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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钱追求与道德追求-金钱与道德

发布时间:2018-01-12 所属栏目:日记

一 : 金钱与道德

  星期天的下午,天气炎热,家里只有我和爷爷。因为家里太热,我打算去超市买棒棒冰。

  不一会儿,我到了多来福超市,眼前的景象让我吃惊。超市的地上躺着几十张钞票。我望了望四周,发现每个人都发现了这笔钱,我惊呆了,为什么没有人捡呢?望着这些钱,我犹豫不决,心里在做激烈的斗争:捡还是不捡啊!当我去伸手抓它时,好像被一股强烈的劲给拉住了,心里好像在说:“不是你的不能拿!”

  最后被商店的老板给揣兜里了。回家后,我把事情一一告诉爷爷,爷爷气愤的说:“你怎么那么傻啊!你一个小孩捡又能怎样啊!”爷爷的话有让我忏悔,又让我欣慰。忏悔是因为白花花的票子谁不想要啊?而欣慰是因为我没有拿不属于我的东西。我心里觉得一点遗憾也没有。

  在生活中,金钱与道德让别人选会选择哪样的呢?金钱?道德?在我看来,先有道德才有金钱。一个人连道德也没有,那么有了金钱又能怎样?还会被人看为伪君子。然而在你看来,金钱与道德又是如何呢?

  邵阳市六中初一:李锦林

 

