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情怀不再有的陈年 从“贪婪”到“偏执” 他能重振凡客吗？

　　摘要：三年前，陈年踏遍越南和日本，试图寻找一件衣服，以拯救命悬一线的凡客公司;如今，清偿负债后，陈年为凡客找到的新跑道是优衣库模式。闭口不言情怀和资本后，这一次，他的“偏执”能导向成功吗?

　　“你真的不懂!”

　　陈年站了起来，脸上稍有愠意。他示意直播中断，跑到镜头之外，点上一支烟。

　　就在前几秒，他还在跟《财约你》主持人马腾争论：决定一个人购买一件衣服的最重要因素，究竟是“直觉”，还是“品质”?他毫无顾忌地批评H&M在品质上“是垃圾”，优衣库在快速扩张中失去了对品质的初心，一如凡客曾经在扩张狂热之下的贪婪。争论到白热化的时候，他丢下一句“你不懂”，快速结束这段对话，跑出镜头外吸烟放松。

　　直播并未中断。《财约你》是腾讯财经推出的一档实验性的直播真人秀访谈节目，受访者需要在亿万网友面前，无剪辑、无延时地接受主持人的各种“拷问”。陈年几乎未经思考，就勇敢地做了节目的第一期嘉宾。

　　烟雾缭绕中，他很快平复了情绪，掐灭烟头，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数千册藏书前，继续完成这场访谈。气氛回归融洽，陈年开始取笑商业伙伴雷军的那双“小白鞋”，甚至不惮于再一次回应周杰伦相关的问题。

　　争论是陈年2016年的常态。他和周杰伦的粉丝争论穆旦会是一位被历史铭记的诗人，而他们的偶像则是速朽的;他和媒体争论当初以个人身份发表万字反省书，是为了让凡客快速转身，不想媒体纠缠于此。

　　他是一名文人，也是一名商人，他热衷表达自己的观点，更深知凡客需要再一次地崛起。上一次，他靠的是挑逗人心的“凡客体”，这一次，他毫无保留地决定依靠产品，依靠“品质”，依靠“阿克苏长绒棉”、“100支”这样的服装技术参数。

　　年近五十，陈年在精神世界上日益接近他所喜爱的作家王朔，横冲直上、无所畏忌、姿态凶猛。讨厌和喜欢他的人都说他“偏执”，这个词汇在不同的语境中可以演绎出贬义和褒义两种情感色彩。

　　追溯陈年和凡客这些年所经历的精神世界，这是一位文学爱好者扎进互联网经济名利场之后，如何膨胀、迷失以及回归，重新上路的故事。

　　“贪婪”：从规模噩梦中醒来

　　消寂已久的陈年，因为在一档互联网脱口秀节目中点评周杰伦在“百年之后是垃圾”，重归舆论暴风眼。在这档节目中，他不断提起自己喜爱的诗人穆旦，同时炮轰了国内一家互联网公司，“我不相信一家公司三个月就能搞出一台手机，三个月又搞出一台汽车，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看到热闹就不由地渴望去同流合污。”

　　陈年的言论在互联网上引发了很多争议，在凡客遇挫的几年时间里，他相对主流舆论几乎是一种透明物质般的存在。节目引爆社交话题后，有人说，他炒作、他无耻、他充满偏见。也有人说，他天真，他自我，他不愿迎合。

　　陈年承认，自己曾经“迎合过”。回忆凡客狂飙突进的鼎盛时期，陈年坦言那时的自己拥抱热闹，迎合大众。在韩寒、王珞丹之后，起用拥有更多粉丝的李宇春、黄晓明作为代言人，就是一个例证。“那时我们真是想讨好所有人，让所有人来买凡客。”为何迷失在数字和规模游戏中?一切的根源，陈年说，就在于两个字：贪婪。

　　2010年，韩寒王珞丹的“凡客体”横空出世，充斥在地铁和公交广告牌上。当时韩寒借势博客时代的崛起，实现了从少年作家到公共意见领袖的转型，而王珞丹在热播剧《奋斗》中的角色经历触动不少都市年轻人的内心。

