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维克多·雨果的名人故事
维克多·雨果是法国浪漫主义学运动的领袖,是法国文学史上最伟大的作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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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一生几乎跨越整个19世纪,他的文学生涯达60年之久,创作力经久不衰。他的浪漫主义小说精彩动人,雄浑有力,对读者具有永久的魅力。雨果1802年生于法国南部的欠尚松城。祖父是木匠,父亲是共和国军队的军官,曾被拿破仑的哥哥西班牙王约瑟夫·波拿巴授予将军衔,是这位国王的亲信重臣。
雨果天资聪慧,9岁就开始写诗。15岁写的《读书乐》受到法兰西学士院的奖励;20岁时因发表诗集的《颂歌与杂诗》,国王路易十八赐给他年金。
1827年,雨果发表剧本《克伦威尔》及其序言。剧本虽未能演出,但那篇序言却被认为是法国浪漫主义的宣言,成为文学史上划时代的文献。它对法国浪漫主义文学的发展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1830年,雨果的剧本《欧那尼》在法兰西院大剧院上演,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确立了浪漫主义在法国文坛上的主导地位。《欧那尼》写的是16世纪西班牙一个贵族出身的强盗欧那尼反抗国王的故事,雨果赞美了强盗的侠义和高尚,表现了强烈的反封建倾向。
1830年7月,法国发生了“七月革命”,封建复辟王朝被翻了。雨果热情赞扬革命,歌颂那些革命者,写诗哀悼那些在巷战中牺牲的英雄。
1831年发表的《巴黎圣母院》是雨果最富有浪漫主义小说。小说的情节曲折离奇,紧张生动,变幻莫测,富有戏剧性和传奇色彩。故事发生在中世纪。
“愚人节”那天,流浪的吉卜赛艺人在广场上表演歌舞,有个叫埃斯梅拉达的吉卜赛姑娘吸引了来往的行人,她长得美丽动人舞姿也非常优美。这时,巴黎圣母院的副主教克罗德·弗罗洛一下子对美丽的梅拉达着了迷,他内心燃烧着情欲之火,疯狂地爱上了她。于是他命令教堂敲钟人,相貌奇丑无比的卡西莫多把埃斯梅拉达抢来。
结果法国国王的弓箭队长法比救下了埃斯梅拉达,抓住了卡西莫多。他把敲钟人带到广场上鞭笞,善良的吉卜赛姑娘不计前仇,反而送水给卡西莫多喝。敲钟人虽然外貌丑陋,内心却纯洁高尚,他非常感激埃斯梅拉达,也爱上了她。天真的埃斯梅拉达对法比一见钟情,两人约会时,弗罗洛悄悄在后面跟着,出于嫉妒,他用刀刺伤了法比,然后逃跑了。埃梅斯拉达却因谋杀罪被判死刑。
卡西莫多把埃斯梅拉达从绞刑架下抢了出来,藏在巴黎圣母院内,弗罗洛趁机威胁吉卜赛姑娘,让她满足他的情欲,遭到拒绝后,把她交给了国王的军队,无辜的姑娘被绞死了。卡西莫多愤怒地把弗罗洛推下教堂摔死,他拥抱着埃斯梅拉达的尸体也死去了。小说表现了雨果对封建政府和教会的强烈憎恨,同时也反映了他对下层人民的深切同情。
“七月革命”之后,法国建立了以金融家路易·菲力浦为首的大资产阶级统治的“七月王朝。”七月王朝不断对雨果进行拉拢,1841年雨果被选入法兰西学士院,1845年,路易·菲力浦封他为法兰西贵族世卿,还当上了贵族院议员。雨果创作中的斗争热情减弱了,1843年,他写了一个神秘主义剧本《卫戍官》,上演时被观众喝倒彩,遭到了失败。雨果为此沉默了将近10年没有写作。
1848年6月,巴黎人民举行革命,推翻了七月王朝,成立了共和国。开始雨果对革命并不理解,但当大资产阶级阴谋消灭共和国时,雨果却成了一个坚定的共和主义者。1851年12月,路易·波拿巴发动政变,雨果参加了共和党人组织的反政变起义。
路易·波拿巴上台后建立了法兰西第二帝国。他实行恐怖政策,对反抗者无情镇压。雨果也遭到迫害,不得不流亡国外。流亡期间,雨果一直坚持对拿破仑三世的斗争,他写政治讽刺小册子和政治讽刺诗,猛烈抨击拿破仑三世的独裁统治。这时期,他先后发表了长篇小说《悲惨世界》、《海上劳工》和《笑面人》。《悲惨世界》是雨果的代表作。
二 : 雨果抒情诗选 (法)维克多·雨果
诗人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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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多·雨果(1802-1885)是十九世纪法国伟大诗人、小说家、戏剧家兼政论家。
雨果的父亲是一位共和主义的拥护者,母亲是一个保皇党人。雨果早期思想保守,也歌颂过王室。1824年查理第十上台后,社会不满情绪增长,雨果的政治态度开始转变,抛弃了保皇主义信仰,文学上也转向积极浪漫主义。1827年写的剧本《〈克伦威尔〉序言》,成了浪漫主义流派的宣言。
1830年剧本《欧那尼》的演出成功,标志着法国积极浪漫主义的胜利。1827到1840年,雨果以丰富的作品为法国浪漫主义的发展作出了贡献。写有《巴黎圣母院》(1831),诗集《心声集》等优秀作品。1851年路易·波拿巴发动反革命政变,雨果被放逐达十九年之久。雨果以文学创作对独裁政权进行了斗争,写有政治讽刺诗集《惩罚集》、长篇小说《悲惨世界》(1862)等著名作品。
1870年拿破仑第三垮台,雨果回到巴黎。此后他还写有诗歌《凶年集》(1872)、长篇小说《九三年》等作品。
诗人小传
我的童年
晨
致一位少女
月光
期待
当一切都进入梦乡……
夕阳(第三首)
朋友,最后一句话
我既把唇儿……
在大海边
令人欢欣的景象
奥林匹欧的悲哀
海洋上的黑夜
六月之夜
歌曲
啊,太阳
皇袍
女囚
晨星
“吹响吧,要不断地吹响,思想的号角……”
昨夜
诗人走到田野上
两个女儿
“她已经脱掉了鞋,她又解开了头发……”
童年
统一
五月春
“如果我的诗句有翅膀……”
翁法勒的纺车
书信
来!一支看不见的笛子
清晨短柬
暗中的话
我们什么也别忌妒
“他对她说道:‘你看,要是我们俩一样……’”
黄昏
教堂门下的鸟窝
傍晚,我仰望天空
1843年2月15日
“正当水手在认真计算,在犹豫不定……”
明天,天一亮……
在维勒基埃
沙丘上的话
“泉水从高高岩石上落下……”
我为你在山岗上摘取了这朵花
战斗结束之后
播种的季节——黄昏
让娜在沉思
莎士比亚
夜
风暴
我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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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过去了……”我的童年不复存在,虽然我依然活在世上,但我的童年可以说已经成为历史。
——圣奥古斯丁:《忏悔录》
一
我总有些战争梦在我这不平静的心坎里,
要不是做了诗人,我恐怕就会成为战士。
我爱那些军人,你可别感到惊奇!
在我无言的痛苦中,我常常为他们而悲戚,
我发现他们的翠柏比我们的月桂树更美丽。
啊,孩子,放在战鼓上的就是我的马槽。
洒在我身上的圣水就从盔里舀。
一位士兵架起枪来把我笼罩,
扯下破军旗的旧布条,
做我摇篮时代的襁褓。
一位诗神把我带走,从闪闪发亮的刀剑
与布满尘土的战车中间,从营地的帐篷下;
我在荼毒生灵的大炮的座架上安眠;
我对那飘起马鬃的骄傲的骏马
与摩擦着粗糙的石镫的马刺好不喜欢。
我喜欢那难以攻克的雷鸣般怒吼的堡垒;
我喜欢率领着驯服的队伍的首长那出鞘的利刃剑;
我喜欢那隐没在偏僻的树林里的骑哨;
我喜欢那高举起残破的战旗从一座座城里呼啸
而过的久经沙场的军队。
我在羡慕中赞美那敏捷的轻骑兵
让金色的花束为无所畏惧的胸膛显出雄姿,
赞美那灵活的枪骑兵的白色的翎饰,
赞美那龙骑兵头盔上有斑纹的虎毛
与战马黑色的马鬃交织在一起。
我每每埋怨我的年纪:“啊!我竟在默默无闻
与一片黑暗中长大与偷生!我竟听任此刻正沸腾
在像我这样的人们胸中的一腔年轻而纯洁的热血
悄然冷却!我这鲜红的热血遇上激烈的战斗
也会慷慨地晒向铁灰色的甲胄!”
我但愿暴发场面可怕的战争,
我但愿从杀声四起的原野上亲眼目睹
两个敌对的阵营随着人马的一片喧闹声,
同时摇动着各自宛如闪电
一般灵敏的翅膀,吼叫着互相猛扑。
我但愿听到发抖的铙钹那清脆的颤音,
听到战车的隆隆声,听到子弹的呼啸声;
我但愿看见无数死者的足迹上留有斑斑血痕,
看见火星飞迸的骑兵队在远处
每隔一段距离就互相冲突!
二
早在踏上人生征途之前,我就随着捷报频传的部队
四处漫游,跑遍了被奴役的欧洲的山山水水;
当我还是个小孩的时候,老人们就聚精会神地谛听
我眉飞色舞地夸耀我那虽然屈指可数
却已见过无数世面、经过无数风雨的光阴!
我到十个被征服的民族那里去如入无人之境,
他们战战兢兢的尊敬使我从小就感到震惊,
在引人怜悯的年纪上,我竟好像成了保护人;
我一结结巴巴地提起法兰西这亲爱的名字,
就害得异族人脸色发白。
我访问过那座岛,那里遍地黑压压的残片碎块,
后来成了坠入探渊的沉沦的第一个台阶。
那以遥远的岩石博得雄鹰的青睐的高高的塞尼峰
从传出雪崩的隆隆声的山洞中
听见古老的浮水在我这孩子的脚下叫出声来。
我从罗讷河畔走向阿迪杰河与阿尔诺河。
我看到罗马,这西方庄严的巴比伦
在墓园深处始终生气勃勃,
虽然宝座残缺不全.虽然红袍破烂不堪,
但依然是世界的女王。
我看见都灵,我看见随时准备享乐的佛罗伦萨,
我看见海滨春光永驻、一片芬芳的那不勒斯,
热气腾腾的维苏威火山以发烫的华盖笼罩着它,
仿佛作为宴会的旁观者的一个嫉妒的战士
向鲜花丛中投出鲜血淋漓的翎饰。
沦于被征服地位的西班牙迎接过我。
我越过任凭暴风雨怒吼的贝加尔山;
我从远处竟把埃斯古里亚宫当成一座墓园;
我面对三重引水渠那蔚为壮观的雄姿
曾低头赞叹。
在那里,我看见行军途中休息时的篝火
熏黑了一座座孤城的行将倒塌的墙,
铺天盖地的帐篷一直搭到教堂的门前;
士兵们的笑语宛如招魂的呼唤
在神圣的修道院里四处回荡。
三
我回到了祖国,仿佛从遥远的征途上
带回一缕朦胧而忽明忽暗的微光。
我每每陷入沉思,好像在流逝的岁月里,
我曾在奔波中遇见过神奇的泉水,
那泉水偏偏永远令人陶醉。
从我的脑海中,西班牙浮起那一座座修道院与城堡;
布尔戈斯浮起那高耸着哥特式尖顶的教堂;
伊伦浮起那木屋顶;维多利亚浮起那高塔;
而你呀,巴利亚多里德,你浮起富贵人家
那因听任铁链在庭院里生锈而骄傲的高楼大厦。
纷至沓来的回忆在我激动不已的灵魂深处萌芽;
我信步徘徊,压低了声音吟诵着诗句;
我的母亲暗自凝视着我走来走去,
从泪光中露出微笑,不禁喃喃低语:
“有位看不见的仙女正对他说话!”
