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老黄
唐田街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位老黄,这位老黄也不知什么来历,只是在小镇的人民清晨醒来的时刻,街道的角落里就蜷缩着这么一个人。头发蓬松有点长的他颇有点落魄艺术家的气质,当然也没人去和他讨论过任何有关艺术的问题,因为人们都不想把自己归为他那一等人,与他席地而谈是侮辱了他们的尊严与地位的。不过好奇心还是驱使着人们前去打探一下,最基本的信息从哪里来姓甚名谁。只是人们问了个半天也没问出个究竟,老黄只是模模糊糊的吞吐出自己似乎姓黄这一个重大问题,其他的再也吐不出来了,老黄这一称呼也就随之而来。日子长了,街道上的人跟老黄也熟悉起来了,老黄虽是乞丐用我们地方话说就是“讨饭的”。老黄和别的讨饭的不同,别的要饭的要完就走而老黄不会轻易接受你的施舍,他总是要替你先干完一些活才会拿走自己相应的回报。这些回报之中莫不过一日三餐,也有一些人家看着老黄也有些许心疼或者过意不去就会多给他几块钱让他去商店买点烟抽抽解解乏。每次老黄走进商店的时候店老板都会很热情的对他说:“哟,老黄又来买烟了!”老黄则是默默的点头指着他的老相好——迎客松
就要她就要她。其他的不多说,拿完烟又回到街上摇摆去了,他得为他的下一餐奔波,寻找一个着落点。
秋收的日子恍然间降临到小镇,田野里立马就呈现出一副忙碌的景象,秋收的喜悦还是像往常一样挂在人们的脸庞,老黄也离开了往日的街道坐在田埂上抽着迎客松望着眼前的这一欢快的一幕,在吐出的香烟烟雾里老黄的眼睛像是透露出什么,但又没人能够发现他也就无处去诉说去倾诉了。
诶!老黄想不想挣钱?你帮我把这几袋稻子驮回家我给你工钱,老黄一句话没说跑到田里扛起袋子就往回去了。
哎!真是傻子,这老黄!唉,老黄不用驮回家放到那个拖拉机上就行了,就你面前马路上的那辆拖拉机。老黄停住了脚步看了一眼那拖拉机又急步奔去了。秋收的日子里家家都会多做些饭菜以用来补充过多消耗的体力。老黄跟着拖拉机到了别人的家他还要帮别人卸稻子,这一切老黄都很熟练应该是以前经常干的。到了饭点,那人要老黄也来吃点却见老黄早已跑到树下独自抽起他的闲烟来。屋主人见这一幕也不忍心,盛好了饭菜端到老黄的手里让他赶快吃,老黄接过饭菜连声的谢谢,那谢谢里都快带有呜咽的哭泣了。
我与老黄近距离接触过,只不过那时还小上小学四年级也就是步入新世纪的那年2002年。那天是星期六我和妈妈还有妹妹刚从外婆家回来见老黄正跪在我们家的稻床上(一种专为晾晒稻子和其他谷物而铺的平滑的水泥地面)琢磨着什么东西。走近一看,他正在吹着地面上的那些尘土,嘴巴都快贴着地面了。我问他:“你在干什么?”老黄却回答着:“脏,我给吹干净,脏!”我那时候很奇怪,他自己身上都那么脏怎么还会嫌弃这地上脏呢?你会写字吗?我又问他,他嘟囔了一句我会写黄,说着拿着手指在地上比划起来。妈妈见我与老黄如此亲近忙把我拉回家关上了门,在门缝中我看见老黄还在那比划着。我爬上楼梯跑到阳台上望着底下的老黄又继续在吹着气清理他那块脏的地盘了。(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小学毕业前(2002年之前),还在乡村的街道上见过老黄几次,毕业之后上了初中到现在一直也没见过他了。或许老黄早就离开了我们那个小镇那座小山村去往别处去了,但又或许……
二 : 老黄
老黄
我师傅老黄,五十多岁,性格沉闷,经常招人耍弄,每当别人开他玩笑的时候,他都会咧开嘴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不作争辩。我对我师傅没有好感,虽然他是我师傅,而且技术也不错,但是我不愿意请教他问题,我觉得他太窝囊。我这个看起来挺“窝囊”的师傅,却想从我这里得到些尊敬,最起码在这个对他充满恶意地单位,好像有一个徒弟可以亲近。
有一天他指着一组设备上的数字问我,“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吗?”
我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知道。”
师傅开始教训我,“你不知道,那你不知道问吗?”
