大手大脚地花天酒地,就是把一个星期的营业额统统输光。
黄中林是我们这帮哥们中定力最好的人,同时也不是一个把钱看得很重的人。有一段时间他赢了很多钱,一赢了钱他就买东西给小青,心里给自己下了个指标,那就是放长线钓大鱼。小青是他想要钓的大鱼,他今天送她一个漂亮的发夹,明天送她一条精美的假珍珠项链,后天送她一只漂亮的钱包,过几天又送她一双尖蒂子高跟皮鞋,又过几天又送她几双漂亮的丝袜子。每次他送东西给小青,都对小青说:你辛苦了你辛苦了。不是你,我这个发廊怎么做也做不起来。他说的是大实话,但他越是说实话小青就越感动。老板这么欣赏她,她没有道理不表现得更好一点。她把发廊当成了自己的家,一分钱一滴水地节约着用。她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从小就懂得投桃报李是做人的基本美德。有一天黄中林输得很惨,不但把钱输了把身上的那件羊皮夹克也输了,然而他穿着薄毛衣走进店子时,脸上还笑嘻嘻的。小青问他:你把皮夹克忘在别人家里了吧?黄中林一笑,笑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说没忘,我把那件漂亮的皮夹克输掉了。小青觑着他,以为他是开玩笑。他说:我没钱了就把那件皮夹克脱下来做三百块钱抵押给别人,接着又玩,结果又把皮夹克输了。小青用一双迷人的眼睛瞅着他,觉得他真是个大方得让她震撼和感动的男人。换了别人,输了钱脸上就一脸的锅粑,而他还笑嘻嘻的。小青说:亏你还笑得出。黄中林又笑,说那有什么?又没把人输掉。小青说:我发现你这人很可爱。黄中林马上一脸自我蔑视道:我是个色鬼。小青又瞅着他,这一次打量他的目光更加长和专注,你色吗?黄中林启发小青说:别个都说我的牙齿生得好。他笑出两排牙齿给小青看,你觉得呢?小青瞟了眼他的牙齿,说你的牙齿是长得好。笑了。脸上的笑容犹如春天一般明媚。小青有些喜欢自我剖析能力很强的黄中林了。


我们像野兽 十一(3)
有天晚上,白水县下很大的雨,街上水流成了河。那个每天陪小青睡觉的妹子回家招呼母亲了。店子里只剩了小青,黄中林准备出门时,小青说:我一个人怕。黄中林迈出门的脚又缩了回来,为了陪小青,就没出去打牌。十点多钟,县城街上安静了。他关了门,转过身来看着小青。小青也看着他。黄中林平常是爬到阁楼上睡觉,今天他不想睡阁楼,说我今天睡按摩房。小青说:你不准碰我。黄中林说:我是那种绝不勉强妹子的人,你放一万个心。两人睡觉,他睡一张按摩床,小青睡另一张。郴州妹子小青看着他很踏实地笑了下,然后睡觉。睡到一半,黄中林忽然坐起来对小青说:小青,帮我一点点忙好不?小青就折过头来看着他,黄中林却一脸诚恳地望着小青,我只要你帮我一分钟忙。小青迷惘地问:帮什么忙?黄中林说:很快就解决了,这个忙只有你能帮。他说着,蹦下床,把小青的手放到他的小弟弟上,你摸摸,它有蛮烦躁,让我没法睡觉。小青的脸红了,却说啊,它真硬。黄中林说:我只需要一分钟就解决了。求你帮一下忙。他说,身体就钻进了小青睡的被子里。按摩床很小,必须紧贴在一起睡。他伸出手,紧搂着小青,脸就贴到了小青脸上。他吻她的眼睛,从而发现她的眼睫毛很长,他就用那两片充满烟草气味的嘴唇吮她的眼睫毛。小青闭拢眼睛,任他吮,笑着说好痒的。他在她笑时把舌头放进她嘴里,撩拨她的舌头。小青受到感染便将舌头吐出来,他含住了她的舌头,贪婪地吮着。小青的身体刚才还是硬的,跟着就如柿子样软了。他让小青脱了衣裤,就急不及待地要进入小青的身体。小青忽然想起他有老婆,说不行不行,你是有老婆的人。用手抵着他,不让他进行下去。黄中林嬉皮笑脸道:小青我求你了,我只进去一点点。真的真的。小青忽然就不抵抗了,因为他已经达到了目的。
杨广和马宇于七月里最热的那几天开着车来了白水,先一天晚上两人在南门口吃排档时,都说好久没看见黄中林了。马宇就建议说:干脆明天我们去白水,搞个突然袭击。两人就来了。走在白水县城的街上,感觉就有点新鲜,但没走多远,一条街就走完了。两人又折回来,寻找黄中林说的广州发廊。结果发现广州发廊并不起眼地夹在沿街的众多爿店之中。两人吆喝着走进去时小青在,几个按摩的女孩在,黄中林不在。两人望着小青,杨广说:这发廊的老板是不是叫黄中林?小青偏过头来瞟着杨广,见他讲一口长沙话就问他:你们找他什么事?杨广瞥眼小青,觉得她长得很漂亮,瓜子脸,一双眼睛目光明媚得很。杨广说:我和他是大学同学,来找他玩。小青就对一个女孩说:你去叫他。然后她走到门口,站在门口张望。外面太阳很大,小青穿的裙子却很薄,于是她贴肉穿的白色短裤隐隐约约地透了出来。杨广觉得小青的屁股生得真好,圆得就像一只球,忽然就有一股性冲动。他偷偷瞧着小青,小青仿佛感觉到了他目光的热度,有些警惕味儿地掉过头来,把目光放到杨广脸上。杨广对她一笑,小青没说话,哼着歌儿走到镜子前坐下了。街上的太阳明晃晃的,有录音机播放的歌声从隔壁商店飘过来。小青就哼着录音机里的歌,杨广也哼唱起来。小青从镜子里望杨广一眼,杨广却冲着镜子对她一笑,小青忙把目光移开了。马宇低声附在杨广耳朵上说:杨广鳖,这个妹子可以搞一下。杨广便笑,说她真漂亮。他是故意说给小青听的,小青自然就听见了。小青从壁镜里望着他,他也瞅着壁镜里的小青。他说:能跟我剪一下头吗?小青问他:你要剪什么头?杨广说:你看怎么剪好看就怎么剪。
剪头发时黄中林来了,穿双拖鞋,戴一副太阳镜。他一看见是杨广和马宇脸上就笑了。哎呀,原来是你们两个鬼。他说。杨广说:特意来找你玩,发现你店里有这么漂亮的妹子,我羡慕得你要死。黄中林嘿嘿嘿笑,望一眼小青,又望着杨广说:怎么?你喜欢她?杨广忙点头,脸上自然灿烂起来:喜欢喜欢。黄中林说:她可不是随随便便跟男人睡觉的妹子。杨广说:看得出来看得出来。他对小青说:你身上好香的。我喜欢闻你身上的香气。小青给他剪头时,挺拔的乳防差不多都挤到他肩膀上了。小青说:别动,头发会剪不好的。马宇就笑,问黄中林这段时间怎么样。黄中林说:还可以。白水是小地方,但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马宇看着黄中林,这里有妹子可以搞吗?黄中林说:妹子有,还有堂客们搞。他说到这里嘿嘿笑着。杨广说:吃饭时找个妹子陪我们一起吃饭,你要安排好啊。黄中林说:没问题。但真正到了吃饭的时候,黄中林却没叫来妹子,而是叫来了两个都跟他睡过觉的县城里的堂客。他当着两个女人的面向杨广和马宇推荐说:我们白水的堂客都比较骚,骚劲来了就自己脱裤子,胆大得吓人。两个女人笑骂黄中林欠“修理”,黄中林嘻嘻笑了下,一个女人用那种下流话回敬黄中林说:你只绿(调侃的意思)我们,我崽不叫人割了你的###。另一个女人来劲了,也说:要叫什么人罗?我们两个就可以把他搞定。马宇的眼睛亮了,这是他喜欢上了那个丰满的白水少妇。马宇说:割不割?割的话我来帮忙。几个人开着下流玩笑,一桌饭吃到八点钟,两个女人中的一个被别人叫去打麻将了。另一个却跟马宇眉来眼去的。黄中林就向马宇推介这个女人说:宇鳖,她好骚的。黄中林笑得露出了两排很白的牙齿,又说:她老公在衡阳做生意,你只管放心搞就是。马宇道:真的?真的我就去啊。女人说:黄中林,你这猪日的,你真的要把我让给他搞?黄中林又向女人推荐马宇说:他很会搞。不信你试试,比我厉害多了。女人的脸挂不住了,起身打了下黄中林的胳膊,羞红着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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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十一(4)
黄中林忙对马宇使个脸色,去吧,跟她去。他说,我保证她会让你搞。马宇有些兴奋,说真的?黄中林说:百分之百。她是个大骚货。杨广不屑搞堂客,说我不喜欢搞堂客们。他望着黄中林,我觉得你店里那个剃头的妹子倒是蛮漂亮。黄中林嘿嘿一笑,说她已经被我搞过了。杨广说:真的被你搞过了?黄中林又嘻嘻一笑,不骗你。他又对马宇说:这个堂客最大的优点就是她自己动,用不着你用劲。马宇被黄中林说动了心,但他又不相信黄中林可以这么大方,就说:真的不?黄中林说:你想搞,我就带你去她家。马宇的脑海里出现了那个堂客的肥臀,说当然想搞。三个男人起身,走出饭店,黄中林让杨广先去发廊。他领着马宇去那个女人家。杨广走进发廊,瞅着小青。小青已洗了澡,穿一条米色裙,头发湿湿的,一张瓜子脸却红喷喷的。杨广觉得她挺迷人的,清清纯纯简简单单,不像小宋,一脸的知识和聪明,就对小青笑道:你的身材真好看。小青歪着脑袋,不理他地哼着流行歌曲。杨广看着她的瓜子脸,又说你的嗓音很好。他又嬉皮笑脸地问:你能唱一首歌给我听吗?小青说:我的歌唱得不好。见他色迷迷地盯着她,便走到发廊门口,继续哼着歌儿。
外面是昏暗的路灯,还有七月里炎热的夜空。一些白水人在街上走着,有歌声和说话声从门外飘进来。一个小时后,街上安静了,黄中林回来了。他附在杨广耳朵上说:宇鳖同那堂客搞上了。杨广说:好啊好啊。黄中林对小青说:亲爱的,过来。小青就走了过来,黄中林当着杨广的面摸了下小青的屁股,向杨广推介小青的屁股说:小青的屁股生得好看,你注意吗?小青扭开身,打了下黄中林的手,嗔道:你有点宝罢?黄中林不恼,反而嘻嘻直笑,说没关系,朋友玩得好,堂客可以搞。小青说:你莫吓我好不好?说着,横了眼黄中林。这时有个中年男人进来剪头,小青就走上去跟中年男人吹头、剪头。黄中林对杨广说:我们去听壁角不?没好远。杨广想反正无事,便点头说:去。两人便走出发廊,街上更安静了,给人一种空旷旷的味道。两人又走过一条街,走到了一栋平房前,房里有亮,但绿绿的窗帘布遮挡了室内的一切。黄中林说:卧室在后面。屋后有一小块菜地,被篱笆围着。黄中林示意杨广不要说话,两人绕到屋后,轻轻拉开围着菜地的矮篱笆门,走到窗前,耳朵就贴到了窗户上,就隐约听见屋内传出哼哼啊啊的叫声。黄中林就捂着嘴笑,说你听。杨广听了下,突然喉咙痒,就咳了声嗽。里面的哼叫声蓦地停止了。杨广晓得自己的咳嗽声惊吓了屋里的马宇和那堂客,立即走开了。黄中林觉得好笑地笑着,对屋里的马宇和那堂客说:宇鳖,是我和杨广,不要怕。
不一会,马宇走出来,骂骂咧咧地对黄中林和杨广说:你们两个杂种讨卵嫌,把我吓醉了。我还以为是她老公回来了。黄中林问:这堂客骚不骚?马宇说:那还再讲,真是个十足的大骚货。她比我还主动,她跟我脱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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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十二(1)
李国庆、王军、刘友斌、伢鳖和我也没再画连环画了,因为大家闹了意见后,几个人觉得再守着连环画画也没意思了。而且,发不了财是铁打的事实。近两年来,长期囊中羞涩,谈个爱也只能往消费最便宜的排档上带,买衣服也只能去大路货的店子买株洲牌衣服。李国庆为自己发不了财有些烦躁,同时为自己没遇上一个爱上自己的女孩而垂头丧气。他有一肚子火,又不好打人,就绷着脸把自己关在家里画油画。军鳖,你跟我介绍一个妹子看看。有天,王军到李国庆家玩,李国庆渴望有人红袖添香道。王军也觉得李国庆在恋爱上很失败,马上答应道:可以。李国庆反倒严肃起来,交代说:不准介绍你玩过的妹子给我啊。王军笑道:我们这么好的朋友,我是那样的人吗?保证不介绍我用过的。然而那些被王军调遣来支使去的女孩都是冲帅哥王军来的,她们放下美丽的架子,不怕危险地将娇躯交给王军(王军骑摩托车),并不是为了见别人,她们是希望王军把她们带进爱情的国度去浪漫,而不是来听苦闷的李国庆背僵卧孤村不自哀那类诗的。她们对王军展开过联想的翅膀后,就都没心情跟李国庆谈爱情了。她们见王军将她们叫进屋,指着端坐在一隅西装革履的李国庆,说我帮你介绍一个对象,他是中央美院壁画系毕业的高才生。那些满怀信心地跑来的妹子就一个哈欠打给眼睛发亮的李国庆,坐不了五分钟就要走人。
李国庆羞红了脸,忙拦住王军说:让她走。立即就再不谈这事了,而是严肃着脸说:我想开个画店,用自己的画养活自己。你来一份不?王军说:我来一份。李国庆已被群艺馆除了名。一年多前,在他扯起画连环画摊子不久,群艺馆的头突然指令他去浏阳乡下“社教”,他顶着不肯去,理由是他又不是党员,应该让党员去。但群艺馆的领导不欣赏他,不欣赏他的主要理由是他太目中无人了。已经决定了是你,馆长说,你必须去。李国庆没去,这是他准备冲破单位的束缚。一个人有了单位就好像被无形的绳子捆住了手脚,他要把这捆绳子丢掉。馆长见他根本没去,找他谈话,把市里的文件拿给他看,他就像王军带来看他的女孩样打着哈欠,这让馆长觉得自己的领导地位受到了侮辱。馆长拉下脸来,说下个星期一你还不去,你就趁早离开群艺馆,免得背上开除的罪名。李国庆对“罪名”两字十分反感,马上骂了句脏话,馆长回转头来盯着他,李国庆也反盯着馆长。馆长没想到中央美院壁画系毕业的李国庆有这么骄傲,气得一脸菜色,指着李国庆的鼻子说:你太目中无人了。李国庆火了,一心把自己往绝路上逼道:你不过是个小馆长而已,其实你是个白痴。第二天,除名通知书就塞进了李国庆房间的门缝,限他星期一以前赶到浏阳张坊乡,否则就以除名论处。李国庆是星期三才发现这张通知书的,就撕了通知书。这等于是把自己的工作撕了。
没了工作的李国庆想来想去,决定开个画店,靠卖画为生。王军愿意加入,他很高兴。他又高兴地打电话给刘友斌,问刘友斌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开画店,刘友斌也说愿意。李国庆说:那你拿五千块钱来。刘友斌在电话那头不吱声了。李国庆说:听见吗五千块钱?刘友斌说:我的工资啊奖金啊还有画连环画分得的钱都攥在我老婆手上了。李国庆道:你老婆跟你不就是一个人吗?刘友斌说:钱一到她手上就出不来了。李国庆说:那算了。就打电话给伢鳖,问伢鳖愿不愿意加盟,伢鳖想了想,说愿意是愿意,只是我听刘友斌说要拿五千块钱,我没那么多钱。李国庆问伢鳖能拿出多少钱,伢鳖吞吞吐吐道:我最多能拿出一千块钱,而且还得找我弟弟借。李国庆急需要钱开店子,便说:那你就拿一千块钱来。
伢鳖来了,口袋里揣着一千块钱。李国庆就拖着伢鳖去工商局注册。他就跟大艺术家走进小工商局样,叼着烟神气的样子步入了工商局。他想了一气,决定取一个引人注目的店名,就在注册表上填写道:一同暖画店。登记注册的工商干部皱起了眉头,因为一同暖是长沙人骂人时的脏话“一筒卵”的谐音。工商干部把李国庆递上去的表一丢,说这个名字不能注册。李国庆说:我是特意要投机取巧。工商干部说:我说不行就不行。李国庆问伢鳖取什么名?伢鳖是个没主见的人,说那不随你。李国庆舍不得把一同暖这个店名丢弃,就在一同暖的同字后面添了个字,变成“一同温暖”画店。他问工商干部,这种可以吧?工商干部是个受了传统思想教育的中年人,又蹙眉头,说一同温暖也不行。李国庆搓搓手,不甘心,就又写了个名字:一同好暖。工商干部火了,“一筒好卵”?你为什么硬要围绕着这个名字打转转?比如取向阳花画店或红太阳画店不好吗?为什么硬要取一筒卵、一筒温卵、一筒好卵这样低俗不堪的名字?李国庆知道自己拗他不过,因为图章握在他手上,便妥协道:你说得对,那就按你的意思取名向阳花画店吧,你是领导。工商干部没那么气了,觉得自己终于扭转了一个人的肮脏思想,便用派克笔在营业执照上填写了向阳花画店几个字。
向阳花画店开在黄兴路上,老板是三个人,李国庆、王军和投资了一千块钱的伢鳖。刘友斌虽不是老板,却也画了几幅小油画拿来挂在向阳花画店里,指望着李国庆一高兴把他的画变成人民币。刘友斌审视着自己的画,一边在画的下面贴着标价,写着:八千元人民币、一万元人民币、一万五千元人民币。接着,他站在远处欣赏,觉得自己在广州美院油画系没白混四年道:我自己都觉得我的油画在湖南算画得好的。李国庆说:那是那是。刘友斌相当满意的样子笑笑,随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了。李国庆走上去,把刘友斌贴上去的标价撕了,重新贴上标价:一万五千元人民币、两万元人民币、两万五千元人民币。李国庆对王军说:我们总要赚钱才行,不然我们又怎么能养活这个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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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十二(2)
向阳花画店里的油画和国画都标价太高了,长沙市民的审美趣味和审美意识并没上升到收藏艺术品的程度。那个年代的长沙人还对艺术不感兴趣,要他拿五十块钱买一幅画,他仍然会犹豫半天,因为五十块钱的用途实在不轻,在一九九三年至少可以让一家三口吃整整一个星期饭菜,或者可以拿它买一双国产旅游鞋或买两件T恤衫送人,所以没人舍得花几千元或一万两万元买向阳花画店里的画。但李国庆不是这样认为,他觉得越是这样就越要把画价标上去,因为与其卖二十张画赚五百块钱,不如卖一张画赚五千块钱。这种思路对是对,但不符合“行情”。那时候来长沙市的外国人或香港生意人的确不多,一是湖南是内陆省份,又不是一个经济发达的沿海省份,来长沙的老外或香港、台湾人不多;二是,就长沙市而言,一些于本地发起来的大老板都是土老板,就在早两年家里还是挂吉祥喜庆的年画或父母仍在喂猪的角色,这些人做人做事都举一反三,轻易不会把自己好不容易赚到的钱拱手送人,而艺术品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哄鬼的东西。刘友斌的那三幅油画挂在店堂里就从来没人问津,一些忙着结婚或搬新居而需要在客厅里挂画的长沙人,走进向阳花画店寻找合适的画时,伸出头一看,幅幅都是几千元或上万元,他们都懵了,甚至连一句话也不说就转身走了。你们的画标价太贵了,王军的女友看了圈价格后,吐了吐舌头,说这怎么可能卖掉?
王军在一家卡拉OK厅里等人的当儿趁机勾引了一个妹子,开始以为那妹子是坐台的,后来一交谈才发现那妹子是做服装生意的,那天她在卡拉OK厅里等她的男朋友,而她的男朋友居然在麻将桌上,为了实施对男朋友轻看她的报复,她那天就同王军上了床。一上床她发现王军比她男友可爱多了,于是向王军打了个报告,要求成为他的女友。王军见她一打开皮袋就是一大掇一大掇人民币,又如此主动,就做出绅士的笑容接纳了她。卖服装的女人当然晓得长沙人的消费水准在什么位置上,她说:一百块钱以下一幅肯定会有人买,一百块钱以上的就很难走动,我卖服装就是这样的。李国庆感到绝望,做一个油画框,将油画布钉上去,用进口颜料画完它,再做个外框框起来,刷上油漆,成本加工钱少说也要一百块钱,还不要说房租、电费和水费及工商管理费、税收及街道办事处来收的卫生费等等了,一幅画卖一百块钱那是做贴本生意。李国庆把伢鳖叫来了,让他画国画,因为画国画成本低。伢鳖很愉快,一个下午就画了七八张山水、竹子和荷花什么的。李国庆觉得这好,一律标价五十元一幅,并将伢鳖画在宣纸上的国画直接吊在绳子上,两头用木夹子夹着,挂在店门外随风飘摇。隔壁店有一对夫妻是做服装生意,他们把服装也摆到了门外,挂到了外墙上。一天上午,隔壁服装店的老板晚来了几分钟,见他原来挂衣服的地方居然挂满了在风中飘飘荡荡的画,火了,三下两下地把那些国画扯了,扔在地上,任过往的行人践踏,这把李国庆和王军的脸气歪了,觉得隔壁的老板太霸道也太不珍重艺术还太不把艺术家当回事了。王军走出来,率先看见,眼睛就鼓得牛卵子大,我要日你的娘,王军骂道,赔罗赔钱罗。
隔壁服装店的老板是个三十几岁的老满哥,个子很矮,小名叫辉哥。辉哥年轻时候在南门口一带打架非常出名,打群架时不要以为他个头矮他就往后躲,他常常是一马当先,举着砍刀或铁棍。他当然就什么凶险场合都见过,他走出来,瞪着王军,小鳖,你骂哪个?王军最怕别人叫他小鳖,他小时候因长着张小白脸,跟着一些高年级的同学混时,他们从不叫他的名字而叫他小鳖,致使他多年前在他就读的那所小学的那帮小浑蛋里一直地位卑下。他长大后一听见别人叫他小鳖他就反感和恼怒,因为这让他联想到他读小学时常被高年级的小流氓用脚踢他或兴致来了就在他脑壳上敲一下的情景。王军红了脸,恼怒道:骂你这杂种,我要日你的娘!何解罗?辉哥瞧一眼王军,他最恨别人骂他的娘,说你再骂一句?王军不信邪,骂道:我要日你的娘!辉哥一拳打在王军的鼻子上。王军没想到辉哥真的敢动手打人,他鼻子一酸,血就涌了出来。王军感觉到鼻子里有液体流出来就昂起头捂着,一看是血,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狂怒了,冲上去,一把掐住辉哥的脖子,将辉哥抵在墙上。辉哥一世英雄,从少年到青年大大小小打了上百架,从来没有人敢锁他的喉。他后悔没有提砍刀出来。他感到很难受地瞪着王军说:你这杂种松手不?你再不松手,招呼我拿刀砍死你。王军不想跟他拼命,就望李国庆一眼,希望李国庆给他一个台阶下。
李国庆不是那种找台阶给人下的人,而是那种趁火打劫的下家。他走上去,就是一脚踢在辉哥的裤裆上,痛得辉哥叫了声哎哟。李国庆吼道:赔钱罗你!还有什么好讲的,赔钱罗你!辉哥在自己靠打架抢来的可爱的老婆面前被一个他根本看不起的画画的掐着脖子顶在墙上还不算,还被另一个画画的踢了裤裆一脚,这使他感到受了奇耻大辱!他拚力把王军推开,指着王军和李国庆,说你们等着,老子崽不砍死你们。说毕,转身跑了。
半个小时后,向阳花画店里突然窜进来四五个老满哥,有的肥头大耳,有的干干瘦瘦。他们一擂进来,在辉哥的引导下直扑向王军和李国庆。王军见进来四五个气势汹汹的家伙就直往里面躲,李国庆和伢鳖忙奋力阻拦。那几个老满哥可不是来讲理的,拳头就朝他们脸上打来。李国庆的眼镜被他们一拳打掉了。李国庆的眼镜一掉,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只看见白色的光和黑乎乎的人。李国庆被他们揎倒在地上,感觉胸口一痛,有人用脚踩他的胸口。李国庆夸张地尖叫了声哎哟,说我要死了。那个踩李国庆的男人一笑,说我并没做死地踩你,你何解这么不经打?李国庆翻转身,把背朝上,为自己辩解说:我这鳖最不会打架了。男人又一笑,那你这杂种还讲霸道?李国庆的手摸到了眼镜,放心了些,总算没有人把他的眼镜踩碎,说我连霸道两个字都不晓得写。那男人就丢下他去打王军。李国庆戴上眼镜,看见辉哥在他那帮凶悍的朋友鼓励下,正兴致勃勃地左一拳右一耳光地打着王军,又忍不住冲上去扯架,边说:辉哥辉哥,算了,求求你算了。辉哥是长沙街头那种得理不饶人的地痞,当然不会算了。他瞪一眼李国庆,一拳就打在李国庆的鼻子上。李国庆又痛得叫了声哎哟,忙捂着鼻子。辉哥,你莫打我的鼻子好啵?辉哥不听,又猛地一拳打在李国庆的鼻子上,说就是要打你的鼻子何解罗?李国庆的鼻子一酸,眼泪水跟着也出来了。辉哥见李国庆和王军都不经打,一个为了保护身体的重要部位而蹲在地上,一个双手捂着脑袋,就觉得打起来没劲了,喝道:老子打架时你们这帮小杂种还没生出来,还在我面前讲霸道——想死!说完,领着几个从小就喜欢打架的老满哥趾高气扬地走了。


我们像野兽 十二(3)
王军有一种委屈感,这是他那张逗妹子喜欢的英俊的脸蛋被辉哥左右开弓打得同猫记样了。他往镜子面前一站,镜子里那张山花烂漫的脸已不是王军了。王军看着镜子里那张古怪的脸恶狠狠地宣布说:老子要打回来,打回来老子就跑。
中午时辉哥回来了,喝得醉醺醺的。他因为担心王军他们会打复架就带了一个老满哥一并回来了,不过那个老满哥也喝得醉醺醺的,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王军一听见辉哥说话的声音,就蹦了起来。他冲到辉哥的服装店里,辉哥打了个酒嗝,望着他,他对着辉哥的脸就是一拳,将醉醺醺的辉哥打倒在地。辉哥爬起来,他又一拳挥过去,辉哥数道:一拳。王军对着辉哥的胸口嘭地又一拳,辉哥记数道:两拳。王军又一拳打过去,辉哥又念道:三拳。王军打了六拳,辉哥就记了六拳,王军还要打,李国庆扑上去把王军拉开了,此前李国庆将另一个醉醺醺的老满哥顶在壁上,不让那个叫叫嚷嚷的老满哥攻击王军。李国庆把王军往门外拉说:算了算了。王军就没坚持打下去。李国庆没动手,估计辉哥不会打他,就劝王军躲起来。王军晓得辉哥这种在社会上玩的人转背就会叫人来打复架,走了。
下午,辉哥果然叫来了六个老满哥,他们带着铁棍和砍刀,一进画店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横砍竖劈,将画店里的画砸得稀烂。李国庆索性跑了出去。伢鳖想挽救他费尽心血画的那几幅表好的唐代仕女图,结果身上和背上挨了好几铁棍,而且画不但没拯救过来,反而被砍刀劈得稀烂。李国庆见状,又冲进画店企图救自己的画,结果被一个老满哥打了一铁棍,打得他的右手肘整整一个月都抬不起来。六个老满哥在画店里横行了半个小时,丢下要把王军碎尸喂狗的话,又趾高气扬地走了。李国庆哭了,只好关门,捂着自己受伤的手去向王军汇报画店的遭遇。王军见走进来的李国庆和伢鳖都泪流满面,晓得自己闯的祸大了,忽然想起了伢鳖的弟弟也是在社会上玩的,便说:伢鳖,这事问问拖把吧?伢鳖就去打电话,在电话里支支唔唔说了好一气,说自己、李国庆和王军都被隔壁做服装生意的人打了,店子里的画也被他们扯得稀烂等等。半个小时后,拖把来了,带着七八个年轻满哥,身上都带着刀,看见伢鳖、李国庆和王军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就笑,说哥哥鳖,你们打什么架罗。李国庆说:我们晓得打什么架?是他喊人打我们。拖把,你得帮我们出这口气,我们被打得要死。拖把说:走吧。一伙人就分三辆的士飙到了向阳花画店前,一个个跳下了车。辉哥一看见他们,转身就跑。拖把和他的两个弟兄追了气,没追上,又折了回来。一回来就擂进服装店,把挂在墙上的衣服统统扯下来往地上丢。辉哥的老婆叫嚷着冲上来阻止,被拖把一个耳光掼在地上。你这臭堂客是想死罢?拖把问她,提起脚,就要一脚踏在她脸上似的。那可是一只四十一码的鳄鱼牌皮鞋。女人害怕了,捂住了脸。李国庆担心事情闹大了难以收场,忙制止拖把说:拖把哥算了,我们莫跟女人斗,等她老公来了再搞。拖把也觉得跟女人斗有点不像男人,就领着他的朋友走进画店,帮李国庆和伢鳖捡拾画店,把碎玻璃和打烂的镜框扫出去,边等架打。晚上,大家在一起吃晚饭,李国庆请客,花了两百多元,随后又一个制了包芙蓉王烟,又花了差不多两百块钱。拖把他们走后,李国庆对王军说:费用太大了,一眨眼就用了四百块钱。王军说:那你的意思呢?李国庆说:我的意思是请他们打架请不起。王军不甘心道:就这么算了?我们还在长沙市混不?李国庆说:不要说得那么恐怖。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李国庆和伢鳖刚刚开门,辉哥进来了,一进来就对李国庆和伢鳖打个拱手。我是来讲和的,他说,都是做生意,隔邻隔壁,我晓得你们都是画画的大学生,比我这种小学都没毕业的人懂道理,所谓大人不记小人过,请多包涵啊咧。李国庆和伢鳖彼此面面相觑着,两人都没想到辉哥会来这一手,说实在的,面对一个老满哥在他们面前扮矮,他们还真有点措手不及。中央美院毕业的李国庆最看不得别人讲好话,心立即软了,说你不是说要打死我们么?我们还没开始呢你就不玩了?辉哥转弯道:我是什么人?街上的小流氓,哪里能跟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比?我说的话你们也听?你们跟我斗真的有些降低身份。李国庆听了这话也觉得跟他斗说出去都有辱自己,而且他也不愿意每天都生活在紧张时刻,他的手臂还疼着呢,就想吃点亏算了。他望一眼伢鳖,说你看呢伢鳖?伢鳖说:我随你。李国庆说:这画店里的画,还有柜台玻璃和镜框都被你们砸碎了,这些东西都是要钱的,哪个赔?辉哥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我就这点钱,我做小生意,一天也就挣个几十块钱。
王军这时走了进来,脸上青红紫绿的,说怕了?辉哥说:不是怕不怕的问题,隔邻隔壁打架,我堂客说讲出去都不好听。王军说:五百块钱就可以了难?你是打发叫化子哦?我们这些画都是几千上万元一幅。辉哥问王军:你说要好多钱?王军说:一万块钱。辉哥冷冷一笑,说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拿不出一万块钱。你们把我从广州进的高级衣服扯的扯烂了,踩的踩得邋遢死了,卖都卖不出去了,那哪个赔?朋友?王军大声道:那我不管。除了画、柜台,我昨天还看了病,用了一百三十块钱。另外,昨天请那帮朋友吃饭、喝酒、打的,用了五百多块钱。他们今天还会来,还要招呼他们,那不要钱哎?辉哥迟疑了下,又从西装内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说我再没一分钱了,这个月的营业额都跟你们赚了。那些被你们扯烂和搞脏的衣服都卖不掉了,只好送朋友,算我倒霉。王军绷着脸说:少了。至少还要一千才能了难。辉哥走出画店,一会儿又走进来,把五张五十元的钞票丢给王军,说这是从我堂客手上扯的,你再要,就请你把我这条命剁了。他又打个拱手,转身走了。李国庆觉得该收场了,说算了,伢鳖,你要你弟弟莫喊人来搞了。伢鳖说:那我跟拖把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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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十二(4)
李国庆终于谈了个妹子,不过那个妹子实际上不是妹子了,是个小堂客。小堂客开着一家小玩艺商店,就开在距向阳花画店不远。她经常上向阳花画店看画,穿得漂漂亮亮的来,什么花裙子,什么轻飘飘的衣服都穿来了,一来就吐舌头,表示了不起的意思。李国庆一开始并不喜欢她,因为她的年龄明显偏大了点,而且她常常对王军媚笑。但王军不理她,这是常常有更漂亮的妹子来找王军,于是她把目光投放到李国庆身上了。她比李国庆大五岁。一天,她突然对李国庆笑,李国庆感到很吃惊,说你找王军吧?王军有事去了。小堂客笑着摇头,抿起嘴儿,说不,我找王军干吗?我找你。李国庆还没用正眼看她,说找我什么事?小堂客说:请你喝咖啡你赏不赏脸?小堂客是个离了婚的女人,这是她自我介绍中说的,她还说她喜欢画画的男人,因为画画的男人虽然不修边幅,但给人的感觉挺浪漫的。李国庆想她是开玩笑吧,就说好啊,什么时候呢?小堂客说:晚上。李国庆说:好的好的,那在哪里喝咖啡?小堂客说:蒙娜丽莎。李国庆说:蒙娜丽莎?好的好的我一定来。
李国庆想也没想地去了。那天晚上他没事,没事又没人找他,想起有人请他喝咖啡,他就信步来了。小堂客先他一步到的,坐在一隅等他,穿得很讲究,着一套飘飘柔柔轻轻爽爽的时装,一张脸化妆化得很漂亮,这把李国庆弄得眼花缭乱的。李国庆一高兴就感动,一感动就背诗:日暮堂前花蕊娇/争拈小笔上床描/绣成安向春园里/引得黄莺下柳条。背完这首唐诗,他才落坐,一笑,说我没把你吓跑吧?小堂客觉得他挺风趣,说没有呀。他说:我常常一背诗就把妹子吓跑了,我以为我会把你吓跑呢。小堂客说:你想要我起身走吗?李国庆忙说:哪里哪里,我现在是被你引得黄莺下柳条了。小堂客吃吃一笑,说你真逗。李国庆还想唬她一下,又背道: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多好的诗啊。你晓得是谁写的吗?小堂客脸微微一红,含着钦佩的笑摇摇头。李国庆说:唐代大诗人杜甫鳖写的。小堂客更加佩服他了,你好有文化啊。李国庆一笑,说我还从没跟妹子一起喝过一次咖啡,这是第一次。小堂客瞟他一眼,轻轻说:那我以后经常请你喝咖啡好吗?李国庆说:可以啊,我也可以请你。小堂客说:那好呀。
李国庆在爱情上总是不那么顺利,没想小堂客却看中了他的聪明才智。李国庆高兴了,大谈历史和艺术,弄得开小玩艺商品店的小堂客更加崇拜他了,恨不得立即就倒在他怀里。小堂客一脸诚恳地表扬他说:你好有知识的啊。你看上去好帅。李国庆几乎晕了,是不是情人眼里真的出西施啊?李国庆感动得脸上的表情都变滑稽了,问小堂客:我真的好帅?小堂客点头说:你是那种很有气质的男人。李国庆马上摆出了男人的气质,造了个很酷的型。你看我怎么样?小堂客笑了,你真酷。李国庆不放心道:比王军呢?小堂客说:王军只是漂亮,不内在。你好有内在的。李国庆觉得终于找到知音了,马上手舞足蹈地表白说:我告诉你,我不是一个严肃的人,但我是一个很自爱的人。他望着小堂客,见小堂客满脸崇拜地瞅着他,便试着把小堂客朝另一条路上引道:我晓得同女人莋爱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但我很节约自己的爱情,从不轻易同女人莋爱。小堂客很理解的样子点点头,说是的是的,我看得出来。李国庆就甜蜜地一笑,说我是画画的,画画的人都很有激情,我要把激情放在我爱的女人身上。小堂客高兴得连忙叫道:啊,你说得太对了,我正是你这样的人。我能理解。李国庆忽然很严肃的样子问小堂客: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离婚?小堂客迟疑了下,说这是我的私事,可以不说吗?李国庆大气道:当然可以。但隔了会小堂客还是说了,她说:他有了外遇。他有了外遇以后就经常打我,经常不回家。我被他折磨得要死,后来只好离婚。小堂客又说:最开始我是个很传统的女人,但名节这东西有什么用呢?一辈子在名节中老死吗?要知道我已经三十二了。青春已逝去大半了。李国庆表示理解,是啊,确实是这样。小堂客望着他,自己激动地问自己说:我还有几年青春?五年十年?现在社会上说,男到四十一枝花,女到四十豆腐渣。这是很现实的。李国庆说:是啊是啊,不过你还很漂亮。小堂客噗哧一笑,说你真可爱。李国庆不晓得自己哪里可爱,就提醒她说:我是个爱思考前途啊命运的人,我这样的人是不逗妹子爱的。小堂客说:你很聪明智慧,我很喜欢。李国庆瞅着小堂客,觉得她的侧面脸相很漂亮,鼻子尖尖的,下巴翘翘的。李国庆说:你好美的。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了很多话,越来越情投意合了。十二点钟,李国庆送她回家。这一天是一九九三年十月,下着小雨,街上静悄悄的。两人就在静悄悄的街上走着。小堂客家住在离蒙娜丽莎不远的街上,没多久就走到了。小堂客偏过头来,对李国庆眨了下媚眼,说你不进去坐一下吗?李国庆当然愿意进去坐,他也不想陪了小堂客一晚却一无所获地跟小堂客就这么分手,便随小堂客走进了她家。这是套老式的两室一厅房,厅很小,根本就没办法坐人。小堂客将另一间卧室改成了客厅,布置成暖色,沙发、茶几、墙壁、书架和窗帘都是暖暖的颜色,给人一种温馨什么的。小堂客让李国庆坐在软遢遢的沙发上,她对坐在沙发上有些不知所措的李国庆说:我给你泡杯福建铁观音吧。她说着脱下罩衣,身上只穿着薄薄的桔黄涩情侣衫,两只乳防显得特别丰满地呈现在她胸前。她把茶杯放到茶几上,对着他坐下,问李国庆喜欢听什么音乐。她说她的音响很好,一个搞音乐的调音师听过,认为她的音响效果非常好。李国庆说:我喜欢听黑管或萨克斯吹出来的曲子。小堂客起身走过去,将一张光盘放进了夏普组合音响里。一支萨克斯舞曲便在这间温馨的客厅里吹奏起来。李国庆就是要这样的音乐,因为这样的音乐有点让女人飘飘然。


我们像野兽 十二(5)
在小堂客坐下的那一刹那,他站起身,把屁股还没坐稳的小堂客拉起来,搂着跳贴面。小堂客很懂这一套,就小鸟依人地偎在他身上,胸脯贴着他的胸脯,随着他那缓慢的步伐轻柔地移动。李国庆觉得这个世界因为有萨克斯音乐飘扬,还因为有她柔软且温热的乳防在他坚实的胸脯上揉擦而变得美好起来了。小堂客仰头斜睨着他,他忽然就大胆地低下头吻她的嘴。一支萨克斯舞曲完了他的嘴仍含着她的舌头,且把她抱得双脚离开了地面。她在他身上品尝到了她历史上最长时间的吻,她晕了,很想莋爱道:我们就这么站着?你应该问我是不是可以……李国庆一听就明白,说啊,亲爱的,我们莋爱吧?小堂客娇气地点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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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十三(1)
向阳花画店没有开下去,到了一九九三年年底,他们就宣布撤退了。这是因为观念问题。错的不是李国庆王军他们,而是长沙市民的观念。长沙市民没见识,不肯花大把大把的钱买他们的画,认为画当不了饭吃,又不能变钱花,挂在家里还有些碍事,还不如用钱买台电视机看或买台电风扇吹吹,把夏天里潮湿的热空气吹出窗户,这比买张画挂在墙上更加实惠。向阳花画店里没卖动几张画,后来门面快到期了,他们进行大降价也没卖动几张。这是长沙市民觉得他们的做法太形迹可疑了,原来要卖两万或一万元一张的画,怎么一下子变成卖三百或两百了?原来要卖一千两千的画怎么一下子跌得只卖一百或五十了呢?这根皮尺怎么可以拉得这么长又一下子缩得这么短?这太有水分了。于是更加没有人买。向阳花画店清场那天,李国庆借来一辆脚踏三轮车,将自己的油画作品和刘友斌的油画作品搁到三轮车上,踩着先把自己的画运回自己家,再踏着三轮车直奔河西,踩得额头上汗球遍布。刘友斌看见李国庆将他的油画一幅不少地运回来就粲然一笑,觉得在湖南搞艺术真的没劲。他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对李国庆说:画画真的没搞场,我打算和王军办个美术班,带学生画画,那可能比画画来钱些。李国庆没吭气,这段时间他沉浸在小堂客的爱情港湾里,像一条小船样摇来晃去,根本就不清楚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事。他迟钝地看着已经有了新思想的刘友斌:你准备跟王军办班?刘友斌摇摇头,说没办法,人要生存。李国庆一脸不高兴。他没想到刘友斌居然选择王军那只骚叫鸡办班而不联络他这个中央美院毕业的人办班,就觉得自己很没面子,说走咧。刘友斌把李国庆送到楼下,李国庆一屁股骑到三轮车上,刘友斌看见他的腿一上一下地踩着,屁股一左一右地,心想像李国庆这样的鳖绝对不会赚钱。
广州美院毕业的刘友斌和在西安美院混了张本科文凭的王军,将他们准备办的美术高考班取名为大汉画室。之所以取名大汉画室是刘友斌觉得自己有可能是刘邦鳖的亲属。两千多年前刘邦鳖开创了汉朝,而两千多年后刘友斌在长沙河西美术学院旁决定开创大汉画室,都是开创,所以意义是一样的。何解硬要取大汉呢?王军不喜欢这个名字,而且觉得这个名字太不着边际了。何解不取王室画室呢?要晓得王字至少还是我的姓。但是刘友斌反对,刘友斌不屑道:我姓刘,汉朝的皇帝也姓刘。王军大吃一惊,隔了气才问:斌鳖,你不是想做皇帝吧?还伸手探测刘友斌的额头,看是不是发烧了。刘友斌不高兴地揎开他的手,说想做皇帝又不是坏事,比想做叫化子好啊。他不允许王军多说道:就用大汉这名字,我决定了。王军提出自己的思想,用大唐不更响亮些?或者索性就叫李世民鳖美术高考班,那不更好?刘友斌瞪王军一眼,说军鳖,你就是喜欢抬杠。王军拗不过刘友斌,这是刘友斌同李国庆一样自以为自己是大师,不但拥有一颗骄傲的心,而且还自信和相当固执。
我如果不是追求艺术,早发大财了,刘友斌对王军说,在广州美院的时候,好几个人拖我去做生意,我都谢绝了。现在他们都发了大财,开着桑塔纳高级轿车。王军不像刘友斌这么无知,知道桑塔纳轿车只比在街上跑的夏利的士和奥迪的表兄弟奥拓高级一点。王军笑刘友斌无知道:斌鳖,高级轿车是奔驰和宝马,次一点也是卡迪拉克或奥迪A6,桑塔纳只是县太爷坐的车,没什么了不起。刘友斌是在桂东县城长大的,在桂东县,桑塔纳轿车确实是县太爷的坐车,只有县长副县长和县人大主任才有桑塔纳车坐,县里的局长副局长下乡坐的是一辆辆古里古怪的吉普车,那些吉普车走走停停,经常要跳下来加水,喇叭叫起来特别难听,因此刘友斌觉得桑塔纳轿车就是高级轿车了。刘友斌更正自己的话说:我晓得桑塔纳轿车是普通轿车,我那些原来邀我在广州做生意的同学都发了财,开着高级轿车,住豪华别墅,抽软中华烟,呷鱼翅鲍鱼,跟歌星影星那些档次很高的妹子睡觉。他激动地骂道:我捅他的娘。老子不搞艺术,老子现在也在广州开高级轿车,住豪华别墅,抽软中华高级香烟了。王军把他没说完的话接过来说:呷鱼翅鲍鱼,跟歌星影星那些档次很高的妹子睡觉。
刘友斌有一百个抱怨,抱怨自己学艺术而丢掉了许多个发财的机会。大二的时候,他家乡有一个年轻人找到他,鼓励他去云南贩毒,假如他那时候去云南贩毒,他现在至少也有四五千万资产了。因为那时贩毒好贩,不像现在到处都设关卡。大三的时候,又有人找到他,那是个广州鳖,那个广州鳖说只要他愿意拿出二十万元,一年后他就可以得到二百万。这确实是一个诱惑,刘友斌兴奋地问广州鳖是做什么生意,怎么回报率这么高。广州鳖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说他是跟一个大人物提篮子,其它就不要问了,如果他能筹到二十万就打这个电话。刘友斌认为发财的机会来了,一转背就向他认识的人到处借钱。有钱没有?借我,我有急事。他伸出一双沾满油画颜料的手说。然而他没筹到,因为他认识的人都是广州美院的同学,那些同学都身无分文,还绞尽脑汁想从他口袋里骗点钱去找妹子约会呢。刘友斌跑到邮局里他打了七八个电话回老家,让他的亲戚朋友筹二十万元寄来,说他有一个发财的机会,急需要钱。但他的亲戚朋友都为人小气,不愿意他在广州发财,又不好彻底拒绝他,就当他是个骗子,寄了几百块钱给他,让他去乱花。大四时,一个桂东老乡来广州找他,要在广州开湘菜馆,包里装着三万块钱,他把三万块钱给刘友斌看,表示他可不是开玩笑。桂东老乡说:我有二级厨师证,自己可以炒菜,我的小爱人负责收银和端菜。你的工作就是做我的下手,洗菜和准备菜,至于买菜这样的繁重活,我晓得你这双画画的手很娇贵,干不来也不屑干,那就我自己干。只要你能拿出一万元入股,我们就在广州开家湘菜馆,先从小的做起,以后有钱了再干大的。刘友斌那时候一脑壳的理想,哪里肯屈尊做一个二级厨师的下手,他把跑到广州美院拉他入股的老乡赶跑了。莫说一万块钱,我连一分钱都没有,他很冷淡地对老乡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想做厨师?我是当画家的料子,你懂吗?去年他回老家,听亲戚说那个在广州开湘菜馆的老乡现在干得很红火,在北京、天津和上海都开了湘菜馆,开着一辆高级轿车,有三个小情妇,分别是广州鳖、北京鳖和上海鳖,谁让他高兴他就同谁睡觉,不高兴就把小情妇晾在广州、北京或上海,牛气得麻花样的。刘友斌后悔了一个星期,后悔没跟这个桂东老乡合开湘菜馆,要不然他现在也可以养三个情妇和开高级轿车。他的老婆虽然也是北京鳖,但随带到哪里都不会遭人羡慕。例如他家乡的朋友见了,明确指出说刘丽丽没有那个老乡的北京小情妇漂亮,这把他气晕了,更加后悔自己当年太痴迷于艺术了。假如那时候他放弃学业,跟桂东老乡开湘菜馆,他现在又何至于一天到晚愁眉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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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十三(2)
假如没有刘丽丽的爱情,也许刘友斌就会步入黑社会,因为他看了《上海滩》之后,心里就有了黑社会情结,梦想成为老大。一度他戴墨镜,穿披风,把许文强戴的礼帽都买来了,不过这顶黑礼帽只在他脑袋上戴了一天就被刘丽丽无情地摘掉了。在刘丽丽眼里,他戴礼帽就像坛子上放了块砖头样难看。刘丽丽不但不准他戴黑礼帽,还不准他穿风衣,因为风衣穿在他矮墩墩的身上真有些败风衣的相,看上去就像他扯起一床被单裹在身上似的。刘丽丽不准他干的事情很多,其中之一就是掐灭了他当黑社会老大的梦。刘丽丽说:友斌,你要学会脚踏实地晓得啵?刘友斌不服气道:我怎么不脚踏实地了?刘丽丽不跟他一般见识道:你穿风衣样子很难看你晓得啵?他不晓得地望着老婆。老婆又道:你只适合穿灰色和深色的衣服。你个子矮,你还不能穿颜色很艳的衣服因为那会显得更加矮你晓得啵?刘友斌很想一拳把北京鳖打死,因为她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是一个美术老师,北京鳖提醒他,你现在是讲师,还过两年你就要评副教授了,你现在的关键是要学好英语你晓得啵?
刘友斌觉得自己很背时,因为北京鳖管得太宽了,不但管他的穿戴,还要督促他去评副教授,还规定他每天要背五个英语单词,居然用突然袭击的方式抽查他,答不出就不跟他睡觉。刘友斌嘭地一拳打在老婆的胸窝上,把北京鳖打得滚到了地上。北京鳖爬起来,愤怒地看着他。哎呀,你还打人?刘友斌我跟你拚了。北京鳖出生于军人家庭,父亲曾经是某野战军里的一名团长,手下个个骁勇好斗。北京鳖从小耳濡目染,也成了个骁勇好斗的女人。她扑到刘友斌身上,拳头落雨般打下来。刘友斌懵了,更加稳准狠地还击着她,将北京鳖一扫堂腿打在地上。你敢跟我打架?刘友斌海道,你晓得我是哪里长大的?老子是湘南长大的,日本鬼子当年耀武杨威地扛着枪跑到湘南想占领我们湘南,结果被我们湘南人打醉了!为什么?因为我们湘南是盛产土匪的地方,老子骨子里就是个土匪。北京鳖哭了,野战军的女儿再厉害也没湘南土匪狠。刘友斌,野战军的女儿哭着说,你是这样打老子,把老子不做人打,老子不活总可以啵?说着,她拿起一瓶未开的白沙啤酒往地上一砸,只听见嘭地一声巨响,泡沫飞溅。刘友斌正怒不可遏地打算冲上去狠揍她一顿,没想她拿着破裂的玻璃片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下,只见血从她的动脉血管里喷涌而出,迅速染红了她的衣服。刘友斌,我死了以后,请把我的骨灰送回北京。说完,她晕倒了,尽管她是个勇敢的女人,却是个见血就晕的女人。刘友斌感到自己很背时地抱起她,往肩上一扛,边使劲掐着她那只流血的手腕,向学校医务室奔去。刘友斌的老婆活了过来,当她醒来时见老公在一旁打瞌睡就推醒他,温柔地对他一笑,说友斌,我们回去莋爱吧?刘友斌瞪大了眼睛,你不要命了你流了那么多血?北京鳖骚劲来了就有些急不及待,说我没事,我好想做的,刚才我还梦见一个男人弓虽.女干我呢。刘友斌一脸喜悦地跑到门外,冲医生说:医生,我老婆要出院。
就是那天晚上莋爱,刘友斌的精子与北京鳖的卵子拥抱到了一起,这一对素不相识的冤家携手躲藏在北京鳖的子宫里,致使北京鳖怀孕了。两个月后,北京鳖告诉他:友斌,我可能怀孕了。刘友斌又一次懵了,好像被什么人于背后打了一闷棍,他感到自己身上的担子加重了。刘友斌说:我最怕的就是你怀孕。北京鳖说:为什么?刘友斌坦率道:我这个人责任心很强,你怀了孕就意味着我们有孩子了,有了孩子我怎么甩脱你啊?北京鳖感到很奇怪,为什么你要甩掉我?她鼓足勇气问,难道我对你不好吗?刘友斌点上支烟,很认真地说:我想浪迹天涯,因为我骨子里是个土匪。你怀了孕我不能不顾及我的孩子啊。北京鳖哈哈一笑,友斌你别做梦了,我发现你骨子里根本不是土匪而是个艺术家。她又感到开心地哈哈大笑,进一步强调说:我没嫁错人,你真的是个艺术家,因为你太爱梦想了。
刘友斌有些悲哀,他感到自己再也没有能力摆脱这个今天毁掉他这个梦,明天掐灭他那个梦的北京鳖了,因为她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了,尽管他很想像《神雕侠侣》里的杨过样背把大刀浪迹天涯,今天出现在嵩山、过几天出现在泰山,后几天又出现在昆仑山。口里唱着古老的桂东山歌,身上除了背把与劫匪拼命的大刀,当然还要背着油画箱。
大汉画室开张了。王军在这事上非常积极,这是王军口袋里连一分钱都没有了。他是多么渴望能在办班中捞到大把大把的钱从而在妹子面前摆阔啊。他现在无法应付很多女孩的约会了。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因为他没钱买单而跟他拜拜了。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想到了办班。他住的那栋楼下的一个小孩热爱画画,小孩的父亲找到他,希望西安美院毕业的王军教他孩子画画,至于报酬,既可以付钱,如果王军不好意思受钱,也可以付烟酒。就是这个小孩的家长让王军觉得办美术班有利可图。他找到刘友斌,想在美院旁办个高考班。两人一拍即合,大汉画室便在美院旁的一间民宅里办了起来。那时候房租相当便宜,一间五十平米的房子才一百五十元一月。刘友斌把系里的石膏像搬了两个出来,搬到画室里,又跑到一所中学的校办工厂买了几十张修好的旧椅子回来。还定制了几个镜框,将他们在美院画的素描头像或油画框在镜框里,将镜框挂在墙上。随后,两人于一个晚上写了十几张招生广告,注明收费为一百五十元一月,一次收三个月的学费。那天半夜,两人犹如做贼样拿着胶水和写好的广告,悄悄出门,分别将那一张张广告张贴在美院附近的街头巷尾及电线杆上。第二天,就有十个想考美院的中学生或中学毕业了却没考上大学的年轻人来大汉画室报名了。他们说他们在广告上看见大汉画室的老师是广州美院和西安美院毕业的,他们就来了。王军非常兴奋,因为他那干瘪了多年的口袋一下子就鼓了。他这辈子还从来没看见过这么多钱——四千五百元人民币呢。我就是西安美院毕业的,他在那些小年轻面前学业有成的模样说,指着走进来的刘友斌,刘老师是广州美院的高材生。他画的很多素描在广州美院都成了留校作品。那些小年轻就走到镜框前观赏刘友斌的素描和油画,当然也看王军的素描。王军不满足,觉得人数少了,就对那些小年轻说:你们如果还有一起画画的人都可以介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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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十三(3)
几天后又来了一些学生,随后连续几天都有学生来。他们的身上背着画夹,手上拿着铅笔或炭笔,口袋里都装着家长给他们的钱,或者不放心的家长亲自带他们来。那些家长一色的满面春风,无非是希望刘友斌或王军多多指导他们的孩子一点,因为画画是需要老师耐心指点的。大汉画室一下子就拥有了五六十名学生,大家挤在一起,画画时你碰了我的手肘我撞了下你的肩膀,这让刘友斌感到需要租一间更大的房子,因为看来势还会有学生来。果然,又有学生探头探脑地来了,他们羞涩地步入大汉画室,一脸东张西望。进来进来,王军对那些追求艺术的小年轻说,莫怕,也莫不好意思,进来看么。小年轻在画室里看着,见只有刘老师在那儿指指点点,就问王军:你们画室只有两个老师?王军想到了闲在家里的伢鳖,马上回答:还有一个老师,是浙江美院毕业的,那是个画得非常好的大师,随手勾的东西都很精彩。小年轻向往道:我想考浙江美院。王军马上大笑,说那你正好跟他学,他可以告诉你考浙江美院的套路,浙江美院有他的同学和老师,浙江美院的老师喜欢什么风格的画,他最清楚了。那些小年轻动心了,一一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叠人民币,报名。王军高兴地把一叠叠人民币放进西装口袋,安排那几个有志于考浙江美院的小年轻坐到石膏像前画素描。斌鳖,他指着几个坐下来眯着眼睛观察石膏像的小年轻说,新来的。他特意交代了一句:都交了钱,他们想考浙江美院。你留意下他们画画的水平。我去打个电话,叫伢鳖来。
伢鳖一接到电话就来了,还把我带来了。王军打电话时,我正好在伢鳖家。伢鳖对电话那头的王军说:坨坨鳖没事,正好坨坨也在我这里,我们都来可以不?王军好像在电话那头犹豫了下,伢鳖又补充一句说:坨坨鳖的素描画得相当好。王军同意了,伢鳖放下电话时脸上就充满了快乐。伢鳖是那种有才但不显示才能的人。那段时间我和伢鳖都天天在家里睡懒觉,睡得父母们望着我们就头痛。都是二十几岁的人了,还在家里吃闲饭,还要一脸讨好地向母亲要钱抽烟,父母们看着我们当然就脑壳痛。伢鳖说:走吧,去看看。
就同全世界所有的人都有出生时间和出生地点样,伢鳖出生的那一天他父亲——北正街的美男子,爬到屋顶上捡漏,从屋顶上掉了下来,还好,只是摔断了腿,被人抬进医院,一个星期后又被人抬了回来,从此就瘸了那条腿。他瞧着自己的一对双包胎儿子,问谁大一点,伢鳖的母亲指着伢鳖说他先生下来。伢鳖的父亲就认真盯着长着一双对子眼且因缺乏营养而瘦小的长子,想了半天才决定取这个名字:刘粟。这是伢鳖的父亲特别崇拜大将粟裕。伢鳖的父亲是邵阳人,解放前跟随父亲做猪血丸子做到长沙来的。邵阳人都或多或少晓得一些粟裕大将的事迹。例如抗日战争结束后,国共和谈时,蒋介石企图消灭共产党领导的新四军,向驻扎在江苏的新四军发起猛攻,著名的“苏中七捷”就是粟裕大将于运筹帷幄中亲自指挥的。七战七捷,一下子消灭了二十几万国民党军队,这真让同样是湖南邵阳人不过是晚生了几十年的伢鳖的父亲五体投地。伢鳖是刘粟的小名。邵阳人喜欢叫自己的孩子为伢伢,伢伢是细伢子的意思。刘粟的奶奶就叫刘粟伢伢。长沙人不喜欢这么叫,觉得叫起来别扭,就改称伢鳖。伢鳖是我们这班画画的人中最有责任心的,来了,看了看,回去翻箱倒柜,把自己于浙江美院读书时画的素描头像改了改,又跑到街上买了几个镜框,将素描头像框在镜框里,让我替他挂在大汉画室的墙上,开始非常敬业地教那些小年轻画素描。素描么,画前要仔细观察。他对小年轻说,不要一开始就画,要把对象观察清楚再下笔。伢鳖又说:画素描,主要是抓型,浙江美院不太在乎你画黑白灰三大调子,而是看你抓型的能力。
非常热忱的愿意把自己的所学和盘托出给小年轻的伢鳖来后不久便看出了问题。问题出在王军身上。王军穿名牌西装,穿几百元一件的金利来衬衣,还系着漂亮的金利来领带,且穿着几百元一双的老人头皮鞋或同样几百元一双的耐克旅游鞋,这不能不让伢鳖觉得自己的劳动将如一汪春水向东流了。有天,我和伢鳖站在画室的窗前抽烟,看见一身笔挺的王军很骄傲的样子上了一辆红色夏利的士。伢鳖指着的士,说你看见吗坨坨?我说看见了。伢鳖估计着说:的士从河西到河东军鳖家少说也要二十元。我说:那可能不止。伢鳖瞧我一眼,摇摇头。他比我和刘友斌更了解王军,知道王军属于花花公子系列。他说:王军一个人管钱,我觉得会出问题。不能这样下去,这关系到我们的利益分配,你觉得呢?我说是的。伢鳖把刘友斌叫到一旁,试探地问刘友斌:斌鳖,你和军鳖关于钱的问题是怎么说的?刘友斌说:把一切开支除去后,两人平半分,你来了就三人平半分。伢鳖见没有我的份,脸上就有些不悦,说坨坨鳖呢?刘友斌说:军鳖说坨坨不能参与分红,给坨坨八百元一月。伢鳖说:你和王军有账目吗?刘友斌说:账目就是人头,好多个人就是好多钱。伢鳖进一步说:你应该让王军把开支情况定期向你和我公布,我觉得王军用起钱来太大手大脚了。刘友斌笑笑,说军鳖是我们的朋友,他应该不敢独吞。几万块钱,你怕是几百块钱的小数目?伢鳖提醒刘友斌:王军昨天对我说,他穿的那套灰色西装是一千六百元。刘友斌偏过头来瞪大了眼睛,那么贵?他跟我说只有三百多元一套。伢鳖说:他对我说是一千六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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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十三(4)
刘友斌有些紧张了,脸上就有些惆怅,那天晚上他没睡好。第二天上午,王军打着哈欠来了,看来他昨天晚上又到哪里鬼混去了,哈欠一个接一个的。刘友斌看着王军,觉得他全身上下是有些奢侈,就走上去摸摸他西装的料子,虚情假意地赞美说:料子蛮好啊咧军鳖。王军送一个哈欠给刘友斌。刘友斌翻着西装衣袖的里子,又赞美说:做工也很仔细啊咧。这套西装好多钱?王军望一眼刘友斌,轻漫地回答:三百二十元。刘友斌忽然觉得三百二十元应该买不到这么高档的西装,就怀疑道:真的是三百二十元?王军又望一眼刘友斌,怎么啦不相信是吧?是三百二十元,我在湖南商厦买的,你可以去买一套,在湖南商厦的三楼。刘友斌不再说什么了,王军说得那么确凿,他不好进一步怀疑了。他本想问王军收的学费都放在哪里了,但他又开不了这个口。他不愿意让王军觉得他在怀疑王军的德行。朋友之间相互怀疑,毕竟不是好事。傍晚,王军急着走了。刘友斌就喊伢鳖和我上他家吃饭,路上他对伢鳖和我说:我觉得军鳖胆子再大也不敢一个人独吞我们的血汗钱。伢鳖嘿嘿一笑,说但愿如你所说。刘友斌说:军鳖只是花一点而已,对朋友应该不至于这么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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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十四(1)
黄中林在白水县城混不下去了。他因赌博把他的发廊也输了个净光。那些白水鳖都是铜矿锡矿老板,都有廉价的乡下劳力为他们开采人民币,小赌没意思,要玩大赌。黄中林开始玩的那帮人倒是赌得平和,但他经常性的手气好,那帮人就建议他去玩大赌博。一天没事,他就带着几千元去了,去看。人家问他玩不,他说他是来学习的。矿厂老板就取笑他,说这有什么好学习的,上来玩就是了。黄中林想输了口袋里的两千三百元就不玩了,便坐到了桌上。那天他赢了三千元,口袋里一下子拥有了五千块钱。他就喜滋滋地买了双羊皮靴子送给小青。小青感动得一塌糊涂,脱了衣裤就给他搞。黄中林说:你是个很可爱的女人。在这里,没有你我还真的过不下去。小青说:那你还要别人操我?黄中林嘻嘻一笑,说我那个朋友是根骚棍,看见你就想操。我有什么办法?小青说:去你的,才看见你这样的男的,要把自己爱的女人送给别个搞。黄中林说:朋友玩得好,堂客都可以搞。小青说:我晓得的,你只是玩玩我而已。黄中林说:我正在考虑用什么方法跟我老婆离婚。
过了两天,他又去玩,渐渐与那帮大赌博佬混熟了。那帮大赌博佬开的都是轿车,带的都是皮箱,皮箱里装着的钱他们自己都数不清,自然就不玩小的,玩一百两百的都打哈欠,哈欠把眼泪水都打了出来。在没有人来时,他们跟黄中林打一百的,来了拎皮箱的,他们就毫不客气地把黄中林赶开,要玩能醒瞌睡的,能醒瞌睡的自然是五百元一炮了。黄中林受不了这种被人轻视的侮辱,他们不过是口袋里的钱比他多而已,还有什么别的?就勇敢地参与了这种赌博。黄中林对我们说他最开始并没输钱,有一次他一把牌居然进了一万二,一万二是他一年的利润。但是接下来的几场赌博就不太景气,再后来他不但输了赢的几千块钱还把发廊的一万四千元盈利也输掉了,到最后连发廊也输给了街上一个开金铺的老板。他没钱了,就把发廊抵押成八千元,企图用抵押的八千元扳本,结果他把那八千元也输了。他不甘心,而且很后悔,痛恨自己上了这条贼船,想想自己好不容易栽种的“摇钱树”转眼间就变成了别人的,就找专门在赌场里贩高利贷的老板借高利贷,借一万元玩,结果那一万元也成了别人腰包里的钱。他跑了。他不得不跑,因为高利贷老板跑来找他要钱,高利贷老板是靠贩高利贷发财,总不可能等他有钱了再还。那天晚上九点多钟,他的广州发廊关门了,这时有人敲门,小青问谁,外面的人回答:我是谭老板。谭老板就是整天在赌场里游荡的贩高利贷的老板。黄中林一听他的粗喉咙声音,脸都白了,慌忙截住小青,不让她开门。小青说:你找谁?谭老板说:找你们黄老板。小青回答:老板不在。外面嘭地就是一拳打在门上,一个凶恶的声音吼道:开门,不然打死你这臭婊子。小青看着黄中林,黄中林不再犹豫,转身爬到阁楼上躲了起来。门又被外面的人重重地踢了一脚,踢得门发出破裂的惨叫声。小青走过去开门,谭老板和他的两个打手很凶的样子撞进来,在店堂里走了圈,谭老板粗声说:告诉你们黄老板,三天之内要他送一万五千元到我当铺来,不然我会打断他的一只脚。他离开时盯一眼小青,你听清楚吗婊子?小青冷冷地回答:我会告诉他的。
他们一走,黄中林就从阁楼上跳下来,他一身的灰,却自我欣赏道:幸亏我身手矫健,不然跑不了一场毒打。小青觑着他,你还幽默,她说,你快走吧,他们都是黑社会的打手。黄中林望一眼小青,看来我是得躲几天,你怎么办?小青不屑道:我明天就走人,你不要管我,我有的是地方去。黄中林走上去在小青脸上亲了下,我非常抱歉,没想到会是这样。小青推开他,你快走你的吧,免得他们又突然转回来。黄中林就走了出来,他在白水县城街上兜了一圈,觉得躲到哪里都会被他们找到,找到了不打断他的脚也会挑断他的脚筋,就想这双脚留着还有用,于是趁着朗朗的夜色,大步向长沙方向走来。这一天是一九九四年元月的一天,这一天是长沙的冬天里少有的一个晴朗夜空。他大步走到省道上,先后拦了辆手扶拖拉机和一辆农用汽车,搭乘了五十多里路,剩下的三十多公里路他只好徒步。他身无分文,连乘公共汽车的钱也没有。他想他这等如丧考妣的模样回岳父岳母家,那不会被他们嫌死?他想到了杨广,便向杨广父母家走去。他以为杨广在家里。
先天下午,杨广的母亲给神州牌热水器维修部的人打了电话,让维修人员上她家修热水器。维修部的人说只能是明天,因为所有维修人员都派出去修热水器去了。早上六点多钟,杨广的母亲听见有人敲门,以为是修热水器的人来了,就走过去开门。杨广的母亲望一眼黄中林,但没认出他来,说你也太早了点还只六点多钟。黄中林如丧家之犬样站在门口,隔了会才说:伯妈,杨广在家没有?杨广母亲听到这只丧家之犬提到她儿子的名字就掉过头来看他,这才认出这个头上冒汗且一脸狼狈的家伙是黄中林。杨广母亲抱歉道:小黄是你,我以为是来修热水器的。进来进来。黄中林脱下了沾满泥沙的烂皮鞋,进了客厅。杨广母亲说:杨广不在,他在搞装修设计,你不晓得他住在金华宾馆?黄中林说:我不晓。杨广母亲说:听我杨广说你在白水县城开了家广州发廊,生意还好不?黄中林说:没开了,停业了。杨广母亲说:你吃早饭没有?没吃的话我煮碗面给你吃?黄中林走了一个通宵,肚子早就饿得咕咕乱叫了,一听说有面吃就咽了下口水,马上说:还没吃。杨广母亲就走进厨房煮面,杨广父亲起床了,见是他,笑笑,说你打杨广的叩机看。黄中林就拿起电话打着。