　　代言人和文案的病毒式营销，让凡客成为当时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凡客随即进入到最为辉煌的“黄金时代”。在最巅峰的2010年，凡客拥有超过1.3万名员工，多达三四十位的总裁级领导，营业收入突破20亿元。此前多年，凡客一直保持300%以上的增长。

　　陈年开始被这些数字推着往前走，追求更大的规模和更快的增长率。野心暴涨的凡客在2011年1月份制定了60亿元的营业额目标，到3月份这个数字就提升到100亿元。数据大跃进的背后，凡客剑指美国纳斯达克上市。

　　这一年凡客急剧膨胀，产品线超过30条，品类繁杂。除了汽车这样的大件，几乎任何东西都能在凡客上买到。在规模的驱使下，凡客试图让生意从单一的品牌服装销售走向无所不售的电商平台。膨胀的背后，陈年对产品和公司开始失去控制。当时陈年询问下属公司有多少库房，负责人说要打几个电话才知道，询问部门SKU(库存量单位)是多少，负责人说要3个小时才能给他回复。

　　盲目扩张造成的库存量危机在2011年年底开始爆发。凡客当时库存达到14.45亿元，总亏损近6亿元，当年的凡客仅完成了30多亿元的销售，是目标的三分之一。

　　库存问题成为凡客高速扩张过程中埋下的最大隐患。压力最大时，凡客仓库里堆积了价值19亿元的库存，从2013年下半年开始，陈年经常要应付上门的债主。

　　凡客开始进入惨烈的清库存周期，花费两年多的时间，承受巨额亏损。直到2016年春节，陈年才对外界表示这个历史包袱终于清掉了。

　　“库存”，传统服装业最为看重的两个字，在那两年里，被骄傲的陈年无视。虽然屡屡有线下的服装品牌倒在库存危机之下，但是陈年当时相信，凡客是以“改天换地”的英雄姿态进入到服装电商领域，当时的他不屑于向传统服装公司请教，也未曾意识到库存危机这把达摩克利斯剑会降落在凡客身上。

　　他是做电商的，而不是卖衣服的。“凡客是以颠覆者的姿态进入到这个领域的，此前的4年时间里从来没有发生过库存问题，凡客拥有一个200人的数据中心，我们认为数据能够说明一切。”

　　然而，数据最终欺骗了凡客。

　　“偏执”：卖衣服像卖PC一样关注参数

　　斗转星移。如今，陈年坚信自己是个卖衣服的，闭口不言资本之过。“如果你认真去看凡客那件衬衫，它的领子，甚至它的扣子的钉法，这都是设计师的心血。小方领、鹰爪扣……”“80支是衬衫，衬衫属于梭织，这些属于针织产品。梭织80支就算高织了，80支再往上，100支，120支，200支，甚至300支，我们都做了衬衫。” (支数是纱线表示的一种方式，纱的支数越高，纱就越细)

　　

 

　　直播中，陈年向《财约你》主持人马腾执着地讲述着衬衫的产品参数，设计细节。曾经狂热追求规模的他，现在纠结于“品质”——花了三年时间的学习，陈年终于能够对面料、鞋底种类等各种参数如数家珍。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这一改变颇为满意，也坚信这样的改变可以带领凡客重新崛起。

　　自从2014年与亦师亦友的雷军深谈之后，陈年开始对凡客进行了一场颠覆式的改造。过去凡客通过低价和流量获取了上亿用户，实现所谓的规模化经营，如今陈年直呼“当年一味追求规模，差点搞死自己”。

　　2014年8月，凡客开始销售一件免熨烫的男士衬衫，陈年把这件衬衫称为“挽救凡客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这最后一根稻草，令陈年意识到在服装的世界里，规模不经济才是生意的真相。做了七年服装生意，陈年才恍然：过去试图通过低价做大规模，再通过规模降低成本的设想，是一场天真的试验。陈年强调，现在凡客专心做好产品，自己正在从管理者向产品经理转型。

　　如今的凡客强调“不卖便宜货”，希望通过提升产品品质重振销售。陈年不断向周围的人讲述“阿克苏长绒棉”、“鹰爪扣”、“100支”等专业技术参数，就像手机厂商比拼CPU类型和跑分数值一样。

　　批评者认为陈年和凡客正在陷入“唯技术论”的偏执中，失去了创造品牌和引导时尚的能力。陈年并不屑于这种批评。当主持人马腾强调自己作为一个女性，做出衣服购买决策往往依靠的是“直觉”时，陈年强调，“你真的不懂(衣服的品质)!”