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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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死的情郎向临死的情侣倾吐衷曲!
早晨的帷幕揭开了,显出一座座山峰。
看啊,黎明使那古老的城楼银光闪闪,
林间最初的歌声与旭日最初的火焰
犹如欢乐与光荣
已经在天空中情投意合地打成一片。
请向这装饰着碧空的彩霞微笑!——
你将看到,假如明天死神将我吞掉,
同样绚丽的朝阳向你的泪眼发出光芒,
同样的啼鸟歌唱同样的清晓,
在我凄凉而沉默的墓地上!
但在另一个世界我的灵魂却感到欢欣。
无限的未来将无际的存在引向无穷。
在永恒的手中,
我将唤醒生命,
宛如唤醒缚缈的良宵或激动的美梦!
致一位少女
温柔的姑娘啊,你为什么怨天尤人?难道你的年华就不属于最初的青春?
——立陶宛民谣
啊,孩子,你可真不懂童年是多么美,
请丝毫也不要羡慕我们痛苦的年代:
这里的心灵时而盲从,时而又不听指挥,
这里的笑容往往比你的眼泪更悲哀。
你悠闲的时代竟如此美妙而不留痕迹!
那岁月的流逝,好比空中的一丝微风,
好比逐渐消失的欢乐的声息,
好比海上的翠鸟无影无踪。
啊!千万别急于让你的思想走向成熟!
请受用这早晨,请受用这春天;
你的锦瑟年华就是紧紧相缠的花束,
请别比流年更快地摘去你的花瓣。
迎接未来的岁月吧!命运给你的酬报
将和我们一样;悔恨,虚伪的友谊,
那骄傲所否认的无望的烦恼,
那令人怜悯的乐事!
但请欢笑吧!别理会那命运的权势,
欢笑吧!愿你可爱的脸上没有愁容,
愿你的蓝眼睛这纯洁而平静的镜子
毫无忧伤地显示出你的心灵,反映出天空!
月光①
在宁静的月光的笼罩下。
维吉尔明净的月光在波涛间闪烁跳跃,
迎着海风,深闭的窗扇终于打开。
苏丹皇后眺望汹涌澎湃大海,
远方的银浪拍击着黑色的小岛。
吉他从她纤指间传出颤抖的声响,
她静听着……低沉的声音伴着节拍,
莫非是土耳其战船从科斯岛归来,
荡着鞑靼②的船桨,在希腊群岛巡航?
难道是成群的鸬鹚纷纷跳入水底,
出水时从翅膀上跌下晶莹的水珠?
也许是精灵在夜空中发出嚎呼,
把炮楼的雉煤一堆堆抛入海里?
谁使苏丹后宫外的海水受惊?
不是随碧波起伏的黑色鸬鹚,
不是墙石倒塌,不是海上船只,
徐徐前进时,发出有节奏的摇橹声。
那是沉重的口袋,里面传出悲号,
细端看,口袋随海浪起伏飘流,
仿佛是袋里的人在痛哭,在发抖,
啊,明净的月光在波涛间闪烁跳跃。
①该诗取材于报上一则轶事,参照英国诗人拜伦的诗《邪教徒》而写成。
②鞑靼,此处指土耳其。
期待①
她无望地期待着②
松鼠啊,爬上这高高的橡树,
爬到那一直耸入云端的深处,
树枝像灯心草一样点头颤抖。
白鹤啊,你爱把古塔依恋,
飞吧,展翅昂首直冲蓝天,
从教堂飞向城池的顶尖,
从古堡飞向高高的塔楼。
识途的老鹰啊,飞出你的巢臼,
飞向那历尽沧桑的山峰,
山上的雪皑皑终年严寒。
机敏的云雀啊,悄悄走来的黎明,
已看不到你在巢里不安的身影,
你早已起床,在空中响起歌声,
飞吧,云雀,飞向九霄云天。
现在啊,朝那老橡树的树冠,
朝那大理石塔楼的项端,
朝那谷翠的山巅,火红的云雾,
朝那烟霭缭绕的天际远眺,
你可见到一片羽毛在轻飘?
可见到一匹骏马在奔跑?
可见到我的情郎已踏上归途?
①该诗抒发了盼望情人归来的焦急心情。
②引文用西班牙语写成。
当一切都进入梦乡……
当一切都进入梦乡,我往往独自静坐,
满怀着喜悦看繁星在我的上空闪烁;
听星光灿烂的苍穹有没有声音降临;
当我出神地凝望这光彩夺目的夜空,
献给世界的永恒的佳节,
心情的激动竟使我忘却那拍着翅膀飞逝的光阴!
我每每以为那火焰般的星辰,
在这沉睡的世界仅仅使我的心灵振奋,
只有我虚幻而默默无言的黑影
才是夜间盛典中神秘的国王;
夜空只是为了我才闪闪发光;
只有我的命运才决定我了解繁星!
夕阳(第三首)
走远些!让我们走得更远些吧!——在苍凉的夕照中,
我爱凝视自己的影子在田野里向前延伸,逐渐移动。
何况城就在那里!我听见它的声音,看见它的笑貌。
为了让我静下心来听我的思绪倾吐衷情,
这巴黎正以徽弱的噪音
贴在我的耳边嗡嗡地叫。
我要远远避开,好让荆棘丛为我遮住
像翎饰一样笼罩在它头上的那片雾,
遮住永远停留在它的塔顶上的那朵云;
好让微微作响而悄然飞去的小蝇
那谦卑而尖细的低吟
淹没闹市鼎沸的人声!
朋友,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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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女啊,痛哭吧,倘若我受尽折磨!
——安德列·谢尼埃
朋友,最后一句话!——从此我就永远合上
这本书,从此以后我的思想就改弦更张。
我将再不去理会芸芸众生的物议喧嚣。
因为,这对清水长流的源泉有什么紧要?
对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倾心的是未来,
这阵呼啸的秋风将飘向那个世界
无情扫荡,永不停息的翅膀将卷去
树上的黄叶,也将带走诗人的佳句。
是的,我还年轻,虽然在我的额上,
那层出不穷地涌现激情与诗篇的地方,
每天都刻下一条新的皱纹,
犹如我思想的犁铧耕出的沟痕,
回顾那不知不觉中流逝的年华,
我还没见过三十度秋月春花。
我是这时代的骄子!由于幡然醒悟,
我的灵魂每年都在摒弃谬误,
认清了是非,我的信仰只向你追求,
啊,神圣的祖国,神圣的自由!
我咬牙切齿地痛恨着压迫。
因此,当我听到,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在酷烈的天空下,在暴君的魔掌下,
人民正在呼天喊地,惨遭屠杀,
当希腊,我们的母亲,被信奉基督教的国王
出卖给土耳其刽子手,开膛剖腹,濒于死亡;
当鲜血淋漓的爱尔兰被钉上十字架;
当条顿戴着锁链在列强的瓜分下挣扎;
当里斯本,从前一直美丽而又喜气洋洋,
如今却受尽密格尔的蹂躏,吊在绞刑场;
当阿尔巴尼将加图的祖国折腾;
当那不勒斯吃吃睡睡;当凭借着木棍,
那恐惧奉若神明的沉重而可耻的权杖,
奥地利打断威尼斯雄辩的翅膀;
当被奥地利大公扼杀的摩德纳奄奄一息,
当德累斯顿在老国王床前搏斗而又哭泣;
当马德里重又坠入梦乡,昏睡如死;
当维也纳抓住米兰,当比利时雄狮
低垂着头,犹如那耕出一条犁沟的牛,
甚至连咬口衔的牙齿都再也没有;
当可恶的哥萨克兽性大发,
侮辱那蓬头散发的死去的华沙,
糟蹋她那槛褛但却贞洁而神圣的尸衣,
扑在那直躺在墓中的贞女身上玩狎不已;
啊!于是,我向着他们的宫廷与巢穴
诅咒这些帝王,他们的骏马沾满了鲜血!
我感到,诗人就是他们的审判官!
我感到,愤怒的诗神会张开强有力的双拳,
犹如将他们示众,将他们捆向宝座,
再用宽松的王冠做成他们的枷锁,
然后将这些本来会受到祝福的帝王驱逐,
井在他们的额上刻下诗句,让未来去读!
啊!诗神应该献身于手无寸铁的人民。
我于是忘却了爱情,孩子,家庭,
软绵绵的歌曲和清静无为的悠闲,
我给我的竖琴加上一根青铜的琴弦!
我既把唇儿……
我既把唇儿贴上你那正满的金樽;
既把憔悴的额头安放在你的手里;
我既有时吸到了那种幽闲的清芬,
吸到你的灵魂的那种温馨的气息;
我既有缘听到过你对我细语低低,
话儿里字字都是神秘的心灵再现;
我既曾见你微笑,我既曾见你悲啼,
嘴儿贴着我的嘴,眼儿贴着我的眼;
我既曾见你那,唉!经常隐蔽的星儿
在我欣幸的头上闪出了光明一线;
我既曾见你把你生命的玫瑰花儿
向我生命的波中抛下了嫣红一片;
那么,现在我就能告诉那似水年华:
“你流吧!尽管流吧!我再也不会衰老!
你去你的吧,带着你那些水上残花;
我灵魂有朵花儿是谁也不能摘到!
在大海边
看啊,这景色真美啊。——这无限的风光
永远周而复始地展现在我们的前方;
这麦浪,这温泉,这草地,这悦目的树林;
这茅屋,向我们传来一片欢笑的声音;
这紧接着我们所在原野的大海;
这由上帝造成的海湾又由人类重新安排,
蜿蜒曲折的轮廓印着双重的年痕,
一堆堆岩石上,林立的钟楼高耸入云;
这荒野,这森林,这四分五裂的山脊;
这齐水的山洞,吞饮着早潮晚汐;
这高山,峰顶上缭绕着云雾,
层峦中藏着个美丽的小翠谷,
仿佛一个孩子衣角上绣着花饰;
这轻雾半遮着我们视野的城市,
连同人声嘈杂而拥挤的千家万户;
这时而在空中回荡的无数脚步、
枝桠相擦、练嗓与唱歌的声响;
这大海流向沙滩的余波浅浪,
隐约可见海藻披着绿茸茸的长辫
在这闪闪发光的水中伴着山影打颤;
这鸟儿在嬉戏,那鸟儿在遨游;
这里的耕犁,那里的船首,
同时划出各自的一条纹路;
这树丛,这桅墙,同是朔风的玩物;
那儿,在远处的山丘那边,
这满眼一片迷茫的地平线;
我们所见到的一切,有雾或者透明,
在光亮处浮动,在阴暗处飘忽不定,
飞逝的,挺拔的,倾斜的,拥挤的,偏僻的,
波涛,岩石,草坪,——看啊,这就是大地!