我们像野兽 十四(2)
杨广正拥着小宋睡觉,都还在梦乡里,叩机响了。杨广没听见,小宋听见了,推醒杨广说你的叩机响。杨广从床头柜上拿起叩机,费了点劲才看清是家里的号码,就回了过去。杨广没想到接电话的是黄中林。杨广笑道:你怎么跑到老子家里去了?你到金华宾馆来吧。黄中林说他马上来。杨广撂下话筒,小宋还在睡懒觉,蜷缩在被窝里。杨广瞧见的是她的脑门顶,头发乱糟糟的,就像梅超风在练九阴白骨爪样。有线台正在重播《射雕英雄传》。那段时间,杨广和马宇就睡在金华宾馆的套间里,套间里摆着张大桌子和一些画图工具,这是便于随时画施工图或改变设计方案,有的设计不太合理或者甲方提出了异议,他们就改变它。肖满哥是他们接触装修中第一个快言快语的人,拖把说他为人豪爽,这倒看不出来,在杨广和马宇看来,他好像还有些小气。他这么大一个搞装修的老板,只抽盒白沙烟,盒白沙批发价三十八元一条,这是打工族抽的烟。但肖满哥却皱着眉头说他只喜欢抽盒白沙,这就让杨广和马宇暗笑。肖满哥的口袋里也装着芙蓉王,但那是他开给别人抽的,自己却抽盒白沙。芙蓉王零售要二十二元一包,批发也要两百零八元一条。杨广和马宇拿了肖满哥付给他们的第一笔设计费,第一件事就是屁颠屁颠地跑到商店里一人买了条芙蓉王抽。不像肖满哥,口袋里永远装着两种烟,自己抽盒白沙,见够份量的朋友就递送芙蓉王。
杨广把小宋叫醒,说黄中林要来了。他要小宋去收拾一下,他不喜欢他的女朋友头发乱蓬蓬的,口也没漱脸也没洗就见人。小宋的缺点是每次睡觉起床,眼角都沾着白眼屎。小宋说:你讨厌。她昨天晚上没睡好。昨天晚上他画施工图画到深夜一点,她看电视也看到深夜一点,睡觉时两人一开始没打算莋爱。但身体一接触,他精神就来了,说怎么办呢我睡不着?小宋说:那你去画图吧,我要睡觉了。杨广没去画图,而是用他画图的手摸她的乳防。她打了下他的手,要他别动她。杨广是那种人,越是要他别动他就越要动的人。他不但摸她的奶子,还把她的裤子也脱了,当然就做了。到了两点多钟,两人才安静下来。事实上他们只睡了四个多小时,黄中林就打叩机把他们打醒了。小宋去卫生间漱洗,漱洗完毕,收拾了下又很漂亮了。她对杨广有意见道:好讨厌的,你。杨广笑笑,说你真漂亮,亲爱的。
黄中林真害人,六点多钟打叩机,九点多钟才到。马宇九点钟到的,他比马宇还晚进来一刻钟。他进来时那副如丧考妣的样子让杨广没认出他来,还以为他是做装修的木工,说施工图在电视机柜上,你拿去。这是黄中林与先一天来拿施工图的那个民工小头目样,穿着假军棉袄,下面一条假军装。在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复员或转业军人在湖南的任何一个县城都很吃香,因为农民都比较喜欢军人形象。黄中林尽管是天津美院毕业的,受了高等教育,但身上总是打着县城人的烙印,也入乡随俗地穿起了军衣军裤。马宇认出了他,因为在杨广对黄中林说施工图在电视机柜上时,黄中林一脸茫然,马宇从这张茫然的脸上认出了他。中鳖,马宇说,我日你的,是你!黄中林走了一个通宵,长长脸上充满了疲惫,加上心情不好,脸相都变了。黄中林坐下,问杨广要烟抽,说有烟没有?桌上就扔着包芙蓉王,但黄中林太悲伤了,没看见。杨广说:烟就在你面前。黄中林说:芙蓉王?我日你的你们抽这么好的烟?杨广和马宇相视一笑,觉得这个白水鳖变得很土了,土得让他们都有点为他难为情了。黄中林将烟抽出一支,放到鼻孔下嗅嗅,上唇为此翻了上去。那种样子很丑。黄中林点燃芙蓉王烟,贪婪地吸了口,将烟从两只鼻孔里慢慢喷出来,这才说:老子走了一晚,从白水走到长沙来的。杨广和马宇都愕然。黄中林又说:贩高利贷的鳖要挑断我的脚筋,我总不可能白白地站在那里让他挑,只好连夜逃跑。我口袋里只有三毛钱,连一包烟都买不起。他把所有的口袋都翻出来给两个朋友看,全是布,再就是一些落在口袋里的烟丝。他望着杨广,说我是吃了你妈煮的面,恢复了点劲,才从你家里走到金华宾馆的,连公共汽车都坐不起了。马宇说:你不是混得蛮好吗?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了?黄中林说:都是赌博害的!输光了,连发廊也输了,借的一万元高利贷也输了。杨广想起了那个小青,你的小青呢?黄中林又迷醉的样子抽口芙蓉王烟,说我还能管她?我只能随她去了。杨广说:那多可惜啊,那个妹子很性感的。黄中林说:其实你那天霸点蛮就把她搞了,你又不肯霸蛮。杨广说:不是我不敢霸蛮,是她不肯。我已经把她搂到按摩床上了,她讨厌我那样做地把我推开了,说滚开点。脸上冷冰冰的。我就不好再进一步了。黄中林嘻嘻一笑,说我本来想先回家,但我一身溜光的,怎么见我岳父岳母?总要拎点什么礼物才有脸进门啊。杨广口袋里还有一千一百元,马上拿出一千块钱给黄中林,你先拿去用。黄中林接了钱,有些激动,手也有些抖。马宇也打开钱包,钱包里有八百多元,他把那八张一百元的票子全部扯出来,递给黄中林,说你穿着这身衣服回家,你岳父岳母会嫌你,去制点派头,回家看看老婆和岳父岳母。黄中林哭了,呜呜呜,谢谢谢谢,他哭道,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今天对我的这一幕。杨广鼻子一酸,说中鳖你不要说这些,听上去跟临终遗言似的。黄中林呜呜呜哭道:在我走投无路时,你和宇鳖还把我做朋友,我黄中林有朝一日发达了一定会报答你们。马宇说:中鳖你讲点别的。


我们像野兽 十四(3)
黄中林一倒到铺上就步入了梦乡,一睡就睡到下午六点钟才醒来。他们去蒸菜一条街吃晚饭,当然还有小宋和小徐。吃过晚饭,一车开到蔡锷北路,小宋和小徐就帮黄中林挑选她们觉得好看的衣服。杨广和马宇在一旁作参考。黄中林花五百元买了件黑羊皮夹克,在小徐的参谋下又花一百九十元买了条深灰色裤子。黄中林穿上裤子,又被小徐拖到一旁的鞋帽店,让他试一双两百多的尖头皮鞋。小徐赞美那双皮鞋说:好看。小宋不甘落后,她看中了一条麻灰色围巾。她把这条围巾系到黄中林的脖子上,退后一步打量效果,她满意道:好看。这条围巾真适合你。黄中林被两个女人盘“宝”了,开玩笑说:是不是还要换条内短裤?小宋和小徐都笑弯了腰。小徐道:要是你老婆看见你穿的是游泳裤,一定会觉得你很性感。黄中林说:不穿短裤更性感。小宋望他一眼,评价他们三人道:我发现你们中最痞的就是你。黄中林回答小宋,我不是最痞的,广鳖才是真正鳖,我这鳖是痞在嘴上,广鳖痞是在行动上。杨广嘿嘿嘿笑着,不想跟黄中林讨论谁痞谁不痞。他转移话题说:最痞的是军鳖,同时跟三个妹子搞路,骚得出奇。小徐说:你们一说这些东西就来劲。小宋瞟一眼三个男人,说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三个男人相互望一眼,一笑,走出鞋帽店,钻进汽车,送黄中林回家。
黄中林有一百个理由在白水开发廊,其中最好的理由就是岳母看他不起。天津美院学装潢设计毕业的,在她老人家眼里,应该天天坐在家里画图纸,或者到什么大学里教书,但她的女婿在她家里从没画过一天画。她甚至疑心他的大学本科文凭可能是在火车站一带买的。那几年,长沙火车站一带有些不法分子懂得一些人想用文凭去骗取他人的信任,就做起了这种生意,让一些想要文凭的人在他们手上购买伪造的本科文凭或硕士文凭。另外,他岳母还嫌他长得一副嫖客相,且嫌他吝啬。每次他来她家什么都不带,简直是一毛不拔。这些行为都让她老人家讨厌。以致她都鼓励女儿跟黄中林离婚,并且不准女儿去白水。黄中林在白水开发廊的一年多时间里,小何只去过白水两次,都是头天去,第二天就回。
黄中林走到小何父母家门前,正犹豫是不是敲门时,却听他老婆对母亲说:妈,我的事情不要你管。黄中林有听壁角的嗜好,马上不动了,站在门外偷听。他听见岳母对他老婆说:你现在年龄还不算大,又没孩子,离了婚还有人要。假如你再拖几年,再离婚,要找个比黄中林强的就困难了你明白不?岳母又说:我是你妈我不会害你,黄中林不会有出息,他好逸恶劳。老婆说:你少说两句好不好?我不要你管。岳母急道:谁叫我是你妈,我不是你妈我才不管这些事呢。黄中林听了这话呆了,心一横,就壮着胆子敲门。门开了,是老婆小何。小何看见是他,一笑,说你怎么来了?黄中林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地走进去,看见岳母叫了声妈,看见岳父叫了声爸。岳父说:吃饭没有?这个时候问这句话显得突兀,黄中林说:早吃了。他坐到沙发上,解下围巾,折叠时发现商标都忘了撕就撕下商标,捏成一团扔进烟灰缸里。他伸了下脖子,望着岳父岳母。老婆似乎很高兴,说我正准备睡觉了。岳母问他:你在白水县城开的发廊生意好不好?黄中林骗她说:好得很。又说:不过我不想搞了。岳母说:那你想搞什么?黄中林说:准备和几个朋友一起搞装修。黄中林说完就步入了他和老婆结婚的那间房子。房门上的喜字撕了,但房内那个用红毛线织起来的双喜字仍呈现在墙上。黄中林一屁股坐到床上,对缓一步走进来的老婆说:把烟灰缸拿进来。老婆又转身出门,将烟灰缸拿来,放在床头柜上。他用下巴示意老婆把房门关了,老婆就走过去把房门关了。老婆再走过来时,他把老婆搂在怀里,嘴在老婆的额头上亲了下。你很漂亮,他随口赞美老婆说,能找你这样的好老婆是我的福气。老婆觉得他今天很帅,说你怎么啦?你吃了糖啦?一来就甜言蜜语的。黄中林隔着好几层衣服摸了摸老婆的奶子,骗他老婆上床说:晓得我为什么这么晚还急着来吗?因为我在白水想你想疯了。老婆吃吃一笑,出门去卫生间洗脸洗脚,再回来,黄中林身上的衣裤已全部脱在沙发上了,光着身体钻入了被窝。他对老婆挤下眼睛,说我在给你热被窝。老婆闩了门,脱了衣服上床。黄中林揭开被子,把老婆拖进被子,问她:你想不想我?老婆说:没怎么想。黄中林就批评老婆说:那你不是女人。说着,他把老婆按倒在身下,两口子就亲热起来。
早晨的太阳射到他的脸上时,黄中林才醒来。老婆已上班去了。他起床,桌上有碗面,凉了。黄中林端起面吃着,吃了几口他拿起《长沙晚报》看,看见一则招聘广告,广告上注明是中外合资企业:台湾宏泰装饰公司。公司里要招聘业务员两名、设计人员三名,工资面议。他仔细读了遍,地址乃长沙市人民路某某商业大厦旁。他知道那栋商业大厦,吃过面,嘴巴一抹,他便走出来,缓缓在街上走着,穿过一条街又拐了一条街,再走了一里路,前面就是那栋商业大厦了。他看见商业大厦旁有一栋五层的写字楼,有一个巨大的灯箱,灯箱做得很别致,字也很漂亮,它们是:台湾宏泰装饰公司。黄中林在门外站了两分钟,调理了下呼吸,挺起胸膛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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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十四(4)
宏泰装饰公司是台湾人投资,长沙人出力的合资公司。那台湾人是个瘸子,一条腿完全被锯断了,安了只由金属零件组合成的假腿,假腿隐藏在料子极好的裤筒里,乍看看不出,但他一走路你就会奇怪他右腿怎么会发出金属碰撞或磨擦的声音,自然就猜到了八分。大陆方合作者是个长沙老荔子。我们还在全力以赴地考大学时老荔子已是骑着摩托车在解放路一带的装饰材料店前吆五喝六地飙来飙去的装修老板了。他小名叫田妖鳖,自称是田汉的侄孙子。当然他是不是田汉的侄孙子我们也不晓得。我们不可能跑到派出所调查。田妖鳖瘦高高的,长得非常精致,或者说穿得十分讲究因而显得精致。后来大家混熟了,发现田妖鳖是那样的男人,看不起没钱的穿着马虎的男人,这一点可不像国歌歌词作者田汉,他的叔爷爷或者是堂叔爷爷在那个战火纷纭的年代,声嘶力竭地冲同胞们疾呼“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这样的人是不会看不起没钱的男人或者穿着马虎的男人的,所以我们有理由认为田妖鳖不可能是田汉的侄孙子。那天,黄中林走进去对田妖鳖说:我是来应聘的。田妖鳖于这几天已先后接待了几十个来应聘的,人都疲了,他玩着手中的钢笔,看不起来应聘的黄中林道:你是哪里毕业的?黄中林告诉他:天津美院装潢设计系毕业的。田妖鳖稍稍瞟他一眼,天津美院哪一届的?黄中林说:###届。田妖鳖从黄中林的嘴里听出他不是一口纯正的长沙话口音,就不信任地打个哈欠,带毕业证来了吗?黄中林说:没带。田妖鳖就问:你没看报纸?报纸上首先注明需带大学毕业证。
在社会上混了几年的黄中林已没有学生腔了,而是用一种很硬的口气说:我既可以说是来应聘的,又可以说不是来应聘的。他望一眼田妖鳖和台湾鳖,昂起他的长长脸,红嘟嘟的嘴唇一笑,呈现了两排雪白的牙齿,说我打算承包你们公司的设计部。田妖鳖没想到这个说话带外地口音的身材高大的年轻人口气这么张狂,就盯着他,说承包我们的设计部?他嘲笑的样子问眼睛望着门的黄中林:你打算要多少钱一月的工资?黄中林回答:你开我一万元一月我也不嫌多。他望一眼田妖鳖,田妖鳖脸上发出了一声冷笑。在一九九四年,至少在长沙市还没有什么公司肯开一万元人民币一月给招聘的人。田妖鳖以为来的是个神经,便不感兴趣了。黄中林又说:我做不了事你给我五百元一月也嫌我拿多了。所以我不要你们开工资,这点钱我们不要,我们要的是设计费。如果我们的设计稿被甲方采用,我们拿我们该得的设计费,如果没采用,算我们白忙一场。田妖鳖感兴趣了,这在他看来是无本生意呀,他用不着掏钱养设计人员,却有人替他设计。田妖鳖说:你说的我们是什么意思?黄中林见田妖鳖对他感兴趣了,就告诉他:我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天津美院毕业的,姓杨;另一个是四川美院毕业的,叫马宇。田妖鳖立即用和蔼的目光望着黄中林问:我插一句,你们搞过装修设计吗?黄中林说:我们在天津和西安都搞过,现在正在金华宾馆画施工图。田妖鳖望一眼台湾鳖,用长沙普通话说:这很好,干脆不养设计人员,把设计部交给他们。他立即对黄中林客气了,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你把你的两个朋友叫来吃餐饭见见面吧。
杨广和马宇在金华宾馆里画着施工图,小徐今天没课,要考试了,她捧本书在里面房间啃着。杨广的叩机响了,他看了下,是个陌生号码,便拿起电话打回去,对方是黄中林,黄中林第一句话就是:宇鳖和你在一起没有?杨广说在,黄中林说:那你们放下手中的事情来长城宾馆的餐厅。杨广猜这是叫他和马宇去长城宾馆吃中饭,他放下话筒对马宇说:黄中林要我们去长城宾馆的餐厅。马宇笑笑,中鳖昨天还哭穷,今天要我们去长城宾馆餐厅,这个鳖搞什么鬼?杨广也笑笑:好像不是他一个人,他说见面再谈。马宇瞅眼小徐,你去不去?小徐的眼珠转了转,大约她是在考虑去还是不去。她说去,便快乐地将书一丢,我可以去玩了。小徐有时候真像一名女中学生,身上还没脱尽少女的稚气,尽管她读大三了。他们出门,下到一楼,上了本田雅阁车。马宇见车上落满了灰尘,就从车尾箱拿出鸡毛掸子,打着车上的灰。他把车上的灰一打,车又显得很新和漂亮了。马宇说:我不喜欢自己用的东西显得邋遢。他们很快就到了长城宾馆,三人向餐厅迈去,黄中林已在餐厅里了,一看见他们就对他们招手。他向杨广和马宇介绍他身边的两个人说:田总、谭总。大家握手,握完手坐下,谭总叫服务员上菜,跟着就聊起台湾啊大陆啊年轻人啊小姐啊什么的了。
吃饭时,几杯酒下肚,别的废话都聊尽了,这才谈到装修设计上来。台湾鳖问:你们一般拿设计费是多少?杨广望一眼黄中林,嘿嘿一笑,说一般是拿装修全额的百分之五。他解释说:一百万拿五万。田妖说:百分之五多了,百分之三可以考虑。马宇说:长沙市哪里都是拿百分之五。黄中林插话道:百分之五和百分之三都好商量,反正只要设计过硬,多一点和少一点都无所谓。我们主要是喜欢搞设计。台湾鳖笑笑,说是这样,明天你们三个人一起来,我们签份协议,以后就按协议办事。田妖说:就按小黄说的,你们设计的图纸中标了,就给你们三个点的设计费。没中标,就不拿。马宇说:百分之五不能少。田妖想了想,说一百万以内的装修业务,你们拿百分之五的设计费,一百万以上的拿百分之三。怎么样?如果同意,明天就可以签份协议。黄中林拍了下马宇的肩膀,小声说:我的想法是先找个地方落脚,以后赚了钱我们自己开个装修公司。马宇说:我也是这样想。黄中林一笑,对田妖和台湾鳖说:明天我们来跟你们签一份协议,以后就按协议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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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十五(1)
王军是个正宗的长沙市人。他的父亲、他的爷爷奶奶及他的曾祖父都是长沙人,而且是南门口一带的长沙人。南门口一带在一百多年前,曾经是码头工人、力夫和小商小贩居住的地方。也居住着几个武艺高强的教官。王军的曾祖父的父亲就是一名教官,孔武有力。这在王家的族谱上有记载的。族谱上,他曾祖父的父亲名为:王武轩。注明:打得一手好南拳,会使刀枪棍棒,为长沙守军教头。闹太平天国的时候,太平军声势浩大且如潮水般涌来时,王军的曾祖父的父亲是长沙守军的一名副统领,一身盔甲地指挥着士兵坚守长沙城,与太平军欲血奋战。据说太平军的优秀将领西王肖长贵就是被他曾祖父的父亲一箭射穿胸膛,一命呜呼的。王军的祖父是当年长沙城里最著名的花花公子,年轻时不但爱赌而且爱嫖,把长沙市的名妓个个泡尽了,为了表现豪气,一边快乐一边大把大把地撒钱,家产当然就被他撒完了。一九四九年,共产党领着解放军排着整齐的队伍步入长沙城时,他祖父已成了穷光蛋,而且患了一身花柳病,为了治那些莫名其妙的花柳病变卖了祖业,搬进一间民宅里成了一名无业游民。王军的父亲继承了家族血统,文革时也是名好汉,曾率领长沙市的青年近卫军攻打这幢房子攻打那栋大楼,手指向哪里,他的手下就攻向哪里,机枪、步枪、手枪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就在他目及之处的地方轰响,将敢于抵抗的人打得从楼上或屋顶上一头栽下来。好在他自己没有血案,文革后期,他被判了十二年徒刑。就在他服刑期间里,王军在默默地成长,当王军长到十五岁时,父亲刑满释放了。父亲理着个囚头,一脸邋遢胡子,还一脸晦气,说话居然还结结巴巴,根本不是街上的人向他描述的那个英明神武的父亲了。
王军生于武斗最厉害的一九六七年,他出生后的不几天,位于长沙市城中心五一路旁的湘绣大楼起火了,王军的母亲从窗口看见湘绣大楼起火了,烧红了半边天,紧张得要死,生怕这股大烧蔓延到她家里来。由此大家都知道了,文革期间,王军家就住在长沙市五一路湘绣大楼附近,那条街上住着许多愿意帮助人的善良人和慷慨解囊的好人,同时也住着许多喜欢扯皮打架的人,那些爱扯皮打架的人自然没道德观念,喜欢看热闹,喜欢看祸兮,看见有人拿刀杀人不是赶紧制止,而是喊打罗杀罗搞罗的。王军在这条街上长大,在这些好讲打和好讲狠的人的影响下,少年时又缺乏父亲的管束,受那些爱扯皮打架的人影响,从小就只知道一个道理,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种自私自利的思想从小就镶进他脑子里了,提醒他以自我为中心,因为人不为己,连老天爷都要诛灭你。这种人,当然就不把道德放在眼里。王军被大把大把的钱迷住了,他希望别人看见他混得好,而混得好就要穿得好。他口袋里揣着那么多钱,走进友谊商店,眼睛自然被一套套高档西装吸引了。他本想把那套六千多元的皮尔卡丹西服买下来,他站在那儿犹豫了半个小时,最后还是克制了这种欲望,因为钱来得并不容易。他花二千六百元买了这套穿在身上也挺精神的灰色西服,又花六百元买了双老人头皮鞋,花三百元买了件金利来衬衫,再花一百八十元买了根金利来领带。他把换下的衣裤塞进一个包里,走进发廊吹了个头,然后回家。他的母亲,还有他的父亲一时没认出他来,以为来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日本人,但这张笑着的骄傲的脸分明又是他们的儿子。
军伢子,你没有去抢银行吧?母亲惊奇地瞪着儿子。王军看着母亲,说抢银行?我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父亲很严肃地望着儿子,这个在监狱里蹲了十二年牢如今靠政府发的低保费勉强维持生计的中年男人说:犯法的事情是搞不得的。王军一直就瞧不起这个窝囊废般的男人,假如他有一个有钱或者有权的父亲,那他现在又何至于动这么多歪脑筋?他穿着一身名牌就觉得父亲的衣着太寒酸了,西装跟抹布样显旧,裤子也皱巴巴的,便把自己换下来的衣裤丢给父亲,边说伢老子,给你穿,我不要了。
西安美院毕业的美男子王军有三个女朋友,随便哪一个都盼望跟他结婚,在那三个女人眼里他真的是魅力四射。她们分别都为他怀过孕,其中两个都是二度怀孕又二度堕胎。他花言巧语地把她们带到三医院,跟她们讲了很多堕胎的道理,指明堕胎的好处,她们才愤然堕胎。她们都晓得他是个爱情骗子,因为他总是欺骗她们的感情,他说堕了胎保证跟她或她结婚,但一旦她或她堕了胎,他就跑得没人影了,一个星期连影子都看不见。
一个月后,他又出现在她或她眼里,手里拿着一枝玫瑰,嘴角挂着银荡却迷人的笑容,跟她或她大谈人生谈绘画谈及时行乐的种种好处,却只字不提结婚一事。她或她想了种种办法,所有的办法都是希望他能改邪归正,能成为她或她的丈夫,但她或她就是毫无能耐让他就范。因为王军说自己:我这个人惟一的特点就是不想吊死在一棵树上,好男儿志在四方。她或她生气了,因为她们感到自己又被他玩弄了。她或她说:你滚吧,既然你志在四方。这正是王军求之不得的事情,他一脸不被她理解的样子走了,仿佛既沮丧又伤心,然而转背他就喜滋滋地,为自己成功地摆脱了这个女人的纠缠而暗自得意。他大步向另一处地方走去,急着去会另一个女人,因为那个女人早就等他等得十分恼火了。你才来?那个女人愤怒地看着满脸愧疚的他。王军坐下解释说:没办法,我伢老子身体一点都不好,我刚才在医院里招呼伢老子。你也有伢老子的是吧?女人不相信地望着他,说又是招呼伢老子?王军把他那只从没干过一天家务因而很白净的手举向上空,对天发誓的神气,说我骗你是小狗。女人就不再怀疑了,因为一个男人敢对天发誓,就证明这是真的。好吧,我相信你。女人感到自己在心爱的人面前并没失去比重,就宽慰地笑了,说既然你是招呼你伢老子我就不生气了。王军为自己的誓言感到好笑,觉得女人太容易骗了,就暗笑说:每个人都有父亲,如果一个人连孝心都没有,那和畜生有什么两样?女人觉得他真懂事,说好啦,我不生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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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十五(2)
王军的三个女朋友一个姓焦,叫焦小红;一个姓周,叫周燕;还一个姓黄,叫黄娟。长得最漂亮的是焦小红,一张脸味道很正,有点香港女影星关之琳的味儿;而最丰满家庭条件又最好的是李国庆曾经吵着想上的周燕,周燕的父亲开了家电脑公司。周燕口袋里没钱了就跑到公司财会室领钱用,连名字都不要签,因为财会室主任是她母亲。周燕从来就没缺过钱用,衣服一套一套的,让你目不暇接,用的化妆品都是法国货,打在身上喷香的,让我们体会到了什么才是香水。王军同周燕约会,从来不用他掏一分钱,因为周燕那只漂亮的手提袋里从没低于过一千元;长得小鸟依人的样子的是黄娟——那也是让李国庆于桔园那套三室一厅画室里搂着跳舞时既爱不释手又赞不绝口的,为此他排除异己,揎开众人,要跟她个别谈心却最终又徒劳一场的一个美人——她长着一双有点斜视的眼睛,但恰恰就是这双眼睛出彩,让她的妩媚中飘浮着几分妖娆,就像花朵上有雨珠流动似的。这一度是被李国庆极其喜爱和赞美的。王军跟黄娟是在她表姐开的电脑打字复印室认识的,王军一开始便被她那张俏脸上那双有点斜视却十分妩媚的眼睛迷住了。王军常常被那双妖娆的眼睛盯得神魂颠倒,忘记了自己叫王军,而跟她去了她想去的任何一个地方,致使他把另外两个女友抛在别的地方不管。总之一句话,她们都是爱玩的美女,各有特色,个个丰姿绰约又娇艳迷人。
那天,王军穿着这身友谊商店买的高档西装和锃亮的老人头皮鞋,干劲冲天地走到电视台前,一个电话打到电视台里,把正在机房里编带子的焦小红约了出来。出来,我就在你们电视台门外,他对焦小红说。焦小红犹犹豫豫的,因为她带子还没编完,他却带点威胁性质地说:你不出来,我明天就去广州了,要去几个月或者半年。焦小红一听这话急了,忙回答他:那我就来。焦小红把她的工作拜托给同事,打开随手带的化妆袋,匆匆忙忙收拾了下脸蛋,走了出来。她左右张望,终于看见一个男人一身西装革履地冲她微笑。她觉得这个男人好涩情的,却忽然发现这个对她笑的男人是约她出来的王军。她简直认不出他了,站在她面前的他那么帅气,简直把她都比了下去,这让她兴奋不已。焦小红瞧着他,觉得爱这个男人还真没爱错,果然气度不凡,果然一表人才。哎呀,焦小红喜形于色地看着他,你蛮靓呀。王军得意地回答:你喜欢就好。焦小红说:我们去哪里?王军瞧着模样很正,莋爱时却骚得像水开了样的她,说去桔子洲头呷黄鸭叫,我好久没呷黄鸭叫了。黄鸭叫是一种鱼,这种鱼煮着吃很香。焦小红什么都不想吃,电视台的女孩子正在拼命减肥,她也参加了瘦身运动,正努力少吃或尽量不吃东西。但和他一起去桔子洲头是一件快乐的事,就同意了。
两人上了一辆的士,直奔桔子洲头。这是风和日丽的三月份,两人一坐到河边的餐桌上,就感觉到了傍晚的寒意。两人都穿少了,王军为了西服穿在身上好看,连羊毛背心也脱了,焦小红为了不显胖,也只穿了身单薄的黑衣服。有点冷,焦小红说,望了眼河对岸的长沙市区。王军说:这里好,啊,对岸是一幢幢充斥着欲望的高楼,而湘江就在我们眼下流淌。焦小红被王军带进了诗境,脸上就充满了美好的想象。王军,我们什么时候结婚?王军望一眼灰暗的天空,说你看,天空正神秘地暗下去。焦小红也望天空,看见天上是一些惨淡的星星,还有一弯苍白的月亮。王军指着月亮:它多美啊。焦小红说:是的,我们什么时候结婚?王军把目光从月亮上移下来,说我现在还没钱结婚。又说:你现在还只二十四岁,等我有了房子和钱,我们再结婚。二十四岁的焦小红觉得她是跟这个世界上最靓的男人坐在月光下,不觉就自豪地叫道:啊,亲爱的,我能等,因为有你我觉得好幸福的。一大盆黄鸭叫端了上来,王军夹了一条黄鸭叫放到焦小红的碗里,这是我的心意,他说,好久没看见你了,想你,特意请你来吃黄鸭叫。焦小红就幸福地望着他,我们吃过饭搞什么活动?王军不是要跟她搞什么活动,只是想穿着这身刚买的笔挺的西装给她看。王军说:晚上我还要跟甲方谈点事,等我谈了事后我打你的电话。焦小红脸上呈现了一抹失望,因为她想整个晚上都跟他在一起。她退一步说:那我在机房里等你的电话,反正我的带子还没编完。
吃过饭,王军一的士把娇美的焦小红送到电视台门口,一分手,他马上跟周燕联系。周燕有手机,一打就通了,周燕在手机那头说:请问你是谁?他故意怪声怪调道:我找李总。你是李经理吗?周燕莫名其妙,李经理?你打错了电话。他说了周燕的手机号码,周燕突然听出是王军的声音,王军是你。王军嘿嘿嘿笑了,笑得很开心,问你在哪里?周燕告诉他:我在黄兴路的贵之步鞋店。王军说我刚好在离黄兴路不远的地方,你在贵之步鞋店等我。说完,他迈上一辆的士,向黄兴路飙去。此时已是晚上九点钟,一些商店已关板子了,但黄兴路的贵之步鞋店还是亮堂堂的。王军就需要亮堂堂的光线,只有在这种光线下他这身衣服才能体现价值。王军的老人头皮鞋先一脚跨进店堂,身体才缓缓地走进来。周燕不像焦小红迟钝,一眼就认出了他。王军,她瞪着昨天晚上在一起吃饭时还大谈艺术家不拘小节因而穿着马虎的,今天却一身笔挺的王军,你蛮潇洒啊。她眼睛发亮地瞪着王军,你缴用蛮好啊。金利来衬衣金利来领带。又扫一眼王军脚上的皮鞋,哎呀,还是一双老人头。她不像焦小红,一双眼睛只盯着机房和在像带上说怪话的人影,她识货,摸着王军西服的衣襟,非常肯定地宣布说:你这套西装没有三千块钱至少也是两千块钱以上。王军笑笑,非常佩服周燕的眼力,承认道:二千六百块钱。周燕打了他大腿下,说制了派头,要请我喝咖啡罢?王军当然地点点头,去蒙娜丽莎吧,我请你喝咖啡。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贵之步鞋店,周燕兴奋地搂着他的腰,笑笑:你今天这身打扮真潇洒,跟张学友样。王军很高兴,当街亲了下她的苹果脸蛋,亲得周燕脸都红了。王军道:我就是穿给你看的。周燕眯着媚眼打量他,说我喜欢,我喜欢你穿这身衣服。王军心情很好地领着周燕上了的士,直奔蒙娜丽莎酒吧。


我们像野兽 十五(3)
蒙娜丽莎酒吧座落在五一路,是情侣们常光顾的喝咖啡或吃煲仔饭的地方。两人择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要了两杯南非咖啡,慢慢品尝着,听着从音响里播出来的情真意切的流行歌曲。周燕抿嘴一笑,再一次赞美他:你今天真帅。王军轻慢地将一口芙蓉王烟吐到她脸上,周燕挥手赶开,嘟起嘴儿道:你真讨厌。王军笑笑,我是讨厌鬼。伸手抓着周燕的纤手于昏暗的光线下轻轻抚摸,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让周燕由衷的快乐,于是她吐露心里话说:我一直想跟你分手,因为你总是用各种借口不愿意和我结婚。王军默默地看着她,对她笑,她又摇头说:但我一直下不了决心,每次决心下到节骨眼上,你一个电话又把我下的决心打跑了。我晓得我这一生注定要跟你捉谜藏。谁叫我爱你!王军捏着她的手,说我更爱你。周燕说:假爱我吧?王军把手举过头顶,说我如果是假爱你,愿我不得好死。周燕把他那只发誓的手拉下来,我不要你发毒誓,她生怕老天爷听见他的谎话就用雷劈他。你只要是真心爱我就行了。王军把嘴凑上去,在她的嘴上吻了下,说我喜欢跟你接吻。周燕把舌头吐出来舔了下他的鼻尖。王军说:等下我们到小天鹅开房?周燕说:今天不行,我来了那个。
王军立即没兴趣跟她坐下去了,冲服务员打了个榧子,说小姐买单。周燕吃惊地睃着他,不晓得自己哪句话说错了,问他:就走?王军一拍自己的脑门,说我忘记了还有图纸没画,明天别人要的。服务员拿着单子走拢来时,周燕抢先掏出钱包,王军笑笑,让她买了单。两人走出酒吧,王军送她回家。周燕对着他的耳朵悄声挑逗他说:其实我真想跟你莋爱,你今天真酷。王军做出难耐的样子,说好了好了,莫故意折磨我好啵?的士快到周燕家住的公寓时,周燕伸手到他裆里抓了把,冲他的耳朵亲昵地说:过两天看我搞死你。
王军等周燕下车,看着她风骚的身影步入公寓的大门,马上让的士向话剧团飙去。黄娟住在话剧团,是话剧团里的年轻演员,讲一口非常流利的普通话。王军还真有点喜欢她,除了喜欢她那双看人时带着挑逗意味的妖娆的眼睛,还喜欢她说话的声音,那一口普通话充满了磁性,让李国庆非常崇拜。王军看了下表,十二点过七分。他让的士在公用电话亭前停下,下车,一个电话打过去,黄娟接了电话,他说:想不想出来吃宵夜?换了别人邀她,黄娟是不会出来的,因为她刚刚洗完了脸脚,正想上床睡觉。但是王军,她便回答他:我正好肚子有点饿了。你在哪里?王军说:我就在你们话剧团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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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十六(1)
黄娟隔了半个小时才出来,这是她临时要穿戴,还得匆匆化些妆。黄娟只比焦小红小一岁,二十三了,但气质非常好,走路的姿态、动作,脸上那高傲的表情都让她美丽无比。想想连杨广和李国庆那样骄傲的男人都对她大献殷勤,一个脸上充满了馋相,一个脸上遍布着嫉妒,他便觉得自己没白拥有这个女人,因而就暗暗快乐。黄娟是戏校毕业生,已在话剧团工作了七年。话剧团不是个效益好的单位,这是把话剧拉到乡下去演,农民伯伯们不知道这算哪门子戏,既不唱,也没热闹的打斗,几个光人在台上叽哩呱啦说着话,这让农民伯伯们有上当受骗的感觉。话剧在城市里演也不吃香,城市人觉得话剧太单调了,宣扬的是一些城市人根本就看不见的或者是遥远的美好事物,这让城市人看着打哈欠。话剧团在文革后期和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末及八十年代初一度挺火爆,排演了一些控诉“四人帮”迫害老革命或知识分子的话剧,那时候剧院门前排长队,等着看。那时候话剧团的演员很俏,走路海阔天空的,腿绷得笔直,随便走到哪里都有人一脸羡慕地盯着他们,因为他们一开口就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让一个个长沙人目瞪口呆。那时候电视还没普及,电脑这玩艺儿还在娘肚子里呆着,歌厅卡拉OK厅还一概没有,剧院前自然就排着长龙。但打黄娟从戏校毕业分到话剧团来当演员起,她从来就没感觉到过那种热闹,只能用怀疑的眼神盯着老演员听他们用甜蜜的语气追忆昔日的辉煌,而且钱从来就不够用,发的工资和奖金就像挤牙膏样始终是一点点,还不够买化妆品,更不要说买衣服穿了。她很想傍个大款,就像她的另外一些姐妹,但她又觉得把自己的娇躯献给一个她没一点感觉的男人摆弄,实在有些恶心。她喜欢王军,喜欢王军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盯她一眼她就会打个哆嗦,那双眼睛里有两个旋涡,充满一种神秘的磁力,随便就可以把她“旋”进去,旋到他想去的任何一个地方。
他们是在话剧团外的一家电脑打字复印社认识的,那段时间王军常拿着连环画上她表姐开的电脑打字复印社复印,指示他去复印的是李国庆,因为那两年王军有一辆破破烂烂的经常“死”在路上的摩托车,王军骑着它驮妹子时常常让那些妹子放下娇贵的架子,在后面替他艰难地推车。他也把握着龙头吃力地推着,推到摩托车修理店去换火花舌或洗化油器或换离合器线或补胎换胎等等。王军说这台摩托车是他街上的一个朋友发了财,买了辆桑塔纳汽车,就把摩托车给他骑了。后来,他又说是在爱群大厦前花三千元人民币买的二手车。再后来,他忘记自己前面说过的话了,又说是他打赌赢的,人家连行驶证也没给他,因为那人想把这辆摩托车做两千块钱赎回去。王军的话你不要认真去听,他说的话十句里有九句半是没书对的,如果你相信他,吃亏的保准是你。王军骑着雅马哈摩托车擂到复印社前,停下,将我们画的连环画拿到复印机前,让黄娟的表姐复印。
有天,黄娟在表姐店里玩,当然就看见了来复印画的王军。王军没事,见黄娟身段爆好,一开口就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以为黄娟是北京人,马上想起刘友斌娶的北京老婆,那个北京鳖比起身材婀娜的黄娟来说不知差好远了,于是就冲她笑。黄娟那段时间极为苦闷,她想跟她的初恋分手,她的初恋男人女性,说话娘娘腔,而且开始露出同性恋倾向了,不愿跟她上床,就是上床也没激情。黄娟发觉王军是对她笑就吃了一“公斤”,肚子都胀饱了。这个臭男人脑子没短路吧?干吗冲我笑?她想。喂,我望着你笑你很奇怪吧?王军跟她打招呼说。黄娟继续望着他,有些莫名其妙。你不要奇怪,你很像我小学时候的一个女同学,王军像同老熟人样跟她回忆小学时代说,简直长得一模一样,那妹子叫柳小萍。黄娟不晓得如何回答这个同她套近乎的男人,男人却一脸热乎乎地回忆,又说她后来随她父母去北京了,从此我再也没看见过她。黄娟开口了,所以你就对我笑?王军说:我以为你是我的小学同学。黄娟扭开了脸。黄娟的表姐非常讨厌黄娟的男朋友,那个青年说话不但很注重造型,还要摆兰花指。黄娟的表姐睨着王军,见王军目光火辣辣地盯着她表妹,就暗中高兴道:她叫黄娟。女字旁的口月娟。王军就汤下面道:啊,这么一个美丽的名字,难怪人也这么美丽。黄娟觉得他太多情了,却奇怪她心里对他并不反感。王军昂着头说:我们应该会有缘分,我发觉。黄娟看他一眼,淡淡地说:不会有的。说完就把脸扭开,不再理睬王军。
隔了两个星期,王军又骑着摩托车去复印,在复印社时他没看见黄娟,只有黄娟的表姐在。黄娟的表姐瞧着他递给她复印的一幅幅连环画,问他:你是河西美术学院毕业的吧?王军回答:我是西安美院毕业的。黄娟的表姐说:难怪你给我的感觉一副艺术家派头。王军想起说一口普通话的黄娟,上次我来时在你店里碰见的那个说一口普通话的黄娟呢?黄娟的表姐说:你还记得她叫黄娟?王军说:记得。黄娟的表姐说:她是我表妹,是话剧团的演员。王军说:难怪她能说一口普通话。就在这个时候黄娟走了进来。黄娟没事,来表姐的复印社玩。黄娟的表姐看见她便一笑,说说曹操曹操到。黄娟当然懂得这话的意思,看见王军瞥着她笑,脸便红了。因为她心里也装着王军。表姐以为表妹没听懂,又说:我们正在说你。黄娟问表姐:说我什么?王军抢着回答:说你很漂亮,说你的普通话说得好听。黄娟偏过脸来望着王军,王军对她很涩情地眨了下眼睛,我很喜欢听你说普通话,那天晚上回家后,我一个晚上都没睡着。黄娟嗔道:你有病。王军不恼,说我是得了单相思病。黄娟的表姐大笑,说我表妹是个很正统的女孩,你找她真是找对了。黄娟怪表姐道:表姐你乱讲什么。王军说:没乱讲没乱讲,我一眼就看上你了。我还从没对一个妹子一见钟情过,你让我一见钟情。黄娟的脸红了,黄娟的表姐却哧哧哧笑。王军说:晚上我请你吃饭。黄娟嗔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吃饭?王军说:吃完饭,我们再去娱乐歌厅听歌。黄娟一听带她去娱乐歌厅听歌就不叽声了,话剧团有一个女演员就在娱乐歌厅唱歌,她想听听她唱得到底怎么样。


我们像野兽 十六(2)
就是那天晚上,王军得手了。两人听完歌,王军骑着摩托车把她带到离城市很远的一处山坡上。那里没有人,除了黑乎乎一片的树木、草丛和悬在高空的星星月亮,就剩下昆虫在他们周围奏乐。这是一九九二年的六月,那一个月黄娟刚满二十一岁,是个非常天真、善良和渴望爱情的女孩。王军兴致勃勃地带黄娟上蒸菜一条街吃蒸菜,随后上娱乐歌厅听歌,再把她带到山坡上欣赏夜色,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趁热打铁地搞她。他在歌厅里又是摸她的腿又是抱她的腰,还把手搭到她的肩上玩她的头发,已经做了很多铺垫了。后来又要她在摩托车上紧紧搂着他的腰,而他却故意骑着摩托车在坑坑洼洼的路上颠簸,专捡不好的路走,或突然刹车,让她柔软的前胸在摩托车上与他的背不断地亲密碰撞,这都是他悉心安排的前奏。到了山坡上,基本上已水到渠成了。他搂着她,亲她,同她讲牛郎织女的故事,讲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爱情故事,还唱《化蝶》给她听,唱到一半,他忽然望着椭圆的月亮问她:你晓得嫦娥为什么奔月吗?黄娟望着他,为什么?他淫秽地一笑,说野史上说,嫦娥之所以舍弃人间的快乐,偷吃丈夫的药,奔向月球,是因为什么你不晓得?黄娟被他的话吊起了胃口,说是什么你别卖关子了。他又淫秽地一笑,说告诉你你也不相信,野史上说是因为她的丈夫阳萎。黄娟哈哈笑了,你骗人,说着举起粉拳打他。
王军一把将她拖过来,搂在怀里就动手动脚了,解她的衬衣,摸她的乳防。黄娟害怕了,不想让他这么干。她挣扎着,说你再这样我就叫了。王军说:你叫?黄娟点头说:我真的要叫了。山坡下确实有农舍,好几间,但王军晓得对付女人的叫就是自己率先大叫。王军一仰脖子大叫了声:喂,来人呀,有人想奸强我呀。喂——来人呀——喂。黄娟被他的叫声吓住了,在空旷的夜色下,他的叫声听上去像野兽在吼叫。黄娟说:我不叫行吧?你别叫了。王军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敢叫?因为我是跟你谈爱。黄娟的心在漫漫月光下软了,说你真的喜欢我?王军说:不,喜欢这个词太轻了,我第一次看见你就爱上你了。黄娟不再抵抗,而是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下,相当明确地告诉他:你是个坏男人。王军粗鲁地解她的裤带,她不愿意,王军说:我只摸一下。黄娟说:你太快了点吧?王军说:这已经很慢了,不许你再拒绝我。她就让他脱裤子了。王军不但摸了,还做了进一步的事情。
黄娟走出话剧团的大门时,没看见王军,站了几分钟仍不见王军的身影,以为王军打电话骗她玩。正准备转身回去,却见一个年轻人从树后面走出来。她一眼就认出了王军,你吓我呀。她兴奋地瞧着路灯下衣冠楚楚的他。她笑了,说难怪你这么晚还叫我出来吃宵夜,穿得这么靓,又到哪里骚去了?王军说:哪里骚了?刚才有事。黄娟怀疑他一定是同某个女孩分手后,才来见她的,说是不是同哪个女孩分手了,又肚子饿了才把我叫出来陪你吃宵夜?王军想黄娟真聪明,说你别的都好,我觉得你就是喜欢进行淫秽的联想。黄娟说:我才不淫秽呢。王军对着她的耳朵小声说:今天晚上我要搞死你。黄娟说:你做梦吧?王军说:走,到南门口吃宵夜去。黄娟说:晚上吃宵夜会发胖。王军说:你胖一点更可爱。黄娟想跟他谈事,谈的主要问题就是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她再过三个月就是二十三了。黄娟为他刮过两次宫,两次刮宫都让她痛苦得尖叫,恨他莋爱时只图自己快乐,不想下她将遭遇的痛苦。但她又舍不得离开这个害了她两次的男人。她也跟周燕样,既想跟他结婚,又想跟他分手。她处在爱恨交加中,一时爱又多一点,一时恨又占了上风。她望一眼满脸神采奕奕的王军,决定今天跟他理论一下结婚的事,边想嫁给他再好好收拾他。王军对驶来的的士叫了声:的士。的士在两人面前停下,两人上了的士,王军在的士上握着黄娟的手,在她额头上亲了下,嘀咕道:今天晚上我要好好地搞你一场。黄娟推开他,说你只晓得那样。王军嘿嘿一笑,将目光投到大街上,这个时候大街两旁已静悄悄的了,只有风吹得树梢两边摇摆。
的士在南门口的一家餐馆前停下,王军付了的士费,两人下车,步入了那家餐馆。餐馆里有几个男女在吃宵夜,两人在隔那几个人稍远的桌前坐下了。王军要了一份螃蟹,一个春笋炒肉和一个小菜,还要了一瓶百威啤酒和一听可口可乐,因为黄娟一直以来只喝可乐。王军为她啪地拉开易拉罐,将吸管插进去,递给她,自己用筷头撬掉啤酒瓶盖,将啤酒倒进玻璃杯。黄娟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黄娟不是来吃宵夜的。她说:昨天我爸爸还问我,我们既然谈了两年朋友了,也应该相互了解了,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黄娟说完就看着他,看这个常常无视她存在的男人有什么反应。王军端起酒杯,又把酒杯放下,问她:你爸爸还说了什么?她说:我爸爸说我都快二十三了,要是在旧社会至少是两个孩子的妈了。王军一脸忧伤地把他对焦小红和周燕说的话复述了遍,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房子没房子,车没车,怎么跟你结婚?黄娟说:我团里有一间房子。王军打断她:那我没脸请朋友去,我那些鬼朋友你晓得的,如果闹新房,一看只有一间房子。他们不会在背后笑我?黄娟说:那有什么要紧?以后赚了钱再买房也不迟。王军严肃着脸,说我宁可不结婚也不愿意别人在背后笑话我。他端起酒杯喝口啤酒,又说:你还不到二十三岁,我也年轻,结婚只有一次,不漂漂亮亮地疯狂一下,难道等到有钱了再补?黄娟斜着眼睛睨他,说你这人太好强了。王军马上摆出一副好强的样子,说我这鳖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愿意别人在背后笑话我。明年吧,等今年和明年这一年里赚一笔钱,买一套三室两厅房,装修一下,我们再结婚。黄娟拿不准道:你不是骗我吧?王军说:我王军好久骗过人?他举起手,直指天空,说我发誓我只爱你一个人。我发誓只要赚了钱,我保证娶你。黄娟的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就斜着那双妖娆的眼睛笑看着王军,好了,她妥协道,等你这一年赚了钱买了房子我们就结婚,亲爱的我爱你。


我们像野兽 十六(3)
吃过宵夜已是凌晨两点多钟了,两人去了刚开张不久的金帝大酒店,金帝大酒店的房价为二百六十元一间,比松桂园宾馆贵是贵一点,但王军还是开了间标准间。这是他口袋里有钱,用不着为这一两百块钱动脑筋。走进房间,坐到沙发上,黄娟才仔细打量王军身上的那套西服。这套西装穿在你身上好漂亮啊,她说,这要好多钱?王军回答她:五千块钱。她瞪大了妖娆的眼睛,五千块钱?王军说:是的,在友谊商店买的,外国名牌。她盘算着说:要是买房子,买市郊的可以买三个平方,买市内地段的也可以买两个平方。王军脱下西服,让她看金利来衬衣说:这件衬衣五百多元,是金利来的。黄娟说:太贵了。王军又指着金利来领带,看看这根领带,三百多块钱。黄娟感到太不可思议了,我爸爸妈妈住的那条街上一根领带才三十块钱,还挺漂亮的,不比这根领带差。王军说:它是名牌,做工好。他走上去,让她仔细打量金利来领带的做工。你看,他说,针脚整洁,不像你说的那种三十块的领带,只有正面入眼,翻过来就显败相了。黄娟用遗憾的口吻说:要是晓得你要买衣服,还不如我替你买。早两天我在黄兴路上逛商店,在花花公子专卖店里,看见一套天蓝色的休闲西服,好像是八百多元一套。我当时是钱带少了,要是我口袋里有那么多钱我肯定给你买了。我觉得那套衣服穿在你身上肯定漂亮,又没你穿在身上的这套西服这么贵。王军感兴趣地问她:哪里?黄娟说:黄兴北路,花花公子专卖店。王军口袋里还有一千多元,说明天我们去看一下,我其实更喜欢休闲服。我这人不太正经,穿西装有些束手束脚。
王军把金利来领带解开,又把金利来衬衣脱了,接着把裤子脱下来,光着屁股去卫生间洗澡,洗澡洗到一半时他走出来要求黄娟同他一起洗。来,他提议说,我们洗个鸳鸯澡。两人洗到半路上激情来了,等不及上床就在浴间做起爱来,热水却一个劲地淋着两人的身体。王军特别兴奋,赞美他的生活说:啊,真美。多舒服呀,热水打在身上,舒服死了。


我们像野兽 十七(1)
金华宾馆的装修于过年前结束了。杨广和马宇于金华宾馆的画图中,一人拿了一万多元设计费。但装修结束后,两人的口袋又布粘布了,因为他们一拿了钱就带着小宋和小徐两表姊妹花天酒地,或者背着两表姊妹去舞厅、歌厅或夜总会勾引女孩,玩那种一夜情的游戏。马宇因为有车,许多歌厅舞厅的女孩都愿意跟他们疯。自然,一点钱就那么疯掉了。他们快乐地来到了宏泰装饰公司。田妖告诉他们他会有一笔五百万的业务,到时候让他们设计,如果中标,他们可以拿到百分之三的设计费。一天,小青打杨广的叩机,说她从白水回来了。杨广忙瞒着黄中林开着马宇的本田雅阁去接她。她很漂亮地站在蝴蝶大厦前,这让杨广特别兴奋。她是来找答应娶她为妻的黄中林。黄中林离开白水时把杨广的叩机告诉她,让她来长沙时打杨广的叩机。黄中林在哪里?小青瞥着杨广。杨广一看见小青,情欲就热情高涨,说黄中林死了。小青的脸顿时变得煞白,说我我真的梦见他死了。杨广说:这没什么,人都要死的。你看见有几个人活了一百岁?小青没说话,脸仍然白白的,一大片茫然,那是被自己的噩梦和现实一并钳住了,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样。杨广说:不要站在这里,上车吧,我带你去散散心。小青上车,杨广开着车就向湘潭飙。小青问:他怎么死的?杨广心里想笑,说你梦见他是怎么死的?不青不愿意说,问你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杨广说:他被汽车撞死的。小青说:我梦见他是被人拿刀砍死的。杨广说:你的梦做得很有创意,不过他不是被砍死的,是汽车撞死的。小青问:他什么时候死的?杨广说:上个月,我和马宇悲痛得三天没吃一口东西。他瞅她一眼,现在好了,这是人不可能无止境地呆在悲伤中。
杨广把车开到快到湘潭市的路边上停下,那里有一家带住宿的饭店,前一向他和马宇曾一个带一个女孩光顾过这家饭店,老板当然就认识他。他对老板说:来一盆水煮活鱼。老板说:好的。还要别的菜吗?他说:再来一份乡里腊肉和一个小菜。两人坐下,杨广见小青一脸灰暗,便笑笑说:没什么好悲伤的。又说:我刚从悲伤中出来,你不要又把悲伤带给我好吗?小青不说话,杨广说:我一直没忘记你。小青望他一眼。杨广又说:中鳖死前要我好好爱你。小青的眼圈红了,把脸扭向别处,嘴唇抽搐着,要哭一样。杨广说:鱼来了。
吃饭时,杨广硬逼她喝酒,小青告饶说:我真的不会喝酒。杨广说:就喝这一杯。小青说:我喝一杯也会醉。杨广说:醉有什么好怕的?醉了就睡一觉么。他问老板:有房间吗?老板说:有、有。杨广说:等下我们睡一觉再开车回去。小青说:我不跟你睡觉。杨广说:喝酒。小青没法,喝起了杨广倒在她杯子里的白沙啤酒。杨广不断与她碰杯,庆祝重逢干杯呀,为她的美丽干杯呀,为两人的缘分再干一杯呀等等。小青渐渐就有些吃不住了,突然起身,跑到屋外的阴沟前呕吐。杨广等她呕完,就关心地扶着小青进了楼上一间简陋的房间。房间里有一张席梦思床,床上铺着花花绿绿的床单。小青往床上一倒,说我头好晕,就和衣躺下了,杨广看着小青的屁股,那屁股果然生得非同一般,又高又翘,就来了激情,伸手去摸小青的屁股。小青转过身,不让他摸。杨广就亲小青那红润润的脸。小青又抬手挡他亲脸说:不行。杨广却扳开她的手,嘴就凑到了小青的嘴上。小青抿紧嘴不让杨广深入。杨广喝了酒就粗暴得像个流氓了,扑到她身上,用膝盖压着她的一只手,解开了小青的衣服。他埋下头亲吻小青的乳防。小青就用一只手护卫乳防。杨广就亲另一只,趁小青手忙脚乱地保护乳防时,他解开了小青的皮带。小青道:我不想,我没感觉。杨广说:等下你就会有感觉。手就冲破了她的阻挡,深入腹底探索。小青被他探索得叫了声,一把抱住他,柔声说:啊,你真是个坏东西。跟着就娇喘起来:啊、啊啊,你好坏的。
下午五点钟,杨广才带着小青回公司。黄中林坐在椅子上搓脚,他的脚痒得死。小青一看见黄中林马上打了杨广腰上一拳,你真缺德,她说。杨广嘿嘿嘿一笑。黄中林瞅着小青,很高兴,是你?他停止搓脚,闻了闻自己的手指,觉得有些臭,说那些找我麻烦的人找你的麻烦没有?小青说:他们天天来找你。昨天他们索性就不走了,睡在按摩床上,我只好走人。她又看杨广一眼,说你真坏。杨广又笑。马宇问小青:他哪里坏?小青说:他就是坏。杨广说:这是我和你的秘密,不要说啊。小青笑。杨广对黄中林说:我把小青交给你了,你不需要就转给我。田妖鳖一身西装革履地走进了设计部。田妖穿西装不好看,严格地说他一穿上西装看上去就像个老嫖客。这是你同田妖接触久了就会发现田妖说事和说话都有几分妖气,这也是他的老朋友都叫他田妖鳖的缘故。田妖一进来便说:业务来了,宇鳖你开车没有?马宇说:开了。田妖道:走,跟我去N冰箱厂。N冰箱厂离市区较远。杨广提醒马宇,说要加油了。田妖瞟一眼小青,说这妹子蛮漂亮啊。杨广说:她是黄中林的专职理发师傅。田妖嘻嘻一笑,哪天跟我剃个头看?黄中林说:她只会剃亀头,一般情况下是每天剃两个。小青打了黄中林肩头一拳,说你做好事咧。田妖鳖却站在一旁哈哈大笑,说那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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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十七(2)
他们留下黄中林和小青在设计部谈爱,走了出来。田妖鳖那时候是骑摩托车,骑摩托车去接业务有些像包工头,所以他坐进了马宇的本田雅阁。他说:等我这个业务到手了,赚了钱我崽不买一台车。马宇问他:准备买什么车?田妖说:进口车贵了点,买辆国产车算了。马宇把车开到加油站,加油时田妖掏出钱包,要付油钱。马宇没阻挡他。加了油,汽车就直冲N冰箱厂奔去。N冰箱厂生产的冰箱已落伍了,式样不好看,容量也小,于这些年里走着下坡路。现在,一家瑞士企业看中了大陆的冰箱市场,准备更换流水线,生产一种新型冰箱,当然也要改厂名。田妖与冰箱厂管基建的副厂长是哥们。田妖把杨广和马宇拉到副厂长的办公室,对副厂长说:我的两个手下,都是美院毕业大学生的。副厂长同两人握了手,说现在来联系的已经有六家装饰公司了,你们是第七家。田妖问:我的主要竞争对手是哪家?副厂长小声说:牌子硬的有中建五局和六公司下属的装修公司,他们都是国营企业。但牌子硬没用,副厂长说,我不管你是什么牌子,关键还是靠设计图纸说话。田妖鳖就望一眼杨广和马宇,说你们要尽力将设计搞好。两人点头,副厂长说:只要你们的设计比别的公司好,我就可以替你们说话。因为最终不是在于谁家公司大,而在于做出来的东西好。
装修业务有五百多万,这在一九九四年的时候听起来有点吓人。田妖鳖非常重视这笔业务,马上为杨广他们在长城宾馆包了两间房,让他们白天黑夜地画图纸。黄中林觉得他可以显本事了,把他学装潢设计的教材及在天津美院的资料室偷的有关装饰设计的书都搬来了,三个人天天研究,看如何在图纸上打败别人。他还把小青带进了长城宾馆,两人占了间房,没事就关紧门莋爱。田妖鳖天天来,一来就满脸兴奋地问弟兄们有什么困难?他一脸老大的样子,说话海得没边。我什么事办不成?他神气地望他们一眼,我一个朋友本来定了死刑,他妈妈跑到我家里哭,我一个电话打到法院,又一个电话打给肖市长,结果我那个朋友只判了十五年。坐了三年牢就保外就医出来了,天天在屋里打麻将。他又海道:我还有个做贼的朋友,他堂客在外面偷人。他拿一把尺多长的杀猪刀,捅了那个跟他堂客睡觉的鳖三刀。本来要判二十年,法院的院长是我朋友,我一个电话打给法院院长,说他是我朋友,请他照顾一下。结果只判了三年。现在已经出来了。马宇说:那你有狠。田妖说:你们有什么事,我保证跟你们摆平。听他说话的口气,仿佛市长、省长都是他的侄儿似的,他一个电话,市长省长们都会屁颠屁颠地跟他办事一样。等他一走,马宇就毫不掩饰自己的看法,说田妖鳖是个神经。又说:他以为他是省长,他要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样的人说的话一句都信不得。黄中林说:也许他是真有狠呢?马宇说:拈了鼻子“狠”自己,卵狠。
台湾鳖也来长城宾馆看图纸,台湾鳖不是个夸夸其谈的人,他这样的人比较脚踏实地——虽然他的一只脚永远不可能踏在实地上了。那条假腿还在老远就告诉他们他来了,这是那条假腿发出的声音传得很远。黄中林想象着说:要是他堂客偷人,一点也不需要别人通风报信,他还在老远就通知他堂客他回来了。他堂客可以不慌不忙地穿上衣服,与她的相好坐在客厅里讨论###问题。杨广和马宇及小青听了直笑,笑他想得出。台湾鳖自尊心很强,生怕别人瞧不起他——这可能是残疾人的通病,因此他很喜欢买单,在买单中体现其个人价值。弟兄们,走,吃饭去。或者:弟兄们是不是去吃点宵夜?
杨广虽是学油画的,但人聪明,脑细胞活跃,在设计方面,他比学装潢设计的黄中林更有悟性。他嫌黄中林搬来的装潢教材太老套了,跑到新华书店搬来了很多新出版的装修方面的书,一页页地翻看。其实画图纸就跟天下文章一大抄样,把别人设计的大厅搬过来,改一改就行了。或者把人家设计的餐厅搬过来,改一改就行了。或者把人家设计的会议室搬过来,改一改不全盘照抄就行了。杨广的大脑比马宇和黄中林更有创造力,为了在设计上出新,他绞尽脑汁地画和修改草图;马宇再将草图细致化;黄中林就以他那双女人样秀丽的手作色,这是他上色时极为细致。三个人就这样白天黑夜地画着,倒也不觉得累。除了小青在一旁百般温柔地红袖添香外,小宋和小徐也常跑来红袖添香。她们一来,三个大男人就放下手中的活,跟她们抱在一起,一并探讨人生和爱情。有时候情绪极佳就轮流着到隔壁房间莋爱,以致那间房子的空气里都充满了精子和卵子的气味。黄中林既喜欢小宋又喜欢小徐,他要拿小青与马宇换小徐。怎么样?他问马宇,我们换一下情人?马宇说:那是不可能的。小徐是大学生,她不乱来的。黄中林那张长长脸上遍布着淫笑道:搞一下又没掉一块肉。又拿小青逗马宇,说小青骚得死。马宇说:小徐说你是头公猪,看不得别人莋爱,看见别人莋爱就发骚。黄中林不恼,说田妖鳖来了。田妖鳖非常嫉妒他们,他们一个拥有一个漂亮女孩,这让自认为自己有狠的田妖鳖觉得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我日你的,他瞪着小青小宋小徐,仿佛他想一一日一下似的,这么漂亮一个的,你们真有本事。田妖鳖的眼睛泛着绿光,给我介绍一个大学生看,他望着小宋说。小宋说:你等着吧。田妖鳖评价小徐最漂亮,崽扯白,我最喜欢小徐的味道。他一一品评,当然,小宋也长得好。小青也不错,骚相。我喜欢骚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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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十七(3)
图纸一张张出来了。田妖看着一张张图纸比看着小徐小宋小青更高兴,他说他搞装修搞了十年,这是他觉得画得最好的一套图纸。他开精白沙烟给他们抽,呷烟呷烟呷烟,一脸发了大财的笑容。田妖一兴奋起来手就出兰花指了,说有这套图纸拿出去,又加上我和刘副厂长的关系,这个业务肯定到手了。N冰箱厂之所以装修,是为瑞士鳖装修。瑞士鳖同德国鳖一样是很严谨的,既然投了资就要在这里监工,这是以做瑞士手表闻名于世的瑞士鳖觉得中国人做事毛躁,不亲手督促和培养一批年轻的技术人员他们的钱就白投了。瑞士鳖口袋里有的是钱,当然就讲究居住环境,所以N冰箱厂特意跟瑞士派来的技术人员建了栋别墅,还在别墅前建了花园,让瑞士鳖住得好过一点。别墅当然需要装修、瑞士鳖吃饭的餐厅也需要装修、大小会议室同样需要装修,归纳起来就有五百万的装修业务。他们的图纸中标了,当然刘副厂长在里面起了主要作用,那时投标还没有投标公司,甲方说了算,甲方说谁行谁就行,甲方说谁不行就可以一票否决。刘副厂长跟田妖关系特殊,好像可以追溯到知青时代,既然在一个地方插过队,又一起偷过农民的红薯和黄瓜吃,当然这个业务就落到了田妖的手上。刘副厂长天生就是个当官的,不像田妖鳖生下来就只配做诈骗犯,刘副厂长当着他手下的面很严肃地对田妖鳖说:你得把握好质量关,质量不好我不会验收。田妖鳖高兴得疯了,掩饰不住自己的高兴劲儿地直点头,说那肯定那肯定,我宁可不赚钱也要把质量搞上去。刘副厂长仍绷着面孔,表示不与田妖为伍,说嘴里说没用,到时候要看质量的。刘副厂长率领他的手下走了。他们也走了,钻进了本田雅阁车。田妖鳖喜滋滋的,像领导样坐进车里,却坐着应该是属于秘书或警卫坐的驾驶员右边的座位上。他的嘴始终嘿嘿嘿笑着,高呼要请他们上良友呷甲鱼。你们累了,今天我请你们吃顿好的,他说,拍一拍紧夹在腋窝下的金利来包,包里有一沓人民币,还有半条芙蓉王烟。去良友。良友是专做甲鱼吃的,在长沙一带相当有名。马宇说:田妖鳖,你这笔业务下来总可以买车了吧?田妖嘻嘻笑着,说肯定买车。
马宇把车开到良友甲鱼馆前,停下,田妖跳下车像大人物样巡视一眼,这才走路步伐夸张地朝餐馆走去。两个人跟着田妖走了进去。田妖坐到餐桌前,打开包,一人发了包芙蓉王烟。你们是我的好弟兄,我绝不会亏待你们。他说。我们虽然说是合资企业,但我们只是三级,而省建六公司和中建五局的装饰公司都是一级。田妖说到这里盯马宇和杨广一眼,刘副厂长没选择他们而选择我们宏泰装饰公司,这让N冰箱厂的大小头目都盯着他和我们,我们一定要做好。杨广说:那肯定。田妖鼓了鼓眼睛,说做砸了,一是我们没脸,二是刘副厂长在N冰箱厂就呆不下去了。马宇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应该请广东师傅做事,广东师傅做事快,质量又好。田妖说:我晓得广东师傅做得好,做出来的东西是好看,但工价太高了。本地的装修队伍工价平均是二十至二十五块钱一个工,而广东师傅的工价是八十元一个工,有的师傅还是一百块钱一天。太贵了。马宇说:贵是贵一点,但质量靠得住。田妖鳖不赞成地摇摇头,装修队伍我有,他们跟着我做了好几年事,这个不要你们操心。他对走进来的服务员大声吼叫:喂,快点上菜,先跟我们倒酒。酒是五粮液,一撬开瓶盖,一股酒香就在餐桌上飘扬起来。他们笑着,感到今天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同时后悔没把黄中林、小青、小宋和小徐拖来享受田妖鳖难得的一次大方。田妖又说:弟兄们,过两天我们一起去广州进装修材料,你们累了,顺便请你们在广州打打鸡。你们去广州打过鸡没有?马宇说:我从没去过广州。田妖鳖就涩情的样子道:打鸡是另一种味,你们应该体验一下。
田妖鳖是那种把钱看得很重要的人,把钱看得很重要的人手自然就很紧,什么都要精打细算,因为他生怕呷亏。田妖这人很精,想玩他的明堂又要他不晓得是做不到的,这就像聪明反被聪明误一样,很精的人是没朋友的,因为他太精了,长着一双明察秋毫的慧眼,你玩他的明堂他一眼就看穿了,这样就没有人愿意跟他合作。田妖老在他们面前说,玩他的明堂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没出生。田妖鳖长着一个宽阔聪明的额头,里面装着许多自私、小气和贪婪的脑细胞。这些脑细胞总是怀疑一切,这些脑细胞如果运用得好完全可以让他成为一个大哲学家,或者让他成为爱因斯坦那样的物理学家,但这些脑细胞一出场就被捆住了手脚,就像《沙家浜》里的匪兵甲或匪兵乙,好一点的也是既狡猾又自私自利的刁德一。因为田妖鳖老在谨防别人搞他的鬼。他一点也不信任他人,事无巨细他都要亲自到堂,于是就活得很累。一个人老是不让利于他人,谁又愿意与他为伍?因此田妖虽然很骄傲却也很孤独。哪个都莫想玩我的明堂,在火车上他一脸骄傲地海道,我的缺点就是脑壳太好用了。我是个妖怪,别人都叫我田妖怪,为什么叫我田妖怪,因为我一眼就能洞穿别人的用心。马宇他们一下子变得无地自容了,因为他们想伴着他发点小财,还想伴着他去广州打打鸡,体验体验嫖娼的滋味。他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用心,这让他们怎么跟他相处下去?你们还是不错的,有才。他一脸肯定地说,我田妖怪很赏识你们。跟着我田某干,我田某不会让你们呷亏。这听上去就像某部影片里的台词。杨广想跟他这种人打交道只怕挺累的,因为时时刻刻都要担心他看穿他们的心事。杨广假笑着,说我们是小字辈,还需要你田总多多栽培。田妖鳖忙表扬他们说:你们是我的好弟兄。