我有些厌烦,“我不想知道,我干嘛要问你?”(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师傅被我说的一愣,扭头走掉了。
我高中毕业后就去部队当兵,在部队两年,也没吃过什么苦,自从来到这个单位,我才发现,我吃苦的日子才正式开始。这里的工作又脏又苦又累,工作时间长,周末老是加班,我前脚踏进单位大门后脚就想撤了,但是我心里清楚,即使是这样一个不堪的工作,也是来之不易的。我心态非常不好,纵然知道不可能但也总是幻想有一天离开这个破地方!我经常感叹命运的不公,每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星空,总有一种孤独无依的感觉。
有的时候我也羡慕我师傅老黄,虽然他经常被人开涮,但是到了他这个年纪的职工,就不会有人去招呼他做什么重体力的工作,整日倒显得清闲。我师傅经常开导我,“你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你不趁现在学点东西,你打算一辈子跟在别人后面干活,只知道出苦力,啥也不会吗?”
此时的我已经被终日疲惫的劳作弄的烦躁不安,我在这条路上看不到希望,也不会相信他的鬼话。我跟单位年轻同事谈论最多的就是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同事间厌倦的情绪也会相互感染,一群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们整日愁眉苦脸,我感觉自己快要炸了。
我特别惧怕夏天,我上班的第一个夏天差点要了我的命。早上六点上班,我洗漱完毕从宿舍走出来便感受到了滚滚的热浪。这一天的天气预报是32摄氏度,施工现场全是钢铁水泥,远远地望过去一片热气腾腾。太阳在头顶上照着,温度越来越高,我感觉自己快要被晒炸了。但是没办法,我们没有人说话,默默地拉响机器,抱在怀里干起来。我几乎要热晕了,汗水顺着腿流进鞋里,像蚂蚁在爬。我将裤子撩起来,却不小心碰到了钢铁,生生给烫出一个肿泡来。我觉得,自己真的要一辈子耗在这个工作上了吗?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要去吃这份苦,也从来没有这样绝望过。
而我师傅,依然背后骂着单位的不好,却可以干些轻巧的活。
我身边的同事开始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在我还没有弄明白这里的水有多深的时候,已经有两个同事转到别的部门去了,转到别的地方就意味着脱离苦海,我感觉非常震惊。走掉了的同事向我支招,“找某某某,吃顿饭,两条中华香烟,就搞定了。”
找人送礼托人办事这种事情我还真没干过,但他确实是一个好机会,这种欲望撩拨地我深身难受。师傅察觉到我的心思,“你不要老是想学人家,他们就是一群调皮捣蛋的人,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只要好好学,你就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我反问道,“你为什么不好好干?”我言外之意,你为什么没有出人头地。
我师傅有些恼怒,脸色马上变的很难看,“你以为我没出人头地过是吧?我年轻的时候比你能干多了,我也是当过领导的人,后来被‘日本鬼子’给发配了。”
这下我听明白了,原来是得罪人了。我不知道他嘴里的“日本鬼子”是哪一位,但是能罢免他的应该就是主任了。后来我才知道,每一个在位的主任,都被冠以“日本鬼子”的称号,我们也把自己调侃成被“日本鬼子”看管的苦力——因为实在太苦了。
又是一个热天,气温超过35摄氏度,工地上的温度那就更不得了了。我站在太阳底下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水分被一点点的抽走,我有些眩晕,想吐。这时候主任打着伞在一旁骂工长,“叫你的人快点干,磨蹭什么X东西!”
工长蹭地一下站起来,“拿机器,上!”
我们人手抱一台五六十斤的机器,“哒哒哒哒哒”,机器运转的热气喷在脸上,汗水滴下来,掉到机器上,“兹”地一声便化成一团烟气不见了。我师傅不用抱这个机器,只需要在旁边做些杂活。他抬头看我脸色不对劲,身子也有些晃,就赶紧上来接过我怀里发烫的机器,还差一点摸错地方烫到自己的手。我再也挺不住了,眼前一片发黑,但是我知道不能在这个地方倒下,不被磕破头也要被地上的钢铁石头烫掉一层皮,我强忍着着蹲下来,哇哇地吐了一地。
主任又气又恼,如果职工在工地上中暑,这就属于工伤。而且按照规定,这个气温是不允许室外作业的,这属于违规作业。主任不想背这个责任,直骂我不争气。如果我当时有力气站起来,我肯定抄起什么东西去打他,但是我没有,我由一时的愤怒变成了失落,再到绝望,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怨恨任何人了,只能绝望,真的是绝望。
我这个看起来沉闷的师傅,却站起来指着主任说,“你真够狠的啊,跟着你干,还不如跟着日本鬼子干!”