二 : 金钱与道德的角逐

不是楔子
涨潮。连天大潮呼啸而来。
风急浪骤。一排排浪就是一条条走向相同的山脉,前呼后拥,冲向礁石,冲向沙滩,冲向堤坝……
站在福建省晋江县境内的泉州湾、围头湾、深沪湾观这大潮,荡魂激魄,情怀昂奋。
然而,更加汹涌澎湃的,是历史伴着大海潮汐跨进20世纪80年代时这块土地上掀起的改革、开放的浩瀚大潮。
这大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改天换地之力,冲击着制度、体制、观念……而首当其冲受到冲击的,是传统的伦理价值观——重义轻利、以商为耻。
浪山涛峰,铺天盖地。原先固化了的利与义的天平失去了平衡,捆绑在十字架上的金钱被释放,象冤假错案一样得到了平反。晋江人的精神状态发生了深刻的变化,“谈利色变”的心理消失了,有钱必变质的观点毫无市场了,恪守禁欲主义的苦行僧式楷模无人效仿了,追求正当的、合乎天性的利益,从来也没有象今天这样强烈,这样坦率,这样执着。晋江人为金钱奔忙、追逐、竞争,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经济奇迹。从1978年到1986年,全县工农业总产值翻了两番,是福建省第一个突破十亿大关的县。万元户、千万元村、亿元乡镇,这些个过去连做梦也没想到过的美称,神奇般展示在眼前。
然而,历史总是持着相互对立的两极前进的。晋江县也正是这样。有革新技术、讲究效率、科学管理、注重信誉的乡镇企业一枝花,也有见利忘义、以奸谋商的臭名昭著的假药案;有名噪四方的小商品市场,也有猖獗一时的走私贩私;有腰缠万贯的锐意改革者,也有贪污、行贿、受贿而身陷牢笼的阶下囚……潮流所至,泥沙俱下,卖淫宿娼、赌博贩毒,一些拜金主义所衍生的、早已绝迹的丑恶现象,也随着大潮奔腾而沉渣泛起。
本文将要叙述的对象——武警晋江县大队,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良莠并存、扑朔迷离、纷繁复杂的万花筒般的世界。
在这个充满矛盾的世界中,最引人瞩目的斗争是金钱和道德的角逐。武警晋江县大队240名官兵,被时代的狂涛巨浪推向了角逐的前沿阵地。
第一章阵地上没有铜臭
来到武警晋江县大队的会议室,拉开挂在壁上的蓝布帘子,从展现在面前的军用地图上可以清楚看到该大队的地理位置和部队分布。啊,距金门真近哪!当您发出惊叹之后,热情的大队干部会紧接着告诉你:最近的距离只有8公里。浪抚波吻的金门岛举目可见,金门岛上的广播声,伴着波唱浪吟滚到这边。全大队的12个基层单位的33个执勤点,有30个撒在与金门相对峙的147公里的海岸线上。
在双方用大炮对话的年月,武警晋江县大队白天设哨,夜间巡逻,抓特务、堵外逃、防偷袭、收海漂,将国门把得严严实实的,被人们荣称是国门的铁锁钢闩。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春风启开了“开放”、“改革”两扇大门,海峡两岸“化干戈为玉帛”,军事禁区彻底被冲破。尽管那墨迹斑驳的“紧握钢枪守海防”的标语依稀可见,可是户户是哨,人人皆兵的联防体制垮了,代之的是村村办工厂、人人搞经营;“边境重地,外国人莫入”的牌子被拆掉了,外商进来开商店、办工厂、谈生意……
“潘多拉”也进来了。她打开匣子,罪恶孽生。而直接危及改革开放航船行进的是跟着大潮而来的走私贩私的逆流、漩涡。武警晋江县大队机智勇敢地打击走私,为改革开放护航。这围绕着金钱的斗争,是激烈的、殊死的。但武警晋江县大队的阵地,只有“硝烟”,而没有铜臭。啊!金钱是多么神秘和深刻。它的故事多于爱情。
故事之一:
夕阳下。一个少妇在门口几乎是原地踏步般的走动,象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她搓着手。倏然,金戒指反射的一缕强光,在她阴暗的心宇开了一条亮缝。哎,有了!如今虽然票子虚,可谁也不嫌它扎手。这金戒指的诱惑力,就不消说了。对,就这么办,找办案人去!想到此,她走出了村庄。
办这个案子的是大队副教导员柯清严。此刻,他正伏案阅卷。
那少妇胆怯怯,满脸强笑,走进柯清严的办公室,先是一阵寒喧,然后投石问路,摘下手上的金戒指说:“先收下这个,只要俺孩他爹的案子不往上报,事后再……”
“收回去!”柯清严象受了莫大的污辱,“你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谁?!是头戴国徽、肩扛盾牌的武警干部!”
少妇吓得心里直打颤。我的妈呀!她强打精神,故作镇静,说:
“哟!柯副教导员呀,您何必这样认真呢?一点小意思,您就收下吧!”她把戒指放在桌子上,扭头就走。
“站住!”柯清严带有强制性命令的语气,“快拿走!不然把戒指交公不说,还要严加惩处你丈夫。判他走私罪外,再加一条行贿罪。”
少妇不死心。她不相信柯清严能违背“官不打送礼人”的俚语,她崇奉“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信条。她来到柯清严家,给柯清严爱人200元钱,想用“枕头风”吹昏柯清严,可她还是枉费心机。
少妇的丈夫被依法判处三年刑。她骂柯清严:“四角头!有钱不要,自己受穷也害得我们受苦。”
故事之二:
恶浪横天。大队参谋蔡志狮驾着一条小舢舨,向远离陆地的青屿岛驶去。舢舨似一片小叶,时儿被抛向浪尖,时儿被抛下波谷。他使劲摇橹。青屿岛映入眼帘,他脑海里浮现出走私分子狼狈逃窜,丢盔弃甲的情景。布捆、香烟、收录机……啊,是虚幻!岛上只有两只不起眼的木箱子。他有些失望。妈的,白费了这么大劲。啊,双狮手表!打开一看,箱里装满了亮闪闪的手表,共有1600只。他惊喜若狂。此时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哗哗的涛声。这些东西一无主,二无账,他若顺便抓两把塞进兜里,有谁去查?又有谁能查得清呢?然而,一个正道人的良知,一个武警的职业道德,一名共产党员的党性,使他连想都没想。他毅然把两箱手表抱上船,迎着风浪漂回陆地。1600只双狮手表,全部上交。
故事之三:
年轻的外商送来了两件礼品。嗬,好值钱哪!
电视机,带彩的,20时,日立牌。
呢子服,海蓝的,大号,中山式。
“陈守安先生(原大队长,现副支队长),感谢您为我操心!请收下,实在不成敬意。”
“别谢我,是您自己在政府政策的感召下,选择了光明的道路。”
“过河得有桥,行船离不开风。没有您搭桥、送风,我早成阶下囚了。”
情报:一个30多岁的外商,在东石、伍堡、围头一带搞布匹走私活动。
“抓!”陈守安看了情报,立即下令。
在审讯室里,年轻的外商汗珠子滚动,浑身发抖象筛糠。他是怕被判刑啊!
“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陈守安使用攻心战术。
“我坦白,我交待,我愿为你们效劳……”
根据这个外商交待的线索,武警大队一举摧毁了这个走私团伙,截获价值50万元的走私货。
立功受奖。外商受到免于起诉的宽大处理。这次是专程来致谢的。
见他心诚,也从今后工作出发着想,陈守安收下了礼品。不过,是如数上交。
故事之四:
这个故事不能不稍稍讲长一点。也许人们还记得,1983年《人民日报》、《解放军报》、《解放军画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人民武警报》,用大的篇幅、多的时间,宣传的“海上缉私先锋”的名字吧?他叫邱国鉴。
邱国鉴此刻站在墙上挂的军用地图跟前,心潮逐浪。
这可是个“大鱼”呀!50斤白银,40斤黄金。可是难抓呀!这帮家伙“交易”的场所在国民党所占岛屿的鼻子底下。大炮、机关炮。去抓实在太危险了。危险?社会主义阵地受污染,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路线严重受干扰,这不更危险吗?出击,提着脑袋也要抓获这条船,捅掉走私分子的“保险箱”。夜里,缉私队长邱国鉴,指挥着两条缉私船出航了。
顶风、劈浪,缉私船艰难地航行六个小时,东方天际亮一条缝的时候,到达了预定的海域。邱国鉴的望远镜视野里,有青天白日旗、碉堡、黑洞洞的枪眼。哎呀,太险了,差点撞到枪口上了。
“下网!快下网!!”邱国鉴下令。这是出发前就定好的计谋——以打鱼遮掩国民党耳目。
邱国鉴和战士们全是渔民打扮。有的还真在捕鱼,有的却隐蔽在船舱里握着子弹上了膛的冲锋枪、机枪。
潮落潮涨,两天两夜过去,鱼儿满船,可是那条“大鱼”毫无影踪。缉私队员们被风浪颠簸得胆汁都吐出来了,加之处于临战状态,睡眠严重不足,一个个疲惫不堪。