在你的头上,这如此美丽的云霞
正化成一片鲜红的花朵在空中高挂,
这今夜将是无边黑暗的满天碧蓝;
这充满永恒和谐的空间;
这奇妙的太阳,这光芒四射的太阳
如此有力地改变我们眼前的一切形状,
有时,金银铜铁原来竟是蒙蒙细雨,
我们从空中只看见辉煌的废墟,
一堆堆杂物,一堆堆铜器
光彩夺目,摇摇欲坠,互相倒在一起,
松开的甲胄,护胸甲,挡箭牌,
还有那块乌云宛如马臀上套着金铠;
天空啊,这如此浩淼如此碧蓝的海洋,
无岸又无底,没有界限也没有中央,
因任何气息的变化而波涛汹涌,
呼吸着的万物不是摇动,就是运动,
随着波浪起伏,波浪又连着别的大海,
让一切都交织在无限之中,又往又来:
温和的风与冰冷的风,黎明与傍晚,
三伏炎夏的酷暑,数九隆冬的严寒,
鲜花的清芬与香炉的芳馨,
晚礼服上闪闪发光的繁星。
与捉摸不定的星辰,那在帷幕的皱裥
和薄纱的轻雾中隐去踪影的闪光片,
闻鼓声而陶醉的士兵的喧嚷,
因爱情而战栗的安乐窝的损伤,
气流,回声,缕缕轻烟,茫茫迷雾
人们还没给起名儿的无数事物,
光波与声波,人们在黑夜
感到的一切,在白天看到的一切;
好啊!白云,蓝天,太空,深渊,上苍,
这大气的海洋,这雄伟壮丽的地方
到处是一片光芒,一片光彩,一片光辉,
我们的灵魂与肉体在这里双双高飞,
近在眼前的飞鸟,远在天边的星球,
按照深刻的规律在我们头上遨游,
这总体广阔无限,包罗万象,难以形容,
不可思议,美妙绝伦——看啊,这就是天空!
是啊,大地诚然壮丽,天空诚然绝妙;
然而当你的心口急跳,当你的眼睛闪光,
当你亲切的脚步如此轻松地踏过芳草,
那声音的轻柔胜过竖琴的音响;
当你纯真的微笑,你灵魂的曙光,
喜气洋洋地照着我,使我恢复了青春,
从你粉红色的嘴,那柔情的故乡,
直上眉宇,你满面春风,犹如满天彤云:
当不见你时我听到你充满朝气的呼唤,
你那羞答答的话语,我每每不禁说出口,
仿佛岸影下逐渐远去的水声潺潺,
宛如梦境里隐约传来的鸟语啁啾;
当我那横遭攻击与摈弃的诗章,
半途在你的脑海里稍微休息一下;
当我沉痛的心绪躲进你的思想。
好比洁白的手遮住黑夜的火把;
当我们两个人同坐在山谷里,
当你的眼睛突然显出你的心灵,
含着远居异乡的姐妹的泪珠凝视
人间的某个贞女或天上的某颗星星;
当你美丽的目光,因长期痛苦而暗淡,
在你眼中闪耀,好象枝丛下的火焰;
当你猛然想起那旧日的种种苦难,
你对我强颜欢笑,却禁不住泪流满面;
当我的躯体与生命在你的呼吸里回响,
好比时时刻刻都在振动的键盘;
当你的手指放在我颤抖的手指上,
让天堂的歌手在我心中唱个没完;
啊,我至高无上的所爱!当我注视着你,
当你高尚的品性,眼神里喜气洋洋,
犹如曾经隐藏过上帝本身的火棘,
开出所有的鲜花,发出所有的光芒;
从这么多亲切事物里同时涌出的回忆,
从你的美貌中日夜发出的芳馨,
宛如无数玫瑰花袭来的一片香气,
远远胜过大地与天空,——这就是爱情!
令人欢欣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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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是霞光,万物欢畅,
蜘蛛的脚不知疲倦,
把细丝锈在郁金香上,
如同挂上银色的花边。
不断战栗的蜻蜓,
朝着耀眼的水池,
睁开巨大的眼睛,
神秘的世界在这里延伸。
重新焕发青春的玫瑰,
在与鲜红的花蕾交尾,
小鸟的歌唱悦耳清脆,
在洒满阳光的树头上萦回。
鸟声赞美的上帝,
他在纯洁的心灵里永生,
他创造了天空和晨曦,
那是他的瞳孔和眼睛。
树丛下,声音越来越轻,
胆怯的小鹿边玩边想,
金龟子犹如生命的黄金,
在碧毯般的青苔里闪光。
早晨苍白的残月露出欢颜,
如同大病初愈的人露出的笑容,
月亮张开那乳白的双眼,
从天空中撒下万种柔情!
紫罗兰与蜜蜂嬉戏,
不时亲吻着古旧的墙壁,
初生的新芽拱动地皮,
苏醒的大地无比欣喜。
阳光穿过敞开的门槛,
水影追随着波浪流逝,
蔚蓝的晴空,青翠的山峦,
万物生机勃勃,百态千姿!
幸福纯洁的原野金光闪闪,
草地花似锦,林间鸟儿闹,
人类啊!什么也别怕!
大自然洞悉一切奥秘,正在微笑。
奥林匹欧的悲哀
田野没有半点忧色,蓝天没有一丝愁容;
不,从辽阔的大地到无际的碧空
只有喜气洋洋的阳光,
西风飘来一片清香,野草满目苍翠,
他重游故地,重温旧梦,那辛酸的回味
在他心头留下无数创伤!
秋日露着笑颜,伸向平原的丘陵
展开一片刚刚发黄的可爱的树林;
金色的大阳当空高照,
啼鸟朝着世间万物所仰望的天使,
朝着上帝,也许正谈起人类的逸事,
唱起自己神圣的歌谣!
他什么都想再看一看:那泉边的池塘,
那曾目睹他们因施舍而囊空如洗的破房,
那弯腰曲背的老白蜡树,
那隐藏在密林深处的情侣幽会的圣地,
那曾发现他们的灵魂因沉醉在热吻里
而忘却整个世界的古木!
他寻找那花园,那陡坡上的果园,
那隐约显出一条倾斜的幽径的栅栏,
那孤零零的独家田舍。
他四处漫游,无限惆怅,拖着沉重的脚步,
他透过眼前一棵棵耸起黑影的绿树,
渐渐看到苍茫的薯色!
他听见那引起我们内心的种种激动、
在他所怀爱的密林里飒飒作响的西风
从梦中唤醒他的爱情,
时而摇撼着橡树,时面摆弄着玫瑰,
好像主宰万物的神灵将依次抚慰
这世间的每一个生命!
那飘落在寂寞的树林里的黄叶
挣扎在他的脚下,不甘于化为尘埃,
正在花园里奔走呼号,
当魂断心碎的时候,我们的思想
往往才张开受伤的翅膀努力飞翔,
转眼间又突然落入泥淖。
他久久地凝眸远望着整个大自然
展现在宁静的原野里的绮丽的容颜;
直到黄昏,他还如入梦境;
整个白天,他沿着激流信步倘徉,
将惊异的目光投向天空那神灵的面庞,
投向平湖那神灵的明镜!
唉!回忆着他那令人陶醉的奇遇,
苦苦地窥视那隔着围墙的禁区,
仿佛被世人抛弃一样,
他终日徘徊。当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
他感到自己的心头宛如坟墓一般哀愁,
终于禁不住倾诉衷肠:
“啊,痛苦!我思绪万千,心乱如麻,
我又想知道那瓶里是否还有琼浆玉液,
又想看看这幸福的幽谷将什么变化
带给我心灵深处所眷恋不已的一切!
“弹指间,整个世界就彻底改变了面貌!
安详的大自然啊,你的记忆转瞬即逝!
在你的沧桑巨变里,你扼杀了多少
将我们的心联结在一起的神秘的骄子!
“我们荆棘丛中的叶棚早已面目全非,
我们刻上名字的树木纷纷枯死或倒下;
我们筑起篱笆的小园里的玫瑰
全都遭到那跳越沟渠的顽童的践踏!
“一道墙围住这清泉,在兴高采烈的时候,
她曾含笑从树林里飘到泉边痛饮甘露;
她这温柔的天仙曾捧起一掬清流,
任她的指缝里漏出晶莹的水珠!
“这铺砌得坎坷不平、畸岖难行的大道
当时曾是山明水秀、风景如画的沙滩,
她可爱的足印曾夸耀她的玲珑娇小,
在我的脚边仿佛露出胜利的笑颜!
“这路旁经历过无数岁月的界石,
从前她总喜欢稍坐片刻将我等待,
如今,当归途笼罩着昏暗的夜色时,
不断呻吟的大马车每每将它撞坏。
“这森林,眼前稀稀拉拉,远处却郁郁葱葱。
那往日的印象几乎完全失去了生命,
一片纷乱的记忆随风四散,无影无踪;
犹如一堆已经熄灭而又冷却的灰烬!
“难道我们不再存在?我们曾否有过青春?
难道我们徒劳的呐喊再也招不回韶光?
金风与绿枝嬉戏,全不顾我满面泪痕,
我的故居不再认识我,只冷眼将我打量。
“我们所走过的道路,别人将源源不断。
我们所达到的境地,别人将蜂拥而来,
我们这对灵魂弹出了前奏曲的梦幻,
别人将继续下去,永远不让它离开舞台!
“因为这世间谁也不能结束这梦境,
人类的渣滓和人类的精华相似;
我们都在梦中同一个地方苏醒。
一切从这里开始,却到另一个世界终止。
“别人将循踪而至,一对对无瑕的情侣
在这幸福、从容而迷人的幽会的乐园
向蕴藏着缠绵情意的大自然汲取
那充满幻想色彩与庄严气氛的甘泉!
“别人将来到我们的田野、小径与幽谷。
我的爱侣啊,你的树林将属于新的主人。
贸然前来沐浴的陌生的娇娃丽姝
将搅乱你的光脚所激起的神圣的波纹!
“什么!我们在这里的相爱竟是过眼云烟!
我们的生命与爱情在这里曾如漆似胶,
这繁花似锦的山坡竟没留下丝毫纪念!
大自然竟早已不动声色地将一切勾销。
“啊!请告诉我,细谷,筑有鸟巢的枝丫,
清溪,山洞,森林,荆棘丛,紫葡萄藤,
你们难道果真要对别人低声说话?
你们难道果真要向别人发出歌声?
“我们对你们曾那么熟悉!我们所有纯真、
温柔而亲切的回响都来自你们的声音!
我们从未打扰你们秘密的祭礼,总是凝神
谛听你们那情深意切、语重心长的丁宁!
“回答我吧,纯洁的山谷,回答我吧,寂静!
大自然啊,你隐藏在如此壮丽的旷野中,
当我们犹如一对坠入沉思的幽灵
在墓园的怀抱里双双酣然入梦;
“你难道果真会如此无动于衷,
明明知道我们和爱情一起长眠,
你在欢乐的海洋里竟依然从容,
竟始终高唱颂歌,竟永远满面春风?
“明明感觉到我们在你的无人之境漫步,
你的群山与丛林都认出我们的幽灵,
你难道果真会不向我们倾诉
你对于久别重逢的朋友的神秘的衷情?
“看到我们的幽灵将旧游的足迹追随,
看到她和我悲伤地拥抱在一起,
将我引向那泣涕涟涟、呜咽幽幽的泉水,
你难道果真会没有哀愁,没有叹息!
“假如茫茫黑夜中的某个地方有对情侣
坐在你那保护着他们的爱情的花丛下,
你难道果真不俯向他们的耳边低语:
‘活着的恋人啊,请献给死者一朵蝴蝶花!’
“上帝只是临时借给我们草地、清泉、
幽深而灰暗的岩石、飒飒作响的大树林、
蔚蓝的天空、清澈的湖泊与广阔的平原,
为了我们的心,我们的梦幻,我们的爱情!
“不久他就收回一切。他吹灭我们的红烛。
他让黑夜笼罩我们曾经照亮的岩穴;
他又嘱咐我们的心灵所铭记的山谷
将我们的足迹抹去,将我们的名字忘却。
“好吧!田舍,花园,浓阴,请将我们忘掉!
野草,请遮没门槛!荆棘,请盖住脚印!