我们像野兽 十七(4)
马宇不喜欢田妖,这是他觉得田妖说话太海了,还觉得田妖并非如田妖自己说的那么聪明。马宇的理论是真正聪明的人不会像他这样做人,真正聪明的人就跟咬人的狗不叫样,不会给别人落下小气和吝啬的印象。一下火车,田妖就率领他们去打鸡,他兴致勃勃地把他们带进火车站旁的一条小巷子,且熟门熟路地领着他们走进了一张油漆剥落的门。他咳了声,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探出头来,脸没洗,头发也没梳,真的像射雕那部电视连续剧里的梅超风。田妖对梅超风一笑,梅超风也对田妖一笑,露出一口破损不堪的牙齿。有小姐没有?田妖说,我有几个长沙朋友想玩小姐。梅超风扫黄中林和杨广、马宇一眼,说有两个回去了,还有一个小姐昨天来了那事,不能干。只有一个。田妖盯着梅超风,说还有呢?梅超风说:还有的都回去了。田妖鳖在火车上丢了大话给他们,说保他们挑选自己满意的小姐玩,现在看来他的大话没法实现了。他说:你去调几个小姐来么。梅超风没精打采地打个哈欠,说现在广州扫黄扫得厉害,一些小姐都跑到海南或厦门去了。田妖听了这话就有了借口,就望着他们,没办法,广州抓得很紧,来得不是时候。他又掉头问梅超风:叫那个可以搞的小姐出来看看?梅超风把他们引进屋,她走进里面房间,叫一个小姐起床道:喂,小红,起来,来客了。小红梦呓道:我要睡觉。梅超风尖声骂道:睡你娘的肠子,起来,客人来了,起来,快点起来。一个像射雕里的傻姑样的身材矮小的姑娘走了出来,她蓬头散发,一张尖脸,尖脸上布满了愚蠢,眼睑周边呈青色。她穿一件碎花连衣裙,脚上一双拖鞋,站在他们面前打了个哈欠,望也不望他们就说:谁先来?接着又一个哈欠打给他们。
黄中林一看,这女子连小青的一枚脚趾头都不如,不觉就大为失望。但黄中林是个提倡既来之则安之的人,还基本上是个不嫌粗糙的人。换了李国庆都可能调头走人,但他却笑嘻嘻的,不肯舍弃这个机会。他对杨广和马宇说:我先进去了。几分钟后,那张随手可以推开的破三夹板门里就传出来一片搞声和傻姑那啊啊啊疼疼疼的叫声。马宇看一眼梅超风,说我想跟你搞。说着马宇就伸手去拍梅超风的屁股。梅超风扭开了,说我不干这事。田妖鳖马上说:她是老板娘。马宇说:那个小姐太差了,我要干就跟你干。梅超风说:我不干。你们过两天来,有好的,她们回去休息去了。黄中林把那个小姐干得哎哟哎哟的,并大声称赞他太厉害了。黄中林在里面更加努力地干着,喘粗气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像头公猪在配种。田妖说:中鳖很厉害啊。黄中林干完那事走出来笑着,说你莫说她长得丑,这妹子还可以咧,只是口里有胃气,应该要她先漱个口。马宇本来不想搞的,受到黄中林的感染,情欲来了,一想反正是田妖那杂种买单,而且他还从来没干过鸡,便冲进去接热春,于是又是一片啊呀啊呀的叫声传出来。黄中林又一脸回味无穷的模样冲杨广鼓动说:真的可以呢,广鳖。你进去玩下么。杨广想他这一世人还从没见过活的男女莋爱,只在录像或影碟上看过,就情绪高涨地推开那张破门,看马宇干傻姑。傻姑搂着马宇的脖子,闭着眼睛哼叫不已。黄中林也走过来看,说宇鳖你这个姿势在我们白水乡里叫做打土车。马宇说:走开,你们两个臭鳖。
这次匆忙、霪乿的xing茭,其结果让他们三人同时患上了淋病。说起来真没人相信,都是二十七八的男人了,早听说在外面打鸡要戴套子,也晓得不戴套子会有些麻烦,但那只雏妓说她没性病。他们居然就相信了她的话。事后他们想,主要是她那张脸显得傻乎乎的单纯,不像一个存心要害人的坏女人,所以就掉以轻心了。其实她是对男人充满了一肚子怨气和坏心的,她存心要把性病传染给勇于嫖娼的男人,让他们将性病悄悄带回家传播给老婆,再让他们的老婆咆哮着惩罚他们。这就是那个女人的目的。或者她什么目的也没有,只是那天她用完了避孕套,又想接客挣钱治病就把他们一个个安抚在她身上。
回来后,因为不知道自己已得了淋病又兴奋地跟自己的女人莋爱,于是都把淋病传给了各自的女人。最开始发现自己得了淋病的是黄中林。他们从广州回来的第二天上午,杨广刚刚走进宏泰装饰公司,黄中林突然小声对他说:我们可能都得了性病。杨广吃惊地看着他,昨天晚上,他和小宋还做了爱,这么说小宋也得了这病?黄中林推开厕所门进来,问他:你有吗?杨广说有。黄中林说:你昨天晚上跟小宋搞了没有?杨广说:搞了。黄中林就心里很平衡了,长脸上布满了笑,说看你怎么向她交代。杨广问黄中林:你是怎么跟你老婆说的?黄中林说:我还没说。又补一句:有什么好说的?只能骗。我准备说是在火车上传染的,要不就说是在宾馆里洗澡,由于太累了,躺在浴盆里泡澡休息时传染的。黄中林伸长脖子又说:总不能告诉老婆是在广州打鸡时传染的吧?马宇那天来得比较晚,他十一点钟才来,脸上堆积着乌云,问他,他说他上附二医院看病去了。再问,他就骂田妖,田妖鳖讨卵嫌,他脸上忿忿的,有很多脾气,带我们去玩就带我们去一个好点的地方玩么,他这是害我们。他望一眼杨广和黄中林又说:就是中鳖,不是你这根骚棍,我也不会有那种冲动。黄中林笑出了一口迷人的白牙齿,说要怪只能怪田妖,不能怪我。马宇骂他道:还不是你?就是你在火车上三番五次地问田妖,问得田妖眉飞色舞的,结果就把我们带到了那样邋遢的狗窝样的地方。杨广满脸的惶惑,说我怕了,想起都恶心得要呕。来不来都是大学毕业,受了高等教育。马宇叹口气,自责道:想当年我在四川美院读大学时,是一心要当画家的,现在什么卵都不是了。我们都不知不觉地堕落了。杨广也承认,说真是堕落了,我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不晓得怎么跟小宋交代。


我们像野兽 十八(1)
杨广把小宋带到湘江边上,湘江边上树木成荫,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一对一对的恋人依偎在一起,彼此畅想着未来。未来在他们眼里一定是很美好的,要不就是很涩情的,不然也不会那么缠缠绵绵。小宋心情很好,脸上自然有几分娇媚。小宋不是那种温顺的女孩,虽然谈不上性格暴戾,却是个有独立意识的女孩。小宋快大学毕业了。她现在处在两难之中,一方面她想跟杨广结婚算了,筑一个温馨幸福的爱窠。但她又有顾虑,因为她不愿意成为一名教中学生背化学元素表的化学老师,而学师范,基本上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打起背包去某所学校当一名乖巧的化学老师。所以另一方面对她也充满了吸引力,那就是舍弃普通女人的幸福,坚决走另一条路,那条路付出的努力会更多,也许要辛苦一辈子,那就是考研、读博,有机会就去夺取诺贝尔化学奖。她在犹豫,也很矛盾,诺贝尔化学奖好是好,但是一读研,又得花掉三年青春,再一读博,还得花去两年。那么她的青春还剩多少呢?因此她不晓得应该选择哪条路走好。小宋以为杨广是要跟她谈婚嫁问题,脸上很高兴。怎么样?你是不是想早点把我娶回你家去侍候你爸爸妈妈?她一脸洞察秋毫的样子说。杨广说:我当然想,就怕你不愿意。小宋瞟他一眼,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杨广说:你昨天晚上不是说你要考研吗?小宋说:我今天改变主意了。杨广说:那好啊,那我就可以和你生活在一起了。小宋幸福地一笑,脸上就很涩情,问他:就可以天天操我了吧?想上午操就上午操,想下午操就下午操,是不是这样想的你?杨广无地自容地回答:我正是这样想的,你真聪明。小宋说:哼,你做梦吧。杨广觉得应该告诉她真相了,说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但我又说不出口。我一直怀疑我自己是从哪里患的这种病,我自己都想不明白,但不跟你说又不行。小宋妖媚地一笑,说别兜圈子了,说么,你得了什么病?说着,她用手肘轻轻撞了下他的腰。杨广说:我怕你生气,还怕你误会。小宋又妖媚地一笑,说么,什么病?杨广想横竖躲不过,说我得了性病,今天我去附二医院检查,医生说是淋病。小宋呆呆地瞪着他。杨广又说:早上我解小溲时发现亀头上有白色液体……我怀疑是早几天跟田妖鳖去广州进材料,那天我有些感冒,身上没一点劲,田妖就在招待所给我开了间房,让我睡一觉。我估计是洗澡时躺在浴盆里传染的。小宋突然觉得他很龌龊,为了他,她都不知道拒绝过多少男人的追求,临了却是个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男人。她冷冷一笑,说不要编故事了,杨广。杨广说:我发誓是这样。小宋觉得还是应该把自己献给化学,而不是献给这个淋病患者,就霍地起身。无耻,她尖声说,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别以为我不清楚。我还从没听说过哪个人是因洗澡感染上性病的。杨广说:要不就是在火车的卧铺上感染的。小宋愤怒道:你自己得了就得了,你害我也跟着你出丑,你不是人呢。说着,她扬手打了杨广一耳光,愤慨地转身走了。
黄中林的老婆小何不像小宋这么愤慨,她立即接受了老公的解释。她是个单纯的女人,除了在厂里出出宣传栏,就是在家里看看书看看电视,既不打麻将也不串门,当然就相信在火车的卧铺垫单上也能传染性病的说法。所以她微笑着和黄中林一并上附二医院,脱下半边裤子,翘起屁股让护士一针扎进她的臀部,将跟淋病菌作斗争的药水推入她的肌体。随后,她仍然笑着与丈夫面对面躺在病床上,打点滴消炎。她是那种女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女人。她笑着对瞒着她而上医院打针的杨广和马宇说:中林最不注意卫生了,这也是给他一个教训。杨广和马宇笑逐颜开的,心里却很钦佩黄中林的本事,居然能让小何相信他的鬼话。马宇最走运,他回来的那两天老婆正跟他闹意见,而闹意见的原因是她从马宇的头发上嗅到了不属于她的香味,而小徐来了例假,所以他侥幸地躲过了一场灾难。
杨广很惨,小宋不愿见他。有整整一个星期她都不理他。他来她寝室,希望她能原谅他,然而她看见他就冷冷地走开,好像不认识这个男人似的。未来的化学家是个成熟,有思想,提倡爱情专一的女性。她气呼呼地,觉得她的爱情被这个画画的玩弄了。当初我就不应该委身给你,她恶狠狠地蔑视着自己说,我是瞎了眼。跟了你,还那么爱你,真是太蠢了。
一个星期后,她还是跟杨广见了面。在医院里见面,他陪她去检查。她脸色很不好看,妆也没化,冷冰冰的脸上呈现着一片荒凉。检查完后,两人走出医院的大门,在街上走了很长一段路,她蔑视一切地走着,不说一句话。杨广很歉疚,临了说:晚上我们听歌去可以吗小宋?她用劲抽口气,说我要考研究生。杨广瞅着她,说好啊,不过考研究生也不差这么一晚。她说:我要考研究生。杨广没法将她的思想扳回来,她既聪明又固执,不是那种你想要她干这她就干这,你想要她干那她就干那的女性。她走到汽车站前,等着开往河西的公共汽车。杨广追上去,把一千块钱塞到她手上,这是给你看病的钱,他说,你不相信我,我也没办法。她头也没回地迈上公共汽车,走了。杨广瞪着远去的公共汽车,心想她的缺点就是太有个性了,你真要她向东她就越是要往西走。这就是她最大的缺点。从她嘴里获得的信息,她只崇拜两个女人:一个是武则天,中国历史上惟一的一名女皇帝;另一个是居里夫人,发现了铀又发现了镭的因而两次荣获诺贝尔化学奖的女人。这两个女人毫不搭界,一个生活在一千五百年前的中国,一个生活在二十世纪的瑞士;一个是把反对自己的男人置于脚下的女皇帝,一个是忠于丈夫且一辈子献身于科学事业的女科学家。崇拜武则天是小宋的天性,因为她天性好强,然而要在中国成为女皇帝如今已不可能了,但成为一名女科学家去拿诺贝尔化学奖当然还是有一线希望。她断然选择了后一种,忙着准备考武汉大学的研究生。小青从郴州回来了,黄中林特意为自己和小青在城边上租了套两室一厅房。小青见杨广一脸失恋,就同情他地笑了。小青说:你也会痛苦啊?我以为只有我们女人可怜呢,原来男人也有可怜的时候。杨广说:今天晚上你应该陪我睡,把我搞一下,让我消消火。小青浅浅一笑,可以啊,只要中鳖没意见。她也跟他们一并叫黄中林为中鳖了,她笑得很好看地说:自己解决吧,你们男人不是从小就有手淫的习惯吗?她浪笑一声,跑开了。


我们像野兽 十八(2)
杨广因断了爱情,疯了,哪个也不理睬,哪里也不去,拖都拖不走,天天呆在装饰公司里学电脑。公司里新近添了台电脑,装了画图的软件,但没有人晓得用,台湾鳖自己也不会用。杨广就买来一本本电脑方面的书,边看书边摸索着用它,实在弄不明白就跑电脑城,在电脑城一呆就是一个下午,跟学电脑的人讨教电脑方面的知识,谁也寻他不到。
田妖鳖心里有些歉意,高呼着要跟杨广介绍对象。但他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角色,并没把妹子带来介绍给杨广。实际上田妖鳖比杨广更性饥渴,因为他恰恰找了个性阴冷的女人。他痛苦地说他老婆绝对是个不正常的女人,因为她可以一年不做这事也不会向他伸出求爱的手。田妖说要不是考虑到他们之间有一个让他非常疼爱的女儿,他早就一脚把老婆踹出家门好远了。田妖的一双眼睛一看见小青就放绿光,一脸要跟小青xing茭的表情,摆出自认为很酷的姿势。这让黄中林和杨广他们不知躲在背后嘲笑了他多少次。田妖鳖没狠,一双眼睛找来找去,最后居然是同一个已到了更年期的肥娘好,这是他只需送一包蚕豆给那肥娘磨砺牙齿就足以让属鼠的肥娘心满意足了。田妖鳖天生小气,要他花大把大把的钱找情妇,他还真舍不得。他常教导朋友们说,有钱的时候要想自己没钱的时候,用二两蚕豆(只需两毛钱)去博取一个女人的芳心,他心里觉得岂止是划得来,而且是大占便宜了。田妖为自己的小气可以找到非常庄重的理由,他歪着脑袋说:用最小的钱办最大的事,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田妖鳖根本搞不清大丈夫应该做些什么或不应该做些什么,要是大丈夫都是他那样子,中国只怕早就倒退到原始社会去了。田妖鳖就像一个叫化子饿晕了头,看见一盆馊饭,也会扑上去猛吃,也不怕把自己噎死,这是他只想在N冰箱厂的装修业务上狠狠地捞一把。进材料总是捡便宜的进,好好的花岗岩石他嫌贵了,他要进成色差得多的大理石,结果贴在墙上像一张叫化子的脏面孔,让刘副厂长大为光火。刘副厂长把田妖鳖拉到一隅,劈头盖脑地骂道:田妖鳖你这是搞装修?赶快拆了,这像筒卵?你这是坑我田妖鳖。到时候我不验收亏的还是你。田妖不愿意拆说:这未必蛮不好看?刘副厂长态度变得十分粗暴了,明天你就带着你的装修队滚蛋。田妖鳖见刘副厂长发火了,忙说:我马上让人拆。忙叫民工把贴到墙上的石材撬下来,结果白白损失了三万多元。田妖鳖进的洗手池、坐便器和浴盆也让刘副厂长恼火,刘副厂长当着黄中林和小青的面骂田妖说:赶快把它们退了,你这是给保姆用哦?来的是什么人?你怕瑞士人是从宁乡来的民工?随便就可以打发?刘副厂长的眼睛瞪得很大,田妖鳖,你这是害我。田妖半天没吭声,刘副厂长走后,他望着黄中林,说你要不?我打八折给你。黄中林也不客气道:我要卵!田妖鳖说:外国人的屁股就不同些?这哪里不好?又不是解不了溲?黄中林说:乡下的茅坑也能解溲,问题是这是安在别墅里的。
黄中林、杨广和马宇盯着田妖是因为十五万元设计费他只付了一万五,还有十三万五千元他拖着不费。按他们事先签的协议,一旦他们画的图纸中标,他就支付百分之五十的设计费给他们,另外百分之五十等装修验收合格后再一次付清。田妖说他现在没钱,因为N冰箱厂只打来了百分之三十的首期工程款,要等另外的百分之三十打到账上后再付给他们钱。钱捏在他手上,他拖着不给,尽管他们的手头非常拮据,黄中林的房租只付了三个月,三个月已经到期了,房东早两天登门拜访了他,催他付款,否则就请他走人。马宇连给汽车加油的钱也掏不出了,却不好跟田妖翻脸,因为钱在田妖的腰包里揣着。
田妖鳖像个土财主,马宇说,我可以断定他这一辈子发不了大财。在连房租都付不起的黄中林眼里,田妖鳖已经很有钱了,所以他问马宇说:怎么呢?马宇说:一个人抠得鬼样的又怎么可以发财?发财未必是靠抠出来的?你怕是三四十年代的资本家和地主,纯粹靠挤榨工人和农民的血汗钱?另外,他节约也节约得不是地方,反而浪费了好多材料。那些做工的因他拖着不付工钱,做事就磨洋工。这也是一种浪费。磨洋工最终受害的还不是你老板?所以我说田妖鳖蠢得要死。黄中林说:这让我想到了什么?他把脚架到桌上,这都是以后我们要引以为戒的。他们是在黄中林与小青租的房里,小青正为三个男人弄饭菜,忙得满头大汗。四月的长沙淫雨霏霏,而他们却没一点着落感一般。马宇忽然对杨广说:哦,杨广,我昨天晚上在阿波罗商业城碰见了吴湘丽,她带着个三岁的儿子,她向你问好。吴湘丽是杨广的初恋,五年前杨广跑到西安去后,她曾经跟一些人打听过他,那年十月份她突然就结婚了,嫁了个天津男人,据说比她还矮一些。第二年她就跟天津鳖生了个孩子。杨广望着马宇,想起了什么似地问道:她还好吧?马宇说:她说她没在学校里当老师了,在天津开了个什么店子。她问你在搞什么,我说你在宏泰装饰公司搞设计。哦,她要了你的叩机号码。杨广脸上升起了一抹惆怅,说这几年里,其实我有时候也想到了她。我对自己不辞而别,心里总有一股歉疚。她其实是个好女人。马宇说:她搭帮没找你,要是跟了你,她一天到晚会替你着急。她是个什么事情都要左想右想的女人。杨广说:是的,她最大的缺点就是操心太重了。


我们像野兽 十九(1)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又有几个小年轻有些谨慎又有些摩拳擦掌的样子来大汉画室学画,自然是立志要考美院的。他们找王军报名,同时把带来的人民币交给王军。王军高兴得要死,忙安排他们坐下,热情地要他们仔细观察石膏像。他快活地告诉小年轻说:先观察半个小时,观察的目的是动脑筋想如何画好它,观察准了再画。王军口袋里一下子又鼓出了两千元,这让他喜不胜喜,还让他蓦地就想起黄娟说的那套天蓝色的休闲西服,快中午时,他看着一脸炭笔灰的刘友斌和同样一脸铅笔印的伢鳖说他母亲今天生日,他要赶回家吃中饭。刘友斌说:那你去。王军一笑,觉得他们太好骗了,一句话就可以脱身。他走出大汉画室,走到公用电话亭前,一个电话打给黄娟,催她出来,说快出来,亲爱的,我们买衣服去。黄娟在电话那头问:买什么衣服?王军说:买你说的那套休闲服。你的眼光那么高,你既然觉得我穿在身上肯定好看,那我当然要买。黄娟是个节约型的女孩,问你又买衣服?王军说:那只能怪你,你那么一说,我不买心里不舒服。黄娟不再反对,也觉得自己没资格反对。黄娟问他:那我们在哪里碰面?王军想黄娟出来玩得少,而且没有方向感,跟她说一个碰面的地方反而会走失,这种事以前出现过两次,便说:半个小时后你在话剧团门前等我,我半个小时后到。他放下电话,感觉良好地钻进一辆的士,让的士载着他直奔话剧团。
黄娟站在话剧团门前,这是三月中旬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这样的日子,年轻人身上都有些激情,这是天气好所致。太阳明晃晃地照耀着大街,还照耀着穿着一身灰色休闲衣服,脚上一双白旅游鞋的黄娟。黄娟站在明净的阳光下,显得极为青春靓丽。王军一看见她就觉得快乐,因为他发现好几个过路的男人都用目光打量她。王军让的士在她面前停下,对她招下手,她上了的士,两人便向黄兴北路的花花公子专卖店奔去。专卖店里没几个人。黄娟领着王军走到那套休闲西服前,让营业员取下那套休闲西服给王军试,王军一穿到身上就不想脱了,因为天蓝色很衬他的肤色,使他本来就红润的脸庞更加英俊。黄娟赞美王军,说你真漂亮。王军买下这套西服,又花六百元买了双蓝色的耐克旅游鞋。现在他一身蓝了,走在街上很受成熟女性注目。王军自我感觉很好道:亲爱的,我是不是一个美男子?黄娟斜着眼睛瞧他,笑着直点头,在她眼里,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男人比他更英俊了。你好像是刚从奥运会回来的冠军,她情不自禁地赞美他说。王军穿着耐克旅游鞋,走路都似乎有弹跳力些了,他很绅士地对黄娟说:我要送你一套衣服,你是我最亲爱的。她说:我不要,你把钱积起来买房子吧。黄娟想要的是房子,因为有了房子他们才可以天天生活在一起,用不着一到晚上她就想他去干什么去了,电话都不来一个。王军说:积钱买房子就是积死一条命也买不了,要买房子只能靠做装修业务。走,去真维斯看有没有你合适穿的衣服。
真维斯也是休闲服专卖店。两人就走进了真维斯。王军骄傲地吹着口哨,左看右看,挑了件赭石色的全棉圆领的休闲服,让黄娟试。她就走进试衣间穿上,走出来让王军欣赏。王军说:好。这种颜色穿在你身上真的好。接着,王军又给她找了条白裤子,让她穿在身上看看。黄娟再次走进试衣间穿上了这条白裤子。白裤子上有五六个口袋,膝盖上、腿部、屁股上都有口袋。黄娟穿着它,有些不好意思地夹着腿走出来。王军一见就赞美道:好,不要脱了,穿在你身上很特别。他想到了李国庆,他猜测李国庆看到黄娟这身打扮一定会激动得胡思乱想,就觉得应该带她去刺激一下李国庆,便对黄娟说:走,到李国庆鳖家玩去。
李国庆因为有小堂客的爱情填空,看见黄娟就不像早两年在桔园的那套画室里,既想抱又想亲什么的。他克制住自己的情欲,打量了黄娟一眼,说啊,我觉得你穿这身衣裤真有些野。他提出建议:其实你更适合穿淑女型的衣裤。黄娟一吐舌头,说我不要,是王军硬要跟我买。王军说:我喜欢。他提醒李国庆注意她,说你不觉得黄娟太温柔了吗?我就是想看见她身上有几根粗犷的线条,这会使她显得更美丽。李国庆瞧着黄娟,脑海里却出现了小堂客那丰满的乳防,于是他淡淡地说:我还是觉得小黄适合穿淑女型的服饰。王军很纳闷,怎么李国庆突然就不那么骚了,要是从前,李国庆一看见黄娟,眼睛就泛绿光,那些绿光跑到哪里去了?他一定有了排泄的对象。王军进一步逗李国庆,说你不觉得黄娟比以前更漂亮吗?李国庆不愿多看,他怕自己看久了又发神经,就霍地起身说:日你的,走,吃饭去。他口袋里拥有小堂客昨晚给他买烟抽的两百块钱,因而浑身是胆道:老子请客。
三个人在一家小餐馆吃过饭,李国庆就要去逛书店。王军对逛书店不感兴趣,与李国庆分手后,他带着黄娟逛街,一边搜集一些男人投来的羡慕他的目光。天气这么好,他觉得不能把所有的时间都给黄娟,应该让焦小红看看他穿的这身花花公子休闲服。他感到焦小红最大的优点就是出污泥而不染,不像电视台里另一些女孩,只会拿自己的身体去傍大款。他瞥一眼黄娟说:哦,我忘了,有一个朋友要我搞家具设计,约我下午三点钟见面。黄娟笑笑,问那你晚上干什么?王军说:晚上再约吧,你等我的电话。他不想跟黄娟逛街了,扬手叫了辆的士。他把黄娟送到话剧团门口,就去公用电话亭前打焦小红的叩机。焦小红的叩机是特意为他随时召唤她而买的,不然她也不需要这条狗链子。他有好几天没看见焦小红了,他想跟她说说话。焦小红很快回话了,王军,你还记得我啊,她在话筒那头说,语气里有几分埋怨。我以为你把我忘记了。王军在电话这头嘿嘿嘿笑着,说自己刚从广州回来。焦小红问他:你到广州去干什么?王军撒起谎来连草稿也无须打:有一个西安美院的同学在广州接了笔酒店装修业务,让我去帮他画图纸,过两天我又要去。王军问她:你在哪里?焦小红说:我在台里呀。王军穿着这身天蓝色花花公子休闲服,很想到焦小红面前走一遭,忙说:出来吧,我来接你。焦小红迟疑了下回答王军:我出不来,我的带子没编好,晚上六点半钟要播。王军说:那就明天再联系吧。但焦小红不想放弃今天跟他见面的机会,马上说:我六点以后可以出来。王军想六点钟天已黑得差不多了,又想今天这样的天气,六点钟可能天还没黑,就说:六点钟,我来你们台门口接你。王军挂了电话,又拨打周燕的手机。手机通了,周燕隔了气才接,王军说:你怎么才接?周燕说:我在做美容,手机放在包里没听见,是做面摩的小姐听见我的手机响提醒我的。王军坐不住,你还要做多久?周燕慢声慢气地回答:还要做半个小时。王军说:做完美容还有别的事吗?周燕说:没有,我准备做完美容就回家看碟。又主动问王军道:喂,我们在哪里见面?王军问她做美容的店子的位置,发现距电影城不远,就约她半个小时后在电影城门前碰面。他说:如果有什么好电影看就看场电影。周燕在电话那头嘻嘻一笑,说我好久没看电影了。王军说:那我们看电影。


我们像野兽 十九(2)
长沙电影城是年轻人喜欢光顾的地方,因为常常有一些美国大片在这里播映。年轻人喜欢看带刺激性的影片,好莱坞就生产一些适合年轻人胃口的东西,这也是只有年轻人才有时间看电影或舍得掏钱看电影。王军先一步到了电影城,左右望望没看见周燕,忽然想应该跟黄娟打个电话,免得她一个晚上都在等他的电话,就走到电话亭前跟黄娟打起电话来。我马上要去深圳,他对黄娟说,我那个朋友已跟我打了火车票。黄娟说:去深圳干什么?王军回答她:去画设计图。又说:但会有一两万块钱赚。黄娟在电话那头撒娇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他决定把这四五天给周燕和焦小红,便说:可能要一个星期。就在这时候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便对他“嗨”了声。他一回头,见是周燕站在他身旁,忙对黄娟说:我挂电话了。他放下话筒,付了电话费,看着因做了美容脸上显得极为光鲜的周燕。周燕二十二岁,一张脸蛋看上去像十六七岁的女孩的脸蛋,这是她总是注意做美容。脸上只要出现一个小斑点她都要想办法祛掉。她不像黄娟被束缚在单位上,也不像焦小红每天都呆在电视台的机房里剪接带子。她是一个自由人,讨厌读书,高中肄业文化,除了玩还是玩,平均每个月要用她父母四五千块钱,用来打的、打麻将、请朋友吃饭、买衣服、买化妆品和做美容等等,她的父母见她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免不替她着急,说周燕,现在爸爸妈妈还有点钱,还在,假如我们突然死了,你不做事你怎么活呀?周燕耸耸肩,说找个好老公就什么都解决了。
周燕生长在一个富裕的家庭,从小就没缺过什么东西。她的父亲天生就是个会赚钱的机器,母亲也很聚财,两口子只有周燕一个女儿,当然就很宠她,事事都顺她,结果就把周燕宠坏了。宠坏了的周燕觉得读书没什么意思,不但要认真听课,回家还要认真做作业,太累了。同学中也有爱玩的女同学,有一个爱跳舞的女同学说:我很讨厌读书,不晓得读书有什么味?周燕发出同样的感慨,说嗯罗嗯罗,不晓得要是这样发狠读书做什么。从此,她真的就懒得听课了,一上课心就跑到玩的事情上去了,这样过了一个学期,学习成绩便垮了,逢到她想努力时已听不懂老师授的课了。高三那年,她的学习成绩有一大片不及格,她觉得坐在教室里实在是受罪了,就不愿读书了。母亲说:你不读书那你以后怎么办?周燕说:以后是以后的事。周燕的父亲见周燕的学习成绩垮成这样,也绝望了,说无所谓,读不了书也饿不死。周燕就正式在街上玩了,一早就收拾着自己,然后就出去玩。同龄人里反正有不爱读书的女孩,她就跟她们玩,今天这里明天那里地玩。现在,她已经玩到二十二岁了,仍然在想今天应该玩什么,明天又到哪里去玩。
周燕说:跟谁打电话,说话亲亲热热的?王军一笑,说我这身衣服漂不漂亮?周燕说:漂亮。又问他:你刚才是跟谁打电话?王军说:跟一个神经。周燕盯他一眼,你今天真的要去深圳?王军笑笑,去鬼。不过等下吃晚饭时我还真的有点事。周燕又拿眼睛扫他一眼,你这身衣服是漂亮,尤其是穿在你身上。王军高兴了,他就是穿着这身衣服来给周燕赞美的。王军说:你觉得漂亮就好,我是特意穿给你看的。周燕一笑,说你是美男子。王军一摆头,搂着周燕的腰向电影院里走去。电影是美国大片《龙卷风》,两人傻傻地盯着银幕直到最后一刻,走出影院,已经五点五十分了。王军想起焦小红会站在电视台门前等他,就对周燕说:坏了,我要走了。我还有事?周燕的内心世界还沉浸在《龙卷风》里,王军说要走她就盯着王军,说我跟你一起去。王军拒绝她道:不行的。周燕直勾勾地盯着王军,目光里充满了怀疑。王军解释说:我是去我伯妈家,我伯伯做六十岁生日。周燕不相信,我从没听你说过你有伯伯,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伯伯了?王军说:我这个伯伯是堂伯伯,我堂伯伯的爷爷与我伢老子的爷爷是亲兄弟。王军说到这里想得找一个更有力的借口,又说:我堂伯伯有一个女儿叫小英,这个女儿脑壳有点毛病,把我看成了她的意中人,要是我带妹子到她家去吃饭,她就会发病。她一发病就尖叫,吓死人。周燕说:你以前带妹子到你堂伯伯家去过罗?王军撒谎道:我大学刚毕业时谈过一个女友,是我的高中女同学,我带她到我堂伯伯家,她看见了就尖叫,又吵又闹,就是那一次我才知道她居然爱我,你看伤脑筋不?周燕觉得他说话很逗,就笑笑妥协道:那你去吃你堂伯伯的寿宴吧,要是你骗我,我宰了你。我这人报复心最重了。王军扬手叫一辆的士停下,打开车门先让周燕进去,自己再坐进去,说亲爱的,明天晚上我们要好好搞一下。周燕把他搭到她肩上的手推开,说我才不跟你搞呢。王军把周燕送到家门前,周燕下车时,他再次告诉周燕,说明天下午我会打你的电话。
焦小红还不到六点钟就婷婷玉立在电视台的门前了,这是她四点钟就编完了带子,然后就一直等王军叩她。等到五点半钟,她缓缓走出来,站在电视台前的一棵树下等着王军。六点二十了,王军还不见影子,她想王军会不会有事不来了?但她想不可能,如果王军不来一定会打她的叩机,告诉她他有事来不成。王军总是忙,一天到晚有事有事的,不晓得他这段时间忙些什么?她想起她和王军相识相好的这几年的点点滴滴,就甜蜜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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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十九(3)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三年前,那时她二十一岁,刚从一所广播电视学校毕业,靠她父亲的关系分到了电视台工作。王军步入她眼帘就是那年十月,那是个金色的十月,天天都是明丽的太阳,一大早朝霞就升上了天空,要到傍晚太阳才一脸留恋地离开这座城市。那是恋爱的季节,秋天总是跟秋高气爽几个字相融的。在长沙,春天雨多,下得你连穿一身好衣服出门的心情都没有;夏天湿热,那种热好像什么东西粘着你,赶也赶不走;冬天太冷,而且长沙的冬天多雨,所以冷起来刺骨,让你不想出去谈爱。秋天却不同,秋天里长沙人的心情都好些,桥下、花坛前、树林里、学校的围墙边上或操场的篮球架下,都有人相拥相爱。焦小红的父亲是河西A大学的教授,她当然就住在A大学的宿舍区里,那段时间她走在路上常看见大学生在某棵树下或墙旮旯里卿卿我我,这有点撩拨她的芳心。她二十一了,此前还从没恋过爱。就是那几天里,王军走进了她美丽的眼帘。当时栏目组请了一些人来替栏目组出点子,王军是西安美院学设计的,也被栏目组的人叫来了。他一头长发,一张脸有棱有角,显得很冷峻。他扭头看人时,目光像刀光样一闪。她记住了他的头发和目光。她喜欢艺术家气质的青年,喜欢冷峻的目光。那天,他没怎么说话,大家坐在一起聊天吃饭时他坐在一隅也没怎么说话。他不是那天的中心人物。几天后,栏目的负责人把他单独请来,让他与栏目组的人共同设计演播室的背景,就是那天,两人有了第一次接触。她站在他边上,他看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他说:你的眼睛生得很美,睫毛很长。她望着他,他又说:我真想给你画张素描。说着,他对她挤了下眼睛。换了别的女性也许会觉得王军挤眼睛的模样很轻浮,但焦小红觉得他挤眼睛的样子很可爱,好像电灯泡一闪似的。她笑笑说:我在学校里读书时,我们班一个男同学跟我画像,害我坐了整整一上午,还不准我动。王军感到开心地笑笑,伸出一根指头:我只要你坐一个小时,而且这一个小时里随便你动。说着,他眯起眼睛打量她,好像就要准备画她了似的。她脸红了。他说:你的肤色真好。我要跟你画油画。
王军把在群艺馆工作的李国庆赶了出去,把焦小红约到李国庆的房里。他不是跟她画一个小时,而是画了整整一天,中间只吃了一餐康师傅方便面。直到六点钟,室内的光线暗下来,他才罢手。他说:好了。焦小红起身,觉得腰酸背疼的,她笑盈盈地走过去看。王军问她:小焦,你觉得我画得像不像?他画得一点都不像,如果像谁,倒有点像她母亲。她说:有点像我妈妈。王军说:我好久没画油画了,我只在考大学前画过油画。焦小红望他一眼,不觉打了个哈欠。他说:你累了,我们吃饭去。她就跟着他去餐馆吃饭,吃过饭,焦小红觉得应该回家了,他阻挡她回家,说就回家有什么意思?我们去娱乐舞厅跳舞去,轻松一下。她笑了。她也想轻松一下。舞厅的情调和气氛很适合年轻人,两人在舞厅里搂着,跳着,踏着浪漫的音乐节拍笑着,休息时又坐在一起,手拉着手,这自然是恋爱。半夜里,两人在繁星满缀的苍穹下并肩走着,畅谈着人生、音乐和艺术。他说他不是一个小人物,如果没出差错,他应该是一个伟大的人。当然,一切都还需要努力。就是这句话把她感动了,一个男人敢把自己看作伟大的人,仅凭这一点就值得她倾心相爱。她赞赏他说:我希望能看见这一天。他很肯定地回答她:一定会有这一天。他又满脸温柔地补一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要相信我。他把她送到A大学她家住的那幢教授楼前,在距她的闺房只有十多米远的一棵有五百年历史的大樟树下,他吻了她。她说:别这样。他说:我要这样。他把她抱住,她非常熟悉的那个黑乎乎的门洞在十几步外召唤着她,但她就是挪不开步,因为他不让她走。他的嘴毫不迟疑地吻着她的唇,好像吸铁石吸住了一块铁似的。那是她一生里最幸福的一个吻,吻了她足足五个小时,直到天色微明,有人出来打太极拳了,他才将嘴松开。就是那个漫长的吻征服了她。那一天是她满二十一岁生日,那天以前她从没跟男人接吻过,那天是她的初吻。她把初吻献给了他。几年过去了,后来王军再也没像第一次吻她那样充满激情地吻过她,但每当她回忆起那个让她几乎窒息的长吻,她就会幸福地微笑,从而原谅他的一些不良行为。
今年二十四岁的焦小红感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了,这种力不从心的主要原因是她觉得她从来没有控制过王军,这个男人总是游离于她的视野之外,一但分手,他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无头无影了。有时候是三天两天没任何联系,有时候长达一个星期如石沉大海,突然又像一根春笋样冒出来,朝气蓬勃地出现在她眼里。几年下来,她渐渐感到他有些神秘。她真想揭开他身上那层神秘的面纱,但她始终没法揭开,因为他一离开她就如鱼入大海。她只能坐在岸上观望、等待,盼望他跟她联系。他来了。他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他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下,她一惊,回头一看是他:是你。王军笑笑。她本来想责备他几句,因为他迟到了将近半个小时,但他见面就劈头盖脑地用长沙市话骂道:这鳖长沙真的烦躁,堵车堵得好厉害。他又说:我算好了时间的,结果路上堵车堵了四十分钟。他生气,她马上不生气了,她要他不生气道:算了,不怪你。她发现他穿的衣服跟上个星期穿的那套西服不同,就偏着脑袋问他:你又买了新衣服?王军说:是的,广州买的。她惊讶地瞪着他:你什么时候去广州了?王军说:上个星期,不然我会把你闲置这么久么?焦小红恍然大悟:难怪你一个星期叩机都不打我一个,原来你去广州潇洒了。王军挺了挺胸脯,什么潇洒?我累醉了,天天在那里帮一个朋友搞设计。他又问焦小红:我这身衣服怎么样?焦小红上下扫了眼,肯定道:好看。好多钱?王军说:一千五百块钱,花花公子休闲服。名牌。焦小红是个深受父母影响因而有着传统思想的讲究节约的女孩,她身上的衣服从来没一件超过两百元的,惟一一件八百多的棕色羊皮夹克也是王军于去年秋天她满二十三岁生日时送给她的。她用既有几分羡慕又含几分责备的语气说:你真够奢侈的。王军骄傲的样子说:赚了钱就是用的。


我们像野兽 十九(4)
两人走进一家看上去比较干净的小餐馆吃饭。焦小红没怎么吃,她怕胖。她身高一米六三,却有一百十六斤。这让她非常烦恼。她想减肥至一百斤。她跟黄娟和周燕一样,很诚恳地同王军讨论婚姻大事,她二十四了,她的母亲在替她担忧。她母亲觉得种种迹象表明王军并不是一心一意地爱她,提出的理由是一分手就音信全无,这样的男人是靠不住的。王军一见焦小红提这事就以没有房子为借口,他对黄娟是这样说,他对深爱着他的焦小红也只能这样说,不然他就没有理由不结婚。他不想结婚道:我不是不想结婚,要有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才能结婚,这是现代年轻人必须具备的。焦小红试探性质地说:我妈说我们可以租套房子结婚,现在外面有的是两室一厅房出租,简单地装修一下就行。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同我父母一起住。王军打断焦小红的话,说不行,我最讨厌同父母们住,要是隔壁住着父母,莋爱都有障碍。焦小红用她那双美丽的大大的眼睛望着他,王军在她的目光注视下一笑,又说:想想隔壁住着父母,我就阳萎。焦小红说:你自尊心太强了。王军纠正焦小红的话,说这不是自尊心的问题,而是感觉问题。他掏出支烟点上,眼睛亮亮地盯着她,向她作出保证:你放心,我会娶你的。等我有了房子,我们就结婚。焦小红叹口气,把目光抛向另一桌,另一桌上有几个男人在打量她。一个说:她有点像关之琳。另一个说:她可能是关之琳的妹妹。王军也听见了,就回头瞟了眼那桌的男人,回头高兴地望着她,说亲爱的,你是有点像关之琳。焦小红不屑道:我才不要像她呢。王军站起身,走,我们去夜总会玩去。焦小红同黄娟一样,盼望王军早日存钱买房,好过上自己想过的家庭主妇生活,焦小红说:夜总会很贵的,就随便上哪里坐下吧?我们到河边上去吧,那里也蛮好的,又不要钱。王军望她一眼,那不委屈你了亲爱的?他说,你又不是在街上扫地的,就地坐一下也行。走吧。玩去。
那时长沙市有一处夜总会非常出名,名叫港岛夜总会。很多年轻人赚了钱或者老板们都喜欢上港岛夜总会玩,遇到称心如意的妹子就开房,共度良宵。港岛夜总会有很多鸡,那些鸡来自全国各地,她们三五成群地在火车站附近租房住,白天睡觉,晚上就细心打扮一番,然后花枝招展地来到港岛夜总会前,伫立在寒风中,等待口袋里有“米”的男人召唤。两人一的士驶到港岛夜总会前时,夜总会门前就伫立着许多这样的鸡,她们于三月凄冷的夜晚里穿着自以为性感的超短裙,一身冰凉地站在灯光下,祈求地盯着一个个走来的男人。王军扫一眼她们,对焦小红说:她们都是鸡,等着男人们来搞她们。焦小红疑心道:你怎么晓得你搞过?王军说:我没搞我怕得病。杨广、马宇和黄中林他们来搞过,为此还搞了一身淋病。焦小红说:真恶心。王军说:那有什么?如今这个世界什么人都有,已见怪不怪了。两人步入夜总会,找了个地方坐下,服务员走上来问他们需要什么,王军要了一瓶啤酒,为焦小红要了一听椰奶,焦小红扯了下王军的衣角,说我不要。王军对服务员说:要,哦,还来一个果盘。焦小红嘟着嘴,说这又要用很多钱的。王军拍拍她的大腿,出来就是潇洒的,总不能光坐在这里听歌。九点钟,夜总会开始了,非常热闹,热闹得有些嫌吵,一个一个的歌手又是行礼又是唱歌,时不时还被主持人调侃几句。王军搂着感觉幸福的焦小红,看着听着,边喝着啤酒吃着水果,边跟着两旁的年轻人大声起吆喝,玩得非常开心。但一结帐他却有些狼狈,就这点东西居然要六百块钱,他以为最多不过两百元,他口袋里只有四百一十元,今天收的两千三百元学费,买这身花花公子休闲服和耐克旅游鞋就花了一千四,又花三百六十元为黄娟买了套真维斯衣裤,后来又打的送黄娟回剧团,又请周燕看电影吃零食和打的送周燕回家,又和焦小红吃饭和打的来港岛夜总会玩,口袋里自然就只剩了四百一十元。他不好意思地问焦小红,说你口袋里还有钱没有?焦小红说:有。她从挎包里拿出钱包,拿出两张一百的,王军一笑,幸亏你有,不然就难堪了。他说,把六百元递给了服务员。焦小红直吐舌头,这么贵,她痛心道,这是杀猪呀。王军小声对焦小红的耳朵说:来的都是猪。一出港岛夜总会,两人来到凄冷的大街上,大街上除了他们这些从夜总会里走出来并且在迅速消失的人群外,已没什么人了。王军看一眼阴沉沉的天空,又望一眼空漠的五一路,笑着问焦小红:你还有钱没有?焦小红说:有。王军斜睨着他心爱且善良的焦小红,说那我们去松桂园宾馆开间房睡觉。我要好好地搞你。焦小红说:去你的。
王军不喜欢带妹子回家莋爱。他一想到父母在隔壁或者一想到父母可能就要回来了,他本来很亢奋的立即就会阳萎。他是那种喜欢独立或只喜欢两人世界的男人。莋爱是私事,只有两个人呆在一起才能彻底放松,假如有第三者在家,他就有一种不安感,仿佛自己的隐私受到了侵害。王军虽然骚不可挡,却是个喜欢独吞的男人。用长沙话说就是“呷独”,跟他是不能有经济往来的,假如有,呷亏的必定是他的伙伴。这从他与刘友斌和伢鳖办班,却一个人大把大把的花钱就可见他的为人了。两人一走进松桂园宾馆,他的阳物就不由自主地翘起来,犹如一个愤怒的武士握着剑准备冲出门砍杀谁一样。一步入房间,他就把焦小红按在床上,开始在她嘴上亲啊亲的。焦小红最喜欢的就是他的吻,她渴望道:吻我,吻我亲爱的,我要你好好地吻我。王军最怕的就是焦小红要他吻她,因为她一来了劲就总是要他没完没了地吻她。假如他心情好,他能把焦小红的骨头吻软,把她吻得像一滩烂泥样瘫在床上任他品尝,就如你在吃一只熟透了的柿子。穿着花花公子休闲西服和耐克旅游鞋,他今天的心情就特别好,胃口大开地吻着焦小红,吻得她的身体都快乐地颤动起来。焦小红快乐地叫道:啊,我有你我感到很幸福。她幸福地扭动着柔美的娇躯,幸福地呼吸着三月里蓬勃向上的空气,又幸福地搂着王军的脖子,说你把我搞死吧,免得我每天想你。焦小红觉得这个世界因为有一个名叫王军的男人因而分外美丽,便幸福得一遢糊涂地张开两腿勾着他的背不让他起身,说我的宝贝,我的亲爱的,你永远是我的心肝,永远是我最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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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二十
四月份,刘友斌向王军支钱,因为刘友斌觉得王军太形迹可疑了,今天一套新衣服明天一套新衣服,隔几天又一套新衣服,而且他每天来去都打的,他自己却说他是搭公共汽车,而他至少看见过他三次打的,而伢鳖和坨坨至少不下十次看见他是打的来的。这让刘友斌预感他们收的学费泡汤了。他想了很多天,决定撕开脸皮,直取心脏,捣毁他们的友谊。这天上午,他一脸微笑地把王军拉到画室外,向王军支取一千块钱,他说:我老婆现在在做保险业务,要买一台叩机,因为别人不好跟她联系。王军望一眼刘友斌:钱都存在银行里了,三个月的大额定期,取不出来。刘友斌看着王军,你把钱存在哪个银行了?王军随口回答:交通银行。刘友斌脸上很高兴,说交通银行的行政科长是我老乡,你把存折给我,我让他带我去取。王军一听这话就晓得自己无法交差了,却硬着头皮说:存折放在屋里了,哪个会把存折带在身上?刘友斌说:那你明天把存折带来给我。王军说:没问题。
王军当然有问题,这是他把钱都花掉了。他开始只是想花自己应得的那部分钱,所以一开始他做得理直气壮,但不久,他觉得自己应得的那部分钱实在不够他花天酒地,就一咬牙,把该分给刘友斌和伢鳖的钱及付给坨坨的薪水也逐步逐步地花光了。他现在没法向刘友斌、伢鳖和坨坨交代了。接连几天他都不敢去画室,他跟刘友斌打了个电话,说西安美院的同学来了,他要陪两天同学。过了那几天,他又硬着头皮来了画室。他有些心虚地走进画室时,刘友斌、伢鳖和坨坨正分别指导众多学生画画。中午吃盒饭时,刘友斌并没提及存折的事。下午,四个人又分别指导小年轻们画静物,让小年轻们在四个小时内画完一组色彩静物。傍晚到了,小年轻散了,画室里只留下了刘友斌、伢鳖、王军和坨坨。王军正准备走,刘友斌叫住了他:军鳖。王军回过头来看着刘友斌,刘友斌不好意思地一笑,向王军要存折,存折带来了吗?王军说:忘记带了。刘友斌望伢鳖一眼,伢鳖望着王军,又掉过头来瞥刘友斌一眼,示意刘友斌继续追问王军。刘友斌就严肃的样子咳了声,说你是真的把钱存到银行里去了,还是把钱做了别的用。王军犹豫了下,刘友斌从王军犹豫的表情上看出王军有问题,刘友斌的脸变得更严峻了,你如果把我和伢鳖,还有坨坨做朋友看,你就老实说。刘友斌虽然个头不高,跌下脸来还是很有几分威严的。他又说:要不然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王军自知有愧于朋友,低声说:用了。不过我会想办法补上这笔钱。刘友斌睁圆了眼睛瞪着他:用了?王军说:用了。刘友斌的脸色变青了:真的用了?王军说:用了。刘友斌愤怒了,指着王军吼道:你滚。你再也不要来画室了。算我倒霉,白累一场。他吐了口痰,又吼道:你滚,再不要来了,我不想看见你。你太不把朋友放在眼里了。王军觑一眼他,随口回答:发那么大的火干什么?都是几个朋友。刘友斌本就窝着一肚子火,见他还这么无所谓的样子就更火了,拿起静物台上的一只蜡苹果照着王军的脸掷去,那苹果打在王军的额头上,碎了。刘友斌说:你滚。滚得越远越好。王军摸着脸,也火了,粗声吼道:哎呀,老子打死你。说着就要冲上去打刘友斌。伢鳖见状一把抱住了王军,伢鳖虽是个老实人,但力大,王军没法从伢鳖身上挣开。王军叫道:伢鳖你放开老子。伢鳖打圆场道:王军,算了算了,是你先不对。刘友斌气得浑身哆嗦道:军鳖,我算看错了人。在我们办班时,马宇就跟我说,你跟王军合作要小心点。千万不要让他管钱,我后悔没听他的话。王军理亏,但这个时候他不能做出理亏的样子,他一脚把身旁的椅子踢翻,大声说:斌鳖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子崽不搞死你,伢鳖你松手。伢鳖不松手,他清楚他一松手,两个人就会大打出手。伢鳖继续打圆场道:都是几个朋友,算了算了。他边说边把王军往门外拉。王军凶道:伢鳖放开我,老子要打死他。伢鳖分析说:说老实话,你们个打个刘友斌绝对打你不赢,但是打架有什么意思?打架能解决问题?王军尖声说:老子不管,老子说了要打死他就要打死他。
然而王军尽管很生气,很想揍一顿刘友斌而体面的分道扬镖,但他不可能实现,因为身体非常棒的伢鳖明里暗里都在帮刘友斌,不让他的拳头落到刘友斌脸上。王军也不可能在这里久闹,他约了周燕晚上八点钟在JJ迪斯科舞厅见面,他一想起周燕这几天对他一脸意见,昨天晚上还阴阳怪气地跟他讨论男人女人的话题,说她羡慕男人,男人结了婚在外面泡妞被看成有魅力有本事,而女人结婚后有了外遇,却被视为“偷人”,这太不公平了等等。王军当时觉得周燕说得很在理,就笑呵呵地承认这个世界是有些不公平。但分手后,他一想起周燕说的这些话,就觉得应该引起重视,最好是跟周燕上一堂伦理道德课,指出女人的身价不单是聪明和美丽,还源自于守身如玉。于是他弃下刘友斌和伢鳖,赴约会去了。


我们像野兽 二一(1)
李国庆那段时间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那个世界就是小堂客的世界,那个世界与我们这帮画画人的世界完全脱节了,那是一个只有两人天天相处的色迷迷的小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李国庆扮演着温柔体贴的大诗人,今天朗诵一首唐诗,明天背诵一首宋词,这使小堂客觉得他真是文化得深不见底。他激情横溢,力气也大,常常把小堂客从厨房里抱开,亲自煮面,亲自炒菜,他对站在厨房门口瞪着他的小堂客说:你走开,我不想要你闻油烟子,油烟最伤女人的皮肤了。吃过饭,他主动洗碗,随后又抢过小堂客手中的吸尘器,吸着地毯上的灰尘。他笑着说:我身体好,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李国庆在小堂客家里一点也不晓得累,勤快得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热心于下厨,吃过饭又抹桌子又洗碗的笑呵呵的男人居然就是他!我爱死你了我爱死你了,小堂客在他的身下说,一边使劲咬他的胳膊。李国庆被小堂客那口火热的牙齿咬得歪咧了嘴,但他的忍耐劲堪称天下第一,硬是不叫一声痛,哪怕小堂客的牙齿咬破了他的胳膊和肩头上光滑的皮肤,嵌进了肉里,并且让咸咸的鲜血涌出来。事后,小堂客发觉自己太毒了,歉意地瞅着他,抚摸着被她那口细密的牙齿咬破的伤口,关心道:亲爱的,你不痛?李国庆面对这个疯起来就不顾一切的女人说:痛。女人说:那你怎么不叫痛?李国庆哈哈一笑,说男子汉叫什么痛?随后,一仰脖子,背诗道: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那一会儿,我心里想的是映日荷花别样红。只要你舒服就好。你是荷花啊,我只是片绿叶,绿叶当然要先让荷花舒服。小堂客钦佩地瞧着李国庆,说大师,你背的是谁的诗?李国庆说:杨万里,南宋著名诗人。小堂客继续问:你真的只是一点点痛?李国庆开朗地一笑,说亲爱的,你把身体全给了我,就是痛我也不好意思叫啊。小堂客感动了,他痛的时候想到的是诗,不是想要报复她,她觉得他确实是一个好样儿的男人。我爱死你了。她无比妩媚地倒到他怀里说。他觉得他有这么一个妩媚多情的女人爱他他真的很知足,马上给予小堂客同样的爱情说:亲爱的,我也爱死你了。
但李国庆那热情高涨的爱情来得有些假,因为热情会跌下来,这就跟不可能永远是夏天一样。一个月后,他有点叫痛了,又过了一个月,他变得她的牙齿一碰到他的肌肤,他就大声叫痛了。再过了一个月,他借口自己的菜炒得没她的好吃而不进厨房了,拿本唐诗站到远离厨房的晾台上去背读,不再提醒小堂客油烟子伤皮肤什么的了。李国庆的这些变化,源自于小堂客有个五岁的儿子,小堂客只要一跟他分开就去她母亲那里看她儿子,这让李国庆有点吃醋,觉得他的爱情有一半被她儿子夺走了,或者说她只给了他一半,另一半给了她儿子。而在有些时候,他觉得她的儿子在她眼里比他更重要,例如前一向她儿子感冒了,他一打她的手机,她就说她在她儿子身旁,或者说在陪她儿子打吊针,这让对她充满了爱情的李国庆冷静下来后觉得自己在她心里并不是最重要的。他想成为他爱的女人心里最重要的,然而与他毫无关系的她的儿子先一步占据了她的心。这让他不怎么舒服。另一些障碍来自于李国庆的父母,他父母反对他与小堂客相爱。原因有二,其一是她有崽,其二是她比他大五岁。李国庆的母亲帮他找一个算八字的先生算了命,算命先生明确告诉他母亲,他只能找比他小四岁以上的女孩结婚,最好是找属狗、属猪或属鼠的女孩结婚。李国庆是一九六六年生的,属马。算命先生说属马的男人不能配属龙或属虎的女人,马老实被人骑,属龙或属虎的女人会克他。比李国庆大四岁零九个月的小堂客生于一九六二年,属虎。这样的话除了鬼相信就是他母亲相信,这是身为数学老师的他母亲清晰地记得他出生的那天长沙市的上空乌云翻滚,大雨倾盆,他生下来的第一天就打摆子,看人时不是用叼钻的美术家的目光,而是用一种惊骇的眼神,因为他险些被恶魔夺去了生命。当他母亲听他描述说小堂客生于一九六二年元月,比他只大四岁零九个月时,他母亲叫了起来:还只大四岁零九个月?我怀疑你脑壳进了水,绝对不行。母亲又说:说起来我这做娘的也太没面子了。几天后,她跑到开福寺找人为儿子算命,回来后便更加坚决地反对他同小堂客好,说她属虎,会克你,我绝对不同意你跟她结婚!李国庆不是这样看,二十世纪末了,你还相信这些鬼话?母亲却说:算命的与你无怨无仇,凭什么讲鬼话?李国庆仍硬着脖子说:无论你们怎么反对,我反正要跟她结婚。然而李国庆尽管说得这么坚决,心里却没他说的这么坚决。这是他从小是他母亲把他拉扯大的,他不愿意伤母亲的心。还在他少年的时候,当母亲一个人坐在屋里偷偷垂泪而被他无意中撞见时,他曾暗暗发誓他长大后一定要让母亲过上安逸愉快的生活,现在他长大了,誓言虽然早被他抛到脑后了,但面对焦虑中的母亲他还是有些犹豫,他怕过分伤母亲的心。
父亲虽然也站在母亲的立场上反对他,但他没把父亲的话放在眼里。父亲是搞地质的,搞地质的大家都清楚,一年四季背着仪器在野外勘探。他父亲在勘探队又负了点责,偏偏又是个严格要求自己的男人,把假期甚至探亲日都让给那些急着要回家与老婆亲热的队员,自然一年里他有十一个半月在外面,不是勘探就是孤身守护仪器,只有过年的那几天他才会灰头灰脑地回来与家人团聚。李国庆从小是跟着母亲长大的,父亲好像一个远方亲戚,非常陌生,只有过年的那几天这个笨手笨脚且满脸黝黑的陌生男人才会出现在他眼里,并不顾他反对地抱他,叫他儿子。多少年里,父亲都像回家做客样来了又走了,直到他读高三那年,父亲年纪大了才放弃野外勘探工作,回到家里与他和母亲生活在一起,这让那时的李国庆觉得好像有一个陌生人赖在他家似的别扭了好一向。


我们像野兽 二一(2)
夏天里,李国庆有一天回家觉得家里闷热,就脱掉了衬衣。他母亲大惊失色地瞧着他的胳膊和肩膀,这是他的胳膊和肩膀上全是一个连一个的牙印,有些牙印是明显咬破了然后又愈合的,有些褪了色的老牙印上重缀着红彤彤的新牙印。母亲一看就明白,马上尖声说:老虎,她是只雌老虎。李国庆愣了下,立即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不该把衬衣脱掉。李国庆的母亲走到李国庆面前,仔细瞧着儿子肩膀上被小堂客那口细密的牙齿咬破的伤口,眼泪水就掉了下来。母亲呜呜呜哭道:自从你读小学三年级起妈就再没打过你了,甚至连重重地拧你一下都没拧过。你喜欢的那个女人真下得了狠心,这样咬你。听妈的,跟她断了,妈跟你介绍一个好的。李国庆见母亲哭了,就没敢提出反对。母亲继续说:我们学校去年分来了一个音乐老师,我昨天问过她,她是属猪的,一九七一年生,比你小五岁。妹子长得还蛮漂亮的。李国庆打断母亲的话,说那与我有什么关系?母亲说:她姓高,我问过她,问她有对象没有,她说有过,吹了。李国庆烦躁道:你不要跟我说这些,这和我没关系。母亲火了,你怎么这么固执?那个女人克你你懂么?你硬要被她克死才好过些是罢?李国庆穿上衬衣便走了,饭也不吃了,这是他实在受不了母亲的叨唠。他走了出来,走进一片树林里,那里有一个石凳,他就在那处石凳上坐了几个小时。他想他都快二十八了,从中央美院壁画系毕业也有五年了,可自己还毫无建树,钱没钱,房子没房子,事业上也没半点进展。在大学里时,他以为这个世界是他的,一旦走出大学的门坎他就会有一番大的作为,然而他想错了。这个世界残酷得跟一堆狗屎样,不会因为你想作为就给你作为。他有几分心灰意冷什么的。九点多钟,叩机响了,小堂客叩他。他一想起小堂客那对饱满的乳防,就快乐地一笑。
他走进小堂客家时,小堂客一个人穿得非常暴露因而很性感地在家里抽烟,一边看着三级片。小堂客看见他第一句话就问:你怎么不回机?李国庆一见小堂客穿得这么暴露就心花怒放,马上背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惟有暗香来。小堂客问:又是哪个的诗?他回答:王安石鳖的,北宋时期,他当过什么卵宰相。小堂客说:你好多知识啊。李国庆一笑,说我跟我娘老子吵了一架。小堂客盯着很有知识的他问:怎么跟你娘老子吵起架来了?他说:今天热,我回到家里无意中脱下衬衣,我娘老子看见我肩膀和胳膊上被你咬的牙齿印……小堂客不等他说完就爆笑,用一双妩媚的眼睛瞅着他,你妈很心疼你是吧?好罗好罗,我以后不咬你了。李国庆说:你别的都好,惟一的缺点就是莋爱时喜欢咬人。小堂客将手中的白沙烟揿灭,起身,在他脸上亲了下,顺便还咬了他鼻子一口,李国庆吓得跳了起来,叫道:莫咬我的脸。小堂客松了口,格格一笑,就是要咬你的脸。李国庆说:要是我娘老子看见你还抽烟,那她会觉得你品质不好。小堂客说:要是我去你家,我会控制自己不抽烟。两人说了气话,李国庆走进卫生间洗澡,他洗澡时小堂客推开门,觑着他洗澡,一边吃吃笑着。李国庆把她拖到了热水莲蓬头下,小堂客身上那件十分暴露的肉色的丝绸内衣马上被淋湿了。李国庆立即篡改王安石的诗道:墙角一枝梅,淋水就绽开。小堂客嗔道:你讨厌。说着,她把衣服脱了,让莲蓬里喷出的热水直接打着她美丽的乳防。李国庆觉得她的乳防美极了,就兴奋地抱住她,低下头,吃着她的乳防。小堂客在热水地冲击下亢奋无比,忙搂着他的脖子,身体就贴了上去。国庆,我爱死你了。小堂客嗲声说。
小堂客有一个追求者,是小堂客于友谊商店里上班时的一个男同事,那男人比小堂客大三岁,今年三十六了。他是个骚男人,同事们当着他的面都叫他刘骚。刘骚很会做人,上下关系处理得相当好,又有些政治背景,他舅舅去年从局长升为了长沙市的副市长,于是他也跟着“鸡犬升天”了,年初就有了工作变动,成了W商场的总经理。刘骚成了W商场的总经理后,跟小堂客打的电话就多了。三天两头有电话打到小堂客家,嘴里说没事只是打个电话聊聊天,实际上他是想把小堂客弄到床上聊她个天翻地覆的。小堂客十七岁走进友谊商店做营业员时,刘骚二十岁,两人是同一年进友谊商店的。小堂客回忆他和刘骚的感情纠葛说那时候刘骚就追她,一有空就缠着她,但她没有接受刘骚的爱情,于十九岁那年把她美丽的娇躯交给了她的前夫。后来刘骚也结了婚,两人没了往来,早两年她离开友谊商店,自己开这个小玩艺商店时,刘骚还跑来送了花篮,并喝得大醉,于宴席上毫无遮栏地说他这一生只爱两个女人,一个是他老婆,另一个就是她。当时她还没离婚,而且前夫就坐在她身旁,弄得她前夫觉得自己好像戴了顶绿帽子样,脸色极不好看。小堂客向李国庆叙述这一切时,脸上不是讨厌而是有几分炫耀,这让李国庆内心十分嫉妒。他怕她经受不住刘骚的诱惑,说你以后不要理他。小堂客说:我是没理他。他说:你不要接他的电话。小堂客说:我不晓得是他打来的电话。他指出说:你以后在电话里说话不要七笑八笑的,男女之事是取决于女方的态度你晓得吗?你冷淡地说几句,他就不会再打电话来了。小堂客用咨询的口吻说:那你要我怎么说话?他也无法给她一个具体说话的方案,说你一个女人,应该比我有经验。