邱国鉴更困顿。他一直站在瞭望台上观察国民党军队的活动和等觅“大鱼”,心理负荷超载过重,连盹也不敢打呀!是一根接一根“大前门”支撑着他。
“准备战斗!‘大鱼’在活动。”
邱国鉴一声令下,两条缉私船开足马力,象离弦的箭向“猎物”射击。正在搞黑市交易的船,一条是香港的,另一条是“耳目”报告的那条装有黄金的晋江县渔船。
香港走私船马力大,逃之夭夭。缉私队押着走私的晋江县渔船返航。
搜查。再搜查。邱国鉴带领战士从船头到船尾,从舱里到驾驶室,甚至连油箱内和船底部也查了,翻了个底朝天,没见一点金末,只搜到50斤白银。邱国鉴困惑、迷茫。放不放船呢?那40斤黄金哪儿去了?一个个问号似大锚抛在邱国鉴的脑海,紧紧牵着走私的渔船。“不放船,扣几天看看动静,再做处置!”邱国鉴做出决定。
当日下午,走私渔船的船主来到缉私队。他见到邱国鉴,满脸堆笑,递上一支“万宝路”香烟,“叭”一下点燃打火机,伸到邱国鉴嘴边,然后祈求说:
“让我把船开回去吧。银子没收了,款也罚了,一条破船留这儿也没有啥用场。”
“问题查清了,自然放船。你等候通知。”
第二天,乡干部来了。“老邱,放船吧!渔民没船,喝西北风啊?不还得政府救济。”
第三天,银行来人了。第四天,村干部来了。
奇怪,实在是奇怪!一条破渔船,为什么竟如此迫不及待地要求放回呢?如今,哪户渔民不存三、两万元。什么救济、讨饭,胡扯淡!其中必定有诈!
再仔细搜查!又一次劳而无功。
第五天,买船的来了。不只一人来买,而是先后来了十多个,象走马灯似的。一条破木船这么多人“抢”,怪事?邱国鉴做出决定:
不卖船,也不放船,撒下金钩钓大鱼。
“鱼”真的上钩了。
“阿鉴啊,船上确实有640两黄金(16两一斤,共40斤)。有人要我转告你。只要你放船,将黄金分给你一半。”来人诡秘悄声地说:“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何必认真呢!”
闪闪发光的金子,在拜金主义者眼里,是梦寐以求的珍宝,何况数字不小啊!眼下,邱国鉴只要点个头,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发一笔大财。然而,邱国鉴掷出的是比金子还闪光的话:“请你转告我的话,共产党员的牌子,是一座金山也买不到的!投案自首,才是唯一出路!”
藏在缆绳里的640两黄金终被查获。
第二章金盾有花岗岩品德
晋江县沿海村镇是花岗岩的世界:道路、房屋、海堤,就连电线杆也是用花岗岩做的。据地质学家讲,花岗岩的主要成份是石英。石英硬度大,抗机械风化力强;耐酸度大,抗化学风化力强。难怪饱受台风吹、海水蚀的村民选择了花岗岩。
可能是环境陶冶情操之故吧,武警晋江县大队也具有花岗岩的品德,经受住了社会上带着铜臭味的不正之风的风化。
干部入股经商风袭来——
一阵旋风刮进了深沪边防派出所那花岗岩筑起的营房里。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兄弟今天特来跟贵所商谈件事,请你们在我开的放录相俱乐部入股。”专业户蔡某笑容可掬,十分客气,显出一副关切和真诚之态。
“谢谢关照,我们不入股。”所长蔡文明也彬彬有礼。
“我知道你们一时拿不出很多钱。不过没关系的,每股2000元,你们一分钱也甭掏,只借你们的大名就行了。”
“服装厂、塑料厂、海产品公司、汽车运输公司,很多个体企业都要我们人空股,我们都没答应。”
“可我的俱乐部跟关大门生产的工厂不一样,是公共活动场所,那些‘西门庆’、‘镇关西’闹起来,生意就难做了。有你们的股份,谁还敢惹事生非啊!”
应该说这位蔡某此番上边防派出所游说入股决无歹意。那一阵干部经商入股的比比皆是。他确实想让边防派出所撑腰呀!但他不甘心,哪有送上门的钱不要的呢?
翌日。在一阵鞭炮声中,蔡某的放相俱乐部开业了。两个武警战士来维持秩序,象两片绿叶护着这朵花。蔡某乐在心里,喜在眉梢。蔡所长同意入股了,真够朋友!
其实,这是蔡某的错觉。心理的天平总是往希望一边倾斜的。
三个月后的一天,蔡某来到了边防派出所,将一叠十元面值的人民币,搁在蔡所长面前。
“这是500元,第一次的分红钱。”
“啊!谁入你的股了?”蔡所长惊奇的话中含有责备的意味。
“那为啥天天夜里派兵,忙到12点?”
“维护社会治安,保护群众发家致富,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嘛!”
“那也不能让你们白辛苦呀!收下吧,作为夜餐费补贴补贴战士的生活吧!”
钱在桌面上被来回推了几个回合。蔡所长瞪大了眼睛,一眨也不眨。他有点冲动:“我们是执法部门!不是营利的商店!如果你真心实意关心我们,就把钱收回去!”
蔡某把钱收进了口袋。莫名其妙,而又大为不解地走了。
事隔数月,有群众报案,蔡某的俱乐部,后半夜偷偷摸摸放《红丽少女》、《柳奇情》之类的黄色录相。确经查证后,“依法关闭,罚款3000元!”蔡所长做出决定。
此时的蔡某,就象斗败的公鸡,蔫头耷脑。
消息传开,一些曾误解边防派出所入股的群众才算真正信服,不由得翘起了大拇指。
就在权力入股之风日渐升级,掀起狂风巨浪之势时,晋江县不知有多少党员、干部被恶浪吞噬。可武警县大队却经受住了考验,没有一个单位、一个干部参与入股经商。他们没有去拿那些垂手可得的成千上万元的红利,却为能坚守住人民民主专政的阵地而感到无限的欣慰。
乱涨价风袭来——
“万宝路”牌香烟,每包8元!
“五粮液”酒,每瓶100元!
带鱼,每斤6元!
小白菜,每斤8角!
豆腐,每块(二两)1角!
…………
涨、涨、涨,连订婚也由过去的几十块钱,涨到现在的几千块钱。搞得人心惶惶,婴儿一坠地就订婚。怕涨价呀!收入没有物价马力大,得想个办法追上才行。发牢骚。忧虑。
“办法有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人找到大队长欧阳金星献计,“办边境证涨价。每年来办边境证的17万多人,一个证涨伍5钱,就可收入七、八万元。咱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哈、哈……”
“这,能行得通吗?”欧阳金星提出一个严肃的问题。
“咋行不通!那些专业户们,有的是钱。5角钱,只是拔他们一根毫毛。”
“我的意思是,省政府规定办一个边境通行证收费两元。咱们没经批准就涨价,行不通。”欧阳金星进一步阐述命题。
“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干!”
“正当的收入,咱一分也不少要。可是非法所得呀,咱边也不能沾!”欧阳金星严肃地说。
时隔两月,有同志外出带回一条新的信息:
“省内有的地区办一张边境证涨到5块钱了!”“谣言。不得胡传。”欧阳金星怀疑这条信息的真实性。
“这次可千真万确了!”半个月后,又有同志对欧阳金星说,“咱们泉州地区有的单位,办一张边境证也涨到5块钱罗。”
欧阳金星没有立刻做出反应。沉思片刻,使人不知可否地说了一句:“热闹了。”可他内心很明白,这风吹到晋江来要搅动人心哪!
不出所料,第三天办证的人蜂拥而至,围得大队院里水泄不通。证件没到期的、原计划暂不到边境去的,都提前来了。
办边境证手续费还在涨,每个证7元!
又涨,8元!
再涨,10元!
都涨了!唯独晋江县大队一分钱也没涨。
内部有人埋怨他:一个证收两元,要上交财政,市里和县里还要提成,七折八扣,咱大队只能落3角5分钱。图啥呢?除去笔墨纸张和印刷的成本费,还能剩几个钢蹦?
欧阳金星何尝不想让干部战士兜内多装几个钱,只是不同意用这种损人利己、损公肥私的乱涨价办法。他也不是反对成本核算,而是不赞成衡量万物都用经济的价值尺度。他并非是“精神万能”的顶礼膜拜者,他是觉着那种一头钻进钱眼里、置党的政策和纪律而不顾的做法不可仿效啊!
“左右邻舍”的同行,对欧阳金星死抱住宫价不放,十分不理解。他背后有许多食指,脊梁骨被捣烂了。
任凭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欧阳金星置若罔闻,顶风前进。他提出一个新课题:如何提高效率,为到边境经商、做工的群众提供更多的方便?这个问题是从四只电火锅引出的。
特别的大队党委会。桌上摆的四只电火锅开着盖,象张开的四张大嘴在呼唤着什么?
前一天,县大队部边境通行证办理处,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敬烟、请茶,一番客套和寒暄之后,来客自报家门:某公司汽车队的,为答谢办证处平日的支持,特送来电火锅四只,略表心意。并且,指名道姓,四只电火锅分送给大队长、教导员和两位办证的参谋。