生长吧,绿叶!流吧,小溪!唱吧,林鸟!
你们所遗忘的人却永远将你们牢记在心。
“因为你们是我们爱情本身的影子!
你们是我们在人生旅途中遇到的绿洲!
啊,山谷,你是我们最珍贵的幽会故址,
在这里我们曾手挽着手让热泪奔流!
“所有的欲望随着流年都将烟消云散,
有的带走假面具,有的带走怀里的刀,
好比一群浪迹天涯、到处卖唱的演员,
翻过山梁,剧团的人数就渐渐减少。
“但是爱情啊,你永不磨灭!你让我们倾倒!
你是火把,你是蜡炬,你照亮我们的雾海!
你用欢笑更用泪水将我们引导;
青年将你诅咒,老人将你崇拜。
“在那因流年的重担而低头的岁月里,
当庸人毫无计划,毫无目标,毫无幻想,
感到自己仅仅是沦为废墟的墓地,
在荒芜的坟场将美德与梦幻埋葬;
“当我们充满幻想的灵魂从我们的心底,
从我们终于陷入的冷森森的牢笼,
犹如人们清点战场上所有的尸体,
计算每一个袭来的痛苦与失去的美梦,
“好像什么人提着一盏灯到处寻找,
远离现实的世界,远离欢笑的宇宙,
我们的灵魂沿着一条幽暗的坡道
轻步达到内心深渊那荒凉的尽头;
“在那不见一丝星光的漆黑的长夜中,
我们的灵魂从仿佛万物俱灭的深渊里
感觉到有颗心依然在夜幕下跳动……
这就是你啊,永存于黑暗中的神圣的记忆!”
海洋上的黑夜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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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索姆河畔的圣瓦莱里②
啊!多少个水手,多少个船长,
高高兴兴出航到遥远的地方,
却消失在昏暗无边的天涯!
啊,多少人的命运是那么悲惨,
黑夜中消失在无底深渊,
永远葬身于无情大海的浪花!
多少船主和船夫一起被埋葬!
风暴夺走他们所有的生活篇章,
狂风怒吼,把海上的一切卷走!
谁也不知道他们沉入深渊的结局。
每一浪头都携着掠夺品汹涌而去。
有的抓走轻舟,有的掠走水手!
可怜的遇难者,谁也不知你们的厄运!
你们在浩荡黑沉的大海上漂泊翻滚,
失去知觉的头颅朝陌生的海礁上碰撞。
啊!多少年迈的父母怀着唯一的希望,
每天伫立滩头,等待亲人的返航,
就这样一直等到死亡!
人们有时候把你们当做灯下的话题。
在生锈的铁锚上欢乐地围坐一起,
有时提到你们的名字,但多少有点忘记,
一边欢笑歌唱,一边议论轶事奇闻,
偷偷地给你们的未婚妻一个淘气的吻,
而你们却在绿色海藻下永远安息!
人们问:“他们在哪?是岛国的君王?
他们抛弃我们是恋上更富饶的异邦?”
以后,人对你们的记忆渐渐消亡,
波涛吞食了躯体,脑海埋葬了姓名,
时光给每个亡灵罩上更浓的荫影,
向无情的海洋投下无情的遗忘。
大家的脑海中慢慢抹去了你们的形象,
种地的照样耕耘,打鱼的依旧摇桨。
在这狂风暴雨席卷世界的夜晚,
只有白发苍苍的寡妇望穿秋水,
拨动着她们的炉火和心灵里的残灰,
才会再和你们叙谈!
待最后她们在坟墓里闭上双眼,
那激荡回声的狭小墓园
一块小碑,那繁茂叶枝,
在秋天凋零的杨柳,在古桥一角,
那乞丐唱出单调乏味的歌谣,
都再也记不起你们的名字!
沉没在黑夜里的水手在哪里?
大海啊,你有多少悲惨的经历?
波涛啊,惊恐的母亲吓得向你跪倒!
在潮水涌来时你们诉说伤心往事,
这就是为什么每当黑夜向你涌来时,
会向我们发出阵阵绝望的哀号!
①原文是拉丁文,出自罗马诗人维吉尔的史诗《伊尼特》。
②据考,此诗系雨果写于科河畔圣瓦莱里,雨果1836年也曾经过索姆河畔的圣瓦莱里,因此,把两个地名弄混了。
六月之夜
初夏,夕阳西垂,原野上花儿丛丛,
朝远处散发的馨香郁浓。
人们闭着双目,听夜鸣的草虫,
似寐非寐,做透明的梦。
星辰璨璨,影儿重重,
朦胧夜色衬映着永恒的苍穹。
通宵,黎明仿佛在天边漫步从容,
它温柔而苍白,等待着明朝的相逢。
歌曲
雌鸟呢?已经死去。
雄鸟呢?被猫掠去,
连同骨头一起吞掉。
鸟巢在瑟瑟发抖,
有谁能回来?没有。
啊,可怜的一群雏鸟!
牧人上当被骗开!
狗死去,狼转来,
设下了阴险的网。
羊圈在瑟瑟发抖,
有谁看管吗?没有。
啊,可怜的一群羔羊!
爸爸入狱,母亲被收容,
啊,该是多么不幸!
住房在风雨中摇动,
破摇篮瑟瑟发抖,
谁在家里呢?没有。
啊,可怜的一群幼童!
啊,太阳
啊,太阳,你神气的面庞,
岩洞里传出的声响,
野花遍野的沟壑山地,
青草丛中发出的芳香,
啊!树林中野生的荆棘。
高耸得像榜样似的圣山,
白得如教堂的门楣一般,
苍老的岩石,百年的橡树,
当我把你们凝眸远看,
你们灵魂便进入我心灵深处。
啊,清清的泉水,原始森林,
一片碧波映着白云的浓荫,
蓝天下波光粼粼的池塘,
你们都是大自然的良心,
对这些强盗①,你们怎么想?
①指拿破仑三世。
皇袍
啊!欢乐就是你们的劳动,
天上的呼吸是气幽香浓,
这就是你们的掠夺对象。
十二月一到,你们就逃避,
你们给人间酿成的蜂蜜,
来自从百花偷来的花香。
童贞女把露水制成佳酿。
你们就如同那一位新娘,
去看山坡上的百合盛开,
啊!你们金红花冠的伴侣,
蜜蜂,你们是光明的闺女,
请从这件皇袍上飞下来!
女战士们,向他发动冲锋!
啊!你们都是高贵的工蜂,
你们是责任,你们是美德,
金色的翅膀,发火的飞箭,
纷纷飞到无耻者的面前!
对他说;“你看我们是什么?
“我们是蜜蜂,你这个畜生!
山间木屋有葡萄的凉棚,
屋顶下住着我们的蜂群。
我们在蓝天下出生,飞到
玫瑰花绽开的朵朵花苞,
也曾飞临柏拉图的嘴唇。
“谁从泥中来,复回泥中去。
去黑窝里和提比略相聚,
阳台上把查理九世找寻。
去吧!你那紫金色的皇袍,
不要伊梅特的蜜蜂,只要
隼山上黑色的乌鸦一群!”
大家都来刺他,你咬我追,
让发抖的人民感到羞愧,
把卑鄙骗子的眼睛戳瞎,
要狠狠地对他猛刺猛扑,
让成群的蜜蜂把他驱逐,
既然做人的都对他害怕!
女囚
这些女囚要被押往遥远的监狱,
朋友啊,她们是你的姐妹或妻女!
人民啊,她们的罪过就是爱你!
阴森的巴黎屈从地流淌着血迹,
目睹这暴行却保持冷酷的沉默。
被封住嘴巴的女囚却将这沉寂打破,
她呐喊(这就是她的罪行。):“打倒叛逆!”
这些女囚就是信仰、美德和正义,
就是贞洁、理智、公平和自豪。
圣拉扎尔①——必须摧毁的这座监牢!
总有一天要把它扫荡得片瓦不留!——
把她们收容折磨,轮到她们走的时候,
才把那令人可怖的牢门微微打开,
用那罪恶的牢车将她们遣送国外。
没有人知道哪里是她们的归宿,
只有那荒坟才会告诉乌鸦与柏树。
有位神圣的母亲也是一个女囚。
那一天她要被押往可怕的非洲,
她的孩子们想和她拥抱,却被驱赶。
母亲看着儿女的背影伤心地呼喊:
“我们走吧!”群众流着眼泪求饶。
囚车那狭窄的铁门十分矮小。
洋洋得意的宪兵嘲笑女囚的肥胖,
使劲地推着她,把她塞进车厢。
她们就这样身染重病被押往远方,
关进阴暗的囚车,锁入污秽的牢房。
眼泪哭干的女囚在阴暗窒息的囚室,
不过是坐在棺材里的具具活死尸。
路上的人都能听见她们绝望的呼喊,
麻木的行人目送着这些受难的女犯。
她们在士伦下了囚车,换上囚船;
没有衣食,没有阳光,只有挨皮鞭,
她们漂洋过海,孤苦零丁似寡妇,
捧着肮脏的饭盒用手抓吃食物。
①圣拉扎尔,法国十九世纪关押女犯的监狱。
晨星
夜晚,我在海滩上入梦。
一阵凉风把我从梦中唤醒,
我睁开眼,看见一颗晨星。
它闪耀在遥远的天顶,
洒下无尽银白而柔和的光轮。
北风携着风暴悄悄逃遁。
晨星把乌云化作洁白的羽毛。
星光充满生机,静静地思考,
它使海礁免受波涛的惊扰;
仿佛珍珠里有个灵魂在闪耀。
天色尚黑,但黑暗已经衰退,
天空中闪烁着神明微笑的光辉。
倾斜的桅顶镀上了银色一片;
船身虽然漆黑,白帆却已出现;
几只海鸥伫立于悬崖峭壁之上,
聚精会神地向晨星凝眸远望,
犹如注视一只火光幻成的仙鸟,
像人民似的大海向它涌来波涛,
大海低声呼啸,遥望闪烁的晨星,
好像害怕它因受惊而失去踪影。
难以形容的爱情俯拥着天地。
青草情不自禁地在我脚边战栗,
鸟儿在巢里交谈,一朵花睡醒。
告诉我说:“我的姐妹是晨星。”
当黑夜把长长皱褶的帷幕拉开,
我听到晨星的音声从远处传来:
“我这颗星辰第一个来到世上。
我从坟墓中来,但摆脱了死亡。
我照耀过西奈山,照耀过泰格特山,
我是一颗石子,浑身金光闪闪,
上帝把我射出,击中黑夜的额头。
我是一片嫩芽,生长在世界遭劫之后。
世界人民啊,我是诗歌,满怀激情!
我照亮过摩西,也照亮过但丁。
雄狮般的海洋将我深深地热恋。
我来了。起来吧,忠贞、信心和勇敢!
智慧的思想家啊,快上城楼站岗!
睁开眼帘吧!让眼珠发射出光芒!
大地,叫田沟掀动;生命,把声音唤醒;
起来吧,沉睡的人们!因为派我作先行,
并紧紧跟着我,追随我的后尘,
正是自由这位天使,光明这位巨人!”
“吹响吧,要不断地吹响,思想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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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响吧,要不断地吹响,思想的号角!
当沉思的约书亚头颅向天空高翘,
这被激怒的先知领着他的人进发,
围绕着这座城市,吹响起他的喇叭,
绕第一遍的时候,国王展开了笑颜,
绕第二遍时,笑个不停,井向他传言:
“你以为放放空气能把我城市吹倒?”