　　陈年对品牌和时尚的话题没有表现出太多热情，在他看来，欧洲已经垄断时尚话语权，国内乃至美国的品牌很难攫取话语权。

　　“现在亚洲的服装品牌有时尚话语权吗?Zara和H&M才有，但是H&M的品质和‘垃圾’有什么区别。”正如当初评价周杰伦一样，陈年在评价事物时习惯性使用这种极端化的词汇——即使面对镜头，即使是在直播状态。

　　他为凡客找到的新跑道是优衣库模式。他讲述优衣库过去是如何通过特殊的技术面料实现逆袭，同时惋惜现在的优衣库因为规模扩张正在逐渐失去严控品质的初心。这种惋惜就像一位犯错后改过自新的小孩，担心前辈也会重蹈覆辙。

　　“轮回”：情怀这个东西最近没有

　　“长绒棉”、“鹰爪扣”、“100支”，会帮助凡客再一次崛起吗?这是一个现在无法回答的问题。但是至少，如今的陈年，比起前两年少了很多焦虑。在还完供应商债务之后，陈年说自己从历史包袱中解脱出来，现在的凡客，已经实现了盈利，不再着急融资、不再想着上市。“就像四季轮回一样，凡客正在进入到一个很有规律的节奏中。”他说。

　　

 

　　但是，当主持人向他抛出“凡客的用户画像”、“凡客的目标消费群体究竟是谁”的问题时，他几次将话题岔到其它方向去，迟迟不愿正面回应。过了很久，他给出一个并不明确的答案：“凡客现在的用户是认同凡客的人，愿意重复购买凡客的人。”

　　他似乎希望将凡客重新卖给当年那批“凡客体”的拥趸们。那批曾经追捧韩寒、王珞丹的80后，如今步入而立之年，事业小有成就，但工作、家庭压力加之于身，或许会怀念当年那一句“我是凡客”的洒脱。

　　腾讯财经做的一项网络调查显示，当年那批凡客用户，如今有再次购买凡客意愿的，占比7%。这样一个主持人认为很小的比例，陈年却颇为欣慰，他快速地算了一下，“凡客的用户量在2013年的时候快接近一个亿了，7%的人，就是700万，我很高兴，这个量其实足够大。”

　　从凡客如今的定价策略来看，强调“不卖便宜货”的陈年，似乎的确把目标消费者定位在那些已经成长、消费能力提升的当年的拥趸上。最近，凡客与歌手朴树启动了一系列合作，这是一位沉寂多年、备受80后追捧的创作歌手。从明星策略来看，凡客似乎也在回归曾经的韩寒、王珞丹的路数。

　　当直播结束后，《财约你》团队的一名工作人员，一位曾经的凡客粉丝，再一次向陈年提问：“陈总，你的新凡客，究竟是想卖给我这样的老粉丝，还是希望卖给比我更年轻的90后”时，陈年的回答却是：“还是更年轻一点的用户吧。”

　　然而，直播的结尾，主持人将如何评价周杰伦的问题抛给陈年时，他思考了一会儿，感概网友们出乎他的意料，事件爆发后的第一天，几十万评论和私信涌入他的微博。

　　陈年并未对此前的观点进行更多修正——如果他的新凡客目标用户真的是“更年轻一点的用户”的话，他错过了一个与周杰伦的年轻粉丝们“和解”的机会。

　　或许，陈年的确还没有把目标消费者这个问题想清楚。就像他在直播中所说：“很多人喜欢问我的情绪，问凡客的新情怀，我说最近没有。2014年、2015年的时候我压力非常大，但是凡客将一个一个产品非常艰难地做出来了。”他最喜欢交流的，是产品、是品质，至于情怀这个东西，“最近没有”。

　　过去两三年，陈年专注在产品上，带领凡客走出泥潭是他的第一任务。但是，放弃当年赖以成名的营销手段、对目标群体精准定位，凡客是否可以依靠品质，重新腾飞?

