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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病-父亲的病房

发布时间:2018-03-18 所属栏目:父亲的病读后感

一 : 父亲的病房

农历腊月十八那天早上,天还不亮,爸爸就骑着摩托车送大爸和奶奶去街上坐车去县城医院医治奶奶的白内障。我本想睡会儿懒觉的,想想还是照常起床了。在阳台上读半小时书,就下楼去了。快过年了,屋后的阳沟也该清扫了。也就是在刚把阳沟里存积一年的泥沙铲干净后,快十点了。正考虑要不要煮碗面吃,爸爸来电话让把钱拿到街上去,我照他指的地方把钱拿出来,难免有些许的兴奋,这是要去存钱了,我想着。

一路上蹦着跳着下山,冬天的阳火岭萧索得多,下山的路却是极其好走。手一直拽着裤包里的那一叠钱,不知是爸妈一年来用多少汗水换来的,生怕给丢了。来到街上,遇到好些很久不见的面孔,围在一起聊起天来。爸爸又打电话催着去大姑家,这才告别他们。

来到大姑家,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四百多度的近视,又害怕戴眼镜,我观察身边的细微处的能力已经大不如前。坐在板凳上盯着电视,表哥却提到爸脚伤了,仅一句话,心一下子紧绷起来,默默念着,只是摔伤,不会很严重的。可听他们说要去市里的医院,这才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到中心医院已经是下午四点。办完所有的手续后,就要做这样那样的检查,X光、B超、心电图……还好,邻家堂叔也一起来了,而且主要是他在帮着。

接着,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打来,他们焦急和担心的语气让我心烦,我无法给他们解释具体的病情,只好不断的重复“还在检查,结果明天才知道”。明天,明天会是怎样呢?

第二天一大早,医生从放射科拿来X光片,他告诉我爸爸脚伤的情况,脚踝处粉碎性骨折,需要做手术。爸爸问手术费多少钱,医生估计得三万块左右。爸爸问可不可以不手术,医生安慰我们不用担心,手术没有风险,暂时不要为钱担心。道理我懂,或许我们更应该庆幸,大爸和奶奶没有受伤,爸爸的手术也没有风险,即使三万块钱对于我们这样普通的农民家庭来说是不小的一笔钱,可只要爸爸伤好了这点钱又有什么。(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上午医生让我们去CT室给爸爸照CT,他们要参考CT片手术。和堂叔一起把爸爸推到一楼的CT室,这里却也还有这么多人在排队等待。照完CT,堂叔就回山里的家去了,春节快到了,每个人总有忙不完的事。

等待,等待。王医生告诉我们说得等到爸爸的脚踝处消肿了才能进行手术,然而这样的等待无疑是痛苦又绵长的。病房里是也正是这样,气氛是我们生活中少有的压抑。然而,邻床那个被车撞伤的小女孩依然还是那么活泼。小女孩比我们先一天来医院,她是在家门前的公路上玩的时候被一辆刚启动的面包车给撞了,左脚轻微骨折,在医院休养些天然后用假肢固定几个月就好了。来这么些天了,小女孩还从来没哭过,每天晚上还在房间里唱歌,很晚都还在和她妈妈讨论喜羊羊与灰太狼的故事。

病房里是不能抽烟的,爸爸却还是照旧,劝也劝不住。我说抽烟对自己和对病房里的人都不好,邻床小女孩的爸爸也跟着他起哄说“饭可以不吃,烟却不能不抽”。有天晚上,爸爸终于还是把包里的烟抽完了,让我出去买,我不干:

“王医生说你不能抽烟”

“你听医生的?不去我自己去!”说着就要下床的样子。

“你现在可以戒烟了”,我说。

“戒烟干啥?你现在就在想着为以后省钱了?”刚开始还没明白,缓了缓才觉得哭笑不得。 其实我是理解病房里的人控制不了抽烟的,这里面太压抑了,何况做为家里的顶梁柱,爸爸此时的压力我是能体会到的。我默默念着,没有过不去的坎,风雨过后,必是晴。