我们像野兽 二一(3)
这天下午,李国庆在小堂客家随手画着东西,他母亲打他的叩机,相继打了三个他才回话。母亲说:你回来吃晚饭听见吗?李国庆懒懒地问:什么事?母亲说:你一定要回来吃晚饭听见吗?今天是你爸的生日。李国庆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从没过问过父亲的事情。他想那还是应该回去与父亲喝杯啤酒。五点多钟,他又接到母亲的叩机,母亲要他快回家。小堂客在店里,他一个人在小堂客家里看书和画画,当然有些无聊,就往家里走去。他走进家门,出乎他意料的是,客厅里坐着一名模样文静的女性。他望了她一眼,她穿着一条水红色连衣裙,一张正宗的桃子脸,从露出的胳膊上看她略显瘦了点,但苗条得让人喜欢。母亲见他进来,忙向他介绍坐在沙发上的女性说:小高,高雅琴,我们学校的音乐老师。李国庆瞟她一眼,说你是学声乐还是器乐?高雅琴一笑,说学器乐。他发觉她笑时上嘴唇有些向上翻,再看她,她的上唇比下唇厚一些。他感觉她的嘴唇很性感,笑得有几分迷人。李国庆是中央美院毕业的,当然就大大大咧咧地坐下了,问她:学器乐里的那门乐器?高雅琴说:银笛。李国庆哦了声,用正眼盯了她一下,难怪她的上嘴唇厚于下嘴唇,原来她是吹银笛的。他替她遗憾说:你这门乐器最好是分到交响乐团里。中学里不会有学生吹银笛。高雅琴笑了,我也是这样想。又说:现在剧团都不景气,不要人。他见她一脸谦虚,就说:我想吹银笛一定挺好的。她说:不好,生活中没有人需要吹银笛的。李国庆笑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地瞅着她。李国庆的母亲走过来,说吃饭了。她用心做了很多菜,花色齐全地摆了一桌。她不但是个优秀的数学老师,还是名不错的厨师,她让儿子和高雅琴慢慢吃。高雅琴没吃什么,虽然李国庆的母亲夹了很多菜放到她碗里,她一个劲地说谢谢,然后把菜夹回去,她说她非常害怕胖。李国庆的母亲说:你胖一点好看些。说着又把荤菜夹进她的碗里。高雅琴只好咽着,李国庆注意到她不太愿意吃,就对母亲说:不要老是逼着别人吃菜。现在的年轻女孩都讲究苗条。母亲说:身体最重要,没有身体,苗条有什么用?李国庆不赞成母亲的观点道:你不懂,苗条好看。母亲说: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小高你多吃点,别听我儿子的。
九点钟,李国庆的叩机响了,小堂客从商店回到家里,不见李国庆的身影就叩他。李国庆拿起电话,含含糊糊地说家里有事,他晚一点去。高雅琴听出他还有事,就起身要走。李国庆的母亲扫李国庆一眼,鼓励儿子送高雅琴说:现在社会很复杂,你送下小高。李国庆也不想在家里与高雅琴枯坐,答应了。两人走出勘探设计院宿舍,向H中学走去。高雅琴个头至少有一米六六,看上去身体单瘦了点,但走路两腿笔直,步伐稳健又轻柔,脸色也端庄,那苗条的身影在李国庆眼里自然就有几分飘逸什么的。两人一路上没说几句话,李国庆本来只打算把她送到车站就分手,但高雅琴说你不要送了,我自己晓得回去时,他又改变了主意,说我没事,送送你。就随高雅琴上了驶来的公共汽车。公共汽车上挤满了人,李国庆用身体呵护着她,不让别的身体碰撞她的身体。高雅琴没说话,只是对他笑了笑。公共汽车很快就驶近了H中学所在的那条街,两人下车时他的叩机又响了,他看了下叩机上的号码,是小堂客家的号码。高雅琴说:你还有事你走吧。然而他不想走,因为他想让小堂客等的时间长一点,长期都是他在家里等她,报复一下她也是应该的。他笑笑,说我没事,有个讨厌鬼要我去喝茶,我不想去。说着,他随她一并向H中学走去。他没话找话说:你学银笛的,会弹钢琴吗?高雅琴回答他:学音乐的都要学钢琴。李国庆想起在群艺馆工作的那两年里,一个住在他隔壁的学音乐的年轻人喜欢弹贝多芬的钢琴曲《献给爱丽丝》,让他听久了烦躁,就一脸殷勤地问她:你会弹贝多芬的《献给爱丽丝》吗?高雅琴说:那很简单的。李国庆想她说话口气倒是蛮大的,便不相信地问她:你有钢琴吗?高雅琴不好意思道:我没有,学校的音乐教室里有。他就开玩笑道:那我想听听你弹钢琴曲《献给爱丽丝》。
高雅琴领着他向音乐教室走去。她打开音乐教室的门,拉亮灯,跟着就揭开钢琴盖。高雅琴坐下时看一眼他,说我弹得不好。李国庆想你弹得好和弹得不好都不关我什么事,说没关系。高雅琴先在琴键上活动了下手指,她的手指一抚摸琴键,他就觉得她很不简单。果然,《献给爱丽丝》于她的手指下非常动听地飙了出来,行云流水一般,叮叮咚咚的。李国庆于倾听中盯着她的手指,发现她的手指很长,很纤细,还很灵活。她弹完《献给爱丽丝》,不等他反应过来又弹起了肖邦的钢琴曲《少女的祈祷》,弹得轻松愉悦,一个一个的音符在她纤细的手指下组合成了轻快迷人的旋律。他想这个女人太有迷人的地方了,他要破坏自己的形象,从而让她讨厌他。于是他故作轻率的样子卖弄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真是首好诗。他想她应该被吓住了,她没有被吓住,而是对他笑。他问:晓得这首诗是谁写的吗?高雅琴说:是柳宗元吧?他想哎呀,她还有点文化啊,想起早两天背的黄巢的诗,便来了精神: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他一笑,说这首诗是哪个作的?高雅琴摇摇头,他说:黄巢鳖写的。她笑了,因为李国庆在黄巢的后面加了个“鳖”字。李国庆又说:黄巢就是唐朝末年时那个闹黄巢起义的农民杂种。高雅琴又笑,因为李国庆称黄巢为“农民杂种”,这也是她长到这么大闻所未闻的。她喜笑道:我晓得,上历史课时,历史老师讲过。李国庆盯她一眼,觉得自己不能跟她相处久了,时间一长说不定他就会爱上这个比小堂客小近十岁的姑娘。他故意轻率地在她脸蛋上摸了下。高雅琴一脸惊讶地看着刚才背起诗来满脸激情的李国庆,说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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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二一(4)
李国庆觉得这样就收手不足以破坏自己的形象,忙果断地捧住她的脸,嘴唇就稳准狠地凑了上去。高雅琴坐在琴凳上,走不开,有些慌乱道:别这样,别、别,求你别这样。李国庆一心要扮演淫棍加恶徒,不但不终止,反而坐到琴凳上搂住她,进一步吻她的嘴,一边隔着水红色连衣裙揉捏她的乳防。她被突如其来的接吻吻得不知所措,企图挣脱开,他却把她搂得更紧了,而且那只手更加流氓地从水红色连衣裙的领口探入,猖狂地揉着她的乳防。高雅琴说:有人会看见的。李国庆走过去关了灯和音乐教室门。他觉得这挺好,就兴奋地将她按在琴凳上亲吻。这一次高雅琴有些接受的意思了,不像先前那么紧张。他吻她并低声命令她吐出舌头时,她吐出了舌头。他犹如鱼鹰啄住了条小鱼样紧含着不放。她开始娇喘了。李国庆就更加放肆,不但摸她的乳防还摸她的下面了,他摸到她湿淋淋的下面时,自己的阳物也硬得同铁棍似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两人就着琴凳莋爱,天热,做得黑汗水流的,还被蚊子咬了一身坨。教室没安纱窗,教室外面是郁郁葱葱的花坛和同样郁郁葱葱的树木,花坛和树木上的蚊子嗅到它们热爱的人体气味就欢快地飞来,毫不容情地叮咬着运动中的他俩,这让挥汗如雨的李国庆时不时腾出手来拍一下屁股或打一下大腿,边骂一声:我操它妈的蚊子。高雅琴在他身下笑,说你连蚊子的妈都想操呀?他说:想操,它咬我我就要操它。
完事后,高雅琴让李国庆把钢琴上她的手袋递给她,她从手袋里掏出一包餐巾纸,揩干净身体。接着,她穿上裤衩,把连衣裙放下来,此前整条连衣裙都被李国庆掀到她的脖子附近了。李国庆神清气爽的,觉得他今天不费吹灰之力就征服了一个女人,他穿上衣裤,像只骄傲的公鸡样昂着头,这才想起要表扬她,说你的钢琴弹得好。高雅琴晓得自己的钢琴弹得好,便不客气道:那当然呀,我的钢琴老师很遗憾我没主修钢琴。两人走出音乐教室,高雅把沾着他米青.液的餐巾纸扔进了林荫道旁的垃圾箱里,接着就向办公楼里她的住房走去。
她在办公楼二楼有一间房子,房子布置得十分简洁,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还有一个能随时收拢搬走的塑料布罩起来的挂衣柜,那衣柜里搁着她全年的换洗衣裤。墙上还贴着几张画,那是用铅笔画下的速写和几只炭笔勾勒的苹果。这几张素描在读了四年中央美院的李国庆眼里,不免有几分幼稚。他扫一眼,问她:这是谁画的?他本来还想加一句画得这么臭,幸亏没说,因为高雅琴那略嫌厚的嘴唇很性感地往上一翻,说我画的。李国庆又瞟一眼墙上的画,说你喜欢画画?高雅琴又一笑:一个人没事好玩时画的。桌上有一只漂亮的长盒子,李国庆略带好奇地打开盒子盖,里面装着一支漂亮的银笛。李国庆小时候吹过竹笛,就拿出银笛吹了吹,结果没吹出声音来,他说:我怎么吹不响?这东西要劲吹吗?她说:也不是很要劲,主要是你没掌握到技巧。他放下银笛,瞅着高雅琴,她也瞧着他,她见他歪着头盯着她就说:你真坏。李国庆说:我不坏。高雅琴说:还不坏?你坏死了,第一次见面你就把我的身体全部占有了。李国庆瞅着这个学音乐的女大学生,她的脸非常光滑,不像小堂客脸上有了些仔细一看就呈现在他眼里的鱼尾纹。高雅琴与爱俏的小堂客正好相反,乍看不觉得漂亮,但她是那种经看的女人,你越看越觉得她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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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二二(1)
凌晨一点钟,李国庆才走进小堂客家。小堂客给了他房门钥匙,他开门时,小堂客在卧室里打电话,穿得有些淫秽——只穿着件胸衣和一条薄薄的肉色裤衩,裤衩两旁自然暴露着一些裹不住的荫毛。平常时刻,他一见到这一切那肯定就勃起来了,但今天他没一点这方面的冲动。小堂客仍在打电话,原来是叉开腿躺在床上的,见他进来就架起了腿,并示意他先坐。李国庆觑着小堂客,小堂客故意不理他,继续跟电话里的人说话,声音有些嗲,语气也有些像调情。他走开,走进卫生间撒了泡尿。撒尿时他发觉自己的生殖器上有一股较浓的气味,那自然是高雅琴体内排泄物的气味,而且阴囊一带粘粘的。他想幸亏小堂客在打电话,不然他要是坐到床上,她伸手来摸他,不就暴露了?他赶紧脱掉衣裤,拧开热水器阀,洗着身上那些残留着高雅琴身体气味的部位。他洗澡时,小堂客走过来,拉开铝合金门,觑着他洗澡,边说:你怎么才来?李国庆说:我有事去了。小堂客问他:什么事?他撒谎说:军鳖伢鳖他们喊我喝酒去了。小堂客说:你应该回个电话。李国庆说:他们都没手机,要回要到外面的公用电话亭,所以就没回。小堂客歪着脑袋,问他:我对你已经不重要了是吧?李国庆嘻嘻一笑,裸着身体背诗道:唐诗里,我最迷的还是杜牧鳖的那首诗:红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你就是我的织女星呀,亲爱的。小堂客望着他洗澡。他继续说:这首诗多好,杜牧鳖用四七二十八个字把宫女凄清怨厌的日子表达得淋漓尽致。古代,谁家的女儿选进了宫,好像中了举一样。结果不过是坐看牵牛织女星。小堂客嗔道:啊,你把我比做宫女,我打你。说着,她举起粉拳,打了李国庆胸膛一拳。李国庆一高兴便把小堂客拉进雾气腾腾的浴室,小堂客叫道:啊呀,水淋湿我的头发了。李国庆爆笑,索性搂着她不放,对着她的耳朵背诗道: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你不是织女星,而是我亲爱的恰恰啼。小堂客觉得这首诗挺顺耳的,恰恰啼当然是形容女人呀,便一脸仰慕地问他:这首诗是谁写的?李国庆笑着回答她:杜牧鳖的哥哥杜甫鳖写的。小堂客很佩服他道:我好崇拜你的,你什么都懂。我是不是对你不重要了?李国庆心情很好,说你是我的生命。小堂客追究他不回话道:那你怎么不回话?李国庆说:我以后保证在任何情况下都回话。然后回味着诗说: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多有意思啊。我都想写诗了。小堂客的身体早已被热水淋湿了,胸衣和裤衩都粘在她白嫩的肉上,她觉得不舒服就脱掉了胸衣和裤衩。但心情蔚蓝的李国庆却无法弄她,因为他把激情都用在高雅琴身上了。在音乐教室和高雅琴的房间里前后两次莋爱,此刻他真有几分筋疲力尽。他说:我好累的,这几天没休息好。小堂客伸手探测,见那玩艺软得就像棉花条,忙问他:它怎么啦?李国庆抱歉道:它今天没点精神,不思情欲。
李国庆走出浴室,揩干身体,拿了条干净裤衩穿上,躺下了。小堂客光着身体走来,身上还沾着水珠,头发也湿湿的。她坐到床边上,扯过枕巾揩着湿头发。她使劲揩着,因而奶子于动作中就两边甩着。李国庆忽然觉得小堂客的奶子有些松垮,这当然是基于高雅琴的奶子之上。假如没有高雅琴他就没有这种认识。小堂客揩了气湿头发,见李国庆傻笑着望着她就嗔怪道:看什么看?他呵呵笑着,问她:刚才你跟谁打电话那么亲热?小堂客瞥他一眼,说不告诉你。他不恼,将身体彻底躺下,准备睡觉。小堂客却爬到他身上,在他干瘪的乳投上舔着,又舔他的耳朵根,他觉得痒痒的,心里自然也有几分舒坦。小堂客的舌头在他身上游着,一点点地舔着,十分用心,将休息了会的李国庆舔得情绪高涨起来,于是就发狠地干她。小堂客快乐无比地表扬他说:李国庆,你真厉害。李国庆也觉得自己很行道:我是猛男啊。一转身,他就睡着了,鼾声在小堂客的耳畔飘扬不息。
上午九点钟,他醒来,小堂客已不在身边了。他撕开方便面泡着,吃过面,他便去了小堂客的小玩艺商店。小堂客浓妆艳抹地坐在柜台里,怎么看都像一只鸡。他有些吃惊,怎么会有这种不良的感觉。小堂客笑着说:你起床了?他说:还不起床?他说这话时心里忽然想起了高雅琴,脑海里闪现了她那很可爱的笑容,怎么回事?他的心居然有一半去了高雅琴那里。小堂客说:哦,我忘了跟你说,刘总从我嘴里晓得你是中央美院毕业的,昨天打电话来问我你会不会画图纸。李国庆瞧着小堂客,说画什么图纸?小堂客说:我不晓得,好像W商场打算八月份开始搞装修。李国庆仿佛蚂蝗听见了水响似的,眼睛一亮,搞装修?
这天傍晚,小堂客约了刘骚,约在玉楼东吃饭。小堂客穿得很暴露,那深灰色的衣领都开到乳沟边上了,就跟隐藏在树后面的狐狸露出了尾巴样,样子就有点贱。小堂客为了一下子就把刘骚迷住,还用半个小时化妆,涂了睫毛膏,眼睑上还画了眼影,嘴唇改用了深褐色口红,致使她的嘴唇颜色让男人联想到她的禾幺.处颜色。下身一条质地很好的亮亮的健美裤,那健美裤紧裹着她丰满的臀部;一只漂亮的手袋搭在她白净的玉臂上;脚上一双精致的白金属尖蒂子皮鞋,走路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们先一步走进玉楼东,玉楼东里十分热闹,这是长沙市那种中低档消费场所,自然就有很多人来消费。他们找了个座位坐下,小堂客是个喜爱热闹的女人,在这样的场合假如有男人盯她几眼,她天生具备的骚劲就会溢出来,脸上就流光溢彩一片灿烂。你很美,李国庆夸奖她说。小堂客扫一眼打量着她的男人,回答他:那不正好便宜了你?李国庆很高兴,这是小堂客把妆一化,不但不显年龄大,反而显得很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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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二二(2)
刘骚来了,他一进来就摆酷,所谓摆酷就是造了个型。他知道他们在注视他,他的目光搜索着一桌一桌的人,当然就看见小堂客了。小堂客举起玉臂对他招手。刘骚一笑,向两人走来。刘骚穿着鱼白色衬衣,打着金利来领带,一条笔顿的黑料子裤垂落在他那一尘不染的老人头皮鞋上。他坐下,先盯一眼小堂客,这才把目光放到李国庆脸上。他们见过,在小堂客开的小玩艺商店里,但那天的相见有些匆忙,而且彼此敌视,也就谁也没认真打量谁。小堂客一笑,正式介绍他们认识说:李国庆,中央美院毕业的。她又指着刘骚:刘总,W商场总经理。刘骚做出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很外交地伸出右手,李国庆不敢怠慢,也伸出右手,两人相握,刘骚带点敌意地盯着他,说请问你在哪里发财?李国庆也瞅着刘骚,感觉不到他是个有三十五六岁的男人,说哪里能跟你大老板相比,谈不上发财,混饭吃而已。
刘骚掏出芙蓉王烟,递一支给李国庆,李国庆接了,点上。他快言快语道:听说你们商场要重新装修?刘骚笑笑,有这事,准备下个月开始,他说,因为七八月份是淡季。李国庆很高兴,现在有装修公司跟你联系没有?刘骚说:有七八家,有的都把图纸送到了我办公室。李国庆一听,感觉有人捷足先登了样,说你这次准备投资多少钱装修?刘骚将一口烟吐到李国庆脸上,伸出四个指头:四百万。李国庆脸上立即展开了热情的笑容,刘总,给我做,他许愿说,我保证做得你满意。刘骚扫一眼他,你有装修队伍没有?李国庆马上说:有,我的一些朋友都在搞装修。刘骚看一眼小堂客,小堂客也望着刘骚,小堂客替李国庆说话道:他最会设计了。他的朋友常常请他设计。刘骚脸上有些温柔,这抹温柔当然是冲小堂客来的。刘骚说:好久没看见你了,你越来越年轻也越来越漂亮了。小堂客格格格笑着,哎呀刘总,你莫讽刺我。刘骚望着李国庆,又看着小堂客,你是我最崇拜的女人,他既像是对李国庆说,又像是冲小堂客表白,你推荐的人我肯定会优先考虑。李国庆忙回答:谢谢谢谢。
菜来了,李国庆端起盛满了啤酒的玻璃杯,站起身要跟刘骚碰杯,他说:刘总,来,就为你优先考虑这句话我们该碰下杯。刘骚也端起啤酒杯,两人轻碰了下,碰出清脆的一声。李国庆豪言壮语的样子一饮而尽,嗨地一声后坐下了。刘骚身上没那么多冲动的艺术细胞,他只是稍稍抿了口又把酒杯放下了。刘骚掏出名片,名片是金色的,上面有总经理头衔,还有手机号码和办公室电话号码,他说:你明天上午到我办公室来。
李国庆非常兴奋,也很矛盾,一方面他觉得像他这样优秀的男人不应该靠一个打他心爱的女人的馊主意的男人发财,一方面他又觉得这种陈腐的观念应该从他身上剔除。按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的理论而言,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更应该遵循现代社会的游戏规则,只要能抓到老鼠就行。这样一想,他就很平衡了。第二天上午七点钟他醒了,但直到九点钟他才拿起话筒,拨通了刘骚办公室的电话,一个听起来非常傲慢的声音从话筒的扬声器里传入他的耳孔:你找哪位?李国庆一激动居然说:我我找刘总经理。刘骚的声音变得更加傲慢了,你是哪位?李国庆的声音哑了下,我我是李国庆。不晓得刘骚是故意装做不知道还是真的忘记他叫李国庆了,李国庆?李国庆心里一凉,说我是昨晚上……他没把话说完,刘骚就用一种不热不冷的声音打断他说:你来我办公室吧。李国庆放下电话,目光呆滞地瞪着窗外的天空。他拿不准是去还是不去好,去就意味着有钱赚,不去那就一点赚钱的希望都没有。他太想赚钱了,钱对他太重要了。近来他连抽烟都没钱了,又不好意思开口向小堂客要,于是横着一条心去了。他是步行去的,走了一个小时,走得汗都冒了出来。他走进W商场,松口气,问一个营业员总经理办公室在哪一楼,营业员告诉他在五楼。他就箭步如飞地奔向五楼。刘骚正在召开部门经理会议,他的办公室主任说:刘总在开会,你等一下。李国庆就坐在办公室里等,等了一个多小时,会散了,刘骚走出来,李国庆满脸堆笑地迎上去:刘总。刘骚看他一眼,没回答他而是跟一个向他汇报事情的人说话。李国庆在一旁傻笑,笑容慢慢凝固在脸上且变得尴尬后,刘骚才对办公室的主任说:老何,你带他在商场里转转,他是搞设计的。老何就带着他下到了一楼。李国庆问老何说:你们商场是准备装修吧?老何说:是准备装修。李国庆说:我只是先来看看,有别的装修公司来过没有?老何说:嚯,好几家,有的把设计图纸都送来了。李国庆感到这可不能怠慢了,说我能不能看一下别的装修公司设计的图纸?老何说:图纸都在刘总的办公室,要看要找刘总。
李国庆又随老何上了五楼,刘骚坐在他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前,手里夹支烟在打电话。李国庆满脸堆笑地走进去,刘骚没理他,继续着他的电话交谈。李国庆在一旁等着,刘骚放下电话,这才审视着他。看了吧?李国庆回答:看了看了。刘骚说:有什么想法没有?李国庆很讨好地望着刘骚:我想看一下别的装饰公司画的图纸,这样我也好同他们有所区别。刘骚扫一眼他,低下头从他的桌子夹层里扯出了一叠表好的效果图,放在桌上。李国庆迎上去,一张张翻看着。刘骚又接了个电话,一边盯着李国庆看图纸,刘骚放下电话问他:你觉得怎么样?李国庆说:我觉得设计得太一般了。刘骚笑笑:你是中央美院毕业的,应该设计得更有水平罢?李国庆扬起脸对刘骚笑,应该要比他们设计得好些吧。一个人走进来找刘骚,说刘总你找我?刘骚嗯了声,目光仍然在李国庆和图纸上。李国庆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了,刘总那我走了,他说,我回去先动动脑筋,再跟你打电话。刘骚身也没起地“嗯”了声。


我们像野兽 二三(1)
杨广的叩机响了,一回话,居然是李国庆叩他。自从画连环画结束以后,他们之间没再联系。杨广有些愕然,李国庆问他在哪里,杨广告诉他:我在宏泰装饰公司。李国庆问宏泰装饰公司在哪里。杨广就告诉了他详细地址。李国庆来了,一双眼睛这里看那里看,脸上堆积着许多笑容。杨广也很高兴,把李国庆介绍给台湾鳖:李国庆,中央美院壁画系毕业的。台湾鳖忙伸一双软绵绵的手与李国庆相握。杨广又向李国庆介绍说:谭总。李国庆问台湾鳖:我打你们公司的牌子接装修业务是不是可以优惠点?台湾鳖说:没问题。李国庆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台湾鳖递三五烟给他抽。台湾鳖只抽三五烟,台湾鳖说:抽支烟。李国庆接过台湾鳖的烟点燃,说我在中央美院读书时曾认识一个台湾画商,他是专门来中央美院收画的。台湾鳖咧嘴笑笑,说我不懂画。走进来一个人找台湾鳖,台湾鳖就丢下李国庆与那个人一路金属响声地出去了。杨广把李国庆引进设计部,李国庆翻阅着他们画的一些装修效果图。李国庆忽然说:我有一个百货商场的装修业务,要我搞设计。杨广听毕说:那是好事。一个好大的百货商场装修业务?李国庆说:应该是几百万的装修业务。杨广说:那业务量有蛮大。李国庆得意道:所以需要你和宇鳖跟我一起来设计。杨广嘻嘻一笑,说只要能帮上忙的,我肯定帮忙。李国庆说:虽然我们在画连环画上有过分歧,但我们还是好朋友是不是?杨广说:那还再说!李国庆问:马宇呢?杨广便打马宇的叩机,马宇很快回话了,杨广说:李国庆来了,找我们有事,你快回来。马宇开着本田雅阁来了,寒暄了几句,他们就上了雅阁车,向W商场飙去。W商场比起阿波罗商场和友谊商店是显得陈旧了些,外墙还是那种茶色铝合金和茶色玻璃,这在繁华的五一路上显得有些落伍。商场里的装修也有些暗淡,给顾客的感觉不明快。马宇问李国庆:这个业务靠得住不?李国庆说:应该靠得住。杨广说:你必须拿到一份建筑设计图,这样才晓得层高和面积,我们才好设计。
李国庆把杨广和马宇带进了刘骚的办公室。他向刘骚介绍杨广和马宇说:我的两个朋友,台湾宏泰装饰公司里专门搞设计的。刘骚唔了声,请他们坐。李国庆说:我们想复印一下商场基建方面的图纸,这样我们就好进行深度设计。刘骚拨了个电话,问老何在哪里,老何说他在局里,刘骚说:你办了事就马上回来,这里有装修公司的需要基建方面的图纸。刘骚放下电话,说他到局里办事去了,要等一下才能回来。说着,他让一个走进来的人为他们泡茶,他望着一头长发的杨广和马宇问:你们都是中央美院毕业的?杨广说:我是天津美院毕业,马宇是四川美院毕业的。刘骚望着马宇,说你的名字我好熟悉样的。马宇说:有可能,因为叫马宇的人我自己都碰见过三个。我在匈牙利还碰见一个北京鳖叫马宇,与我同名同姓。刘骚突然一拍桌子,对了,我弟弟说过,他在匈牙利认识一个长沙人,叫马宇,是四川美院毕业后去匈牙利的。他说,目光闪闪地望着马宇,你在匈牙利呆过?马宇说:我在匈牙利呆了两年。你弟弟是不是叫刘国强?刘骚说:就是刘国强。马宇笑了,就是你弟弟把我害惨了,不是他,我现在还可能在匈牙利。刘骚笑笑,说我弟弟今年过年也回来了,现在在深圳。李国庆大笑,说原来碰见了熟人,世界真小。刘骚望一眼李国庆,我弟弟还是很感激马宇的,回来后还多次向我提及你,他望马宇一眼,我跟他打个电话看看。他说着就拨了深圳的电话,他对着电话说:你的一个朋友在我办公室,你跟他说话罗。刘骚把话筒递给马宇,马宇接了电话,马宇与刘骚的弟弟在电话里聊了半个小时,只听见马宇说那好那好,等你回来我们再碰面等等。老何一头大汗地走进来,刘骚指着他们对老何说:你去复印一份建筑图纸给他们。老何点点头说:那你们等一下,我复印一份给你们。
刘骚请他们去四方坪的一家餐馆吃晚饭,刘骚坐着一辆皇冠轿车,一个年轻小伙子是他的专职司机,吃晚饭时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赶来了,穿得非常漂亮,人却谈不上十分美丽。她坐到刘骚身旁,说话时就看着他们。她长着一双非常好看的眼睛,一对目光常常欣赏地落在刘骚脸上,就像一对燕子栖息在柳枝上娇啼似的。他们一眼就能感觉这女人与刘骚非一旁关系,但刘骚没加介绍,只介绍她说:小玉。刘骚只是笑,和他们谈一些长沙的新闻,谈一些商场的竞争,谈市政府领导的变迁。这些都是他们平常一点也不关注也就很少听到的。吃过晚饭,大家走出来,分别上车,杨广和马宇送李国庆回家。李国庆在车上很兴奋,说这个业务肯定能到手,因为有双重关系,既有我的关系,宇鳖跟刘骚的弟弟又是朋友,这个业务已经有百分之八十到手了。杨广也说那肯定。李国庆又说:到时候我们一起做。
车开到小堂客住的那条巷口前,李国庆恋恋不舍的样子下车,说明天我到你们公司来,我们一起搞图纸。杨广说:好的。马宇对李国庆一笑,一加油车迅速抛下了李国庆。马宇突然掉过头对杨广说:广鳖,我们自己做,不要国庆鳖插进来。我不喜欢他。杨广觉得这样不好的,说这不好吧?他要是晓得了,跑到刘总面前讲我们的坏话,到时候大家都搞不成了。马宇说:我有恩于刘总的弟弟。你发现没有?开始刘总对我们不冷不热,当他一听你说,我叫马宇,他就想到了他弟弟,马上就对我们热情多了。杨广说:我也有这种感觉。马宇说:我向刘总要这个业务,我相信他会给我做。到时候我们付国庆鳖两万元业务信息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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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二三(2)
杨广、马宇和黄中林在一起设计图纸,参照香港和日本的一些商场装修进行设计。那天晚上吃饭时,刘骚说他准备向银行贷款四至五百万装修商场,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装修成长沙市的一流商场。他们就依照刘骚的思路展开设计,田妖鳖看见他们有业务了,也想参加进来,时不时走进来看,说他认识商业局的一个副局长,他想通过副局长那条线让刘骚把业务给他做或者分一块给他做。田妖鳖眼睛发亮,到处乱打电话,找人介绍刘骚给他认识。他果然就认识了刘骚,请刘骚吃饭,洗桑拿,恨不得认刘骚做干伢老子。假如他是女人,又漂亮的话,他都脱裤子给刘骚操了,可惜田妖是男的,刘骚又没一点同性恋倾向,对屁股丝毫不感兴趣,所以田妖鳖的讨好和巴结就无法落到点子上。田妖向刘骚提出要求,说刘总,W商场的装修业务也分一点给我做看看。刘骚瞅着他,点上支烟抽着。田妖鳖继续损马宇、杨广和黄中林说:他们几个人晓得搞什么装修罗?他们只会谈爱玩妹子。我承认他们的设计能力还是不错,但实际操作能力,那他们就没经验,说不定会做砸。我不害你,你认真考虑下。刘骚把那根烟抽完,说你的话我会考虑的。转身走了。晚上,刘骚打电话给马宇,田妖说了你们一箩筐坏话,说你们不晓得搞装修。马宇冷冷一笑,田妖鳖是个神经。刘骚说:我也觉得他有点神经。马宇说:他年龄虽然比我们大十来岁,但没长智力。
第二天,马宇把存折上的最后三千块钱取出来,在百圣卡拉OK娱乐城订了个包房,打刘骚的手机,让刘骚上百圣娱乐城唱卡拉OK。刘骚来了,妈咪立即领着一大群小姐进来,让他第一个挑选,刘骚一眼就看中了一个长得有几分像林青霞的小姐,马上将那小姐叫到身边坐下。刘骚脸上特别快活,一边摸小姐的奶子,一边庄重地对马宇和杨广说:我觉得我是一个卑鄙的人,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也不择手段,没想还有人比我更卑鄙。那就是你们公司的老总田妖鳖。田妖是不是智力有问题,也不怕我把话传给你们听?马宇说:想做业务想疯了。刘骚在小姐的脸蛋上亲了下,表扬马宇说:我弟弟说你这鳖很够朋友。马宇说:哪里哪里,你弟弟人很好的。音响里播出了歌,刘骚今天是主角,他拿起麦克风,吼了两嗓子,开始跟着旋律唱起了歌,一边唱歌一边不忘在小姐的身上摸着。刘骚要搞这个小姐,把小姐搂在身上摸啊摸的。他恬不知耻地对小姐说:我想搞你,我已经有那种冲动了。小姐一笑,不行。刘骚说:怎么不行?小姐拒绝他那只手伸向她的裤裆,说我不出台的。刘骚折过头来,冲马宇说:你去问问这里的妈咪,这里的小姐出不出台?
马宇就走出去叫妈咪,妈咪来了,脸上笑呵呵的,马宇指着刘骚拥着的小姐,说我那位朋友希望能与这小姐有一夜情。妈咪说:这么浪漫呀?说着,她对小姐一招手,要小姐出来一下。小姐起身离开了刘骚,不一会,妈咪走进来,说换一个小姐可以吗?她真的不出台的。刘骚说:不换,我就要她。妈咪又走了出去,半个小时后她走进来,对刘骚和马宇说:她要一千块钱,没一千块钱她不出台。刘骚说:一千块钱?这么贵?马宇说:一千块钱就一千块钱。没事的,刘总,你去玩,小费我付了。刘骚一听这话就高兴得要死,那就不好意思啊,他说。刘骚再走进来时显得神清气爽,脸上的表情不再是那种挑剔和不屑,而是一团和气。他再唱歌时,底气似乎就没那么足了。他唱了几声就咳起嗽来,他把麦克风一丢,说空了空了,我已经空了。几个人笑起来,杨广说:刘总你好身体,莫说搞一个妹子,两个妹子也不在话下。刘骚说:不行不行了,二十几岁的时候还可以,过了三十岁就没那么厉害了。马宇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呀,刘总你现在还是如狼的年龄。还早着呢。刘骚摇头,说二十几岁时我真的天天要搞,现在我根本就没那么骚了。刚才跟那个小姐干,我只进去几分钟就射了。几个人就又笑,马宇说:她呢?刘骚说:我把她打发走了。马宇说:是不是要把她叫来?刘骚摆手说:干了还需要她做什么?我得走了,我晚上还得写份报告,明天要送到局里的。你们玩你们玩。刘骚丢下一句话,说你们要好点搞设计,到时候还是要靠设计说话。黄中林说:放心吧刘总,不会让你有半点为难的地方。刘骚一走,他们在小姐身上随便乱摸了下,也把小姐打发走了。他们的兴趣根本不在小姐身上,假如不是与刘骚拉拢感情,他们现在必定是在公司设计部里画图纸或讨论设计方案。马宇买了单,说走吧,我们回公司去。
这天上午下了一点雨,杨广在台湾宏泰装饰公司设计部里画图,叩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呈现在显示屏上。他拿起电话打过去,结果把他狠狠地呛了下,仿佛有一口痰落入了气管,对方居然是早已断了联系的吴湘丽。吴湘丽的声音非常平缓,却又带一点紧张一般,她说:怎么啦杨广?杨广说没没没什么,被一口痰呛了下。吴湘丽停顿了下,杨广在电话这头都感觉到了凝重。他又咳了声,把气息调整好,说我听马宇说他在阿波罗商业城碰见过你。吴湘丽淡淡地说:嗯罗。杨广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来得有点突然,便问她:你还好吧?吴湘丽说:还好。他说:你在哪里?他猜到了她可能想跟他见面,不然她也不会叩他。她迟疑着不说话,他又说: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吴湘丽说:是呀,你怎么样?他说:还好吧。


我们像野兽 二三(3)
他们约了晚上在又一村吃晚饭。杨广放下电话,又埋下头画设计稿,直画到快到约定的时间他才起身向又一村赶去。他的衣服上有水彩,脸上还有铅笔灰,但他不知道,因为设计部里没安镜子,而他也没打算把自己收拾得如帅哥样赴约。吴湘丽却是精心打扮了的,穿得很讲究,脖子上戴着非常精巧的项链,耳朵上戴着弯月亮装饰品,着一身灰色三件套衫。她说:杨广,你还是一副现样子。杨广笑笑,坐下。他们有五年没见面了,自从他离开她到西安去后,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他说:你没带你儿子一起来?杨广特意强调“你儿子”,又说听马宇说你儿子长得很帅。吴湘丽笑笑,他在我妈妈家里,她说,我要带他来,他不来,他要看动画片。杨广说:他长得像你还是像你老公?吴湘丽说:一半像我一半像他爸爸。杨广问她:我还真不晓得你老公是干什么的?她笑了,用怀疑的目光瞥他一眼,说杨广你一点也没变。你是真的不晓得还是装蒜?他摇头,说我真的不晓得。她说:他在天津市建委工作,我和他于去年十一月离婚了。他吃惊地瞪着她,似乎不好再说什么了。他想他们不应该离婚的,因为吴湘丽不是那种好玩的女人,是个传统观念比较重的女人,尽管她是学画画的,然而她从来就没有过前卫思想。一定是她丈夫对不起她,导致两人的婚姻破裂了。之后的吃饭中他们就扯着闲谈,一顿饭吃到八点多钟,餐厅里只剩了他们两人。他觉得没道理再在餐厅里滞留,起身叫了声走,两人走出餐厅,他见她没有要跟他分手的意思,就随口问她:到太阳城唱歌去吗?她瞥他一眼——那目光是很欣然的目光,说我随你。她居然没一点拒绝的意思,他想,又后悔自己这么说。但既然这样说了,他就带她去太阳城唱卡拉OK。他要了间小包房,两人就一门心事地唱着。他之所以一门心事地唱歌,是他确实没有跟她重归于好的意思。但她好像有这个意思,从她看见他的第一眼起,她就歪着脑袋用目光有意无意地挑逗他,致使他不晓得自己应该怎么做。那时卡拉OK厅里流行着《心雨》这首男女对唱的情歌,当吴湘丽邀他唱这首歌时,她居然把身体靠到了他肩上,胳膊顶着他的腰。他可以起身挪一下位置,但他没动,因为那样做的话会显得他有点嫌她,会把她伤到骨头里去。两人曾经几乎是夫妻,假如那时候他没离开天津……他不愿意想下去,他在她用目光斜睨他时,丢下话筒,抱住了她。从前他总是把头枕在她肚子上,耳朵贴着她的肚皮,倾听她肚子里叮叮潺潺的流水声。现在他回想起过去,又是那样做,隔着她的西服裙把耳朵贴到她肚皮上。他又听见了她肚子里的流水声,那种流水声荡气回肠,潺潺缓缓,无休无止。她用爱溺的声音说:你还是一个小调皮。这句话刺激了他的性欲。他说:我们去开房吧?
那天的莋爱让他有些倒胃口。她的乳防不像两人初识时那么饱满,相反,由于奶过孩子而有些松垮,乳投也不是圆圆的粉红色,而像蚕豆样扁圆扁圆,呈褐色。肚子上有肉褶,而最主要的是有一条蜈蚣状的疤痕在她的肚脐与三角洲地带。她告诉他这是她剖腹产时留在肚子上的。他差不多要哭了,在明晃晃的灯光下,她的眼角居然呈现着细小的鱼尾纹,眼皮也松懈了几分样。五年前,这些东西在她身上都不存在,也就是五年,她的身体竟改变得如此厉害,谁摧残了她?那个企图改变他,指责他东指责他西的吴湘丽竟然……他的眼泪水流了出来,打湿了他的眼眶。她的手触到了他的泪水,担心道:你不高兴?他转过了悲伤的脸,说不是,我是觉得时间太快了,现在……吴湘丽及时打断他说:别说了杨广,我觉得这个世界非常丑陋。他说:我们这样的人都很丑陋,已经没有思想和道德了。他说这话把她也拢括了进来,马上又将她剔出去,犹如你把一条鲤鱼从一堆鲢鱼里拿开似的。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我这样的人。我是坏人,从小生长在”文化大革命”中,身上有太多叛逆的东西。吴湘丽接过他的话说:其实我们很可怜,因为我们这代人已变得毫无信仰了。又说:我父母他们至少还有信仰,或者说身上还有些传统的东西,我们连传统的东西都丢掉了。她还说:我们这代人只想赚钱,只想发财,为自己的利益不惜损伤他人。这就是我们这代人的悲哀。你不觉得吗杨广?他看着曾经经常教育他如何做人的吴湘丽。她又严肃着脸说:我晓得我们不会再有什么结果,我是出于一种对你的生活产生了好奇,才打你的叩机,我觉得我们不可能再走到一起了。杨广脸上充满了忧伤,那种忧伤是针对她的。他说: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她摇摇头,然后她抽口气说:看来我们只能做朋友了。这个时候她已经把衣服穿好了,她又瞅着他,说其实我一直没忘记过你。虽然我不忘记你是害自己,但有什么办法?事实就是这样,我是个恋旧的女人。他大为感动,他早就把她忘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这几年里他只是在偶尔的场合才可能想到她,但很快就把她从他脑海里踢了出去,就像你把一只多余的足球踢出了足球场样。他把她搂在怀里,骗她说:其实我也一直没忘记你。说到这里,他把自己感动了,感动得泪水居然夺眶而出。她摸着他的脸,拼命使自己镇静道:你的脾气就是太任性了,你要改,晓得吗?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就点点头,说我会改的。她没忘记此刻是在哪里,她要求他说:下次你来天津,一定要跟我联系,我会好好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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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二四(1)
李国庆天天来,脸上很高兴,一双男性味十足的眼睛在眼镜片后含着发了财的笑容,仿佛捡到了钱似的。这种情况糟透了,因为他没想到他们正打算弃他而去。他以为他雇了他们画图,其实是他们不要他参与画图。马宇开始还跟他保持着几分假亲热,但随着时间的临近,他公然对李国庆冷淡起来。到后来,李国庆来了,马宇头也不抬,好像没看见他一般。李国庆是个灵泛人,除了一脑壳的诗词,还有一脑壳的敏感,当然就觉察内中有内容。有天,他觉得应该问问了。他盯着马宇,问:你什么意思宇鳖?马宇扭开脸,却丢一句给他:这个业务你就不要插手了,到时候我们付给你两万块钱业务信息费。李国庆的脸变得铁青,呆呆地望着马宇。马宇不望他,而是埋下头画图。杨广见状立即走开了。李国庆又看马宇一眼,又望着在另一张桌子上画图的黄中林,黄中林装做什么也没听见地低下头画着。李国庆觉得自己被卖了,这种感觉是相当委屈和愤怒的,他终于忍不住了,眼泪水夺眶而出。他觉得自己不该在他们面前哭,转过脸,冲了出去,就像一条蹲在身边的狗突然闻见了什么气味,奔了出去。马宇松了口气,继续画着,黄中林嘻嘻一笑,说我们把国庆鳖怄青了。马宇没说话,黄中林又说:这会儿他只怕是跑到哪里哭去了,我看见他眼泪水都出来了。他嘿嘿嘿又笑着说:我们太要不得了。马宇开口了,你就是喜欢讲鳖话,马宇火了,你们都不敢做恶人,只好让我做。你要做好人,你去把他拉回来。我无所谓。黄中林不恼,我是看见他刚才眼泪水都出来了,觉得他可怜。杨广走进来,问国庆鳖走了?黄中林很残忍地嘿嘿一笑,说李国庆鳖被马宇怄哭了。又说:这一次,我们只怕真的把李国庆鳖得罪了。
李国庆哭了,一个人抱着头在街边上痛哭,好像一个老婆跟别人跑了的可怜男人。有人从他身边经过时同情地觑上一眼又匆匆走了。李国庆将一大把鼻涕和眼泪洒在街上后,就打刘骚的手机,要约刘骚吃中饭,刘骚说他中午有饭局,李国庆就问他晚上呢?刘骚说晚上他也有饭局,李国庆就用恳求的口气说:那我们晚上喝喝茶好不好?刘骚迟疑了片刻,还是同意了。整整一个白天李国庆都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一定要把这个业务攫到手,要把他们赶开,他自己重新组织一帮人设计。他恨得牙痒痒的,几百万元的业务呢,两万元信息费他要了有什么用?他非常不甘心。晚上八点多钟,他来到蒙娜丽莎西餐厅等刘骚,他这才想起他还没吃晚饭,他要了一个煲仔饭,吃了几口。刘骚来了。他又要了两杯咖啡,刘骚望着他。他说:宇鳖和广鳖他们都不够朋友。刘骚说:你们不是很好的朋友吗?李国庆激动的尖声说:以前是。我真的是把他们做朋友玩,但他们却不把我做朋友看。所以我不想他们插手这个业务。刘骚望着说话很激动的李国庆,你们业务还没做就闹起意见来了?他非常惊讶。李国庆愤慨道:我重新组织几个人设计,我会设计得比他们的更好。刘骚点燃支烟瞅着李国庆,李国庆又说:有些事情一时说不清,我以诚相待,却被他们卖了。刘骚嘿嘿嘿笑笑,说我还有事,司机在外面等着,我得走了。李国庆也急急走了,他回到家里找小堂客倾诉,我恨他们,他们居然把我甩了,他红着眼睛对小堂客说,刘骚听你的,你要刘骚莫给马宇、杨广和黄中林他们做。小堂客说:都是你的朋友,不大好吧?李国庆满脸羞忿,说什么朋友?卵朋友。阳世上有这样的朋友吗?你跟刘骚说,要刘骚把业务给我做。小堂客说:我开不了这个口。李国庆悲愤地吼了声,背《题菊花》道: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背到这里,他话峰一转,老子要把他们一个个判死刑,下油锅。小堂客笑了,说那你比黄巢鳖还恶些。李国庆说:刘骚的事就靠你摆平,一定要把业务扳回来。
小堂客的手机响了,有人邀小堂客打麻将。小堂客连拒绝的话也没说就答道:好好好,我马上来。平常小堂客还拒绝两句,此刻她好像就想着打麻将似的。李国庆说:不要玩。小堂客却回答:已经答应了,不去就不好了。小堂客格格一笑,亲热的模样说:你先睡,我玩到十二点钟就回来。不准你出去啊。小堂客忙着收拾脸蛋,又是打油脂又是描眉又是涂口红,随后,她换上鞋,走到门口还不忘给他一个飞吻。接着,门嘭地一声,关了,脚步声噔噔噔地下楼了。小堂客近来越来越喜欢打牌了。他感到孤独和伤心地坐到沙发上,摸出一支芙蓉王烟点上,很珍惜地吸着。这包芙蓉王烟是他买了招待刘骚的,结果刘骚一根也没抽,他只好自己奢侈了。他深深地吸着,然后让烟缓缓地从鼻孔溜出来。这证明我在小肖的心目中越来越没地位了,她一听到打麻将的电话就走了。他凄然地想,都抛弃我了。
他脑海里出现了高雅琴——那个吹银笛的,还喜欢画点画的音乐老师。这个时候他内心里一片空虚,极需要人安慰。不行,我不能坐在这里干等她,我得去找高雅琴倾诉。他霍地起身,出门,直奔H中学。他想都他妈的不是人,现在这个世界连朋友都在欺骗,有什么意思啊?还好,我还能立住。他为自己没崩溃而安慰自己说。他走进H中学,还在老远他就看见高雅琴的房间亮着灯,灯光从挂着绿窗帘的窗口透出来。一支银笛吹出的低沉的《化蝶》在学校静悄悄的操坪上飘扬。他站在夜空下,眼睛盯着那传出银笛声的窗户。他心潮有些起伏,第一次觉得银笛吹出的歌曲特别动听。他又听见银笛吹出的托塞利《小夜曲》:往日的爱情,已经永远消失,幸福的回忆像梦一般留在我心里……他在这支优美抒情的《小夜曲》中哭了,眼泪水哗哗地淌下来。他摘下眼镜,揩干泪水,大步奔上二楼,走向高雅琴的房间,敲了敲门。银笛声终断了,穿着睡衣的高雅琴转身来开门,是你?她瞪着他,莞尔一笑,你怎么来啦?他有一向没来,有一天她到他家,他告诉她他在搞装修设计,没时间。她咧开刚刚吹着银笛因而上嘴唇上有个小圈印的嘴,再次高兴地笑笑,坐呀。他没坐,而是搂住她,说我早来了,在楼下听你吹银笛听得入迷了。她说:你真坏。他捧起她姣好的脸蛋,在她吹银笛的嘴上亲了口,随后紧紧地搂着她的腰,深情地把她放到床上……


我们像野兽 二四(2)
上午九点多钟,他打小堂客的手机,小堂客关机,他又打小堂客店里的电话,电话也没人接。他打小堂客家里的电话,仍然没人接。他想可能小堂客打了一个通宵麻将,这会儿关了手机拔了电话线睡觉了。他放下电话,走回了高雅琴的房间。高雅琴上课去了,他躺在她床上看书,那是本爱情小说。他很疲倦,昨天晚上他跟高雅琴做完爱后说了很长时间话,后来高雅琴实在困了,睡了过去,他却无法进入梦乡,脑海里一直就沸腾着让他烦恼的事情。中午,高雅琴端来了饭菜,两人像一对大学生样坐在桌前吃着,他跟她回忆他第一次步入中央美院考试时的情景。高雅琴瞪着两只大大的眼睛听着,他发现高雅琴很经看很漂亮,于是把她抱到床上又急不及待地做了次爱。高雅琴赞美他,说你是最行的。昨天晚上,两人莋爱时,他曾问她,她的处女之身是在什么时候失去的。高雅琴坦率地告诉他,她的处女之身是她十六岁时丢失的,而夺去她处女之身的是她父亲的朋友,她应该叫那男人叔叔。他问她他是她的第几个男人,高雅琴笑着回答他:第四个。第二个男人是她的高中同学,他们好了三年,之所以分手是他学坏了,吸毒。她回忆着说,第三个是我在大学里时教我吹银笛的老师,不过你不要嫉妒,我们只做了两次爱。后来他还要跟我做,我不同意。你是我的第四个。李国庆不相信他是她的第四个,因为她不但很大方而且很配合,不像一个在这方面扭扭捏捏的女人。他试探她:不是第八个?高雅琴打了他肩膀一下,无聊,你当我是鸡吗?他嘿嘿嘿一笑,想起了小堂客,就说:有一个女人姓肖,说现在的年轻女性同十个男人睡过觉也纯属正常。高雅琴嘟起了嘴,除非你不要我了,否则我不会轻易跟别的男人上床。李国庆看着这个躺在他身下的女人,觉得她是那种适合做老婆的女人,他这么一想便把米青.液射在她体内了。她发现他蔫了,说你真坏,我怀了孕怎么办?李国庆说:那我们就结婚。
李国庆由于昨晚没睡好觉,结果一个午觉睡到下午六点多钟,直到高雅琴用一根毛线捅他的鼻孔,他才醒。她说:吃饭了。她已把饭端到了床边。他起身,她又把饭端到他手上。他非常感动,还觉得自己很幸福,他说:你是个好女人,我真的想娶你了。高雅琴觑他一眼,说你是个大懒虫。他嘿嘿嘿笑着,等我赚了钱,我们就结婚。高雅琴说:好呀,我愿意做你老婆。他快乐地吃着饭,觉得自己真的很快乐。吃过饭,两人就在学校的林荫道上散步、说话。七点多钟,他的叩机响了,是小堂客的,他想等下再回,便继续在学校里散步。隔了会,叩机又响了,显示的仍然是小堂客的手机号。他对高雅琴说他出去有点事就回来,便走出了学校。他拿起一家小商店柜台上的公用电话。小堂客说:你在哪里?这时候才回话?他说:我在外面有事。你跟刘骚打了电话吗?小堂客说:没打,我不好说的。李国庆立即不悦了,说就这么白白地便宜宇鳖和广鳖他们?我不甘心。小堂客说:那你要我怎么办?要我打电话给刘骚让刘骚不给他们业务?李国庆说:我正是这个意思。刘骚听你的,他不是惟你的命是听吗?小堂客在电话那头说:你不了解刘骚,刘骚这人最假了。我要跟他说这事,他就会向我提起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李国庆觉得小堂客把自己看得太高了,说你也不要把你看得太那个了。刘骚有情妇,我亲眼见过,我们还在一起吃过饭。小堂客在电话那头抽口气,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李国庆说:我不知道。小堂客说:你什么意思?李国庆说:你去打麻将吧,反正你晚上又不寂寞。小堂客挂断了手机,李国庆更加生气地放下话筒,付电话费时,他想未必老子就那么听你的话?来不来老子是中央美院毕业的。
那几天他就在H学校高雅琴的房间里呆着,白天她端来饭菜供他吃,晚上又给他睡,他觉得自己好像一步踏入了温柔之乡似的,居然就乐不思蜀了。他感到有这个善良的懂音乐的女人爱他,他觉得可以了。但过了几天这样的生活,一天下午他睡到四点钟醒来,高雅琴上课去了,房间里就他一人。他望着窗外灰蓝色的天空,一下子又觉得空落落的,好像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荒漠样。他一想起W商场的装修业务将白白地落到马宇、黄中林和杨广手上,又不由得妒火中烧。本来是他的业务,只因马宇认识刘骚的弟弟,这笔业务就被马宇接管了过去,他怎么也不甘心。他愤然走出门,大步走到校外那处公用电话前,坚决地拨通了小堂客的手机,他问小堂客:你在哪里?小堂客对他这几天的失踪很有意见,故冷冷地回答他,说我在店里,还能在哪里?你到哪里去嫖妹子去了?他听小堂客这么说话,心想她跟街道上的堂客们样俗气,心里那个美好的她就毁了一半。他说:我在家里,我姑妈从武汉来了,我要陪姑妈。小堂客问:怎么不回我的叩机?我叩了你十几次。李国庆这几天关了叩机,不知道小堂客叩他,说我叩机烂了,拿去修了。问:你跟刘骚打电话了吗?小堂客说:没打。又冷冷地说:这个电话我不想打。李国庆感觉好像被一口痰噎了下似的,过了气才问:为什么你不打?为我也不打吗?小堂客说:我不愿意介入你们男人之间的事。又说:再说刘骚不会跟你合作的,他不愿意他的熟人晓得他的勾当。我和他以前是同事,我太了解了,老实说我非常讨厌他。李国庆觉得没话说了,说那算了。小堂客问他:你晚上在哪里吃饭?他回答:在家,我要陪姑妈。说毕,他挂了电话,付了一元钱电话费,顺便买了包白沙烟。他看天色还早,估计高雅琴还在上课,就只身在街上徘徊,这里走那里看,漫不经心。


我们像野兽 二四(3)
黄昏边上,他才向H学校走去。高雅琴站在办公楼旁的一株梧桐树下,她的背后悬着半轮月亮,看见他,她脸上展开了娇媚的笑容。他来了诗兴,背诗道: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他盯着她,我考你一下,这首诗的作者是哪位大诗人?高雅琴想了想,歪着头赞美他说:亲爱的,你出口就是诗啊。李国庆脸上很得意,一笑,唐朝诗人写的,名叫张继。高雅琴说:你真行,什么都记得。她更加痴情地看着他,说你的记性几好的,我都有点崇拜你了。李国庆接受她的崇拜道:我是什么人?我是未来的大师啊。他把烦恼抛开说:我很想听你弹钢琴,走,听你弹钢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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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二五(1)
田妖鳖有一个知青朋友在B银行工作,是B银行的办公室主任。身为B银行办公室主任的那个人知道田妖一直在搞装修,他跟田妖又一直保持着联系,所以他告诉田妖,B银行在芙蓉路上建了栋大楼。我们行长发麻了,昨天在中层干部会上放风说,要搞装修就搞出高档次来。B银行的办公室主任说,我们行长是个胆子很大和干事大刀阔斧的人。他打算在装修上投资两千万,田妖你可以组织人投标。B银行办公室主任说:我没有任何权力,惟一的权力就是在一旁敲边鼓。我们行长有时候也很民主,但有一条可以肯定,我们银行只有他讲话算数,其他几位副行长都是配角。B银行办公室主任姓邓,邓主任于一个酷热的下午,穿着蓝长裤白衬衣系一根红领带,夹着个鳄鱼皮黑包亲自来台湾宏泰装饰公司“考查”。他的脸很宽,因而看上去有点滑稽,另一方面看上去又是个很认真的人,这是他说话给人一种非常稳重的感觉。他不像一些在长沙街头靠嘴皮混饭吃的角色,说话尽丢点大的,他不说一句大话,也不打任何包票。他谦虚地说:田妖,我只是提供这个重要信息给你,至于能不能搞成,那要看你是不是有发财的命。田妖鳖十分感激,谢谢谢谢,他拍着邓主任的肩头说,我会督促我们公司的技术人员尽最大的能力做好我们将做的工作。说着,他望在一旁坐着的杨广和马宇一眼,你们听见吗?这可是一件头等大事。杨广和马宇忙点头,田妖又对邓主任说:你放心,我们的设计能力是长沙市一流的。这几个人都是天津美院和四川美院毕业的,他们在设计方面的工作能力很强。邓主任就友好的样子望杨广和马宇一眼,邓主任说:我其实也喜欢画画,我现在没事时还在家里写写字画下画。黄中林于这时走了进来,田妖把黄中林介绍给他的邓主任说:他也是天津美院毕业的,学的就是装潢设计,是我们公司的骨干。
黄中林立即伸出手与邓主任相握,嘴里说:幸会幸会。邓主任说:哪里哪里。小青走进来,穿得非常靓丽,一张脸自然红喷喷的。田妖很高兴地把小青介绍给邓主任,说我们公司的业务员,既会喝酒,又会唱歌。邓主任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马上对田妖一笑,说那好那好,晚上我们唱歌去。田妖说:没问题。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他马上扭过头来扫一眼黄中林和马宇、杨广,晚上唱歌去,公司请客。小青望一眼黄中林,黄中林说:唱歌去,田妖要唱歌,那还用说。邓主任望着小青说:你好漂亮的。杨广笑了,她是我们公司的一朵玫瑰花。小青瞥一眼杨广,说你去死罗。杨广继续笑着。小青却把美丽的目光放到了黄中林脸上。她想跟黄中林结婚,这是令黄中林目前十分苦恼的事情。黄中林把她推给邓主任,说今天晚上你就陪邓主任唱歌。邓主任很高兴,忙对田妖说:一言为定。他看一眼表,说他还有点事要回银行,晚上见。邓主任走后,田妖鳖坐下说:邓鳖是个神经,知青的时候我们都不跟他玩的。他假得死。那时候为了能招工,他一个人总是显积极,还经常跑到大队支书面前打一些知青的小报告。田妖扫他们一眼,没有人跟他玩。我们老知青聚会都不叫他。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田妖鳖说这话的意思。田妖鳖又说:做人最要正直,正直是做人的法宝。黄中林噗哧一声笑了,等田妖拎着包离开时,黄中林说:田妖鳖说的话我们要反过来听,他说这个人很坏,那一定是好人。他说那个人好,那个人一定有问题。田妖鳖的话信不得。
N冰箱厂的装修业务勉勉强强验收了,这还是刘副厂长得了田妖鳖的回扣。田妖在黄中林和马宇面前抬起两只手打哑语,一只手伸出一个指头,另只手的五个指头全部呈现在他们眼里,那意思是十五万。如果刘副厂长没得巨款,这个验收是验不了的。尽管刘副厂长拿了回扣,他还是面部表情严厉地让田妖鳖损失了一些钱,因为他必须做这方面的文章,否则人家就有权怀疑他在这个几百万的装修业务里吃了回扣。身为副厂长的老刘鳖做表面文章是一把行角,他在验收时大骂田妖,要田妖立即安排人换掉瑞士人将坐的抽水马桶,洗手的水龙头及客厅的地毯。田妖做出可怜的样子,要求还追加五万元装修款,刘副厂长做出非常凶的样子瞪大眼睛吼道:一分钱也不加。以致刘副厂长的同僚认为刘副厂长是个正直的人,也就不再怀疑。这场周瑜打黄盖的戏,是事先就设计好的,老刘说他要过门,就得演一场周瑜打黄盖鳖的戏。田妖鳖在N冰箱厂上赚饱了。但他还拖欠着杨广他们六万元设计费没付。当黄中林问田妖要设计费时,田妖鳖说:设计费?我自己连一分钱也没赚,我崽骗你们。他以为他们都是只晓得埋头搞设计的糊涂鳖,是那种坐在桌子前就很聪明,站在工地上就猪头猪脑的文化人。黄中林早就留了心,他进的材料多少钱,什么材料进了多少,什么材料最贵,什么材料用得最多,价格是多少,工钱多少钱,黄中林口袋里都有一本明细的帐目。黄中林那天做了些准备,掏出那个黑塑料壳面的笔记本,跟田妖鳖算账。你没赚钱?他说,N冰箱厂装修买的每一笔材料,从石材、板材、木方、油漆到你进的开关、电线和膨胀螺丝及包括你浪费的一些材料,我这里都做了统计,总共才一百二十一万。田妖鳖看着黄中林,他恍然大悟了,难怪黄中林一副好学的样子一天到晚跟着他问这问那,原来在背后记账。黄中林又翻开一页,说工钱前前后后付了五十九万三千元。我问了包工头,你基本上已全部付完了。五十九万加一百二十一万,是一百八十万。五百二十万减去一百八十万,还剩三百四十万。除去百分之五的回扣费二十五万和十几万元招待甲方吃饭和唱卡拉OK的钱……也还有三百万。再还百分之三的税,也还有两百八十万,把设计费十五万元付给我们,你至少纯赚二百多万,这是我跟你降低了算的。你没赚钱鬼都不信。田妖不承认说:你给我赚了两百万哦?我真的连一分钱都没赚,畜生骗你们。他耍赖,一副没出息的畜生相。马宇火了,说不管你赚没赚钱,设计费你不能少我们的。田妖清楚他无法耍赖,又说:不会少你们的,放心,等N冰箱厂的钱到账后,我保证付清你们的设计费。N冰箱厂还扣了装修全额的百分之十,这百分之十要等三个月后,质量没出现问题才付。马宇那天是打算跟他翻脸的,不高兴了,你又不是没钱,你有钱就先付我们。田妖鳖赌咒说:畜生有钱?你们太不相信人了。


我们像野兽 二五(2)
过了几天,这个说畜生有钱的田妖鳖却开着一辆皇冠车来上班了。他不会停车,停了半天屁股也是歪的。他让他们看他这辆黑颜色的皇冠,说我一个做股票生意的朋友把这辆车做十六万退给了我,还只开了二万三千公里。等于还是台新车,他只开了一年半时间。田妖鳖憧憬着他的性生活说:这要是开着它去舞厅里驮妹子,那不是一串串的?他笑得一张脸同猫记样,今天晚上我就去舞厅玩,你们跟我去不去?马宇不屑跟他去,说去卵,跟你去玩,莫把妹子都吓跑了。田妖鳖不恼,笑笑问:怎么呢宇鳖?黄中林嘿嘿嘿一笑,脚轻轻踢着皇冠车的车轮,这时田妖鳖的手机响了,只听见田妖对着手机说:我就来,一分钟后到。说完,田妖鳖打开车门,脸上颇为得意的样子对他们说:弟兄们,回头见。身体钻进了驾驶室,关了门,发动车,就看见他开着车同蜗牛样在街上爬,缓慢地朝前驶去。
八月中旬的一天,黄中林又弄来了两班装修队伍步入W商场,这时他们退了一班,那班人比较马虎,而且对包工头有意见,他们就把那班队伍退了。W商场在九月十八日要开张营业,这是开不得半点玩笑的。杨广和马宇也天天守在工地上,又是进材料又是监工,催促着装修队伍按他们的设计和进度朝前推进。这天上午,田妖鳖开着他那辆皇冠,一身花俏地来了,穿得像个韩国人。他开着皇冠车整天在街上游荡之后,果然如他预料的,许多与他年龄不相上下的堂客们争先恐后地登上他的车,让他一天到晚搞脚手不赢。他的手机常常响个不休,那些堂客们都用酸酸涩涩的声音问他在哪里,他十有九次回答那些堂客们说他在开会,其实他是在同另一个女人回想着昔日的青春或描绘着美好的未来。那些争着跟他幽会的堂客们都比较弱智,一根油条送上去就可以让她们感觉幸福,要是再加上一包花生米,她们就可能幸福得晕过去。因为她们十之###不是离了婚的,就是夫妻感情非常糟糕。田妖鳖开着他的皇冠轿车跑到婚姻介绍所去骗,用假身份证和假名字登记,只需交一百二十元钱,婚姻介绍所的人就拿出花名册,不遗余力地跟他介绍女性,让他们上烈士公园或天心公园见面。那些离了婚或者死了老公的女人见他开着轿车去同她见面,马上激动得晕了。田妖鳖于这个时候最会做人了,立即伸出他那双涩情的手抱住她们,同她们说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有话好说什么的。因此,那段时间田妖鳖忙不赢,一天要跟两个以上的女人见面,经常请她们吃粉或面。田妖鳖对她们一再强调说他只喜欢吃粉和面,因为他是在北方长大的长沙人。他对那些不了解他的离了婚或死了老公的女人编故事说:我父亲是一个团长,部队驻扎在沈阳郊区。我小时候是在沈阳边上长大的,直到进初中那年,我父亲才转业回长沙来。实际情况是,田妖鳖是在长沙纺织厂长大的,他父亲是纺织厂的修理工,母亲是纺织女工,他父亲连一天兵都没当过。他之所以领着那些女人吃粉或面,是吃粉和面都十分便宜。假如是吃饭少说也要几十元钱,而吃粉或面,总是不超过十块钱。田妖鳖坦露他的心迹说,他特别喜欢中年妇女,因为她们不像年轻妹子那么讲究生活,不向他要这要那,跟她们玩感情没什么开销。她们追求的主要是一种精神,因为她们懂得她们的身体已经不值几个钱了。
田妖笑呵呵的,发财发财,他说。田妖不是来找他们玩的,他现在没心情跟他们玩,他有的是一个又一个被他骗得云里雾里的女人,那些女人都指望他给她们带来幸福。田妖鳖满口答应,但那是永远兑不了现的。他来是找他们去B银行谈事,因为邓主任的电话说他已经跟行长说了,行长叫他们去。田妖鳖笑呵呵的,开芙蓉王烟,一边说:走吧,我们一起去B银行打个转身吧?三个人望着田妖,一听就晓得他又需要他们替他画图什么的了。杨广笑了下,瞅一眼马宇,马宇朝地上吐口痰。田妖说:走吧?先只是去接触一下。马宇说:业务来了?田妖鳖笑眯眯的,还不晓得,他说,先只是接触接触,你们是我的好弟兄,这笔业务到手了,我田妖绝不会亏待你们。黄中林笑道:你把我们做堂客们“绵”罢?(“绵”,长沙土话,含骗的意思。)田妖鳖大笑,说我吃了豹子胆?敢绵你们?走走走,我们走。
他们上了田妖的皇冠车。田妖鳖的车开得比以前好多了,但还是开得慢,这是他为人胆小,生怕一不小心将过路的陌生人压在他的车轮下。田妖鳖在车上说:这是个两千万的装修业务,这个业务要是能接到手,我今年就真的发了。黄中林“绿”他一句道:田大师,你发了可别忘记我们啊。田妖鳖高兴道:哪里敢呀,我田妖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这个业务弄到手的话,他憧憬着说,我肯定可以赚几百万。马宇说:那要请我们洗桑拿吧?田妖鳖说:小意思,洗十次都可以。黄中林笑了,继续绿他说:不会又让我们患淋病吧?田妖鳖说:放心,保证不让了。田妖踌蹰满志,这是近来这段时间他身边桃花盛开,开得他都不晓得哪一朵桃花更好看了,开得他在桃花林里转来转去,都不知道回家的路了。他感到自己的运气很好道:我今年的运气算好的。黄中林说:你的运气好得很。田妖的手机响了,一朵快凋谢的桃花问他在哪里,田妖马上正了正声音,将长沙话改成了普通话,说我现在有事,晚上我们再联系好吗?黄中林觉得好笑地嘿嘿一笑,田总,你跟女人说起普通话来了?这证明你又上了一个台阶。田妖鳖恬不知耻地一笑,说我跟她说我是在沈阳长大的。田妖又做出烦躁的样子,说这些女人真烦,一天到晚要找我谈爱,我哪里有那么多时间跟她们谈情说爱?他停顿了片刻后更加理直气壮道:我现在的任务是赚钱,别的事都是小事。田妖把车开到了B银行前,将车停好。他走下车,将军一般抬头瞧了眼天空,说今天天气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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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二五(3)
邓主任想弄点介绍费,几年前田妖就跟他许愿说,如果他能介绍银行里的装修业务,他就可以从他手中得到百分之三的介绍费。这是一个两千万的装修业务,邓主任随便想一下百分之三都觉得吓人,当然就主动出击了。邓主任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们,他的办公室很简洁,这说明邓主任是个爱卫生的男人。邓主任请他们坐,为他们泡了茶,拿烟给他们抽。说话间,B银行的行长走进来了。行长是个中年人,说一口带白水尾音的长沙话,他来要邓主任订明天飞北京的飞机票。你跟我订一张明天飞北京的机票,他说,扫他们一眼,正准备走,目光落在黄中林脸上时迟疑了下。邓主任忙介绍他们几个说:任行长,这几个人是台湾宏泰装饰公司的。任行长唔了声,又盯他们一眼,转身走了。邓主任打电话订机票,把任行长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报给对方听,邓主任办完这事,放下电话,小声对田妖和黄中林他们说:任行长是我们B银行的一把手,老大,你们重点要搞定他。他说给谁做那就是给谁做。邓主任又说:我只能起一定的推荐作用,其它都没用。田妖递支烟给邓主任,说那你要跟我们约任行长吃饭。邓主任犹豫了下,说只怕他不会跟你们吃饭,他这个人你们不晓得,脾气有些古怪,自己是正牌大学毕业的,又是行长,却至今没结婚。黄中林对这个问题很关心,问那是为什么?邓主任摇头,说不晓得。田妖鳖说:任行长自己有队伍没有?邓主任说:这我搞不清。田妖鳖没了主意,按他的套路就是塞钱,如果塞钱塞不进,这个业务就很难到手。田妖鳖没有在车上那么兴高采烈了,问你们行长有什么特别爱好?邓主任说:他好像喜欢打牌,不过我也不是太清楚。如果你们的设计过得硬,他再是领导也不好否决。关键还是设计。有了设计,我好替你们说话。田妖鳖又看到了一线希望,说那是那是。邓主任舒一口气:任行长好大喜功,这种人还想在仕途上求发展。基本上还是会顾及一下影响的。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邓主任把笑得同猫记样的田妖带进任行长的办公室,让打扮得男妓样的田妖去同任行长套近乎。田妖鳖太想“吃”这笔业务了,邓主任一转背,他就从包里掏出十万元,将十叠崭新的人民币整整齐齐地码在任行长身前那张栗色办公桌上。田妖的脸笑得像一只花猫样,说见面礼,刚从银行里取的,一点小意思。任行长的脸本来是呆板的,马上变阴了,凝重着脸色道:收起来,请你。田妖鳖痴痴地瞧着他,犹如一个女人痴痴地瞧着即将要甩开她的男人,说没、没事……任行长打断田妖说:你如果不收起来,你就从我办公室出去。田妖鳖觉得钱是世界上最有说服能力的东西,什么人只要看见钱骨头就软了,他今天跑到银行取出这十万块钱,以为任行长会很高兴地收下,没想任行长会来这一手。田妖便口吃道:真真的没没事。任行长把钱推开,说你不想把十万块钱打水漂吧?我会把它交给我们纪委。田妖鳖一听这话,忙动作敏捷地把钱收进包里。任行长开口道:你可以参加竞争,但不要这样。任行长接了个手机,对着手机说:我马上到。随后,他跟田妖指明方向说:你找邓主任吧,他会告诉你怎么做。田妖不好再在任行长的办公室泡下去了,点头哈腰地从任行长办公室里退出来。他走进邓主任的办公室,邓主任笑眯眯地望着田妖,怎么样田总?田妖红着脸小声说:他没要。邓主任不屑道:他这是一副假相,他最要钱了,不然我也不会跟你出这一招。田妖说:我不把钱收起来,他就要把钱交到纪委。邓主任皱了下眉头,说我太了解他了,他会收,只是他这个人玩得稳,不会轻易接受贿赂。
田妖从邓主任手上拿来了B银行建筑施工平面图。邓主任分析说这么大的业务,不可能任行长一个人说了算,在投标和定装修公司时,他会尽量帮田妖说话。田妖鳖信心不足地把车开到开福寺,在开福寺求了支签,一看是上上发财签,签上说他今年随做什么事都是心想事成。立即又有信心了。他把在邓主任办公室复印的一大圈建筑施工图交给杨广和马宇,要他们设计。他请他们三人吃中饭。他让他们上他的皇冠轿车,他的车内打得喷香的,但那种香是劣质香,可能四十岁左右的堂客们喜欢闻。他一脸殷勤地把他们拉到长城宾馆,让服务员把他们带进一间包房,一进门就喉咙很粗地对服务员命令说:拿两瓶五粮液来。他一副大器的样子,脸上放着光,手舞足蹈地说:我会想办法把B银行的这笔业务搞到手,邓主任鳖是我的铁哥们。又说:我去求了签,我今年随做什么事都是心想事成。他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抽出那支签,给黄中林看,上上签,发财的。黄中林看了说:那你会发财。田妖又把签收到钱包里,这才脸上笑眯眯地望着他们,说我很高兴,是这样——他早已想好了付设计费的方式,如果中标,百分之三,一分钱也不少你们。马宇打个哈欠,你还欠着六万元N冰箱厂的设计费没给我们,现在又跟我们谈设计,马宇说,你把我们做宝搞哦?田妖忙说:我会兑现的。如果没中标——因为现在我也不能说一定能中标,那就按现在的行情付,效果图按每张一千五百元付,施工图按每张三百元付。马宇说:你先付欠的六万元给我们。田妖说:我明天就付。六万块钱算个卵?一分钱也不会少你们的。这时已上了两个菜,田妖鳖一脸高兴地举起酒杯,呷酒、呷酒,他说,吃了饭,我请你们洗桑拿。来,宇鳖、中鳖、广鳖,干。