无论值班参谋如何申明规定并一再谢绝,来客死缠硬磨非留下不可,说什么:“军令难违,礼不送到无法复命。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可怜可怜我这小办事员吧!”
值班参谋向欧阳大队长报告了四只电火锅的来历之后,欧阳大队长脑屏上连着显示出几个问号:是行贿吗?在重金厚礼往来盛行的侨乡,这区区四只电火锅,比鹅毛还轻,能打中谁呢?这显然同行贿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那,又为什么要送礼呢?哦,明白了!这个车队拉客、运货,常年来往于深圳、珠海,没有少找大队领导和办证的参谋签发边境证。他们这是不厚不薄回报一下呀!我们做的是理所应当的份内事,人家却心甘情愿来感恩和回报,这不令人深思吗?得开个党委会找找办证工作中的问题。
此刻,党委成员将目光从电火锅,移向欧阳金星,耳朵聆听他倾诉衷肠。
“边境通行证的办理,是1983年从公安机关移交过来的一项工作。多年来闭关锁国政策和‘阶级斗争为纲’,给这一纸通行证蒙上了神秘的色彩。探亲会友的,是不是想同敌特挂钩?出差办事的,有没有叛逃的企图?每一个来办证的人,都要经受各种怀疑眼光的审视,接受令人难以忍受的盘查。‘多一道关卡总是多一分安全系数,’这多年来的信条象基因一样一代代传下来,无形中也给办边境证设置了道道障碍。办一个边境证多难哪!要到乡政府领表,村委会签署意见,派出所审查,县主管局批准;还要地区行署同意,武警大队教导员或大队长签字,主管办证人员办理,县公安局盖章,过八道关,办一个证要折腾三天。”
“要是碰上某个部门开会、听报告,三天也办不了一个证。”大队教导员、党委副书记柯贤蓼插了一句。
“过去一个月也办不了几个证,现在一天最多达800人来办证。一个人为办证跑三天,800个人就是2000多天。同志们哪,这等于将一个人近六年时间,白白让鞋底子磨掉了,多大的浪费呀!我们现在这套烦琐的办证手续能跟时代合拍吗?”欧阳大队长十分激动,“太不适应新形势了,一定要简化!一定要迅速简化!”
这就是电火锅的呼唤。
他们积极地向上级打报告,建议简化办边境证手续,同时做些在职权范围内力所能及的改革:把每周一天的办证时间增加到三天,对于有紧急要事的则可随叫随办;搭盖凉棚,购置桌椅,供应茶水,等候办证的人免受那日晒雨淋、口干舌燥之苦。武警晋江县大队以更好的服务态度和更高的效率,来缓解那种烦琐的办证手续给人们带来的不快。
有关简化办边境证手续的批件终于下来了。八道手续只剩下两道——派出所签字,武警大队主管参谋签发。邻近县的群众十分艳羡晋江的百姓,“边境证办得快,还不乱涨价,花钱少。干脆,我们把户口迁到晋江县得了!”
“心存高官,志在巨富”,这是旧社会官场的信条,武警晋江县大队的干部战士,没有沾染上历史沉积下来的这些病毒。在纸醉金迷的包围下,他们不忘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军人道德的重要内容,一身正气,两袖清风。
第三章“板块”碰撞引起的……
随着国门缓缓地,缓缓地打开,“人生的目的在于享受”的西方哲学,渐渐地、渐渐地渗入,与“人生的目的在于奉献”的东方哲学相撞,象地壳上两个板块碰撞一样,在晋江县人心田引起强烈的地震。武警大队根植在晋江这块土地上,他们能经受住“地震”波的冲击吗?
第一个冲击波:一个老公安的厝梦
蚶江边防派出所所长蔡茂水的家乡祥芝村,和晋江县沿海其他渔村一样,到处是盖新厝(闽南称房屋)的工地。锤子凿石叮叮当当,拖拉机运料轰轰隆隆。开始那阵子,蔡茂水每次回到村里总要蹲在门口听一阵子这些声音。他觉着这声音和着欢声笑语,是支优美动听的《渔家乐》。
然而,随着一幢幢崛起的新厝包围了他家的那间“进门得低头、屋里看日头”的破厝,他觉着《渔家乐》变调了。这,固然有主观原因——一户户都住进了比昔日渔霸还漂亮的新居,而他一家六口却依然如故,心里是滋味么?当然不是嫉妒,而是压抑得喘不过气。
蔡茂水的经历、阅历和经济力告诉他,得离这竞赛浪潮远远的。可大儿子想“凑热闹”,多次跟蔡茂水争吵。起初,蔡茂水认为家里连一个盖厝的花岗岩石条也没有,孩子们确实有点受委屈。因而,当大儿子吵时,他总是以一种负债的姿态检讨自己:“爸对不起你们,没钱盖房子,害得你24岁了还没有结婚。你不结婚,22岁的妹妹就不能出嫁。”后来,随着厝的价值的改变,家里争吵的角度也变了。“晚上出去‘打游击’,结不了婚,我都能忍,我就是不服这个气。你又不是没本事,哪点不如他们?爸,村长给我讲了好几次,叫我动员你回来当治保主任。你就答应了吧!每月收入300多元呀!”“这300多块钱是死工资。再在渔业公司、海产品公司入股,每年又是万儿八千。三年过去,咱也住上了小洋楼。”妻子帮儿子使劲。可是,蔡茂水仍抱住“老弦”弹——“我从1960年迈进公安工作门,啥时候为个人的事跟组织上扭过反劲。快退下来的人了,临了落个闹个人主义,值得吗?”
矛盾在不停地加深。儿子的未婚妻等了三年,不能再等了。她是老大,不出嫁,压住已到婚龄的两个弟弟办不成喜事。家里发生了一场风波:要她跟蔡茂水的儿子吹灯,她拿起一根绳子就往梁上挂。父母兄弟无奈,只得让步——招蔡茂水儿子为上门女婿。
“倒插门,不干!不干!!死也不干!!!”蔡茂水儿子急眼了。
“是,是不能去。”蔡茂水也是顾面子的人。堂堂一个所长,让儿子被招亲,定被众人所指,脸往哪儿搁哟!
“不能去,不能去,得想个法子呀!”妻子有点怨气。儿子怨气更大:“前三年,听我的劝,回村当治保主任,也到不了这山穷水尽的地步!”
“谁说山穷水尽?柳暗花明又一村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进门来,满面春风,将一张存款单递到蔡茂水面前,说,“哥,这是5000元,先拿着,备料。”
蔡茂水连连摆手说:“不,不。这也不够呀。”
“我还能掏出二、三万元,不过……怎么说呢?”蔡茂水的弟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换了角度,“你那个所长位置有啥留恋头。一个月才一百多块钱,抽烟都不够。到我公司来,还愁没厝?”
蔡茂水知道弟弟的心思:掏出二、三万元不难,就怕你还不起。你若回来一起办公司,一年挣个万儿八千,我借出的钱就不会白扔了。弟弟想的也在理,倒不是拿离职要挟我。怎么办?他陷入了矛盾的漩涡。答应弟弟的条件,立刻就可动工,儿子的婚事自然迎刃而解。答应吧!可是在即将张口的千钧一发之际,他望见挂在衣架上帽子的帽徽闪烁的金光,欲张的嘴加上了“锁”。
“爸,你就答应叔叔吧!”儿子在催。
“咱俩苦一辈子不说,还能让孩子们也苦下去?你就点个头!”妻子在催。
“哥,你是得为孩子们想想,也得为自己想想。风里走浪里行,巡逻、破案、抓走私,辛辛苦苦一辈子了!过两年退下来两手空空,不要说对不起孩子们,连你自己也对不住呀!”弟弟在开导。
“……”蔡茂水缄默无语,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衣架前,摘下警帽捧在手中,两眼直愣愣盯着那金光闪闪的帽徽,心潮逐浪。
这位16岁就当治保主任的老公安,冒着八级大风在海上追逃犯,没犯过愁;犯罪分子扬言要摘他的灯笼(挖眼睛),他没有缩过头;抓一个走私团伙价值500万元的走私货,中央有关部和省里某单位施加压力,叫放行,他没弯过腰……可这厝,使他作难了。十多分钟过去,他终于做出了决断:
“厝,非盖不可,因为需要。边防工作,非干不可,这也是需要。一个是自己需要,另一个是组织需要自己。必要的时候要牺牲前一个,保住后一个……”
“这就是说,你要儿子做出牺牲了!”妻子打断他的话。
“不,借钱盖!一户少借一点,多借几户。”
妹夫家借给3000,弟弟家借给5000,表兄家借给600,岳父家借给……蔡茂水边借钱,边备料,边施工,半年过后,两间厝盖起来了,可心也操碎了。黑黝黝的头发,染了白花花一层霜;额头也刻下深深的皱纹,象隆起的一条条褶皱。
儿子结婚了,住一间新厝;蔡茂水和老伴住一间;还有四个孩子住在厅里,晚上支起活动床,白天收起来,就这都乐得哼着小曲啊!
可蔡茂水并不满足。他说,“一个人生活的目的不在于享受,可有条件的话,多享受点现代文明也没有什么不好。”所以,他在盖这两间新厝的时候,地基打得宽,墙上留有接茬,打算再扩建。他现在每月发工资后不存钱,而是买几个石条存起来。他做梦也想着厝沿着接茬在延伸,在扩大呀!
第二个冲击波:活者与死者的对话
天阴沉沉的,乌云象在大墨缸里浸染而没拧干的布张在苍穹,雨水欲滴。虽是柳絮飘飘青杏小的暮春,却热得人解领挽袖了。