　　我们没有答案，但我们乐见一位能够正视自己曾经的错误，愿意苦苦钻研产品品质，又能保持一份诗情的个性商人走向成功。

　　“我冷眼向过去稍稍回顾，只见它曲折灌溉的悲喜，都消失在一片亘古的荒漠。这才知道我的全部努力，不过完成了普通的生活。”背诵着这首穆旦的诗，陈年结束了《财约你》的直播。

　　我是陈年，还远远不是往事。

二 : 告发郑州“房妹”背后 他们贪婪你也不高尚

(本文为知音杂志原创 未经允许不得擅自转载)

[新闻背景] 2012年12月26日，实名认证为“香港成报河南办事处”的新浪微博爆料，称持有上海松江区户口的“九零后”女孩翟湘莹在郑州一经济适用房小区拥有11套房产，此事引起社会广泛关注，成为轰动一时的“房妹事件”。[www.61k.com)2013年1月4日，郑州市检察院对“房妹”之父——郑州市二七区房管局原局长翟振锋立案侦查。2014年12月18日，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翟振锋有期徒刑25年。

鲜为人知的是：“房妹事件”的真正报料人，并非媒体人士，而是河南英龙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杨永海;而英龙公司的法人代表，是翟振锋的妻子，实际控制人是翟振锋的女儿，即“房妹”翟湘莹。就在翟振锋被检方调查不久，杨永海也因涉嫌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被警方刑拘。是什么原因，让杨永海不惜与“老板”翟振锋撕破脸，最终两败俱伤?

青年才俊被“边缘化”，失落与不满悄然滋长

出生于1971年的杨永海大学毕业后，杨永海先是在一家置业公司当销售代表，后进一家物业公司做业务部经理。其间几次跳槽，都是在实力一般的小公司就职。这让杨永海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落魄感，直到2000年跳入一家新公司后，他的事业才有转机。

2000年，杨永海应聘进郑州文鑫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成为该公司一名置业顾问。有一次，一名中年女性到公司咨询购房事宜，对楼盘的地理位置、房型、绿化、容积率、停车规划等指标横挑鼻子竖挑眼，好几个置业顾问都被气走了，唯有杨永海，始终耐心地为这名女士讲解。最终，他的诚心打动了这名客户，对方感动之余，竟买了一套200平方米左右的复式房，而且付了全款。

经历此事后，杨永海被公司总经理许如阳看中，被提升为销售经理。年底，公司举行团拜会，大家一起吃年饭。席间，一名中年男子挨桌给员工敬酒。杨永海一打听，方知此人名叫翟振锋，时任郑州市二七区房管局局长;而公司总经理许如阳，则是翟振锋的亲戚。

敬到杨永海这一桌时，翟振锋特地单独敬了杨永海一杯：“你是小杨吧?如阳跟我提起过你。不错，小伙子，好好干!”杨永海受宠若惊，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

事后，杨永海进一步得知：文鑫公司幕后的老板，正是翟振锋。杨永海此后加倍努力，于次年将销售业绩提升了一倍。

杨永海的表现令翟振锋非常满意。翟振锋先是将杨永海提升为销售总监，后来又将其提升为公司主管销售的常务副总。2005年，许如阳调任他处，杨永海升任公司总经理。届时，杨永海34岁，真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随着杨永海在事业上的平步青云，他的自信心开始膨胀。据杨永海的同事回忆，自从当上总经理后，他觉得大事小事都应该他说了算，别人的意见基本听不进去，就连翟振锋的话，他偶尔也敢当面顶撞。

