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记忆大鼓书
记忆大鼓书
叶丙勇
儿时的记忆总是美好的、苦涩的、淡淡的,只要记忆的闸门一打开,那种记忆一泻千里,一发不可收拾。
春末的黄昏,偶尔看见六安民俗网流冰老师发的一段视频,其中有段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一手拿板,一手敲鼓,我记忆的闸门一下子被打开,铿锵的鼓声、沙哑的嗓音把我扯到了30年前。
皖西的一个小山村,每年的冬季的时候,忙活了一整天的村民都会带着板凳早早跑到隔壁邻居家听大鼓书。那时我还小,很好奇,经常座在前排,看说书人的表情,虽然听不懂他在说唱什么,但那种声音视乎很熟悉、很动人,听得全村男女老少不时鼓掌叫好。
记得有一次说书的大叔还没有开始,我和几个小伙伴围着那个鼓,学着说书人的样子,一手拿板一手敲鼓,可是两只手全不听使唤,任凭你怎么敲就是没有说书人那悦耳的声音和清脆的板声,忙得手忙脚乱的,惹得小伙伴们个个狗窦大开,前仰后合。(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有一天晚上,说书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全村人晚上唯一一个可以娱乐的地方没有了,大伙还是吃好晚饭都在说书人门口转悠,过了几天,才知道,原来说书人去远方的亲戚家了,因为会说书,亲戚家的人硬是留住他在那边说书,这下可急坏了俺们全村的男女老少,个个急的只打转,索性就在说书人门口讨论说书中的故事情节,个个争的耳红脖子粗。
一天放学回家,看见村里有个长辈不知道从哪里背回一个崭新的大鼓,架在村口老槐树下,像模像样地在哪里摆开了架势,从那天晚上开始,那悠扬的鼓声又开始回绕在寂静的夜色里了。
我离开家乡的时候,唯有那悠扬的大鼓书一直在耳边回绕,一直在帮我找回儿时的记忆。
二 : 大桥的记忆
白茆塘大桥,记忆着70多年前的一个抗日故事。
1941年的一个后晌午,常熟城东白茆镇的白茆塘大桥上,上来了一队趾高气扬的日本鬼子兵。带头的鬼子军官是个矮胡子,腰间斜挎着一把军刀,凶神恶煞般地朝着向他点头哈腰的王翻译命令:“马玉和的,抬上来!”王翻译随即挥手吆喝:“抬上来!”于是,四个“黑壳子”杭育杭育,把一口鼓鼓囊囊的大麻袋扯上了桥。麻袋口扎得紧紧的,里面在不停地扭动。这麻袋里装着什么呢?麻袋里装着个人——我的父亲马玉和,他被捆绑了手脚堵住了嘴。为了叫我父亲尽快沉下河,鬼子还在麻袋里装上了石块。“准备——”矮胡子鬼子不等“黑壳子”们稍稍喘息,又下了命令,“抬起来,抛!”黑壳子们哼哼着,急急忙忙弯腰揪麻袋。
“等一等,等一等——”桥下传来气喘吁吁的一声声呼喊,一前一后踉踉跄跄地跑过来两个人。跑在前头的是位穿长衫的胖子乡绅,姓董,白茆镇上董记米行的老板。董老板一边呼哧呼哧地急跑,一边不住地挥手招呼;落在董老板后头艰难地跑过来的是位身材瘦小的农妇,她是我的母亲。桥上的王翻译看出门道来了,他凑近矮胡子鬼子嘀咕了几句话,矮胡子一声吆喝:“停!”