绕第三遍的时候,约柜在前为先导,
接着是全体号手,接着是军队经过,
孩子们纷纷跑来,向约柜大吐口沫,
学着号角的声音吹起孩子的喇叭;
绕第四遍的时候,妇女们上来谩骂,
就在锈蚀得已经发黑的雉堞中间,
她们在墙上坐下,一边拿纺锤纺线,
并且对希伯来人扔石块加以嘲弄;
绕第五遍的时候,瞎子和跛子一同
走上昏暗的城墙,他们大声地嘘叫,
对阴天下吹响的黑喇叭大肆嘲笑;
绕第六遍的时候,那花岗岩的塔楼,
塔楼高又高,雄鹰在楼顶筑巢停留,
坚固得即使闪电也无法把它劈开,
国王放声地大笑,回到他高塔上来:
“这一些希伯来人音乐可奏得真好!”
全体元老也围着高兴的国王大笑,
晚上还坐在庙里,还在讨论和谈话。
绕第七遍的时候,城墙轰轰然倒塌。
昨夜
昨夜大雨滂沱,海潮涨得高高,
浓雾沉沉将整个海岸笼罩,
被浪拍打礁岩似群狗狂吠,
大海的嚎哭交织着天空的眼泪,
造物者在他那神秘的罐子里,
摇转着漆黑的海洋和无际的天地,
黑夜的巨嘴在风暴中不停地咆哮。
我听见海上传来一声警报,
遇险的水手发出求救的呼吼。
深夜里,风声愈紧,雨声愈骤,
没有领航人,避风港,没桅,没锚,
绝望的航船喊出了最后的呼号。
我跑出门去,一位老妇惊慌不安,
告诉我:“又沉了一条三桅帆船。”
我匆忙奔向黑夜茫茫海边,
恐怖的濛濛述雾令我感到孤单。
海浪突然从深渊中高高抬起头,
好像要把它罪恶的见证人赶走,
向我大施威风,朝我疯狂地嚎呼。
嫉妒的上帝,你为什么如此恐怖,
你制造毁灭,制造暴风雨和深渊,
你还不满足这么多沉沦的劫难,
你已经制造一连串的巨大覆没,
还留些时间去设置小的灾祸,
在弱小生命的额上你也要留下伤残,
你颠覆了法兰西,又毁了这条帆船!
诗人走到田野上
诗人走到田野上:他欣赏,
他赞美,他在倾听内心的竖琴声。
看见他来了,花朵,各种各样的花朵,
那些使红宝石黯然失色的花朵,
那些甚至胜过孔雀开屏的花朵,
金色的小花,蓝色的小花,
为了欢迎他,都摇晃若她们的花束,
有的微微向他行礼,有的做出娇媚的姿态,
因为这样符合美人的身份,她们
亲昵地说:“瞧,我们的情人走过来了!”
而那些生活在树林里的葱茏的大树,
充满着阳光和阴影,嗓子变得沙哑,
所有这些老头,紫杉,菩提树,枫树,
满脸皱纹的柳树,年高德劭的橡树,
长着黑枝权,披着藓苔的榆树,
就象神学者们见到经典保管者那样,
向他行着大礼,并且一躬到底地垂下,
他们长满树叶的头颅和常春藤的胡子,
他们观看着他额上宁静的光辉,
低声窃窃私语:“是他!是这个幻想家来了!”
两个女儿
黄昏已若明若暗,夜色迷人而四合,
一个女儿像天鹅,一个女儿像白鸽,
两个人一般高兴,长得都温柔娇美!
你们瞧,大的姐姐和旁边小的妹妹,
坐在花园门槛上。就在她们的头上,
有一束白石竹花,细茎儿又嫩又长,
在大理石的盆里被一阵风儿一吹,
俯下身来愣住了,望着这一对姐妹,
暮色苍茫之中在花盆边轻轻抖动,
仿佛有一群蝴蝶着了迷,停在空中。
“她已经脱掉了鞋,她又解开了头发……”
她已经脱掉了鞋,她又解开了头发,
我正打那儿经过,以为看到了仙女,
坐在灯心草中间,光着脚没有穿袜,
我就对她说:你可愿意到田野里去?
她朝我看了一眼,目光里一往情深,
我们赢得爱情时,美人才如此倾心,
我又说:你可愿意,在这相爱的月份,
你可愿意我们俩走进深深的树林?
她在水边的草里擦了擦她的双脚;
她又一次地朝我抬了抬她的眼睛,
顽皮的美人这下变得沉思和动摇。
小鸟在林中深处,啊!叫得多么动听!
河水是多么温柔,河水把岸边轻拍!
我看到美丽姑娘矜持、快活又胆小,
在高大而青青的芦苇里朝我走来,
头发飘在眼睛上,挡不住眉开眼笑。
童年
孩子在唱歌,母亲卧床,已衰竭病危,
在病人的头顶上,死神在云中游荡;
她奄奄一息,美丽的额头黯然低垂,
我在听母亲喘气,我听见孩子歌唱。
这个孩子才五岁,待在窗子的旁近,
发出动听的声响,笑着游戏不知愁;
这可怜又可爱的生命挨着他母亲,
孩子整天在唱歌,母亲整夜在咳嗽。
母亲将去教堂的石板下长眠安卧,
可是,这个小家伙又开始放声歌唱……——
痛苦是一枚果子;上帝不会让苦果
结在太柔嫩、承担不起的树枝之上。
统一
在棕色群山起伏的地平线上,
太阳,这朵光芒万丈的金花,
黄昏时分渐渐儿俯向大地;
一朵新开的银菊,在靠近麦地的野草中,
一座行将坍倒的灰色墙上,
谦卑地放射着天真洁白的圆光;
这朵小花儿,恰好从残破的墙上,
注视着那颗在永恒的碧空里
万古不息地把流光倾泻的巨星。
“瞧”,它向它说:“我也在发光!”
五月春
万物以爱的语言在抒怀。请看玫瑰。
别的事情我不谈,别的事情无所谓。
五月春!爱情欢乐,忧伤,炽热或妒忌,
使花木虫鸟甚至狼群都唉声叹气,
那年秋天,我曾把一句话写上树枝,
此树照念,还以为它是在即兴赋诗:
深穴老洞被松鸦嘲笑,正陷入沉思,
紧锁着浓眉,嘴巴做出撒娇的样子;
只为多情的青草爱上迷人的苍穹,
平原向“春天”倾吐相思,因而使空中,
喷香温情的空中充满绵绵的情话。
时时刻刻,只要有日头在蓝天高挂,
如痴似狂的田野已爱得越来越深,
尽情地散发芬芳,又借取和风阵阵,
向阳春送来它的香吻一个又一个;
田野里万紫千红,鲜花有各种颜色,
扑鼻的花香一边低声细语:我爱你!
在沟壑中,池塘边,甚至田垅和草地,
处处是斑斑点点,打扮得花团锦簇;
田野送给人花香,田野留下了花束;
正当此轻枝狂蔓嬉笑的阳春五月,
仿佛田野的唉声叹气,含情的密约,
仿佛田野一封封情书听得人絮烦,
在吸墨纸上留下印迹,点点又斑斑!
树林里的小鸟在细声细气地吟哦,
向各位仙女唱着一支一支的情歌;
万物在暗中倾诉自己内心的秘密;
万物在爱,轻轻地在承认爱得入迷;
仿佛长春藤,湖泊,迎风摇晃的橡树,
发花的篱笆,田野,叮咚的泉水,山谷,
在北边和在南国,在西天和在东方,
借着东南西北风把情诗齐声咏唱。
“如果我的诗句有翅膀……”
如果我的诗句有翅膀,
而诗句的翅膀像杜鹃,
我温柔而娇嫩的诗行,
会飞向你美丽的花园。
如果我的诗句有翅膀,
而诗句的翅膀像思想,
我的诗是点点的火光,
来把你家的炉灶点亮。
如果我的诗句有翅膀,
而诗句的翅膀像爱情,
我的诗会奔向你身旁,
忠实而纯洁,日夜不停。
翁法勒的纺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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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庭安放着这台精致的象牙纺车。
灵巧的白色纺轮,而纺纱杆是黑色,
天青宝石镶嵌在乌木的纺纱杆上。
这纺车在中庭的华丽地毯上安放。
是埃伊纳的工匠雕刻踏脚的填板;
一位天神听不进欧罗巴声声哀叹。
白牡牛把她背走,欧罗巴遇此危险,
只好叫喊,她低下眼睛,惊骇地发现
汹涌的大海正在吻她红嫩的双脚。
休息的纺车近旁,有一只篮子不小,
盛满半启的盒子,以及针线和女工,
米莱特的羊毛被染成金黄和紫红。
此时,正有一大批怪模怪样的幽灵,
可怕、可憎又可恨,走进深宫的内庭,
一个个血淋淋的怪物看不清脸庞,
乱哄哄在安静的纺车四周围游荡:
有勒耳那的水蛇,有涅墨亚的狮子,
罪恶的洞穴里罪恶的强盗卡库斯,
革律翁三头巨人,堤丰们来自波涛,
夜晚在芦苇丛中,他们大声地吼叫;
每个人额头上有狼牙棒揍的印痕,
远远地躲在暗处,露出屈辱的眼神,
每个人不敢靠近,只能是转来转去,
恶狠狠盯着纺车,车上有羊毛一缕。
书信
有白垩,还有赭石。你在此地会看到。
平原上田垄田沟划出万千的线条,
贴地而建的茅屋却被小树林挡住,
旧屋顶给茶色的景致在拨撒烟雾;
草地上高高站着几垛干草的草堆;
这儿没有恒河或凯斯特河的河水,
一条诺曼底小河,还有海水的盐分;
在右侧的向北处,古怪的地形横陈,
似乎用铲子铲成,都有分明的棱角;
这是远处的景色;乡村的教堂古老,
伸出尖尖的钟楼,排列在教堂两边,
弯弯扭扭的榆树一棵棵怒气冲天,
似乎都被放肆的西风吹得很烦躁,
向摇晃树林的风发出严正的警告。
一辆又高又大的大车停在我住所
附近生锈;眼前的地平线空旷辽阔,
蔚蓝的大海填满天边的大小缺口;
满身金装的公鸡和母鸡相约碰头,
在我窗子下聊天,阁楼给我这游客
不时地送来几首用土话唱的山歌。
我路上住着德高望重的制绳工人,
老人叽叽嘎嘎地转动着他的机轮,
麻线系在他腰上,向后面倒着行走。
我爱这儿的海浪时时有风狂雨骤;
这儿的田野整天在邀请我去散步;
这儿的村童手拿书本却对我羡慕,
因为我是居住在老师家里的来宾,
年纪是个大学生,假期却长得开心。
天在笑,而空气清;我主人屋里整天
有孩子们琅琅的读书声,百听不厌;
水在流,翠雀飞过;谢谢!我由衷地说:
谢谢,全能的上帝!——这就是我的生活,
我平平静静,不懂不忙,度我的时辰,
从从容容,一边思念你,白暂的美人!
我正听着孩子们叽叽喳喳,有时候,
我看到大海之上,好不神气的巨舟
在比僻野小村的鸽群更高的天上,
飞快地驶来,插着翅膀,要去远航,
被东西南北的风驱进了万顷烟波,
而不久前曾沿着码头在港口停泊,
远离忌妒的波涛,绝不回头地进发,
纵有高堂的眼泪,纵有妻室的惧怕,
纵有在水中面目狰狞的阴暗海礁,
纵有纠缠不休的种种不祥的海鸟。
来!一支看不见的笛子
来!——一支看不见的笛子
在果园里悠悠地响。——
最和平的歌儿
是牧童的歌儿。
橡树下,平如明镜的池水,
掀起青黛色的微波。——
最快乐的歌儿
是小鸟的歌儿。
但愿你一心无挂。
相爱吧!永远相爱!——
最迷人的歌儿
是爱情的歌儿。
清晨短柬
如果心心的相印不是骗人的谎言,
啊!你说,你做的梦也应该同样香甜,
我整夜都在梦里梦见在和你聚首。
我们在热烈相爱!你对我说:“都在流,
都在灭,也都在走;你的脸不变不移。”
我们应该已死在这个天国的梦里;
此情此景,可以说已经进入了天堂。
啊!我告诉你,不错,我们俩已经死亡。
我们彼此都认识你我灵魂的面目。
你和我在尘世间彼此相爱和倾慕,
这组成我们炽热并且光亮的躯体,
当然,我们彼此你认识我,我认识你。
我们面前出现了许多朝阳的脸庞,
都对我们说:“是我!”有声说话的日光
在歌唱;我们成为战栗,又成为呼喊。
你对我说道:“你听!”我的回答是:“你看!”