有一次，在翟振锋参加的一次公司日常事务会议上，翟振锋提出，公司今后要将投资重点，放在经济适用房的项目上。杨永海当即表示反对，认为经适房项目利润太薄，高档住宅区或商业区，才是公司重点发展的方向。讨论过程中，杨永海脱口而出：“我是从基层做起来的，这点还不清楚?”当即，会议室就有人朝杨永海使眼色，但话已出口，如覆水难收。

还有一次，杨永海执行的一个商品房项目投入使用，但有业主反映，该项目地基下沉明显。翟振锋获悉后，认为小区地基下沉，下沉值处于正常范围之内，没必要兴师动众。但杨永海却不顾翟振锋的意见，指挥公司工程部，对小区进行了注浆处理，杨永海不听老板意见的做法，让翟振锋大为光火。

杨永海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不自觉表现出来的志得意满与轻狂自负，已经为他的事业设置了巨大障碍。他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好好干，将公司打理好，为人做事张扬一点，老板肯定不会计较的。

但杨永海显然想错了。按当时他与翟振锋的约定，公司销售业绩上升，他的年薪与奖金也会相应提升。可是，此后数年，公司的业绩确实年年上涨，可他的薪水却纹丝不动。

2009年初，翟振锋利用手中人脉和资源，接下了一个开发项目。杨永海认为该项目的开发非他莫属，可是，翟振锋却将项目交给了由他实际控制、他的妻子严玲玲任总经理的扬帆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杨永海为此郁闷了好长时间。

2009年底，在杨永海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公司董事会突然宣布，将杨永海调任为英龙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免去其文鑫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职务。英龙公司负责的都是一些还建房项目，各方面的实力都比文鑫公司差。杨永海这才开始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老板翟振锋冷落了。

被边缘的节奏还在继续。杨永海履职英龙公司总经理不久，公司先后增加了两名常务副总，一个主管行政后勤，一个主管财务，而且这两名副总可以直接向翟振锋汇报工作。杨永海真正说得上话的，只有销售这个部门，显然，他基本上被架空了。

据杨永海的妻子于喜莲回忆，那段时间，杨永海晚上回家，常常自斟自饮，喝醉之后，就骂骂咧咧，说什么“飞鸟尽良弓藏”之类的胡话。因长年喝酒，杨永海患了很多病，此后不得不随身携带着药。

被边缘化的杨永海，多次萌生过离开英龙公司，另谋高就的想法。可快40岁的人，哪能说辞职就辞职?新的工作又哪有那么容易去找?几番权衡，杨永海决定收敛起锋芒，向翟振锋“服软”。

七零后总经理屈尊九零后小上司，失意之余死磕到底

2011年初，翟振锋主持召开公司董事会，做出一个重大人事任命决定：任命其妻子为公司董事长，而其19岁的女儿翟湘莹则是实际控制人，替父母行使对公司的日常经营管理，成为杨永海的顶头上司。

已经识相的杨永海，决定和“小上司”搞好关系。翟湘莹履职的第一天，杨永海诚恳地表示，他这个下属要为她略备薄酒，庆贺一番。翟湘莹当面拒绝了他的宴请：“公司经营情况不景气，花这个闲钱干啥?”杨永海脸上讪讪的。

公司里，所有员工都喊杨永海“杨总”，或者称呼“老大”。翟湘莹心情好时，也会喊“杨总”或者“老杨”，情绪不佳时，就直呼其名了。杨永海在郑州打拼多年后，结了婚，买了房，孩子也有十几岁了，比翟湘莹只小几岁。一个和自己孩子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这么没大没小地喊他名字，尽管她是上司，但杨永海还是觉得刺耳。一个偶然的机会，杨永海获悉了翟湘莹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进而顺藤摸瓜，窥探到了翟家贪腐的冰山一角…………

那天杨永海要向翟湘莹汇报工作，正好董秘有事不在，杨永海径自往翟湘莹长长的办公室深处走去。快到她的办公桌时，隔着屏风，杨永海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不需要，我本身就有上海户口，在松江区，我有好几套房产都登记在这个户口名下呢…………几套?说出来怕吓着你，11套!嘻嘻…………”