武警晋江县大队教导员柯贤蓼,穿着退了色的短袖的确良衫衣,下身是旧式蓝色警裤改制的短裤,屁股上补了一个疤。他扛着一把闪亮而有缺口的铁锹,跟随在妹妹和外甥的后边向村外走去。他腿迈不动,总落下一段距离,妹妹和外甥老等。
柯贤蓼心情沉重。他害怕去母亲的坟前,可今天是母亲逝世一周年祭日,又不得不去。
母亲是葬在公众坟地。那里躺着上百个死灵。这几年,随着腰包鼓起来,阴世追着阳世跑,活人盖洋式的新房,死人躺豪华的新墓。你看母亲后边那个坟墓多么阔气呀!墓顶是用13块花岗岩砌成的,龟形,光溜溜的,足有三间房屋大。墓前立的石碑,一人多高,半尺厚;墓的左右两侧各一座雕龙刻凤的大石亭。整个坟墓用花岗岩墙围着,象城堡,出口处是高大的石牌坊。从石碑到牌坊铺一条青石路,两侧伫立着穿古装的石人。奇怪,现代人要古代人保卫!你再看看,左边、右边、前边这些墓,哪个不是用水泥浇筑的,哪个不立一块石碑?可母亲啊,你含辛茹苦一辈子,生前没住过一天好房子,归天后用黄土掩身,怎不叫儿心酸哪!
柯贤蓼低头垂手象受审判似的站在母亲坟前。妹妹和外甥站在他两侧,望着他一动不动象立着的木桩似的身躯和目光滞呆的专注神情,好象他的灵魂已到另一个世界,似乎听到他在同母亲交谈。
“妈,不孝的儿子对不起你。按风俗,该把你起出来同父亲合葬,可是没有钱哪!”
“你能来加一锹新土,妈就心满意足了。我才离开你几天,咋能忘了你日子过得艰难。三间房子盖了六年,还拉一屁股债。这在全县打着灯笼也难找出第二家。妈对不起你,没帮你把房子盖好就走了。”
“妈,妈妈呀,你这样说太搅我的心啦。即使穷得揭不开锅,也不嫌多你二老两张嘴呀!”
“话是这么说。可当父母的总不愿给儿子添麻烦。看到儿女作难心比刀搅还难受。就拿昨天来说吧,你拿着做裤子的一块布料到石狮卖。这块布料我清楚,是我在世的时候,你姑花15块钱买的,给你做裤子。你卖了10块钱,买回肉、菜,招待给我做祭日的妹妹和外甥。何必呢,他们又不是计较吃喝的馋嘴猫。”
“妈,我太对不住妹妹和外甥了。前几天我跟她争吵了一架。她要掏10000元大祭。我说没有钱。
“儿呵,你做得对。你看看现在那些送葬或祭奠的队伍,一里多长,吹吹打打花一大堆钱,过后啥也没有了。可别干这傻事。”
“我也是这样对妹妹说的。别胡花钱。把这10000元用到扩大再生产上,给你自己办的采石场买一台凿机和皮带运机,多好啊!”
“对,对。你妹妹有房子住,应把钱用在生产上。你现在住房还挤,要象蔡茂水所长那样,有点钱就买石条,这样盖房子是慢了点。但是,住起来心里踏实。做人哪,千万记住一条,别花黑心钱。”
“妈,你尽管放心吧。再说……”
“哥、哥、哥呀!”妹妹连喊三声,柯贤蓼才从梦幻般的致哀、沉思中走出来。
第三个击冲波:可口可乐引起的风波
哗——,哗——,浪头撞击着礁石。不,是打在头上。尽管他躺在坚固的花岗岩小楼内,离海岸还有十几公尺远。他睡不着,这样感觉。
一缕青辉从玻璃窗射进房内,照亮了半个墙壁,一个黑色小毛虫蠕动着,比蜗牛还慢。他两眼直愣愣地盯着,以此排除干扰,使神经疲劳。嗬,还真灵!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了。可是刚闭上眼,脑海里又浮现出下午那件使人气炸肺的事。
他,武警深沪边防派出所战士李泉,从码头巡逻归来,身披着骄阳,红得象天上火烧云的脸上汗水直淌,嗓子干得直冒火。是啊,在连巴掌大一片绿荫也没有的码头转游三个小时,在这流火的七月天气,没晒出油就算幸运了。咦,咸叽叽的,舌头舔着还挺痛的,是干裂出血了。干渴感鞭策着他大步流星、脚下生风地向镇里走去。他要到冷饮店痛痛快快喝一顿。
冷饮店的柜台上,摆着可口可乐、桔子汁、汽水、冰水。李泉来到柜台前,眼盯着可口可乐,手掏口袋。衣裤的六个口袋摸了好几遍,才摸出一张面值两角的纸币和大、中、小三个钢蹦。他对老板说:
“同志,请给倒一杯冰水。”
“可乐有营养,又解渴。这里有进口的可口可乐。还有漳州产的可乐。中国女排就是喝这种可乐,才身强体壮夺三连冠的。来一瓶吧?”
“来杯冰水。我不爱喝可口可乐。”
“好,好。阎王爷不嫌鬼瘦。你喝什么我都卖。”
李泉接过杯子,扬起脖子,张大嘴,就往嗓子里倒。半杯还未喝下去,镇上青年王辉一把夺过杯子,用带嘲弄的口吻说:“哥们!你不是不爱喝可口可乐,是没钱喝。今儿我请客。”
王辉“叭”一声打开一瓶可口可乐,递到李泉面前。
“谢谢!我确实不爱喝。”李泉很有礼貌。
“喝!老板说得一点不假。还是这玩艺解渴。”
“谢谢,不喝。”
“嗬嗬,还真能折磨自己。别客气,喝吧!”
“请不要强人所难。”
“难什么,喝多少我买多少,你就是抬一台抽水机来我也供得起。”王辉用两个指头从上衣口袋里夹出一张“大团结”,递给李泉,“拿上。喝。”
“不喝就灌!”“对,灌!”……周围几个青年起哄。
王辉一手抱住李泉,一手拿着可口可乐往李泉嘴里灌。李泉紧闭着嘴,可口可乐顺着脖子往下流。四周围观的青年拍手叫好。李泉哪受得了这种挑衅性的污辱,气得牙咬得格格响,挣脱王辉,把铁锤般的拳头高高举在空中。但在即将砸下来的瞬间,理智的闸门倏然落下,截断了感情的急流,他慢慢将手放下。
“打呀!怎么不打了?!”王辉把脖子伸得长长的,头挨着李泉衣襟,“打呀!打伤了,你掏得起医疗费吗?!”
李泉忍气吞声,猛地扭头走了。他紧攥着双拳,攥出了水。
“东风吹战鼓擂,现在深沪究竟谁怕谁?不是王辉怕武警,而是武警怕王辉……”一帮小青年唱着、叫着、笑着。
李泉头也不回地走回边防派出所院内,拧开水龙头,嘴对着哗哗的流水咕嘟咕嘟喝了个肚儿圆,而后“噔”一声躺在床上,晚饭也没有吃。
可是李泉一直没有睡。此刻,已是深夜12点了,他还在床上“翻烧饼”。
我也是个有鼻子有眼,不缺胳膊不少腿的男子汉,你们这些二皮子凭什么取笑我!?不就是兜里有几个臭钱嘛!老子不来当这个穷武警,每月挣300多元,不比你们少几个子,想咋花就咋花。唉,这兵算是当得窝囊!一个月十几块钱,买了牙膏、肥皂、擦脸油,还能剩几个钱?就这所里还动员战士艰苦奋斗,存款呢!现在社会上都在追求高消费,还有时髦的新观点,什么“拼命地干,拼命地花”,“能挣会花是时代对青年的要求”……今年普渡节,晋江县仅啤酒一项就消费1200万元,相当于修建泉州大桥的投资。深沪镇人的手也够大的了,普渡节那几天,哪一家不是几箱子啤酒往家里搬?活人享受,“神”也得享受,到马祖庙烧香的,哪个不倒两三瓶子啤酒。真可惜,让我们这些穷战士喝就好了。真正保护你们致富的不是马祖神,是我们这些穷战士,知道不?!忘恩负义的东西!保护你,你有了钱,反而瞧不起我们。要不是肩上这两块蓝色的盾牌压着,真揍他一顿,教训他一番。哎呀,对这种人揍一顿该怎么着?!欺人太甚!不教训他一顿,他以后还敢往武警穷战士头上拉屎哩!对,就这么办!
李泉穿上便衣,悄悄地走出营房,沿着花岗岩铺设的小巷之路,来到王辉家门口,将王辉从鼾睡中叫出来。月光下,他俩面对面站着,双方都有些紧张,相互听到了粗大的呼吸声。
“王辉,你知道这深更半夜里,我叫你出来干什么吗?”
“不知道,反正我没违什么法。”王辉嘴挺硬。
“我今天不是身穿橄榄绿的李泉,而是入伍前穿工作服的李泉,以一个入伍前每月挣300多元的富有者的身份来教训教训你。”李泉一把攥住王辉的手腕,把他胳膊反扭过来,紧接着膝盖狠顶他腿窝,他“嗵”一声跪在地上,李泉命令似地说,“不许叫,否则我扭断你胳膊。”
王辉毫无招架之力,任李泉摆布。
“你这个万元户是怎么来的?”
“一不偷,二未抢,是自己劳动挣来的!”
“这不假。可是没有边防派出所保护着,你能安安生生挣钱吗?有人给你写纸条,要你送3000元,吓得你屁滚尿流。是谁保护你?是派出所!什么‘深沪霸’、‘八大金刚’、‘四大天王’,偷窃、抢劫、强奸、敲诈勒索,搞得全镇人心惶惶,不是边防派出所把他们抓起,你能晚上10点钟还开着店门营业吗?”
“是,是的,这我永远不会忘记。”
“那你为什么还取笑武警战士穷?说!”
“我错了。”
“错在哪?说!”
“……”王辉答不上来。
“忘恩负义的东西!”李泉在王辉屁股上狠狠踏一脚,“滚回去吧!再见你取笑武警战士,头给你揪掉!”
李泉半夜三更起来打人,这自然是铁的纪律所不容的。领导严厉地批评他,还命他给王辉赔礼道歉。李泉是按下的牛头不喝水,不服这个气(欺),硬着脖子大吵大嚷:“这个兵我不当了,我回家挣钱去!在这儿不是吃不了苦,而是受不了有钱人的气!”他背上背包上了公共汽车,被战友和领导拉回来。所长、指导员、干事、班长,耐心教育。半个月过去,李泉倾斜的心灵恢复了平衡。他把老山前线战士的警句“牺牲我一个,幸福十亿人”改成“穷了我一个,富裕十亿人”写在纸上、贴在床头。他主动找到王辉赔礼道歉。