每天都有亲友来病房里看望爸爸,两个表姐每天也都抽空过来,带些饭菜,炖些汤,我也就觉得不那么枯燥烦闷了。第五天,大爸从县城过来说,奶奶的手术很快就会进行了,手术后一两天他们就可以回去。是啊,医院终究是个让人不愿意待的地方,妹妹还没放假,家里还是邻居嫂子照看着。

手术前一天晚上,堂叔又从家里来到医院帮衬,我便和表姐一起到她们家好好睡一晚上,躺在舒服柔软的床上却也很难入睡。明天腊月廿四,立春,对着窗外城里的灯光祈祷着,一切皆好。

手术的日子终于到了,爸爸的手术排在第一批。又是推床,电梯,六楼,手术室。刚出电梯到手术室大厅,看到一个护士提着一袋血淋淋的东西,一下子觉得脚不住地颤抖。堂叔似乎看出我的难堪,拍着我的肩说,“别怕!”

两个护士过来把爸爸推进手术室,麻醉师拿着几份麻醉协议让我们签完字后便让我们到病房去等待。

等待,又是等待。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在病房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下午三点,医生把爸爸送到病房来。五个小时的手术时间,我无法想象爸爸是怎样度过的。躺在床上,爸爸说脚还很疼,而我什么也不能为他做。晚上,堂叔先睡了,我没有睡意,而这儿也总得有个人在旁边守着。

夜,很安静。氧气哗啦啦的流动的声音如溪流般清脆,邻床大哥哥轻微的呼噜声,走廊里偶尔的一两阵脚步声……爸爸也没有睡着,即使医生给他用了麻药筒,却一直在疼着,第二天医生才发现,昨天护士忘了打开麻药筒的开关。

病区的病人和病人家属们都在准备回家过年了,但还是有好些人不能回家过年。可又一想,只要身体康复了,回不回家过年又怎样呢。

腊月廿八那天上午,邻床那可爱的小女孩一家人也出院了,心里替他们高兴着。下午和大表姐去医院的结算处结账,比医生预计的要多一些,表姐先借给了我们一部分。好的是手术总算很成功,恢复的也还好,爸爸让我给王医生一个两百块钱的红包,表示我们的心意吧,医生却怎么也不愿收下,并不像传说中的那般黑心。

下午,病房里又来了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男孩无缘无故的感到大腿剧烈的疼痛,医生正在检查诊断中。眼看着明天就过年了,却又发生这样的意外。生活,谁又说得清呢?祝福你吧,男孩。

办理完出院手续,整理好东西,坐上堂叔租借的车,离开了医院,离开了城区,就要到家,就要过年了。

2013年8月17日星期六

四川 宣汉 庆云

二 : 父亲的病腿我的痛

父亲的病腿我的痛

记不清有多少年了,父亲走路总拖着一条腿。这使原本就不够魁梧的父亲更矮小了。亲戚朋友们都担心父亲有一天会倒在病床上,可是,不知道是上天眷顾,还是父亲坚强,已经七十八岁的父亲依然屹立,连我有时也自欺欺人,父亲的身体很硬朗!

除了那条病腿,父亲的身体也确实不错,一辈子都没进过旗县级以上的医院。刚结婚后,在老公的催促下,我连哄带骗将父亲带往旗医院,医生的一句话摧毁了父亲所有的希望,多年的老风湿了,不再加重就不错了,哪还有除根的可能!从此,父亲不再踏入医院半步。虽然,我们有时信广告有时听偏方,在父亲的病腿上反复试验,无奈,父亲的疼痛却始终在原地踏步。别糟蹋孩子们的钱了,父亲开始拒绝治疗。

医学的发展与日俱进,也许大城市的医疗条件能够治好父亲的病。可父亲的态度却异常坚决:不去!不知是对自己的病没有信心,还是怕加重家里的经济负担。

父亲依然拖着那条病腿,行走在乡村小道上,依然干农活,依然喂鸡、喂羊,依然……每次想起父亲拖着一条腿走路的样子,我的心都会隐隐作痛。我也时常安慰自己,多年的老风湿,确实也是目前医学上难以攻克的问题。可是,有一点我却永远无法欺骗自己,正像父亲把绝大部分爱给了子女一样,我也把绝大部分的爱都给了儿子,而给予父亲的关注却远远不够,带着父亲东奔西走在各大医院的物质和精神准备,这么多年都没做好。哥哥姐姐又何尝不是这样?