杨永海蹑手蹑脚地退出了办公室。这个无意间偷听到的电话，在他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11套房产，九零后女孩…………看看人家，再想想自己，杨永海觉得自己这么苦拼真不值。此后，杨永海便留了心。他通过各种渠道，秘密了解翟家的情况。这一调查不打紧，杨永海发现，以翟振锋为核心的翟家，其关系网相当不一般。翟振锋实际控制的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有三家，另外，还从事着煤矿开发、造纸等生意;其他两项生意都是亏本的，唯有房地产稳赚不赔。

在杨永海的秘密调查下，翟振锋的贪腐秘密一点点被他获悉——

2003年12月份，翟振锋虚构文鑫公司系二七区房管局注册成立的企业，申请将二七区房管局取得的经济适用房建设指标变更至其实际控制的文鑫公司名下进行开发，后又申请调整“文鑫名苑”项目“补差房”比例及改变规划，翟振锋通过行贿时任郑州市房管局副局长李葆华、郑州市规划局局长张保科等获批后，非法谋取不正当利益，少建经济适用房2153.37平方米、多建“补差房”3477.19平方米，翟振锋则从中分得1000多万好处费和20套房。这20套房子，精明的翟振锋将9套登记在儿子翟春运名下，11套登记下在了女儿翟湘莹名下。

2005年年底，时任河南省路桥建设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总经理的王伯昌向银行申请贷款未获批。当时，郑州市二七区房管局以危房改造项目为由，向郑州某银行申请的3000万元贷款获批。经该银行原行长介绍，王伯昌向翟振锋提出，借用这3000万元贷款，并带领翟振锋考察了路桥公司的相关项目。后翟振锋同意借款，但提出要使用350万元。2005年12月15日，款项获批后，翟振锋未经单位集体研究同意，个人决定将3000万元借给王伯昌使用。为掩盖挪用公款行为，翟振锋指示下属企业郑州市亚龙房屋开发经营公司与路桥公司补签借款协议，并伪造研究借款的会议纪要。后翟振锋获得好处费220万元。

2003年底，翟振锋利用职务便利，安排某公司工作人员柴某承接二七区房管局家属楼，为其提供方便，后柴某给翟振锋送感谢费现金5万元…………

获悉这些秘密之后，杨永海的内心彻底失衡了：我拼死拼活地干，年薪就那么一点;不管业绩如何涨，工资奖金始终不见涨。翟振锋啊翟振锋，你这个贪官，天天吃肉，总该给我们这些跟班留点肉汤喝吧!

内心的潘多拉魔盒一旦被打开，杨永海便变得不再淡定。据郑州市二七区检察院指控：2009年至2012年间，被告人杨永海利用其担任英龙公司总经理负责公司日常管理、分管房屋销售的职务之便，帮助刘白明介绍的赵亚岚、王萍、曹金钟等人购买英龙公司承建的滨湖苑(属于拆迁安置房)小区住房，并收受刘白明好处费13.5万元;帮助汪小财女友罗曼购买滨湖苑小区住房，并收受汪小财好处费3.5万元。

尽管杨永海自认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但翟家人显然有所察觉。翟振锋老谋深算，倒也没有指责杨永海什么，可翟湘莹却沉不住气了。在她主持的一次公司高层大会上，翟湘莹声色俱厉地说：“公司有个别领导，利用职权，以权谋利，中饱私囊，这样的害群之马，公司不欢迎!”

杨永海何等精明之人!翟湘莹既然心生此意，即使不能最终将杨永海逐出公司，至少是彻底断了他晋升与加薪的路。回想自己十年寒窗苦读，毕业后又在社会打拼十几年，为翟家鞍前马后服务了十几年，如今却落得一个随时可能被踢出局的凄惨下场，郁闷、痛苦之余，产生了报复翟家的想法。杨永海开始寻思对策，一个计划出现在他脑海…………