“奉献”与“享乐”是达到人生目的的两个重要条件。然而,在目前武警的战斗岗位上,这两种哲学还无法调和。晋江县大队的干部战士,经过一番博击,做出了选择,高举无私奉献的旗帜阔步前进!他们不要求每一个人都踏着他们的脚印走,但他们需要人们理解!他们不希望再发生可口可乐所引起的那种风波。
第四章被处罚的金钱
“金钱象奔驰的列车一样,只有沿着轨道前进,才能发挥固有的职能。”武警晋江县大队长欧阳金星介绍说,“因此,我们铺设了轨道——管理制度。为树立制度的权威性,大队领导对违犯制度者严肃处理,毫不手软。你到边防派出所转转,会听到有关这方面情况。可能你会感到我们太严,似乎有点不近人情。”
施春永(东石边防派出所指导员)的介绍:
金钱这个东西既普通又神秘,它能给人带来幸福和欢乐,也能带来痛苦和忧伤。你问给我们带来的什么多?自然是幸福和欢乐多啰!这主要是大队领导抓得紧。不抓紧不行啊!我们打击走私、抓赌博,经常跟上万、几十万的金钱打交道,稍有松懈,象马脱了缰绳一样,无羁的奔跑,人就要摔下来。我们就摔过。
1986年春节前夕,我们东石边防派出所跟乡税务所合办了一起走私案,行动快,工作细,一举抓获几十万元的走私货。税务所奖给我们1200元。我们高兴坏了。正发愁过春节手头紧,钱就来了。真是想睡觉,便飞来个枕头。可是,当想到大队关于“奖金要上交,单位和个人不得私分”的规定,心里打怵了,脸上失去了笑容。交上去!不行,哪能让已到菜篮子里的鸡、鸭、鱼、虾跑掉!可是大队追查起来咋办?保密工作做好了,他们不见得能知道。即使以后发现了,酒肉已穿肠过,还能让吐出来?再说,咱当领导的不多拿一分,谁也说不出个啥。我和所长议论了好一阵子,决定把钱分了,干部80元,战士20元。
我们虽然做了保密布置,可分奖金的消息象关不住的鸟,没出三天就飞到大队部。大队领导也是铁面无私的黑包公,抓得很紧。大年除夕,别人在欢欢喜喜碰杯迎新春,我们在愁眉苦脸做检讨。大队教导员柯贤蓼,叫我们所党员集中起来过组织生活做检查。开始,大家闷葫芦似地一言不发。想不通啊!哪个单位不分奖金?唯有咱晋江县大队独出心裁!后来,柯教导员讲了几条,大家心里才亮了一条缝。他说,“奖金只能由大队掌握,用于集体福利事业,这是根据咱大队实际情况决定的。其一,边防工作内容很多,不只是能拿到奖金的打击走私和抓赌,还有户口管理、渔船管理、防止内潜外逃、情报调研、‘台轮’接待……如果谁得奖金谁就往自己兜里塞,就会出现打击走私和抓赌抢着干,其他工作推着也不愿干的现象。其二,咱全大队还有拿不到奖金的内卫中队和消防中队,他们在工作中付出的代价不比边防派出所小,如果只有边防派出所拿奖金,他们的情绪能不受影响吗?其三,今年春节,大队已从奖金中给各伙食单位拨了节日补助费,你们自己又分钱,这有点太不顾左邻右舍了!”柯教导员的话句句在理,象鼓一样敲在点子上,说到我们心坎里。我和所长按照大队党委的要求,在全体干部战士会上做检讨;所党支部向大队党委写了书面检查;大队党委通报批评了我们所。我们思想没有不通的,可感情上痛苦极了,大有椎心泣血之感。太丢人了。每次大队召开会议,我都是坐在旮旯里,头低垂着,只恨地上没缝让扎进去。也好。吃一堑长一智嘛!
苏清福(围头边防派出所所长)的介绍:
全大队,我们这个所的辖区离金门岛最近。过去,我们这儿火药味最浓。你到村里看看,至今还有枪孔弹穴,残垣断壁。烈士安业民静静地躺在这里。如今,没有剑拔弩张、刀光剑影的紧张气氛,也没有滚滚硝烟和隆隆炮声了。但,斗争依然存在,有政治的、经济的、还有道德范畴的。我们这当年的红色前哨派出所,在经受着新的考验——金钱的冲击。总的看,我们派出所是当当响,硬邦邦的。但是,并非洁白无瑕,千里马也有失蹄的时候嘛!
1986年初,根据情报,我们和有关单位人员在海上潜伏抓走私。我们顶寒风、踏恶浪,在海上潜伏两天三夜,抓获了价值12万元的走私布料。县公安局和百货公司想奖给我们钱,但又考虑到大队有规定,奖金要上交,我们得不到,便想了个法子,给我们一人一套布料,象征性收点钱。你问收多少钱呀?市场上一米要30多元,我们一米只交块把钱。干部战士那个高兴劲就别提了。有的走进裁缝店裁剪,有的去邮局往家寄。
消息传到大队,大队党委立即作出决定:布料必须全部退还,一寸也不准留!
我们所象热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炸开了。“不退!又不是分奖金。”“我们和公安、工商的同志一块踏着惊涛骇浪追走私船,一样都是提着脑袋干。他们能要,我们为啥不能要?”“对,地方同志退,咱们就退!不然哪,一寸也不退”……议论纷纷,气可大了。
想不通,大队领导耐心做工作。大队长欧阳金星来到我们所,找干部战士促膝谈心。时代的要求、武警的责任、战士的追求、军人的天职,欧阳大队长用多系列、多轨道、多角度的交叠、组合方法开导我们。
正是这具有中国特色的教育方法。使围头边防派出所干部战士的心理迅速得到了平衡和抚慰。
干部战士思想都通了,寄回家的布料要回来,从缝纫店将已剪裁的布料取出来。可是,有关单位有意见。他们说,“这不是给我们难看嘛!我们也分了布料,你们退,我们不退,脸往哪儿搁?”欧阳大队长又赶忙到有关单位做解释:“我们是武警部队,比地方要严一些。当然啰,干部战士是离不开金钱和物质利益的,但是不能追求金钱和物质利益。请你们能理解我们,支持我们的做法。”
支持?难哪!有关单位又跟百货公司“组成联合阵线”,阻挠武警大队党委决定的落实。百货公司硬是不收退回的布料。理由是:多数布料已剪裁,收回来卖不出去。他们提一个极不公正的处理办法——按市场价格赔偿剪裁造成的损失。乖乖呀!这样武警大队就得拿出500多元。他们想,叫你鸡飞蛋打一场空还不够,还得把老本也搭上,看你还退不退布料?谁知这一招不灵。我们大队党委“认死理”,坚韧不拔,毫不动摇。大队长欧阳金星说,“革命烈士夏明翰有一首诗,前两句是‘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先烈为追求真理,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惜。为坚持原则,我们掏出500元,还有啥舍不得的?这笔‘损失费’咱们大队掏!”
赤诚和坚毅感动了“上帝”。百货公司收回了布料。
黄源泉(街口边防派出所指导员)的介绍:
公安部领导提出从严治警,太必要了,也太重要了。就拿我们所来说吧。有一段时间纪律松弛,经济上也有漏洞,自从大队党委严肃处理了一桩事,谁也不敢乱来了。
你看,我这一沓子信,都是一个人写的。这个人是我们所的前任所长。他要求“平反”,认为1981年大队党委对他错误的处分太重。
他犯的错误嘛,说重也不重,说不重也不轻。1981年的时候,我们所搞营建。就是盖现在这个办公楼和下边那个伙房。我们所长亲自跑采购,买钢筋、水泥、木料、石头。不知咋搞的,他财迷心窍,干了两件蠢事。一次,从木材场往回运木料,他看那杉木又粗又直,便红了眼,叫司机绕了个弯,把车开到他家门口,卸下三根碗口粗的杉木,装上自己的三根弯弯扭扭、茶缸一样粗的松木。还有一次,记不太清楚了,他不是往自己家里拉了一车石灰,就是拉了一车石头。尽管他用酒肉把司机的嘴糊住了,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还是传了出来。
他这两件事大队党委处理得可严了。你说说从严能给个啥样的处理。退赔、通报批评!轻了,轻了!将他由正连职所长降到副连职副所长。当时正值调级,不仅不给他提级,而且从22级降到23级。这还不够,还将他转业。经济退赔、通报批评,自然少不了。你伸舌头!对他这样处罚,开始啊,我也感到吃惊呀!后来,大队领导讲了一些道理,心服了。他有“四个不该”:其一,他不该选那个时间干这些事。当时,“对外开放”、“对内搞活”的大门刚打开,有些人象从暗房里突然走出来一样,在灿烂的阳光下,反而什么也看不见,分不清,胡乱来。有些渔村,户户偷网,人人盗鱼;有的镇子哄抢国营商店货物;有的机关干部、工厂工人,将国家的桌子、柜子、木料、钢材,大摇大摆往家里搬。这股风也紧往我们大队吹,大队领导提心吊胆,生怕把人心吹散了,把队伍吹垮了。这个所长的事和社会上那些违法乱纪比,不过是一粒芝麻。可是,在风头上,针尖那样小的孔要是不及时堵呵,就会成斗大的洞。事物总是变化的嘛!而且会产生飞跃(黄指导员谈话,总带有哲学色彩)。其二,他不该是领导干部。他是一所之长。领导带头挖国家的墙脚,做社会主义大厦的蛀虫,危害性大。处罚和危害往往成正比。其三,他不该是武警。执法犯法者从严处罚,历来如此。其四,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办这两件丢人现眼的事。
你问效果如何?好得很!不光我们所的乱劲被治住了,就连全大队的干部战士也受到了深刻的教育。每当想到对这位所长的处理,就不寒而栗,谁还愿步他的后尘哪!