我们像野兽 二六(1)
我应该认识这个任行长,洗完桑拿,田妖鳖开着车把他们送回W商场时,黄中林判断着说,那时我们白水县黄家镇航运港的院子里,有一家姓任的,我记得那家姓任的有一个儿子叫任金银。在邓主任的办公室里,邓主任报任行长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时,我听到邓主任说就是金钱的金银行的银。我其实就想起来了。黄中林再一次强调说:那时我们航运港院子里就一个叫任金银的,他比我大十岁,我在他眼里是小鳖。杨广和马宇都望着黄中林,黄中林继续搜索着他的记忆,说我记得他父亲于七十年代调到县航运局当了副局长,再后来应该是在县政协退的休。我明天回白水打个转身,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黄中林第二天就真的回白水去了,过了一天他突然喜滋滋地出现在杨广和马宇眼里,他说:真的是的。我伢老子都晓得,一问,我伢老子就说了。马宇动着脑筋说:那你可以去找找任行长。黄中林重新印了张名片,印的是金龙头装饰公司副总经理和董事的头衔。金龙头装饰公司的总经理是他们新认识的朋友,是半年前黄中林跟着田妖上装饰材料店进材料时于装饰材料店里相识的。那天金龙头的欧鳖也在那里进材料。欧鳖便是金龙头装饰公司总经理。黄中林如果要接这笔银行业务,当然不打算用台湾宏泰装饰公司的牌子,因为这事得背着田妖干。黄中林把欧鳖约出来喝酒。欧鳖一听说他们是要用他公司的牌子接业务,立马同意他们可以打他公司的牌子。欧鳖说:没问题,都是朋友。只是我收的管理费要五个点。黄中林觉得五个点还是比较合理。他不经任何人介绍,径直走进了任行长的行长室。任行长见推门进来的是他,愣住了。黄中林对任行长嘻开红嘟嘟的嘴唇一笑,笑出了两排洗刷得干干净净的牙齿。问任行长:你恐怕不记得我了吧?任行长确实不记得他了,冷冷地看着他。黄中林抿了抿两瓣红嘟嘟的嘴唇,接着说:我那天一看见你就认出你来了,我们以前住隔邻隔壁。任行长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哦,你找我什么事?黄中林说:没事。他从口袋里掏出名片,上面印着金龙头装饰公司副总经理的头衔,他恭恭敬敬的样子将名片递给任行长,请行长多多关照,他说。任行长扫了眼名片,说你是搞装修的?黄中林伺机透露他并非诈骗犯道:我一九###年从天津美院装潢设计专业毕业,我一毕业就开始搞装修了。任行长打个哈欠,你还是大学毕业生?黄中林重复道:我在天津美院学的就是装潢设计。任行长说:那你应该很懂装修啊。黄中林回答:这是我的本行,学了四年还不懂那不白学了?任行长瞟他一眼,我们这个装修业务比较大,不是什么人都做得了的。黄中林说:没关系,我们交个朋友。任行长起身一副送客的模样,黄中林感到遗憾地走出来,走到阳光下,忽然觉得挺热的。他钻进一辆的士,的士驶到W商场前时,他对自己说我不能就此而偃旗息鼓。
黄中林是那种人,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因此,并不会因为受到冷待就放弃。过了几天,他又去找任行长,那天任行长在开会,见了面也没理他。黄中林递上支芙蓉王烟过去,任行长也不接。换了马宇和杨广,这事便会放弃,但这个于白水县黄家镇长大的人并不在乎。过了两天,他仍然一脸自信地敲开了任行长办公室的门。任行长在办公室里说了声:进来。他就进去了。任行长见进来的是他,木了。他却笑着,任行长瞧着他,他用白水话对任行长说:老任哥你好。任行长感到很陌生地望着他,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你有事吗?黄中林说:想在你这里挖一团装修业务做。任行长说:这事你找我下面的人谈吧。黄中林摇摇头,那有什么用?任行长说:我不具体管事的,你就说我让你找他们。黄中林瞪着任行长,说你架子蛮大啊,任哥。任行长看着脸上表情欠庄重的黄中林,突然回忆起黄中林小时候流鼻涕的样子了。他说:我想起来了,你小时候经常流鼻子。黄中林嘻嘻一笑,任行长老实道:小黄,这个业务很大,你做不下的。黄中林胆子非常大地说:我可以用人头担保,如果做不了我不要一分钱。任行长盯着他,见他说话这么恳切,犹豫了下,说我会考虑的,不过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搞不好我头上的这顶乌纱帽就掉了。黄中林又嘻嘻笑着,说你应该相信我,我们是一条街上长大的,我可以对我说的话负责。他觉得时机成熟了,这个时候他见左右没人,抛下一句道:如果我做,我会给你百分之五的回扣,全部给现金。任行长调整了下自己的目光,你不要跟我说这些,任行长说。黄中林继续说:你不要担心,我们是私营公司,不会有第三人晓得我们之间的事。我们都是白水人,我总不会把一条街上的人往火坑里推。任行长再望他一眼,你今年多大?黄中林说:二十八岁。任行长笑笑:还年轻吗。黄中林红唇一翻,说张学良十九岁就是少帅了,林彪二十一岁当师长。我二十八了还是个讨饭的,很不公平呢。任行长笑了笑,问他:你吃饭吗?没吃饭我们一起吃饭去。
杨广在他和小宋租的那间房子里搞B银行装修设计,这是他们有了与田妖鳖分道扬镖的计划,当然就只好躲起来搞设计。他买了台电脑,边学电脑边在电脑上画图。小宋已大学毕业了,由于有段时间她把主要精力放在与杨广周旋的恋爱上,发奋发晚了点儿,没考上研究生,结果就分到长沙市郊的一所普通中学当化学老师。她抱着好玩的心理已上那所中学报了到。学校开学了,她成了名她并不愿意成为的人民教师。我才不当一辈子老师呢,她对杨广嘟着嘴说,我讨厌把自己的知识都教给别人。又说:我从小就很自私,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母亲都不能拿。她说得十分恳切,为此姣好的脸上都升起了一层绿苔样的刻毒。杨广又不晓得自己错在哪里了,因此有些局促地鼓励她说:那就不当么。她却说:我要说的是我的知识就是我的知识,我不愿意做蜡烛。他说:那就不做蜡烛么。她尖声表白说:我这人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点燃去照亮别人。杨广迎合她说:啊,我同你一样,也不愿意做蜡烛。小宋说:但是现在我却是一支蜡烛,我真想上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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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二六(2)
有一段时间小宋根本不理杨广,总是昂着傲气的脸蛋,拒绝跟他约会。但后来她终于支持不住了,又与杨广言归于好了。这也是她没考上研究生的缘故。她想考研究生,想跟杨广拜拜,去寻找新的爱情。可惜上天对她并没安好心肠,就是要让她伤心地当人民教师,还要让她不得不屈尊来找杨广,虽然她傲气地昂着脸蛋,表示什么时候都可以分手。然而,确实是这只雌蜂先打他的叩机,叫他跑到对河替她搬运行李什么的。他当然去了,去接这个转背就不见人了,忽然又出现在他眼里的小宋。那段时间杨广也很苦闷,所以他把全部精力都用在W商场的装修上。偶尔想到小宋他也极力把这个女人从他脑海里排开,就仿佛一只狗把另一条狗驱赶开似的。他以为他可以成功地舍弃这个骄傲的女人,然而他一接到她的叩机,就如大堤垮了一般。小宋在手机那头说:我毕业了,你过来帮我提一下行李。说完,她在手机那头噗哧一笑,用他无法拒绝的声音撒娇道:我等你。她是个很有女性独立意识因而大力提倡女人应该自食其力的女人,她骨子里一点也看不起那种依附在男人身上的女人,她常常不屑地说靠男人生活的女人都是男人的###隶。现在,她居然要他为她服务,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他忙叫上马宇开车向师大赶去。小宋一脸惆怅地坐在床上,这是毕业了,她心里有些舍不得她的同学。她瞧见他走进来时眼睛都湿了,她说:我从不动感情的,我居然想哭。他说:我能理解。她将背包捆扎好了,扔在桌上。他提起她的行李包,还让马宇提她的箱子和一网袋书本,她自己提着桶子和拿着绿绿的塑料脸盆,她走到门口,突然掉头对她的同学泪汪汪地说:诸位同学再见了。她的同学都认识杨广,既对她挥手也对杨广挥手,说再见了。她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她的同学说:别哭,你一哭我们都会哭的。小宋掉头走了,一路哭着。杨广走在她后面,劝慰她道: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个世界上。小宋不说话,继续朝前走着。他们走出了宿舍。马宇打开后厢盖,两人将小宋的行李放进车箱,小宋钻进汽车,仍然难过地哭着。杨广又安慰她,说我们都经历过。这没什么。她不说话,仍然很动感情地抹着泪。杨广将一只手搭到她肩上,希望她不要伤心,说过两天就会好的。她好久没被他抚摸了,不习惯他抚摸她,就用手肘捅了下他的肚子,烦躁道:莫摸我,我难受。
那段时间杨广又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美丽的小宋又回到了他的怀抱,就同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回到了故宫博物馆样。那种感觉是美滋滋的,好像接了一笔一千万的装修业务似的。紧张的是他最害怕她提及他把淋病传染给她的事情,这事儿像一块伤疤,一揭就痛。自从分手四个月,又言归于好后,小宋不像过去那么妖媚了,经常用一双疑惑的目光审视他,只要他晚上回来晚了,她就拒绝他挨近她。她的生活很简单,走进教室上课,面对的是一些天真可爱的学生们,那不会有故事发生,她的同事在她眼里都是没出息的货色,她一个也瞧不起,所以她就很有精力管他的生活。我告诉你,你不要再欺骗我,她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杨广,你们男人都是骚棍,吃着碗里还要望着锅里的,我不准你晚上出去骚。杨广感到很吃惊,还没结婚呢,她的女霸权思想就露出端倪了。杨广不太乐意她管他,说我是有事,不是去骚。她尖叫着说:借口。男人都说自己有事,转背就出去泡妞。这就是你们男人。他大惊,她说得没错,因为他就是这类人,马宇和黄中林也属于这类人,就连开口就谈哲学,闭口也跟他们讨论尼采是不是一个神经的台湾鳖也瘸着一条腿去泡长沙妞。他们甚至都不敢想象当台湾鳖泡的妞面对他那条机械零件相当复杂的不锈钢假腿时,会不会吓晕过去。台湾鳖有的是钱,这都是他在台湾、韩国和新加坡赚的。他在那些地方都跟人合开了股份公司,那几家公司每隔几天就发传真过来,将一周的营业报表发给他过目。台湾鳖不在乎在大陆赚钱,但他很在乎在大陆泡妞,因为大陆的妞比起韩国妞和新加坡妞来说,既漂亮十倍,又便宜得他都感到好笑了。可惜我的身体不行,他坦率地说,不然的话——他说到这里时羡慕地瞅他们一眼,我要是是你们这样的年龄,那真是太快活了。他深思着,说我有一点弄不懂,尼采鳖那么聪明,他居然没结过婚,我怀疑尼采鳖连女人都没日过。台湾鳖受长沙人的影响,也说起了长沙话,他说的长沙话特别有味,让他们感到好笑。黄中林说:那尼采鳖枉为一世男人了。台湾鳖又提到了另一名哲学家,说康德鳖也没结过婚。他感到不可思议地说:康德鳖一生一世把时间和生命看得很重要,不愿意在女人身上花时间,我觉得他活得非常冤。
杨广把从台湾鳖嘴里听来的知识转背告诉小宋说:你也不要把男人想得太坏了,好像只要你一转背我就去玩妹子了一样。告诉你,像尼采和康德都没碰过女人呢。小宋哈哈大笑,用她的粉指在他脸上狠狠地戳了下,我说你天真你又不服气,有的男人是中性的,他们根本不需要女人,他们是同性恋分子。小宋用非常聪慧的眼睛瞧着他,说你未必是个同性恋?你是一个骚棍,所以我不准你晚上出去,要出去可以,不过我要跟着你一起出去。
小宋已经不相信他了。她有臆想症,一旦他离开她一个小时,她脑海里就会出现他正在嫖妓的霪乿场面。这种场面折磨着她,让她失眠,让她半夜里醒来后思绪万千,手足无措,直到他出现在她眼里为止。小宋是那种女人,既讨厌跟他莋爱——觉得男女莋爱就跟畜生xing茭没什么两样,又主动要跟他莋爱的女人。她怕她不跟他做,他转背就跑去跟其他女人做。她的同事于聊天中对她说长沙到处都有鸡,宾馆、酒店、卡拉OK娱乐城和洗桑拿的地方及做按摩的场所都有,她们成群结队,像蝴蝶样在街上乱飞,碰见男人就挠首弄姿,丢媚眼等等。这让小宋睡觉不着,她觉得假如有一个女人冲杨广挠首弄姿,他会抑制不住地冲上去抱着那女人就搞。她毫不怀疑地说:会的会的,你肯定会的,因为你是根骚棍。杨广说:怎么可能?就是有女人想勾引我,我也会走开。她厉声说:你以为你是谁?你是雷锋吗?只有雷锋才会走开。杨广说:你不晓得那句话吗?一年遭蛇咬十年怕井绳。小宋尖声说: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我就是不相信你,谁叫你把性病传给我?杨广满脸羞愧,感到自己假如是条蛇,就被她捏在七寸上了。假如他是在跟日本武士打斗,他就被她一脚踢在阴囊上了。一切都是田妖鳖这个畜生造成的,假如不是田妖鳖在火车上多嘴多舌,包他们痛痛快快地玩女人,他也不会一下火车就急不及待地冲向那个肮脏的地方乱嫖。该千刀万剐的是田妖鳖,真要把田妖鳖吊起来千刀万剐。他求饶地冲小宋说:好了好了,不要老提那件事了。小宋说:我要说,我就是要说。她郑重其事地宣布:你把病都传给我了,我连说都说不得?!


我们像野兽 二七(1)
王军被刘友斌和伢鳖赶出了大汉画室,于是美好的生活变得有些窘迫了。从前他口袋里装着大把大把的人民币,让他有资格请这个吃饭听歌请那个吃饭看电影,那是那些渴望考上美术大学的小年轻把钱掏出来当学费交给他的。现在他没有了,原以为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来源,被他自己掐断了。他只好缩在家里看书和用大量的时间睡觉,顶多是同周燕约约会,这是周燕可以买单。周燕的手提袋里有只精巧的钱包,是她父亲从新加坡带回来送给她的鳄鱼皮钱包,那钱包总是鼓鼓的,一打开总装着十几张百元大钞,让他不用担心吃饭没钱付账。他对周燕说:老子最近这段时间比较背。周燕一笑,笑得非常迷人,我晓得,她说,你要是有钱,还会让我掏?王军非常惭愧,我不相信我赚不到钱,他瞅着把钱包收起来的周燕说,我要是发了财,我第一件事就是买条金项链送给你。周燕笑笑:谢谢,等你发了财再说。随后,他拿着周燕给他的钱去开房,两人一步入房间便洗澡莋爱,不到满身大汗且筋疲力尽不睡觉。一觉醒来,不是周燕的头枕在他肩上就是他的头压在她的胳膊上。周燕会一笑,给他五十块钱抽烟,然后走人。王军每次同周燕分手,都觉得自己像一只“鸭”,而不像一个铁铮铮的男人。所以他在周燕面前很矛盾,一方面觉得周燕国色天香的,很值得他王军好好地去爱,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有点抬不起头来,很想揍她一顿,叫她滚蛋。她有一个会赚钱的爹,他没有,这让他心里不怎么舒服。
王军只有在焦小红面前才能找到做男人的感觉,这是焦小红处处都崇拜他,相信他的话,困境是暂时的,因此她把她的全部工资都拿出来给他,让他拿去抽烟、打的,撑脸面,还把她的叩机也给了王军,说她不需要,而王军这个时候比她更需要。焦小红有一个表哥从前在保险公司上班,后来觉得男人上班是浪费时间就辞了那份工作,在五一路开了家公司,替一些高干崽子提篮子。那几个高干崽子仗着父亲是省里的头,手上有权,说话有人听,就十分傲慢,根本看人不来。焦小红的表哥就利用他们的关系,油头粉面地替他们跑腿,在一张张批文中揩点油水,因为大头都被高干崽子拎走了。焦小红的表哥在那些高干崽子面前就跟狗崽子似的,但在焦小红和王军面前却人模人样,谈起那些高干崽子来称兄道弟,仿佛他跟他们平级,家里也有一个说一句话就有人屁颠屁颠地忙乎的高干老爹一般。焦小红是那种喜欢为自己的男朋友考虑的女人,她希望她爱的王军能在广大的平民百姓中脱颖而出。她把表哥约出来,非常友好地把王军介绍给她表哥,说表哥,这是王军,我男朋友,学美术的。表哥点上支芙蓉王烟,将两条腿架到另张椅子上,问王军:你是学美术的?王军不敢怠慢,赶紧说:我是西安美院学平面设计的。焦小红恳求地看着表哥,说表哥,你关系多,好多人都是省里头头的公子。朋友又广,替我男朋友介绍点装修业务看看?表哥在高干崽子面前常常低三下四地接一口饭吃,在表妹和王军前面却很干脆:好的,没问题。说话的口气就跟领导干部样。焦小红兴奋地盯紧表哥,说表哥,你说话要兑现啊。表哥笑笑,抽口烟:一定兑现。我会替你留意,一旦有这方面的机会,我会动脑筋的。
不久,表哥果然就给王军带来了好消息,有一家二十三层楼高的酒店的土建工程正面临竣工,是一个将装修成四星级的大酒店,装修的队伍还没定下来,而那家酒店的总经理便是一个高干崽子。这可是一块肥肉,表哥对王军说,他妈的真是一块肥肉,很多人想抢这块肥肉吃呢,我日他娘。表哥是个在社会上混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角色。在高干崽子和大老板面前,他文质彬彬,半句痞话都不敢说,像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这是读书人给人的诚信比较多,所以他就扮读书人。表哥没读大学,他是火车站大学毕业的,花两百块钱在火车站旁一个专门做假文凭的乡下中年妇人手上买了张北京大学经济管理系毕业文凭。他拿着这张文凭骗那些高干崽子,还拿着这张文凭骗一些很有头脑的老板,说他是北大经济管理系毕业的。那些老板就请他吃饭,让他谈当下社会的经济发展及西方经济的发展趋势,不过只会请他一次,因为他那满嘴的胡说八道让那些老板听后觉得他这人有毛病。在另一些他看不起的人面前,他就用不着拿文凭摆谱,你问他,他会说:老子是社会大学毕业的博士。王军问他,他就是这么回答的。接着说:文凭有卵用?不过是一张刮屁股纸而已,还能说明什么呢?他说得很粗俗,一点也不在乎王军的态度。又说:这个社会不是看你有没有文凭,而是看你有没有钱!你说呢?王军就连忙点头,说是的是的正是的。
表哥一脸急切地说:如果能接到这笔业务,我们就发了。王军的耳朵留意到表哥把他也拢括了进来,忙回答:那是那是。表哥说:一个亿的装修业务呢,就算只接十分之一的业务也有一千万。我的天,下得地,一千万?王军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一千万已经非常够了,他说,一千万赚几百万没一点问题。表哥的目光扫了王军一眼,试探道:假如真接了一千万的装修业务,你估计我们可以赚多少?王军想了想,保守地说:赚两百万应该没问题。表哥说:我听别人说装修业务至少可以赚百分之三十。王军马上解释道:毛利是有百分之三十,但还要还税,还要打点甲方,还要请甲方的另一些人吃饭和玩,真正能到手的利润最多是百分之二十。表哥憧憬道:两百万也行,到时候我们一个一百万。一百万虽然干不了大事,但可以买一套三室两厅房,还可以买辆进口车玩玩。他对王军说:你等我的好消息。


我们像野兽 二七(2)
做过保险业务的表哥,是那种办事相当努力的人,过了几天,他把在牌桌上认识的H酒店的总经理约出来,约到蓉园宾馆吃饭。两人很早就在蓉园宾馆的大堂里恭候了。表哥告诉王军:H酒店的总经理只上两个地方吃饭,一是中华大酒店,一是蓉园宾馆。身为平民百姓出身的王军,听了这话直咂舌。H酒店的总经理是个表面比较随和的年轻人,三十多岁,略胖,笑起来还不失几分可爱。H酒店的总经理也姓王,王军不是那种胆小的人,忙跟王总攀亲戚道:王总王总,我们是家门。我也姓王。王总瞟了眼王军,王总姓王很多人都知道,因为他那个姓王的老子经常在电视机的荧光屏上说大话,而王军居然敢在他面前称自己姓王,且还一副攀亲戚的样子,他不免皱了下眉头。王军可不吃这一套,王军的额头也生得贵气,天庭饱满,说话不像表哥那么曲意逢迎,他继续巴结说:王总比我大几岁,我应该叫你大哥才是。王总爱喝酒,就举起酒杯激王军说:你如果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了,我可以考虑做你的大哥。酒是高度五粮液,一杯足有二两,王军毫不犹豫地端起酒杯,一口喝尽了那杯酒,并且把杯子倒过来让王总看,示意一滴也不剩。王总高兴地拍了拍手,说很好,可以,我就欣赏你这种豪气的人。
那天晚上,三个人从七点喝酒喝到晚上十一点,相继喝了四瓶五粮液,王总一高兴居然说:今天晚上的单我买了。这让焦小红的表哥松了口气,脸上顿时如释重负。王总一喝了酒就豪爽得不行。这是他有格豪爽,假如他口袋里没有掏的,想豪爽也豪爽不起来。王总说:我就喜欢会喝酒的人,不喝酒的人我不喜欢。表哥不会喝酒,虽然只喝了不到半斤却早已喝得酩酊大醉,上洗手间吐了三次,碍于王总是他想求的人物,便强打起精神陪坐着。王军没吐,这是他的家族是一个能喝酒的家族,他的祖先都是大碗酒大碗肉的豪杰,自然遗传了很多解酒的酶给他,让他不至于输给任何一个能喝酒和爱喝酒的人。王总的祖籍是山东,恰好是水泊梁山一带,他爷爷是许世友将军的部下,南下干部,现在还住在东湖疗养院,那是只有师级以上的首长才有资格疗养的地方。分手时,王总非常赏识王军的酒量,说以后我喝酒一定叫上你。王军像江湖上的好汉样打个拱手,小弟一定奉陪。王总坐进了黑色奔驰轿车,王军和表哥就打的回来了。表哥说:王总真是个豪爽人,本来是我请他吃饭,结果他买单,真是不好意思。王军说:你玩的这个层次的人都是有钱的大老板啊。表哥不平衡地骂道:嚯,他们个个都腰缠万贯,这帮猪日的。王军笑笑,遗憾自己没生在一个有钱有势的家庭。王军懊恼道:我要是有一个有权或有钱的爸爸就好了,可惜我伢老子是一头瘟猪。
王军第二天就打李国庆的叩机,要跟李国庆见面,他对李国庆说:我有一个装修业务,现在的任务是画图纸。李国庆很高兴,那段时间他的名字就像那个巴西球员贝贝托的堂弟弟样,名叫“背得死”,之所以还有一口气,是小堂客和高雅琴分别给他输氧,不然他真的会化成一股烟消失在太空了。李国庆来了,来了就告诫王军说:千万莫让广鳖和宇鳖这两个杂种插手,我的业务就是被他们挖走的。王军在大学里并没好好读书,那几年他在西安的重点是玩,附带应付考试,所学的东西当然吃不下这么大一块肥肉。王军相信李国庆,深感李国庆的才华远在他之上。他对李国庆说:那我们两个人一起搞设计。李国庆点头,说可以,我们要搞就一定要搞好。我看广鳖和宇鳖他们搞的设计也就是那样子,一点也不可怕。
两人去了中华大酒店,这是王总在中华大酒店办公。王总在他的办公室里打自动麻将,打五百元一炮。那都是些老板,钱都用密码箱装着,身后都站着肌肉发达的保镖。王总见敲门进来的是王军,愣了下,但马上想起来了,就扭头对站在他身后的年轻人说:打电话叫老李鳖来。接着,他又埋下头打麻将。老李鳖来了,王总你叫我?王总头也不回地边打麻将边说:你去拿一套复印的图纸给他。就听见王总高兴地尖叫道:青一色的小七对自摸,全中。王军见王总这么高兴,便问:王总你这一把能进多少?王总哈哈一笑:四万二。只见另外三个打牌的让跟帮点钞票,一张张地数着。老李鳖看一眼王军和李国庆,说那我们走吧。王军讨好王总说:我们再看王总打一牌。王总又弄了个将将胡开杆杆上花,结果又进了好几万块钱。两人走出来,随老李鳖步入另间房拿了套复印好的圈成一筒的建筑施工图,回去思谋设计方案去了。
李国庆也跑到新华书店搬来了很多装修设计方面的书,整天翻看和研究,脑海里那只充满灵感的苍蝇就有了着落。嘴里叼上一支烟,就开始画起来。这天王军在李国庆屋里看李国庆画图,心里暗暗佩服李国庆的才华非同一般,鬼聪明。他自己是学设计的,可是要他画,他也不会有李国庆画得好。这时他腰间的叩机响了,他一看显示屏上的号码是黄娟的,就拿起李国庆家的电话回话。他说:亲爱的我现在正有事。黄娟在电话那头一笑,说我们有五天没见面了。王军觉得自己有些愧对黄娟,因为这五天他连一个电话都没跟黄娟打,就说:那我们一起吃晚饭吧。黄娟又轻轻一笑,问他:那我们在哪里碰面?王军想了想,说我等下来接你。王军口袋里有两千块钱,是焦小红从银行里取了给他的。昨天下午,他陪焦小红去买鞋子,路上,他垂着头对焦小红说他连一分钱都没了。焦小红同情地瞅他一眼,就转身进了交通银行,取了两千块钱给他做活动经费。王军对李国庆说:国庆,我留在这里守着你画图纸也是浪费时间,而且还妨碍你。干脆……李国庆打断他,说你去玩妹子吧,你在这里罗罗唆唆的还真讨嫌。王军嘿嘿笑着,五点多钟时,只身走了出来。他原想乘中巴,但他不愿意在黄娟面前露出贫困相,便上了辆捷达的士,向话剧团飙去。黄娟站在话剧团门前等他,他让的士在话剧团前停下,对她招了下手,黄娟穿得很青春,一件藕色短吊衫,一条牛仔短裤,脚上穿着他在阿波罗商业城买了送给她的那双黑高跟皮凉鞋,肩上挂着他今年春天于友谊商店买了送给她的精巧的挎包——笑盈盈地来了。她上车就一笑,说好凉快的。她是指车内。外面很热,傍晚的气温有三十###度。这一天是一九九四年八月底的一天。王军嘻嘻一笑,对的士司机说:去蒸菜一条街。黄娟说:我没你狠,你可以五天不跟我打电话。王军说:我最近跟李国庆忙着设计H酒店的图纸。黄娟撒娇道:你骗人。王军发誓说:畜生骗你了。不信我们就可以去李国庆家,他这鳖正在替我画图纸,打着一个赤膊,额头上尽是汗。一台电风扇斗着他的背吹。黄娟相信了,说好啦好啦,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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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二七(3)
的士在蒸菜一条街停下,两人步入建军餐馆,选了个面对空调的位置坐下,要了几个菜,刚举起筷子,王军腰间的叩机响了。叩机上显示着焦小红表哥的手机号码。王军忙出去打公用电话,表哥要他赶快去中华大酒店,表哥说他自己就不去了,他怕呷酒,因为那天呷酒害他的头整整痛了一个星期。表哥在电话里说:你跟王总说我有事,来不了。王军很高兴地回答:那我马上去。王军倒不是贪杯想去,而是装修业务驱使他去巴结有着海量的王总。黄娟希望的是她和王军的两人世界,两人一并吃饭,一起在五一大街上散步,或者一起去听歌或看电影。王军很想自己一个人去,却又怕冷待了黄娟,就说我随便你,我很想陪你吃饭和玩,但人家是甲方,明白吗?黄娟失望地叹口气,说好吧,那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就去了中华大酒店,一走进王总的房间王军就很尴尬,这是口里说不去的焦小红的表哥居然坐在沙发上。王总坐在另张沙发上,见王军带着一身短打的黄娟走进来就斜觑着黄娟。王军马上镇静下来,对焦小红的表哥说:我表妹。黄娟觑王军一眼,王军装做没看见,马上问满脸疑惑的表哥说:你刚才说你不来怎么还是来了?表哥睃一眼王总,说王总要我来,我敢不来?王总把目光放到王军身上,淡淡一笑,说坐,你们。又说:昨天晚上玩了一通晚麻将,直玩到今天上午九点钟。我刚起床,坐在沙发上抽烟时忽然想喝酒。王总又瞥了眼有些腼腆地坐到沙发上的黄娟,又淡淡一笑说:坐一下,等下还会有两个人来。说话间,有一个人敲门进来了,是曾经把建筑施工图给他们的老李鳖。老李鳖一进门就说:我已经在家里吃过饭了。王总非常骄傲的样子指着另张沙发要老李鳖坐,边说:老李鳖你打邓总的电话,要这杂种快点来。老李鳖就拨通了邓总的电话,邓总说他已经到餐厅的门口了。五个人便走出房间,来到了餐厅,邓总果然站在餐厅门口。喝酒时,又来了三人,两男一女,于是一张桌子就热闹起来了。喝酒,王总逼视着焦小红的表哥,说你一杯酒喝了半天还只喝去三分之一,哪个还敢跟你玩?表哥在王军面前很胆气,在王总面前却像个小瘪三。表哥慌忙说:你莫害我要得不王总?我喝酒真的不行。王总可不愿意听不行两个字,说男人不能说不行,干了。表哥一脸苦相地喝掉了杯中物,王总又要服务员给表哥盛满酒。王总把目光放到邓总脸上,邓总慌忙解释说:我今天中午已喝了半斤五粮液。王总淡淡一笑,说中午是中午,晚上是晚上,你这杂种把中午和晚上搅在一起干什么?喝,一口把它干了。王总又命令另外两个人把杯里的酒喝掉,王总指着王军且表扬王军道:只有他喝酒老实,你们都不老实。老李鳖把自己跟那几个人区别开来道:我还不老实?你哪次要我喝我没喝?
王总把桌上的男士们一一敬了,又端起杯子,看着黄娟:来,我们碰一下杯。黄娟很少喝酒,已喝得脸红喷喷的像一只红富士苹果了,说我喝不得酒王总。王总举起酒杯,对她笑着。王军就鼓励黄娟,说你就还喝一点,醉了我送你回去。王总把酒杯伸到黄娟面前,来,我们搞一下。这话有点一语双关样,一桌人笑起来。王军没吭声,黄娟却不好意思地瞟了眼王军。她举起酒杯同王总碰了,王总一笑,抿口酒,黄娟不敢怠慢,红着脸也喝了口。王总放下杯子冲她说:醉了没关系,等下我叫老李鳖开间房,你睡在这里就是了。邓总笑笑,说王总,我怀疑你一年要喝掉五粮液酒厂的一吨酒。王总说:一吨可能不止,我自己喝不了那么多,都是和朋友们一起喝的。邓总点上支烟,说王总,你这么金贵的身体,应该少喝点。王总说话有些粗痞,说我怕卵。老李鳖也劝王总少喝点酒道:王总你是要少喝点酒。
一桌酒菜吃吃喝喝到九点多钟,四个人又回房间里打麻将。表哥又喝醉了,到卫生间吐了三次,走路腿都发软,看人时眼睛是红的。他骑摩托车,王总怕他把摩托车骑到汽车轮子下去,让司机开车送他回去。王军没醉,想跟着表哥走,但王总不让,王总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喜欢热闹的人当然不希望家里冷冷清清。王军便没走,带着黄娟坐在沙发上看王总他们打麻将。黄娟却有些坐不稳,她头晕晕地想睡觉又睡不着。她对王军说:王军,走吧?王总说:走什么?等下还要吃宵夜。黄娟说:我头很晕。王军关心地扫一眼黄娟,他也喝多了点,也有些头重脚轻,就向王总说:王总,我表妹醉了,我送表妹先走了。王总也没强留他们,他的心摆在麻将上了,就改口说:好罗,下次再呷酒。王军带着黄娟走出中华大酒店,黄娟头靠在王军肩上,问王军:王总是干什么的?他蛮骄傲样的?王军说:他是大老板,他有一个有权有势的父亲。黄娟说:有什么了不起?我不喜欢他那种霸道的傲慢相。
两天后,王军接了个叩机,是王总叩他,王总让他去中华大酒店。王军去了,王总单独一人坐在沙发上看报表,见他进来,放下报表,笑着问:没把你表妹带来?王军不知王总是什么意思,说那天是碰在一起。王总直言不讳道:我喜欢你表妹,你表妹不像社会上那种怪里怪气的女人,显得很有气质。王军有些吃惊。王总问:她是搞什么的?王军说:话剧团的演员。王总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笑:难怪,走路和坐姿都不一样。把你表妹叫来玩。王军推脱说:找她不到,她又没有手机和叩机。王总递支软中华烟给王军,说H酒店二十三层楼高,装修业务准备投资一个亿,一到五楼的大堂、餐厅和娱乐城及桑拿按摩中心,我考虑给广州的一家装饰公司做;外墙装修初步决定给省建六公司做,那是相对危险的工作,搞不好会出安全事故。六到十楼的客房、卫生间、大会议厅和小会议室及走道有可能给你们做,那加起来会有七八百万的业务。王军一听这话,嘴巴笑得都合不拢了,谢谢谢谢,他说,我保证尽我最大的能力把它做好。王总扫他一眼,王军立即说:只要一签合同,我就付百分之五的回扣给您,王总。王总一笑,王军又表白说:我说话兑现,如果业务是八百万,我提四十万现金给您。王总从烟盒里抽出一支中华烟,点上,你同杨进(焦小红的表哥)一起搞装修?王军摇摇头,杨进不晓得搞装修,他没搞过。他是替我接业务。王总把一条腿架到茶几上,说听杨进说话的口气,他好像是同你一起搞装修。王军摇头说:不是,他跟我接业务,到时候我付他业务介绍费。王总把另一条腿也架到茶几上,你跟杨进是铁关系还是一般关系?王军告诉王总:杨进是我女朋友的表哥。王总摸着自己腿上的毛,说你女朋友是干什么的?王军回答:在电视台搞编导。王总望一眼王军,说你这鳖有几个女朋友?那天带来的话剧团的演员不是你女朋友?王军说:那是我表妹。王总说:你这鳖去把你表妹找来陪我呷酒,我喜欢你表妹的味道。王军愕然地瞅着王总。王总说:怎么?你这杂种舍不得?


我们像野兽 二八(1)
王军一身大汗地走进了黄娟的房间。黄娟正躺在铺上看一本时尚杂志,见进来的是他,反倒吃了一惊,说你怎么来啦?王军说:外面好热的。天确实很热,气温有三十八度。黄娟不热,她关着门窗,又开着窗式空调,将酷暑堵在门外了。王军站在窗式空调前,让空调里吐出来的冷气抚慰着他焦急和炽热的身体。王军的内心很矛盾,一路上他都在想如何做黄娟的工作。如果不把黄娟带给王总,业务肯定就没戏了,这是可以想见的。王军瞅着她,她没化妆,一张脸因没化妆,就呈现着几个小疙瘩,脸也没有化了妆那么靓丽。黄娟只穿着件松松垮垮的短袖衫,下身一条旧花布裙子,看上去像街上那种不爱收拾的小堂客。但她露出的胳膊和腿却充满着诱人的芬芳,这是她的肌肤白白的紧紧的,透着青春女性的光泽。王军将她搂住,在她脸上亲着,手也不休息,伸进了她的短袖衫,在她那对饱满的乳防上揉捏。黄娟一笑:你怎么啦?陡然变得怪怪的?王军热烈地说:我想日你。黄娟又一笑:你神经吧?王军却感情充沛地命令她:把衣服脱了。黄娟就脱了衣服。王军把她搂起来放到床上,整个身体就压在她身上,将她的短裤也脱掉,一路吻下来。
黄娟觉得他今天的爱情很多样,好像过去只给了她百分之六十,今天却全给了她似的。她感到很甜蜜,就笑着说:亲爱的你今天一身滚烫的。王军舔完她的前面,把她翻过来,又舔着她光滑的背脊。随后,他从后面进入了她的身体。她说:啊,亲爱的,你今天好好的。王军努力地干着她,完事后,他躺在黄娟的床上不说话。黄娟是个明眼人,一看就晓得他满怀心事,说你不高兴样?王军造了个忧伤的型,说我真对你不住,想赚钱买房子结婚,想过一种安稳的生活,却总是实现不了。黄娟有些感动,就抚摸着他的脸说:没什么。王军说:你觉得没什么,我心里难受,我是个大男人却无法让我爱的女人过上好日子。黄娟更加感动了,王军,你好好的啊。王军看着她,说我不好,我没本事,我想赚钱却赚不到。黄娟说:会赚到的,要相信自己。王军说:现在有个机会,但我这个大男人却无法把握。他看她一眼,她仍一丝不挂地坐在他一旁,又说决定权在你身上。黄娟感到吃惊地一笑,决定权在我身上?你太言重了吧?王军说:悔不该那天把你带到中华大酒店去的。要是不带这事就不会发生。黄娟不笑了,她似乎预感到什么了,问他:怎么啦你想说什么?
王军把王总的要求说了。他说:虽然王总没说要跟你睡觉,但男人如果这么说,那就有这个心。王总在我面前放肆赞美你,说你人漂亮、气质好,说那话时色迷迷的。她觑着他,他夸大业务量说:本来这个一千多万的业务已经到手了,李国庆鳖正在屋里抓紧设计,现在他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你成了这个业务的关键性人物,你想想我有什么办法?他又摇头哀叹一声,说我本来可以赚几百万,一千五百万的业务,按百分之三十计算至少可以赚五百万。五百万,你想想,什么都解决了,房子、车,自己还可以办一个公司,还可以替你开一家服装店,你的梦想就是在黄兴路开一家服装店不是么?黄娟木然地望着他,他指示她说:把我的烟拿来。她裸着身体起身,走过去拿烟。她的身体白白的,像一条鱼样没一块赘肉,腰身细,屁股大,走路两腿笔挺,难怪王总喜欢她。他想,说我大不该带你去中华大酒店的,结果害了我自己。黄娟把烟递给他,又回到床边坐下,歪着头说:你真的要我去跟那个王总睡觉?王军说:我没说要你去跟王总睡觉,我舍不得把你送给王总日。他把她拉到一旁坐下,我非常爱你。黄娟盯着他:那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他说:没什么意思,只是为自己感到遗憾,望着银子变了水,几百万泡汤了。黄娟问:如果我跟王总睡了,你还会爱我?还会跟我结婚?王军点燃烟吸了口,说我考虑了几天,想来想去也没什么,你并没因此少一块肉是不是?你还是你,你并不会爱上他而抛弃我是不是?而且王总有老婆,我听说他老婆是大学老师。黄娟深深地吸口气,说我晓得你是要我跟王总睡觉,好让你得到这笔业务。
王军伸手握着她的手,我没要你跟王总睡觉,亲爱的,我只是把这事告诉你。因为你值五百万。黄娟笑了下,说我真值五百万?我有那么值钱?又说:要是有了五百万那就什么都有了是吧?他说:那就什么都有了,房子啊车啊都有了。她看见了一线希望样,说如果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想那就只能那样了。到时候你还会跟我结婚?王军举起了他那只抚摸起女人来无限温柔的手,说肯定会,我保证。黄娟斜睨着他:你不嫌我跟别的男人睡了?王军摇晃了下头,怎么可能?你又不是背着我偷人,而是为了我们能有房子有车有钱而一起做的决定。我真的不会嫌你。黄娟的脸上充满了幻想,说好吧,那么我们去王总那里吧。
那天晚上,黄娟以王军表妹的身份出现在黄总办公室里了。黄娟在王军那双挑剔的眼睛下穿得非常得体,别致但看上去又好像并没刻意打扮。她那个年龄的女人是盛开的玫瑰,就是不打扮也像只甜瓜样密布着诱人的芬芳。她脸上的微笑像百合花样绽放,而举止既拘谨又大方,既有些小家碧玉的拘泥,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那天晚上王总就在自己的办公室开餐,为她叫来了一大群人,个个都是腰缠万贯的老板,都有点身份,但个个都好像服他。他们开始并没注意黄娟,可能注意了但因弄不清她属于谁而摆出没在意的模样,这是他们在情场上都比较得意,都是见过或玩过美女的男人,不像叫化子,一看见鸡腿就淌口水。但不久他们看出王总比较留意黄娟,与别人说话时为了不至于冷落黄娟而时不时端起酒杯敬黄娟喝酒,黄娟就拘谨的样子抿一口,然后放下酒杯一笑。那些老板都是心明眼亮的生意人,马上对黄娟殷勤起来,大声赞美黄娟美丽,且站起来要跟黄娟碰杯喝酒。王总是这样介绍黄娟:你怕她是卡拉OK厅的小姐?她是话剧团的演员,喝酒喝坏了嗓子你负责?那些老板见王总这么看重她,就起哄道:王总你既然这么爱惜她,她又这么漂亮,你这是有艳福啊。邓总对黄娟挤下眼睛,望着王总说:你应该让小黄去演部电影王总,或者你可以让电视台的人跟你找个好本子,投资搞一部电视连续剧让小黄演,那她就一夜之间成名了。另一老板也说:我相信小黄也会红起来。王总高兴地嘿嘿笑了下,是可以啊,他觑黄娟一眼,我是要跟她找一个角色演。说着,他让在一旁侍候他这帮老板朋友的老李鳖说:你打电视台高导的手机要他来一下。老李鳖就忙着跟高导打手机,老李鳖把接通的手机递给王总,高导要跟你说话。王总接过电话就说:我这里有一名好女演员,你最喜欢了,你快来吧。王总又要老李鳖跟一名剧作家打电话,让那剧作家也来。王总大声说:要他来,我要投资拍电视剧,看他最近写了什么好电视剧本没有。有,我就投资拍。老板们忙向黄娟吹捧王总说:王总的能量很大,关系路路通,要是王总投资和炒作你,你会红遍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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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二八(2)
王军马上产生了一种失落感,这种失落感是他发觉原来他经常欺骗来哄骗去的黄娟也许是一座昏睡的金矿,说不定一经开拓就价值连城。他真的后悔了,后悔不该把黄娟带来让王总捧她。他发觉黄娟听了这些人说的话后,就没怎么在意他了,甚至都没用含特殊意味的目光看他了。她红着美丽的脸蛋,脸上既羞涩又兴奋,名利思想恐怕也如雨后的春笋般长满了她饥渴的心田。王总喝着酒,时而跟哪个老板谈别的事或谈早几天的一桌麻将,时而又谈某个在全国赫赫有名的大老板,时而表示遗憾地谈某个现在被关押在监狱里的在长沙市有些名气的黑道人物。但王总于说话中时不时给黄娟敬酒,于敬酒中对黄娟淡淡一笑。黄娟不敢怠慢,喝酒,边说:我真的不能喝了我真的不能喝了。高导来了,看来高导与他们很熟,一来就大大咧咧的。王总让高导坐,让老李鳖给高导盛酒,王总说:你看小黄适合演什么角色?高导就眯起眼睛看黄娟,高导说:她的脸型适合演古装戏,当然肯定也适合演都市题材的电视剧。王总大笑,问高导:你手上有什么好本子吗?高导说:我正在拍一本政治题材的戏,是省里为去拿五个一工程奖的戏。我这部戏的演员都定了,没适合她演的角色。王总又笑笑,说如果有什么好本子,我愿意投资八百到一千万,我涉足一下影视玩玩看。高导说:你王总愿意投资,我保证找一个好本子给你投资。
大家嚷着喝酒,预祝王总和高导合作愉快,预祝黄娟成为大明星。一桌酒吃到九点多钟时,剧作家屁颠屁颠地来了。剧作家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长着葛优那样的没有几根毛的脑袋。剧作家一坐下,王总就问剧作家最近在创作什么本子,剧作家说:老子最近在写汉武帝的电视剧,准备写四十集。王总望一眼剧作家,又问:你看小黄能演什么吗?剧作家瞟小黄一眼,她可以演汉武帝的贵妃,剧作家再次瞟着黄娟,黄娟已有些醉了,歪着脸,看着剧作家。剧作家马上又说:她的姿容不俗,完全可以演汉武帝的贵妃。王总摇头:贵妃不演,要演皇后,皇后的戏多些罢?剧作家说:皇后一般都是名演员演,名演员的收视率高。邓总斜睨着黄娟,小黄你真的经得看,我越看你越漂亮。黄娟一笑:那是你喝了酒看走了眼吧?王总大笑,又要跟黄娟喝酒,黄娟又端起酒杯,与王总的杯子碰了下,王总说:喝了。黄娟便很听话地把杯子里的酒喝了。邓总说:那不行,你跟王总喝不跟我喝,说着他拿起那瓶五粮液,倒了点酒到黄娟的空杯子里,递到黄娟手上,说什么你也得喝,黄小姐请。黄娟娇媚地笑笑,说我真的喝不得了,我已经头晕晕的了。邓总不饶道:那不行,一定要喝。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喝、喝、喝。黄娟就一口把邓总倒给她的几钱酒喝了。高导是个爱凑热闹的角色,也要跟黄娟喝酒,拿起那瓶五粮液就往黄娟的杯子里倒,高导倒进去的足有一两,高导也把杯子递给黄娟,来,咱俩喝一口。黄娟笑看着高导,说我再不能喝了。王总却鼓励她喝说:喝,他是电视台的导演,到时候要他多给点戏给你演。黄娟就举起杯子,抿了一口。高导觉得这不对,不对呀,高导说,同邓总喝你是一口干,跟我喝却不彻底。那不行,你得干了。黄娟就把酒干了。剧作家也是个兴风作浪的行角,他不慌不忙地拿起黄娟的杯子,倒了几钱五粮液进去,递给黄娟时一笑,笑得一排充满烟垢的牙齿暴露无遗。给点面子,他一脸谦虚谨慎的样子道,我们也干一下。说着他把手里的杯子与黄娟手中的杯子碰出了一声脆响,黄娟一仰脖子把那口酒喝了。剧作家表示高兴地竖起大拇指,表扬黄娟说:行。他也把杯中的余酒喝了。黄娟说:我再喝不得了。说着她慌忙离开桌子,直奔卫生间,只听见她在卫生间里呕着,呕得很辛苦,再走出来时她对在坐的男士们朦胧地一笑,有些支持不住地坐到沙发上,软弱地闭上了眼睛。
王总见状,指示道:小黄,你到我房里去睡一下。黄娟就勉强睁开眼睛望着王总,王总又说了遍,黄娟却没动。王总就掉头对王军说:你扶你表妹到我床上去睡一下。王军迟疑道:让她就这样坐着休息一下就是了。但王总不高兴他这么说道:去罗,你这鳖怎么喊不动罗?王军笑了下,起身,扶着满脸红喷喷的黄娟往里面房间走去。房间里有张很宽的大床,王军把黄娟扶到那张大床上躺下了。他帮黄娟把鞋脱了,把她的两只脚搬到床上,好让黄娟睡得舒服点。黄娟突然张开双臂把他抱住,红着一双醉眼瞅着他,说我不让你走。他在她脸上亲了口,说你今天真美。又说:你先睡一下,等下我叫你一起走。
十二点钟,王总催客了,第一个走的是剧作家,跟着高导也嚷走。王总没打算留客,这是他心里装着黄娟。大家相继起身,王总说:好罗,明天再联系。王军也站起身,但他不知应该是走进卧室把黄娟叫起来还是跟着他们一起出门回家,王总望着他一笑:你走就是了,我不会欺负你表妹的。王军犹豫着,说我怕我表妹到时候怪我。王总又一笑,冷冷道:你实在不放心就把你表妹带走。王军正准备往卧室里去,邓总却伸手把王军拖住了,邓总一把箍住王军的脖子,说走罗你这鳖,我们去洗桑拿去。王军想说什么,邓总却友好地把他往门外拖,邓总说:走罗走罗,你就是不懂味,王总想快活了,你还不走,太不懂事了。王军吐一口气,跟着邓总走了。几个人走出中华大酒店,邓总开着一辆宝马车带他去一家有涩情服务的桑拿中心洗澡。路上,邓总告诉王军,说王总是筒怪卵,很难得喜欢上一个妹子,好多漂亮妹子对他投怀送抱,送给他搞,他都看不上。王军咽了下口水,说是吗?邓总把握着方向盘,说真是这样,我们玩了二十年,他真的难得对一个妹子发生兴趣。有的妹子其实长得比小黄还漂亮,他就是看不上。王军心里怪难受的,很想要邓总掉头回去。邓总却说:到了。王军一抬头,前面是一家四星级酒店。邓总说:这里的小姐都是东北妹,个个都敬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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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二八(3)
王军第二天上午打黄娟的电话,没人接。下午他又打黄娟的电话,仍没人接。傍晚时,他索性去了黄娟家,但门关着,屋里没人。这个时候他才感到没送一只叩机给黄娟是一个错误。她去了哪里呢?难道她还在王总那里?应该不可能啊。他想。他打算去中华大酒店王总那里看看。他走进中华大酒店时又犹豫了,他用什么借口敲开王总办公室的门?如果把王总惹恼了,那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的,那就惨了。正好这时周燕叩他,他又冲出中华大酒店,急着到周燕身上找爱情去了。那天晚上,他同周燕在另一家小酒店开了房,就在那间房子里与周燕说话和莋爱,但整个表现让周燕极不满意,因为他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有些失魂落魄,以致周燕不解地问他:你何解罗?像丢了魂样的?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有蛮蠢,忙把自己的心态调整过来,笑着对周燕说:我的心现在整个放在装修上了,导致自己莋爱的注意力都不集中。周燕骂他说:你神经不正常了。
他是第三天中午在话剧团黄娟的房里才见到仿佛是久别重逢的黄娟的。她着一身睡衣正准备午睡。他一见到她,脸上就十二分兴奋,忙将她抱住,亲爱的,他说。黄娟却坚决地把他推开道:你滚开。他有些吃惊,黄娟从来对他都是言听计从的,从来也没有如此粗暴过。他迷茫了,说亲爱的你怎么啦?黄娟不说话,坐到床上,王军也坐到床边上,说你到底怎么啦?黄娟说:你滚吧,滚远点,我不想看见你。他说:你不要怪我,我是事先跟你说好了的,为了我们能更好地生活在一起……黄娟打断他说:你不要再解释了,你晓得我对你有好伤心和好恶心你晓得吗?王军望着她,她继续说:就在你替我脱鞋把我的两只脚搬到王总的床上时,那一刻你晓得我有好恶心你晓得吗?你是一个典型的烂崽,为了做你的装修业务,却把我送给别的男人日,还替我脱鞋子把我扶上床,全世界再也没有比你下贱的男人了。你滚吧。王军呆了,她说的全是事实,可是这一切都是事先经她同意并且她主动表示她愿意为此献身的。他说:莫把责任全部推到我身上好啵?她说:你走吧,我不想跟你有什么瓜葛了。他也觉得自己错了,满脸羞愧道:我错了,是我的错好么?黄娟冷冷一笑,指着门说:我要睡觉了,请你出去。王军不肯走,黄娟不理他,侧着身体躺到了床上。他伸手去摸她的屁股,她把他的手推开了。他不甘心,又伸手去摸。她一转身看着他,脸上满是厌恶,说你自重点不要我说你好不好?你别以为我不晓得你的事,王总告诉我,你有女朋友,在电视台做编导。她突然提高声音道:是不是我问你?他脸色蜡白,但他立即否认,说不是。黄娟冷笑道:我问王总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王总说是你女朋友的表哥带你和他认识的,你女朋友的表哥……黄娟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接着说:我发现我很傻,居然什么话都相信你。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王军说:我我爱你亲爱的。黄娟冷笑一声,我不稀罕。王军不甘心就这么失去她,又伸手想抱她,黄娟冷冰冰的样子让他无法再深入下去。她说:你不走那我走。说着,她起身,拿着钥匙向门前走去。他绝望道:好好,我走。他起身,走到门外,又回头望着黄娟,黄娟冷冰冰地将门一关,闩门,像赶走了一条癞皮狗。
直到这个时候,王军才深深感到自己原来是那么爱这个女人。原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不珍惜是这个人太顺他了,太顺就会让人不在乎,现在……他感到这个世界太诱惑人了,以致任何人一不小心就会滑落。他哭了,忙着去焦小红那里倾诉他的痛苦。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他对周燕说,生怕周燕也离开他。焦小红在机房里编带子,没时间接见他,因为带子晚上要播。他马上就奔到了周燕那里。周燕比焦小红鬼一些,近来很少打他的叩机,而且两人在一起时,常常有人打周燕的手机,而周燕的回话也有些躲躲闪闪。周燕那么漂亮,当然会有男人骚扰她。当年他把周燕从舞厅里勾到桔园的那套三室一厅玩时,连杨广和刘友斌那种爱情绝对超负荷运行的人都看着她眼睛发亮,就更不要说李国庆当年在她面前的表演了。王军忽然害怕他会失去周燕,因为周燕瞧他的目光不像过去那么欣喜而是有一抹很难捕捉却能感知的傲气。这让他感到这个女人的心没有全部放在他身上了,于是他像疏通管道的工人样疏通他的爱情渠道说:喂,亲爱的,我们两人相处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整体上我们应该是合得来的,你说是不是?周燕迷惑地瞪着他,说你今天吃错了什么药?神经兮兮的。他忧郁的情形说: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我们分手了。周燕嘿嘿一笑,你没发烧吧?说着,她伸手摸他的额头。他的额头冰凉的。周燕说:你没发烧啊。他把她的手拉过来,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下。周燕指出道:你今天好骚的。王军拉过周燕的手放到自己的裤裆里,他的小弟弟像一名发怒的将军,高昂着头。然而这是在咖啡吧,虽然光线昏暗且没人注意他们,但毕竟是公共场所。周燕把她的手抽开了,说亲爱的你怎么啦?他的目光从吧台上收回来,投到她脸上,说因为我感到我非常非常爱你。


我们像野兽 二九(1)
W商场的装修接近尾声时,李国庆来了,他来要他那两万块钱信息费。他抹着脸,一双眼睛像鹰的眼睛样盯着马宇和杨广。他说:你们好过。马宇和杨广都有点尴尬。李国庆告诉他们说:老子要结婚了。马宇和杨广相觑一眼,马宇开玩笑说:到时候我们来祝贺你不会拿菜刀砍我们罢?李国庆不跟他们开玩笑,他变得一点也不幽默道:我——他觉得我不够份量,又改口称老子——老子是来拿那两万块钱的,老子需要钱结婚。老子把自己女朋友的肚子搞大了。他又满脸妒忌道:你们赚肿了罢?马宇立即回答:赚卵,赚了累。杨广也摇着头说:惟一的收获就是晓得装修是怎么一回事了。李国庆当然不相信他们的鬼话,在他眼里没有不赚钱的装修。他打量着W商场的装修,这个业务本来是他李国庆的,活活被马宇和杨广抢走了。他暗暗发誓他以后再不把他的事情向任何人说了。他接过杨广递给他的烟,说我的业务信息费你们什么时候给我?杨广说:好说好说。马宇却为难的样子:这两天我们想办法凑两万块钱给你。答应给你的钱,我们保证一分也不差。
W商场让马宇他们狠赚了一笔,装修费从四百八十万被他们想着法子改变装修材料和方案从而追加到五百七十万了。刘骚无所谓的,他确实想装修得好一点,其次,每追加一万装修费他都可以回扣五百元,反正不属于他的私人钱,银行贷款,害的是W商场的全体职工,却肥了他的私囊,仔细一想还是值得的,因此他们出一个追加方案,他就签字,于是白白地追加了九十万。九十万里,他能得四万五千元回扣,另外八十五万五千元却进了马宇、杨广和黄中林的口袋。这让他们三个人狠赚了两百多万。两百多万咧,我的天,黄中林笑得同动画片里的米老鼠样,要是拿工资那要拿到何年何月?一辈子都拿不到这么多钱。马宇说:千万不能告诉李国庆鳖,要是他晓得我们赚了这么多钱,他会把我们剁了。杨广也说:那是不能说,国庆鳖最爱嫉妒了。黄中林说:如果我们告诉李国庆我们在W商场赚了两百多万,别的不说,至少朋友是不可能再做下去了。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的,一说穿了,就会翻脸。
第三天傍晚,李国庆预约来了,来拿他的两万块钱。他们就在W商场外的一家餐馆请李国庆吃晚饭。吃饭时,马宇从包里拿出两万元,边解释说:这两万里还有从我堂客手上扯的五千块钱,另外的一万五都是我们想办法凑的。马宇一脸惆怅道:总算跟你凑齐了。李国庆也没数,把两万块钱放入口袋,说了声谢了。一桌饭吃得很沉闷,这是李国庆盯着他们抽的烟,发现他们掏出来的都是芙蓉王。李国庆从烟上可以判断整个事物,饭吃到一半,他忽然起身说:走咧。就生气地走了。李国庆一走,黄中林摇摇头,喝酒喝酒,说着举起了杯子。马宇呷口酒,说我们可以赚二百二十万,到时候我们能一个分七十多万。马宇望着杨广:你打算拿七十万干什么?杨广毫不犹豫地回答:买房买车。黄中林问杨广:你打算买好大的房子?马宇插嘴说:要买就买大的,四室两厅,一次性到位。杨广说:我也是这个意思。黄中林放了个响屁,弄个大房子住住也好,他说,我还要买一套两室一厅的旧房给小青,装修一下,然后送给她。马宇说:你有这么好?黄中林觉得自己对不住小青说:她跟了我几年,就是要跟她分手也要给她一套房子。杨广赞同说:那是那是。
马宇放下酒杯,点上支芙蓉王烟,问黄中林:任行长能搞定吗?这段时间,黄中林三天两头陪任行长打“哈”,自然就混得很熟了。任行长是那种人,不打很大,也不打很小,只打五十的,过了五十的他不打,低于五十的他也不玩。打五十的一个晚上输赢虽不会上万,但也是好几千,手气好可以赢六七千,手气痞可以输四五千。知道打“哈”吗?长沙人喜欢玩“三打哈”,四个人玩牌,谁把分子压得最低而要了八张底牌谁就成了另外三人打击的对象。你要了,另外三人就齐心协力地打你,玩法跟打“双百分”差不多,不同的是三个人打你一个。任行长就喜欢玩这个,这是打哈带点智力游戏,不像打麻将纯粹凭手气。黄中林有一天去找任行长,请任行长吃饭,任行长对吃饭没兴趣,却问他会不会打哈,聪明且精干的黄中林什么东西不会玩?还在天津美院装潢系读大学时他就指导天津的同学打过“哈”。他问:你们打好大的?任行长说:不大,打五十的。那天是星期六,黄中林口袋里带了几千块钱,本来是执意请任行长吃饭和唱卡拉OK的,就笑笑说:我怕我钱带少了。任行长说:你带了好多钱?黄中林说:五千。任行长说:够了,跟我一起打哈去。那天任行长他们三缺一,经常跟他们玩的那个人的老婆在医院里生孩子,他不可能弃下老婆来打哈,黄中林自然成了递补队员。就是从那天开始,他成了任行长的朋友。那天晚上黄中林玩得很开心,这是他在打哈中很放松,年龄他最轻,说话也就最没遮拦,他尽捡一些道听途说的荤段子说,说得任行长的那两个朋友哈哈大笑。任行长自然也很高兴,分手时任行长肯定他说:你这人还是蛮好玩的。黄中林嘿嘿笑着,我不讨别人的嫌的,学美术的人别的不行,最会察言观色了。任行长向自己的小车走去时问他怎么回去,他说我打的,任行长忽然强调一句:要把图纸搞好。黄中林把这个细节告诉了马宇和杨广。他抽口烟:昨天他叫我去打哈时,我告诉他,无论他给我做多少业务,大小不论,我都给他七个点的回扣。一般都是五个点。我给他七个。马宇望着他,黄中林又说:你回扣给得多,他才会把业务多给一点让我们做。马宇说:当然。黄中林说:关键是图纸要出色,我们挂靠的公司是三级,如果图纸跟别的二级或一级装修公司差不多,那我们就竞争别人不赢。杨广说:我们要在画图上多动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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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二九(2)
田妖鳖那段时间忙着谈爱,开着他的皇冠轿车,带着几个怨妇去郊外野炊,或去靖港或铜官那样不需要花什么钱就能吃顿中餐或晚餐的地方,在那种凄凉的地方抒发他年轻时的革命激情。田妖鳖踌躇满志,觉得这个世界因为有了车能干很多事情。车真是个好东西,可以一飙飙到浏阳,又一飙飙到宁乡,还可以飙到益阳或常德去耍一下。而最主要的是用不着开房,把车往偏僻的地方一停,立马就可以同车上的女人莋爱,这对于充满节约意识的田妖鳖来说,真是一件快乐的事。有车真的好,他对黄中林说,你不晓得这个世界因为有车,距离就缩短了。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跟他在车前告别,然后姗姗而去。他见黄中林望着那个女人的背影,就对黄中林说:她真的好。他又对走过来的马宇说:她一坐进我的车就晕了。她长得一般,但人很温柔。他满脸的笑容,说我喜欢跟她们谈爱,因为她们需要人爱。又说:她们的老公都不爱她们了,她们只好到外面来偷人。杨广走了过来,他忙对他最信任的杨广说:广鳖,图纸的事就交给你了,我没时间,我要谈爱。杨广就笑,说好的好的。他望黄中林和马宇一眼,特意把杨广拉到一隅,小声说: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红包,不过你不要跟黄中林和马宇说。我不相信这两个杂种。他亲热的样子拍拍杨广的肩头,又一脸笑容可掬的样子说:答应我,可以不?杨广直笑,可以可以。他再次拍拍杨广的肩膀,说讲老实话,你们三个人里,你的才华最多。我最欣赏你。杨广嘻嘻一笑,说我又不是妹子,我要是妹子就跟你上车了。田妖鳖非常高兴,啊呀,你开我的玩笑。田妖一走,杨广就对马宇说:他居然说要给我红包。马宇说:田妖鳖被那些老堂客们爱得不清白了。
田妖鳖确实有些不清白了。他以为邓主任会给他带来财运,因为邓主任是B银行办公室主任,在田妖鳖嘴里邓主任是实权派,这是邓主任反复对他强调说一定要把图纸画好。是人都贪财,邓主任指望在田妖鳖手上拿一笔可观的信息费。邓主任是那种人,希望一夜之间成为百万富翁的男人,成不了百万富翁就只好退一步,拿百分之三的信息费(田妖答应按百分之三给他),存起来,好日后给他美丽的女儿上大学用。他的女儿喜欢美术,在一所中学的美术组学画画,三天两头找他要钱,买纸买笔买颜料。早知道画画要这么多钱还不如让女儿学英语——那只要一本书就够了,可惜已经上了这条贼船,现在要改过来也相当困难了,原因之一是他女儿已经准备献身绘画艺术了。邓主任理所当然地想,图纸做得好,他说话也好说一些,虽然他和任行长不是哥们,但据他观察,任行长也不是那么死板、固执、一心只想自己而不顾他人利益的人,所以他再三向田妖强调图纸的重要性。他同时给田妖出主意,要田妖鳖想办法邀任行长去唱卡拉OK,如果卡拉OK里没有合适的姑娘就出大价钱请模特儿姑娘勾引任行长。只要任行长同那女人上了床,他对田妖分析说,那问题就解决了百分之八十。如果任行长去洗桑拿,桑拿中心里有的是漂亮小姐,而且还打了鸡的话,那另外的百分之二十也掌握在你手中了。邓主任知道田妖抠,就一脸庄重地对田妖鳖强调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你懂吗?但生性很抠的田妖鳖不是这样理解的,他担心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请任行长喝酒唱卡拉OK,请任行长洗桑拿和打鸡,这都需要花钱,假如还要雇一个模特儿陪任行长玩——而且他也弄不清去哪里雇,那花的钱就太大了。而结果是扑朔迷离的。假如是肉包子打狗呢?但田妖鳖还是决定尝试一下,也只有这样才是接近任行长的惟一办法。
这天下午,田妖鳖早早地把车开到了B银行的旧楼前,坐在车里守着行长出来。他等了一个多小时,任行长出来了。他下车,满脸堆笑地向任行长走去。任行长根本就没拿眼睛看他。他叫了声:任行长。任行长怔怔地瞅着他,他笑眯眯地道:不认识我了任行长?任行长略一思索,认出了他,问他什么事。他说:我请你吃饭,吃过饭我请你唱卡拉OK。任行长望一眼自己的车,这才对一脸媚笑的田妖说:我最讨厌唱歌了。田妖鳖又抛出第二套方案:那我们先吃饭,然后去洗个桑拿?任行长把目光抛到天上,说算了吧,我还有事。田妖鳖对任行长又笑容可掬地暗示说:那里的小姐都是杭州来的,个个漂亮。任行长皱了皱眉头,以后再说吧。他扔下这句话就上车走了,丢下孤零零的田妖鳖在停车坪上失望。
田妖鳖其实应该死心了,但他一想起这个业务如此巨大,就非常不死心,就变得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他把希望投掷到图纸上,希望能在图纸上占上风。他将他的那辆刚刚做完油漆因而锃亮亮的皇冠开到W商场前,然后他佯打起精神一副骄傲的样子走进来,腋窝下夹着个包。他打开包,取出四叠人民币递给杨广。他说: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不用数,四万元整。这是他欠杨广和马宇他们的N冰箱厂的设计费。杨广收了,还随口说了声谢了。田妖鳖表示他认账道:还有两万,等你们把图纸画完了,我保证付你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说到这里厚颜无耻地笑笑:现在的关键任务是图纸,你们加班加点也要搞出来。那天只有杨广一个人,马宇进一些工程扫尾时需要的零碎材料去了,黄中林先一天晚上陪任行长打“哈”打了一个通宵,此刻在他老婆家睡觉。杨广笑笑,觉得田妖鳖的举动有些滑稽。还不到穿西装的季节,他却西装革履,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也许是刚刚与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分手。杨广注意到田妖身上喷香的,也不晓得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男士香水的,香得有点儿腻人,可能是哪个女人买了送给他的。杨广说:哎呀,田妖你打香水罗?田妖鳖神气地摸着自己的秃顶,说法国男士香水,一个离了婚的女人送我的。杨广露出羡慕的样子:啧啧,还有女人送香水给你,羡慕羡慕。田妖一仰脖子,脸上更加得意,有些女人比男人还贱,她对你比你对她都好。我是一个星期换一个,搞脚手不赢。婚姻介绍所只认钱不认人,只要你交钱,她们就跟你介绍。杨广嘿嘿笑着,交好多钱?田妖说:便宜,一百二,介绍四个,四个介绍完了,你再交一百二,又给你介绍四个。杨广说:那是三十块钱一个啊。田妖鳖说:是的是的,便宜下了。见一面,你觉得可以,就绵,一下子就绵到手了,因为这些女人已经性饥渴得快要发疯了,只要男人想要她,她就翘着屁股跟你走。杨广说:啊,那我明天也去交钱。田妖鳖担心他的图纸完不成道:莫,你先不要急,你现在集中精神把我的图纸搞好,等我把B银行的业务接到手——他拍着胸脯说:我再带你去。保证你应接不暇。


我们像野兽 二九(3)
杨广和马宇、黄中林已经策划好了,对于他找他们画图纸,其方针是应付,省得他找别人设计。假如他找别人设计,他们就多了个竞争对手。他们早有那种准备,到时候画几张图纸应付田妖鳖,而到投标的那天,他已经没时间成为他们的竞争对手了。这一招有点毒辣,是黄中林想的。黄中林非常讨厌田妖,说田妖鳖是个土地主,不配成为装修老板,只配提着篮子在街上擦皮鞋。我们要给他一个突然袭击。都想赚钱,不择手段是赚钱的游戏规则。假如我们坦诚相见,田妖鳖就会找别人画图纸,那我们就多了个竞争对手。马宇觉得黄中林说得对,也说:少一个竞争对手比多一个竞争对手好。