五十步笑百步，踏实做人干净做事是根本

杨永海的计划就是：在网上公布翟振锋的贪腐事实，让他身败名裂;将翟湘莹这个九零后女孩有两套户口、11套经适房的事也曝光，让这个“小上司”，在网友面前丢人现眼。

但杨永海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几经辗转，2012年12月25日，他联系上了一位曾经和翟家合作开发房地产项目的老太太。这个名叫罗业名的老太太，因与翟家就项目的利润分成意见不合，一直对翟家耿耿于怀。听说可以曝光翟家有多套房子的事，罗业名欣然同意，当即联系上《香港成报》驻河南办事处的朋友，将准确信息如实告知了对方。

次日，实名认证的“香港成报河南办事处”新浪微博，将翟湘莹拥有11套房的事情曝光，翟湘莹一下变成举国皆知的“房妹”，声名狼藉。就在杨永海幸灾乐祸时，“房妹事件”开始发酵。郑州市纪委果断介入调查，陆续发现翟振锋涉嫌犯罪事实，随即将案件移交检察院侦查机关侦办。

随后，关于翟振锋挪用公款、贪污、行贿、受贿、单位行贿、滥用职权等多项犯罪事实，逐渐显山露水。2013年1月7日，翟振锋被郑州市公安局刑事拘留。1月14日，被执行逮捕。

事态的发展进一步超出了杨永海的预期。“房妹事件”还波及到了翟振锋以外的人。河南省路桥建设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王伯昌、郑州德化街公司职工冯松伟和郑州亚龙公司经理郭四喜，相继因涉嫌挪用公款罪，分别被郑州市公安局和郑州市公安局中原第一分局执行逮捕。

翟振锋被拘捕后，杨永海还没来得及从幸灾乐祸的情绪中平静下来，郑州市纪委的办案人员，就找到了他。原来，郑州市纪委在查办翟振锋一案的过程中，先是找到了新浪微博的爆料人罗业名，罗业名为了撇清自己与此事的关联，很快就将杨永海给供了出来，纪委由此发现了杨永海的犯罪线索。2013年1月22日，郑州市纪委向郑州市公安局移交了杨永海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一案的线索。线索表明：杨永海在任英龙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期间，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购买其公司开发的拆迁安置房8套，并收受购买人贿赂14万元。郑州市公安局于2月4日对杨永海立案侦查，4月3日对其执行逮捕。4月26日，郑州市二七区检察院对杨永海提起公诉。

杨永海起初喊冤，认为是翟家人得知他是“房妹事件”事实上的报料人之后，对他进行的打击报复。事实上，是侦查机关在调查此案的过程中，顺藤摸瓜，发现了杨永海的受贿事实。见侦查机关提供的证据翔实而确凿，杨永海不得不承认了犯罪事实，但就部分事实提出了异议。杨永海的辩护人提出：1、被告人杨永海收受汪小财的3.5万元，系向退房客户支付的经济补偿金，不应认定为受贿款;2、被告人杨永海收受的刘白明13.5万元的10.5万元，其没有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行贿人谋取利益，不应计入犯罪数额;3、被告人杨永海在郑州市纪委调查过程中，在市纪委没有掌握其犯罪证据的情况下，如实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系自首;4、被告人杨永海系初犯，归案后自愿认罪，积极退赃，建议对其从轻处罚。

笔者还从知情人嘴里获悉，翟家人很快就得知了杨永海是报料人，伤心、愤怒之余，指责杨永海是一只喂不饱的“白眼狼”。

2014年12月18日上午，郑州市中院公开宣判“房妹”案，郑州市二七区房管局原局长翟振锋犯挪用公款罪、贪污罪、受贿罪、行贿罪、单位行贿罪、滥用职权罪六宗罪，一审被判处有期徒刑25年。

鉴于广大网友特别关注那20套房子的“归宿”，法院特地为此做了说明：案发时，登记在翟振锋女儿名下的4套房产和其儿子名下的3套房产已经出售，总价306万元;目前13套房产已经被查扣，另外7套房产的售房款也已追缴。

笔者获悉：近日，杨永海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名成立，被二七区法院判处有期徒刑3年。杨永海表示不上诉。杨永海原本是一个年轻有为的职业经理人、房地产行业精英，可最终却沦为了贪腐阵营成员，前途尽毁，着实令人叹惜。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里，无论何人，无论何时，都要坚守自己做人的原则，唯如此，方能让自己的人生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翟振锋、李葆华、张保科、王伯昌为实名) □

