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在我们这个年龄
在我们这个年龄里,童年的时光已经一点一滴地流逝,而紧接着是青春期的到来。
在我们这个年龄里,青春期的我们经历过多少,体验过多少,又怀念过多少呢?然而,留给我们最真挚的是在这个年龄里,我们的改变。
在我们这个年龄里,我们变得成熟,不再说那些天真幼稚的话语,说出的话总是能给人留下长久的思考,悟出人生的一些哲理。幼稚的童话书已换成了四大名着、《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昆虫记》《朝花夕拾》……书架上的每本书都翻过了无数遍,在每一页上都刻着我们这个年龄里,我们变得成熟的足迹。
在我们这个年龄里,我们变得有主见,不再像原来那样的“墙头草”,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而现在,我们在做事时总是会发表自己的看法,坚持自己的主见,思考别人做事的理由,然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没有忘记做事的原则。
在我们这个年龄里,我们变得有责任感。政治书上曾经说过“真正的长大不一定是外表上的装饰,只要你有责任心,敢于承担责任,就说明你真正的长大了。”一本书上也说过“长大的人不一定能承担责任,而能够承担责任的人却一定是长大了。”对,在我们这个年龄里,我们马上要迈入长大的时空,所以我们变得有责任感,我们不会再去找爸爸妈妈替我们解决问题,而是自己想办法。
在我们这个年龄里,我们真正长大了。
人总是会变的,可是我在我们这个年龄里,在我们正在处于青春期的年龄里,也许在我们的记忆中永远抹不掉,因为这是一段难忘的时光,因为我今天写过,在我们这个年龄里,我们会变得怎样?
南丰2中初二:邱宇韬
二 : 我们这个年龄
我们这个年龄这是一个让人心旷神怡的年龄,这是一个充满梦幻遐想的年龄,这是一个永不言败的年龄。——题记
在我们这个年龄,十五、六岁,是人生的花季,如同那活力四射的春天那般散发着生命的气息,尽情地展示着青春的魅力。在我们这个年龄,开始注意父亲的背影、母亲的脸庞。明明在他们的辛苦劳累感动着,却从不轻易表达我们的爱,还经常忘却父母对我们的担忧,经常无视父母对我们的期盼,经常忽略父母那日夜操劳而逐渐粗糙的双手。
在我们这个年龄,心中有梦,并开始追逐。无论山再高,也挡不住我们追梦的翅膀;哪怕风浪再汹涌,也阻挡不住我们扬起的风帆;哪怕成功之路有再多坎坷、挫折,也止不住我们追逐梦想的心。在这一路上,我们感受到了成功带给我们无尽的欢愉,看到了一张张洋溢着欢乐的笑脸,听到了一声声属于我们纯真的笑声。但同时我们也感受了遭受挫折时的沮丧与悲伤,但我们并不畏(www.61k.com)惧,勇敢地接受生活的考验,微笑自信的面对挫折,用我们坚强的斗志一一克服人生路上的坎坷。
在我们这个年龄,我们学会了放手,学会了珍惜,学会了理解,学会了分享,懂得了感恩于担当,对于问题,我们学会了淡淡一笑,并从容面对……
我们这个年龄,是一个青春飞扬的年龄,也是一个五彩缤纷的花季。
广东茂名茂名市第十二中学初二:吕银幸
三 : 《我们这个年纪的梦》 张辛欣
“在很久很久以前,”这是许许多多好童话和破童话都用的开头。(www.61k.com]你听大人们讲过,现在你给孩子讲。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穷苦的小姑娘,她唯一的伴儿,是一只挂红帆的小船。一次,有个过路的陌生人瞧着她手里的小船跟她说:“等你长大的时候,会有一个美丽的王子驾着红帆船来接你。”这个预言随着风传开啦,当然,没有一个人信!只有孤伶伶的小姑娘一直、一直记着。她对着天空发愣,一个个美好的幻影随着白云飘来又飘去。有一天,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一只漂亮的红帆船,真的从大海深处朝她开来……。
“好好走,别掏兜儿!”
童话,在她这儿,跟在所有年轻的父母那儿一样,是根有用的小绳。集市贸易上人太多,得用故事牵着儿子。
“……那边才两毛三,这两毛四吧……。”
那汉子撇撇嘴,摇摇头,抄着手,象个谜。可这菠菜实在诱人,新鲜的绿叶,粉红的根,干干净净。扒拉一下,走开一步,再回头,让步了。你还有什么挑的呢?这时候,国营菜铺里除了半透明的冻白菜,外观歪歪斜斜、里边也挺可疑的萝卜,再就是贵得要命的蒜苗,离了肉不行。……那张谜样儿的脸顿时活泛起来,洋溢着叫人觉得沮丧的热情——说不出来的沮丧感,很小,让他赚了一分钱!是因为什么、什么都得算计的习惯?还是仅仅为了心理上一点平衡?你永远也弄不清,但这小小的沮丧感总要时不时在哪儿露一露。不过,晚饭齐了!
炒黄豆芽、菠菜炒鸡蛋、肉丝胡萝卜丝。红、黄、绿分明的三种颜色已经在她心里转起来,一个小小的心满意足转瞬间又代替了那个小小的沮丧。
……多炒点肉丝胡萝卜丝,明天中午带的菜也有了。怎么回事呢!刚吃完一顿,没过一会儿,又得想下一顿。一天、一天,日子好象就是由一顿接一顿的饭组成的。哪怕你只管两个人吃的饭。
小鲫鱼在桶里折腾着,在它们上面压着一片象密集的花瓣似的脊背。不买,也得挤进去瞧一眼,谁知逮着什么,错过什么呢?……这儿什么都有,就是贵。唯一便宜显着出数的,是几乎总是装在自行车后架两边筐里的黄豆芽。她老不明白,人家怎么就能把豆芽发得那么长!她发的就不行。有人说,那是使了尿素的。为这,她还真问过一个卖豆芽的老头儿。“您是识文断字的,您说那能够吗?那还不烂喽!”人家认真地瞪了眼。她信,但那句先听进去的话,已经生了根,人总是有一些固定观念。她情愿自己伺候豆芽。情愿从泡豆子开始,搁在暖气上捂着,每天掀开湿布瞧瞧,给它淋水,临到吃了,一遍遍淘去豆壳!……明晚不能再连着吃豆芽了。换着样儿吃,是口味,是习惯。加上这些不出数的心思,于是,这一顿、一顿饭就联得更紧。……她又撑开一只塑料口袋盛豆腐。手提包里还有塑料口袋,每天上班总要带着,以备装碰上的。不好拿的东西。谁知什么时候碰上什么呢!