我们像野兽 三十(1)
这一年国庆节,二十八岁的李国庆与音乐老师高雅琴结婚了。如果把这桩婚姻向前推五个月都是他不可能想象的。因为五月份时,他还一门心事地爱着姓肖的小堂客,想要跟比他大五岁的小肖结为伉俪,之所以没得逞是他母亲患了精神病似地反对。后来出了W商场装修的事情,他对小堂客不帮他打电话给刘骚摆平这事,心里存了很多看法,这也是他慢慢疏远小堂客的原因。而更重要的是高雅琴迷住了他,高雅琴年轻漂亮且不说,关键是高雅琴弹得一手好钢琴又吹得一手好银笛,简直是上帝派给他操的女人。再说,高雅琴身上没小堂客那么多市侩气,到底读了大学,脸上多少还有点理想,不会一下班就往麻将桌上坐。高雅琴至少晓得“床前明月光”是哪个写的,而小堂客连这样家喻户晓的诗都不晓得,就冲这一点,他也觉得高雅琴要比小堂客高一个档次。一个月后,高雅琴有些惶遽地告诉他,她这个月没来月经。李国庆疑惑地瞧着她,说这种情况以前有过吗?高雅琴点点头,说有时候有过,下个月忽然又来了。他就抱着侥幸心理,说也许你下个月又来了。
下个月在高雅琴的期待中过去了,月经却不见来,就跟一条狗离开家后就没了踪影样。高雅琴望着他,目光是探询的,说怎么办还是没来?这个时候李国庆很矛盾,他觉得自己像个跳来跳去的男人,一时觉得小堂客好,小堂客似乎比高雅琴更会玩;一时又觉得还是高雅琴好,高雅琴的文化素质高些,说话没小堂客那么多市民气;一时又觉得小堂客要比高雅琴懂男人些,一时又感到高雅琴的脸型长得比小堂客好看些;一时觉得小堂客的眉毛描得好看,一时又觉得高雅琴的眼睛长得迷人。李国庆很生自己的气,因为他太犹豫不决了,在小堂客怀里他想高雅琴,在高雅琴的床上他想小堂客。两个女人都让他爱,舍去高雅琴,他想他肯定会后悔的,舍去小堂客至少不会让他母亲生气。就是在这种犹豫不决中,高雅琴的肚子一天天成长起来了,九月份学校一开学,高雅琴确定自己是真怀孕了。三个月了,高雅琴对他伸出三个涂着蓝色指甲油的指头,怎么办?他呵呵笑着,一副无赖相道:我也想同你结婚,但我现在既没房子又没钱,怎么结?她说:如果你同意结婚,就在我这间房子里结吧,以后你赚了钱,我们再买房子搬家。李国庆丢一个疑问给她,说要是我没赚到钱呢?高雅琴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小市民,到底是大学毕业且有文化的女人,她无所谓道:没赚到钱就没赚到钱。李国庆不相信她有这么超凡脱俗,说你不会怪我?高雅琴伸开双臂搂住他,说亲爱的,只要你努力了我就不怪,我相信我们不会苦一辈子。李国庆大为感动,他现在身无分文,这么漂亮迷人的高雅琴居然愿意嫁给他,他还有什么可说?好,我们结婚。
他壮着胆子把小堂客约了出来,约到一家叫做老树咖啡屋里。他让服务小姐上了两杯咖啡。他歪着身体,端着咖啡慢慢品着,一双眼睛犹犹豫豫地瞧着小堂客。小堂客不晓得他干吗把她约到老树咖啡屋来。小堂客不爱咖啡,因为一喝咖啡她就失眠。小堂客说:怎么啦李国庆?李国庆剖析自己,说我其实很坏,我没资格做一个正直的好男人。我是那种狗屎样的坏男人。小堂客觉得他说这话挺滑稽的,就一笑,说你是看见你的朋友发了财,心理不平衡吧?李国庆摇摇头,我是个不值得你爱的男人。我这人懦弱、怕事,有一点小才华,但这一点才华无法闪光。一句话,我是坨狗屎,不值得你爱。小堂客是个灵泛人,一听就听出了他话里有话。小堂客说:你有话就明说,我不喜欢你绕弯子。李国庆不敢看小堂客的眼睛,低下头,说我要结婚了,我妈跟我介绍了她们学校的一个音乐老师。小堂客望着他,隔了五分钟才问:那音乐老师很漂亮吗?李国庆不想惹起她嫉妒,说一般。小堂客用劲盯着他,说她多大?李国庆说:她是七二年出生的,属鼠。小堂客一听,有些嫉妒了,还只二十二岁,那她很年轻吧?他说:主要是我妈喜欢他。小堂客火了,你不要找借口了,她说,你喜欢就你喜欢,什么你妈喜欢罗?我还不清白你!李国庆惭愧地垂下头,不说话。小堂客忽然问他:她会莋爱吗你准备娶的那个音乐老师?他迟疑着,不语。小堂客生气道:我问你呢。他说:好像差不多。小堂客瞪大了眼睛,说你们做过了?他说:只做过一次。小堂客火了,你背叛了我,她咬着牙愤怒地说,自从我跟你好后,我再没跟第二个男人做过爱。你背着我……难怪你常常不回机,原来、原来……你早就想一脚把我踢开了。李国庆说:是我妈介绍的,与我无关。小堂客气得脸都青了,去你妈的,她说,端起桌上的热咖啡泼到了他脸上,你们画画的没一个好东西。李国庆感到脸上一热,接着脖子也热烘烘的。他任热咖啡在他脸上和脖子上流着,他感到自己很狼狈,就傻笑地看着小堂客,说对不起。小堂客噔地起身,拿起手袋,说了声你去死吧,就迅速走出了老树咖啡屋。李国庆转身对服务小姐说:买单。
婚礼是在长沙饭店举行的,去了很多新老朋友。杨广、马宇、黄中林、刘友斌、王军、伢鳖和坨坨鳖等等都去了,自然是去送“葬”,因为一个男人成了一个女人的丈夫就好像被埋葬了样,至少他得尽丈夫的义务什么的了。婚礼办了二十桌,大多是H中学的老师。李国庆的母亲在H中学工作了三十多年,人缘关系超常的好,加上高雅琴又是H中学的音乐老师,于是老师们都吵吵闹闹地来了。李国庆于婚礼上穿着一身黑西装,系一根红领带,脸上笑呵呵的,仿佛自己中了头彩似的。音乐老师很漂亮,有一张绝对迷人的脸蛋,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好像秋波四溢样,这倒出乎我们的意外。在我们看来,李国庆结婚结得有点突然。他曾经告诉我们他太喜欢小堂客了,小堂客莋爱非常温柔,水又多,让他有想死的感觉。这让我们这帮画画的听了都有几分妒忌,都想去找像小堂客那样会莋爱水又多的女人睡一觉。我们还以为他是同小堂客结婚,一接到请柬才知道不是。我们是捧着来看看新娘漂不漂亮的目的一并来的,因为李国庆从来也没带高雅琴与我们接触过。结果是令我们嫉妒的,这个女人真美。气质非常好。我们画画的比较看重女人的气质。我们告诉李国庆:她有气质。李国庆自然就很高兴,觉得自己找的老婆没给自己丢脸。他端着酒杯这张桌子那张桌子地敬酒,于是就喝得摇摇晃晃的。我今天喝了很多酒,他对我们说,眼睛都被酒精烧红了。我们是老朋友,我只能意思意思地喝一口了。黄中林喜欢闹事,他不端酒杯,也禁止王军端酒杯,军鳖你不能喝啊,他说,意思不行,要就一口干了,要就不喝。李国庆望着黄中林,说你这杂种,你是硬要老子出丑是吧?黄中林说:那是你的事。李国庆瞅一眼黄中林,你不喝算了,看得起我李国庆的就端起酒杯。坨坨自然看得起李国庆,忙端起了酒杯。黄中林对坨坨做了个按捺的手势,制止坨坨鳖喝酒,说坨坨鳖你不准喝。你喝,我就炒了你的鱿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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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三十(2)
坨坨那时已从刘友斌和伢鳖经营的大汉画室出来了,被黄中林邀来画图,这是坨坨学的就是这一行。黄中林常常得陪任行长打“哈”,画图的人手就不够,黄中林就把坨坨叫来了,说我给你三千元一月,你跟广鳖一起画图,别的事情你就不要管。刘友斌只肯给坨坨一千元一月,而且给的时候还有些舍不得的样子,这让坨坨觉得自己的劳动没得到应有的犒赏。黄中林和马宇愿意给坨坨三千元一月,坨坨权衡再三,把这个难题抛给伢鳖,伢鳖当然觉得三千块钱比一千块钱好,也动员他来画图。你自己决定,伢鳖说,要是我,我会去画图,因为毕竟是三千元一月。坨坨就辞别刘友斌和伢鳖,来黄中林和马宇这里拿三千块钱一月了。李国庆望着黄中林,说你什么意思?黄中林说:把酒倒满。李国庆今天是新郎公,周边都是高雅琴的同事,他不好生气,便说:好,我怕你了。他拿起酒瓶盛满酒,说这总可以吧?黄中林嘻嘻一笑:你要一人敬一杯。李国庆说:老子一拳打死你!说完,哈哈一笑。
王军那天带的女友是焦小红,焦小红略有些胖,脸色也不是十分好,估计是她穿的那件衣服不衬肤色,还可能是编带子把她编累了,反正没有两年前我们第一次见到她时那么靓丽迷人。焦小红为李国庆开脱道:新郎公喝不得酒,你们就不要霸蛮么。王军说:没事。他是装宝。焦小红打了王军肩头一下,你们硬要把他灌醉吗?我们哈哈笑着,觉得好玩,就端起酒杯与李国庆碰杯。小宋那天也跟着杨广来喝喜酒了。化学老师穿得很漂亮,穿一身灰蓝色女西服,脸上挂着微笑。她喝了点啤酒后脸微红,显得更加漂亮了。她的表妹小徐也在,因为小徐要来,马宇就没敢叫他老婆参加李国庆的婚礼。小徐越来越成熟和越来越漂亮了,仿佛是一只桃子,已经熟透了,再不吃就会烂掉似的。在坐的所有女性里,只有小徐显得最美,身材、脸蛋、衣着都不俗,比化学老师略胜一筹。小徐这个学期读大四了,一双眼睛看人时活泼泼的,但也含着几分老练。马宇对她很好,她身上从头到脚都是马宇亲手“打造”的,就是她胸上的乳罩和裹着她禾幺.处的裤衩也是她与马宇逛商店时马宇掏钱买的。她那张白净的脸上,笑容十分自信。除了新娘,就她引人瞩目了。许多人都掉过头来看小徐,这让坐在她一旁的马宇十分得意。小青也在,黄中林没带老婆而带了小青,小青与小徐一比,就显得有点俗气什么的。这种俗气就像一个人的脸长些,一个人的脸短些一般,比较明显。只有刘友斌是带着老婆来的,北京鳖相当厉害,根本就不给刘友斌找情人的机会。她有点女特务的味道,天天都盯着刘友斌。她总是那句话:我在长沙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我只能跟着你晓得啵?刘友斌只好认账道:晓得,我当然晓得。她一脸烂笑着,这是她脸上居然长痘痘,而且痘痘都溃烂了。她问新近买了房子的杨广:我们什么时候喝你和小宋的喜酒?杨广说:要到明年去了。房子是六月份竣工的,严格地说要过一年才能装修,要等墙干透才行。
杨广和马宇于上个星期一人买了一套四室两厅房,都是建筑面积为一百八十二个平米的新房,地处南郊,一千六百元一个平方,打了点折,二十八万一套,杨广和马宇一人买了一套。杨广还为此买了辆奥迪100,事先黄中林推荐他买丰田佳美,因为买一汽的奥迪100,把牌照一上,也要三十几万。但杨广没听黄中林的,因为他讨厌日本人。他爷爷的哥哥他的伯爷爷就是死在日本鬼子的枪下,死于一九四四年五月,当时日本侵略军进攻长沙,他伯爷爷那时是国民党军队的一名上尉连长,指挥着他那个连的全体官兵在长沙一处叫妙高峰的地方与日本鳖作战,结果牺牲了。这事他是小时候从他爷爷嘴里听到的,自从他听到这个故事后,他就恨起日本人来了。因此他不愿意成为日本鳖的消费者。W商场赚的钱,只在他手上停留了五天,马上被他花光了。他是先购了房,马上又买了辆奥迪车。他喜欢这套房子的客厅,客厅有六十个平方,采光也好,将来装修了可以在这间客厅里开舞会。买的时候确实是这样想的,但交了钱后又觉得这种想法尚欠妥当,因为化学老师不会让他搂着别的姑娘在家里跳舞。所以他又觉得自己想错了。他对小宋说:这么大的房子,装修得像样点,至少要十五万,等做下一个工程的时候再说吧。小宋希望他马上装修,她好带她妈妈来参观,甚至把她妈妈接过来住。小宋说:我说了不要买车,你就是不听。杨广笑笑,说男人只喜欢两样东西,女人和车。小宋说:去你的,别把我和车划等号。
马宇也没打算马上装修房子,他都没有把买房子的事告诉老婆。假如钱是从他老婆手上过,那老婆必定会知道,但他没让老婆知道他赚了多少钱,也就不晓得他背着她买了房子。马宇舍不得与小徐分手。一边是老婆,一边是小徐,两个女人都让马宇喜欢,同时也让他心烦。马宇对我们说:我其实非常烦躁我自己,我喜欢小徐,但又不好同老婆分手。我们也不主张他同老婆分手,他老婆是个非常好的女人,当然小徐也不是一个坏女人。我们对马宇说:小徐好是好,但你不可能同你老婆离婚。马宇说:要离婚也可以离的。我们说:你老婆人真的好。马宇说:我更喜欢小徐的味道。我老婆没小徐活泼。马宇成了风吹两边倒的男人。要他把小徐一刀斩断,他舍不得,因为她太迷人了。要他把老婆丢掉这也是不行的,因为老婆也有她的迷人之处。相形之下,似乎一边是鲜艳的玫瑰,一边是开得很火红的牡丹。他在玫瑰花上吸取花粉时,心里又想着牡丹,他在牡丹花上飞舞时,脑海里又惦记着窗外的那朵玫瑰。马宇对我们这帮朋友说:一个人处在我这种状况还真不晓得该怎么办。


我们像野兽 三十(3)
马宇、杨广和黄中林那天成了李国庆结婚的车队,黄中林那辆红色的丰田佳美车上扎了花,贴了个大红喜字。李国庆和高雅琴就坐着丰田佳美。杨广的奥迪100里除了跷着二郎腿坐在他一旁的化学老师,还有新娘的父母和哥哥;马宇的车里坐着王军和焦小红,还有刘友斌和他老婆。田妖鳖也来了,他的皇冠车走在后面,他的车上坐着李国庆的父母和H中学的学校领导。田妖鳖一身打得喷香的,穿得也跟新郎公样,不过看上去像个老妖精。他的车开得仍然是那么糟糕,刹车猛刹,启动时油门加得很大,前仰后合的,弄得李国庆的母亲都有些晕车了。李国庆的母亲下车后,一脸蜡白,说我以前坐车从不晕车的,怎么会有晕车的感觉啊?我们在一旁偷笑,因为田妖天生就不是开车的。我们“绿”田妖说:你这鳖应该请一个司机。田妖鳖固执道:我何解要请司机?我们说:你这鳖是老板啊。田妖就喜欢听别人说他是老板,虽然他这个老板也就屁眼大,但他仍很高兴,说是啊,我是该请个司机开车。我们就笑。田妖一本正经道:我以后真的要请个司机替我开车。
李国庆的新房就是音乐老师住的那间房子。高雅琴是个会布置的女人,加上李国庆出谋划策,房子布置得十分温馨。新房里坐满了人,一部分是学校老师,一部分是新娘的大学同学。我们这帮画画的只好谦让地站在外面说话。李国庆在屋里笑呵呵的,他的笑声很大,不晓得他哪里有那么大的喉咙,似乎整个世界都能听见他笑。我们觉得李国庆有了归宿也是好事,省得他精力充沛地到处害人。他是那种不安分的人,就跟小孩子样,试不得的也要去试,尝不得的也要去尝,早两年在一起画连环画时,他看见女孩子就发疯地冲上去亲,为此不知被多少女孩扇过耳光。例如他就被黄娟扇过。王军把黄娟一带进桔园小区的那套三室一厅,跳舞时李国庆居然去亲黄娟的耳朵。黄娟也不客气,给了他一耳光,打得他满脸绯红。又例如他还被周燕扇过,周燕不单扇了他一耳光,还踹了他一脚,骂他臭流氓,因为他搂着周燕跳舞时,用自己那硬起来的小弟弟去磨擦周燕的肚皮。那是夏天,周燕只穿着条淡蓝色且薄薄的裙子,当然就能感觉到他的下着。这事儿让我们笑了李国庆足足三个月。后来的一天李国庆从厨房里拿出菜刀,生着气说:如果哪个再提及这事,老子就跟他拼命。他的眼睛都红了,脸上的肉激动地搐抽着,好像要哭了样。又吼着强调说:我是认真的。打那以后,大家在他面前就不提这事了,怕他发宝。李国庆既有一脑壳的鬼聪明,同时又有一脑壳的愤愤不平,那些愤愤不平因而有毒的化学分子,喜欢撺掇他发宝。他一发宝那就有蛮宝。长沙话说发宝就是发神经。我们都怕他发神经。我们听见李国庆发神经地笑道:要我唱歌我最不会唱歌了,我是学画画的,又不是学唱歌的。我背一首诗吧。他底气很足地背道:叶绍翁鳖有一首诗——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好诗啊,小扣柴扉久不开,为什么?因为里面有人在搞路。最后那一句点了题,一枝红杏出墙来,这一句最精彩。哈哈哈哈。马宇说:李国庆鳖已经变成神经了,以后要离他远点,招呼他打人。杨广也说:我看他是变宝了,新婚的第一天就要她堂客红杏出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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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三一(1)
李国庆被小堂客咬和用剪刀戳得一身稀烂,小堂客是一个可以下得狠心的女人,要是在古代一定是个为了赚钱而热心于开人肉包子店的女人。只会比孙二娘做得更好,因为她比孙二娘长得漂亮些。她利用她的色相把李国庆约到她家见面,约了三次,前两次李国庆觉得有愧于小堂客,自己已与高雅琴结了婚,没法再向小堂客交代就没去。第三次小堂客打他的电话,直接打到了新房的电话机上,让李国庆吓了一跳。他一听是小堂客的声音就吃惊地问:你怎么晓得我的电话?小堂客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对他说:你蛮骄傲啊。然后一语道破天机道:把我玩腻了就不理人了是吧?李国庆听了这话感到脚冷,跟着就觉得心寒,说不是,主要是我结婚了。小堂客在电话那头说:这是你新装的电话是吧?你不来我就天天打你的电话,让你老婆知道我们之间有一腿。李国庆本来想吼她两句,但他忍住了,犹豫了下还是去了。他想在小堂客身上弄清楚是谁告诉了她他的电话,他好打电话骂那个鳖一顿。他想到了马宇和黄中林,小堂客可以让刘骚从马宇和黄中林嘴里打探到他的电话,自然也想到了王军和刘友斌,因为小堂客不但认识他们还跟他们很熟。他没法断定究竟是谁把他的电话告诉了她。小堂客见面就给了他一粉拳,那一拳当然不重,但李国庆假装很疼地叫了声哎哟。小堂客说:我要杀了你喂猪。李国庆嘻嘻笑道:猪又不呷肉的。喂狗,小堂客尖叫道,怎么样?把你大卸八块,把你的###割做火腿肠蒸了呷,把你的睾丸割下来汆汤呷。李国庆听了大笑,觉得她很有创意,说好好,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小堂客憎恨地瞅着他,命令他说:把衣服脱了。直到这个时候,李国庆才发现自己是穿着结婚时穿的那身黑色毛料西服,系着红领带。他马上把衣服脱了,走过去,挂在衣架上。小堂客又命令说:裤子也脱了。
李国庆兴奋了,忙坐下把裤子也脱了。小堂客说:短裤也脱了。他更加兴奋地把短裤也脱了。小堂客觑一眼他,说衬衣也脱了。李国庆解下领带,脱掉衬衣后,小堂客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捆布带,笑道:我要把你绑起来,把手反过来听见吗?他犹豫了下,想还是满足她,倒看她玩什么把戏,就把手反到了背后。小堂客立即捆着他的手。他想她如果真要杀他,他还有脚可以踢她。小堂客自然也想到了他那双穿四十一吗皮鞋的大脚。小堂客捆住了他的手,就用另一捆布带来捆他的脚。李国庆瞪着她,说你真要杀我啊?小堂客歪着脑袋问他:怕吗?李国庆在这个时候想到了危险,但那些愤愤不平的化学分子却怂恿他称英雄。杀就杀,他说,死在你手上,做鬼也值。小堂客一笑,不会杀你的,我怎么舍得?她说,一边用布带捆着他的两只脚。捆脚时见他的生殖器翘得什么似的,还用手指挑逗地弹了下那玩艺。小堂客妖媚的样子道:啊,小弟弟,你昨天到另一个女人的肚子里遨游去了吧?李国庆已兴奋得不得了了,他觉得一切都很新鲜很有趣。他渴求地说:别玩了,我们搞一下吧?
小堂客已把李国庆捆好了。她舒一口气,从另一边的床头柜里拿出一把剪刀,我要剪了它,她把剪刀指着他那热气腾腾的阳物。李国庆一侧身,用大腿护着命根子,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小肖。小堂客说:我没跟你闹着玩。说着,她把冰凉的剪刀贴到他的睾丸上。李国庆紧张起来了,扭过头来恐惧地盯着她,你真要这样?她说:嗯。又说:因为我恨你欺骗我。李国庆说:你真有这么毒?小堂客回答他:最毒妇人心,你不晓得?小堂客说着,又将冰冷的剪刀尖贴到他生殖器的根部上。李国庆吓得像条大莽蛇样扭开了,恐惧道:你要我做太监啊?我的天,莫吓我了。这当儿电话响了,小堂客起身去接电话,是小堂客的儿子打来的,小堂客同儿子聊了几句,放下电话,拿起他的西装,剪刀就毫不迟疑地剪了下去。李国庆大惊道:这是我惟一的一套出客穿的衣服呢。小堂客说:还出什么客呢人都要死了?说着,剪刀又兹地一声剪下去,将穿在他身上很精神的西装剪成了两边。李国庆说:惨啊,我的天,它要一千多块钱一套呢。小堂客转过身,拿起西裤,剪刀卡嚓一声剪下去,裤腰被剪断了。李国庆说:你做得出啊小肖。小堂客不说话,剪刀继续在西裤上穷凶极恶地游走着,将西裤剪成了布条儿。李国庆说:我真的怕你了。小堂客说:你才晓得怕我?她的目光投掷到扔在床头柜上的红领带上,那是他惟一的一根金利来领带,是王军见他要结婚了,在周燕手上扯了钱买了送给他的。王军说:你要结婚了,我送你一根金利来领带。李国庆见小堂客要剪他的领带,绝望道:这是王军送给我的。小堂客冷冷一笑,张开的剪刀口卡嚓一声合拢了,将领带的头剪得掉到了地上,又卡嚓一声剪去一截,又拦腰剪断。这时李国庆的叩机响了。李国庆的叩机扔在矮柜上。小堂客走过去,一看是李国庆家里的电话号码,就步入客厅回电话。小堂客故意用娇滴滴的声音说:喂,哪位打叩机?电话那头的高雅琴给唬住了,还以为她打错了叩机,正准备说对不起打错了时,小堂客添一句:哪位打我李国庆的叩机?高雅琴懵了,说你是谁?小堂客娇滴滴地说:我是李国庆的女友呀。高雅琴气青了脸,你叫他接电话。小堂客说:我们刚做完爱,他很累,正在睡觉。高雅琴说:你让他接电话。小堂客嗲声说:国庆哥,有一个小骚货叫你接电话呢,你接不接?接着她对高雅琴说:他不接,他要睡觉。高雅琴尖声问她:你是谁?小堂客高兴道:我是李国庆的女友。小堂客格格一笑,放下话筒,笑着走进卧室,看着一头雾水的李国庆,这下你惨啦,她心花怒放地看着李国庆,你老婆叩你,被我怄青了。李国庆一脸蜡白,说小肖,你真的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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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三一(2)
李国庆的叩机又响了,小堂客一看,还是他老婆叩他,就又去回电话。你这人怎么啦?他说了他不接电话,你老打他的叩机干吗?她说,你是不是有病?高雅琴大叫道:他是我老公。小堂客骂道:你真是有病,你老公怎么睡在我床上!你老公的亀头好大呀。说着,她把电话挂了,叩机却被她摔到地上,穿着塑料拖鞋的脚恼怒地踏了上去,将叩机踩烂了。她扑到李国庆身上,张口就咬他的肩膀。她是真心咬,咬得李国庆杀猪般叫哎哟。小堂客将剪刀攥到手中,威胁他说:你再叫一声我就剪了你的###。李国庆望着她,真的很恐惧了。他说:你这么恨我小肖?小堂客说:是的,我恨得你呷得。说着,一头埋下来咬着他的乳投,咬得他全身痛得发抖道:痛痛痛痛。小堂客的舌头品尝到了咸味,那是他的褐色乳投出血了。小堂客又把嘴伸到他的脖子上,一口咬下去,就像一只母豹扑在猎物上样,咬着他的脖子不松口。李国庆痛得用膝盖去顶小堂客的肚子,小堂客咬得更狠了。李国庆叫道:哎哟,你是这样折磨我,你杀了我吧。小堂客不说话,知道咬破了他的脖子,又换个地方咬,这一口咬在李国庆的鼻头上,使劲咬着,咬得他直叫痛。接着她又咬住他的嘴唇,不是接吻而是存心要让他的嘴唇出血。李国庆痛得滚下了床。小堂客继续趴在他身上咬,手中的剪刀戳破了他的肚子,又杵破了他的腿,血从戳破的肉里涌出来,流到了小堂客身上。
小堂客兴奋了,趴到他肚子上,舔着咸咸的血。小堂客说:你的血很咸。李国庆真想杀了她,可是手脚被缚住了。他深深体会到了狠毒妇人心这话的份量。他说:你还不如杀了我啊。小堂客手中的剪刀在他的另条大腿上戳了下,你真要我杀你?李国庆痛得一叫,只见血从那处伤口流了出来。小堂客又说:你是不是真要我杀了你?她手中的剪刀直指他的喉咙。李国庆深深品尝想到了小堂客的憎恨和残忍,知道自己如果不主动,十之###会被小堂客一刀一刀地剐了去。他想到了自救的办法。他清楚她是因爱不成而恨,他大声说:你真美亲爱的,放开我,我要搞你。小堂客望着他:你说什么?李国庆突然背杜甫的诗道: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他马上变得相当温情了,说亲爱的,你是我的恰恰啼,恰恰啼亲爱的,我要跟我的恰恰啼莋爱。小堂客说:你还想骗我?李国庆于这个时候可不敢怠慢:畜生骗你,你看,它很兴奋。放开我,让我搞你。小堂客凝望着他。李国庆觉得有希望了,说恰恰啼,快点呀,你让我太兴奋了。我真的想跟我的恰恰啼莋爱。小堂客拿不定主意了,真的吗?他说:亲我,亲我,我要你亲我。小堂客把嘴凑到了他那被她咬破且肿了的嘴唇上。他忍着痛,说把舌头给我亲爱的。小堂客就把舌头吐进他嘴里,他一口含住小堂客的舌头,深深地吮着。他吮了足有半小时,小堂客的身体由硬变软了,依偎在他怀里,不是一只雌豹而像一头绵羊了。他感觉时机成熟了,小声说:亲爱的,把我的手松开,不然我怎么跟你莋爱啊。小堂客已兴奋得不能自己了,操起剪刀,卡嚓一声剪断了捆着他双手的布带。李国庆迅速甩开缚着双手的布带,又弯下身解开捆着双脚的布带,直起腰一个巴掌打在小堂客脸上,打得小堂客跌倒在床上,愣愣地看着他。他扑上去,抓着小堂客的衣服用力一撕,衣服顿时撕成了两块布,接着又扯掉了她的乳罩。小堂客想坐起身来,他又一拳把小堂客打得仰在床上。他抽出小堂客裤头上精美的白人造革皮带,冲小堂客一顿猛抽。小堂客在床上打滚,叫着,他却毫不手软地猛抽着,随后,他穿上裤衩,把小堂客没来得及剪烂的衬衣也穿上,把剪成布条的裤子也穿上,伤心地拿起西装,走了。
杨广在他买的新房里画图,坨坨和他一起工作,马宇也在。三个人一边认真地画着,一边聊天。这时杨广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呈现在他的手机上。他接了,是李国庆打来的,说快来接我,我没脸见人了。杨广听李国庆这么说,愣住了。李国庆又说:快来广鳖。杨广问李国庆在哪里,李国庆说了他所在的街道,说你快来,你来就知道了。杨广放下手机时小宋走了过来,本来他和小徐在卧室里说话,这会儿走过来看着他。杨广说李国庆要我开车去接他,听他说话的语气,他可能出了点事。马宇放下画稿,说那我去吧。
半个多小时后,马宇带着李国庆来了。中央美院壁画系毕业的李国庆一脸狼狈地出现在他们眼前,一身烂吊吊的,一进来,小宋和她表妹忙捧腹大笑地看着他。李国庆红着脸,说我被小堂客害成这样。他也不怕两个女人笑话他,把肩头展示给她们看,又把腿上剪刀戳烂的伤口展示给她们看。那些伤口已不流血了,结成了痂,而流在他腿上的血也结成了壳。他说:都是小堂客搞的。女人真可怕,我操。杨广望小宋一眼,小宋兴奋地瞪着,一开口就非常刺人,活该,她站在小堂客一这说,谁叫你不安分,结了婚还出去骚。李国庆叫屈道:是她叫我去的,我根本就没打她的电话。她打电话都打到我家里来了,我才去的。小宋瞟他一眼,那也不要去。李国庆满脸委屈道:我没想到她会对我下毒手。杨广觉得李国庆特别滑稽,忽然发现他的嘴唇肿得老高,鼻子也红肿红肿的,就笑道:难怪我总感觉你的样子怪怪的有点不像你了样,原来你的嘴唇和鼻子都变了样。李国庆说:都是小堂客咬的。小徐大笑,说你怎么让她咬成这样?李国庆又叫道:她开始假惺惺地跟我玩游戏,把我的手脚都捆住了,后来她就像母豹样咬我,痛得我要死。两个女人觉得很开心,感到好笑地笑个不停。李国庆说:还好,我终于逃脱了女魔爪。马宇说:那是个脑壳进了水的疯子,母野兽。小徐说:你惹恼了我,我也这样对你。马宇觑小徐一眼,又望着杨广,说她把国庆鳖的叩机都摔烂了,还跟李国庆的老婆通电话。她是故意要害李国庆。杨广咂舌,觉得小堂客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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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三一(3)
睡觉时李国庆就睡在沙发上,杨广和小宋睡在卧室里。卧室是小宋布置的,地上铺了塑料地板胶,一张席梦思床就搁在地板胶上,衣服也是乱扔在地板胶上,墙上贴着一张张巨大的照片,那都是小宋自己照的艺术照;窗户上挂着夹层的绿色窗帘。另外,地上还摆着台二十九寸的长虹牌电视机和一台三星牌影碟机。街对面有一家影碟出租店,私下有###租,混熟了他就租###给你看。现在杨广和小宋需要###刺激才有莋爱的需求了,不然,一个晚上可以什么都不做地睡觉,第二个晚上仍然找不到莋爱的感觉,第三个晚上仍然是我睡我的你睡你的。爱情好像在一点点飘逝,犹如水从地下的水管里偷偷渗漏了样。这天晚上杨广和小宋本想莋爱,###都租来了,但由于李国庆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着猪婆鼾,一切想做的事情就只好推到明天晚上了。小宋来月经的前后,雌性荷尔蒙比较强,尤其是月经刚去的那几天,女性荷尔蒙特别活跃,好像有几个妖怪在她体内捣鬼样,让她的眼睛时不时放绿光。但过了那几天,就好像从夏天越过了秋天,直接跳进了冬天,那她就完全可以拒绝杨广的要求了。一边去,她毫不动容地拒绝杨广,休想碰老娘一下。而这个时候杨广就只好去找###来刺激化学老师,化学老师一看###就立即银荡起来,比###里的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化学老师躺下时,在他的胳膊上拧了下,痛得杨广叫了声哎哟,她却轻声对他说:假如你在外面搞女人,哼,李国庆就是你的榜样。杨广嘿嘿嘿笑笑:我不敢搞。化学老师又在他胳膊上拧了下,又拧得他一痛,他说:哎哟。化学老师告诫他说:你如果再把性病传给我,招呼我割了你的老二。杨广觉得有趣,便说不敢不敢。化学老师又小声说:也不准在外面找女人听见吗?一个人最要正直。杨广说当然当然。化学老师高兴了,掀开他的背心,舔着他那枚永远不可能成气候的小乳投。化学老师以为他的乳投就跟她的一样,只要一舔就会有性反应。杨广多次告诉她,舔这里没用,要舔就舔睾丸。但化学老师不愿意舔睾丸,说我才不舔那里呢。但她今天得舔,因为她舔杨广的乳投及舔杨广的耳轮都没引起他的性反应,这让她觉得不应该。她说:怎么啦你?杨广指着门外,意思是李国庆睡在沙发上了,这让他心里有所顾及。她说:那又怎么样?他是他,我们是我们。她努力地舔杨广的乳投,舔得汗都出来了。杨广同情她说:算了,亲爱的,今天晚上算了。化学老师一副不相信他硬不起来的样子,说不,我想要。她想起了他的睾丸,于是她扒开了他的裤衩。就在这个时候李国庆发出了叫声,那叫声有些恐怖。杨广忙穿上裤子出来查看。李国庆是在说梦话。杨广转身回房,说李国庆是说梦话。他今天受刺激了。化学老师充满了性欲,她跳下床,走过去把门闩了,又爬到他身上,粗鲁地扒掉他的裤子,一点也不像个人民教师道:今天我要搞死你。
第二天他们开车带李国庆去买衣服,总不能让他一身烂吊吊地回到他老婆身边吧?他的鼻子仍然是肿的,嘴唇肿得像猪嘴巴似的。他非常沮丧,扬言要打死小堂客,然后拿不容易腐烂的尼龙绳在小堂客身上捆一块巨石,再把小堂客扔到湘江里去。他越是这样说就越不会这样做,什么事情都是反的,小堂客甜言蜜语地叫他去,结果让他不堪回首。他什么都说了,反而什么都不会做。他们去了他结婚前购买西服的商店,重新买了套一模一样的西服。接着又买了根金利来红领带,将小堂客剪烂的西服扔进了垃圾箱里。那天他仍不敢回家,因为他的鼻子和嘴唇还是肿的,一看就是牙咬印,这让高雅琴怎么想呢?他在杨广家打电话给高雅琴,说他在广州,和杨广在一起。他让杨广说话,我跟广鳖在一起,不信你问他。杨广便跟李国庆一起骗音乐老师,说我们在广州。音乐老师说:真的是在广州?杨广说是在广州。音乐老师说:我不信,让李国庆说话。李国庆就又对着话筒叽叽哝哝地赌咒发誓,什么说假话出门就被汽车撞死啦,什么如果他不爱她就不得好死啦,什么昨天那个对她说话的女人其实不是别人就是杨广的女友小宋啦,小宋喝了酒又生杨广的气就借机发酒疯啦等等,甚至连最毒的话如五雷轰顶都说出来了。李国庆望一眼杨广,说广鳖在边上,你不信可以让广鳖接电话。杨广于是又帮他撒谎,说他的女朋友是个神经,喜欢玩恶作剧等等。音乐老师似乎有一些相信了,问杨广:那你们什么时候回长沙?要是那时候的电话就有来电显示那他们就撒不成这个谎,好在那时候的电话没设这个功能,所以撒这个谎也就不至于穿帮。
李国庆在杨广家住了几天,那几天他天天晚上给高雅琴打电话,把只要能想到的什么肉麻的话都说给她听,还在电话里唱爱情歌和背诗,什么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他背完苏轼的诗,说亲爱的爱爱,你穿什么衣服都好看,我在广州想的就是你呢。以致化学老师觉得李国庆是个既懂诗又懂得心痛女人的好男人,于是化学老师背着他赞赏他。化学老师对杨广说:你应该多向李国庆学习。杨广嘿嘿笑着,问化学老师:学习什么?学习他结了婚后还去会前情人?化学老师说:你敢。粉拳又捣到了他心窝上。杨广说:那你要我学他什么?化学老师说:你看他多关心他老婆啊,要她注意营养,注意多吃维生素的东西,不要吃方便面,你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吗?杨广说:等我们结了婚我也会说的。化学老师说:结了婚,那你就更加不会管我了。杨广不想跟化学老师争论,她有争论癖,如果你想跟她争论,那是找死。杨广说:好罗好罗,你对,我要睡觉了。化学老师如果那天精神好,她就不让他睡,她用胳膊捅他说:我还没一点瞌睡。杨广说:那你就看看英语书,你不是还要考研吗?


我们像野兽 三一(4)
化学老师确实不想当老师,她越当老师越觉得当老师没意思,她还是想考研究生。如果小徐没来又没有其他人打搅她,她就在家读英语,或者听英语磁带,或者把一大本一大本的化学书打开,生吞活剥地啃着。化学老师说:我好累的,读不进去。化学老师又坦言道:我要跟你xing茭。杨广看她一眼,说应该说莋爱。化学老师不以为然,因为从科学家的角度看,事物的实质是无需粉饰的。她说:莋爱不就是xing茭?干吗非要说莋爱?杨广说:xing茭听上去太赤裸裸了。化学老师以化学家自居道:科学都是赤裸裸的,镭就是镭,锌就是锌,没有什么拐弯抹角的词。杨广懒得听她讲解,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睡过去时只记得她拿起一本英语书啃着。但半夜里,他被她弄醒了,她伏在他身上娇声说:亲爱的,我们xing茭吧?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当他想睡时她就逗弄他,她不怎么关心他的休息。杨广疑心她骨子里是个虐待狂,一翻身,说明天吧亲爱的。但她一要莋爱就非做不可,说不行,我要现在就做。
李国庆的鼾声从客厅里飘进来,很大,这是门与地面相距太宽了,这不但不能阻止她的情欲反而更撩拨了她的情欲似的。莋爱时她的叫声很浪,以致李国庆都被她叫醒了,在客厅里咳了声嗽。化学老师兴致勃发时可不管李国庆在外面咳嗽,继续叫,还对杨广说:啊、啊啊,我要到高潮了我就要到高潮了。李国庆又咳了声,杨广可不愿意李国庆到外面说他和化学老师天天晚上莋爱,那显得太没出息了。他伸出一只手捂住化学老师的嘴,把她的浪叫声堵在嘴里。化学老师费了点劲才把杨广的手推开,化学老师很有意见地埋怨道:你别捂我的嘴,我都被你捂得出气不赢了。杨广骇怕地小声说:国庆鳖就睡在外面呢。化学老师说:你烦躁不?我们做我们的事,又没妨碍他。突然,杨广听见门嘭地一响,那是关门的声音。他忙穿上裤子,还把衬衣穿上了,走出来,客厅里已不见李国庆了,卫生间的门也敞着,也没李国庆的身影。李国庆走了,可能到他老婆身上寻找温暖去了。杨广对光着身体睡在床上的小宋说:亲爱的,这个杂种终于被你###叫走了,我们现在可以放心大胆地莋爱了。小宋却送一个感染力很强的哈欠给他,说睡觉吧,我还真的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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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三二(1)
杨广和马宇并没把他们购的住房告诉田妖,这是他们已经有离开台湾宏泰装饰公司的打算了。一段时间里,田妖鳖三天两头打他们的手机,问图纸设计得怎么样了。杨广和马宇都支支吾吾的,主要是拖着不想跟他透底。B银行决定十月二十五日那天各装修公司都可以来参加抽签投标,田妖鳖急得猴子样,在手机那头既威胁又埋怨他们说:我警告你们,你们不要对不住我啊。马宇说:哪里敢啊田总。田妖鳖说:你们在哪里,怎么人都不见影子了?马宇说:在衡阳一个大学同学家里。田妖鳖说:在衡阳的哪里?我赶过来。马宇说:你不要赶过来,我们马上就回来。其实他们早把田妖鳖需要的五张效果图画好了,但没给他。这天下午,田妖跟马宇约了交图纸的地方——长城宾馆咖啡吧,马宇开着车去了,马宇把B银行门厅、大厅、餐厅、办公室和会议室五张效果图交给田妖时,田妖把拖欠他们的N冰箱厂的设计费最后两万元给了马宇。马宇说:我们两清了。这五张图纸的设计费我们不要,如果你中标了,只是不要忘记我们。田妖鳖笑了,客气道:哪里哪里,图纸费一定要付的。他忙打开图纸,见图纸画得有些了草,就不那么高兴了。田妖鳖看了眼图纸后,肯定地说:这没有N冰箱厂的设计图纸画得好。老实说,有点显得粗糙。马宇说:我们已尽了力。田妖圈起图纸,没再说什么,忽然起身,虎着脸走了。
马宇回到了杨广家,黄中林也在。马宇把两万块钱丢到电脑桌上,田妖鳖很生气,马宇说。黄中林说:是我我也会生气。这一次把他梗了一下。说着,他打个哈欠,这也怪不得我们。他说,谁叫他这么依赖我们。黄中林昨晚同任行长打了大半个晚上牌,脸上就有些疲惫。马宇把那两万元给黄中林,你拿着它去跟任行长打牌。黄中林也不客气,把两万元放进了包里。他说:别人的钱我都敢赢,任行长的钱我连一分也不能赢。他不敢赢任行长的钱,任行长要了底牌,他就故意出错牌,让另外两人埋怨他而让任行长眉开眼笑,另外两人要了底牌,他绝对打得好。黄中林是那种人,很精的,会盘算别人是一手什么牌,基本上能猜准你打庄你手上最后还剩几张什么牌。他虽然是打业务牌,也没有放肆输钱。当他输到拖垮了别人的时候,他不发毛,反而故意把另外两个人搞发毛。这是他清楚,只要把握好时机,一把牌,他就打了个翻身仗。这天傍晚,黄中林带了小青,小青就依偎在黄中林身上,时不时格格笑一下。黄中林却时不时在小青屁股上拍一拍,或者在小青的腰上捏一捏,或用他那两瓣红嘟嘟的嘴去碰小青的额头。这让身为人民教师的小宋心里很不舒坦,因为她怕杨广日后会照胡芦画瓢,把老婆卸在家里,自己在外面泡妞。马宇是这样的人,黄中林也是这样的人,她担心杨广日后也会是这样的人。黄中林来的目的是看看电脑打印出来的B银行门厅和大堂装修效果图,现在看了,他很高兴,觉得这种近似于照片效果的图纸一定能打败另外一些装饰公司的设计稿,当马宇接了老婆的电话,嚷着走时,黄中林便带着小青与马宇一并走了。小宋一本正经地对杨广说:你这帮朋友都是流氓。杨广好像被她呛了下,说你不要打击一大片,坨坨总不是流氓吧?化学老师冷笑道: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像老师批评学生样道:我不喜欢你这样。她绷着脸又说:我不喜欢你天天跟他们在一起,正所谓近墨者黑,你会被他们带坏去。杨广忽然在她脸上看见了另一位女老师吴湘丽,说你怕么是当老师当宝了吧?小宋横他一眼,说怎么啦?说不得你吗?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是什么人终究是什么人。杨广很想发火,你什么意思啊你?她说:没什么意思,就是要你自己明白,少跟马宇和黄中林来往。做了这个工程,你就不要跟他们来往了。杨广说:你要再这样说一句,你就滚。化学老师冷笑一声,走进卧室去收拾东西。他站在空空荡荡的客厅里抽烟,一支烟抽完,她抹着脸拧着个袋子出来了,袋子里装着她随手拿的几件换洗衣服。这时候是晚上十一钟,外面下着毛毛秋雨。有点凉。她走进卫生间拿着她从学校里打来的折叠伞,气呼呼地冲出了门。她把门一甩,嘭,一声巨响,接着她穿着尖蒂跟皮鞋的脚踏出一串清脆的响声下楼去了。
杨广居然一点都不急,这种感觉很怪,居然有一种轻松了的感觉,仿佛走掉的不过是打扫房间的佣人。他仔细琢磨这种感情,感到自己有点讨厌她了,就跟他一度讨厌吴湘丽样。为什么会是这样?是我变了还是她变了?是在一起呆久了感情麻木了还是其它原因?他感到困惑。我怎么成了冷血动物?他问自己。他打电话给马宇,马宇在回家的路上。杨广对马宇说:莫回去,我们一起喝酒罗。马宇问在哪里喝酒。杨广说:去火车头酒吧。杨广又打电话给坨坨,说坨坨鳖去火车头酒吧喝酒去。坨坨已经上床了,但接了杨广的电话,他没法拒绝。他穿上衣服,一的士飙到了火车头酒吧。杨广和马宇都坐在那里了。他们要了十瓶墨西哥啤酒,还要了手撕鱿鱼和凉拌菜。坨坨坐下时,杨广为他开了瓶酒,杨广说:你如果嫌跑来跑去远,就把铺盖搬到我家去,反正我现在是一个人住,小宋拿着她的东西走了。坨坨说我没事。杨广说:小宋鳖最讨嫌的是喜欢管人,我不喜欢被她管。我想跟她分手。马宇说:厌倦她了?杨广说可能是的。马宇说:什么人都是这样,再漂亮的女人呆在一起久了都会厌倦,其实我也不想跟小徐再进行下去了,因为就那么回事。马宇喝口酒又说:一个现眼,就跟一碗现饭样。杨广说:是的,呆久了就没味了。马宇说:分手也好。你不分手我不说,怕破坏你们的感情,你想分手我就说,小宋鳖有点怪里怪气的,说不出的味。马宇又说:无所谓的,要分手就趁早。你有房有车,妹子还不一串串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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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三二(2)
黄中林也卸下小青来了,一坐下便兴致勃勃地说:我刚刚洗了澡,正准备跟小青搞路,你却把我拖来了。几个人就笑。黄中林又说:小青要跟我结婚,你看烦躁不?他点上支烟,马宇为他开了瓶啤酒。黄中林喝了口啤酒,转移话题说:二十五号投标,田妖鳖还不晓得我们是他的竞争对手。想想他看见我们以金龙头装饰公司的身份参加投标,他不会气得吐血?他坐直身体又说:田妖鳖不会喊社会上的人搞我们罢?他又习惯性地嘿嘿嘿笑笑。马宇不屑道:有什么好怕的?他怎么搞我们我们就怎么搞他。黄中林说:田妖鳖跟长沙的黑社会有联系没有?马宇说:什么鬼黑社会?就是几个所谓的教脑壳在一起。我们街上就住着一个这样的教脑壳,从小就喜欢讲勇斗狠,那算黑社会?黄中林说:田妖鳖其实不可怕,他是个红漆马桶,外面光。又说:不过什么事情都要做最坏的打算。退一步是为了进十步。他又喝口啤酒,看坨坨一眼,说坨坨鳖你认识黑社会的朋友么?坨坨说:伢鳖的弟弟拖把就是所谓的黑社会。黄中林说:真的,到时候可以让拖把鳖出面搞。又说:这个社会复杂得很,什么人都有,乌龟王八兔子贼一应俱全。做人还是要防一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田妖鳖搞毛了,会不会害我们这只有他心里有数,我们还是要事先准备准备。因为人这东西是说不清的。马宇烦他道:不晓得你这鳖到底要说什么。黄中林就嘿嘿嘿嘿地笑。
B银行投标的先一天,田妖打杨广的电话,要他去讲解图纸。田妖的理由是图纸是他设计的,只有他懂图纸上的每一根线条代表着什么。杨广说他不能代表他去,因为他要代表金龙头装饰公司去讲解图纸。田妖在手机那头半天没话,然后问他:你什么意思?你们搞了两套稿纸是吧?杨广晓得这个时候要瞒也瞒不住了,瞒了今天也瞒不了明天,犹豫了下说:金龙头是中鳖的关系。具体情况我不清楚。田妖说:是欧鳖那里不?杨广说:我不清楚。田妖火了,突然粗声问:欧鳖给你们好多设计费?杨广、马宇和黄中林早已想好了搪塞田妖的借口,说利润的四六分成。我们得六,他得四。田妖说:有这样的事?杨广说:欧鳖让我们做这个业务,他不想事。田妖生气了:你们应该早告诉我。如果你们早告诉我,我就会找别人设计。杨广把这事推到黄中林身上,说这事我也搞不清,要问中鳖,金龙头装饰公司的老总是中鳖的朋友。田妖说:要得,你们玩我。说完,他挂了电话。杨广觉得有些对他不起,毕竟在这件事上他们确实玩了他。他打电话给黄中林,说了这事。黄中林说:反正要面对面的,今天说了比明天突然碰在一起要好。杨广说:他可能怄青了,话还没说完就挂了电话。黄中林在手机那头嘿嘿笑着,说反正已经得罪了。黄中林又打电话给金龙头装饰公司的欧总,让他替他们圆谎,因为这个谎已经撒了,总得要人圆。欧鳖说:没问题。
欧鳖四十多岁,比他们大十多岁。欧鳖是唱歌的,有一副很好的歌喉,什么李双江的歌啊胡松华的歌啊,那些高音部分,他只要脚一跺都能唱上去,而且唱得不比李双江和胡松华差。然而,欧鳖跟田妖都是长沙市最早一批搞装修的。他们老早就认识,不过由于业务上是对手,变成了敌人。欧鳖是省歌舞团里唱歌的,他出面搞装修纯粹是他有一个在税务局当领导的姐姐手上常常有装修业务,不然他也不会涉猎这个行业。就他的爱好,他喜欢同一帮中年妇女聚在一起,今天在这里唱歌明天去那里唱歌,唱的都是俄罗斯歌曲及外国民歌。他眼里的外国就是俄罗斯,他自费去过三次俄罗斯。在俄罗斯的冰天雪地里唱《三套车》,在悬崖峭壁上唱《卡秋莎》,在莫斯科的郊外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欧鳖只喜欢同三十岁以上的会唱歌的女人玩。要是你不会唱歌,你就是长相再漂亮,他也不会跟你频繁交往。他看不起三十岁以下的女人,他觉得她们脸上没有沧桑,也就没有深度。欧鳖喜欢玩深度,喜欢同女人忆往昔,尤其喜欢回忆他在歌舞团里跳忠字舞或唱样板戏的一些早已被人遗忘的事情。而二十几岁的女人是不懂得那个时代的,所以他看不起,因而不屑于把精力投在二十几岁的女孩子身上。欧鳖不像田妖那么抠,他只要没事就打电话调集三十岁以上的堂客相聚,请她们吃饭,请她们唱卡拉OK,同她们一并回忆”文化大革命”中的那些岁月。而那些女人也喜欢跟他玩,三天两头问他有什么安排:欧总,有什么安排?欧总就马上安排,翻开电话本子给这个打电话跟那个打电话。杨广和马宇、黄中林及坨坨曾抱着好奇心参加过他们的聚会,吃饭然后到一个大包房里唱卡拉OK。那些女人长得都不怎么样,大多是良家妇女,且个个有副金嗓子,一开口就是美声或尖尖亮亮的民歌唱法,唱的自然都是老掉牙的抒情歌曲,什么《太阳出来照四方》啊,《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啊,《红梅赞》啊,什么《小路》啊、《鸽子》啊、《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啊等等。欧鳖喜欢热闹,乐在其中,满脸的笑容,非常真诚地鼓掌而不像他们只是假惺惺地拍两下。这就是欧鳖,金龙头装饰公司的创始人。舒服,他满脸真诚地对一个女人说。听你唱歌耳朵是种享受。他又满脸真诚地对另一个女人说:舒服,你唱《宝贝》唱得真好。欧鳖对黄中林和马宇坦诚道:我不爱搞女人,但我喜欢跟她们在一起。他指了指坐在一堆的那五六个爱唱歌的女人,我跟她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没上过床,他说,正因为没睡过,才能玩这么长时间不生意见。他又很自信道:要上床是分分钟钟的事,但我不上床,不想破坏这种带友谊性质的感觉。欧鳖就是欧鳖,要是田妖,那还不一个个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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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三二(3)
欧鳖小时候就是名好学生,喜欢唱歌,是长沙市红领巾歌舞团里唱领唱的,后来长大了他仍喜欢同一帮唱啊跳的人玩在一起,今天这一家明天那一家地玩着。”文化大革命”开始前他就进了省歌舞团,那时候他十几岁,”文化大革命”中他因为在革命样板戏《沙家浜》里演郭建光,而很出名。他老婆是团里跳《白毛女》的,是个年轻时非常漂亮的女人,曾经让很多年轻人围绕她转,甚至为她打破脑壳。现在当然拿不出手了,只能劝告她呆在家里搞搞卫生看看电视及打打麻将了。欧鳖从不打麻将,也不打哈,他的兴趣不在麻将和“哈”上,受少年时候音乐的感染和熏陶,他喜欢的仍然是音乐,喜欢与那些半老徐娘一起唱歌和玩。
欧鳖开一辆桑塔纳,蓝色的,这辆桑塔纳里常常坐满了女人,有时候要坐四五个,都是些曾经学过声乐或自学成才的唱歌的女人。她们常常向他推荐哪个娱乐场所的音响好。她们表扬她们去过的地方说:那里的音响正是好。或者说:比上次我们去的那里还要好。于是他就很起劲地带着那些半老徐娘呼啸而去。不过今天他的车里没坐那些半老徐娘,他以金龙头装饰公司老总的身份只身开车来了,将车停在B银行前的停车坪上,一下车就打个哈欠,说他昨晚没睡好。我近来失眠,他说,又一个哈欠打给黄中林,男人过了四十岁就有点出问题了。黄中林对他笑笑,领着他向一间会议室走去。就在十分钟前,田妖鳖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了,走过去时瞪了他们一眼,目光在杨广脸上滞留的时间最长,好像是要他小心点的意思。台湾鳖也来了,走路自然是一片金属的响声。台湾鳖跟他们打招呼,他倒无所谓,因为这个业务不是他的。田妖鳖却一脸深仇大恨,时不时拿仇恨的目光打量他们,虎着脸。他手里拿的那圈图纸是坨坨一边打哈欠一边随手画的,当然不能与电脑出的图媲美。黄中林把图纸一拿出来,立即就引来了另外几家来投标的人的注目。当时用电脑画图,他们在长沙市称得上是第一家。电脑画出来的图自然比手工画的图强十倍。它干净、整洁,又有照片效果,不像手工画图那么粗糙。图纸一摊开,另外几家装修公司的就不吭声了,知道他们的图纸竞争不赢。田妖鳖铁青着脸,那是一张被玩弄了因而感到屈辱的脸。他突然用一种旁边的人都能听清的咬牙切齿的声音威胁杨广和黄中林说:你们玩我,我崽不搞死你们!说完,他把图纸一丢,转身向门外走去,他的脚步声非常干脆和迅速地消失在楼梯走道上了。
那时候的投标不像现在这么严谨,现在走过场走得艺术一些,因为有投标公司监督,虽然这种监督也是走过场,但比九四、九五年的时候显得正规。现在是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打分,甲方、监督方及投标公司叫来的几名专家,进行一项项地评分,公司分、印象分、标书分、图纸分等等,积分多少决定中标率。那时候没这么多繁文缛节。一九九四年的时候是甲方说了算,甲方决定谁做就谁做。B银行的任行长当然是甲方的最高长官,他是个老练的白水人,他先让副行长和邓主任他们评选,他不吭声。邓主任见田妖半途退场了,马上就对我们挤眉弄眼,表示他会帮我们。果然,他拿着我们的图纸大加赞赏,说要是B银行装修成这样,不说是全国最好的,至少也是湖南省内最漂亮的。他的喉咙很大,情绪也激动,马上感染了甲方的其他人,于是任行长留下我们和六公司下属的装修公司,让其他陪斩的白花了一番力气的装修公司退场。两家公司分两边坐下,这个时候已经是快吃中饭的时间了,任行长看了下表,说我考虑了下,六公司是一家过硬的公司,但六公司的主要业绩是建筑,B银行的外墙装修全部包给你们。任行长完全是大材小用,他应该当将军,因为他说话干脆得没一个废字,脸上表情严肃得让人不敢打反口。一进门厅——他指出说:门厅及大厅、营业厅和室内的装修就给金龙头装饰公司做。他说到这里时非常严肃的模样扫黄中林、马宇和杨广及坨坨一眼,说我只有一条,按你们的图纸验收。不能有半点走样。他强调:走样我就不验收。他望一眼我们,再次强调:你们必须严格按合同要求办,不能拖延工期,我不愿意听任何拖延工期的解释。另外,讲究质量,质量第一。黄中林、杨广、马宇和坨坨直点头。黄中林掀开了两瓣红嘟嘟的嘴唇,露出了两排来之前漱得又白又亮的牙齿,表态说:如果做得不合要求,你们甲方可以不验收。任行长瞅一眼坐在一旁对黄中林直点头的老邓,说邓主任,具体细节和我们的要求,吃过饭你跟他们谈。
吃饭的时候,邓主任很快活,不断地抛媚眼给杨广和黄中林,简直像一个荡妇。因为省建六公司是副行长的关系,他从来没跟他们打个照面,而黄中林和杨广、马宇及坨坨他却是认识的,所以他愿意抛媚眼给我们。邓主任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一丝半点好处。我们行长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笑呵呵地说,他不喜欢别人反对他。黄中林忙点头说:那是那是。邓主任又说:我是具体管工程的。他强调自己的重要性,说具体跟你们接洽的是我。黄中林说:还请邓主任多多指教。邓主任又笑呵呵地说:我不懂装修,谈不上指教。我来跟你们学习。邓主任还说:但是我晓得看,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喝口酒,说船过得舵就过得,不要因小失大。马宇表态说:邓主任你放心,我们不是田妖鳖,不是因小失大的那种人。邓主任瞟马宇一眼,说签了合同就必须严格按合同办事。我们行长是从不喜欢听解释的。黄中林说:我觉得你们任行长有军人作风。他当过兵吗?邓主任说:任行长没当过兵,但他是个快刀斩乱麻的人。工作上,他一丝不苟。我很佩服我们行长。吃过饭,黄中林就拉邓主任去洗桑拿。邓主任也想洗桑拿,因为他老婆是个性阴冷的女人,很少跟他莋爱。邓主任一见桑拿中心的女孩个个漂亮,立即心花怒放得不知挑谁睡觉好。啊,真好,他对黄中林说,脸上简直有几分嫉妒,你经常来玩吗?黄中林说:当然,一个星期总要来洗两次。邓主任的眼睛亮闪闪的,问那你的开销蛮大的吧?黄中林说:无所谓,赚了钱就是为了玩的。你先进去吧,小费我付。邓主任搓着手,挑了个较胖的漂亮小姐,高兴地牵着走进了一间包房。黄中林一个电话打给马宇,嘿嘿笑着说:搞定了。邓主任鳖好色,现在正在跟小姐一起洗澡。他说到这里直笑,你来洗澡吗宇鳖?马宇说:我不洗。马宇望一眼杨广和坨坨,说老邓鳖正在跟小姐搞路。杨广笑笑,说老邓鳖有这个爱好,那证明他身体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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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三三(1)
田妖鳖非常恨我们,在家里发誓赌咒要把我们一个个搞死,他认为是我们把他口袋里的几百万元抢走了。当他从邓主任嘴里得知我们接了将近两千万的B银行室内装修业务时,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搞死他们。邓主任因洗了桑拿,就觉得欠了我们的情,便不愿意田妖鳖走出这一步,他说:田妖,你不要冲动。田妖鳖吼着说:我要冲动,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冲动。我要搞死他们!邓主任不是那种扇阴风点鬼火的人,他想了想,说这事搞不得的,田妖鳖。田妖鳖说:我要搞。我被这几个小杂种玩了,你晓得吗我要出这口恶气。田妖鳖又恨恨地说:你可以告诉他们,要他们几个鳖小心点。说完,他挂了电话。田妖鳖绞尽脑汁地搜索他在社会上认识的朋友,搜索来搜索去,居然没一个可以为他玩命的。这只能怪自己平时太瞧这类长沙的教脑壳不来了。思考良久,最后还是想到了一个,这个男人的小名叫伦敦鳖。伦敦鳖曾经同他住一条街上,从小就不学好,一直在社会上玩,靠吹牛皮和讲勇斗狠混一张嘴皮子。伦敦鳖前后进过三次监狱,自然认识几个玩命之徒。
这一天,田妖开着车来到他曾住过的那条街上,打探到伦敦鳖仍住着那两间破屋子,就兴致勃勃地敲门了。十一点钟了,伦敦鳖还在梦乡里磨牙——他属于那种混得不好因而睡觉都咬牙切齿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是没一点时间观念的。时间在伦敦鳖这类人眼里已成了一堆垃圾,懒得去理睬了。他睡觉不关门的,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他喝酒浇愁浇掉了。他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个他已忘记了的人。他想不起这个人是谁道:你是谁?田妖鳖一脸谄媚的样子笑笑:田妖呀,你不记得了?伦敦鳖淡淡一笑,说是你?他坐起身,你这鳖怎么来了?田妖说:找你有点事。只有小学文化的伦敦鳖吊了句文道: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田妖想这样的破烂屋子也是三宝殿的话,那三宝殿就太没什么好玩的了。田妖确实看伦敦鳖不起,但他却需要这样无牵无挂的男人替他出这口鸟气。出去喝酒吧?他说。伦敦鳖一笑,掀开盖在身上的脏兮兮的破被,打个很大的哈欠。走吧,他说,我们总有十几年没联系了吧?田妖说:大概七八年吧。田妖鳖是一九八七年从这条小巷里搬出去的,现在他走在这条小巷里觉得自己老了许多。小时候我们经常坐在这条巷子里聊天,他跟伦敦鳖回忆过去说,现在我们都是老鳖了。伦敦鳖笑笑,知道他有事找他就不跟他套近乎。两人走到一处饮食店前,伦敦鳖说:就在这里吃吧。这里便宜。田妖鳖一心要显示自己有汽车。他按了下摇控器,停在他们面前的黑亮亮的皇冠汽车便亮了下灯,跟着一叫。田妖鳖骄傲的样子对伦敦鳖说:走吧,这里呷什么?找一个好点的餐馆吧。
伦敦鳖坐上田妖的车后,闻到了一股只有女人身上才有的香气,赞美说:真香。田妖说:我在车上洒了些法国高级香水。他驾驶着汽车朝街上奔去。伦敦鳖除了坐过呜呜叫的警车,还是第一次坐轿车,很高兴,敞开嘴巴笑着。你这鳖现在是百万富翁了吧?他望着田妖。田妖说:百万算什么?现在在长沙百万富翁多得走错了路都能碰见。田妖开着车在街上兜了圈,这才在一家装修得很不错的餐馆前停下了。两人走了进去。田妖要了好几个菜,要了一瓶湘泉酒,这才开口说:找你是想向你借几个会打架的朋友。伦敦鳖说:借会打架的朋友做什么事?田妖说:我要搞几个人,他们抢了我的业务。伦敦鳖说:你是想把业务抢回来?田妖说:是的,我要他们做不成。你有这样的黑社会朋友吗?伦敦鳖觉得田妖看香港影片看多了,一笑说:什么鬼黑社会?一盘散沙。要说黑社会我就是黑社会。田妖鳖很高兴地瞪大了眼睛,说那你能叫上几个敢玩命的朋友帮我把业务要回来不?伦敦鳖侧过头掏掏耳屎,说那不是一句话!我老板朋友没几个,五不烂朋友倒是有一打。田妖鳖高兴了,笑得眉闭眼闭的。我就是要五不烂的朋友,我要你跟我搞几个人。他伸出四个指头,四个。我要你搞得他们怕我,愿意将业务拱手相让。伦敦鳖说:什么业务?田妖说:一笔两千万的装修业务。伦敦鳖犹豫了,两千万?田妖说:是的。伦敦鳖说:两千万你能赚多少?田妖觉得伦敦鳖不应该知道这些事,田妖说:你只说你叫几个朋友搞这事要好多钱?伦敦鳖咧嘴一笑,那要看搞到什么程度,是搞死还是搞伤,是搞断一条腿还是两条腿,这都有价的。田妖觉得伦敦鳖谈得很专业,马上感到自己找对了人,说不搞死,一人打断一只手,最好是把手筋挑断,让他们以后画不了图纸。伦敦鳖问:他们是画图的?田妖说:两个天津美院毕业的,一个是四川美院毕业,还一个是轻工业专科学校毕业的。伦敦鳖一笑,说那都是人才啊。田妖鳖仇恨道:什么卵人才,就是几个小杂种。伦敦鳖说:打断一只普通人的手是一千块钱。人才的手是至少要三千块钱。四个人的手都要打断?田妖鳖坚决地回答:都要打断,至少要他们半年内画不了图。伦敦鳖说:那要一万五千元。田妖问:要那么多钱?伦敦鳖提醒田妖说:他们都是大学生啊,都是这个社会的人才,又不是一般人。田妖太恨我们了,一想从此我们的手画不了图了,就兴奋得要死,说一万五就一万五。伦敦鳖说:按黑社会规矩先付三分之一,另外的三分之二办完了事再付。田妖当即拿出五千块钱,数了两遍,递给伦敦鳖,说这是五千。伦敦鳖把五千块钱放进裤口袋里,要田妖放心说:放心吧,等我们摸清情况后,会有好戏看的。


我们像野兽 三三(2)
伦敦鳖确实有一些五不烂朋友,所谓五不烂就是沤不烂炖不烂蒸不烂煮不烂剁不烂的。这些五不烂都生活在最低层,犹如老鼠和黄鼠狼生活在阴沟里,相互角逐着。他们的天地很窄小,能力也有限,但他们却有黄鼠狼的野心——觊觎着别人的钱财,又有老鼠的适应能力,还像土狗子样顽强地活着。活得像老鼠样脏,像癞蛤蚂样背气,像叫化子样拮据,自然就活得愤怒,感到这个世界亏待了他们,没有给他们好衣服穿,没有给他们好房子住,还没有给他们好女人日等等。这种人因有满肚子怨气,最容易被人利用了,随便给一点好处他们就很感激,就做出愿意把心掏出来的蠢相。这种人就像荒原上的鬣狗,单个是无法抗击狮子和猎豹的,可是成群了就是狮子的食物也敢争抢。
伦敦鳖就是这样的人,也就有几个这样的朋友。他口袋里有了五千块钱,说话的喉咙立马变粗了,他大着嗓门叫人:马鳖、钻头鳖、狗子,出来罗。来呷宵夜罗。马鳖钻头鳖狗子都是他的五不烂朋友,他们都跟他一样生活在那条潮湿肮脏的陋巷里,并且将永远生活下去。他们从马鳖屋里走出来,哎呀,伦敦鳖今天请客罗,哪里偷的钱着?狗子嘻嘻笑着说。伦敦鳖不置可否,领着三个人走到巷子口上他们常聚在那里吃宵夜的餐馆前,他们在一张油腻腻的桌前坐下了。餐馆很脏,只有一些小市民和他们这类人才不嫌粗糙。他们要了吃的,要了一瓶邵阳大曲。酒瓶子盖一撬开,马鳖就一脸感动道:啊,真香。钻头鳖也深深地吸口气,说我好久没呷过邵阳大了。伦敦鳖说:今天可以让你们一醉方休。狗子说:伦敦鳖够朋友,讲义气。伦敦鳖哈哈一笑,伺机标榜自己道:我这人你们都晓得,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马鳖忙肯定道:那是那是,你这鳖是讲义气,这也是我们朋友做得长的原因。
酒倒满了,花生米也上来了,伦敦鳖就端起杯子,说来,碰一下,我们几个鳖。他们就端起酒杯碰了,然后各自抿了口酒。开始用筷子夹油炸花生米吃。菜上来了,他们又伸出筷子夹菜吃。伦敦鳖说:我有一个朋友叫我帮忙,去搞几个人,你们说去不去?马鳖说:去。钻头鳖说:你一句话就是了。狗子也附和道:你伦敦鳖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伦敦鳖又端起酒杯跟他们碰杯,说我伦敦鳖可以够朋友地告诉你们,事后,我们四个人一个人一千块钱。马鳖看着伦敦鳖:那要得,我正好没钱用了。伦敦鳖说:但我们四个人少了,他们也是四个人,我们要分别搞才行。钻头鳖说:要不要还喊几个人?我坐牢时认识几个专门打架的鬼,要的话,我保证喊来。狗子也说:我可以叫十个人来。伦敦鳖摇手,说人多了难得招呼。暂时就我们几个人可以了。一个目的,一人打断一只手。狗子嘻嘻一笑,说到工地上弄几根铁棍,莫说打断一只手,外加一条腿都没问题。马鳖说:要么子卵铁棍?拿把斧头砍断算了。伦敦鳖说:我只要打断,砍断是至残,打断就行。毕竟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
黄中林的命扫,应该给他取个名字叫黄扫把。他太兴奋了,一兴奋就睡不着。一睡不着就直往工地上跑。那天上午八点钟,他开着车来了。他的车在B银行的停车坪上停下,刚刚走出他的丰田佳美,忽然就有四个男人拢来了。黄中林没留意他们,这是他颗长勺般的脑壳里装的都是B银行的装修。他白净的脸上遍布着喜悦,以致两片鲜红的嘴唇上挂着笑。他以为这几个人只是从他身边走过去。但他们走到他身边,站住了。你是黄中林不?黄中林没干过地下工作,也没做过特工,这个时候他应该回答说不是,但他没反应过来,回答说我是。结果那个问他的人就给了他脸上一拳。黄中林没站稳,这是那人打来的一拳很重,让他的身体摇晃了下。他吃惊道:你干吗打人?另一个人冲上来给了他当胸一拳,说干吗打人?因为你这杂种嘴巴打红!黄中林叫屈道:我没打红,它本就这么红。那汉子一拳打在他脸上,生气道:你还狡辩?哪里有男人的嘴长得这么红的!黄中林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忙捂着那边脸。又一人在他屁股上踢了脚,将他踢得一头撞在汽车玻璃窗上。踢他的凶汉说:我们就是不喜欢你的嘴巴红得跟猴子的屁眼样!所以要打你。黄中林转过头,有人又一拳打在他脸上,那一拳特别重,把他打倒了。接着,几个人就在他身上踩着,一个人踩着他的手,另一个就用皮鞋跟跺他的手臂。黄中林痛得大喊救命。B银行的人见状,马上拨打了110。110的干警赶到时,那几个流氓已跑了,剩下黄中林七孔流血地躺在停车坪上。
杨广和马宇还有小徐、小宋于先天晚上在水晶宫蹦迪,直蹦到凌晨三点钟才回家,一觉睡到大天光时小宋才挣扎着爬起床去上课。杨广继续睡,他是被马宇敲门的声音唤醒的。他因贪睡,临睡觉时把电话线扯了,马宇打他的手机是关机,电话又没人接,就索性走过来敲门。他一看见睡眼惺忪的杨广便说:中鳖被别人打了,打得现在躺在医院里。杨广的瞌睡一下子跑了,他忙穿上衣裤,急急忙忙向附二医院赶去。黄中林已被弄到了急诊室,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坨坨在医院里守着。坨坨被他们安排守工地,坨坨就每天睡在工地上,眼睛盯着民工做事,碰到民工们看不懂的地方,他就拿着图纸解释。坨坨单独住一间房,包工头跑来告诉坨坨时,坨坨还没起床。坨坨穿上衣服跑到停车坪上时,那几个打黄中林的恶徒已跑得鬼影子都没有了。坨坨对马宇和杨广说:那几个打黄总的人好恶,打人的时间只两分钟,就把中鳖打得人事不省了。110的干警说他们打人很专业,是有文凭的。马宇看坨坨一眼,问110的呢?坨坨说:110的走了,刚把中鳖送进医院,他们又接到了报警。杨广问坨坨:是些什么人?坨坨说:包工头正好去街上买包子,他看见了,要问他。