每每有人夸赞我孝顺,我都如芒刺在背。我时常想,如果那份疼痛换做是我,父亲该会是怎样的焦灼,他也会像我这样寻找“理由”自我安慰吗?我所做到的,只不过是在节假日随时回家看看父母,给予他们心灵的慰藉,填补他们心灵的空白罢了。除此之外,我做了些什么?近两年,儿子上了高中,学业重了,我连常回家看看都不能够了,盘旋在心底的总是深深的歉疚,可父母总是表示理解,他们总说忙了就别回来了。不仅如此,他们还常嘱咐我,给孩子吃好,照顾好自己和家人。每每和妈妈煲电话粥,我知道电话那边,父亲也是同样的牵挂,可父亲一接起电话,就总是说有什么话和你妈聊吧。都说父爱是山,父亲那无言的爱,总是沉甸甸的压在我的心头,而父亲拖着一条腿走路的样子也早定格在我的记忆中。(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父亲,我知道虽然我爱你不及你和妈妈爱我十分之一,但我也请你们爱惜自己,因为只有你们,才是我精神的故乡。只要你们在,世间再繁华,也迷不了我的眼;声音再嘈杂,也乱不了我的心;道路再坎坷,也拦不住我的脚!

尽管我知道,文字在父爱面前是如此的苍白、无力,但我总算含着热泪写下了这么一点,也不枉父亲辛辛苦苦供我读完了大学,也不枉我对文字还有一点点爱好。父亲,请你就站在每次送我的地方等我,让我比以前更多的尽尽孝心,不要给我留下“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遗憾!

2013年1月10日

三 :  父亲病了

父亲病了

豫歌

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突然,母亲托人从乡下老家打来电话,说父亲身体有病,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母亲让我赶快回家看看。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的身体一直很好,年轻时入伍当空军,因为文化不高,转到空军高炮部队,驻守在福建海防前哨,猛烈的海风雕刻出父亲脸上坚毅的线条,翻滚的海浪锻造出父亲钢铁般的性格。父亲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苦难的一生,儿时随祖父母逃荒避难,祖父去世后,年轻的祖母拉扯着父亲、叔叔、姑姑相依为命、艰难度日。父亲转业后,被分配到国营116厂。后来,因考虑到祖母的艰辛,他毅然辞去了公职,回到祖母的身边,从此,父亲便一生务农。长期的劳动,造就了他土地一样的胸怀,泥土一样的皮肤。

回到老家,二弟、三弟已相继从外地赶了回来。来到父亲的床前,看到70多岁的父亲要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我俯下身子,轻声问:“爸,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父亲没有回答,只是有气无力地点点头,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随后我赶快叫来弟弟们一起给父亲穿衣服,我去叫车,弟弟们搀扶着父亲下床站起来。刚要动身,父亲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回到了床边。“把你妈叫来”父亲说道,母亲来了,父亲掀开枕头,从床单下面取出一个用蓝布手巾包裹的东西,那是父亲保存的一对父母多年来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存折。那一刻,弟弟们的眼圈都红了。母亲宽慰道:“好吧,我先替你放着,等你回来了再给你。”父亲抬头看了母亲一眼,随后,被我们搀扶着上了车。

来到医院,父亲被确诊为糖尿病,随即被安排进了病房,几分钟后,就挂上了液体,当天就输了6瓶液。(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一天一夜过去了,父亲的病情不见好转。第二天,姑姑来了,来到父亲的床前,给父亲掖了掖被角,“哥、哥”叫了两声,父亲没有反应。姑姑跑出病房,失声痛哭,“你爸吃了一辈子苦,夏天下地干活,那么大的太阳,连件上衣也舍不得穿。现在条件好了,他却病了……”姑姑边哭边对我们兄弟几个说道,“要是你爸爸能好过来,你们一定要好好待他。”我们兄弟几个默默点头。

腊月二十八这天,母亲来了。因为母亲身体也不好,天气又冷,怕她身体受不了,开始没有让她来。不过,每天都要通几次电话,也算是汇报汇报父亲的病情。但是母亲终究放心不下,还是坐公交车来了。她来到父亲床前,摸了摸父亲的额头,轻声问:“咋样了?”听到母亲的声音,父亲睁开了眼睛:“你咋来了?”