你几乎觉察不到,为一样。一样东西的捕获,为这些没完没了地盘算,每天,每天,你怀着持续的稍许紧张。只有到夫妻之间为什么事儿吵起来时,这些连成一条线的琐事才一股脑儿翻上来,卷成一大团理不清的烦乱,有时候委屈得直掉眼泪。可是,待到真要张嘴数数的时候,唉,简直没有一样是可以提出来作为郑重其事的悲剧素材的!于是,哭完了,又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要哭……。
“您这带鱼哪儿买的?!”一眼,她又逮住人家手里提的带鱼,急忙追上去问。她带着副食本呢,天天带着。
“在哪儿卖?”是一个男同志紧跟着问她。不知他是先瞧见那些带鱼,还是先听到她的询问,他跟过来,没抓住人家飘走的回答。
这人,不认识,倒熟,大概住得很靠近,总在这儿、那儿碰上他似的。她边走边传递着消息,一块儿奔向那带鱼。
“……一直没鱼。”他象是在为没打招呼匆匆问鱼感到抱歉,声音很轻,又象是在跟自己嘀咕。
“真是,老吃不上鱼。”她和一句,也算打招呼。
“橡皮鱼倒有,太不好吃。”
“可不,简直没法儿吃。”他没说出什么名言,可叫人觉着,在买菜这方面他是个知音。这一聊,她把那根小绳扔开了。
“……后来呢?”儿子偏偏自动缠起她来。
“后来小姑娘就被红帆船接走了呀。”
“那后来呢?”
“后来……,”那个人说带鱼还有半筐了……,“后来,红帆船就飞到天上去了,后来,他们在那儿遇上了孙悟空,后来孙悟空把金箍棒一收,一个筋头就……”
“不嘛!不嘛!”儿子识破了她,站住不走了,挥着两只小手,拼命来回扭动身子,非要听出个真的后来不可。
“快走!”她烦起来。
儿子站在那儿象个树桩。
“后来的故事,要由你来讲啦。”那个男同志在一旁轻声地说。
儿子立刻扭过头去,眼巴巴地望着他。
他弯着腰,轻声跟她儿子说:“后来,是要小朋友自个儿去想。而且,这个小姑娘为什么会被红帆船接走呢?也要小朋友自个儿想一想的。要是光听故事不去想,那后来,就会什么也没有啦。”
儿子乖乖地跟着他走了,马上,又缠上了人家。这儿子!别管什么生人,几分钟以前还怎么都不肯叫人呢,只要人家一讲起童话故事,跟着人回家去都愿意。
他讲起个什么童话。她挺感谢有人来换换她,于是,她的心思便转到明天晚饭上去了。
清炖豆腐,红烧带鱼。
也有人跟她讲过预言的。还是在生产建设兵团时看着手相说的。而且,不只一个人给她看过手相。
“明年,你就能回家了。你这个人,很有后福呢!”第一个给她着手相的女同学说。“你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爱情,这个爱情不会成,也不会断,它要很久、很久地跟着你的生活走,甚至在你结婚以后。……”
她本来虔诚地伸着右手,顿时愕然了。
在因电力不足、微弱得象烛光一样的电灯下,那个白天、晚上总在一处的女同学熟识的脸,恍恍惚惚,仿佛变了,显现出一些新的东西。似乎,透着股的确掌握未来的神秘的力量,似乎,掺着些她从未觉察的复杂的经验。
青梅竹马?!
她不记得。一点儿,一点儿也不记得。
而且,这是哪儿跟哪儿呀!连里的知识青年快走得差不多了。第一只翅膀硬的鸟儿,叫都不叫一声,突然飞走以后,接着,又是一个,又是一拨。人,就这样陆陆续续地走了。有的,干脆什么也不要,铺盖、箱子扔在炕上,请假回去探亲,就一探不回头了。剩着的人,不是家里有翻不了案的死硬问题的,再就是她这样的,爹妈和自个儿都是光会着急,不会用劲的人。人们连“调令”,“困退”这样的字眼儿也不说了,各自闷着头进进出出,打自己的主意,走自己的门路。她也四处跑,四处打听,她真怕人就这么一个一个没影了,把她扔在这儿,跟炕里头落着土,没人理的行李做伴儿。她又巴望着,一下子会出现个什么奇迹,把她也一块卷到好运道里去。一天到晚惶惶不定的,被那么些个念头缠着。其实,就是一个念头转出的万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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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怎么走呢?
路,曾经是那么清晰的,是“曲折的”,是“艰难的”,但每一步都接近着灿烂的明天。引黄河水,在沙漠里种江南水稻。为了画这幅美丽的画儿,千万人不要命地苦干。要想把黄河水引到沙漠深处去,得修很长,很长,很高,很高的大渠,那个累劲儿呀,累得连哭的气力都没有了,可还在做着火热、纯净的梦!……无数担黄沙筑的大坝,经不起水轻轻施展一下它的自然属性。渠头只要有一个小孔渗水,拼死干了一年的整个长渠里,就滴水不见。再修!渗光了。再修。……多少年轻人在地球的这一小块地方,徒然地刻着无用的人工痕迹。
路呢?
先前认定有一根必然的链条,被什么东西打散了,再来看,似乎原本也只是一些偶然的碎片。剩下的,是自己的路。设身在纷乱的退潮中,茫然地被冲来冲去,把握不住别的,也把握不住自己。你首先要想的,是极力抓住自己,把自己系在一个地方,哪怕是系在一根水草上。……一切、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她对什么都感到有点疑惑,对什么都有点相信。也许,是有“命”吧?信不信,她也这样地想过了。不过,那时候一门心思要知道的,要弄清的,仅仅是什么时候能“转运”?具体说,就是:什么时候能回家呢?仅仅是这一点。
后来,又有一个男同学也给她看过手相。关于转运的时机,他跟那个女同学说得不一样,对于她的前景,他的预言也不一样。他说那女生是瞎扯,他看过《麻衣相书》。
“能回去。今年就能。不过以后生活很一般。”
“真的?!能回去吗?”
“能。”
那男同学声调平平,甚至有些淡漠,抽着烟,烟雾消散了,升腾了,又消散了。他默默端详着她的手,似在看,似在想别的完全无关的事。好一会儿,才说出几个字。
“求你说详细点儿,详细点儿!真能看出什么来吗?!”
于是,他又抽了口烟,食指轻轻一落,指着她手掌中,跟那个女同学指的不同的另一条纹路,淡淡地说:“看见了吗?这条,是婚姻线,在这条线旁边,有一条线,喏,就是这条,起得很早,始终不断,这是你的青梅竹马。怎么样,有吧?”
“什么呀!!没有。根本就没有!”她一下子大叫起来。
“这手相上有。”那男同学仍旧淡淡地,然而固执。
怔了怔,她不自信起来:“多恶心呢,……我,会这么坏吗?”