编辑/郑奇 戴志军 作者：郑奇

选自：知音月末版2015年第9期

三 : 死与美及其他

A 死刑犯与鲜花

多年前的难忘一幕。

是因为这个秋日午后的晴朗？是因为灿烂的光线对年轻眼睛太敏感？还是这些鲜花捧在我——一个大男人的手里，显得太美丽、太扎眼了？！

走在这个偏远的山区县城，风气尚存古朴的小街市，我有些局促，有些不安，又有兴奋，但突然瞥见了他们——接受刑事犯罪公审的人，他们还都是些年轻人，几乎是20左右岁的孩子，被反绑了双手，剃光了头，站立在缓缓驶行的游街汽车上，就要告别人生舞台了，永远的，就在死刑判决宣布后游完街的下一瞬。

但是怎么搞的？——他们目光起了一点骚动，如一闪一闪的锐利光线，迅速地描住了我手中的那一大束乡村野花——我是带回送给女友的呀，一会儿，长途汽车黄昏就要到达的那个城市里（当年城市还没有鲜花售卖）。

唉，我后悔一个大男人今天偏偏带一束花干什么，这个反差太强烈和太残酷了！而他们的目光还在柔和地聚焦，似乎全然忘记了这个就要行将告别的世界——(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镜头就在这儿凝住了。那个下午，那条小街市，那忙忙碌碌的人群，那烫在手中一束极度不安的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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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小镇上的姑娘

以下是位复员军人讲述的故事。我已忘了他是谁，在哪里讲述，但这个故事很美，象远方山野里一株开花的野樱桃。

连队驻扎在辽南群山中一个偏僻透了的小山沟。这儿附近数十里没有人家，离最近的镇子三十华里。小伙子们够守纪律的了，他们从不上村庄骚扰哪一户老乡，日子过得刻板而规律，每周一、二、三、四、五、六，训练、学习等等，星期天不执勤的人则去镇上赶集。赶集，可是他们生活中一件乐趣和大事，尽管十分辛苦，要坐敞篷汽车，或者搭拖拉极，再不，就开动两条腿……每周一次，从不间歇，就是小的风雨，只要有集，他们就出动。

镇上有什么呢？是平平常常的小镇，平平常常的集市，平静而热闹。

三年过去了，他们一个班，一个排，就把整个连队都算上吧，老兵走，又有新兵来，加入赶集的行列，但没有一个人在镇上搞过对象。

“那儿小镇上的姑娘美吗？”

我问他。

他如今早已结婚，有了小孩，他的目光闪亮了一下，又似乎沉回到回忆的烟雾中去了，用意味深长的沉默和微笑回答了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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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 我的履历

也是多年前的事。

要出书了，出版社嘱我在篇首写个“作者小传”或“简历”。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是什么？——

忽然不禁有些心酸。当我添写完我成长中几条痕迹，想起了幼年过早逝去的母亲；终生操劳，为赡养我而历尽艰辛辗转于泥土中一生的父亲；想起了抚孤十三年，供养我念书直至初中毕业的大姐、姐夫（他们堪为做人的楷模）；想起另一个长我两岁的幼姐，与我共度过多少童年与少年的艰苦时光，她为我缝纫的千针万线。……

我写的书，他们或许知道些，或许并不知道，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已经于昨年安眠于故乡田野畔的荒草地头的父亲。

还有鼓励我，教育我的严师，曾拉帮过我一把，又被我匆匆行进中忘记的许多个善良的人们。

没有他们，我是什么？是我写的书吗？——是别人的汗水，心血，泪水冲激而成！……

而我永远无法把他们一一写入。

能书写的纸张是芦苇和纤草鞣韧而成，白纸的前面站着我，而白纸的后边，站立着永无求回报永远沉默贡献的他（她）们！

本文标题：贪婪与恐惧及其他-情怀不再有的陈年 从“贪婪”到“偏执” 他能重振凡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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