日本鬼子为什么要把我的父亲抛进湍急的白茆塘河,母亲为什么能够请出白茆镇上最有名望的董老板?董老板亲自出马能够成功解救我的父亲吗?要说清楚这些问题,得从三年前父亲与“江抗”部队偶遇,认识了“江抗”副司令杨浩庐那事说起。
那是一个深夜,以做道士为业的父亲匆匆独行回家,经过村西的一片荒坟场,父亲听得几声唧唧哝哝的说话声,父亲以为孤儿小癞子又来给母亲上坟了。因而走上前说:“小癞癞,回家吧,老伯伯这里有熝鸡。”“道士,”随着呼唤,父亲面前居然站起了黑压压一片人,说话的那个是父亲认得的同乡人,“老道士!‘江抗’杨司令打听您好久了!”杨司令找我父亲,我父亲也久闻杨司令大名,相互仰慕,因此父亲和“江抗”的李建模、杨浩庐、任天石等多位领导人做了常来常往的好朋友。“江抗”在袁泾(我们的村子)办起了后方医院(后转移到唐家坝,因为唐家坝四面都是荒滩芦苇荡便于隐蔽),父亲也时常为“江抗”筹集粮饷。因为为“江抗”筹集粮饷,父亲和米行的董老板也有了交往。我父亲厚道、守信用,我母亲热情好客,经常的交往拉近了两家的距离,父亲答应董老板请求,待姐姐成人后做董家儿媳妇,让好朋友成为儿女亲家。1939年9月,“江抗”西撤离开常熟,一个月后杨浩庐司令秘密返回常熟,以留守在阳澄湖的“36位伤病员”为骨干成立“江南抗日义勇军”东路司令部(简称“新江抗”)。翌年2月,杨司令在洋沟溇反袭击战斗中负了重伤,我父母划着小划子船把杨司令转移到了唐家坝我姨夫唐发顺家(“江抗”的后方医院)养伤,由我母亲的干女儿王璘负责护理。
由于“江抗”撤离常熟,敌人反攻倒算的气焰十分嚣张,小鬼子命令“黑壳子”隔三差五窜到袁泾抓捕我父亲。因此,父亲再也不能在家里住宿,母亲也经常得出外东躲西藏。父母亲把杨司令隐蔽在唐发顺家治疗养伤,前前后后共八个月。这八个月里,父亲或者母亲,凭借着黎明前黑暗的掩护,三天两头提着鸡汤等好吃的,匆匆赶去唐家坝后方医院探望、犒劳杨浩庐司令。(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1941年,父亲终于被鬼子抓住了。鬼子恨父亲死心塌地跟李建模、杨浩庐、任天石等抗日英雄做朋友,决定把他沉入白茆塘喂鱼。为了搭救父亲,一年到头在家种田并且拖带着四个(最小只有2岁)孩子的母亲,奔走求人,却是处处碰壁,母亲不得已找到了未来的亲家——白茆米行的董老板。看着亲家的情分,又想到自己和鬼子的王翻译有着交情,董老板答应亲自出面为亲家,为地方上有名望的大道士求个情,做个担保。因而就有了拙文开头描述的那一幕。
董老板喘息着对王翻译说:“马玉和,十里八乡有名的大道士。道士有良心,好交朋友,很重情义……”王翻译于是和矮胡子鬼子叽里呱啦了好长久的一阵子,那矮胡子鬼子军官摁着斜挎的军刀,愣着眼听着,然后恶狠狠地盯着董老板询问:“马玉和,好道士的干活?你的担保?”董老板拍着胸脯:“马玉和良心好,帮助人消灾化难。”矮胡子鬼子将信将疑,转头又冲着母亲吼叫:“你的道士的老婆?”母亲用袖口抹着满头的汗水点点头。此时大桥底下已经围上来一帮乡里乡亲,近桥堍是四个还很年幼的我的哥哥姐姐。董老板解释说:“太君,马玉和家世世代代是道士,桥下的乡亲们都可以作证,这四个娃娃都是马玉和的孩子。”矮胡子鬼子吼叫:“八格,道士为什么也娶老婆?”抡起魔掌就向我母亲劈劈啪啪打去,可怜瘦弱的母亲蓦然遭遇屠夫劈头盖脸的耳光,摇晃的身子栽倒在桥栏上,顿时眼角鲜血淋漓,晕厥过去。