我说:“找个清静的去处,好倾吐相思;
“活下去;我们从前才只是两个影子。”
于是,我们一起喊,一起叫:“来!来呀!来!”
“我呢,我思潮翻滚,你呢,你往事萦怀。”
我们心醉神迷,唱起来,——是我们自己,
才是这红尘之中一切美好的东西;
善良、正义和慷慨,难以言表的崇高;
我们是炯炯目光,我们是奕奕光照;
黎明的微笑,玫瑰的馨香,就是我们;
我们俩把翅膀在星星的窝里放稳;
我们的天宇,我们的地域,就是天地,
我们的年龄:永恒;我们的爱情;上帝。
暗中的话
她说:真的,我心头不应有别的憧憬;
这般的岁月甜甜蜜蜜,又轻轻松松;
你在这儿,我的眼睛盯着你的眼睛,
我在你眼中看到你的思想在走动。
看到你便是幸福:我的幸福不完整。
也许,正因为这样,生活才更有味道!
我知道什么事情可气得让你发疯,
我决不让讨厌的家伙来开门打扰;
我变得十分渺小,我呆在你的一旁;
你真是我的狮子,而我是你的鸽子;
我听着你稿纸上安静轻轻的声响;
有时候,我从地上捡起你掉下的笔;
也许,我占有了你,也许,我看到了你。
思想是美酒,喝得沉思者酩酊大醉,
这我懂;但是,我要有人能把我想起。
看到你整个晚上钻进你自己书内,
你不对我说句话,你也不把头抬起,
在我爱你的心里留下了一丝阴影,
要让我完完全全看到你,要你自己
不时地转脸对我看一眼,一定,一定。
我们什么也别忌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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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有爱人的思想,
有伤痛的心,
你认为鸟儿能高翔,
而花儿温馨;
你忌妒青青的草地
有甜花娇俏;
你希望我吃醋妒忌
天上的飞鸟。
你看一看绿草青翠,
而苍天空阔,
你这美人漂亮高贵,
却忧伤地说;
“天地美好,无以复加;
“万物都很美,
“鲜花朵朵,容光焕发,
“鸟在花上飞!
“你是翅膀,受到祝福,
“百合花神奇,
“唉,天才和美貌,呜呼!
“有什么童义?
“云雀轻盈,鲜花纯洁,
“你们才光荣!
“你呀,莉各丽斯,你比
“维吉尔更红!
“多美的高飞冲青天!
“多醇的芳香!——”
你棕色的睫毛下面,
泪珠在闪亮。
不错,请你看看燕子,
再看看香花,
但是,美人,我们会死,
不要有怪话!
因为,我们会去冰清
玉洁的空间;
那儿,女人会是光明,
男人是蓝天;
所以,美人来到天堂,
比玫瑰更美;
所以,思想张开翅膀,
比鸟儿会飞!
“他对她说道:‘你看,要是我们俩一样……’”
他对她说道:“你看,要是我们俩一样,
胸中有一片光明,心头有一片信仰,
为哀愁和轻痴微醉而感到满心喜欢,
能和束缚我们的这城市一刀两断;
要是我们能离开愚蠢可悲的巴黎,
我们就一走了之,无论到哪片土地,
随便找一个角落,只要有草木幽深,
远离无谓的声响,远离嫉妒的仇恨,
找一处开着花的小屋,有一点孤独,
有一角天空蔚蓝,有一点沉寂静穆,
有一只小鸟停在屋顶上喳喳唧唧,
有一点树阴;——我们还需要别的东西?
黄昏
神秘的水塘是件泛出白光的尸衣,
在战栗;林中深处露出了空地一片;
树枝都黑黝黝的,树木都深不见底;
你们可透过森林看到了金星出现?
你们可曾在小山山顶上看到金星?
你们从暗处走过,你们是否是恋人?
一片白色的细沙铺满昏暗的小径,
小草醒来,马上和沉睡的坟墓谈论。
一茎小草说什么?坟地又如何回答?
你们活人,要相爱!躺在紫杉下好冷。
嘴唇,去寻找嘴唇!要相爱!夜幕降下;
此时我们在沉思,祝你们心想事成。
上帝要我们相爱。生活吧!叫人羡慕,
你们一对对经过葱绿的树阴繁茂。
我们告别了生命,我们跨入了坟墓,
凡是带来的爱情,我们都用来祈祷。
今天的亡女,从前一个个都是美人。
萤火虫打着火把在暗中东走西走。
地里成排的庄稼,中间有小草生根,
风吹得小草颤抖,上帝使坟墓颤抖。
黑色屋顶的轮廓构出茅屋的外形;
草地上的刈草者传来沉重的脚步;
如一朵发光的花,天上的那颗星星,
容光焕发地开放,明亮得晶莹夺目。
要相爱!八月正是草莓成熟的月份。
夜里沉思的天使借吹起的风飘游,
先把死者的祈祷,再把活人的亲吻,
一起装在自己的朦胧翅膀上背走。
教堂门下的鸟窝
对,请去教堂祈祷;
古老的拱门昏暗,
鸟儿无辜的小巢,
请你顺便去看看。
借取祈祷的大堂,
活泼、纯洁的雨燕,
悬挂营造的住房.
享受更多的蓝天。
大门下软软小屋,
一窝鸟睡得松软,
都感到耶稣基督
的翅膀下面温暖。
教堂有烛光映照,
呢喃使教堂兴奋:
小鸟都其乐陶陶,
石头却夜色沉沉。
门廊下充满生机,
严肃的圣徒喜欢
和带来春天气息、
亲嘴的邻居做伴。
先知在钟楼张望,
圣女也张大眼睛,
老天借鸟的蜂房,
酿造甜蜜的爱情。
小鸟在门下栖身,
使徒在门下欢笑。
“你说”,山雀说:“圣人!”
圣人答:“你好,小鸟!”
屹立在蓝天之下,
大教堂美丽崇高;
上帝建造的大厦,
是燕子住的小巢。
傍晚,我仰望天空
有一天晚上,她笑着对我开口:
——朋友,为什么你要不断地静观
消逝的白昼?或是降下的夜晚?
或是在东方升起金色的星球?
你抬起眼睛,干吗?我要你眼睛。
请别看天空,请注视我的心灵!
这浩瀚天空,这你喜欢的苍茫,
你那大大的眼睛将阅读钻研,
你看到什么比我的微笑更甜?
你看到什么比我的亲吻更香?
如你知道我心中有星星无数,
啊!请揭开我心上贞洁的帷幕!
有多少太阳!你看,当我俩相爱,
我们自己有光辉灿烂的景象。
忠贞又不二,把困难照得透亮,
更比山顶上照耀的金星光彩。
碧空是虚空,我的话直截了当;
在我心里的天穹才真是天堂!
看到有颗星在点亮,这很美丽。
充满世界的事物丰富又多彩。
曙光虽可爱,玫瑰花同样可爱。
还能有什么比得上美的魅力!
真正的光明,更加明亮的火花,
是穿进灵魂和灵魂间的光华!
爱情诚珍贵,爱情能别有洞天,
远远胜过人并不认识的大阳。
上帝很清楚男人心中之所想,
所以,天很远,所以,女人在身边。
上帝告诫想探索苍天的人类:
“生活,相爱吧!此外,我一片漆黑!”
相爱吧!这最重要。这是上帝的愿望。
放下你寒光闪烁照亮的天空!
你肯定会在你的爱慕者眼中,
看到更多的美,看到更多的光!
爱,就是去看,去感受,幻想,理解。
思想的高尚,心灵的温柔,两相和谐。
来吧,心上人!难道你从未听清:
我们激动时,透出离奇的和声?
在我们周围,大自然已经变成
一把诗琴,在歌唱我们的爱情。
来吧!相爱吧!共去草地上漫步。
别去想天空!否则,我就会忌妒!——
心爱的女人这般地诉说轻轻,
额头靠在她自己白皙的手上,
而眼神如同天使在俯身下望,
低沉的话声,令人喜欢的神情:
她美丽,安静,看着我,迷迷惑惑,
心爱的女人这般地轻轻诉说。
我俩心在跳;我激动,说不出话;
晚花一朵朵吐出自己的芳香……
树木,我们在交谈,你作何感想?
岩石,我们在叹息,你有何想法?
我们的命运令人多么地伤愁,
因为,这一天也像往常在飞走!
回忆啊!这是存放暗处的宝藏!
这是昔日在朦朦胧胧的天边!
这是逝去的往事在熠熠闪现!
这是消失的从前在大放光芒!
心灵的眼睛来到圣堂前停止,
陷入了沉思,对你们凝神注视!
好时光已去,凄苦的日子已来,
不得不放下幸福美满的思想;
既然希望已变成了空空荡荡,
不如让酒杯沉落无底的大海。
遗忘呀!遗忘!万物泯灭的波涛;
这人人丢下欢乐的江海滔滔。
1843年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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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爱你,要爱他,和他共享温柔。
——别了!——我的宝贝!现在新娘出嫁。
孩子,我祝福你,从我家去他家,
你把烦恼留下,请把幸福带走!
此地都想留你;那儿急着等你。
天使,女儿,妻子,双重责任不忘。
你给我们遗憾,你给他们希望,
泪眼告别父母!笑脸初为人妻!
“正当水手在认真计算,在犹豫不定……”
正当水手在认真计算,在犹豫不定,
他向天上的星座询问他走的航路;
正当牧人的眼中充满奇异的景物,
在树林中间寻找他的归途和星星;
正当天文学家的全身都光彩夺目,
相隔十万八千里,在秤量一颗星球,
我,我却别求于这浩浩纯洁的晴空。
可是,这碧落朦胧,是一个无底深洞!
我们晚上看不清天使在碧空行走,
天使身穿蓝色的裙袍,应微微颤动。
明天,天一亮……
明天,天一亮,原野露曙色。
我就动身。我知道你在跂望。
我行经森林,我行经山泽,
我再不能长此天各一方。
我注视着思念踽踽地走,
什么也不闻,什么也不见,
怀着忧心,俯着背,交叉着手,
白昼,我觉得如同黑夜一般。
我不看直下江流的远帆,
也不看落日散成的彩霞,
几时我到了,就在你的墓前
放下一束青枝和一束花。
在维勒基埃
现在,巴黎的马路和大理石的建筑,
它的浓雾和屋顶,都远离我的眼帘;
现在,我的头上有许多浓阴和大树,
现在,我终于可以想想美丽的蓝天;
现在,我脸色苍白,我苦恼过后已经
胜利地摆脱了悲痛,
现在,我感到那大自然的和平宁静
又回到了我的心中;
现在,我坐在水浪滔滔的河边墓地,
看到辽阔安静的地平线十分感动,
可以在心中审视各种深刻的真理,
望着草中的花儿一朵朵姹紫嫣红。
现在,我的上帝啊!我虽然出于无奈,
但还可以平心静气,
亲眼看到这墓碑,我当然知道她在
墓碑深处长眠不起;
现在,平原和谷地,森林和白浪银涛,
望着这一片使我感动的神圣美景,
我看到你的奇迹,看到自身的渺小,
面对广漠的世界,我头脑重又清醒;
我前来找你,主啊!必须信任的父亲,
和平重返我的胸怀,
我把赞颂你光荣,被你砸碎的破心,
完完整整给你带来;
我前来找你,主啊!我承认你很崇高,
啊!英明的上帝啊!你温和,宽大,仁爱,
我承认你做的事只有你自己知道,
而人仅仅是一茎芦苇,在随风摇摆;
我认为,对死者说关上大门的坟墓,
却掌握通天的钥匙;
而我们在尘世间以为这已经结束,
其实才刚刚是开始;
我同意,跪下承认你是威严的天父,
独自在执掌无限,洞察绝对和现实;
我同意,心中应该流血,我口服心服,
我心服口服,因为这是上帝的意志!