他近半年来经常到我们这儿和大队上访,要求平反。有些同志见他那一脸泪痕,产生了同情、怜悯之心。可大队领导不这样,他们说,所犯错误的事实确凿,不存在平反问题;严是对的,现在有的单位党风不正,偷鸡摸狗的太多,就是吃了不严的亏。
说句心里话,若不是大队党委用严格的制度、严厉的处罚,来强化法制观念、政策观念、纪律观念,在这个翻腾着千姿百态变迁浪潮、鱼龙混杂、良莠难辨的社会环境里,干部战士都能站稳脚跟是不可能的啊!
第五章“莎士比亚”的误解
潮,不停地涨。碧波玉浪你争我抢向岸边的礁石撞去,扬起朵朵浪花,似迸翠溅玉;发出巨大响声,如狮吼雷鸣。这是大海发怒?还是大海在大声呼唤?啊,胸襟宽阔、造福于人类的大海,也有悲伤和忧虑:水质污染、资源锐减、大陆架扩大使海域收缩……
悲伤、忧虑,是一种心理挫折,现代科学称之为“误区”。奔涌的大海能冲出“误区”吗?
武警晋江县大队,从基层单位到大队部,每个会议室的墙壁都被大大小小、形式各异的锦旗、奖状占据了。然而,这只是他们在支持和保护改革开放中,做出优异成绩的记录,而不是取得信任的标志。
这些年,一有风吹草动,武警晋江县大队受检查是首当其冲的。从1983年到1987年,小的不计,上至中纪委、国务院打击走私办公室,下至省、市、县,大的调查组就来过四次。
在心灵上制造误区是最可怕的,最使人伤心的。武警晋江县大队,打击走私所抓获的价值2700万元的走私物品全部交给国家,却无人过问;而在打击走私中所得的30万元奖金,四次大检查次次难逃。查来查去,尽管结论只有一个:确实没有私分一分钱,全用在办案、修房、医疗等公共事业上。可是有些人硬是不相信。有个具相当头衔的领导公开说:“有这么大一笔款子,又是在晋江这个地方,会没有问题?!”看来,问题的根本所在是对金钱魅力的信奉。这种情绪既是纵向的延伸,又是横向的扩展。
“有钱能使鬼推磨”、“钱能通神”,这些民间的俚语象溶化在民族血液里一样,一代一代传至今天。
世界上“钱神论”者不乏其人,欧洲文艺复兴时期英国剧坛“巨人”莎士比亚就有这种观念。他在剧本《雅典的泰门》的创作中,展开伟大的想象翅膀,写下了主人公泰门的一段独白:“金子!黄黄的、发光的、宝贵的金子!……这东西,只这一点点儿,就可以使黑的变成白的,丑的变成美的,错的变成对的,卑贱变成尊贵,老人变成少年,懦夫变成勇士……它可以使鸡皮黄脸的寡妇重做新娘,即使她的尊容会使身染恶疮的人见了呕吐,有了这东西也会恢复三天的娇艳。”他揭露了金钱支配一切的资产阶级社会的罪恶,却也使金钱蒙受了莫大的冤屈,表露出了他对金钱的莫大误解。
马克思主义找到了给货币造成创伤的病根,是人们把货币神秘化。在货币拜物教者看来,在货币权力面前,任何力量都是甘拜下风的。一些对晋江县大队异常怀疑的人,就是这样看的。“难道头戴国徽、肩扛盾牌的武警不是人是神,命运能不受金钱神秘力量的支配?!查!再查!!”
于是,一幕幕鸡蛋里挑骨头的悲剧发生了。
——某调查组来到缉私队,点物资、看帐本、找人谈,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一点违法乱纪现象。但仍不放心,还要把缉私队长邱国鉴叫来“审讯”一番。
“上周打击走私的帐还没算清吧?”
“刚结帐。共54万元,除提取6480元奖金外,其他全部上交。”
“奖金怎么处理的?”
“300元买了水果罐头,还有6180元准备送到大队财务上帐。”
“胡来!怎么能买水果罐头呢?为什么不买些政治书籍?!”调查组负责人官腔十足地指责着站在他面前黝黑瘦小、然而令走私分子失魂落魄的缉私队长。
邱国鉴强压怒火,解释说:“我们在海上潜伏九天九夜,许多战士晕船,连胆汁血水都呕吐出来了,又米不粘嘴水不打牙,一个个都掉六、七斤肉。回来休整时,我批准从这笔奖金中买了水果罐头。”
“你吃了没有?”
“我跟大伙并肩战斗,应得一份。”
“啊!每人一份。这是变相的私分奖金,要好好检讨!你自做主张买的,要负主要责任,扣你的工资!”
邱国鉴义愤填膺,怒火满腔,把手里的半截烟狠狠往地上一摔,高喉咙大嗓子地“放了一炮”:“你没有这个权力!”一转身,走了。
——永宁边防派出所一间办公室里,一场名为调查,实为审问在缓缓地进行。
“陈棣乡假药案听说了吧?”
“中央电台播了,《人民日报》登了,路人皆知。”
“你可知道陈棣乡的主要领导为这事坐大牢了?”调查人喝了一口“铁观音”,瞟了“审问”对象——这个所的所长洪祖领一眼,见无反应,又拉着长音说,“中纪委和市委对咱县很关心,要查查其他干部,看有没有陈棣乡主要领导那些经济问题。给个改过的机会,让自己先交代。你要是——,不要有顾虑嘛!”
“我两袖清风。请组织放心。”洪祖领很坦然。
“别把话说绝了。再想想。”
“没什么再想的。”
“你们所打击走私、抓赌所获之款都上交了?”
“对执行大队规定,从没有半点含糊。”洪祖领脸上露出不快的神色。
“听说你要盖房子?”
“是的。参加工作近30年,连个窝都没有。家属随军后,租房子住。租象样一点的吧,一个月要几十块钱租金,把三分之一的工资花了,一家五口人扎着脖子过啊!只有租差的房子。那房子既潮湿又不向阳,住进去不到三个月,13岁的小儿子就瘫痪了。他住了八个月医院,花了七、八百元才保住腿。可残疾已留下,天阴就疼得一瘸一瘸的。感谢大队领导关心,破例让我们一家搬进所里的一间仓库里。家属、孩子在营区出出进进,影响部队建设,我心里很不安哪!我得尽快盖房子。”洪祖领满脸愁云。
“盖三间中档的房子,没有两三万元下不来呀!”
“‘打持久战’,先用存的3000元买地皮。不然,地皮要涨价……”
“什么?”调查人眼睛一亮,好象一个分析员在高倍显微镜下发现一个罕见的物质一样惊奇、高兴,“你有3000元存款?从哪来这么多钱?”
“……”洪祖领对这种无端怀疑很反感,缄默不语。
“你是副营职所长,每月140多元;家属在体育用品厂当临时工,每月一百挂零;女儿当合同民警,每月最多百儿八十块。全家每月收入不到400元,糊住五张嘴还紧紧巴巴呢!”调查人点燃一支烟,狠抽一口,吐出一串串烟圈,得意万分,说,“我再给你细算算。你这儿物价比县里还高,瘦肉每斤6元,鱿鱼每斤15元,鲳鱼每斤10元,黄瓜每斤8角……”
洪祖领头嗡一下胀大了,耳朵什么也听不见,也不愿听。一股冤屈、受辱的浊流冲击着他的心头。他回头数着自己的脚印——破获盗鱼网案,主犯送来500元,我把他哄出了门;18岁的龚某强奸妇女,拘留后,托人送来一个价值400元的金戒指,我动过心吗?有一户人家与他人发生纠纷,送来50斤鳜鱼(一斤20多元),我一两也没收……秉公执法,按章办事,得罪了多少人哪!有的犯罪分子为了对我进行报复,拦路要强奸我的女儿啊!我受这么大的污辱和打击,停止过一次巡逻带班了吗?误过一次办案了吗?我忍辱负重拼命工作,却遭到无端怀疑,这太不公正了!……洪祖领强压胸中的怒火。因为他恪守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每个干部都要自觉接受组织的审查。他不敢指责上级派来的钦差大臣,只是为自己辩解:
“首长,俺家可没那福分吃瘦肉、鱿鱼。你到俺厨房看看,还有半碗猪油和一盘子咸萝卜干哩!”
…………
怀疑。审查。武警晋江县大队,从大队领导到基层干部,哪一个不是在误解和谩骂中战斗和生活?
“假做真来真亦假”。也难怪,晋江县的党员、干部在金钱面前倒下去的还少吗?没倒下的、太清白的反倒引人注目。笔者在晋江县大队调查两个月,有点资格说几句公道话:
金钱是无罪的,是罪恶利用了金钱!
货币在武警晋江县大队只是发挥了固有的职能!
并非结尾
1987年9月5日,《人民日报》在第四版刊登了新华社发的一条消息,眉题:“热情为改革开放服务,自觉反腐蚀秉公执法”;正题:“武警晋江县大队荣立一等功”。《中国法制报》、《解放军报》都在头版报道了武警晋江县大队荣记集体一等功消息。《人民公安报》把武警晋江县大队做为重大典型,热情讴歌,
在头版头条发表题为“迎着浪潮前进……”的长篇通讯,现摘一小段:
“自1982年以来,这个240人的大队,虽然战士一茬换一茬,干部调进调出,但无一人参与走私贩私;无一人发一分不义之财;无一人参与经商入股;无一人接受违法犯罪分子一件礼品;无一人为违法犯罪分子说一句情;无一人在女色挑逗下动一次情。这个大队过硬就过硬在不是封闭状态下的温室之花,而是在改革、开放状态下的经风雨之花。”
这一段话语是鉴定性的,难免有些枯燥而乏味。但武警晋江县大队爱读、爱看。这一段文字,是用坚强的毅力和无限的忠诚写成的!而且不是一个人写一年,是一个集体写五年,容易吗?!许多同志没等召开庆功会就举起了杯。是啊,有什么能比上得到党的公正评价、社会的充分肯定而光荣和自豪呢?