我们像野兽 三三(3)
包工头被马宇叫来了。马宇问包工头:他们长得什么样子?包工头说:我说不清,反正一看就是长沙人,都是那种刁民相。包工头是广东佛山人,比我们大几岁,在长沙已经做了好几年装修包工。我们把B银行的门厅和大厅交给他做,是我们吸收了田妖的教训,晓得事情做砸了会被甲方勒令返工。事先,广东鳖带我们考查了他做的几个工程,我们觉得他做得比较精细,不像本地的施工队伍都生着一双双与泥土和锄头打交道打惯了因而变得很粗糙的手,做事毛糙,做出来的活就不经看。广东鳖都比较专业,做油漆的就专做油漆,做泥工的专做泥工,做木工的就专做木工,做出来的活就讲究得多。包工头描绘不出那几个人的样子,只是摇头说那几个人很凶,像香港电影里出现的黑道人物。杨广便问马宇:中鳖在外面惹了谁?马宇摇头:要等他醒来才清楚。黄中林在接受抢救,身上插了好几根管子,输氧、输血、输葡萄糖。我们在医院里守着,等他醒来。直到第二天下午黄中林才脱离危险。他睁开一双被打得布满了血丝的兔子眼,问我们说:我在哪里?杨广告诉他:附二医院。黄中林说:我怎么会在这里?他已经被打懵了。杨广说:医生要你多休息。马宇关心道:晓得是哪个打你吗?黄中林这才发觉自己全身疼痛不堪,他望着杨广和马宇,说不清楚,那几个人我都不认识。他咧了咧嘴又说:你们长沙鳖好恶啊。


我们像野兽 三四(1)
我们很快就清楚是谁打的黄中林了。过了两天,那帮打黄中林的人又来了。这是他们还准备打马宇、杨广和坨坨。杨广的车先一天停在附二医院门口时被别的车挂了,挂他车的人跑了,他把车开到维修站去做油漆,第二天上午他便坐马宇的车来了。他们的车刚在B银行的停车坪上停下,杨广打开车门下车,马宇还在锁档位锁,就见六七个年轻人朝他们走来。因为有黄中林挨打的教训,马宇就告诫杨广:小心点。那几个人围上来,将杨广围了起来。马宇又立即发动车,对着围来的人撞去,那几个人慌忙躲闪开了。马宇认出了其中一人,刹住车,问那蛮汉说:你是狗子不?那个人也认出了马宇,马上咧嘴笑了下:宇鳖是你这杂种哦,你差点把老子擂死了。只能说长沙市太小了,小得在这种事上都能遇到熟人。狗子跟马宇是中学同学,只是狗子没把书读完就辍学了,那是他自己不愿读书了,他坐在教室里如坐针毡,就离开了学校。他们有十年没见面了。马宇熄了火,下车,跟狗子握手,狗子嘻嘻笑着,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对马鳖和钻头鳖大声道:日你的,碰了老子的同学。那几个拳头都举到眉弓上准备揍杨广的人立即将手放了下来。马宇在这个时候很会拉拢人,忙说:赏脸的话,我们到华天喝早茶去。狗子一脸和气地笑着,对伦敦鳖、马鳖和钻头鳖及其他人说:还搞什么搞?几个熟人!他们立即散开了。狗子又笑,望着伦敦鳖和钻头鳖,说喝茶去不你们?伦敦鳖不愿去,但马鳖和钻头鳖愿意去,因为他们这辈子还没去华天吃过早茶。另外几个人也愿意去,他们都是狗子的牢友,都昂起脸嘿嘿嘿猛笑,说狗哥去,那当然去。
华天酒店当然不是街头的小餐馆,它的富贵和庄严慑住了这帮在长沙街头讲勇斗狠的小混混,使他们也庄重起来,不再油腔滑调了。马宇对坐下的狗子说:幸亏认识你,不然今天会出事。马宇用五粮液款待这帮在社会最低层活着的下家,点了满满一桌子菜给他们享用。他们很高兴,憨笑着,一下子觉得自己人模狗样了,便讲起了大话。狗子向马宇表忠心说:你以后有什么事,一句话,保证跟你做得漂漂亮亮。马宇问他:什么人让你们来搞我们?狗子喝了酒,满脸红灿灿的,就不管那一套了,是一个说你们玩了他的人搞你们,他要你们以后都画不了图。我只能说到这个份上。马宇点头,举杯敬酒,一桌人都嘻嘻哈哈地端起了酒杯,表示说:既然你马老板看得起我们,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只管开口。马宇很快乐,说不客气。一桌早茶吃到十点多钟,大家都开始打酒嗝了,这才走出来。
马宇开车送狗子他们回家,杨广打的送另外两个。当车上只剩了狗子时,马宇笑着,掉过头来说:狗子,你跟我叫上两个朋友,我要把搞我们的人搞一顿。狗子不吭声,马宇说:刚才你不是说只要我有事,保证做得漂漂亮亮吗?狗子说:我搞就不合道上的规矩,我以后怎么混?这事我不能插手,免得别人说我不懂套路。马宇的脑海里立即闪现了伢鳖的弟弟拖把,说也好,那我就找别人。马宇把狗子送到他家门口,立马就打大汉画室的电话,要伢鳖接电话,伢鳖接了电话。马宇说:我要找拖把,怎么跟你弟弟联系?伢鳖问:找拖把做什么?马宇说:帮我搞一个人。伢鳖说:那只怕搞不成。马宇说:为什么?伢鳖说:他现在在监狱里,要三年后才出来。马宇说:那你不早说。马宇放下手机,脑海里搜索着一个个在社会上玩的人,就想起了他们街上的牛矮子。牛矮子比马宇大一两岁,也同马宇样结了婚,牛矮子结婚时马宇还送了礼。牛矮子住在他老婆单位的宿舍里。马宇把车开到了他老婆单位的宿舍前,锁了车。牛矮子不在家,牛矮子的老婆在,老婆把牛矮子的手机告诉了马宇,他很少在家里,老婆说,一天到晚在外面玩,三十岁了还是这样。马宇打牛矮子的电话,牛矮子接了,马宇问他在哪里,牛矮子说我在天心阁茶楼喝茶。马宇说:我找你有点事,你等我。马宇与牛矮子读小学时就认识,有一段时间还玩在一起,后来马宇玩了帮画画的朋友,牛矮子玩他的那帮爱吵事和打架的朋友,两人就渐渐疏远了。
牛矮子同两个年龄偏大的男人坐在茶楼的一隅喝茶,看见马宇,立马站起来与马宇打招呼,两人寒暄了几句,就说到了正事上。牛矮子说:我们是老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怎么搞?马宇毫不犹豫道:搞宝他。牛矮子就打电话,一下子来了三个人,个个都是那种讲勇斗狠的猛男相,一进来就高声说话,大声猛笑,不把周围的人放在眼里。马宇打田妖的手机,通了,但田妖不接。马宇就拿牛矮子的手机拨打田妖的手机,田妖接了。马宇对田妖说:你做得出啊。你等着。马宇只说了这句话,便挂了电话,随口骂道:这个臭杂种。牛矮子说:那就走吧,免得他跑了。他把他叫来的三个人一一向马宇介绍:和尚鳖,王石秀——打起架来跟《水浒传》里的拼命三郎石秀鳖一样,要是哪个最先被砍伤,那就是他。王石秀却咧嘴笑笑,反倒不好意思的样子说:莫听他瞎扯晓啵。牛矮子也笑,又指着一个瘦高的青年说:臭豆腐,这个杂种随到哪里吃饭,都要吃臭豆腐,所以就叫臭豆腐。他多次替别人打架而锒铛入狱,出来后仍不知悔改,照样拿刀砍人,上个月才出来的。臭豆腐笑笑,自我推荐说:我这鳖打架绝对是冲在最前面的。马宇跟臭豆腐握手,臭豆腐一脸的笑容,马宇想他们这些人一打架脸上就变凶了。牛矮子领着他们上了车,和尚鳖块头很大,给人的感觉是长了身叫化子肉,身上气味很重。王石秀也很壮实,脸上一脸横肉。只有牛矮子个头小一点。他们一上车讲的就是打架的事或做贼的事,这个打架把别的人脾脏捅穿了,那个打架把别人的胃捅了个窟窿,或谁谁谁偷了什么东西等等。马宇假装感兴趣地听着,边笑,其实是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又迅速出来了。马宇并不想记住他们。这是特殊事情才把他们扭到了一起,如果不发生这件事,他想他这辈子也不可能认识这些街头小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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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三四(2)
汽车很快就驶到了人民路台湾宏泰装饰公司前,田妖鳖的皇冠车就停在人行道上。他们下车,马宇领着牛矮子他们走了进去。田妖鳖其实是一个怕事的人,他接了马宇的电话就立即七上八下了,他想去哪里避避风头,但他没想到马宇会来得这么快。如果是战争年代,碰巧他是地下党员的话,那他一定是《红岩》里的叛徒甫志高,绝不会是宁死不屈的许云峰。他天生就是软骨头兼叛徒料子。他一看见马宇领着几个长相古怪的人走进来,脸就白了,白得同一张纸样的了。马宇指着田妖鳖:就是他。牛矮子二话不说,走过去嘭地一拳打在田妖鳖脸上,将田妖鳖打得一头仰倒在地。马宇没想到个头矮小的牛矮子,手上的力道却有这么重。和尚鳖非常高大,也是个打架能手,他不等田妖鳖爬起来,一脚踢在他脑门上,踢得田妖鳖惨叫一声。和尚鳖又一脚踢在田妖的嘴巴上,田妖鳖又发出一声惨叫。他接连踢了田妖好几脚,把田妖的脑袋当足球踢,踢得田妖鳖悲惨地抱着脑袋。臭豆腐有意见了,说和尚鳖你打够了罢?总要轮到老子打了。他揎开和尚鳖,一脚踢在田妖的睾丸上。田妖鳖又惨叫一声,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老二比头部更为重要,忙用双手捂住老二,歪咧着嘴,可怜兮兮地瞧着他们,脸上顿时淌下了豆大一粒的汗珠。台湾鳖见状,拿起电话要打110,被马宇制止了。马宇说:他喊人把黄中林打成了重伤,现在躺在附二医院。我要打死他。
田妖鳖意识到自己孤立无助,面对这几个打人下得狠心的恶徒,恐惧侵袭了他的全身。他突然捂着老二跪到马宇面前,宇哥宇哥,看在我们曾经是朋友的面子上,他大声说,莫打我了,我怕打咧。马宇非常吃惊,一个常常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角色,一个海起来好像整个长沙市都被他踩在脚下的角色,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软蛋?而且软得跟一堆新鲜的牛粪样冒着热气?朋友?马宇说,踢了他一脚,哪个跟你是朋友?田妖鳖说:宇哥,我对不起你们,我不是人,我这人不是东西,是狗是猪,你不要跟狗跟猪计较。你要怎么样都行,就是千万莫打我了,我怕咧。他哭了,呜呜呜,又是眼泪又是鼻涕。马宇一下子软了,拦住了还要打他的臭豆腐。马宇说:那你说怎么办?田妖鳖说:你说怎么办我保证怎么办,呜呜呜呜。马宇想了想,说赔十万块钱。田妖鳖一副哀求相道:宇哥,我没那么多钱,赔三万块钱行不行?牛矮子踢了田妖胸膛一脚,踢得田妖鳖叫了声哎哟。田妖鳖怕再挨打,慌忙抱住马宇的腿,说五万行不行?宇哥,我只这么多钱,我没钱了。我骗你是你养的。马宇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再说黄中林也脱离了危险,见田妖鳖又哭又求饶的样子,便说算了,五万就五万。
第二天上午,田妖让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把五万元送到了附二医院黄中林手中,当时小青就坐在病床旁。女人走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黄中林,她说:你是黄中林吧?黄中林就望着她说:什么事?女人说:你是不是黄中林?黄中林说:我是,你什么事?女人又看了看病床号,确认他是黄中林后,这才从挎包里掏出一包旧报纸裹着的东西,打开,里面是五万元人民币。她说:田总托我送来的。黄中林说:哦。女人说:你点一下。黄中林说:不用点了。女人走了,迅速走出病房。黄中林望着小青,说这五万元你拿去用。小青瞅着他,他又说:你拿它去租个门面,还是开一个发廊比较好。小青就把钱放进了她的包里。
黄中林身上多处受伤。头部轻微脑震荡,头部和身上多处软组织受伤,肋骨断了两根,手臂骨折。他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主要是他老婆招呼他。马宇和杨广时常来坐坐,两人主要把精力投放在B银行的装修上了。马宇经常跑广州,将一车车材料运来。杨广和坨坨天天守在工地上,监督和现场指挥。这是必须负责的,你乱弹琴工人们也会跟着乱弹琴。他们是刚刚从田里走出来的农民,是出来打工挣钱的,你不监视他们做事,他们就松懈,就不把你的东西当东西用,浪费的都是你的钱。所以,坨坨主要是守在工地上,一双眼睛不停地盯着,与包工头计算着工程进度,计算着材料如何运用更为合理。那段时间大家都忙得贼样的,马宇甚至都懒得与小徐约会。小徐盼望他离婚,希望大学一毕业就成为他老婆,因而时常跑到工地上来,目光火热地盯着他。我们好了两年了,我都快毕业了,你什么时候离婚?马宇说:我老婆不愿离婚。小徐火了,说你骗我,你答应我你会离婚的。马宇说:我老婆不离我有什么办法?小徐听了这话都要哭了,就跑到她表姐那里去哭,说马宇欺骗她。
小宋气呼呼地来了,一副看不起马宇的模样斜视着马宇。这是她对马宇很有意见,她尖声说:你要不得,欺负我表妹。小宋跟她表妹样,表面上刚强,无所谓,实际上她也在期待着结婚。化学老师觉得自己不再是阳光女孩了,因为从镜子里看,她觉得自己脸蛋不再纯洁和天真了,还觉得时间在一天天溜掉,让她愤慨、心痛和不安。女人都希望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小宋对杨广说,都热心于当家庭主妇,你明白吗杨广?杨广大笑,说你不说我还真不明白。他随手在一张废弃的图纸上写道:女人都想当家庭主妇。她看着他写,又说:女人感到最安稳的是什么?你以为像你们男人样一天到晚喝酒和打牌?杨广深感迷惘地望着她,说那是什么?她骂道:猪,这都不晓得,家。杨广不恼,而是在纸的一角写道:家、家、家家。她见他无所谓,就愤怒道:我二十四了,你也二十六了,猪,我们该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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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三五(1)
王军也同样面临着这个严峻的问题。周燕向他提出了这个问题。周燕撒娇地说:你晓得吗?我父母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王军木了地望着她。周燕用手指拨弄着他那头乌发说:我妈说如果我们今年年内不结婚,我们就分手算了。你知道吗我都二十五了。王军说:你只二十三啊。周燕说:喂,我已经满二十三了,吃二十五岁的饭了。王军说:二十四岁就不要了?周燕说:二十四被我省略了。王军说:你倒很爽快,想省略就省略。周燕说:就是。我妈要我们结婚算了。王军说:你妈急了?周燕打了王军的手臂一下,说你妈才急了呢。男人总是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女人也可以这样说,天涯何处无男人?她又说:我妈说了,能好就好,不好就不要勉强。王军点上支烟,吸了口,说结婚?我还什么都没有啊,我现在还是个穷光蛋。周燕淡漠的样子瞟他一眼,说那就算了。真的,我不敢勉强你。她又伤心地添了句:强扭的瓜不甜。
王军真有些心慌意乱了,因为焦小红也向他提出了同样紧迫的问题。焦小红比周燕还大一岁,而且比周燕活得正派一些。焦小红是那种女人,据她自己表白说,是轻易不会爱上一个男人的女人。虽然是生活在当今这个伦理道德都出现了问题的社会,而且还是在天天面对广大的电视观众提倡时尚的电视台工作,她却是个保守和洁身自好的女人。焦小红应该出生在十五世纪,那她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做她的小家碧玉或大家闺秀,一不小心可能还是巡抚大人或知府大人的千金。她是那种巡抚大人或知府大人家的千金相。但上天捉弄她,让她晚生了五百年,出生在二十世纪本身就不对,且又是出生在大学老师家里,那就更是大错特错了。她应该出生在一个大老板家里,那王军说什么也会舍弃周燕而跟她结婚。西安美院学设计的王军其实是个势利眼,而且有女人心,希望这一辈子能继承一笔巨大的遗产因而一劳永逸。焦小红的父母只能给他一柜子现代版的古书,因为焦小红的父亲是大学里教古汉语的,只能给他《史记》,只能给他司马光著的《资治通鉴》和他根本就不想读的《二十四史》,再就是把女儿嫁给他了。王军不想要那一堆破书,事实上他一点也瞧不起焦小红的父亲,那个老男人是个生活在今天思想却在古代的人,谈起今天的社会他就摇头,而且十分无知,居然不知道现代战争中使用激光测距仪,一秒钟就能测量出你的军舰或坦克的准确位置并将你击毙;不知道地对空导弹上装有推动燃料,还不知道潜艇可以带着核弹头深入海底,甚至都不知道全世界有几个国家拥有原子弹;一谈秦汉或唐宋,他就振振有词还眉飞色舞,随口就是典故和某某朝代的宰相及奸臣,让王军出于礼貌而硬着脖子听着。所以,当焦小红的父亲让焦小红把王军带进家门,两个男人坐在充斥着陈腐的纸笔气味的书房里讨论这个世界时,王军拼命忍着打哈欠,因为老先生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道:世风日下,今不如古啊。
在王军眼里,恰好相反,今天比古代真是好一百倍还有多。古代有汽车吗?即使是皇帝老子出门也只是靠两条破腿走路,顶多是坐着马车一路颠簸罢了。从北京到长沙,将近两千公里,不走一个月也要走二十八天,一路上不知要跑死多少马呢。今天呢,火车十几个小时就到了,飞机更快,两个小时就到了北京。中午在长沙火宫殿吃臭豆腐,下午坐飞机,傍晚就能坐在北京全聚德烤鸭店吃烤鸭了。古代能做到吗?古代有空调吗?一把破蒲扇伴着一个人度过一个漫长而酷热的夏天,晚上要不停地摇,直摇到精疲力竭地睡过去,而且一个晚上还要热醒好几次。现在呢,无论有多热,只要把空调一开,再炎热的夏天也被拒之门外了,想钻也钻不进来。光凭这两点,就是古不如今啊。王军觉得焦小红的父亲因只读历史和古书而拒绝现代文化,变得有点神经兮兮了。焦小红的父亲很想在王军面前大谈历史,没想这个浅薄的王军恰好对历史不感兴趣,居然公开说他讨厌读历史书,弄得满腹经伦的老先生觉得英雄无用武之地。老先生正色说:我女儿不小了,你也不小了,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王军说:看能不能明年结婚。老先生严肃着脸说:你们也谈了几年了,既然没有其它障碍,双方父母又不反对,就结婚吧。老先生还说:房子不是问题,如果没有房子,暂时可以先在我这里结婚,等日后你们赚了钱,买了房子再搬出去也不迟。
王军吓得打了个冷噤,如果他住在焦小红家里,那不一天到晚要听老先生谈古了?老先生谈的都是死了几千年或几百年的人物。你只要说刘邦,他会立即告诉你刘邦的出生地,刘邦属于一个什么人,吕后又是个什么东西,张良、陈平、韩信、萧何顺便就扯了出来。三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就被他这样谈掉了。你只要提到宋朝,他马上就跟你大谈陈桥兵变,赵匡胤黄袍加身及后来推举他当皇帝的大臣们杯酒释兵权的故事。你只要说我记得宋朝有一个皇帝叫宋徽宗,老人家就会觉得你很天真地跟你大谈宋徽宗的懦弱,大谈蔡京、童贯这两个奸臣,甚至还会告诉你蔡京原来是投靠王安石的,后来又投靠司马光,因而爬到了宰相的位置;童贯又是个什么东西等等。你只要说哦,朱元璋。还不要你说下文,他就忙着告诉你朱元璋的一切,朱元璋出生于淮北凤阳,是一个农民的儿子,从小放牛,因父母双亡,成了孤儿,只好跑到庙里当了小和尚,后来跟随红巾军首领刘福通反元,因作战勇敢而做了起义军的头目,随后带着那些人回到家乡招兵买马,后来当了皇帝,成了历史上杀害功臣最多最残暴的皇帝等等。你只要提一个稍微有点名的历史人物,他就跟你大谈一串早已死得没有影子了的人,且头头是道,让你瞠目结舌。王军可不愿意陪老先生没完没了地探讨历史和历史人物,当然就拍屁股走人了。他对焦小红说:你爸爸真是一肚子学问,太可怕了。焦小红不知道王军的心理,还以为他是表扬她有一个好父亲,忙说:我爸爸没别的爱好,一不下棋,二不打牌,三不看电视,只有一个爱好就是读书。王军打了个寒噤,你爸爸读了一肚子书啊。他一笑,不过有什么用呢?最多就是在大学当一个教授而已。焦小红承认说:是啊,我爸爸只会读书,自己并没多少创造力。王军一边走一边说:我真的不敢跟你爸爸住在一起。他的知识太多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焦小红说:那也没什么,他搞他的,我们过我们的。王军摇摇头,我是个睡懒觉的人,你爸爸怎么会允许他的女婿发懒筋呢?他会把一本古书递给我读,恐怕还会要我写学习心得什么的。焦小红说:那好啊,正好纠正你的不良嗜好啊。


我们像野兽 三五(2)
王军宁可娶周燕为妻也不愿意娶焦小红为妻,这是他不是那种爱读书的人,受不了她爸爸的那一堆知识的压迫。他想李国庆可能是那种喜欢跟焦小红的父亲攀谈的人。李国庆倒是可以跟焦小红的父亲比背唐诗宋词,可惜他已结了婚,不然他可以把焦小红介绍给李国庆。王军讨厌读书,也讨厌历史,他喜欢睡懒觉,喜欢坐到桌子边上打牌,喜欢躺在床上想通过什么方式赚钱,所以他不愿意走进焦小红家,于饭前饭后面对那个满腹经伦的老先生。
周燕的父亲也接见了王军,是在客厅里接见的,他对王军整体上还满意,这是王军长得一表人才。他也跟王军谈了有关他跟他女儿的婚事。我就一个女儿,他望一眼女儿——女儿坐在他一旁,接着他财大气粗地望着王军说:如果你们结婚,我送一套三室两厅房给你们结婚。他又掉头看女儿一眼,又望着王军说:你们自己去过小日子。我晓得年轻人都不喜欢跟父母们住在一起,怕被父母们管。哈哈哈,无所谓的,常常回来就是了。周燕打了父亲的脑袋瓜一下,说你真讨厌。周燕的父亲玩笑说:怎么?还没过门就嫌你老爸了?周燕又打了父亲的胳膊一下,说你就是讨厌么。周燕的父亲提出了他的建议,说你们两个都没要工作,我给你们十万块钱,你们自己去选件事做,自己去经营。周燕高兴地叫道:哎呀,伢老子你这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想法?你大方得很啦。她望一眼王军,又说:那我要开个酒吧。周燕的父亲微笑了下,强调:你们开什么我都不管,反正你们一结婚我就给十万块钱给你们,你们搞什么生意是你们小两口的事情。王军觉得这太好了,也很高兴,说可以。周燕的父亲说:那你们去看房子吧,看上了就告诉我。王军觉得这真是不劳而获,说好的。周燕就更加兴奋,她想她终于要有属于自己的家了。她望着王军说:那我们就去看吧?
两人走了出来,去这里那里看房。长沙市到处都是楼盘,有现房有期房,两人一下子看了五处地方。傍晚时王军的叩机响了,是焦小红找他,他没回话。过了会,焦小红又叩他,当时他和周燕在一处三室两厅的空房里,周燕把手机给他,他没接。他不敢拿周燕的手机打焦小红的电话,因为手机上会留下拨打的电话号码,万一周燕背着他打过去,就穿帮了。他对周燕撒谎说:李国庆鳖找我,我懒理得他。周燕就把手机放进手袋里。两人看了房,走出来,天已黑了。这是十一月的天空,天黑得较早,还不到六点钟天就黑麻麻的了。我们去哪里吃饭?周燕问他。王军说:就在街上随便吃点东西吧。周燕的手机响了,是她母亲打手机,她对着手机说了几句话,然后对王军说:我妈要我们回去吃饭。王军笑笑,那就去你家吃饭吧。两人便上了一辆的士,回周燕家去了。
那段时间,王军的口袋很瘪,有时连抽烟的钱都没有。H酒店的基建还在扫尾,装修还没开始,而最主要的是黄娟变了,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只要在中华大酒店一看见他就用一种蔑视的目光瞅他了,而且冷淡得吓人,好像他们从来不认识似的。直到这个时候,王军才感到三个女人中,他其实最爱的是黄娟。原来不觉得,可是自从黄娟不再接受他的爱,而只是与王总缠缠绵绵时,他蓦地发现他居然还会嫉妒,嫉妒她坐在王总身边,嫉妒她娇媚的样子给王总添酒,嫉妒她将双手放在王总肩头,将下巴抵在王总的肩上。他那么不在乎的女人,原来是他最爱的。他现在很难跟她在一起了,她基本上不回话剧团了,她天天跟王总在中华大酒店,吃在中华大酒店睡在中华大酒店,拉屎撒尿也都在中华大酒店。她学会了喝酒,还学会了抽烟,她叼着烟卷的样子用今天的语言来说,真是酷毙了。早两天,他逮住了一个可以同黄娟单独聊天的机会。那天下午,他去中华大酒店,王总去深圳了,黄娟在王总的办公室里冷冰冰地接待了他。他忽然不敢接近她的身体了,就在两个月前他是可以随便摸她和抱她的,现在中间虽然没有任何障碍,但他却感到两人之间已隔了一座大山,以致谁也看不透谁了。他说:小黄,王总是有老婆的,你要清楚,他不可能与老婆离婚。黄娟冷冷一笑,那又怎么样?他咽下涌到喉头的口水,说我只是告诉你。黄娟抽口烟,说谢了。一双斜挑的眼睛望着别处。王军拿起茶几上的软中华烟,抽出一支点上,看着在高级化妆品的帮助下显得十分俊俏的黄娟,说我想他只是玩玩你。黄娟说:我愿意呀,我愿意被他玩。王军仿佛被痰呛了口,说那我就没话说了。黄娟冷冷一笑,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些?王军觉得自己太不被她理解了,说你应该冷静。我是为你好,我怕你将来会痛苦。黄娟一脸愤怒地看着他说:你不觉得你比他更卑鄙?你既然清楚这一切,为什么要把我送给他?王军说:你现在对我意见很大,听不进我的话。黄娟又尖声指出,说是你为了做装修工程把我送给他的,现在你又反过来责备我?你们男人怎么这么厚颜无耻?王军还想解释,老李鳖走了进来,一看见王军就高兴道:切磋下不?老李鳖喜欢打麻将,把王军拖走了。
王军在周燕家吃完晚饭,九点多钟,李国庆叩他,他拿起电话回了话,李国庆说伢鳖请客喝酒,说了地方,要他快去。王军也想出门走走,他不喜欢把整天时间都花在一个女人身上。周燕要跟他一起去,他对周燕说:你在家里休息算了。周燕说:不,我要跟你去。他说:男人有时候说话不喜欢女人在身边。周燕就没再坚持,放他出门了。他奇怪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来不及细想,跳上一辆中巴,向李国庆告诉他的酒吧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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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三五(3)
伢鳖谈了个对象,是一个爱好美术且很纯真的女孩,是今年七月份走进大汉画室的女学员。十九岁。去年毕业的高中生,今年考大学文化没过线,准备明年再考。她长着一张好看的鹅蛋脸,剪着男孩子那样的短发,眉毛淡淡的,鼻子长长的,嘴唇小小的,搭配在一起很漂亮。伢鳖觉得自己因有了这个女孩的爱情而幸福得要死,居然请客喝酒什么的。伢鳖见王军走来,就夸张地大叫道:军哥军哥,坐坐。他向他的女朋友介绍王军说:西安美院毕业的,人才。他的女朋友看一眼王军,一笑:帅哥啊。王军说:还帅哥罢,已经老了。伢鳖介绍他的女朋友:姓邓,名蓉,我女朋友。王军扫了眼四周,不见李国庆,问:国庆鳖呢?伢鳖说:他马上就到。王军说:我还以为他已经在这里了。李国庆来了,高兴的样子大步走来了,脸上笑呵呵的。伢鳖又向他女友介绍说:李国庆,中央美院壁画系毕业的,才子一个。李国庆哈哈笑着,反过来赞美伢鳖说:莫听伢鳖的,他才是是浙江美院的才子。我们都崇拜他。伢鳖很高兴他在他女友面前表扬他,伢鳖谦虚道:我不是才子,哪里像你,中央美院的大才子。李国庆说:我是柴火的柴,不是那个才。几个人哈哈一笑,忙着喝啤酒。黄中林也来了。他找伢鳖给他画一幅国画。他脸上还有些青红紫绿,手臂上还绑着石膏,不过他一看见邓蓉眼睛仍然发亮,这是他天性喜欢搞女人。邓蓉被他盯得脸红了下,说几位都是老师,请多多指教。李国庆一听老师就晕,说我们算不得老师,都是些不学好的人。他指着黄中林:尤其是他,你就千万莫跟他单独走在一起,他是个大色鬼。他要是当老师,会把所有女学生的肚子都搞大。黄中林就笑,点上支烟抽着。王军脸上的表情有些失落,李国庆就用手肘捅了下王军的腰,说你这鳖瘟鸡子样的,怎么啦?王军望李国庆一眼,叹口气说:周燕的父母催我和周燕结婚,我怎么结啊?我又不想结婚。伢鳖说:何解不想结婚?王军说:我没有结婚的冲动,我一想我要结婚了就恐惧。他继续说:我要是跟周燕结婚,焦小红不受刺激了?我真的不晓得要怎么办。黄中林撕下一块鱿鱼,放进嘴里吃,吃得美滋滋的样子,却突然说:这好办呀,你把焦小红给我吧,我真的还蛮喜欢焦小红的。焦小红的屁股长得好,很性感。说到这里他嘿嘿笑着。王军喝口啤酒,把杯子重重地放到桌上,说就怕她看不上你这鳖呢。黄中林说:你结婚了,总要有人安慰她吧?我就当几天安慰天使看看。
伢鳖粗声说:日你的,呷酒呷酒。几个大男人碰了杯,都喝了口啤酒。王军望着黄中林说:中鳖,你们接的这个两千万的工程,自己能赚多少?黄中林说:做得好能赚两三百万。王军说:你讲卵话,至少可以赚六百万吧?黄中林说:赚不到。李国庆嫉妒道:日你的,两千万的工程你们都能接到手,真让人嫉妒。伢鳖也说:嫉妒,确实嫉妒。黄中林喝口啤酒,望着王军说:把焦小红让给我,我今天晚上就去找她谈人生,把她的思想改变过来。王军说:焦小红不是小青,你的魅力还不足以让她改变。黄中林就淫笑,说你既然不打算跟她结婚,肥水不流外人田么。李国庆不喜欢黄中林的自以为是,说中鳖,你讲点别的好不好?伢鳖嘿嘿笑着,他的女友也觉得好玩地笑着。黄中林进一步望着王军说:你要是觉得焦小红烦你,就打我的手机,让我去开导开导她。李国庆想要是让黄中林当安慰天使,那他不把焦小红搞了才怪,这个鳖哪天正经过?就对王军说:千万莫让中鳖做安慰天使。说着,他举起酒杯,叫道:喝酒喝酒。伢鳖慌忙响应,几个人忙将杯中物倒入了嘴中。
黄中林没坐多久就开车走了,酒吧里又只剩了伢鳖、李国庆、王军和坨坨。坨坨还没谈女朋友,所以他一脸轻松地哼唱着刘德华的《来生缘》。李国庆命令坨坨说:呷酒,坨坨鳖把杯子端起来,碰一下。坨坨就端起酒杯跟李国庆碰,喝了口。李国庆不准坨坨只喝一口,大声说:喝完。坨坨就喝了那大半杯酒,李国庆高兴了,对坨坨竖起大拇指,说这还差不多。李国庆又把酒倒满,跟伢鳖和王军分别碰了下酒杯,说都是朋友,我们为友谊和信誉干杯。李国庆说这话是有出处的,因为他对王军不怎么放心了。王军是个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不是那种靠得住的人,而且李国庆已从伢鳖嘴里晓得王军的为人了。
早两天,李国庆不知刮什么风刮到了大汉画室,一进画室的门就大声背陆游的诗道: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日他娘的又一年啊。画室里的小年轻都掉头望着他,以为来了个神经。李国庆却哈哈哈大笑,说啊呀,这么多学生。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伢鳖不等他背完诗就奋力把他往另间房子里推,因为那些小年轻已开始把他做疯子笑了。伢鳖说:坐坐坐。又是泡茶又是递烟,还把门关了,不让他卖弄才情。伢鳖说:好罗好罗,我们听你的话不懂,莫背诗了。李国庆说:老子今天走这里路过,顺便来看看。伢鳖问他近来忙些什么,李国庆就把他跟王军画图纸的事说给了伢鳖听,王军接了个很大的工程,少说也有一千万,畜生骗你。伢鳖一听李国庆在跟王军画图就低头暗笑:嘻嘻嘻嘻。李国庆很警惕地望着伢鳖,问伢鳖笑什么。伢鳖说:没笑什么。李国庆说:你刚才明明笑了,你这鳖到底笑什么?伢鳖犹豫了下才说:你也许会白忙一顿。王军是个赚了一百块就要用一百零一块的人,但愿王军在你面前讲信誉,说话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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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三五(4)
李国庆心里没底了。这两个月,他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设计上,设计了H酒店的大堂、大会议室、小会议室、餐厅、客房和卫生间等等一系列图纸,手都画麻了,画得手指都壮着胆子抽筋了;眼睛也画肿了,画得睡觉时躺在床上就要求音乐老师发发善心替他揉眼睛,因为他的眼睛胀疼。直到一个星期前,图纸才画完。要是跟别人画,那是一手交图纸一手交钱的,那他至少可以拿到两万块钱,因为光效果图就画了十张,按两千块钱一张的行情计算就是两万块钱,还不要说施工图——施工图画了三十张,就按三百块钱一张计算也有九千元。可是李国庆在王军手上连一分钱也没拿到。王军说他现在连一分钱也没到手,等钱到手了再付给他图纸费。李国庆急需要钱花,他现在连抽烟的钱也成问题了,不得不伸手向老婆借。他对老婆说:先借我一百块钱。过两天又对老婆说:还借我一百块钱。又过两天又一脸讨好地对老婆说:再借我一百块钱,我保证连本带息一次性地还你。他刚才来这里喝酒,为什么会比王军晚?三站半路他是全凭两条腿走来的。倒不是为了锻炼身体而走路,而是口袋里除了半包他计算着抽的白沙烟,就只剩了几角零钱。他已经陆陆续续跟老婆借了一千七百块钱了,总不能无止境地借下去啊。所以他抛出了那句话:我们为友谊和信誉干杯。说完他盯王军一眼,王军一笑,举起酒杯,重复了下李国庆的话:为友谊和信誉干杯。
王军的叩机响了,他去回了个电话,是焦小红叩他,问他在哪里。他告诉焦小红他在一家酒吧喝酒。焦小红匆匆来了,着一身黑衣服,手里拎着黑包。焦小红显得很端庄。她不是那种随便什么男人都可以接近的女人。书香门第出生的焦小红可看不起那些轻浮的讲穿讲呷讲哪里好玩的女孩们,甚至从骨子里鄙视她们。她有女神的味道,只是比画面上的女神稍稍胖一点。女神坐下了,坐在王军一旁,一双眼睛味道很正地打量着我们几人。她笑笑,那笑容不是给随便什么人的,除了给王军,别的人是不要指望受用的。这让坐在一旁观察她的小邓自惭形秽。小邓,伢鳖介绍他的女友,我女友。小焦,伢鳖冲小邓说,电视台的编导。焦小红伸出了软绵绵的手,很外交意味地跟小邓握了下,简直只是碰了下就松开了,也许连半秒钟都没有。李国庆赞美焦小红,说你在我眼里是女王,能亲亲你的手背吗?焦小红笑笑,李国庆你说什么呀?李国庆指着王军,你爱上军鳖是一个错误,他最乱弹琴了,我崽骗你。王军嘿嘿笑着。焦小红道:我就是爱他,怎么样?李国庆说:军鳖刚才还说要把你让给中鳖呢。焦小红听了这话有几分激动,马上说可以呀,只要王军舍得。王军说:李国庆鳖有点神经。你莫听他的。小邓说:我证明。焦小红又看一眼王军,笑笑:我相信王军不是那样的人。王军说:我当然不是那样的人,我是一个很单纯的男人。李国庆噗地笑了,背诗道: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王军立即指出说:小红,千万不要听李国庆的,他背痞诗。李国庆说:叶绍翁的游园不值,哪里有一点痞的意思?王军说:红杏出墙还不痞?李国庆大笑,你这鳖太没文化了。王军不喜欢有人当着他女友的面说他没文化,生气了。你有文化?他望着李国庆,别个说你是个神经咧,一没事就背诗勾引妹子。李国庆望一眼王军,王军气呼呼的模样。伢鳖忙说:呷酒呷酒。
有轻音乐从音响里飘出来,于是大家就听轻音乐,边左望右望的。小邓哼起了歌。十一点钟,焦小红打了个哈欠,这个哈欠犹如流感,致使他们个个都打哈欠了。李国庆把眼泪水都打出来了。他把冲到脸上的又一个哈欠打了个干净,说走罢,我今天好累的。伢鳖也觉得坐不下去了,忙对酒吧的服务生说:小姐,买单。
王军不想到焦小红家里去,焦小红的父母都属于老封建,要是晓得焦小红和王军还没结婚就上了床,而且还被王军左劝右劝地劝到市三医院引过三次产,就算他们不大骂王军,也会怒斥女儿行为不检。要是王军口袋里有钱,他就会去松桂园宾馆开房,在那种只有两人在房间里的随便一句话就可以挑逗起情欲的氛围中缠缠绵绵,但他的口袋同李国庆的口袋早已相差无几了,就只好领着焦小红回家。王军的父母早睡了,但人老了容易惊醒,假如只是王军回来,他们还不至于彻底惊醒。他们听见有个女人的说话声,而且声音还不赖,两位老人就彻底惊醒了。率先起床的是王军的母亲,她咳声嗽,接着就爬了起来。王军一听见母亲咳嗽就赶紧把焦小红藏到房间里去了。他出门,为焦小红打洗脚水,母亲望着他:谁来了?王军说:我女朋友。母亲很兴奋,要走进王军的房间去,王军制止说:妈,你去睡。母亲望着他,他说:她已经很困了,不想再说话。他把水端进门,用脚钩着门将门关了。他父亲也兴致勃勃地起床了,对老婆说:你问问他们肚子饿不饿。王军出来了,回答父母:不饿。王军的父亲探头往门里张望,王军把门关了,王军说:我们才在外面吃过夜宵。王军的父亲还要进去,王军说:她在洗脚。王军的父亲就止住了脚步,转身对老婆说:既然没我们的事,就去睡吧。王军松了口气,这是他不愿意让父母发现焦小红不是周燕。周燕早两天来了,在他们家吃的晚饭,后来两人在房间里莋爱弄出的声音让王军母亲故意大声咳嗽。但此刻坐在他房里的是焦小红,这会让他父母目瞪口呆。焦小红问王军:我应该出去见一下你的爸爸妈妈吧?王军摇遥头,不见,见他们干什么?睡觉。


我们像野兽 三五(5)
第二天上午,他们还是见面了。焦小红要小便,走出门,当然就看见了王军的父母。焦小红从厕所里走出来时礼貌的样子对王军的父母一笑。王军的父亲一看见焦小红不是早两天来的那个周燕,果然就目瞪口呆,而且还有些生气。你在哪里工作?他以为王军在外面随便弄了个姑娘回家睡觉。焦小红说:我在电视台工作。王军的父亲仍然没把脸皮松开,说你跟王军是什么关系?焦小红脸上的笑容凝结了,犹如浆糊粘在脸上。王军的父亲又说:你跟王军认识几天了?焦小红在两双浑浊然而咄咄逼人的眼光下,真的变得很紧张了,因为她发现两位还没那么老的老人正用怀疑甚至是敌视的目光打量她。她说:我和王军认识快三年了。王军的母亲说:三年?王军从来也没向我们提起过你。焦小红脸红了,连耳朵根也红了,问王军真的没没没说过我?王军冲出来,恶狠狠地扫一眼父母,神经有毛病吧你们?他没好气地冲父母说,把焦小红拉进了房间,两个神经,吃饱了饭没事干。焦小红不太开心,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王军从背后亲了下她的颈脖,不要在意,我爸爸妈妈都疯了没好。见焦小红仍不开心,他又说:我父亲”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就疯了,是个典型的疯子。你不要放在心上。焦小红转过俊俏的脸来,委屈的泪水都涌出了眼眶,一边一串。王军伸出舌头舔掉了她的眼泪,说亲爱的,怎么啦你?又说:你坐下,我去洗脸漱口。王军走出门,没理对他的行为充满疑问的父母,走进厨房去洗脸漱口,折回来,领着泪汪汪的焦小红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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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三六(1)
王军同焦小红吃了碗粉就分手了。焦小红去电视台,王军对焦小红说晚上见,转身就往周燕家赶去。两人约了上午去另一处地方看房。周燕已起床,坐在梳妆台前化妆,正用睫毛膏涂着眼睫毛。你这么早就来了?周燕感到意外,起得蛮早啊你?王军笑笑,你要我九点钟来。周燕说:现在还只八点四十啊。王军嘿嘿一笑,说我怕迟到啊。周燕不看他,而是看着镜子里自己漂亮的小脸蛋,发觉眉毛还需要加工,就拿起黑黑的描眉笔画着眉毛。画完了,她转过身来,王军欣赏着她的脸蛋,说你真漂亮。周燕说:还不是为了迷住你!王军就很高兴地附在她耳朵上淫秽道:今天晚上我要日死你。周燕问:你有这个本事?还不晓得谁搞死谁呢。保姆在厨房里说:蛋煎好了,小姐。周燕说:晓得了。周燕走进餐厅,桌上摆着一个煎鸡蛋,还摆着杯热牛奶和一个削掉了皮的苹果。周燕早上就吃这三样东西。周燕先吃鸡蛋,随后喝牛奶,再拿起苹果吃着。两人出了门。他们去桔园看房,那是一套三室两厅房,跃层式结构。周燕很喜欢,问王军怎么样。王军用脚步丈量着客厅,说什么都好,只是客厅小了点。周燕说:我喜欢这房子的结构。王军说:那你决定吧。周燕问了付款方式,付现金能减多少,一次性付清又能减几个点等等。王军的叩机响了,是焦小红叩他,因为叩机上体现了焦小红的代码01。王军想上午才分手就叩他干吗?周燕说:谁叩你?王军说:李国庆那个神经。周燕就从手袋里拿出手机递给他,王军见周燕跟售楼部的唐经理说话,就拿着手机拨通了焦小红的电话号码。焦小红说:我表哥找你,约你一起吃中饭。王军问:杨进自己怎么不打我的叩机?焦小红说:他说他打了你几次叩机,你都不回话。王军想起来了,焦小红的表哥于早几天是打过他的叩机,他没理睬,前天还叩过他,他也没理睬。他说:在哪里吃中饭?焦小红说:中山路的又一村。焦小红尖声强调说:你一定要来啊,我答应了他的。如果不是焦小红打这个电话,他是不会去见满嘴牛皮的杨进的。看完房子,走出来,已经十一点多了。他对周燕说:你自己回去,我要去见一个朋友。周燕斜睨着他,问女朋友吧?他断然否定:不是,女朋友就是你啊。周燕不相信的样子说:那为什么不带我去?他撒谎说:是李国庆中央美院的同学。周燕继续追问说:如果不是见女朋友,为什么不要我去呢?王军说:男人有时候只喜欢跟男人在一起。懂啵?周燕睨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招手上了一辆捷达的士。的士在两人面前停下了,周燕钻进的士,掉头说:你不上来?我带你一程呀。王军就上了的士。周燕问:你到哪里我送你?王军是个好逸恶劳的懒鳖,有的士坐他是绝不会搭中巴的。他对司机说:中山路又一村餐厅。司机就开着车直朝中山路又一村飙去。
的士驶到又一村门前,王军下车,对周燕说:晚上见。就把车门一甩,扭头朝餐厅里迈去。他心事重重,知道焦小红的表哥很不高兴。他看见早上眼泪汪汪的同他分手的焦小红与她表哥坐在靠窗的一隅,焦小红也看见了他,对他一笑。王军就无所谓的样子走了过去。表哥杨进不露声色地瞪着他,之所以不露声色是他拿不准应该采取什么态度面对这个在他看来一点也不够兄弟的王军。假如王军不是他表妹的男友,他的拳头就挥上来了,因为是他把王军引荐给王总的,而现在王军却不理他了,前前后后打了他六七个叩机,他却不回话。他一脸讥诮地望着王军,说你这杂种怎么业务一接到手就不理人了?王军坐下,说还没到手,要签了合同书才上算。表哥剪了个板寸头,显得有点儿恶相,说你这杂种一点也不配做朋友,你是蛮喜欢甩人的啊!杨进见表妹惊讶地望着他,又笑了下。王军拿不准杨进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尴尬地一笑,说我在设计图纸。杨进说:这个业务事先就讲好了的,一百万的业务我拿十万,一千万我拿一百万。当着表妹的面你说清楚我们是不是有这个协议?王军说:是有。杨进看表妹一眼,我没说假话罢?他比开头高兴了点,你听清楚了吧?
焦小红望一眼表哥又望一眼王军,这时她眼里出现了一个径直冲她走来的穿得十分花俏的妹子,这妹子把她的视线夺了过去,因为她是朝他们这一桌走来的。王军,她走到焦小红面前看焦小红一眼又扫一眼焦小红的表哥,这才把视线落在王军脸上。好啊,你骗我,她盯着王军,你还说是李国庆的同学来了,李国庆人呢?王军满脸绯红,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他说:你怎么啦?发神经哦?她当然是周燕。周燕说:我刚才打了你在我手机上拨的号码,对方是一个女人接的,说是电视台,根本不是李国庆的电话。王军望一眼焦小红,焦小红傻了的样子看着这个说话气势汹汹的女人,同时也看着一脸通红的王军。王军起身,要把周燕拉走。周燕很果断地把胳膊一甩,生气道:松开,我又不是你老婆,你抓么子抓?王军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周燕愤怒地看着他,尖声说:没什么意思,这是餐厅,我来吃饭不行吗?她说着,在一张空桌子前坚决地坐下,说你们谈你们的事吃你们的,我吃我的。她生气地跌下脸来,望着别处。王军清楚这个时候要想把事情平息,最好的办法就是开溜,忙说:好吧,那我走。他说着就抛下他们大步往门外走去,逃也似的。


我们像野兽 三六(2)
晚上,王军在中华大酒店陪王总喝酒,他爱着的黄娟也坐在一旁。她穿一身水红色镶金边的旗袍,水红色旗袍裹着她绝对苗条和性感的身材,使她在柔和的光线下楚楚动人,简直漂亮得一塌糊涂了。王军心里酸酸的。她没喝酒,她的任务是替一桌吆喝喧天的男士们添酒,谁的杯子快空了或空了,王总就指挥她说:替他洒满酒。黄娟就起身为那个男士把酒添满。她一边洒酒一边笑,她笑得很好看,露出了两排细白的牙齿。王军越看越觉得她漂亮,比周燕漂亮,比焦小红更漂亮。她不望王军,她甚至都没正眼瞧一眼王军,这让他简直有几分伤心。她盛完酒,又回到王总身边坐下,时而望着王总笑,时而望一眼其他男士,但她的目光始终不与王军的目光接触。王军喝着闷酒,一杯又一杯,眼睛都喝红了。
十点多钟,他的叩机响了,是焦小红叩他,还加了01的代号。他没回话,继续喝酒,一边想女人终究还是爱钱,王总是长沙市知名的大老板,结识了很多有才能有背景的人,黄娟就傍上了他。她是爱王总还是爱王总的钞票?他边喝酒边想这个问题,一边为自己感到凄凉。假如他口袋里有钱,他就不会失去黄娟,现在他想挽也挽不回来了。他的叩机又响了,仍然是焦小红叩他,他起身,拿起王总办公桌上的电话回话。焦小红在电话那头用生硬的语气说:你在哪里?怎么这么久才回电话?他说:我在中华大酒店和王总喝酒。焦小红说:你今天中午就那样走了,电话都不打一个,也不解释,你真做得出。王军说:我明天再向你解释。焦小红说:不,我要你就来。王军说:我现在有事。焦小红坚决道:我不管你什么事,我要你就来。王军说:你在哪里?焦小红说:我在凤凰酒吧。王军说:你跑到凤凰酒吧做么子?焦小红说:你不来以后就再也不要来找我了。说完这话,她挂了电话。王军愣住了,他与焦小红好了三年了,这个温顺的姑娘从来对他都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的,这应该是第一次生气。他坐不住了,对王总说他得走了。王总说:什么事那么重要连酒都不喝了?王军说:屋里有事。王总也不强留他,说那你去吧。王军走出来,因为喝了酒,身上火烧火燎的,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动着他驱使着他向前奔去。
凤凰酒吧是他和焦小红曾经常约会的地方,两人常到这家不大的酒吧喝啤酒和咖啡,因为这家酒吧不太引人注意,来的人都是熟客,便于情人们坐下来一对一地呢喃。王军走进凤凰酒吧,见靠窗的那张两人常常坐着的小桌子前坐着焦小红。她已经喝得有些醉了。她很少喝酒,以前两人来,主要是他喝酒,她只喝咖啡。他走到她身旁坐下时,她才发现他。她瞅着他,咬了下嘴唇,说你到底来了。她哭过,眼睛红肿,脸上还有些泪痕。王军大为感动,说亲爱的。她听他用温柔的语气呼唤她,眼泪水又扑沙沙地往下掉,她扭过头去抹眼睛。王军更加怜悯她了,说你听我解释,那是个女神经。焦小红说:我不听。王军又说:那个女疯子是我以前的女朋友,我现在根本就没理她了。焦小红抽噎着,说我不信,我不信。王军挨着她坐下,把她搂到怀中,我只爱你,你一哭脸我心里就好难过的。焦小红索性哭出声了,捂着脸呜呜呜呜。王军说:你还不相信么?你一个电话我就丢下甲方老板,跑来了,这还不足以体现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是多么重要么?不要哭了,我爱你。焦小红用粉拳擂他,你真坏你骗我,我可是把整个都交给你了。王军接受她的整个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太爱你了。焦小红说:我刚才还想你今天不来,我就准备跳楼自杀。王军一听这话就吓毛了,说千万莫乱来啊,我不准你死,这可不是为爱情自杀的年代,你千万莫犯傻。焦小红说:我就是要犯傻,要你后悔一辈子。王军摸着她那被泪水浸泡得有些肿的脸蛋,说假如你真自杀了,那我真的会后悔一辈子。焦小红的身体一软,像条温驯的狗似地蜷缩在王军的怀里了。
周燕可不像焦小红这么好收拾。有一个星期周燕根本就没理他。他打周燕的手机,周燕一听是他的声音就不说话了,或者关机。过了一个星期,周燕的气消了些,才肯听他说话。他说:你应该明白这一点,我是真心爱你。周燕冷笑,说真心骗我吧?王军说:我们的感情就这么浪费么?周燕不吭气,王军说:我们应该坐下来谈一谈。周燕冷漠道:本小姐没空。王军说:不要生气么,生气容易出老的。周燕说:你想说什么?他说:我爱你。周燕道:王军,我再不相信你说的话了。你一直在欺骗我。王军干笑着说:我骗你是小狗。周燕在电话那头又冷冷一笑,我恨你,你居然背着我去会别的女人。王军来了火,说你要这么说那就算了,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再见。他挂了电话。有一个星期他没打周燕的手机,周燕也没打他的叩机。一个星期后周燕软下来了,终于打他的叩机了。
那天他在H酒店,正与李国庆商讨H酒店大会议室的修改方案,王总希望大会议室的装修庄重一些,尤其是顶,宁可大路货些也莫搞得那么花俏。因为来开会的人都是领导,领导喜欢颜色庄重和简单的环境,太花俏了领导们反而不适应。餐厅也要改,太淡雅了,领导走进餐厅是吃饭,不是休息,吃饭的气氛要热闹,蓝色绿色吊不起领导们的食欲,反而让头头们一坐下来就想睡觉。王总说:领导们喜欢一走进餐厅就气氛热烈。开了一天的会,人很疲劳,要消除疲劳当然气氛要热烈。王军对李国庆说:王总说设计得还是有新意,但不符合酒店的宗旨,酒店的宗旨就是要热闹。李国庆说:好的,我把柱子改成红色,把门套一律改成红色。只有红色和黄色才显热闹。王军说:你再画张效果图给王总看看,如果没什么异议,就可以签协议了。李国庆打了个很大的哈欠,说可以。又说:其实没必要再画,照他的意思做就是了。王军说:王总要我们画是做给别人看的,因为协议上会有一条按图纸施工。李国庆说:那就再画。他说得没一点力气。王军安慰他:你回去赶快把图纸搞好,我不会薄待你老兄。李国庆还是打哈欠,这是他昨天晚上与老婆吵架,没睡什么觉,我现在没一分钱了。王军望他一眼,犹豫了下从口袋里掏出三百块钱。我口袋里只有三百块钱,他说,你先拿去用。等合同一签,工程款一到手,我马上付你设计费。是好多钱付好多钱,我一分钱也不少你的我保证。李国庆接了三百块钱,也不客气地放进了裤口袋。有你这句话,我就做。李国庆说。王军还想说什么,叩机响了,一看是周燕叩他,忙说:我去回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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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三六(3)
周燕在蔡锷路上一家美容美发店做头发,焗油需要一定的时间,她因为无聊就给王军打了叩机。王军赶来时,她的头发刚刚做完。她变成了一只火鸡,一头火红的头发充斥在她脑壳上,这让他大吃一惊。老实说他一开始还没认出她来,因为她总是一头黑发,突然一头犹如乱草样的红发姑娘站在他面前,他还以为是一个混血儿光临这家发廊呢。混血儿对他笑,他那左顾右盼的目光这才停留在她脸上。他愣住了,原来她就是周燕。真的是你?他兴奋地冲她一笑,真前卫。怎么会突然想做一个这种颜色的发型和头发?周燕一笑,还不是做给你看!你很讨厌吗?王军说:哪敢啊,很别致的。周燕偏着脑袋笑了,说本小姐希望改变一下自己的发型。王军说:好啊,你是一个勤于改变自己的妹子。周燕瞟他一眼问:怎么啦?不好吗?王军慌忙说:好好好,我喜欢。两人走出发廊,一走到街上,不少男士和小姐们就感到好奇地打量着周燕,周燕一下子仿佛成了电影明星,以致走路的步态都起劲些了。我们去哪里吃饭?她笑容可掬地问他。王军欣赏着她,觉得她挺新潮的,说我随便。周燕提议:干脆我们晚上去水晶宫蹦迪吧,我好久没蹦迪了。想蹦。
那天晚上两人从水晶宫迪厅出来时,已是凌晨三点钟了。整个长沙市已进入了深沉的梦乡。王军蹦出了一身汗,周燕也出了一身汗。两人准备去开房,周燕却告诉他,做头发做去了八百元,她钱包里只有一百多元了。王军也没钱,只好领着她向他家而去。王军的父母已睡熟了,王军和周燕走进家门,轻轻将房门关上,又轻轻开了卧室的门。周燕坐到床上,说我想先洗个澡,我出了一身汗。王军笑笑说:那我去替你开热水器。王军家的热水器很小,水流量也很小,像小孩子撒尿样,洗起来一点也不爽。周燕勉强洗了澡,出来,走进卧室,觉得有些冷就钻进了他的被窝。他走进来时,她对王军说:你被窝里有脚臭。王军笑了下,说没办法,这几天忙着设计图纸,太累了,睡觉时懒得洗脚一倒下就睡着了。周燕说:你真懒,看我以后不好好收拾你。王军把只穿着内衣内裤的一头红发的周燕搂到怀里,在她嘴唇上亲了口,说你是我亲爱的。周燕说:那个才是你亲爱的吧?王军说:我只爱你亲爱的,别个我一概不爱。周燕娇声说:啊,你又在骗我是吧?他不想跟周燕纠缠在这个话题上,把火热的嘴唇凑到了她嘴唇上,将她想说的话全部堵在了嘴里。周燕没再吐出语言而是吐出了舌头,他就噙住了她的舌头,就像一只鸟儿噙住了一只飞蛾似的。周燕开始娇喘了,也热烈起来,整个身体渐渐由硬变软,变成了男人们的绿洲和天空。两人做完爱,关了灯,准备睡觉时,周燕很幸福地蜷缩在他怀里,伸手在他的睾丸上捏了下,说你要是再敢欺骗我、背叛我,我就要报复你。王军被她捏得一疼,忙说:你想要我做太监啊?周燕威胁他说:你敢骗我,我就阉了你。她又要掐他的睾丸。王军把她的手拉开,说别掐它。睡觉,亲爱的。


我们像野兽 三七(1)
刘友斌的脑壳非常霪乿,但他基本上只是一个意淫的男人。他是大学老师,大学老师在大学那个氛围里不可能像在商海中尔虞我诈,也不可能像商海中的男人肆无忌惮地乱搞。但这并不能说明刘友斌就是一个好人。事实上刘友斌是个霪乿的男人,只要他口袋里有一百五十块钱他就要到街头巷尾的店子里打鸡。他舍不得花大钱到大酒店或大宾馆玩那种较高档的鸡,因为对于他来说钱来得实在不容易。街头的发廊和按摩室比较便宜,一百元就可以做床上的事情。刘友斌就沉迷在那一个又一个从农村里来的乡下妹身上。他对那些乡下妹说:啊,你的身体多好。或者:今天我是你接的第几个客?乡下妹一笑,说一个。刘友斌说:不可能。乡下妹说:真的。刘友斌就装出相信的模样道:真的吗?那我要好好干你。刘友斌干出问题来了。那年十月,一个桂花飘香的晚上,刘友斌在一家美容美发厅正兴高采烈地干一个乡下妹,突然有民警闯了进来,把他还有被他叫来品尝便宜鸡的李国庆都带进了派出所。两人被关了整整一晚,第二天上午才接受审讯,一人罚款五千元。伢鳖来交的钱,笑呵呵的,反正关的不是他,他昨天晚上睡得很好,脸上就没一点忧伤。他一生里最幽默的就是这一次,他说:哈哈哈,没事没事,破财免灾,破财免灾。
几天后,刘丽丽知道了,是系里的老主任告诉刘丽丽的。派出所的民警把这事捅到了美术学院,美术学院觉得这事比较重大,老师在外面嫖娼确实不光彩。院领导便派油画系主任去派出所把这事弄清楚。油画系主任姓张,是个近五十岁的女人,她去了,回来的路上正碰上刘丽丽,张主任忙叫住刘丽丽,语重心长地把这事告诉了刘丽丽,并劝刘丽丽多跟刘友斌同志交流交流,过过性生活,免得刘友斌同志到外面去过性生活。张主任提醒刘丽丽说她看了笔录,刘友斌在派出所赌咒发誓说,他之所以出来打鸡是他老婆很少跟他过性生活,他憋不住了只好到外面打鸡。张主任对刘丽丽又说:性生活还是要过的,男人么,不过性生活就憋不住,我是过来人这一点我清楚。张主任拍拍刘丽丽的肩头,再次指出说:刘友斌老师还年轻,不过性生活怎么行啊?你是他妻子,你有义务让他过,而且要配合。刘丽丽的脸变青了,觉得自己太被老公冤枉了,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扇了刘友斌一耳光。你这骚卵,她学了几句长沙话就用长沙话大骂刘友斌,畜生,你在外面乱搞还要把我搭上,诬陷我,说是我不跟你过性生活……你你太不要脸了。刘友斌自知理亏,就闪到一旁,解释说:当时我也只能那样说啊。刘丽丽追上一步,踹了他下身一脚,你去死吧。她恼怒地骂道。刘友斌没想到北京女人会来这一招,痛得他捂着生殖器弯下了腰,我要日你的娘。他大声骂道。
刘友斌想过一种无拘无束且银荡的生活的梦想被他自己葬送了。这是他娶了个厉害的北京老婆。北京女人原来对他很放松,觉得他不应该是一个喜欢瞎搞的男人,现在她不放心了。有着刘胡兰性格的敢于与坏人坏事作斗争和敢于与陈规陋习抗争到底的北京女人,从那天起成了刘友斌霪乿生活的绊脚石,而且还成了刘友斌的姨妈。她就像刘友斌的姨妈样常常用爱护和痛惜的目光打量着刘友斌。刘友斌,你是老师,外面再好玩你也不要羡慕晓得啵?北京女人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你不要羡慕黄中林,也不要羡慕马宇,他们养二奶,你不要有这种想法晓得啵?刘友斌说:我并没这样想。刘丽丽又说:那就好。你是老师,老师是为人师表的晓得啵?如果做老师的都不为人师表,那这个社会就没人为人师表了。所以你以后一定要严格要求自己,还要行为检点晓得啵?因为老师如果也不行为检点,那这个世界上你还要求谁行为检点呢?不要把话留给别人说晓得啵?刘友斌恨毒了刘丽丽,恨不得她走在街上被汽车撞死,或者今天得癌症明天就死。但刘丽丽的身体好得很,游泳、跳健美操、做美容、洗澡、吃水果和蔬菜,晚上十点钟准时睡觉,早晨六点钟起床后在学校的操坪上跑两千米,这些有益于身心健康的活动让她活得朝气蓬勃的,以致晚上莋爱时刘友斌都不是她的对手了,常常一头热汗地从她身上滚下来,说你太厉害了,我差不多要被你搞死了。把水放了,北京女人为了防患于未然,毫不通融道,省得你又留着这泡水跑到外面打鸡。
一向骄傲和自信的刘友斌绝望了,相信她的寿命可能会比他还长,因为他天天得在她身上放一泡水。他感到自己无法摆脱这个身体很棒的北京鳖,无法与其他女人同床共枕了。他愤怒了,情急中把他的愤怒转嫁到了绘画上。他疯了似地在画室里乱画,揪着自己的头发,希望把脑海里的霪乿念头像拔萝卜样拔出来。他画了个非常漂亮的女人。那女人美得死,比蒙娜丽莎还显得美丽几分。这是他内心深处最愿意为此奋斗和追求的美女。但有天,他跟刘丽丽莋爱,还没做多久就败下阵来了。北京女人说他是个废物,还是个自私鬼。他生气了,觉得自己被这个北京鳖弄得精疲力竭了,到头来却得了个废物的绰号。他悲伤地步入画室,大刀阔斧地糟蹋着那画作品,表示自己将要告别世上所有的女人,去庙里当和尚去,或跟杨过样背把大刀游走四方,结果就出现了奇效。他惊呆了,那幅被他的画笔覆盖的美女原来那么媚俗,而眼下画框里出现的古里古怪的仿佛被无数男人蹂躏过的像老奶奶一样沧桑和软弱的女人却有一种特殊的质感。他感到惬意。这就是他妈的女人,全世界所有的女人都会成为老奶奶,他果断地想,于是更加大胆和生气地修改它,更加让画上的女人变得隐晦难懂,当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画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画不下去了,因为画面上只是一片模模糊糊的颜色了。他弃下了被他画秃了的画笔,觉得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既没有温柔也没有残酷,到头来只是一场空,就跟竹篮打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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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三七(2)
他用一种戏谑和滑稽的心理拿着它去参展,结果出乎他意外,先是在省美协获得好评,大家因看不懂广州美院毕业的刘友斌画的是什么鬼东西,就一致首肯说这幅画画得好,有追求。那些老土评委因长期被年轻画家看不起,变得一反常态地追赶时髦起来,这幅乱搞一气的油画于是被送到北京参加全国第六届油画作品展览,结果在北京居然弄了个金奖。那些美术界的老头子看得懂任何一张画,你画人,他们看得懂,知道光线对不对,色彩谐不谐调,主次突不突出;你画物他们也看得懂,知道物的质感应该如何处理,画得是不是达到了那种质感。你画鬼,那就没人看得懂了。不错不错,这幅画不错,他们站在刘友斌的作品前只点头道,广州美院出了这样的学生,有意思有意思。一个评委用肩膀碰了下另一个评委,客气地问道:这是画的什么啊?那个评委微微一笑,觉得不会有人喜欢这幅画,于是摇头说:鬼知道啊。但投票时,他们都投了这幅画一票,这是他们不愿意把票投给一些他们觉得不配获金奖的画家——那些画上有一些他们一眼就看懂了的毛病。他们觉得不好就是不好,不要勉强自己投票。然而他们又不想浪费手中的评委权利,尤其是金奖这一票,不投么好像有点不近人情,弄不好计票的人会背后说他们这些画画上已经过气的老头子有些嫉贤妒能,于是他们相视一笑,投票中他们想索性把这重要的一票浪费在这幅画上算了。当然就奇迹出现了,这幅取名为《女人》的油画作品居然获得全票通过,荣获第六届全国油画作品金奖。
因与鸡睡觉而被派出所罚了五千元款的刘友斌有很一向在学校里抬不起头来,大家都斜着眼睛望他,把他做怪物看。油画《女人》获了金奖后,他马上被人刮目相看了。不错,祝贺你。他的同事说,金奖是很难拿到的,你得了,这证明你才华横溢呀。刘友斌也觉得自己才华横溢了。他决定请客,让伢鳖打电话把李国庆、王军、杨广、黄中林、马宇和我都叫来了。他在大汉画室一旁的一家餐馆里订了桌酒席,酒席设在简陋的包房里,他站在包房门前恭候,脸上布满了才华横溢的笑容。你们好,哎呀你们好。刘友斌接待着我们说。我们都为他高兴。他获了奖,这等于是平地一声雷,把我们的前辈画家的脑壳都炸晕了。在长沙,有很多画画的年龄又比我们大几岁或十来岁的——就是那些一九七七、七八和七九年考上大学的人,自认为自己是大师,或者是未来的大师,根本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不曾想大师却产生在我们这帮人里了。刘友斌,黄中林开口道,你今天要好好庆祝,在全国获油画金奖,这在全湖南省你还是头一个。马宇也说:是要认真庆祝,这个店子太错了,获了全国金奖,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应该上华天酒店才对得起金奖啊。刘友斌说:我没想那么多,下次再上华天酒店,今天就在这里先庆祝庆祝。王军见桌上摆的是一瓶剑南春,就有意见道:喝剑南春与全国金奖太不相配了,喝五粮液罗,把剑南春拿走。刘友斌说:没问题。忙要服务员把剑南春拿开,要了两瓶五粮液。杨广嘿嘿笑着,说斌鳖,你获了全国油画作品金奖,我真的替你高兴。刘友斌说:谢谢谢谢。伢鳖说:我也替刘友斌高兴。
刘友斌端起酒杯,扫一眼大家说:今天我真的很高兴,我自己也没想到我能获全国油画金奖,来,喝酒。他率先把杯中的酒喝了,把杯子倒过来给我们看,意思是他全喝了。我们跟着他一饮而尽。几杯酒一下肚,李国庆脸上就开始傻笑了,开始他不吭声,一个人喝着闷酒。我们都是明眼人,都晓得他心情不好。这两年马宇、黄中林和杨广起来了,都有车有房了,且身边都有美女陪伴。刘友斌和伢鳖办班也赚了些钱,一年赚个十几万不成问题。王军活得在李国庆看来也很潇洒,今天跟这个老板谈,明天跟那个美女聊天,这让他心里也暗暗嫉妒。坨坨在他看来也马虎可以,工资变成了四千块钱一月,没买汽车,但买了辆日本出产的摩托车,一路冒烟地四处飙,也有女孩子向坨坨示爱了。而中央美院毕业的他呢,一天到晚在外面乱窜,企图抓住一个又一个发财的机会,但似乎所有的机会都命中注定要与他擦肩而过,这让他觉得自己的命真扫,比一把扫公共厕所的扫把还要扫。他靠老婆的那点工资过日子,抽烟抽最差的笑梅烟——那种烟他永远不会拿出门,只是在家里,他只身坐在窗台前眺望窗外的花坛时,才偷偷摸摸地抽一支。他自己都心寒不已。他恼怒自己啊,可是又没办法,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越是有肉呷越是肉汤泡饭!他呢,反倒更加拮据了。派出所的那五千元罚款还是伢鳖硬着头皮出的,而这笔钱他又不敢开口向音乐老师要。而最让他感到冤枉的是,他的小弟弟还没进入那女人的身体,还只是如只老鼠样在那处地洞前试探,派出所的民警就闯了进来,于是他就得出五千元钱。这让他觉得背气。
李国庆瞟了眼杨广和黄中林,他对刘友斌、伢鳖和王军可以没意见——尽管王军还拖着他的几万块钱设计费没付。他对杨广和黄中林最有意见。五年前,杨广从天津回来,身无分文,是他推荐杨广去西安他中央美院的同学何健那里搞设计,让他在西安潇洒了半年。后来西安工程完了,杨广又回来找他,仍然囊中如洗,他又厚着脸皮跑到美术出版社找何鼻子要连环画画,这是他一心要帮杨广。自从马宇从匈牙利回来,他就转背不认人了,一心跟着马宇跑。这伤了李国庆的心。李国庆的脑海里一直储藏着这股怨气,一直忍着没发。黄中林也不是个东西。早几年他一败涂地的样子从天津滚回来,在长沙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是他李国庆接纳了这个杂种,让他和他一起画连环画,后来还特意跑到旧货市场买了张床给这个杂种睡,他黄中林在他群艺馆的房子里那么瞎胡闹地乱搞他李国庆也没赶他走,如今他赚了钱,有了车有了房,说话喉咙变粗了,根本就不记得他走背时一副可怜相的借住在他那里了。所以,李国庆觉得自己在一个个口袋鼓鼓囊囊的朋友面前,最有理由瞎吵。卵,他突然大声吼叫,望一眼我们,脸上是那种少有的激愤,什么卵金奖?那些评委晓得评卵画?刘友斌鳖自己最清楚他画的是什么东西?乱搞的!乱搞的反而得金奖。