“我给你送条被子来,怕你冷。”母亲答道。

“孩子们都在这儿,没事,你就回去吧。”父亲说。

“家里过年的馍都蒸好了,饺子馅儿也拌好了,两只鸡我不敢杀,等你回去再杀。”母亲对父亲说道。

父亲没有言语。

“没事我就回去了。”母亲像是对父亲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母亲来到医院前后不到10分钟就回家了。

腊月三十这天清早,依稀可以听到不远处过年的鞭炮声。父亲醒了,看上去气色比前几天好了许多,我来到父亲身边问道:“爸,想吃点什么?”

父亲没有回答,只是向我伸出了手,叫着我的乳名说:“孩子,你过来。”几十年来,我这是头一次这样握着父亲的手,我低下头仔细端详:手背上一条条青筋凸起,手掌满是厚厚的老茧。就是这双手默默地支撑着这个家。这双手,浓缩了父亲一生一世的沧桑;这双手,刻满了抚养儿女的艰辛;这双手,为我们遮风挡雨,却饱受风雨剥蚀。父亲啊,你这双长满老茧的手,是儿女们永远的牵引与支持!

沉默片刻,父亲眼里含着泪说:“你就一个穷妹妹,你们兄弟三个条件都差不多了,今后一定要多帮帮你妹妹啊!”像是命令,又像是企盼。我眼里噙着泪,连忙说:“好,我知道了,爸。”

上午10点多钟,弟弟、妹妹以及家里的孩子们都来了,父亲看着这么多人,显得很高兴,说:“过年了,咱们出院吧,爸想回家过年。”征得医生同意后,我们带了药品回家治疗。

搀扶着父亲走出病房大楼时,父亲说:“好,外面的空气真好!”

我连忙应和:“是好!”

父亲说:“昨天晚上,我梦见你奶奶了,我说:‘娘,我可找到你了。’你奶奶却骂我说:‘娘的,回去,回去陪孩子们过年。’”

四 : 病中的父亲

病中的父亲

□徐泰屏

2013年11月2日(星期六),细雨如丝,水冷风凉。

下午三时许,我从赤壁市内乘公交车返回神山镇文化站,车子一出市区,就看见公路两边的田地里有三三两两的农人披着雨衣,弯蹲在田土上面移栽油菜。望着那一个个在田土之上艰辛劳作的身影,我的心禁不住咯噔了一下:前二天刚从医院出来的父亲这会或许也在栽油菜吧,要真是这样,他可又要犯病了……

回到文化站的家中,就在我放下手提包准备给父亲打电话,嘱咐他千万不要到田里去栽油菜的时候,在老家养鱼打鱼的二弟却先我一步与我打来了电话,说老爸因冒着风雨到田里栽油菜重新病倒躺在了床上,高烧咳嗽,吐血不止……接完二弟的电话, 我整个人就一下子怔在了那里, 就有一句话从嘴里破口而出:老爸啊,你怎么这样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呢,你不知道自己是一个肺癌晚期的垂死之人吗?