桥下越拥越多的乡亲们七嘴八舌地嚷起来:“道士是好人!”“马玉和有良心!”矮胡子鬼子骨碌着贼溜溜的眼珠子,忽然一声吼叫道:“收队!”带领鬼子兵和王翻译扬长而去,四个“黑壳子”也慌慌忙忙掉转屁股尾随着鬼子兵下了大桥。乡亲们呼噜噜涌上来,七手八脚把我的父亲母亲扶下了大桥,扶上了小船,然后带上四个孩子,一起摇船回到袁泾村家里。这袁泾的家,我的父亲母亲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住宿。
那天发生在白茆塘大桥上的故事,二老终生铭记,也该深深地铭记在大桥的记忆里。
三 : 记忆的书签
拾起一枚枫叶,制成精美的书签,夹在记忆的书中,典藏。——题记
打开记忆的藏书,最爱的是两篇精美的诗文:一篇憩园,一篇红叶流丹。从憩园的清新淡雅,到红叶流丹的激情火红,网络空间就像一支神奇的画笔,涂亮了我的心情,也涂红了我的生活。
憩园不过是一围小院。一架藤荫,一把竹椅,一盏清茶。亲朋好友,往来过客,倦了,累了,坐下来歇歇脚,一盏清茶,一语问候,满身的疲惫便消融在氤氲的茶香里,弥散,弥散……那时,只想精心的泡好每一壶茶,让远行的朋友伴着茶香上路。憩园的朋友都说:喜欢憩园的淡雅,尤其喜欢那潺潺的水声。那时的心境,也正如这憩园的装扮,淡淡的恬静中流淌着纯纯的清泉,吹拂着爽爽的微风。那时,正值暑假,难得清闲,便在空间与朋友诗文唱和,那纯真的友谊,似乎让我回到了天真烂漫的花季。记得有一次,我为知心朋友写了一篇《荷塘心曲》,心中的荷塘本是空灵澄澈的,那感情纯净圣洁,不染纤尘。另一位朋友随即写了一首《荷塘诗》,写得恋人一般。我便说他,怎么好好一坛美酒酿成醋了?留着自己醒酒吧!于是,诙谐的唇枪舌剑之后,以我的胜利告终,那恋人般的荷塘诗被删剩了半首。朋友间有倾心的畅谈,也有小小的吵闹。但纯净的友情,让那段美好的时光成为记忆藏书中最为优美清新的散文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憩园中那架紫藤开花了。那一串串浅浅淡淡的小花,拥挤着,喧闹着,闪烁着,怒放着。那何止是瀑布在流淌,那分明是紫色的霞光在流泻,是火热的激情在奔涌,是怒放的生命在欢歌!沉寂的心立时被那摄人心魄的美震撼了!潜藏在心底的激流涌动了,旋转了……那浅浅深深的紫色也流淌,沉淀,分离。蓝色,涂抹了天空,涂出了碧空如洗;红色,浸染了枫叶,染出了红叶流丹。
于是,甜美的浪漫写就了记忆中激昂澎湃的抒情诗。
万山红遍,层林尽染。采一山红叶,掬一捧金阳,窖一坊红酿。装满了酒坛,溢满了笑靥。醉了云,醉了心,也醉了生活。(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秋深了。风来,雨来,霜来。红叶颤抖了,瑟索了。然而,历经了风霜的洗礼,红叶褪去了丽艳的浮华,沉淀出沉稳与成熟的壮美。那是生命的积淀。
可惜,秋的脚步太快了。秋的背影已渐渐淡去,红叶该飘落了吧?有过冉霞的红艳,有过成熟的壮美,她不会有落木萧萧的悲凉吧?也许离开的刹那会有哀婉,但依然会如香陨的蝴蝶,带着缤纷的静美,带着无憾的坦然,归化于大地的胸怀。
隆冬时节,她会化作一片飘飞的雪花,在茫茫的天宇中,和风起舞,伴雪而歌……
待到春暖花开,她依然会俏立枝头,或浅笑,或轻吟,或长歌。还会翩然舞动她轻盈的水袖,舞出两颊绯红,舞出红叶流丹……
本文标题:记忆大师王峰的书-记忆大鼓书61阅读| 精彩专题| 最新文章| 热门文章| 苏ICP备13036349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