我不会再想不通因为有你的决断
而发生的一切事物。
灵魂要历经哀伤,而人要历经边岸,
才飘向永恒的国土。
我们仅仅看得见事物的一个侧面;
另一面却消失在神秘的长夜深底。
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套着锁链。
人所见到的一切:无谓的一点一滴。
你总是安排孤独返回凡人的脚边,
不论何地何时何刻。
你不愿意让凡人活在这世界上面,
获得确信,获得欢乐!
人一旦获得幸福,命运就把它夺走。
不给他任何东西,他那短促的生命
不让他建立一个安定的居所,能够
说声:这是我的家,我的田,我的爱情!
人对所见的事物无法仔细地打量,
人要衰老,无凭无依。
既然事情是这样,那就应该是这样;
这我同意,这我同意!
世界是多么凄惨!和谐永远是如此,
上帝,这里面既有歌声,但也要哭声;
在无穷的黑夜里,人只是一颗原子,
恶人在夜里沉沦,善人在夜里上升。
我知道,除了怜悯我们每个人以外,
你有别的事情要想,
有一个孩子死去,母亲是多么悲哀,
可是不关你的痛痒!
我知道,有风一吹,果子就落地纷纷;
鸟儿会掉下羽毛,花儿会失去芳香;
造化其实是一个其大无比的车轮,
轮子要前进,总得有人被轧死遭殃;
年年,月月,大海的波浪,哭泣的眼睛,
都在蓝天之下烟消;
孩子们应该死去,而小草需要发青;
我的上帝啊!我知道!
在你的苍穹,在比云雾更高的天际,
在无始无终、静止不动的晴空碧霄,
也许,你正在制造人所不知的东西,
而人世间的痛苦是你制造的原料。
不测的事件要把可爱的人儿带走,
像旋风般来势汹汹,
对你无穷的主意,对你无尽的念头,
也许是非常地有用。
有一些不容变更、铁面无私的法则,
冥冥中在支配着我们莫测的命运。
上帝,你从从容容,就不能一时一刻
有一点侧隐之心,变动世界的均匀!
上帝啊!我恳求你,请注视我的灵魂,
并且要仔细地看清:
我谦卑得像孩子,我温和得像女人,
我对你十分地崇敬!
我还要请你看到;我自从曙光升起,
就在劳动和奔波,拼搏、战斗和思考,
我借助你的光辉去阐明各种道理,
谁对大自然无知,我就去加以开导;
要看到:我的责任在尘世都已尽到,
不怕仇恨,不怕翻脸,
我不能指望竟会得到这样的酬报,
我更没有可能预见,
连你也竟然伸出洋洋得意的拳头,
沉重地打在我这屈服顺从的头上,
你这样快地就把我生的孩子夺走,
而你明明也看到我生活很不欢畅!
心上被狠狠一击,就会有怨言出口,
我对神明也会冒犯,
我像生气的孩子向大海投掷石头,
向你喊出我的悲叹!
要看到,人痛苦时,上帝啊!就会怀疑,
而眼睛哭得太久,最后就变成瞎子,
伤心的事情使人堕入绝望的井底,
他再也看不见你,就不能对你沉思。
最后请看到:当人痛断肝肠的时候,
那此人不可能再会
让光灿灿的星空,仍然在自己心头
放射出清澈的光辉!
我曾像做母亲的那样软弱,可如今,
面对开阔的天穹,我在你脚边依偎。
因为我对造化的看法现在已更新,
我在哀伤中感到身上又有了光辉。
主啊,我现在承认:除非是疯病大发,
凡人才敢叽叽咕咕,
我不再怨天尤人,我不再诅咒责骂,
可是,你得让我痛哭!
唉!请让我的眼泪从眼中长流不止,
既然你创造凡人,就为了这么一点!
请让我俯身抚摸这块冰冷的墓石,
对我孩子说:你可感到我在你身边?
请让我和她谈谈,脚下是她的遗骸,
到了晚上,更深夜静,
仿佛黑夜里,天使会把她眼睛睁开,
这天使在仔细倾听!
唉!我羡慕的目光回顾逝去的往昔,
我生命中那一时一刻已去而不回,
我望着她张开了翅膀,并飞向天际,
我已经在人世间无法再找到安慰!
我会永远地记住这时刻,直到我死,
白流的泪啊!那时刻,
我喊道:刚才还是属于我的这孩子,
怎么!从此就算死了!
我这副狼狈样子,请你千万别恼火,
上帝啊!这伤口里血总是流淌不住,
我总是焦虑不安,我总是失魂落魄,
我的心只好顺从,但心里总是不服。
我请你不要恼火,哭哭啼啼是凡人,
丧事接二连三而来!
我们不那么容易能让我们的精神,
摆脱这巨大的悲哀。
你看,我们的子女对我们非常重要,
主啊,我们的命运,在每一天的早晨,
给了我们这么多痛苦,这么多烦恼,
还有这么多无知,还有这么多贫困,
我们看到出现个孩子,他高高兴兴,
小家伙可爱又神圣,
这样美,大家以为,孩子一走进大厅,
看到天上打开大门,
我们都看着这个宝贝十六年以来,
是多么聪明伶俐,是多么讨人喜欢,
当我们承认,这个大家疼爱的小孩,
在我们心里、家里像阳光一般温暖,
我们在尘世梦寐以求的事物之中,
孩于是唯一的乐趣,
要知道,这件事情多么伤心和悲痛,
看到她匆匆地离去!
沙丘上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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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的生命如火炬在失去光焰,
我已经尽完了我的责任;
现在,我年事渐高,丧事一件接一件,
我正在触及坟墓的大门;
现在,我看到多少幸福美好的时光,
就在我梦寐以求的天顶,
有去无回,像往事被旋风一阵扫荡,
被黑暗吞噬得无踪无影;
现在,当我这样说:“我们胜利了一天;
明朝,明朝一切都是胡诌!”
我很伤心,我走在滔滔的大浪旁边,
像发遐想的人低下了头。
我的视线越过了翻滚不已的海洋,
越过了山岗,越过了河谷,
我看到满天浓云像一头头的绵羊,
在北风这秃鹰嘴下飞舞;
我听到有人正在捆扎收下的麦束,
空中有风声,海上有涛声,
我听着,我听浮想联翩的思想深处
比较着人语、水浪和轻风;
有时候,我头枕着稀稀落落的草茎,
躺在沙丘之上不想起身,
一直躺到当月亮张着阴森的眼睛,
开始出现和做梦的时分。
月亮升起,撒下了催人欲睡的月光,
撒向神秘,撒向海洋,大陆;
我们俩眼睛盯着眼睛,彼此在相望,
月亮在照耀,我却在受苦。
我已逝去的岁月到底消失在哪里?
有没有谁是认识我的人?
我青春时的光辉在看花了的眼底,
如今,究竟还能留下几分?
一切都已经离去?我疲倦,感到孤寂;
没有人来回答我的问话;
风呀!水呀!唉!我不也就是一声叹息?
唉!我不也就是一个浪花?
我所爱的人和物都已经无踪无影?
在我的心里已降下夜幕。
大地啊!你升起的浓雾抹去了山顶,
我可是幽灵?你可是坟墓?
我等待,请求,恳求,回答我:生活,欢笑,
爱情,希望,我都品尝完毕?
我把我这些坛坛罐罐一一地倾倒,
想从中再倒出一点一滴!
回忆和悔恨原来是多么难解难分!
一切都使我们哭断肝肠!
死亡啊!你是门栓,封死了人的大门,
我一摸,你是多么地冰凉!
我听不可逾越的海浪在轻轻咕哝,
海风在呜咽,我一时无话;
夏天在欢笑,但见大海边上的沙中,
蓝色的大蓟处处在发花。
“泉水从高高岩石上落下……”
泉水从高高岩石上落下,
流向汪洋大海,一滴一滴。
凶险的海洋对泉水说话:
“你要我怎么样?哭哭啼啼!
“我就是风暴,我就是骇怕;
“天的开始是我海的结束。
“小不点儿,我是无边的大,
“难道我还需要你的帮助?”
泉水对大海说道:“我给你,
“我默默无闻,我又细又微,
“茫茫大海,你没有的东西!
“我给你一滴可以喝的水。”
我为你在山岗上摘取了这朵花
我为你在山岗上摘取了这朵花。
它安详地生长在险峻的谗岩
石头缝里,这巉岩俯瞰波流。
只有老鹰认识它,也只有老鹰能和它接近。
阴影笼罩着沉郁的海岬腹部;
在太阳沉没的地方,我看见
苍茫的夜正在建造起一座云朵的长廊,
如同人们在胜利的场地树起
一座灿烂夺目红色的巨大凯旋门。
舟帆在飘动,到了远处越来越小;
在漏斗形的山洼子里,有几家灯火,
好像害怕人们看见似的,闪闪烁烁。
我为你摘取了这朵花,我的爱。
它颜色惨淡,花瓣没有芳香。
它的根,只是在高山的峰顶上
汲取了青绿色的海藻的一股苦涩味儿;
于是我说:“可怜的花,你本当
从这山顶上飘落到这巨大的沉渊里去,
那儿是海藻、乌云和舟帆去的地方。
葬身在这颗心里吧,它是更深的沉渊。
枯萎在这个胸脯上吧,那儿跳动着整个世界。
上天创造你而又把你付诸流水,
它创造你是为了海洋,我却把你奉献给爱。”
风起波涌;白日只剩下
一道微茫的光,正在慢慢儿消逝。
呵!当我在沉思,当黑色的沉渊
带着黄昏各种战栗侵入我的灵魂时,
在我思想深处我感到多么凄凉!
战斗结束之后
我的父亲,嘴边永远挂着温柔微笑的英雄,
身后只跟一个轻骑兵,由于他无比英勇,
身材魁梧,父亲对他格外垂青。
战斗结束后的一个黄昏,父亲骑马走过
死尸横陈的田野,夜晚降临。
他似乎听到阴暗处有微弱的声音。
这是溃败的西班牙军队的一员,
躺在公路旁血迹斑斑,
他喘息着,面无血色,气息奄奄,
说道:“我要喝水!可怜可怜吧,给点水喝!”
我父亲被他打动,向忠诚的轻骑兵
递去挂在鞍上的一个酒壶,
说道:“拿去给这个可怜的伤兵。”
突然间,正当轻骑兵俯身,
朝他弯下腰去,这家伙是个摩尔人,
抽出插在腰部的手枪,
瞄准父亲的头部大喊:“咳!”