三 : 一分钱与美德

  “啊!”我发出了一声尖叫,从一米多高的“高空”摔了下来。就在一秒前,我还在主人的钱包里安心的睡大厥,可一秒后我就掉在了马路边的雪堆上,冷得我直哆嗦。主人好像听到了声响,瞟了一眼又走开了,口中还自言自语地说:“算了,就一分钱。”好像不值得为我弯腰似的。于是,我只好独自等待,但我不怕,因为我知道,在世界上有一种美德叫“螺丝钉精神”。

  等了一会儿,宁静的街上开始有了人烟。瞧!那是一个大学生,一个知识分子,他一定知道“螺丝钉精神”。她一定会把握捡起来,放在他那温暖的大衣袋里……哦不!他一脚踩在我的脸上,把我从幻想中踩了出来,把我的希望之火几乎踩灭。真可恶,不过会有好人的。

  整天吹着的东北风吹得我刺骨的冷,而人们的行为使我的心更冷得厉害。有的人对我不屑一顾,有的人把握时期,但辨认清楚后又扔了回去。有一个人还给了我一脚,差点把我踢入下水道。人们说“愁莫大于无志”,而我是“悲莫大于无望”了。

  艰苦的等待,已把我的希望磨光。难道“螺丝钉精神”已不存在,美德已一去不复返了吗?抬头望望蓝天,夕阳正洪,余晖中闪出两个少年,如火的红领巾在他们胸前飘舞。其中一个少年发现了我,眼睛一亮:“快看,一分钱!”他跑过来,用冻红的小手捧起我,两人一起走向警卫亭。他们的小手温暖了我的心。

 

本文标题:金钱追求与道德追求-金钱与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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