于是,我让二弟迅速租车把父亲送到赤壁市中医院进行住院治疗。在医院住了不到一个星期,肺部感染刚有好转和吐血症状刚有改善的父亲,就一个劲地吵着嚷着要求出院。我一次次苦口婆心地劝告父亲:你现在已是风烛残年了,你实在不能再干农活了,你的身体再也经不住风吹雨打了……父亲在咳着吐着的同时,总是哈哈一笑地对我说:人活着就要做事,不做事还活着做什么……父亲说这话时,就像一个顽童一般带着浓重的调皮口吻,作为儿子,我却从父亲那灰白的脸面上和那有气无力的话语中,看到了一朵凋零之花在风刀霜剑之中的凄惨颜色,心就禁不住一阵阵地发紧。(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父亲是2012年10月被武汉同济医院确诊为肺部鳞状细胞癌的。在拿到同济医院的确诊报告时,泪水顿如涌泉一般夺眶而出,我们兄弟四个泪眼相向,相顾无言。可父亲在看到确诊报告时,却只是嘘了一口长气,就像一个负重之人终于卸下了肩上的所有重担一样,一副很释然的样子。在这之前,我曾带着父亲到赤壁市人民医院、赤壁市中医院、赤壁市防疫站等处几次三番地检查复查,钱花了不少,病因却没有找到。父亲因此对我甚是不满,觉得我办事不行,现在通过纤维镜检查确诊了病情,他反倒轻松了许多。那天下午,父亲说他从喉咙里咳出了一个樱桃骨一样的硬块,呼吸也一下子顺畅了许多。那天晚上,父亲睡得很踏实很安然,翌日清早醒来,就要我迅速办理出院手续,坚决要求回到赤壁市进行“保守治疗”, 不允许我们兄弟几个在武汉同济医院再花“冤枉钱”。

从武汉同济医院回到家中之后,父亲就像走亲戚一样,每隔一到二个月便到赤壁市中医院住院治疗几天半个月。一次又一次的住院治疗,一次又一次的回家疗养,父亲与赤壁市中医院内科的主任医师和医生护士都成为了熟人。医生们反复劝告父亲千万不要再抽烟喝酒了,可他总是当面答应,一回到家中疗养,仍然烟照抽酒照喝。我一次次恳求他遵照医嘱戒掉烟酒,可他却说不抽烟不喝酒吃饭都没味,活着还不如死去。见他这样说,我也毫无办法,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请求母亲对他的烟酒控制一下,使其每天尽量地少抽几支烟少喝一点酒。2013年8月份到赤壁市中医院住院治疗时,內科的主任医师对我说,你爸爸的气色还好,从外表看不出他是一个晚期的肺癌病人。

那时候,我每每端详和打量父亲的脸色气色时,也曾对武汉同济医院的确诊产生过几许的怀疑,并带着父亲在医院里做了认真仔细的复查,当我拿着有明显阴影和左肺严重萎缩的CT图片时,我又不得不相信父亲罹患肺癌的事实。二弟告诉我,几位与父亲同期查出肺癌的村人均已先后作古,获知这一情况时,我深为父亲还顽强活着而庆幸不已。父亲在武汉同济医院确诊之后,我吩咐二弟把他爱着疼着的耕牛卖了,把他喂着养着的池鱼放了,把他栏里的肉猪杀了……父亲说我是乱弹琴,只要一天不死,他就要耕田耙地,然后又托人买了5天耕牛(每月5天),继续下田下地干活去了。每次在镇上逢到邻里乡亲,他们总是对我说,你爸健着呢,耕田耙地忙得不亦乐乎,你带他重新去查一查,看是不是医院弄错了。听着邻里乡亲的暖心暖肺话语,总有一种浓郁的乡情让人陶醉不已,而我深知父亲的病情究竟有多重,我知道我的父亲就是旷野里的一棵枯树,只要一阵风来,就会猝然倒塌在大地的怀抱中。