“你不坏,这是命。”他温和地说。
她不做声了,捧起自个儿的右手,自己看着。从拇指和食指那侧,向掌的另一边伸展开去的三条主要纹路中,到底哪一条是婚姻线来着?她一下就弄不清了。在这些弯来弯去,该说是挺偶然地长成这样的细纹里边,真的就藏着自己的“命”吗?她凝视着手心,越猜越猜不透。
青梅竹马?有过吗?好象,在一个遥远,朦胧的幻影……可眼下真能回家吗?!能吗?!
可惜是那个时候。那幻影还没聚拢,成形,飘近,就不见了。
她更没记住关于以后生活如何的预言。
在森林里一棵老树底下,长着一个特别、特别大的白蘑菇,这是小白兔的家。大蘑菇的胖肚子上,开了门和小窗,光溜溜的圆脑袋是屋子顶。当太阳光透过好多、好多层树叶,撒在大蘑菇的圆顶上时,那上面就有一些个小星星在跳舞啦。兔妈妈出去找吃的东西的时候,总要嘱咐小白兔把门拴好,不是妈妈的声音,千万不要开门。森林里有凶恶的大灰狼,还有狡猾的狐狸,可是这一天,小白兔就把妈妈的话忘了……
“快!伸胳膊,妈妈要迟到了……”
烦人!都是这个堵了的洗碗池。脏水,慢慢地往下渗着,渗着,最后一点水,在下水道孔边恋恋不舍地盘旋了一圈儿,终于不见了。留了一池底的剩饭菜,象彼风暴打散的海底沉船的残骸,还有白瓷的洗碗池壁上,糊着厚厚一层油脂,是肇事的标记。她站在厨房里,通过向单元过道开的窗子,狠狠盯着对面那扇仍旧关着的门。哼,它倒没事儿似的安安静静歇着。怎么就没完没了呢!……昨天,厕所堵了;前天晚上,她偶然一瞥,正瞧见他一顺手,就把杯子里的茶叶底子倒在她家的垃圾桶里,那股可疑的自如劲儿,立即使她隐约觉着不安,自从搬进这个新单元以来,垃圾桶好象比过去满得快了些。最讨厌的,还是每天早上的用水,就这么一个池子,一个水龙头,这个小厨房也只能容下一个人转来转去。她有那么多的活要干,他呆在里边老不腾地方。她不得不专门留个心眼儿来抢先占领,又遇上他给弄堵了!谁知道他还能干出什么来?她把煤气罐重新上了锁。
心里的烦恼,远远超过这些破事积攒在一起的总和,一种吃了暗亏的怨恨,在起着发酵粉的作用,怎么能不烦呢!按工龄,按人口,按明文规定的哪一条,她都该分到那一个十四平方米、带阳台的大间。结果,他却搬进去了,而她,被挤进这个八平方米的背阴小房间来。第一次公布分房方案时,他绝对不是跟她合住的,背地里究竟发生过一些什么事,谁跟谁调了,谁跟谁换了,谁又跟谁……在第三次大势已定的分房方案形成时,已经悄悄布完一个复杂的棋套子。你这样的,只能当个没知觉的小卒垫来垫去。最可气的是,明明吃了他的亏,却抓不住把柄,拿不出上桌面的理来!不是头一回了……。她真想立刻走过去,敲敲那扇门,把他叫到水池边上来,对着他的脸说:有本事还跟科长合住去呀,别净欺负老实人!哪怕,哪怕能冷冷甩过去一句也解点儿气。“一块儿住着,自觉点儿!”
可是,在办公室私下闲聊时,是谁说过来着,合住一个单元的邻居关系,比两个相邻国家的关系还要紧,还难处!是啊,现在成了家,各人有各人的事,就是父母兄妹们又能管多大的用呢?跟邻居处好了,平时买菜,拿奶的零碎事儿都可以互捎着,万一出了急事,身边还有个照应的朋友。可要是处得不好,一起住,你等于把什么都卖在人家眼皮底下,生生象是自个儿钻进一个活扣里去,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动弹一下都要命。“……一错眼珠子,往你刚炒好的菜里吐唾沫,你又有什么法子呢?这事真有的是!”人家说。……况且,他在办公室里也是个“头儿”。
唉!……。
她还是不声不响地把剩菜捡出来。拿起一片肥肉准备扔掉时,不知怎的,她会一下子注意到那片肥肉的表面,注意到那些细微的凝固脂肪的结构。圆而稍凸的线互相交错着……滑溜溜的肉片在手指中间微微颤动着,她瞧着,心里一阵恶心,肉片又掉到白瓷的池底去了,那个圆滑的家伙!
倪鹏这个人,会往菜里吐唾沫吗?不知道。也想象不出来。不过,人在人背后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儿,很难说的。有些人是不得不防的。怪,这种念头不是渐渐淡泊了,反而越来越清楚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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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来了!那屋里有动静,不隔音的房子,能听见他在说话,象是在阳台上跟谁彬彬有礼地问早安呢!
一听他的声音,她心里腻得不行。老天爷偏偏赋予这个圆滑的人一副深沉、柔和的声音。他总是微笑着,从容地说话,不论说的是什么。收交旧报纸、学习文件,安排值班都象是在讲一个美丽的童话;或者,使人不由想起,在幽谷里,一个被绿草树荫严密覆盖的、深深的湖……
最要小心提防的,倒是这条动人的嗓子!她倒上去污粉,急急地刷着池壁,不时盯着那扇门,突然又记起两年前评工资的事儿。那会儿,这座新楼,还只是出版局领导在全体大会上畅谈规划时,用嘴展现的一个海市蜃楼,家、单位、幼儿园,在距离相等都很遥远的三个点上。一到星期六下午政治学习,她就心神不定地掂着这个可怕的“大三角”,只盼着早讨论完早散。谁要是来了斜劲儿,即兴开聊,云雾山中地说个没完,她就狠狠瞪着那人,把人家烦个不行。倪鹏时常答应她的请求,让她早点儿走,还总是说上几句体贴人的话:“……真不容易,车很挤呵。……”虽然就是那么几句话吧,虽然她光顾着点头,提着包就跑,但是她心里很感动。为一个男人的细心感动,也为那柔和深沉的声音感动,谁想,到了评工资出第三榜的时候,明里、暗里,好多人争得要死要活,最后,头儿们关起门研究了。他,竟在会上提到她有时早退的问题,说是对政治学习的态度问题!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更没有永远传不到耳朵里的话了。尽管她终于还是调上去五块钱,而且是事后才听说的,她还是怔了好一会儿。
人,怎么会是这样呢?自己,怎么还是这么容易相信人呢!也不是没在下面生活过,也不是没经过事……想了一圈儿,不是气愤了,对人、对事,竟有一会儿觉得灰灰的。
从那以后,只要一听到他柔和深沉的声音,她就要检查、检查自己的门窗是不是关严了……。怎么就偏跟这个人关在一个单元门里了,往后一天天的日子可怎么忍?