我们像野兽 三七(3)
他把我们震住了。那一下大家都诧异地望着他。刘友斌居然脸红了,张嘴望着李国庆。李国庆不理刘友斌,眼睛往上翻着,谁也不看。又说:这个金奖应该是老子得的。老子有很多想法,只是没去画。刘友斌感到李国庆太过分了,想发火,但忍了。李国庆继续目中无人道:刘友斌鳖我不是说你,我太了解你了,你是搞一些连你自己都看不懂的东西你承认不?你那张卵画拿出去参展时你自己根本就没想过它会得到这么高的评价,你承认不?刘友斌忙点头说:我承认我承认。说完,他一笑。刘友斌的笑容是那种无可奈何的笑容,表示他能理解李国庆。李国庆又望一眼大家,他妈的,我要是把心事摆在画画上,我早就冲出来了。马宇开口了,说国庆鳖你的毛病就是喜欢说大话。李国庆两只眼睛通红地望着马宇,我会让你看到的。他说,脸上的肉都激动地颤抖起来,宇鳖,我对你的意见最大。他不等马宇问又说:你太不够朋友义气了。马宇是看不过去了才出面帮刘友斌的,没想引火烧身了,就生气道:你疯了吧?李国庆瞪着他,我是疯了,他说,我晓得你瞧我不起!你不就是赚了几个臭钱不罗?你怕你蛮了不起?!马宇的脸由红转白了,问他:你什么意思?李国庆有一百个不顺畅,当然要发泄,大声说:你够意思?W商场是老子的业务,你和中鳖、广鳖为了几个臭钱把朋友都甩了。这未必对得住朋友?马宇不愿意被他当众揭短,拍了下桌子,火道:国庆鳖,你太过分了!李国庆拍得比马宇还凶几分,以致他身边的酒杯和筷子都掉到了地上。他更加坚决地盯着马宇,你以为我怕你?他说,脸上的表情激动得歪曲了。凭良心说你对得住我这个朋友?你以前在四川美院读大二的时候,跑到北京看俄罗斯油画作品展,来找我,在我寝室里住,在我寝室里呷,我嫌过你没有?他指着马宇的鼻子,马宇鳖,男子汉要讲义气。马宇阴沉着脸说:你莫是这样指啊。李国庆说:要指,你是什么卵朋友?马宇把拳头都拧紧了,盯着李国庆。李国庆说:你打我吧,我绝不还手。他激动地望着马宇,不是我说你,还有你们……他扫一眼黄中林和杨广,激动得哭了,呜呜呜呜,你们太太不够朋友了。
一桌庆贺刘友斌的油画获金奖的酒宴,由于李国庆脑海里的那一大把含毒的化学分子作怪而变得糟糕透了。李国庆哭了,伏在桌上呜呜呜呜,身体由于抽泣而颤动个不休。马宇木了,杨广也呆呆地坐在那里,黄中林打开包,从包里掏出一叠钱,那是一万三千块钱,是他经常备在身上打牌或付这样那样的款项的。他把一万三千多元放到李国庆面前,说国庆鳖,我晓得你这段时间背,先拿去用。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李国庆把钱一拂,钱撒了一地。他哭道:中鳖,收起你的钱,我不要你可怜我呜呜呜我不要你们的同情呜呜呜呜。大家面对这种场景场都有点尴尬,因为都没处理过这样的事情。黄中林勉为其难地一笑,起身把椅子抽开,弯下腰捡钱。刘友斌和伢鳖也分别弯下腰帮黄中林捡一张张百元钞票。黄中林把捡到的钱握在手上,脸上的表情当然没刚才那么善良和友好了。他感情复杂地望着仍然哭泣的李国庆,说这钱你是真不要还是假不要?你真不要我就不勉强你。李国庆说:我不要,你拿走。黄中林说:那我就收起来了。李国庆尖声说:不要不要不要……呜呜呜呜我不要,你几年前走背时,在我群艺馆的房子里住,在我那里吃,我嫌过你没有?黄中林望着他。杨广烦他提旧账说:国庆鳖,你不要提这些老皇历。李国庆正要说杨广,马上把矛头指向杨广,说广鳖,你最对我不住,五年前你从天津回来,你来找我,我马上帮你联系业务。你从西安回来,我又帮你联系画连环画……马宇一回来,你就拍屁股走人,你就是这样对我?你把我做朋友看过么?我对你意见最大。杨广的脸都白了,说那你要我怎么还你这笔人情账你说?李国庆哭着说:我不要你还,我只要你记着你对我不起,别的我什么都不要。黄中林觉得这里呆不下去了,对杨广和马宇说:我们先走吧?刘友斌祝贺你获金奖啊。杨广忙起身说:我还真要走了。马宇也起身,脸上有些不悦,嘴里说:坨坨鳖,走咧。这还玩得下去?走咧走咧。


我们像野兽 三八(1)
上午十一点钟,李国庆才醒来,醒来才发现他仍睡在大汉画室伢鳖那张臭烘烘的折叠床上。茶几上有包烟,是拆开了的。他抽出一支,点上,眼睛望着窗外。十二月的天空非常惨淡。有一股奇怪的臭气从窗外飘进来,他用鼻子嗅了嗅,觉得这种臭气应该是从阴沟里飘上来的。他咳了声,站起来时觉得头沉甸甸的,又重新躺下。伢鳖走进来,看见他醒了便对他嘿嘿嘿直笑。我怎么睡在你这里?他一脸糊涂地问伢鳖。伢鳖说:你昨天呷的酒太多了。你醉得一塌糊涂,是我和刘友斌把你扶来的。他隐约想起了昨天的那一幕,望着伢鳖,伢鳖的脸上一团憨厚,他就笑着表扬伢鳖说:伢鳖,你是好人。伢鳖说:你也是好人。李国庆勉强笑了下,说我们这帮画画的里面,只有你才是最厚道的人,你会有好报的。伢鳖说:谢谢你的吉言。他说:等我赚了钱,我会还你那五千块钱的。伢鳖说:等你真有钱了再说。不要放在心上。李国庆说:走咧。他霍地起身,大步走出了大汉画室。
十二月的天空十分凄凉,街上却车水马龙的非常热闹。他转了两趟车,回到家里已经一点多钟了。老婆高雅琴挺着个大肚子坐在床上吹银笛,见他回来,脸上很不高兴。你昨天晚上又去哪里鬼混了一晚是吧?李国庆把小堂客差点将他千刀万剐的故事告诉了高雅琴。那是他满身伤痕地流着泪向她倾诉时说的,他以为老婆会同情他因而原谅他。但他错了。高雅琴是那种女人,希望男人表里如一和感情专一的女人,既然他结了婚还跑到他的前女友家鬼混,那就证明他不是个好男人。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肯原谅他,不准他碰她的身体,甚至他伸手探望她的乳防她都拒绝。她相信他昨天晚上一定憋不住,又跑到那个小堂客家里鬼混去了,于是用愤怒的目光盯着他,说你到底哪里去了?李国庆看着这个吹银笛的女人,深悔自己不该在脆弱时将他与小肖之间的情感纠葛告诉她,以至音乐老师现在时常用一双警惕和怀疑的眼睛打量他。他告诉音乐老师说:我昨天晚上喝酒喝多了,醉了,醉在伢鳖床上,你不信可以去调查。音乐老师说:我不信。他冲她一笑,你也晓得的刘友斌的油画获了全国金奖,请客。音乐老师说:我才不相信你说的鬼话呢。李国庆说:你可以打伢鳖的电话问。音乐老师冷笑道:你们肯定是串通好了的,我问有什么意思?他费了点劲才从脸上挤出几分笑容,说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音乐老师尖声说:他们都有出息,就你没出息。李国庆惭愧地望一眼老婆,我的出息还没来,他给自己打气说,我相信我应该会有出息。音乐老师说:早晓得你这么没出息,我真不该嫁给你。他感到自己受伤害了。他盯着音乐老师,指明方向说:高雅琴,我告诉你,你可以把孩子流了,然后我们离婚。他表情很冷酷,不是我硬要娶你,是你自己要嫁给我的。高雅琴说:算我瞎了眼。李国庆火了,嘭地一拳打在沙发上,你再说我就打人了!他大脑中那些愤愤不平的有毒的化学分子又怂恿他发宝道:你想离婚我同意,但你要羞辱我却不行。高雅琴说:那好,反正你也不在乎你的孩子,我明天就去引产。李国庆一扬头,我真的不在乎,他狠狠地说,你如果要离婚我马上打离婚报告。高雅琴说:那你马上写离婚报告吧,你以为我在乎你?离了婚,各过各的。
李国庆写了离婚报告。理由是婚前并不了解,婚后感情不和,夫妻经常争吵,实在过不下去了,出于无奈,决定离婚以求解脱等等。至于财产,他很大度,全部给女方,他只带走他的书籍和衣裤。他把离婚报告写好,在下面签了名:李国庆。并写了年月日。他把离婚报告递给高雅琴,高雅琴果断地在一旁签了名:高雅琴。李国庆问她:下一步该怎么办?高雅琴冷笑道:下一步就是陪我去三医院引产。李国庆说:好好好,是不是今天下午就去?高雅琴说:下午我有课,明天上午去。李国庆说:也行。他说着,一头倒到沙发上。沙发是布沙发,他一倒下就很疲劳地步入了梦乡。醒来时已是五点多钟,事实上是高雅琴回家弄出的声音把他惊醒的。他睁开疲惫的双眼,只见高雅琴摔东摔西,气鼓鼓的样子。他坐起来时,却发现身上盖着床毯子,那是高雅琴替他盖上的。他问她:怎么啦?高雅琴看不起他说:一个大男人把一个下午就这么睡掉了,你也真会睡。他懒懒地打个哈欠,不睡觉干什么?又没事做。高雅琴说:你不晓得自己找事做?这就是我看不起你的地方。李国庆不想跟她吵,起身准备出门。高雅琴说:你出去了就不要回来了。二十八岁的李国庆回头瞅她一眼,甩门走了。他打王军的叩机,王军回话了。他说:我现在没一分钱了。王军说:我也没钱。他说:我的设计费你什么时候付?王军说:要等钱到账我才能先付你一部分。李国庆说:我现在是贝贝托的弟弟背得死。王军回答他说:我跟你一样也是背得死。李国庆望了眼天上的月亮,月亮黄黄的。他挂了电话,我真想哭,他对自己说,我怎么就这么背呢?他的泪水涌了出来。
王军在王总手上签了大小会议室和大小餐厅的装修业务,一共是二百二十万的业务。王总把H酒店里最肥的两团肉切给了他,但只有一个条件,这是写在合同上的,必须是广东的施工队伍做。王总之所以要把这一条写到合同上,就是拿这一条钳制王军。他相信不在合同上注明这一条,王军会请本地最差的施工队伍做事,因为王军太想赚钱了,太想赚钱就舍不得拿高薪请好装修队伍,这是可以想象的。王总从黄娟嘴里得知王军是个穷光蛋,所以事先他就明确跟王军提出条件,要他请广东的装修队伍,见到广东的队伍他才肯签协议。王总对他说:不是我不放心,是我必须对酒店负责。我这人你不了解,对钱看得并不重,但对信誉看得很重要。王总叼着软中华烟,当然就对钱看得不重,他蔑视钱说:金钱如粪土。中国人都他妈的一个个为钱动歪脑筋,真是穷怕了,傻透了。王军不敢打王总的板子,这是他在王总这里见到了很多人,除了老板们和领导们,还有法院的,公安局的,防暴队的,那些人一出动就有人锒铛入狱。王军可不想壮志未酬就先锒铛入狱,马上去了趟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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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三八(2)
在广州,王军走了好几家装饰公司,有的收取管理费为百分之八,有的百分之七,还有的装饰公司索性说给他百分之十的业务费,其它就不用他管了。王军最后找了家取名白云的装饰公司,因为白云装饰公司答应只收取百分之五的管理费。他很高兴,与白云装饰公司的陈总签了份收取管理费百分之五的协议,接着就领着白云装饰公司的陈总来了。陈总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脸黑黑的,额头圆圆的,个子矮矮的,走路是内八字,穿得花里胡俏,但目光却透出一种年轻人的聪明和精干。王军把他带到王总面前,称他陈总。王总看了陈总从包里拿出来的装修执照,三级,就很不屑。你是怎么做事的,王总扫一眼王军。陈总是个很乖巧的年轻人,忙强调说:装修主要是看质量,做得不好你们可以不验收,另外的百分之四十可以扣着不付,几级企业有什么关系呢?王总又打量一眼陈总,陈总又说:我们在广州做了好几家酒店和商场的装修,都受到甲方的肯定。王军忙说:他们做的装修确实不错。他们做出来的餐馆很漂亮,崽骗你。王总将一口烟吐到空中,你的施工队伍全部是广东的吗?陈总早从王军嘴里知道了王总的想法,坚决地表示:如果有一个不是广东的,你可以炒我们的鱿鱼。王总觉得这个人虽其貌不扬,但脑子反应很快,像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就打电话让办公室的老李鳖把合同书和公章拿来,于是签了合同。王总瞅着王军,说你这鳖也够狠的,把朋友甩了,把女朋友送来,就是为了做这个装修。他摇摇头,我是做不出。
王军满脸绯红。他没想到王总会这么赤裸裸地跟他说这种话。他一时不晓得说什么好。王总进一步盯着他说:你这鳖哪里那没看见过钱?嗯?王军低调道:都像你一样命好那还讲卵?你生在一个高官家里,你老爸出门被人前呼后拥的。我这鳖生在一个”文化大革命”中因武斗被判了十二年有期徒刑的家庭,这内中的区别是天壤之别。王总笑笑,玩着漂亮的打火机,说命好没用的,要奋斗才有用。很多人都命好,但临了却头破血流的。王军说:我要是有你王总这样的命,现在我可能是坐在省委机关的办公室里同你说话。王总哈哈大笑,你这鳖没做过官,不懂得做官,做官卵味?一辈子为别人服务。王总说到这里,啪地打燃打火机,点上支软中华烟,说我父亲做了一辈子官,”文化大革命”中被整得要死,后来官复原职,现在离休了,在家里栽栽花看看报,不再有人来找他了,到头来一场空。他把一口烟吐到王军的脸上,你不是生在一个当官人的家庭,你不懂的。我读大学是学历史,你要是在宋朝或明朝,又在朝廷里做官的话,那你这鳖一定是个误国的贪官和奸臣。
王军听了这话很不服气,勉强笑了下,说那不见得,位置不同我的想法就不一样了。王总谈他的历史知识说:读大学时我通读了《二十四史》,读得眼睛发黑眼晕。中国历史上,最软弱的是宋朝,经常受欺负,先是大辽,后是金国,再后来是蒙古鳖。宋朝的军队就是打了胜战都赔款。他把讥诮的目光放在王军脸上,连西厦那样的小国都敢欺负宋朝,让宋朝赔款什么的。你这鳖要是生在那个朝代,肯定是根软骨头。王军哈哈一笑,眼泪水都差不多笑出来了。有可能,他不敢跟王总争辩,我最怕枪啊杀啊的。他摇摇头,很不甘心自己做一个卖国贼或软骨头道:可惜我没生在那样的年代,要是生在那个年代我可能是带兵打仗的岳飞鳖,次一点也是袁崇焕。王总大笑,袁崇焕是明朝末年的将领,你这鳖搞错了。王军说:不,没错,袁崇焕是抗清将领,曾屯兵在宁远,与满清打仗。两个月前,王军曾听焦小红的教授父亲跟他大谈过袁崇焕,当然就清楚这个人物。又说:袁崇焕后来是被听信馋言的崇祯皇帝杀的。王军望着王总,点上王总的一支软中华烟,觉得知识这个东西有时候还是挺有用的,至少此刻说起话来就不像个白痴。又说:我这鳖虽然有些坏毛病,但基本上还算个好人。王总哈哈哈一笑,我会笑死去,有你这样说自己是好人的?如果把你也排到好人堆里,那是全世界的好人都死绝了。王军嘻嘻嘻一笑,说现在已经死得差不多了。王总说:没想你这鳖还有带兵打仗的抱负啊。不错吧,啊。王军笑笑:我小时候只崇拜一个人,就是岳飞鳖。王总睨着他,忽然问:岳飞的《满江红》能背诵吗你?王军不屑地一笑,说不记得了,我从不背诗的。我这鳖最大的优点就是讨厌读诗和背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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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三九(1)
焦小红要跟王军照婚纱照。一家照相馆在电视台打广告,没钱,就同意给电视台的人照个人写真集或一套婚纱照抵广告费。焦小红自然也获得了这份优待,栏目制片人给了她一张免费卡,让她自己去照相馆照相,随便她照什么都成,她于是想到了与王军照婚纱照。王军一听焦小红这么说,吓得几乎晕了过去。他说:照婚纱照?不照不照,我这鬼相样子怎么能照?要照等我精神和情绪好的时候我才能照。焦小红看着她心爱的男友,你什么意思王军?这是不要钱的呢。王军不肯走进照相馆说:没什么意思,只是我今天不想照。焦小红生气地望着他,说你好像不愿意跟我照婚纱照?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王军说:没有啊。只是我今天没精神,照出来一定不好看。焦小红道:你不照就不照,莫找借口。他说:你没看见我一头雾水的样子吗?等我休息了两天,我们再照。
可是两天后他仍然不肯照,他说他在忙着搞装修。他索性面都不愿意跟焦小红见了。焦小红穿得很漂亮地在照相馆前等他,等了他整整两个小时他也没来。焦小红心里隐隐感到不安,觉得自己的爱情像一片树叶样悬在空中,我怎么啦我怎么爱上了这样一个男人?她问自己。她找不到答案,自然也找不到原因。她离开了照相馆,脚步沉重地走在街上,心里告诫自己说我再也不理他了。但是没用,到了晚上,她又打他的叩机,接连打了三四个,他回话了,在电话那头说话慢腾腾的。她说:王军,我要你马上到凤凰酒吧来。说完,她挂了电话。凤凰酒吧冷清清的,只有她和一对男女坐在酒吧里。她注意到了,男的是个中年人,女的却同她一样是个年轻女人。邓丽君轻柔的歌声在暗淡的酒吧里飘荡,犹如雾在河床上飘着。焦小红感到一连串的事情都让她伤心,而最让她伤心的就是王军。她全身心地跟他好,为此拒绝了好几个曾向她求爱的年轻人,然而他却对她无所谓。十点多钟了,他仍没来。她又走过去,拿起吧台上的电话,再次叩了王军,接连叩了三次。王军回话了,她一听是王军的声音就怒火万丈,说你再不来我就死给你看。
王军没来。来的是黄中林。王军走不开,因为他和周燕在中山商业大厦的旋转餐厅喝着咖啡,一并畅想着未来。他再不敢犯弃下周燕而让周燕再次怀疑他的错误了。他决定跟周燕结婚了,他当然不敢抛下周燕而来赴焦小红的约。他背着周燕打李国庆的电话,要李国庆赶去凤凰酒吧安慰焦小红。他说:没办法,我走不开。你赶快打的去凤凰酒吧,焦小红发神经了,一个人在那里,说要死给我看。你跟我去稳住她,求你了。李国庆已上床睡了,自然就不想去,再说这个时候要去还真的只能打的去,打的来去的钱他不敢想象,他口袋里只有十几块钱,还是早两天向他母亲要的五十块钱里剩下的,绝对完成不了这项任务。他打杨广的手机,杨广关机,他又打黄中林的手机,黄中林问他什么事,他说:焦小红在凤凰酒吧,对军鳖说她要死给军鳖看。你这鳖快去安慰安慰她。黄中林不肯接受任务道:何解要我去安慰呢?军鳖自己不晓得去?李国庆说:王军跟周燕在一起,走不开。军鳖要我去,我又没车。你去合适些,你有车,带着她兜兜风,让她散散心,要她想开些,你这鳖对付妹子最有本事了。黄中林不好拒绝李国庆,他怕李国庆又骂他不够朋友。在刘友斌请客后,他有点内疚地跟李国庆打了两个电话,还让杨广也跟李国庆打了两个电话,把关系缓和些了。现在李国庆喊他去安慰焦小红,他不去,李国庆会怎么想?黄中林这么一想,便说:在哪里?李国庆又说了遍地址。黄中林来了。他对焦小红笑,眯着眼睛。焦小红看见是他,脸都白了。黄中林坐下,说李国庆要我来安慰你,说你想不通。嘿嘿嘿嘿。焦小红瞪着他,你是说李国庆?黄中林说:李国庆说王军派他来安慰你,他老婆不让他出来,他就把我调来了。我是接了电话就跑来了,你看我袜子都忘了穿。他伸出没穿袜子的脚给焦小红看。焦小红摇头,我不要你安慰。你走吧。黄中林的两瓣红唇又笑开了,露出了两排白亮的牙齿,我既然来了,就不会一个人走。我是你的安慰天使呀。焦小红看不起他说:你讨厌。黄中林说:我老婆说我很温柔。他望她一眼又说:我告诉你,做人不要太认真了。太认真了是自己吃亏。
焦小红没说话,黄中林怜爱地看着她,见桌上就只一杯茶,马上扭头对女老板说:来两瓶啤酒,再来点小吃。他说:我们喝酒,一醉解千愁。焦小红仍没理他。黄中林又说:你要想开点。服务员拿来了啤酒和高脚玻璃杯,放下,同时将一碟凉拌肚丝放下。黄中林端起酒杯,要焦小红也端起酒杯,说喂,我们呷酒,来。焦小红没动,他又说:你们女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放不开自己。焦小红听他这么说就抬头望他一眼。黄中林又说:我有时候想人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我们不感谢上帝?上帝让人来到这个世界就是要人好好地走一遭。为什么要痛苦呢?生命只有一次,应该把自己的生命过得欢乐些才对。黄中林说到这里嘿嘿嘿一笑。焦小红瞪着他,问你有不快乐的时候吗?黄中林说:也有。那是我没钱的时候。焦小红说:钱能给你一切么?黄中林喝了口啤酒,当然不能,但钱确实是好东西,古人说人为钱死。为什么?就是因为钱是好东西。焦小红说:你们男人都那么看重钱?黄中林说:呷酒。焦小红犹豫了下,还是端起杯子与黄中林碰了下,也喝了口酒。


我们像野兽 三九(2)
黄中林嘿嘿一笑,说你喝酒的样子很淑女的,小焦。焦小红望他一眼,把头扭开了。黄中林对服务员招下手,说多来两个菜。服务员端来了手撕鱿鱼、凉拌黄瓜和一碟凤爪。黄中林说:吃,不要喝闷酒,呷闷酒会醉的。焦小红说:有时候我真想与王军分手,但又分不开。你觉得我好傻的吧?她突然问:你结婚后觉得幸福么?黄中林答:只有在恋爱中人才有快乐或痛苦,一结了婚,什么都没有了。焦小红好奇道:真是这样吗?婚姻真的是坟墓?黄中林端起酒杯同她碰了下,说喝酒,你喝一口我再告诉你。焦小红就抬头喝了口。黄中林说:女人与男人不同,女人想的是结婚,要有一个稳定的家什么的。男人想的是事业,想的是玩。焦小红咽了下口水,说是的,女人都想有一个安定的家。黄中林吃了口鱿鱼,所以女人比男人悲哀。焦小红说:为什么?黄中林说:很简单,女人就像一只蚕,一心一意地织着自己的窝,最后把自己变成了一只蛹。他望着焦小红一笑,男人正好相反,基本上都像飞蛾,一心要咬破裹着它的蚕茧,好飞出去。焦小红说:女人有时候也是飞蛾。我们电视台就有好几个这样的飞蛾。她们结了婚也同男人样有外遇。我们栏目组有一个女人,她最放得开了。她孩子有三岁了,老公在银行工作。她跟我们栏目组一个比她还小两岁的年轻人好。她强调说:她有三十一了。黄中林马上赞誉那女人说:那她值得你学习呀。你也应该放开自己,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焦小红说:你真是这样看?黄中林说:你可以把爱情只给一个男人,但身体可以同时给两个或三个男人。这样,你也不会吃亏。焦小红摇下头,说没有感情怎么能做那种事呢?黄中林又掀开了两瓣红嘟嘟的嘴儿,白亮亮的牙齿于是就呈现在焦小红的眼中。他说: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焦小红说:黄中林你其实笑起来很可爱的。
笑起来很可爱的黄中林用一双意味深长的眼睛瞅她一眼,说告诉你,你不要对王军抱太多的希望。焦小红注视着他。发现她从不注意的他穿一身橄榄色西装,西装的料子看上去很好,内里一件土黄色尖领羊毛衫和一件领子很大的浅黄色衬衣。他剪着平头,脸略嫌长,但看起来很精神,还很自信,一双单眼皮眼睛看上去也有点迷人。她问他:你为什么这样说?黄中林说:就我所知,王军人还是不坏,但花得很。我估计他不会跟你结婚。焦小红更加瞪大眼睛望着他,你怎么知道?他说:我太了解他了。焦小红似乎从他的话里闻到了其它气味。她扫一眼天花板,调整了下心态,这才重新把目光落到黄中林脸上,说他跟你说了什么?黄中林说:他现在喜欢上了另外一个女人。他补一句:我只能这样说,别的就不好说了,你要体谅我。焦小红表示理解地点点头,说啊,其实我早就有觉察。很多人都傻傻的。她自嘲道,都盼望赢得一心一意的爱情。她嘴角呈现了一撇冷笑,又说:我真是太傻了。黄中林说:你很可爱的。王军是个猪,他不懂得珍惜你。你是一朵鲜花,你应该到别的地方去开放。她一听这话眼泪水涌了出来,满目的泪水让她觉得这个世界飘浮不定。黄中林很冷静地盯着她的眼泪,说你其实用不着伤心,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她摇下头,轻叹了声。黄中林又说:爱情是不能勉强的。爱情是个怪圈,一方拼命地付出,就像你。而另一方虽然照收不误却一点也不领情,甚至还烦躁。爱情从来就没对等过。焦小红觉得黄中林说得太对了,连忙点头说:是的,是的,正是的。又抽口气说:我发现我太傻了。
人行道上停着黄中林的丰田佳美。天黑沉沉的,已是凌晨一点多钟的天空。天上下着毛毛细雨。大街上已没了几个人,只有车飞速驶过。黄中林按了下摇控器,车灯闪了下,他说:上车吧,我送你。焦小红望他一眼,坐进了他的车。黄中林把车倒出人行道,驶上了宽敞的马路。他说:你喜欢听音乐吗?她勉强一笑,说我其实是个音乐迷。黄中林说:我也很喜欢音乐。最近我买了一组非常高级的音响,到我那里听音乐去不?焦小红脸上没有睡意,有的只是想找一个人陪她度过这段空虚的时光,忙问:真的吗?黄中林说:我早几天跑到家电市场买了套最好的音响,还买了很多乐曲碟。焦小红说:这个时候去你家,你老婆不会怀疑我们吗?他说:她暂时还住在她父母家。房子刚刚装修好,我们还没正式住过来。焦小红说:那就去你那里听音乐吧。她又补一句:反正我还没一点瞌睡。黄中林很高兴,开着车便向他的新居飙去。他很快就将车开到了他的新居前。他把车停好,领着她步入电梯。焦小红说:你住几楼?他说:十八楼。电梯很迅速地飙升到十八楼,他不像个乡下人而像个绅士地让她先一步走出电梯,他再走出来。他开了门,确实有一股刚刚装修的油漆和夹板气味扑入鼻孔。客厅布置得很讲究,这让焦小红觉得这是她平生里走进的一套最豪华的住宅。她在一张漂亮的沙发上坐下了。沙发前摆着别致且精美的玻璃茶几。这间客厅有四五十个平方。对面是电视机和音响。地上铺着漂亮的俄罗斯羊毛地毯。
黄中林走过去拉拢窗帘,打开柜式空调,客厅的灯光是可以调的,他将灯光调得很柔和了。他对焦小红一笑,走到栗色矮柜前,打开音响,塞了张萨克斯光碟进去。他转身为她泡茶时,非常迷人的萨克斯乐曲便从音响里轻柔地飘出来,飘扬到四壁上又传进焦小红那如饥似渴的耳朵里。他把茶放到木茶几上,在一旁坐下,问:好听吗?焦小红立即点头,说非常好听。空调的暖风吹抚着焦小红的脸蛋,使她的头发在暖风中轻柔地摆动,很美。黄中林笑笑,起身去厨房拿来两厅青岛啤酒,啪地拉开,倒进了茶几上的两只高脚玻璃杯里,递了一杯给焦小红,说来,干一下。两人便在萨克斯那迷人的乐曲声中轻轻碰了下,两只漂亮的高脚玻璃杯便发出了轻微的叮地一声。黄中林嘿嘿一笑,饮了口。焦小红也喝了口,也浅浅一笑。他当然不光是请焦小红来喝啤酒的。过了会,他将一张舞曲碟塞进影碟机,把音量调到合适的位置,于是缓慢迷人的慢三舞曲便从音箱里飘扬出来,在温暖的客厅里回荡。这乐曲里既有萨克斯、黑管、铜号吹出来的声音,又有大提琴、小提琴拉出来的旋律。黄中林冲焦小红伸出手,说来,我们跳支舞,缓解一下你的心情。焦小红就起身,他说:把拖鞋脱了。焦小红便脱了拖鞋,于是两双没脱袜子的脚便于音乐的鼓点声中前前后后地一退一进。黄中林的脚会非常不好意思地踩到焦小红的脚背上,又非常不好意思地说:我们的舞步还没合上来。焦小红也一笑,说我不会跳舞。黄中林说:不,是我跳得不好。


我们像野兽 三九(3)
他们的舞步很快便在另一支优美的慢三舞曲和接下来的探戈舞曲中进入了新的领域,在那个领域里只有桃花、玫瑰和柳枝在风中摇曳,还有一座金山在远处闪耀着黄灿灿的光芒。焦小红被舞曲弄得情怀大敞,很快就忘记自己姓焦了,倒在黄中林的怀抱中,任他支配她。他亲她,她开始一惊,说你干什么?黄中林很有办法,说你能怪我吗?你这么美,美得哪仙女下凡样,我这是情不自禁呀。焦小红说:不能这样的,你是王军的朋友。黄中林说:当然不能这样。但是,当两人在一支轻柔的舞曲中再拥抱在一起时,黄中林又亲了她。她居然没拒绝他的吻,只是说别罗,别这样。他明白她已在优美的旋律中被他撩发了,就更大胆了,解开她的衣服亲她美丽的乳防。她说别、别、别这样好不好?但却闭拢眼睛任他亲吻。他蓦地把她的衣服脱光了,搂起她,把她放到了沙发上。他赞美说:啊,你的肉好白啊。
直到这个时候焦小红才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黄中林的身下了,自己的一对乳防在他灼热的手掌下调皮地摆动着。她陡然说:啊,不行。我不能跟你这样,真的不能。他说:为什么?她说:你有老婆了。黄中林笑笑,说老婆是老婆,你是你啊,我们可以做情人。焦小红说:不行,我不能做你的情人。黄中林说:你要是为王军而守贞洁那你就太傻了。焦小红说:不行,我不能,让我穿上衣服好吗?但这个时候她说这话实在有些为时已晚。黄中林把她紧搂在怀里,亲着她,又拿出曾经让小青失身的办法贴着焦小红的耳朵小声说:求你帮我一点忙。焦小红问:帮什么忙?黄中林说:我尊重你不让我进入你的身体,但我想好好地摸摸你的身体。你的身体非常美。皮肤真好,摸起来手感很光滑,既然什么都看见了,让我摸一下可以不?焦小红迷茫地望着他,说别罗别这样罗。把我的衣服给我吧。黄中林却赞美她的乳防说:你的乳防真迷人。一只手就在她乳防上轻轻抚摸着。又赞美她的肩膀说:你的肩膀也非常好看,说着手就摸了上去,光滑得很。又说:你腰身也好看,我喜欢你的腹部,要是画人体,我会着重表现你的腹部。他的手就到了焦小红的腹部上,在她的腹部上抚摸着,渐渐就摸到了她的大腿上,在她的大腿内外侧来回摸个不停。到了这一步,她的情闸早已打开了,情欲之水犹如洪水似地奔涌泛滥,使她的声音不住地哆嗦着,说要是你老婆知道你和我都干了这事,那她……黄中林打断她的话,说谁也不会知道,只要你不说,王军也不会知道,亲爱的。他大胆地低下头吻她的乳防,用他那火红的舌头吮着她的乳投。
焦小红流泪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样一颗颗地往下滚落。黄中林犹豫了,说你哭了?焦小红摇了下头,说我也不晓得我怎么就流泪了。黄中林说:你应该高兴呀。焦小红摇头,又说我真的不晓得我怎么就哭了。每当她哭过或在流泪中,她总是很想莋爱。黄中林正踟蹰着是不是再进行下去,焦小红却突然把他抱紧了,很用劲地抱着,并伸出湿濡濡的舌头在他脸上舔了下。此刻,她的身上充满了肉欲,雌性荷尔蒙和她的泪水一并奔涌不息。她用力把他拉到她的酥胸上,说我要你,我不准你看我那里。黄中林用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脸,说你真是个好女人。一边用膝头顶开她的双腿,下身就进入了她的身体。焦小红极其敏感地叫了声“哦”,就闭拢眼睛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地任他摆布了。


我们像野兽 四十(1)
王军结婚了,老婆是周燕。结婚的那天,认识他的人都去了,因为他都发了请柬,H酒店的王总和老李鳖也收到了请柬,自然也来了,曾经盼望着做他老婆的黄娟也随王总来了。黄娟穿得非常漂亮,但黄娟消瘦了,一张脸不像从前那么滋润,相反看上去有很多憔悴,虽然化了妆,但那张尖削的脸上怎么都有点淡淡的哀怜。可见那种哀怜是化妆品都无法取代的。婚礼是在火宫殿举行的,来了二十桌客人,除了我们这帮画画的,更多的是周燕的同学和朋友及周燕父母的熟人和朋友。西安美院毕业的王军,那天看上去很英俊,不胖不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以致周燕的女同学都悄声对周燕说:啊,燕鳖他真酷得没有话说。周燕很高兴,脸上挂着许多明丽的笑,犹如花朵沐浴着阳光样,光彩照人。只有一个人没来,那就是焦小红。焦小红还在做梦,还在想与王军结为伉俪。她觉得自己背叛了一次王军而愧对他了,因而天天同他打手机。王军买了手机,撇在腰上,这让焦小红一没事就打他的手机问他在哪里。王军结婚的这天,焦小红在机房里编带子,那是一个小专题片,介绍一个老画家如何为了艺术而奋斗一生。焦小红在编带子时非常感动,觉得这个画家的一生很不容易,不觉就拿起电话打他的手机。王军结婚,关了机,她就打他的叩机,一连打了几个。他的叩机是戴在身上的,周燕的耳朵很好,尽管酒宴上吵烘烘的,然而他叩机的响声犹如蝉鸣样传入了她的耳朵。她问王军:谁打你的叩机?他说:一个陌生的号码。隔了会叩机又响了,周燕又问:谁打你的叩机?他回答说:又是一个陌生号码。周燕扫了眼在坐的杨广、黄中林、马宇、李国庆、刘友斌、伢鳖和坨坨等等,见我们挤坐在一桌喝酒、骂痞话,脸上个个笑呵呵的,她便问王军说:你的朋友不都在这里吗?还有谁没来?王军说:没有了。周燕说:那是谁这么急地叩你?王军当然清楚是焦小红叩他,他关了叩机,说管他谁。
王军关了几天手机和叩机,与周燕天天厮守在一起,尽量不去想焦小红的事。过了几天,他一打开手机,第一个电话就是焦小红的。焦小红说:你干吗关手机还不回我的叩机王军?他愣住了,因为周燕在一旁盯着他。他说:你找谁?焦小红说:我是小焦,找你王军。他烦躁的情形说:你打错了电话。他关了手机。那是上午九点钟。那天的信道特别好,手机的扬声器特别大,手机的正面又朝着周燕,周燕自然就听得很清楚。周燕说:是女的跟你打电话吧?王军说:她打错了。周燕盯着他,说我听见她说找王军,你就关了手机。他说:不是找我。但周燕是长沙市培养出来的那种精明且疑心很重的女人,说既然她打错了,又不是找你,你干吗关手机?王军烦躁道:那我把手机打开。他又打开手机,但手机刚打开两分钟,又响了。手机搁在床头柜上,周燕抢过手机接了,喂了声。焦小红说:我找王军。周燕说:他在睡觉,你找他什么事?焦小红问道:你是谁?周燕望一眼王军,说我是王军的老婆,你不知道我和王军上个星期结婚了吗?请问你是谁?找我老公什么事?焦小红的声音颤抖了:结结结婚了?我我我要找王王王军说话。周燕冷笑了声,说他没空。说毕,关了手机。隔了几分钟,手机又响了,周燕低头一看,还是那个号码,又接了,那一会王军在厨房里煮面,王军走出来,听见周燕说:我老公在厨房里煮面,你找我老公什么事?王军对周燕说:把手机给我。周燕问对方说:你是哪里的?焦小红挂了电话。周燕气恼的样子把手机递给双手油腻腻的王军,说她挂了,你打电话过去吧。她的眼睛警惕的情形盯着他。他说:那算了。
那天晚上九点多钟,王军和周燕觉得电视不好看就租了几张碟来看,刚刚将碟片插入影碟机,他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喂了声,对方是焦小红,焦小红在手机那头伤着心且生气道:王军,你太要不得了。他木了,半天都没回答。焦小红又说:你玩弄我的感情还不算,还要骗我,瞒着我结婚,你太坏了。王军起身,离开客厅到卧室里说话:本来我想告诉你,但我说不出口,因为因为……焦小红说:因为什么?因为你还想欺骗我是吗?我要你来当面解释,我在凤凰酒吧等你。王军说:我现在确实出不来。焦小红愤怒道:我不管,你不出来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周燕走到门口,用一双审视的眼睛盯着他,他支吾着,说明天我们再联系。焦小红在手机那头尖声说:不,我要你马上来,你不来就再也见不到我了。他还想解释,焦小红却挂了电话。他见周燕继续用那种审视的目光望着他,就说:烦躁。周燕说:她为什么老缠着你不放?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淡淡地说:什么关系都没有。周燕说:王军,别装蒜了,我还不了解你罢?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说看碟。但他根本无心看碟,隔了会,他站直身体,说我出去一下。周燕说:你出去了就莫回来了。王军望着她,你这是说什么话?她说:我要你陪我看碟。他说:我有事。她说:去会那个骚女人的事吧?他又坐下了,看着碟。十一点钟,手机再次响了,周燕抢过手机,喂了声,手机里没有声音,她又喂了声,仍然没声音应答,她对着手机尖声骂了句:你有病罢!她关了手机。王军瞟她一眼,目光又放到荧光屏上,这是一部张曼玉演的影片,他觉得张曼玉很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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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四十(2)
王军骨子里是个很懒的人,他望着装修就头疼,今天要进这样的材料,明天要进那样的材料,这让他筋疲力尽的。他叫来李国庆,让李国庆替他坚守工地。他对李国庆说:到时候我们对半分,不管利润多少都对半分。李国庆很高兴,说行,我跟你管理。王军说:广东鳖信不得,一切你都要到堂,买材料的发票或收据你都要保管好,到时候好算账。李国庆说:我保证每一分钱都会有发票。王军放心了,对李国庆说:我相信你。他打了第二天的飞机票,带着周燕去了西安。他是西安美院毕业的,在西安有很多同学,他一到西安就跟同学打电话,自然就被同学们一一接待。西安鳖都喜欢他,他们不叫他长沙人,也不叫他湖南人,而称他为毛主席家乡人。毛主席家乡人跑到西安就是为了放松,理所当然地在西安玩了十几天,每天喝酒,不把自己喝醉就绝不收兵。那帮西安鳖也很高兴,今天这个请他喝酒,明天那个请他喝酒,他成了他们相聚和喝酒的由头。这天晚上,十点多钟,他正同几个西安鳖在街上喝啤酒,一边吃着烤羊肉串,周燕在一旁陪着,听他的大学同学说他在大学里如何逗妹子喜欢的事情,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周燕抢过手机说:我来接。周燕以为又是焦小红打他的手机,结果不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说:我找王军鳖。周燕把手机给他,说你接电话。王军接了,对方是焦小红的表哥杨进。杨进在手机那头用极为冷静的声音告诉他说:我表妹死了。他一听这话浑身便打了个寒噤,好半天才说:怎么死的?杨进说:割腕自杀。他呆了。
昨天下午焦小红打他的手机时,他就有预感,当时焦小红说:王军,我恨你,恨所有的男人。我向你保证,你再也见不到我了。说完这句话,她就挂了电话,他当时陪着周燕在大雁塔里游玩,要是周燕不在身边,他会打电话过去,安慰她,要她正视生活。但周燕用一双警惕的眼睛望着他,她挂了电话他就不好打回去。他准备明后天回去时再跟她解释,谁知她真的就自杀了。杨进说:你在哪里?他回答杨进:我在西安。杨进冷冷一笑,说你什么时候回长沙?他说:明后天。杨进说:你最好明天赶回来。王军迟疑了下,可能买不到机票。杨进在手机那头沉默了几秒钟,说那你回来记得跟我联系。王军合上手机,脸白得像一张纸。周燕见他这模样就知道出事了,问怎么回事?他说:焦小红死了。周燕已知道焦小红了,早几天,他在周燕的冷嘲热讽和威逼利诱下已向周燕坦白了一切。周燕说:她怎么死的?他深深地叹口气,望一眼凄冷的天空说:割腕自杀。
那天晚上,两人回到西安宾馆,王军仍然为自己的麻木不仁而后悔说:其实我估计到了会出事。他望着周燕,因为焦小红不是你,她是那种执着和性格内向的女人。周燕瞅着他,这不能怪你呀,你不要太自责了。她要死你也拦不住。王军瞥她一眼,这目光里带着责备,抑或还有厌恶。他说:要是我安慰她几句,也许就可以避免。周燕说:你不要老这样想,人都是命。你以为你那么有魅力?也许她还有别的原因呢?王军盯着她,她继续说:比如工作不顺心,领导批评了她,或者另外某个男人玩弄了她,致使她绝望地走上了末路。她分析焦小红的话说:她不是说恨所有的男人吗?你又不能代表所有的男人,你只能代表你。也许在你不理她的这段时间内,她又谈了一个,可是那个男人也不爱她,只是把她骗上床又走了。不然她为什么说恨所有的男人?他内疚道:不,焦小红不是那种人。她绝不会乱来。周燕生气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是那种人?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又说:你是欺骗了她,但我觉得她还不至于为你自杀。你又不是很有钱,又不是很有地位,你不过是……王军感到一阵反胃,急急忙忙跑到厕所里去吐,他大口大口地呕着,将吃进去的啤酒和羊肉串全吐了出来。周燕替他捶背,他把她推开,说你走开好不好?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
王军不敢面对焦小红的死,不敢跟焦小红的表哥打电话。他有几次拨号都拨到了只差按接通了,临了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就导致焦小红的表哥更加愤怒了。焦小红的表哥本来就要搞王军,王军在接了H酒店的业务后,把他甩了,连一分钱也没给他,这就让他斩钉截铁地想搞王军一顿。他摩拳擦掌了好一向,可一想起表妹,那斩钉截铁的决心又碍于表妹的情面,迟迟疑疑地收了回去。现在表妹割腕自杀了,尸体已烧成了灰,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了,这个杂种连来表妹的遗像前烧柱香表示哀悼都没有,这充分滋长了他要搞他的决心。老子要搞死他,他下决心说。他叫了几个朋友,把事情跟他们一说,他们也很气愤,表示愿意替他修理这个背信弃义的畜生。他有了朋友的声援,就更有底气了。他打王军的手机,王军接了,他问王军在哪里。王军迟疑了下,说他在工地上。他合上手机对他的三个朋友说:这个鳖从西安回来了,在工地上。他的三个朋友说:那还等什么,走啊!杨进新近买了辆蓝色的旧桑塔纳,他把车开到教授姨父家,取了焦小红的遗像说借了用一用,转身就走,姨妈追出来,问他借去干什么?表哥对姨妈说:等下就还你。姨妈说:你别干傻事啊。表哥说:我晓得。他把焦小红的遗像递给他朋友拿着,开着车驶离了姨妈家。杨进的三个朋友都用严肃的目光瞟着遗像,遗像是焦小红两个月前在摄影社照的,当时她想拖王军去照婚纱照,王军没去,而那张摄影社赠送的消费卡又快到期了,她就自己上摄影社照了一组艺术像,没想其中一张头像却成了她的遗像。杨进的朋友从来没见过焦小红,看着遗像上俏丽的焦小红不免感到惋惜因而发出感叹说:你表妹长得像香港女演员关之琳,真漂亮,怎么会割腕自杀啊?杨进痛心道:就是我带你们去会的那个畜生,他欺骗了我表妹。我表妹性格内向,一时想不通就自杀了。他的朋友愤慨道:啊,太可惜了,那要揍那个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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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四十(3)
王军同李国庆还有广州鳖陈总在一起。王军抽着烟,早就想走了。他在等周燕,周燕在一旁的发廊里做美容,已经去了两个小时了,该来了。王军听见有人问在那儿用贵妃红花岗石贴柱子的工人,王军在哪里,一抬头就看见了杨进,手捧焦小红遗像的杨进也看见了他。如果王军没看见焦小红的遗像,他会转身跑人。王军从来都是主张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但焦小红的遗像让他呆若木鸡。他可以不屑于同杨进争吵,但他确实有愧对焦小红的沉重心理,这种心里像钉子样把他钉在原地不动了。杨进怒不可遏地冲上来,让遗像上的焦小红凝望着他。王军呆呆地瞪着遗像,眼泪水忽然涌了出来。杨进把遗像递给朋友拿着,抬手一钩拳打在他脸上,打得王军叫了声哎哟,跟着又一脚踹在王军的肚子上。李国庆忙走上来劝架,说算了算了,人死不能复生。杨进的朋友拍拍李国庆的肩头,让他站一边去。杨进又猛地踹了王军的裆一脚,那一脚踢在王军的睾丸上,让王军痛得赶紧护住睾丸,夹着双腿在地上打滚,哎哟哎哟哎哟,他脸色顿时十分苍白。杨进仇恨满腔地骂王军:你这个臭杂种,老子要打死你!又一脚踢在王军的脸上,王军惨叫了声,顿时满嘴是血。
这时周燕走了来。周燕见状忙冲上来用娇躯护住老公,边利声尖叫:打么子人?杨进是学过拳击的,招招很毒,见一个女子冲到他面前,知道她一定与王军有瓜葛,当然就一抬手将周燕揎出了三米远,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周燕爬起身,尖叫道:你有么子本事?打妹子?杨进横着眼睛说:打你这婊子又怎么样?周燕尖声说:你不是婊子养的?李国庆看不下去了,冲上来对杨进说:算了算了,有话好好说。要打就打我吧。杨进的朋友不喜欢李国庆称好汉,走上来对着李国庆的肚子就是一脚。李国庆晃了下身体,稳住了,瞪着那个人。那个人也反盯着他,警告说:不关你的事,你最好莫讨打。王军说:国庆鳖你走开。他站起来,把李国庆拉开,又对周燕说:你也走开,让他打。是我不对。杨进又一脚踢在王军的肚子上,把他踢翻在地。杨进指着焦小红的遗像说:你以为就是打一打就可以完事的?军鳖,我要你陪葬。说着,他那穿着鳄鱼牌皮鞋的脚又踢王军的脸,踢得王军又惨叫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李国庆再次冲上前,用身体护着王军。你打人打够了吧?杨进凶凶地瞪着李国庆,说你最好站一边去。杨进的朋友走上来,又一把将李国庆拖开了。王军的嘴肿了,鼻子也踢歪了,且满脸是血。他仍然对李国庆说:不关你的事,让他打,我对焦小红不起,他是替焦小红打我。杨进指着焦小红的遗像对王军吼道:跪哒。王军踉踉跄跄地走到焦小红的遗像前,噗嗵一声跪下,说我对你不起,焦小红。他哭了,焦小红原谅我原谅我呜呜呜呜。他把脸贴在满是水泥灰的地上。杨进吼道:给焦小红磕十个响头。王军就磕。杨进说:跟老子磕响点,要让我表妹在阴间听到。王军就狠狠地磕了个,跟着又磕了个头。杨进呲牙咧嘴地踢了王军的头一脚,王军被杨进踢晕了,一头栽在地上。周燕尖叫一声,跑上去抱住王军的头,对李国庆说:李国庆快打110。李国庆没手机,就要借广州鳖的手机拨打110,边冲上前奋力推开还要打人的杨进,说你再打会出人命的。杨进的朋友走上来箍住李国庆的脖子,要把李国庆摔倒。李国庆挣扎着,望广州鳖一眼说:发句话,要你的手下解围啊。广州鳖发话了,那几个站在远处看打人的工人忙冲上来,把杨进还有杨进的那几个朋友往外面推。
王军在家里躺了一个月,身上的伤倒没什么要紧的,都是些软组织受伤,除了头部有几处地方仍然胀疼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地方不适了,关键是脸上这里肿了那里也肿了,而且左上方那排牙齿都松动了,吃不得东西,鼻子上有一块淤血,样子很难看,这让他哪里也不想去。一个多月后,当脸上的伤褪了些,他才出门。广州鳖看见他脸上山花灿熳的,就冲他眯眯笑着,广州鳖说:你怎么不还手而让他打?其实你发一句话,我就会让手下跟他们干。王军咧嘴笑笑:你要晓得他表妹是因我而死,我怎么好还手呢?广州鳖说:你太老实了王军。王军说:不是老实不老实的问题,是心理上的问题。他在工地上转了圈。工程开始扫尾了,他没什么可以指导的,事实上他除了来看看外,根本就没管事。
那天晚上,李国庆把一大叠发票、收据和工人打的领工资的白纸条塞给他,说一共用去了一百三十二万四千三百块钱,还有一部分工资没付,大约五万块钱,其它就是我们赚的了。王军说:没那么多,王总还要剔去百分之八,还有百分之五是陈总要得的,另外还有百分之五的管理费。剩下的才是赚钱。李国庆说:那这样算来,我们没赚什么钱。王军有些埋怨李国庆说:要你把材料和工钱控制在一百一十万元以内,现在已到了将近一百四十万,这就要少赚三十万。李国庆解释说:我想控制在一百万以内,问题是做不到。王军说:看起来我们有四十万赚,但实际到手的只剩了二十来万的样子。另外的百分之十是半年后,当质量没什么问题再付的,那个百分之十还是个未知数,因为这得在质量确保的情况下才能付。李国庆听了这话有些垂头丧气,他忙了三个多月,到头来有点像空忙一场,脸上就没有了开头的喜悦。他望着王军,见王军脸上不怎么高兴,他说:我监的工,材料也是我亲自进的,我相信质量不会有问题。王军将一口烟吐出来,说再没问题也要半年后才能兑现,签了合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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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四十(4)
事实上这二十万也没到他们手上。当第一笔工程款七十万和第二笔工程款七十万元付完后,H酒店就不付钱了。工程竣工后,广州鳖催王军,要王军向王总要第三笔工程款,王总却滞留着不付,因为他的百分之八没到手。王军解释说一旦第三笔工程款一到账,他立即将百分之八——十七万元提出来给他。王军说:所有的钱都用在工程上了,我确实没留一分钱了。王总瞅着他,哈哈一笑,也不跟王军理论,只与王军喝酒。王总说:好说好说。但过了几天,他的账上却没有这笔钱,而广州鳖一天一个电话,催款,还只身跑到H酒店的财务部要他的工钱。广州鳖对王军说:你再不付钱,我的手下就会到你屋里去住和吃。李国庆也要钱,他跟着这个工程滚了三个多月,高雅琴盼着他把钱拿回来,但至今他连一分钱也没到手,孩子生了下来,是个女孩,很瘦小,需要营养品补充她虚弱的身体。而且,保姆也需要钱。李国庆没办法就打王军的手机,让他先拿一万元给他用。李国庆解释说:我确实需要钱,你也晓得,我这两年连一分钱进项也没有。王军说:我晓得。李国庆说:我这两年不是吃老婆的就是吃我爹妈的。一个大男人真不好意思。王军说:我晓得。李国庆说:那你什么时候先拿一万块钱给我?王军说:明天给你。
王军的账上还有八千块钱。次日上午,李国庆一早就到了王军家里。王军还没起床。周燕开的门,周燕看见是李国庆,就把王军叫醒了,说李国庆来了。王军也爬起床,眼屎巴巴地走进客厅,见李国庆坐在沙发上,问李国庆说:你这鳖就来了罗?李国庆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说也不早了,八点多钟了。王军打个哈欠,说桌上有烟。他走进卫生间,洗脸漱口,走出来,李国庆坐在沙发上装模作样地看报。王军盯了眼李国庆,坐到餐桌前时问李国庆吃了早饭没有,李国庆说吃了。王军坐下来吃周燕买来的油条和包子。王军随便吃了几口,穿上周燕从卧室里拿出来的西装,走到门口换皮鞋,边对李国庆说:走罢。李国庆起身,搓着手问:我们去哪里?王军说:去银行。两人出门,王军没怎么说话,李国庆走在一旁,见王军阴着脸不高兴的模样,也不怎么舒服,心想自己是向王军要自己应获取的报酬,又不是找王军讨钱,你王军干吗那么不高兴?两人沉默着走了气,上了一辆的士,的士在那家工商银行前停了。王军付了的士费,低着头走进银行,把银行卡递给银行职员,要银行职员查账上还有多少钱。李国庆站在边上等着,银行职员查了,说八千元。王军就取了那八千块钱。他留下了两百块钱,把七千八百元都给了李国庆。你数一下,他说。李国庆很感动,就拿出两千块钱要退回给王军,说你现在也没钱用,拿着。王军拒受说:算了,两千块钱对我没用,我现在要搞十七万块钱,才能收回第三笔工程款。李国庆确实需要钱用,能够从王军手上拿到七千八百元,从某种角度上说,已经很不错了,就把钱放进了口袋里。李国庆望着王军,见王军满脸烦恼相,说你可以找黄中林和杨广借钱。王军说:我打了广鳖的电话,要借十七万块钱,广鳖说他们的钱都投到工程上了。李国庆愤怒了,拿起王军的手机要跟广鳖打手机,王军把手机抢了回去,说算了,广州鳖正在筹这笔钱。
这天中午,广州鳖打王军的手机,说他在一家名叫红云的餐馆吃饭。王军当时在一家发廊吹头发,便去了。广州鳖站在红云餐馆门前恭候他,长长的脸上挂着笑容,王总,他拍着王军的肩膀说,你真把我害惨了。东莞那边的工程要进场了,这边你还不给钱,弄得我很不好办呀。王军冲他打个拱手,这事有些麻烦,甲方拖着第三笔工程款不付,我有卵办法!他反过来拍广州鳖的肩膀,我说了要你帮忙,先拿十七万现金给我,你又不愿意。广州鳖叫屈道:你提了那十七万跑了,我找谁去?你们长沙人鬼得很。王军哈哈一笑:我还有屋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怀疑我什么呢?又说:再说我也想把这笔账结了。
广州鳖就是约他来谈这事的。广州鳖一副肯定的样子说:十七万现金我明天就可以叫人送来,但我有一个条件,他望着王军。王军脸上仍然还有些伤痕,只是褪去了许多。王军问:什么条件?广州鳖说:H酒店支付的第三笔工程款必须打到我的账上。王军一愣,广州鳖却说:打到你账上,你跑了我找人不到,我至少有个公司在广州,注了册的,跑不了。你跑了,我到哪里去寻人?王军脑海里盘算了下,第三笔工程款是六十万,六十万里有二十三万是属于该付给广州鳖的,其中含管理费、税收和工钱,再加上广州鳖垫付的十七万,有四十万是广州鳖的。王军有二十万。王军希望把这事早点解决,就作出决定说:行,你只要先给我十七万现金,让我把回扣的钱付了,我保证让H酒店把钱打到你账上。广州鳖伸出一只手,王军也伸出一只手,两只手相握了。广州鳖用力握了下王军的手,说一言为定。王军说:一言为定。广州鳖就打起了电话,让他公司的人送十七万元现金过来。他交代说:马上打火车票,明天一早叫小刘和老何送钱过来。广州鳖望着他,强调说:老王,我够朋友吧?王军点头,说你够朋友我也够朋友。广州鳖高兴地拍拍他的肩膀,说来,我们喝酒。


我们像野兽 四一
王军没拿到那二十万元钱。第二天,他跟小刘联系,小刘的手机关机。他又打老何的手机,老何的手机也关机。过了一天,他又打小刘的手机,小刘仍然关机。他打广州鳖的手机,广州鳖接了,说小刘明天会拎着二十万元来长沙,到时候要他到机场接小刘。次日他打小刘的手机,小刘的手机却是关机。他再打广州鳖的手机,手机里传入他耳孔的声音是:对不起,您拨的用户已停机。王军按了遍重拨,仍然是对不起,您拨的用户已停机。他查看号码,确实是广州鳖的手机号码啊,怎么会突然变成停机呢?他陡然感到问题来了。他长期玩人的,今天却被广州鳖玩了。他打李国庆的电话,要李国庆出来坐坐。李国庆问他在哪里,他说:我们在枫叶茶楼见面。李国庆来了。王军一脸灰暗地坐在椅子上,极怄胀地把这事对李国庆说了。李国庆傻了,说那怎么办呢?王军瞟他一眼,我比你还绝望。
王军做了和尚。这么一只花脚乌龟,居然做了和尚,讲出去都没人相信。但他真的做了和尚。他的西安美院的同学路过长沙,来找他玩,因找不到他就找我们,我们告诉王军的同学,他做和尚去了。他的同学瞪大了眼睛,表现出来的样子正是那种匪夷所思的形容。我们对他的同学说:我们都没想到。他突然就去做和尚了,等我们晓得时他已经是和尚了。
二00四年九月,一个偶然的机会,马宇知道了慧真的下落。马宇在一家名叫德园的包点店前遇见了慧真的父亲,老人告诉他,慧真早几年去了福建佛学院潜心学了四年佛学,学业结束后,在一家寺院里做和尚。慧真就是王军,一个对于马宇来说失去了七年联系的老朋友。马宇便兴奋地告诉杨广。那寺庙就在湘中的一座山里,马宇说,他当了和尚,我们哪天去看看军鳖那个麻花不?杨广忙点头说:可以可以,你定时间吧。
我也跟着马宇和杨广去了慧真和尚修行的那座山。那座山地处湘中,开车要开两个多小时才能开到山下,从山下往山上开又要开一个多小时,路是简易的盘山公路,弯弯绕绕的,而且车只能开到半山腰,半山腰上有一处陈设简陋的旅社,前面一块黄土还充斥着腥气的坪,专供停车的。再往前就没有路了。
我们走进了庙门,庙里有一块坪,坪很大,铺了砖石,有些石缝的疏松处,长出了些乱草。这给我们一种冷清和肃穆的味道,假如游人多,杂草是没有生长空间的。我们注意到了除了我们,没有别的游人。一抬头,我们看见有几只鸟儿飞过,扑扑扑,飞得不高,但飞得很坚决似的。这里真静,马宇赞叹说。庙里有几株我们无法认识的长相古怪的古木,高耸入云,浓荫蔽日。有蝉鸣声从枝桠上扬来,声音尖尖的,颤颤的,使庙里更加阗静。
一股凉凉的山风从山上吹来,同时还传来一种怪叫声,这让我们一下子变得对这座寺院悚然起敬了。我们穿过草坪,走到了大雄宝殿前,我们看见里面有七八个和尚正在念经。我们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一眼认出了剪着个光头的王军,王军也认出了我们。王军的目光愣了下,但他没动,继续做着他的晚课。杨广拉了下我的衣服,说我们莫影响他们念经。我就和杨广退了出来。马宇也走了出来。我们就站在一株古树下。马宇打量着树木,觉得它一定有蛮大的树龄了,说这样的树要长到这么高大壮实肯定需要许多年。我也觉得这棵树的年龄不小。杨广也说:肯定在七八百年之上了。我们抽着烟,望着古树、天和周围的景色,等着法号慧真的和尚出来。慧真和尚仍在做晚课,和尚们念经的声音从大雄宝殿里颂扬出来,充斥在我们周围,扬向天空,随风飘向了层层叠叠的山林。山里的天黑得早,五点来钟天就开始暗淡了。太阳一落山,气温也跟着骤降,我们不觉就有些冷。军鳖还不出来罗?马宇有意见道,他看见我们来了,应该出来和我们打声招呼吧?杨广说:我看见他看见我们时目光有些吃惊样的。我打了个喷嚏,鼻涕也打出来了,忙掏出餐巾纸揩鼻涕,边说:山上有些冷。
我们直等到天空黑得差不多了,王军才走出来。王军再也不是我们记忆里的王军了,那个王军已经随着我们的记忆雾化了。走出来的王军已是个和尚。他脸上一脸的和善,而且脸相也不是我们记忆里那张又聪明又玩世不恭的脸相了。慧真和尚冲我们笑着打了个表示抱歉的拱手,说你们来了?没想到是你们啊。马宇看着他,没有像以前那样随口叫他军鳖,而是说:和尚,这里空气真好,真安静。慧真和尚笑笑,引我们向一排禅房走去,当然就进了他的禅房。禅房很小,七八个平方大,只有一张木板子床,床上很简洁,铺着简单的草席,素色麻布薄被折叠在一角。慧真和尚看一眼杨广,说你们都还好吧?我说:托你的福,我们都还好。慧真和尚又和善的模样笑笑。马宇瞧一眼慧真和尚,说你比以前胖了点儿,另外也和善了些许,脸上没有了过去的棱角了。杨广也说:是是,我也是这种感觉。我望着慧真和尚,总觉得他不应该是以前的那个王军,想起王军以前搂着女孩子跳舞时的那股骚劲,觉得那个王军与眼前的慧真和尚无法对上号一样。马宇忽然尊称他说:大师,你在这里还习惯吗?慧真和尚说:习惯了。我问:你想起过我们吗?慧真和尚笑笑说:想起过。我立即说:你想起过在桔园小区画连环画的那些生活吗?把蜡烛踩灭,把妹子叫来开烛光晚会,这些事情你在这里想起过没有?慧真和尚说:也想起过。杨广说:周燕来看过你没有?慧真和尚摇头,她不晓得我在这里,我刚出家在衡山的时候,她倒是去过。她还好吗?杨广说:不晓得。我只晓得她现在还在四维商城做服装生意。慧真和尚说:做生意好。马宇说:你有什么需要吗大师?慧真和尚淡淡一笑,说没有。出家人什么都不需要。


我们像野兽 四二(1)
大围山宾馆里有一个女孩,十九岁,长得极为清纯,就像一壶西湖龙井,味道好极了。她不是酒吧女,也不是卡拉OK娱乐城里那种卖笑的女孩,更不是风月场中那种逢场作戏的女人。她是宾馆的服务员,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在家呆了一年,就应聘来工作了。她步入大围山宾馆上班的第一天就遇见了黄中林。过了一个星期,黄中林又来了,开着他那辆灰蓝色的宾利。
十月的长沙可以称得上风和日丽。要是倒回去三十年,十月的长沙已经很冷了。黄中林走过去开了车过来,载着小月向桔子洲头奔去。他把车停在岸边,与小月走下河堤,沿着摇摇晃晃的跳板走到了排上,找了个座位坐下。小月坐在他一旁,他叫来服务员点了几个菜。一个弹着琴的姑娘悄悄走上来,小声问黄中林和小月听不听歌。一轮皎月悬在湘江的上空,将轻柔的银色月光洒在江面上,河风徐徐吹来,木排于波浪中略有些摇摆。四处的木排上均有灯光和人影,还有唱得不怎么样的歌声飘来。黄中林心情很好,就如夜空样晴朗,他瞟一眼弹琴的姑娘说:唱吧,随便你唱。姑娘调了调弦,用沙哑的女声唱起了邓丽君的歌《月亮代表我的心》: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黄中林觉得很好笑,她怎么会唱这首歌?这首歌让他回到了中学时代,那时他是个读高中的穷学生,穿得很土气,经常连买纸笔的钱都没有;晚上趴在桌上做作业或画从学校美术组借来的石膏像时,隔壁家的收录机里就会有邓丽君那轻柔的歌声飘来,其中就有《月亮代表我的心》。他的眼睛湿了……他看见了那个坐在桌前画石膏像的十五岁的黄中林。多少年里,他的眼睛第一次湿了……
有一帮刚刚踏入社会的小青年在潇湘大道上逛着。他们自称四兄弟,为首的十九岁,是个高个子,姓刘。另一个十八岁,姓邓,高中没读完就辍学了。还一个也是十八岁,姓许,是个喜欢对着沙袋练习拳击的盼望自己哪一天能成为李小龙第二的青年。再一个姓胡,十六岁多,去年初中肄业,喜欢踢足球,最崇拜马拉多纳。然而小小年纪目光就有些霪乿,喜欢瞎吹,喜欢壮着胆子摸女孩的屁股。他们的父母都只有四十多岁,都于早些年就下了岗,在家里瞎混,埋怨社会。他们都属于五十年代末或六十年代初出生的那批人。
四个小年轻学大人的派头,抽着烟,走着海路。胡伢子很崇拜刘伢子,觉得刘伢子是个胆子大的敢说敢干的领袖。他望着他仰慕的领头羊刘伢子,说那是那是,我相信你不可能有那么多钱输。邓伢子不再申辩,说你们不信就算了,这又不是很光彩的事,我没必要骗你们。刘伢子望一眼黑沉沉的天空,天上悬着一轮皎洁的月亮,他吹了几声口哨,又斜着眼睛望一眼邓伢子,说我们这一向又没搞路,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刘伢子说的“搞路”是指抢劫。他们这几天没在一起,就是偶尔在一起也没遇上可以拦路抢劫一番的人。他们专抢那些谈情说爱的男女,因为谈爱的男女在他们的刀子逼迫下,掏钱包的速度都比较坚决。
机会来了。一辆灰蓝色的轿车从他们身边驶过,在距他们不远的潇湘大道一旁停下了。下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锁了车,向堤上走去。这时已是深夜十二点钟。十月的深夜十二点钟,河堤上已没了人影,尽管仍然有车在潇湘大道上飞驰,但却不会注意河堤上将会发生什么事。身材高大的刘伢子在社会上混的时间长一点,自然就认识车,一见这车就知道这是辆好车,立即兴奋了,掉头对邓伢子和许伢子说:这个老板肯定有钱。你们说呢?邓伢子瞥了眼车,也很高兴地叫了声啊呀,说今天可能是个大买卖。……男人和女人正坐在水泥护栏上抒情,边眺望着夜空下的湘江和湘江对岸的万家灯火。男人看见远远有两个人走来,又看见还有两个人走来,男人没在意,他的目光注视着美丽的女人。他自我感觉良好地对女人说:小月,你以后会了解我,我是那种男人,从不对女人施暴的男人。男人又说:你让我想跟你谈爱,让我想重新生活一次。小月不相信道:真的吗?男人说:崽骗你。
刘伢子已黑着脸走到了那男人面前,蓦地拔出匕首,直指男人的左胸。邓伢子用匕首抵着女人的腰。刘伢子说:你敢喊叫就一刀捅死你。男人没有叫,而是瞅着刘伢子手中的刀。男人的手按着一只黑皮包,刘伢子把男人手中的包夺过来,丢给走拢来的胡伢子。胡伢子瞟一眼男人又瞅一眼女人,对刘伢子说:老大,这鳖女人好漂亮的啊,有点像电影影员许晴。刘伢子早就淫心荡漾了,见这个男人这么配合,便觉得还可以进一步。刘伢子对胡伢子说:你把许鳖叫来。胡伢子就转头对站在堤上望风的许伢子说:许鳖,老大叫你。许伢子大步走来,刘伢子对许伢子和胡伢子说:你们两个给我看着他。他敢乱动就一刀捅死他。
胡伢子和许伢子忙用匕首抵着男人的胸脯和腰部,刘伢子和邓伢子就勒令女人跟着他们往另一处草地上走去。夜色下的草地黑墟墟的,有些儿令人恐怖。女人哭了,哭道:求求你们,求你们放过我好么?求你们了,呜呜呜呜。男人听不得他心爱的女人哭,自然脾气来了,他大声对刘伢子和邓伢子说:放开她。钱已经给你们了,还要劫色?说着他猛地推开身前的胡伢子,拔腿就跑。他只有跑掉,打110,才能解救女人。但许伢子不想让他跑,追上去,一刀捅在男人的腰上。男人没理他,继续往前跑,然而前面有一个坑,男人没看见,摔倒了。许伢子追上去,对着男人的背脊又是一刀扎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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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四二(2)
几天后经公安局证实,死者为黄中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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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题:禽兽日记全文阅读-沙僧日记全文阅读 作者:叶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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