父亲是真正的“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 经历了共和国的所有风风雨雨。 他目睹了土地改革的翻天覆地,看到了1958年反右斗争的惨烈,参加过“四清运动” 和“文化大革命”,经受过三年自然灾害的饥饿煎熬,品尝了分田到户的滋味,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年代;他在赤壁市陆水大坝上挑过土,在北渠南渠挖过沟,在四邑公堤筑过坝,在双石水库扛过石……他为人民公社和建设社会主义献出了自己宝贵的青春,流尽了身上的全部血汗。只读了三年初小的父亲曾当过生产大队的民兵营长,在文化大革命中割过许多人家的“资本主义尾巴”, 后来又因为“给林彪看相”( 在大鸣大放会上说林彪脑后有反骨,是三国里的魏延和中国的赫鲁晓夫)而被批斗和清理出了“无产阶级革命队伍”,取消了入党资格。父亲最值得自豪的事情是千方百计把二个弟弟送到了工厂当工人,他留给邻里乡亲最大的笑谈有两个,一是分田到户后把6000多元血汗钱藏在棉花袋里被一把大火烧成了灰烬,二是被一个谎称谋宝的流窜骗子用一个鎏金的假金元宝骗走了2000元人民币,许多的村里人只要一说起父亲的名字,就会“提起葫芦根也动”地扯出一段段经典的故事与传说。因为一生死读《三国演义》,使父亲成为了享誉一方的悼亡歌师;因为出得一把力气,使“不认势” 的父亲一生深陷在“争强好胜” 的泥淖中无法自拔,并在没有兄弟帮忖的日子里,饱受了别人太多的欺侮和凌辱。一晃就70岁出头了,现在面对病入膏肓的父亲,我就禁不住想到了父亲曾经受过的苦、遭受的罪,就有一种揪心的痛疼,让人在夜半三更时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父亲和母亲含辛茹苦地养育了我们兄妹五人,可我们五兄妹无一人有钱有权,时至今日,仍然挣扎在“温饱线上”。 父亲本质上就是一个鄂南西凉湖边的“湖野俗人”, 他曾经不止一次当着我的面数说村里的某某升官后如何“威加海内回故乡”, 某某经商办厂一年挣了几十几百万……父亲很爱面子,特别期待自己的儿女能像别人一样变得大富大贵起来,也祈望着自己的子孙能够飞黄腾达、光宗耀祖。这也许是父亲一生最大的失望,同时也是我们做儿做女的最大“硬伤” 啊!2013年11月15日上午,在赤壁市中医院再次办理父亲的出院手续时,原本打算乘出租车把父亲送到公共汽车站再搭乘公交车回到老家,站在赤壁市中医院住院部门口等车时,突然瞥见腿脚无力的父亲竟然蹲坐在公路边的路牙石上,我的整个心胸就像被利刃切割了一下,突然警觉到父亲也许是真的不行了,他今生今世也许坐不了几回车了……那一刻,我不管不顾地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径直拔通了一位朋友的电话,用命令的口吻让他迅速把自己的私家车开到中医院的门口来,然后平平稳稳地把父亲送到了60公里外的老家。我觉得自己作为儿子在这个世界上活了51岁,应该竭尽全力满足一下父亲的“虚荣心”, 应该让一生没有坐过几回小轿车的父亲再体体面面地坐上一回小轿车,让他亲眼看到儿子在外面还有朋友还有面子还有能力……

七十年劳碌奔波生儿育女尝尽千般苦,一辈子土里刨食当牛作马受够万种罪。在把父亲送到老家大门口和看着他步履蹒跚地走进屋门时,我又一次想起了朱自清的《背影》,人就呆立在老家的门前久久地不愿离去……这时候,想起赤壁市中医院內科主任医师所说的“你爸爸这次好象思想垮了,看来他很难打过今年冬天了” 的话语,我似乎隐隐嗅到了一种浓重的死亡气息。我不是佛教徒,也不是基督徒,但我愿用人世间最虔诚的姿态祈祷父亲能够打破医师的姑妄之言——父亲啊,活过了今年的冬天,你就会看到2014年的春天究竟有多美,就会看到老家房前屋后的柳叶有多绿、桃花有多红、李花有多白……

作者单位:湖北省赤壁市神山镇文化站 邮编:

作者简介:徐泰屏,男,1962年生。1990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迄今先后在《人民日报》、《经济日报》、《工人日报》、《农民日报》、《文艺报》、《中国作家》、《长江文艺》、《当代作家》、《芳草》、《散文》、《散文百家》、《诗神》、《绿风》、《阳关》等国内100多家报刊上发表散文、随笔、文学评论、诗歌500余篇(首),系湖北省咸宁市作家协会理事。

五 : 病中的父亲

王福利

病中的父亲

当强健的理想之梦

摔倒在记忆的残酷中

当孱弱的驱体没有消瘦意志

惊痛儿女朦胧岁月的时光(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病中的父亲

望着亲友无奈揪痛的期望

你泪眼如花

那无能为力享受的美丽生活

一个没有成就的煇煌

病中的父亲

一个惊人的噩耗

是残酷无情的人生绝笔

你呆在生命的绝望中

连天也不由泪眼纷纷—

本文标题:父亲的病-父亲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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