烦!他还不出来。出来又能怎么着?……跟每回一样,烦得要命的时候,她的全部本事,就是跟丈夫大为嘟哝一通:可大力也怪烦人的。她说着,气得要死,大为呢,跟一贯听她唠叨的态度一样,光是听着,光是“嗯嗯”地点头,不溜到一边去,可也根本不跟着你一块生气,象一堵吸音的墙!他这副漫不经心劲儿,也叫她烦,她说得更来气,然而,满肚子的怨气也就少下去一点似的。她嘴上还在说一定要警告、警告倪鹏,心里的欲望几乎没有了,不过就是非要说一说罢了。可是,一听到这儿,大为立刻象受了好大的刺激,长长地“啧”了一声,那是他埋怨她时最本能的反应了。瞧那嘴张的,那脸皱的好象她这么句话比人家干下的那些缺德事还糟!也跟每回一样,她对大为的这副模样刚一显出委屈,他又赶快伸出手,道歉加原谅地拍拍她的手臂,并且大包大揽地说:
“行,行,我去跟他说,我叫他注意点!”
就在这时候,那屋的门响了,倪鹏出来了。大为也就出去上阵了。
她边给儿子穿衣服,边留神着外边的动静。万一要是吵起来也不好。两个男人在厨房里刷牙,隐约,听得见他们在说话,态度还行。……天,他们在说些什么呢!
“……就是太短了,不过瘾。”
是倪鹏的声音。
“幸亏每晚还有这么个尾巴,要不整个卫星新闻转播都打不住点儿……”
是大为的声音。
“…你说这家伙,愣用双手握出一个世界富翁来!双手握拍,独一份。就博格那拍子也个别,弦拉得特紧,据说每根弦都有80磅的拉力,你想想!每回比赛都要用三十副网球拍……”
还是大为的声音。
“不过去年在温克尔顿的网球公开赛上,他被美国的麦肯罗打败啦……”倪鹏说。
“麦肯罗也够绝的!就是那回比赛,他认为判得不公平,用网球拍打人家裁判的脑袋,国际网联当场罚了他五千美元,罚完了又接着打,就把五次蝉联世界冠军的博格给打下去了!麦肯罗……”
几乎全是大为的声音!
她觉着自已被出卖了。她已经不再怨恨倪鹏,反而对自己的丈夫生起气来。他就是会聊天,会说废话,好象什么都知道,可什么做不来!这样的丈夫呀!唉……。她心里升起一股熟悉的失望,因为这失望太熟悉了,又和往常一样,变成了无可奈何的习惯。
这又算得了什么呢?谁也不能说,要是当初事情不是这样,而是那样的话,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
青梅竹马?简直是个童话。
那句话也象是一个童话:
天上有一颗你的星,必定还有另一颗星在向你闪烁,召唤。不论世界有多么大,总有那样一个人,哪怕永远不知道是谁,不知道这辈子能否寻找到,能否相遇,你,应该属于这个人。
——除了煽动盲目的激情和盲目的努力之外,这样玄妙、美丽的哲言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当人从偏僻的角落被“移”到渴慕的地方,改变了一下环境,仿佛真也改变了自己命运的时候,有那么几天,会在城市生活循环的热闹中,体会出一种似乎是单单为她或他独创的、新鲜的气氛。她也曾尝到这种滋味儿。
该谈恋爱了。她终于能够喘口气,名正言顺、心安理得地去好好爱那个属于她的人了。
那个人呢?
记忆在无边的空间跳跃,却又总是这么狭隘。回忆起一个真实的梦,会那么慢、那么难……。
在这人挨人、人挤人的大世界,你自己的生活范围好象并没有扩大,反而缩小了。奇怪,过去,会有兴致走二三十里地,到另一个连的同学那儿去探望,说上一大堆琐碎而热情的话,还会一块儿买上好多罐头,用镰刀,用剪子胡乱弄开,象男人一样大吃一顿。这会儿,大家都回来了,就在同一个城市里,有的就住在附近,跑了一圈,忽然就觉得再也不该去,也不想去了。她真正落入了一条单循环的封闭的轨道中。挤车赶去上班,趴在桌上,带着罩袖,不挪窝地跟铅印字打一天交道。下了班,再挤车,赶回父母家去。做饭,吃饭,说点什么,静坐,睡觉。几乎每天都是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偶然的变故和机遇。
“该谈恋爱了。”是周围的人们开始催了。
可跟谁去“谈”呢?难道,非得被推到“介绍”那条路上去吗?那似乎已经成了恋爱方式的正宗,而“自己认识”、“一见钟情”,带了一种走向悬崖的意味。她真不愿意被介绍。尽管想象力早已不够丰富了,但也能预先想象到,那样的见面有多么难堪。两个人被拉到一起,认也不认识,看着对方就得想:“他能当丈夫吗?”他呢,也直截了当地审视、衡量你:“够当老婆的吗?”两个完全陌生的人,毕竟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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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还是踏上了“介绍”这条大道的边缘。“不说是介绍,不告诉他,你也假装是无意碰上的,看着好,就认识、认识,再去公园,不好就不吱声,就算了。”姑蚂那么热情,况且还在病着。
这人是个工人,光记得他姓马。她本来是说,也没什么条件,只要处得来……可是,往那儿一坐,竟会从说不出的平静中感到缺欠,发现了自己原来有条件,也许,只是跟那时候好多女孩子的愿望一样,希望“他”是个大学生,或者是个有专长的人。因为你自己没有学问,也没有机会;自己没有本事,而“他”应该有。找一个骑士或者一个英雄的梦,在这个时代是很少有人做了呢,还是也做了,但没有任何信心地躲在一个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仅仅起着对眼前活生生的人感到遗憾的副作用?……不过,“他”,总应该比她强!她后来才明白,连这个念头也是一个华丽的梦。
病着的姑妈躺在中间说个不停,两个健康的年轻人谁也没话。他弓着腰,缩在窗户底下,象是怕朝里开的窗子碰了头,脸通红通红,她当然懂了,他是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的,她觉得有点儿可怜他。后来他站起身客客气气地告辞,原来是高高大大的一个人呢!姑妈带着试探问她,能不能代劳把他送到汽车站,她客客气气地照办了。
那一小段路,她记得很黑,因为没说话,格外黑、格外长。
他突然说了一句话。
“……你,好象比较顺吧!”
“哪儿呀!我在内蒙呆了七年!”她很委屈,但是,突然对他有一种好感,也许因为他短短的问话,波及到许多亲切的回忆,也许仅仅因为他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她有点想跟他说话,只是不知道该说那七年,说现在,或只是说些……。
两个亮晃晃的圆眼,突然从黑暗中钻出来,大概是公共汽车拐过那片浓密的树林,开过来了,她悄悄希望不是,结果,是。然而,她也只是接着刚刚开始的话,客气,甚而有些热心地提醒:“车来了快跑,还赶得上!”