所有的人听完后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脑袋混沌,但也意识到师傅可能因为我闯下祸端来。好在师傅这一把岁数了,也行将退休,没人再去为难他,而我也只是脱水,并无大碍。
日子依旧这样平稳地过着。
车间书记从大学毕业分配来的,带着些书生气,没有现场工作的经验,也不主管生产这一块。有一次上边组织了一次演讲比赛,工长知道我平时喜欢写点东西,便叫我投稿试一下,结果就被选中了。书记看了我的文笔,非常喜欢,帮我修改一下后便去参加正式的比赛,而我也意识到这是一次表现自己的好机会,就在台上吐沫子横飞,满口谎话,使台下满席听众目瞪口呆,当我把“我们是年轻的一代,未来是我们的!我们勤奋努力,吃点苦算什么!当我们真正掌握了本领,磨练了意志,在可以预见的未来,我们必将是这个行业的领导者!”这一段话念完的时候,整个会场沸腾了,每一个职工都忘却了平日里的苦和,眼里都充满着希望之光。而一众坐办公室的评委们,也感同身受,点点头表示赞许。
比赛结束,结果出来了,我得了第一名。
书记非常开心,从此以后我便成了各种比赛的常客,也屡获嘉奖。我开始对未来的生活有了期待。
后来单位出了一次事故,影响比较大,工长被撤消了职务。这个工长品行不好,对于他的离开,很是大快人心。我师傅吃过他的不少苦头,曾经当着我的面恶狠狠地诅咒过他,“你看吧,这样的坏种,早晚遭报应,近了报应在他自己身上,远了报应在他上下辈身上……”这下真是遭了“报应”了,师傅却感慨说,“年轻人被开了就开了,到哪干点不比在这干强,你说他这一把岁数了,再过几年就退了,这被开了,还能干什么去?”也不知道他是真有些同情还是在说风凉话。
这样过了一年,师傅也该退休了。单位里也没组织个欢送仪式,他就突然有一天没来上班,一打听,才知道他从此再也不用来上班了。
师傅退休之后,我也一直没联系过他。直到有一天我获得升迁的机会,去外面培训回来想喊他吃个饭,打了几个电话没打通,后来打通了,他却百般推诿,也没来。我听单位的老同事讲起他的家事,知道他退休之后过的也并不开心,不想来。我也没有再强求。
这次升迁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实质性的突破,还是拼命的干活,而这次是要带头拼命干活,我始终处在一个上下不讨好的位置。这个时候我也发现,想换个舒服的部门需要送礼,想获得升迁更需要送礼,虽然我什么都没送,在别人眼里我有真本事,但是在领导眼里,我并不是那么招他们喜欢。
工作上的事情依旧让我很厌烦。后来遇到一位漂亮的女生,成了我的女朋友,再后来我们结了婚。结婚的时候很忙乱,等结束的时候我才发现,忘记喊我的师傅来参加我的婚礼了。
三 : 老黄
十年,弹指一挥间。但无情的岁月却足以将我家的小黄变成老黄。
老黄是我家的一条狗,已经陪伴着我度过了十个春秋。现在,它的皮毛已逐渐失去光泽,牙齿也脱落了一半,双眼黯淡无神,走路“老态龙钟”。老黄已经老了,每个傍晚,老黄都会坐在我家的后门口,眼睛望向道路的拐弯处,竖起耳朵,全神贯注的聆听,像是忠于职责的守卫,更像一个耐心等待父母归来的小孩。当我走到道路的拐弯处,不用发出任何声响,便可远远的看见老黄摇着尾巴,一路小跑着迎了上来。近得身前,它会用身子不断的磨蹭我的双腿,一会儿跟在我身后,一会儿又窜到我前面,前脚腾空,立起身子,用舌头舔弄我的双手。我们像一对久别重逢的老友,形影相随。
都说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对于这一点,我可有着深刻的切身体会。还记得八年前,老黄两岁的时候,当然,那时老黄还叫小黄,是一个血气方刚的“俊美少年”。我在县城读书,每个星期的星期五下午回来,星期天的下午再返回学校。离开家里,需要步行三公里的乡间小路,途经十来个院落,才会到达乡镇汽车站,然后乘车返校。那短短的三公里路程,对于我来说,是一次艰难的行走。小黄亦步亦趋地跟在我的身后,我停下脚步,赶它回去,它也停下脚步,可怜巴巴的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乞求,好像在说“就让我再送你一会儿吧”,我爱我的小黄,已经把它当作了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位朋友。