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对着漫天的星斗,我和爷爷一人一把凉椅,一人一把凉扇,扇子里装着的是沉甸甸的昔日旧事。
一打开话匣子,爷爷立刻变得眉飞色舞起来:“你还这么一点大(用手比划)的时候可不安心啊!不愿意待在家,非要我带你出去玩,我就骑个车带着你满乡下兜风。你个小家伙还挺机灵,去过的地方都记得,下次就再也不去了,非闹着要去别的地方,我拗不过你,凡是能到的地方我都去了,然后你才罢休。”
小学低年级的事情我记得不甚清楚了,但爷爷说的这些事我记得比谁都明白。我至今不能忘记——那个没有电动车的年代,爷爷骑辆自行车,我坐在车后座上,爷爷把车骑得飞快,怕被颠下车座,我吓得啊啊直叫,两只手抱紧爷爷宽厚的腰部,头贴在爷爷宽阔的背上。我享受着涌动的风急速地拂过我的面颊,我喜欢看着四下整整齐齐排列的新苗,我喜欢被我们落在身后的排排树木,我甚至享受乡间泥土的芬芳——这辆老旧的自行车承载了太多我的欢愉,但这一切都源于爷爷的陪伴,他才是这幅美丽画卷的点睛之笔。
大了几岁之后,家里也有电动车了,爷爷再也不用费力地骑自行车了,但爷爷一点一点地无可抗拒地变老,他也没有旺盛的精力骑自行车带我了。但我仍依恋着爷爷的陪伴,尽管此时的我早已不喜欢单纯的兜风的刺激。我所要享受的是跟爷爷一起,用脚步丈量田野,我更喜欢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走着,享受着爷爷的陪伴。没有兜风的快感,却也加入这份静谧,这份恬静,不也美好?我会和爷爷说一说学习,说一说学校,说一说有趣的事,爷爷教我许多农学的常识,他甚至教我各种花草树木的习性,还有各种各样鱼类的鉴别、口感、样子。这么一对一老一少走在路上,亲密地交谈,能不惹得路人的羡慕吗?
现在,爷爷又苍老了许多,体态也变得臃肿,不似年轻时的壮硕,但无论年华几度,无论陪伴如何变化,只要有那一缕不折的亲情,只要那一脉犹存,无论何时,我的世界里都充满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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