他果然象个听话的马一样,摇摇晃晃地迈着长腿奔跑起来。
她跟在后面走。或许因为那是春天,她心里有一点惆怅。当她走到车站站牌下,那车开了。她停也没停,继续走下去。……不知是那个人是不是会在车门口看看她呢?她心神不定地想了一会儿,呆默了一阵,就过去了。
别再弄这种叫人过敏却又没法决断的“介绍”了!可是,跟着就是第二个。仅是一张照片。这人倒是个大学生,一个工农兵学员。但你看着这种照片只能感到无所不在的淡漠。标准的一寸免冠照,照相馆里每天制作的无数产品中的一件,一次洗三张,贴在履历表上,证件上……在这一小块纸上的平面的人,会叫人联想到各种各样的重复,没有任何特别叫人注意的地方。这人是否真正存在着。呼吸着,你实在难以抱任何关切和好奇……跟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就这么偶然地排列在一起吗?她竟觉着有些滑稽,不过,她还是不驳朋友的面子,把自己的一张一寸免冠照交出去了。——那时候没有热情,也还没有厌烦,到了有一天,做中间人的朋友面有难色地对她说:那个人……,她干脆已经把这事忘了,怔了一会儿,才听明白——人家不同意。觉得她照片上的年龄,比介绍情况时说的年龄要显着大些。反被这个根本没打算理的家伙挑了一把!真恶心。事后,再细想朋友说话时吞吞吐吐的劲儿,不由不疑心,好话还只是个浅浅的托词,不定背后还有什么样的评语呢。再也不能被介绍来。介绍去的了!
可你还是得接连地被介绍着。
哪怕不是为了跟父母兄妹住在一起的拥挤与孤单,只是为了亲人们不断地操心。同事们不断地关心,也得不断地被介绍。你就这样不知不觉被编入那个浩浩荡荡的行列里去。
公园也去了,而且不只一次,不只跟一个人去了。寻找第一句话,不那么困难,也不那么动心了,或者说,一点儿也不动心,因为不动心,明明有了什么时候该说点什么话的经验,却没有说话的欲望,又跟最初一样地呆默。唉!事情越来越紧迫、认真了,注意力却越来越不集中。每一个被推到面前来的人,都是这样的具体;每一个人的条件,都有这样,那样的遗憾。
见面。见面。见面。
人慢慢变到近乎麻木的状况。
是你挑人家,也是人家挑你。你不得不发现你自己,你们,还有他们,都象是一件件东西,由各种条件组合起来,可以被拆成一块。一块的东西。并且有一个浮动的价值,随着被介绍来的对象的价值,上升、下降。而你,要是老没有着落,价值便越来越下降了。
谁又说出来过呢!在这人所不见的疲劳中磨出的淡然,淡然的自卑感、淡然的烦躁感。见面。见他妈的鬼!她这个不怎么出气的人,有时烦得心里也想骂人。她暗暗想起第一个姓马的工人……。她想,下一次,闭上眼,遇上谁就是谁!再也不折腾了。可是临了,还是没有进展,没有结果。没有结果。
那不是遇到大为前的最后一次,但却有相当重要的意义。朋友的朋友给她介绍了一个研究员,老大学生。年纪大点,相差十多岁……这有什么呢,年纪大些,会体贴人吧?而且,他真有学问呢。她重新发动热情,细心地打扮了,老远地跑去了,一个人爬上六楼。门打开了,在好多落着灰尘的杂志和这儿。那儿扔着的许久没唰的饭碗之间,站着一个干巴巴的人,象一片夹在书里的枯树叶。她忍住失望,还是坐下来了——总不能转身就走吧。然后,她说话。他说话。话都很少。而且,她在说她的话,他在说他的话,那种遥远、隔膜的感觉,好象他专业研究中地质史不同断层里,寒武纪的三叶虫和白坐纪的总鳍鱼的对话。她猜想,这人大概也是被看不过去的同事们硬拉着,才勉强承受了这个见面的。可是,他突然来拉她的手!
她想吐。(永远也没法儿跟人说这种感觉。)她象遭了难似的,直奔出去。
……很久、很久,就这样一个人在大街上走,弄不清究竟出了什么事。只是淡淡地想,没有一个人在等你。没有任何命定的相遇……
有个孤老头儿做了个木偶,刚削出嘴巴,它就叽叽呱呱地讲起话来;做好胳膊、腿,它马上满地乱跑。老头儿惊呆了,木偶跑过来,说它饿了。它也知道什么是饿?!老头儿高兴坏了,他可有一个儿子啦!紧跟着就愁死了,他没东西给儿子吃。老头儿当掉自己的外套,买了好吃的,买了新衣服,买了书包和课本,还给木偶起个名,叫匹诺曹,送他去大学。匹诺曹也跟别的小孩一样,学好也学坏,学坏更容易,匹诺曹逃学了,跟个光爱玩的坏孩子到快乐岛上去。他学抽烟,于是他长出一对驴耳朵;他还学说谎,于是变成了一头驴,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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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听阿姨话,睡午觉不要玩东西,啊?……”
他太小过不去了,只好站在山这边眼巴巴地看呢。到了晚上,躺在床上……
这时候,她看见的,只是字,一个接一个的字。象所有干校对员这一行的人那样,她把原来的手写稿放在印刷厂送来的校样上,一边逐字读校样,一边向下移动着逐行折叠的原稿,寻找着排错的字,特别要注意那些个模样相似的错字,还有排错的标点符号。跟常人看书的顺序相反,她从右至左看,否则看着看着,会不知不觉陷入到校样的内容里去,而错字,就会因为理句子时产生的省略和跳跃,从眼前漏过去。这样好,不管你眼前的校样,是正在描写一对无可奈何的恋人要死要活的痛苦;是在阐述一段深奥晦涩的哲学观念;还是在编一个惊险而廉价的谋杀案;一个儿童水平的科幻小说……都是字、字、字。对的。错的。
什么样呢?后来,在梦里他想出了一个主意。
这是个什么字?……倪鹏又在那儿一本正经地传达什么呢?打扫卫生?还卫生呢!想想你自个儿在单元里干的事吧。还说个没完,那声音,动人得讨厌,动人得可怜。在出版社这地方,转来转去,尽是有知识的人,老的大学毕业生。又添了新毕业的大学生。在这儿,没人注意我,也没你的份儿了。还在那儿没完没了说什么呢?不就是借这点时候显示一下你还有点儿可怜的权力,领导打扫卫生,……原稿上这儿是一个“梦”字,排字工人看不清,排了一个双黑道的方块。填上“梦”。管他说什么,不分那份儿神!要不,光瞧见一个个字,瞧不出对、错。等印出来的文章里再看到一个排错没校出来的字,真是讨厌极了的事。小时候看那些故事书时,有一个愚蠢的观念,方方正正的铅印字跟日月移动一样,是万无一失的标志。那也是一个信念。干了这个工作,会得这么个见不着的毛病,看到书上排错的字,哪怕是个标点错了位置,也会使人联想到许多原来以为可信其实不那么靠得住的地方。认真,这也是个信念。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这儿又没有带鱼。
有那么一会儿,她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竟会是她手下这篇文章的作者,想要修改,挪动几个字,孩子们会更容易看懂。他轻轻地说了,又静静地走了。
她又发了一会儿怔。好象一个奇遇。可,出现什么啦?