但我不能这么自私,如果坚持让小黄陪我走完这段小路,它回去的时候,可能会遭到所经院落别人家的狗的攻击。这一路走来,我已经看到至少有十条狗对着小黄虎视眈眈,呲牙相向。小黄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忧,每当有狗冲着它吠叫示威的时候,它便会抖擞精神,发出更雄浑有力的低吼,显示出不可战胜的姿态。小黄正当血气方刚,长得高大威猛,让我对它充满了信心。送到汽车站的时候,有时汽车还没有来,我便木头人一般百无聊耐的等着。小黄坐在我身旁,寸步不离。车来了,我上了车,小黄冲我使劲摇着尾巴,还会随车奔跑一段。透过玻璃窗,我看到小黄依依不舍的离开,有时还会回头看一眼那渐行渐远的汽车,满目里是不舍和无奈。又是星期五的下午,我下车的第一眼,便可看见小黄站在我们分别的地点,尾巴甩得一圈一圈的,眼神里充满了喜悦。同样是三公里的乡间小路,我却走的如此轻松,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回到家里,妈妈告诉我说,其实小黄每天都有去过汽车站,这个星期一,还不知被谁家的狗咬伤了腿。我抚摸着小黄的头,轻轻理开它的腿毛,发现伤口很长,所幸已经愈合。那一刻,我不由得将小黄抱得更紧,心里充满了感动,热泪已不由控制的滑过脸颊。
迎来送往,这条三公里的乡间小路,留下了小黄数也数不尽的脚印。
寒来暑往,这三公里的乡间小路,消耗了小黄的青春岁月。三年过去了,小黄已经五岁。乡间小路变成了水泥大道,孩子们可以骑着自行车在上面飞奔。我也结束了自己的学习生活,在县城里找到了一份工作,每天骑车上班和回家。在这一段时间里,小黄对自行车的“叮当”声非常敏感,俨然已经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下班的时候,远远的看见小黄蹲坐在后门口,我轻轻一按铃铛,“叮当”声响起,小黄已如离弦之箭朝我飞奔而来,欢呼雀跃之状,犹如小孩般手舞足蹈。村子里有几个调皮的小男孩,喜欢每天在这水泥路上练习“车技”,休息的时候,琢磨着如何“戏弄”我家的小黄。他们竟也学着我按铃铛,可小黄充耳不闻,看着他们悻悻的离去,小黄还会冲他们叫几声,似乎在说“我才不会上当呢”。日复一日,小黄对铃铛声的敏感程度已经不受时间和距离的限制。有时我会在夜里七八点钟回家,要是冬日,定是近乎漆黑,唯有借着水泥路面的淡淡白光凭着感觉缓慢行驶。我照例轻轻的按了按铃铛,夜色中,一条黑影已窜至我的身旁,是小黄,它欢快的叫着。爸爸听到小黄的叫声,会从屋里射出电筒,借着手电筒的光线,我得以加快速度,小黄则紧紧跟随。(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狗是通灵的动物。小黄已经和我们生活了七年,彼此之间早已建立起深厚的感情。有时仅需一个眼神交流,便可走进对方的内心世界。小黄在我的身边总是显现出无比的兴奋,它会一会儿跑在自行车的左边,一会儿跑在自行车的右边,有时还会调皮的跑到前面。如果我稍微放快速度,就可将它撞倒。这一次,小黄实在太调皮,它在自行车的前面跑着跑着,突然停了下来。我一个措手不及,第一反应竟是不可伤害到小黄,急捏刹车,我连同自行车重重的摔倒了。回到家里,妈妈看着我红肿的膝盖,严肃地批评道:“你怎么那么傻呢,宁可自己摔倒也不忍撞到小黄。”然后小心地为我上药。小黄离我坐得远远的,我看向它的时候,它竟不敢直视我的眼神,缓缓的低下了头。我知道小黄已经知错了,心里十分后悔。我轻轻唤它坐到我的身旁,用眼神告诉它“没关系的,以后别再这样就好了。”打那以后,小黄选择了固定的奔跑路线。只要我骑着车,它总是紧紧地跟在车子的后面,从未逾越过自己设定的“红线”。
十岁,对于一只狗来说,已是高龄。老黄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它的眼里噙着泪水,我也为自己的无力挽留而失声痛哭。
老黄,请一路走好。来世,我们还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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