上面本来就涂满了飞机。
……多怪呀,几乎天天瞧见这个人,怎么会想得到呢?都是在哪儿碰见他的呢?从来没想过。习惯了。象路边上的树,常常见,几乎不注意它们的存在了。……当她从自由市场这头走到那头时,常见他从那头走到这头;拿牛奶的时候,他有时排在她前面,有时排在她后面;去幼儿园接送儿子,也总能看见他推着自行车去接送他的女儿。题目下面排着他的名字——朱晓。挺合适的名字。他是瘦瘦小小的,说话老那么轻,好象没长成过一个汉子,就从一个乖乖的小男孩直接变成了一个忙叨叨的小爸爸……。
一个错字。把“洞”排成了“涧”。把错字圈起来,拉出一道线,在校样的白纸边上,写下一个正确的“洞”字。
……他在仓库工作?是他刚刚说的,还是什么地方写了?仓库,也象是一个洞,灰色的,可人家的生活是多么丰富!说实在的,你能知道别人生活的多少呢?能看见多少呢?在平平淡淡流淌的河水下面的东西,你可能是看不见,也可能是顾不上看。但你确实知道自己,明白自己奔来走去的全部生活。象是模样各异的字被排在一张小小的白纸上,一目了然。小时候,写过多少以《长大了我要做什么》之类题目命名的作文呀,没想到,现在干了这么个“活儿”,一个面对想象最不需要想象的工作。注定要干一辈子的?有点儿荒诞。你也曾在写下无数个的理想里,雄赳赳地写过一回:《我长大要当个作家》。真好笑,再没有比当这个校对员更接近也更远离那个傻里傻气的理想的了——或者,管“理想”叫“做梦”更合适……。在新改好的校样上,这里添上一个另起一行的符号,也许,印刷厂的拼版工人会不大高兴吧?铅字不好挪。也许,这使孩子们会好读些?他是写儿童文学?还是童话?……童话,匹诺曹……,怎么回事?想到哪儿去了?看到哪一行了?
字。字。字。你也曾从一本本书上抄下过多少美丽却平淡的大字眼儿,记了整段、整段动人而陈旧的风景描写。……绿茵茵的草地。金灿灿的太阳……。那个抄满了好词儿的小本不知丢到哪儿去的时候,你的悲哀,在程度上,不是跟长大后失去一个亲近的人的感觉,是一样的吗?
一个勾倒符号。标点和一个字颠倒了。唉……,你也曾经得过作文奖,被视为过骄傲和希望呢!可是,你不知怎么就早早地被搁住了。你缺少什么吗?
似乎是各种偶然的堆积。
象是枝头一片绿叶,小孩用弹弓打偶然落在枝上的鸟儿,鸟儿飞走了,树叶落了。偶然落在水中,顺着水往前飘,偶然被伸出在溪边的一技小树勾住,正好一阵偶来的微风,卷起一缕轻轻的水波,就把你推到一个小小的死角里,永远地在这儿了。
后来,除了必须面对的校样,几乎连小说也不着了。谁能想象得到呢!那个时候和这个时候。不是惨痛的完结,而是无边的琐碎和平淡。似乎,一切真实的都跟幻想用翅膀划出的路线走的不是一条路。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只是懂得了遗憾,并习惯了在不知不觉中淡却遗憾……又把“洞”字排成了“涧”字。把错字圈起来,拉出去一条线,在校样的白边上,再写下一个“洞”。
涧?!……
阳光。海浪。飘飘的队旗,在那个依山傍海的夏令营里,在那个漆黑的山洞里,有过我的青梅竹马!
……单纯地笑,单纯地哭,单单纯纯的“坏”孩子们
我们会钻进那个山洞里去,完全是受了那会儿一本风行的少年读物的诱惑。《水晶洞的秘密》。既然那个水晶洞可以在那个教堂的后面,那它也完全可以在我们身边的什么地方,没准儿就在脚底下!——在这个靠海的山里,就有一个神秘的山洞。传说有人曾举着火把进去找过宝贝;传说这洞根本没有头,永远也走不完,传说洞里非常、非常美……。
也许不是“传说”的力量,是那个年纪,特别能做梦!刚刚在听,整个心已任性地飞舞起来,为传说抹上所有能想得出的漂亮颜色。熄灯以后,躺在各自的床上,对着黑暗互相说话,是“传说”们最灿烂的时刻。偏偏,那会儿跟山洞有关的故事特别多。跟踪坏人,寻找地下水源,发掘远古遗迹,去找打开宝库的金钥匙,几乎无一例外,全有特务捣乱。太可怕了!赶快蒙起被子。小小的女豪杰们在发誓,在诅咒:“谁不敢去,谁是大叛徒!”我伸出头来,也抢着发誓:“要是不敢进去,我是大坏蛋!”心里发颤,使劲儿嚷嚷,在黑暗里谁也看不见你是不是有点儿怕了。连恐怖和胆怯,都使传说显着更神,于是爬起来,在被子上跳来跳去,定下了探险的决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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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永远弄不清大人们的愿望,他们大象大人!辅导员们在大会小会上严肃地宣布,谁也不准去那个洞。那洞根深,老乡说,有一回一只山羊走进去,就再也没出来。不单单是发禁令,看得真紧。唉,事情就这么复杂,越管着、越不让去,你越是想去的要命!
就在夏令营结束的这个中午,沙滩闪着一片白亮的光,除了海、一切都懒懒地合着眼的时候,我们悄悄出动了。没走几步,撞上相邻帐篷的男孩儿们,谁也没说一个字,明白啦,结伴儿走吧!
用嘴描绘传说,又快又好,用腿走着去找,路真长、真累,风景呢,也没想的那么出色。终于走到了,好小的一个洞口,平平常常的,不怎么象“传说”。不过谁都没吭声,不能自己打击自己。
洞,黑古隆咚,举着手电筒,还是黑古隆咚。
黑倒有趣,黑也神奇,黑牵引着你一个劲儿往前摸。一晃一闪的光环,不象是举在谁手里的电筒发出的,象在不知远近。没有任何依托的地方,自个儿发光的一颗一颗星星。呀,冷不防,一滴冰冷的水滴钻进脖子里。又是一滴。不知道是从多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的。于是,一个人拽着一个人的衣角,象老鹰捉小鸡游戏里的鸡群……。
洞,开始还是直的,象整齐的隧道。突然,洞变窄了,弯弯曲曲,象游蛇。我们都得侧着身子走,鼻尖蹭着洞壁。突然,洞变成了宫殿。真大呀!仰着脖子,顺着手电光拼命往上看,好高好高的地方,有一只兔子!咦?手电照着,它一动不动。是石头。“狮子!”“汽车!”“宇宙飞船!”一双手朝上指,声音嗡嗡回落,好大气派!
“哪儿?哪儿?”我老是跟着乱看,老也看不清。人家说那是个猴儿,我觉着象个猪,不过认它是个猴也行。……
突然,洞又小了,小得只能手脚并用地往前爬,发誓的时候,光顾上撑大胆,我忘了自己很笨,平常走路就特别爱跌跤,胳膊肘、膝盖总抹着红药水。这下,真糟了,脚下高高低低,还有坑。手电也不管用了,回过来照一下,好象平平的,紧跟着就绊一跤。跌了多少跟斗,数不过来了。伙伴儿们拉起我,又从我身边超过去。跌来跌去,我差不多跌到队尾了。
这一下跌得厉害啦,我突然跌进一个齐腰深的坑里去,也不知道怎么爬出来的,呀,连一个手电光也没有了!声音也没有了,什么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黑,黑极了,怎么形容呢,我那时竟还想起书本里最常用的形容;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真把手指头贴在眼睛上了,还是看不见!
没等弄明白遇上了什么事,我就哭了。黑,好象移动起来了,从四面八方压过来,包围着我,我喘不过气来。我一下子想起那只走进来再也没出去的山羊,于是,就哭得更厉害了。
“唉……”就在很近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叹气,好象从黑暗里渗出一个精灵。
“谁?你是谁?”我问。
“我呀,你一跌跤,把我也带了一个大跟头。”
一个小男孩儿的声音!
是谁呢?我还是不知道。我不怎么认得那个帐篷里的男孩。他们有他们的世界,我们有我们的天地。……我一点儿也没心思猜,就想哭,而且,这个声音挺嫩气,不管事的。
“真讨厌,”那个声音说,“女孩儿就会哭。”
真不怎么样,这时候还说人!我哭得更委屈了。
“那你哭吧。再哭,我可一个人走啦。”
“不!不!我也走……”我急了,不哭了。
黑,好象没有边儿。
“你在哪儿呢?”
“在这儿,你呢?”
我伸出手,毫无把握,世界好象比平时看得见时扩大了许多许多倍。太近了,反而吓我一跳,我竟碰到一个鼻子,手心里有一小股微微的热气。我的小辫子被拽住了,于是,我摸到了一只暖和和的手。
“呀,你的手上尽是眼泪。”
我真难为情,可就是不敢撒手擦一擦。他好象迈步呢,我也赶紧跟着迈步,“砰”的一声,我的脑门儿撞在石头上。一面石壁。“别忙!”我听见庄重的劝告,真的,动错一步,就有可能再跌进那个齐腰深的坑里去。于是,我就用脑门儿顶着冰冰冷冷的石头,乖乖站着。我不是个爱闹的孩子,大概也从来没有这么听话。他好象也撞上了,也贴着石头站着。我们还是手拉手。后来他摸到一个洞口,拉着我钻进去,我根本不想这是往哪儿走,只要跟着走就行。
黑,浓极了的黑。渐渐,好象自个儿被黑浸透了,融化了,象隐身博士,只剩下声音,还有拉着的那只手。
“你走慢点儿,我害怕。”
“怕什么呢?”
“我害怕。”
“噢,别怕!别怕。……假装,假装这就是水晶洞吧,假装,你身边都是水晶。真的!透明的、蓝的、绿的、粉的、亮晶晶的、闪闪发光,耀眼极了,晃得咱们只好闭上眼,所以很黑……”
“别说了,来了特务可怎么办呢?”我突然又怕起来,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
“我保护你!我跟他打!我……”他真挥起拳头来了,突然他在那儿吹起气来,也许,他的拳头碰到石头上了。
“别,你别松手!别松手!”
“别怕,我在……那,假装,这是大鲸鱼的肚子吧……”
“鲸鱼?”
“就是把匹诺曹吞进去的那条大鲸鱼呀!你看过《木偶奇遇记》吗?”
“当然看过!我还看过这个电影呢。……可,可匹诺曹也比咱们要好呀。鲸鱼肚子里也特别黑,不过他才待了一会儿,就遇上一根飘来的蜡烛,还点着呢。你还记得吗?那条大鲸鱼把什么都吞下去了……”
好象真是在鲸鱼肚子里,突然有一束光照过来……嘿!是小伙伴儿们。原来,我们还是在往前走。太黑谁也不敢走了,都往回走呢。
……终于看见了微光,看见了明晃晃的洞口啦!我们拼命地跑呀,象冲着太阳奔去。跑出洞口,刚要搂在一块庆贺,又全都怔住了。谁也不认得谁了。
每个人脸上,身上都添了一块块黑,活象一群小花猫。怎么会蹭上黑呢?……也许,是很久,很久以前进去找宝贝的人打了火把,火把把洞壁熏黑了?……
到底走了多远呢?有的猜走了一半啦,有的说才走了一点点。反正,漫长的恐怖过去了,留在洞里的,是轻风一样的遗憾,带出来的,是全体疯魔似的狂欢。我是兵,你当马,骑马打仗,女孩儿也上阵,杀呀!杀呀“驾”!……突然,一帮满脸淌汗,眉毛倒竖的辅导员出现在眼前。
探险家们成了俘虏。清点一番,我们被焉焉地押下山。走到半山腰,我才又想起那个男孩子,“在洞里一块儿走的是谁呀?”我不禁小声问自己。
“是我呀。”
身后有人说。
我一回头,呀!我忘了我是要谢谢他的。好漂亮的一个男孩子!好漂亮……怎么过去就从来也没看见过呢?
从这时以后,整个下午,我老是看见他。不论是去海边游泳,是去捡树枝,是吃晚饭,还是排着队仰着头听辅导员讲话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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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呢,也老看着我似的。
晚上,最后一次篝火点燃起来的时候,每个小孩要互相赠送礼物。我想送他一件最好、最好的礼物做纪念。我有那么多的宝贝,珠子啦、书签啦、金纸啦、邮票啦……全藏在盒子里,它们太漂亮了,平时,真舍不得用。这会儿,我翻出来,一样一样拿起来,突然发现,这些宝贝都不怎么好。我又把在海边捡的贝壳倒出来,挨个地挑,也没有在捡到它们时瞧着的那样漂亮了。要不,做一件礼物吧,我会折纸工,折一个纸鹤?折一个花篮,再插上采的野花?……不,不好。画一张画片?我跟好多女孩儿一样,喜欢随手画外国女孩儿和古代美人的头像,而且大家公认我画得最美。不,也太差劲儿!我跑到海边上去,平时这儿总会发现好多有趣的玩意儿,可这会儿,看在眼里的,都不够好。我瞧着大海出神,远处深绿色的海面上,翻着一处处白色的泡沫,我突然想,大海能送给我什么吗……?!是什么也没有……。
篝火旁,当那个男孩走过来的时候,因为非常非常沮丧,我觉得自己已经生病了!他,手里也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拿。我有点轻松,也有点难过。
他站到我面前,不知为什么结巴起来:“我,我有几个字不认得,你能,能告诉我吗?”
我巴不得为他做任何一件事!何况我的语文是那么好。我赶紧伸出右手掌。
“怎么写?”
他掏出一支小圆珠笔,拉过我的手,埋着头,在手心里写下一个字,一个字,又一个字。轻轻的,痒痒的。我仰着头,等着一齐告诉他。
他写完了,转身就跑。我好奇怪,就着火光,一看,手心上写着:
我爱你
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
哎呀!好恶心!心怦怦乱跳,好象大家都在瞧我,都瞧见手心里这三个字。我攥起拳,撒腿就跑,所有欢闹的声音,都象是在追着我,冲我喊:真没羞!我跑回帐篷里,拉开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严严实实蒙起来,使劲儿、使劲儿擦手心……
第二天早上,我连床也不敢起,我觉得大家都会说我是一个坏孩子,我觉得那个很坏、很坏的男孩子就在帐篷外边等着我呢,他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就在着着我呢!女孩儿们围在床周围,叽叽喳喳问长问短,终于都走了。辅导员也来了,摸摸我的额头,也走了。我躲在被窝里,又使劲儿地擦了半天手心。最后,我起来了,穿好衣服,鼓足勇气,慢慢走到帐篷门口,掀开门帘,小心翼翼地探着头朝外着。
咦?!
旁边那顶帐篷没有了。光剩了一片空空的沙滩。那些男孩子们,已经回各自的学校去了。
那个连名字也不知道的小男孩,也无影无踪了。
阳光。海浪。
假如,手相真是灵验的,那一定是当初使劲儿地擦去那三个字的时候,把它们揉到手心里去了。
当她一个人在那条大街上慢慢走着,才突然明白,她所有的遗憾、困惑、茫然,仿佛都是和那个小男孩联系着的。并不是忘记了!也许是因为那是一块透明的玻璃,总是站在它面前,透过它看到它后面各种颜色混在一起的斑驳的生活,而它本身的存在,却被忽略了。
当她对自己越来越缺乏信心,对自己平淡的生活道路越来越认可了的时候,“他”,反而渐渐清晰起来。悄悄的,默默的,在人所不知的去处,她越来越关切地想到“他”,不由也猜测着“他”的命运。
混杂平淡的生活隐成一个模糊的背景,透明的玻璃上变幻出一幅幅美丽、跳跃的画面,好象能呼吸到随之而来的各种气味,好象有一个明快。华丽的音响在空中伴着,一起冲下来,又一起飞远了……。
她怎么也记不清“他”那时候的模样了,仅仅记得,“他”是一个很美的小男孩。可那眼睛、鼻子、嘴具体是什么样!……何况“他”也要长大呀!“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儿了呢?
会是一个现在男子中间少有的,女孩们人人心里渴慕的,高高大大的人吗?也许,不那么漂亮了,但更有男人气质了……也许,是一个岩石一样的人了?是一个清秀的安静的人?是一个绝不外露的深沉的人?还是从外到内都变得平平的人?
现在,“他”怎么样在生活呢?一天,一天,他在做些什么呢?
她并不在等待着和“他”再次奇遇,甚至,在她的各种梦破了一个、生了一个、又破一个之后,她觉着,在实实在在的生活里,所有的奇遇,所有“戏剧性”的碰撞,比梦更象是梦!象她所看见、所经历的所有过于悲壮、辉煌的东西一样,更容易变质、消失。
她并不在等他。
但是,就是在大街上走着的时候,有时,她会从一晃而过的脸孔中,发现某种似乎熟悉的东西。那眉,那眼,那说不出来的、很有可能存在的和谐,都会使她隐约想起在她内心最深处供着的“他”来。然而,无由交往,无法沟通,有的只是被指定的人和人的关系;有的,只是被“介绍”的相见和预定的隔膜……她有时觉着,他其实就在她的背后,在同一个地方,不过是在跟另一群人说话而已,不用回头,当然不会有。但每当这种时候,她会在寂寞和越发的淡然中,突然涌出一股近似柔情的哀怨。
他为什么不来呢!假如是他,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模样,不管他是在做什么工作,不管他是由什么样的条件组合成的,不管怎么样,她也会跟他的。
因为,是他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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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在我们这个年龄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我想说的就是我们,在我们这个年龄,正值青春年华,内心丰富多彩。
——题记
在我们这个年龄,网络是我们的一大喜好,男生总是喜欢玩些游戏,边作业都不屑于去完成;而女生总是喜欢用手机上网,登个空间聊个天儿,偶尔再听上一曲,小日子儿别提多惬意了!就拿我来说吧,每天晚上在寝室总得上那么一会QQ,登空间看好友的日志、动态,并且还会签到,因为签到有图片,还可以将自己的心情写进去。看到陌生人要求加我为好友时,总会扯着嗓子问:“某某是谁啊?”……在我们这个年龄,网络是我们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们习惯于利用网络来放松自己的心情,驱除内心的烦恼!
在我们这个年龄,骨子里总有一股叛逆。去年,我听妈妈说我的一个小学同学因为对她妈妈不满,怪她妈妈吵了她两句就毅然决然离家出走,并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自杀。她妈妈在知道她去世的消息后,三天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己打自己的脸。唉!这又是何苦呢?因为青春期的叛逆,因为一时的想不开,就选择了死亡,这是一种极端不负责任的表现!父母含辛茹苦养育了你十几年,吵你也是为你好,你却叛逆地用死亡惩罚他们,何必呢?不值得!在我们这个年龄,叛逆心理是普遍存在的,但还请大家注意把握自己的心态,不要走极端,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在我们这个年龄,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补课期间几位同学为了自由,不顾严厉的班主任的警告,回来硬是站了两天,还嬉皮笑脸地说很爽,蛮令我向往的!在我们这个年龄,无论对方是谁(www.61k.com),总会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与其对抗,即使山再高,水再深,硬是要闯过!
在我们这个年龄,我们集勇敢、叛逆、自信乐观与坚强于一身,我们热爱网络,热爱生活!我们是90后,不论世人如何评价我们,我们都坚持做我们自己。在我们这个年龄,生活丰富多彩,内心无比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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