子弹从头顶飞过,把军帽击落,
受惊的马往后猛然一跳。
“还是给他喝吧。”父亲说道。
播种的季节——黄昏
这正是傍晚的时候。
我坐在环形门下观赏
落日余晖,它照临
一日最后的农忙。
我深受感动地凝视
一个衣服褴褛的老头,
在苍茫的田野上,一把把
将未来的收成①撒进犁沟。
他那高大的深色身影,
横斜控制深耕的土地。
他多么有把握地相信呵,
时光的消逝并非无益②。
他在广阔的平原上走动,
一去一来,向远方抛掷颗粒,
重新张开手,合拢又张开。
而我,无名的知己,
当播种者神圣②的手势,
在杂有喧嚣的夜影中
向空中扬起,仿佛直薄
天上的星星,我在沉思。
①不说“种子”而说“未来的收成”,意谓种子播下去,即已丰收在望;极其真实地反映了播种者的心情。
②日月运行,新陈代谢,五谷正赖以生长成熟,故云:“时光的消逝并非无益”。对“时光的消逝”,抱积极、肯定、健康的态度,即便在雨
果笔下,也不多见,这里表述的,不单是心理状态,而是一种哲学观点。
②据勒瓦依扬的《雨果诗文选》,原文auguste借用拉丁语词义应译作“神圣”,因播种者的劳动是神圣的。同时代诗人拉马丁在史诗《若瑟
兰》中歌颂耕夫,表述了同样的思想:“呵,劳动,宇宙神圣的法则,你的奥秘,即将实现!”。
让娜在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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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嫩的让娜沉着脸独坐草地,
我问她:你是否想要什么东西?
因为小孙孙要啥我都从命,
我悄悄观察她,总想要弄清
纯洁的小脑瓜究竟想些什么。
让娜回答说:“我就想看看动物。”
于是我指指草丛里一只蚂蚁。
“看吧!”可是让娜并不十分满意。
“不,动物又高又大!”
她总梦想
宏伟壮观,爱去海边遥望汪洋,
拍岸的涛声使她安静入眠,
叱咤的风云教她如痴迷恋.
她喜欢惊险,喜欢巨大辉煌。
我说:我跟前可没有一头大象。
别的东西行吗?一定想法弄到。
让娜伸出小手,指指苍天说道:
“我要那个。”这时暮色徐徐下降,
只见一轮明月涌现地平线上。
莎士比亚
迎着耻辱和嘲讽,莎士比亚
跃出,头带风暴,冲破云层,
幽晦的诗人写了一部作品,那
样艰涩,那样壮丽、恢宏,
光彩夺目,满是深渊,眩晕,
光焰射向山顶,
在未闻的幽境,那么阴沉、丰富,
三百年来,思想家迷蒙,
凝视他,惊愕,那是一切的归宿,
那是人类心灵深处的一座山峰。
夜
一
继铜色的天幕,是灰沉
的苍穹。夜迈出一步。
黑暗之物将生,
树林窃窃私语。
风,吹自九霄。
黄昏金毯闪烁
的水面,皱起,一道道
黑夜的幽波。
夜又进了一步。
刚才,万物在聆听。
此刻,已阒然无语,
一切在逃亡、藏匿、寂沉。
所有生命、存在和思想
焦急关注
冥冥寂静走向
阴暗大境的脚步。
此刻,在云霄,
在阴暗的广度,
万物明显感到
一个伟大神秘的人物。
二
陷入沉思,
边毁边创造的上帝,
面对出混乱走向
虚无的世界,会怎么想?
他是否在倾听我们的声音?
和俯耳于天使,倾耳于恶魔?
巡视我们昏睡
的梦境,他又想到什么?
几多太阳,崇高的幽灵,
闪亮的轨道上多少星体,
在深渊,有多少
他或不满意的天地!
汪洋无垠,
几多巨魔,
黑暗中,滚动
多少畸形的生灵。
液汁流淌的宇宙,
还值得注视?
他是否会砸烂这铸模,
抛弃一切,重新开始?
三
唯有祈祷是避难所!
在幽暗的时刻,我们看见
所有创造
似黑魆魆的大殿。
当寒影浮荡,
当蓝天出眼中隐去,
来自天空的思想
只是缕缕恐惧。
啊!沉寂苍白之夜
在我们心间抖动某物!
为何在虚中觅寻?
为何要跪地匍伏?
这神秘的纤维是什么?
阴郁的恐慌,
为何麻雀失去自由?
雄狮再无法称王?
沉于黑暗的一个个问题:
在布满哀愁的天空;
在灵魂沉落、双眼迷失
闻所未闻的幽冥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致使人,被驱逐的精神,
怕见你可怕的宁静,
啊,无垠的阴影。
风暴
啊,我我们头上吹号的风,
你用狂暴的长翼,突然
撕碎透明的深渊,
我们像你,是过客,是游魂,
如同你,我们走向阴影指示的地域,
如同你,我们没有归宿。
三 : 维克多·雨果爱情世界里的伤情女
维克多·雨果爱情世界里的伤情女
文/朱砂
天地间,爱上风流才子的女人注定将伤情一生,尤其是,当这个男人要求女人对婚姻绝对忠贞而自己却放荡形骇处处留情时,女人的选择只有2个,放弃,亦或是在无法取舍的滚滚红尘中独自挣扎。
最初认识维克多*雨果时,阿黛尔还是衣袂生风、美目流兮的小小少年,彼时,雨果的妈妈刚搬来小镇上居住,两家相邻,2个人在过家家的游戏中便私定终身,可谓青梅竹马。然而由于阿黛尔父母的反对,加之雨果的妈妈也认为儿子会有更加美好的未来,于是,这段刚刚萌芽的情感还没来得及绽放便被双方家长无情的扼杀。不久,雨果一家搬离了小镇,远离了阿黛尔的生活。
距离隔开了时空,却无法割断一对少年炽热的情怀。悄悄地,雨果给阿黛尔写信,诉说着自己对她的思念,阿黛尔也在思念的焦灼中日日期盼着雨果的消息,不停的给他回信,以吻封缄。
爱情在洁白的信笺上潜滋暗长。
从小时候起,雨果便非常崇拜当时法国著名的作家夏多布里昂,作家也很欣赏这个勤奋的天才少年。夏多布里昂被任命为法国驻柏林的大使后,曾打算把雨果带去做他的秘书,由于不想离阿黛尔太远,雨果婉言谢绝了作家的提携。
后来,妈妈去世后,雨果返回小镇,此时的阿黛尔已经长成了1个倚门嗅青梅的婷婷少女。17岁的雨果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感情,他开始公开大胆的追求阿黛尔。在此之前,雨果的作品《颂歌与杂咏》已经出版,由于看好这个年轻的才学,加之阿黛尔的父母也读懂了的女儿的心事,于是,阿黛尔的爸爸默认了这段恋情。
与雨果张扬的性格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雨果的哥哥欧仁,欧仁也暗恋着阿黛尔,可是他性格内向,不敢表白。欧仁比雨果大两岁,也是个天才的文学少年。早在1818年,兄弟俩一起参加图卢兹学院举办的百花诗赛时,欧仁就获得了当时的最高奖项金盏花奖,而雨果却空手而归,由此足见欧仁的文学天赋并不比雨果逊色。看着雨果与阿黛尔你侬我侬的幸福甜蜜,沉默寡言的欧仁羡慕、压抑,心酸不已。
1822年10月12日,雨果与阿黛尔举行了婚礼,婚礼上,郁郁寡欢的欧仁精神病发作,被送进了医院。鲜有人知道,弟弟阳光下幸福的婚礼,对同样深爱着阿黛尔的欧仁来说是1种怎样的折磨。虽然此后有了爸爸的陪伴,但欧仁心中的悲凉却无处诉说,从此终日昏昏沉沉,只活了37岁,便离开了人世。
欧仁在爱情里的折殇并没有使雨果学会珍惜。
虽然雨果是个能够在思想上“与时俱进”的人,但对于爱情,他的骨子里却传统。雨果对阿黛尔要求很严,早在他和阿黛尔还没结婚之前,雨果便不时的要求阿黛尔要这样或那样,一次,他甚至写信给阿黛尔,指责她在泥泞的街道上提起了裙角:“就在我的眼下,路人纷纷回首,频频朝被我尊为至神的女性投以淫邪的目光。”在雨果的感觉里,他宁愿阿黛尔把裙子弄脏,也不愿意她被路人瞩目,哪怕,他人只是不经意间的一撇,雨果亦难以忍受:美丽的阿黛尔是自己的爱人,雨果不允许任何对她有丝毫有非份之想。
作家的世界是丰富多彩的,生活中的雨果对女性怀有强烈的兴趣,他的记事本上有许多女人的名字与代号,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记录着他与不同女人们的交往。而与雨果相反,阿黛尔的世界单调而苍白,阿黛尔为雨果生了五个孩子,自从与雨果结婚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阿黛尔都处在怀孕与哺乳期,除了无休无止的家务,阿黛尔所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帮雨果校对整理他的手稿,几乎没有什么自己的生活。于是,爱情在短暂的璀璨之后,绝望的凋零。眼瞅着那个曾经挚恋着自己的男人对自己麻木倦怠,却在外面生龙活虎招蜂引蝶时,依旧年轻美丽的阿黛尔如一朵失去了水的玫瑰,爱没了,心便会慢慢的枯萎。
原本,阿黛尔也是个传统的女人,从小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然而一切的一切并不能扼杀1个女人对于爱情的向往,终于,在他们结婚后的第10个年头,阿黛尔委身于雨果的朋友圣伯夫。
那样的一场爱情,与其说是背叛,倒不如说是一场对爱情的报复。圣伯夫是雨果的朋友,长得脑袋大,身体佝偻,说话结巴,怎么看都无法与高大俊朗的雨果相提并论。
做为雨果的朋友,圣伯夫很久以前便对美貌的阿黛尔垂涎不已,只是由于阿黛尔的拒绝,圣伯夫无处下手。当雨果与阿黛尔分房而居时,圣伯夫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他给阿黛尔写信,在信中,赤裸裸的表达着自己的爱意,“朋友,我沉浸在这一切中,思念您,心欢愉。同您在一起,我感受、依恋、倾听、观察、抚爱……”
阿黛尔试图抵御圣伯韦的诱惑,把一切告诉了雨果。那一刻,拼命想挽回的从前,在阿黛尔的脸上清晰可见,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雨果并未因圣伯夫勾引自己的妻子感到愤怒或伤心,相反,他却为失去1个能与之在文学上心心相印的朋友而难过。为此,阿戴尔大哭了一场。雨果的所作所为深深地刺伤了阿黛尔那颗自尊的心,她愤然接受了圣伯夫的爱,在另1个男人的怀抱里独自饮泣。
阿黛尔与圣伯夫的私情,只带给了雨果短暂的伤心与不适,很快,他的生活里便出现了1个叫朱丽叶的风尘女子。
朱丽叶也是个不幸的女人,从小父母双亡,19岁那年,独闯巴黎的朱丽叶成了1个画家的情妇,并给画家生了1个女儿。然而始乱的结果必是终弃,被画家抛弃后,经济拮据的朱丽叶不得不经常依附于某1个富人讨生活,成了那个圈子里的高级妓女朱丽 叶 天 生 丽 质,有 着 风 尘 女 子 特有 的妩 媚与娇 艳,雨 果 对 她一见钟倾,彼时朱 丽叶还是另1个男人的情 妇,为了争夺 朱丽叶,2个男 人甚至不 惜决 斗。雨 果对朱 丽叶的真 诚,深 深地 打动了朱丽 叶,朱 丽叶放 弃了 灯红 酒绿的生 活,甘心 陪在雨果 身边,离群 索居,照 顾雨果 的生 活。。这一 爱就是5 0年,长达半个世纪 的相守中 朱 丽 叶用她的纤纤细手,为雨 果 抄誊着那些皇皇巨著,甚至, 在雨果被流放的20年里,朱丽叶亦一直不离 不弃的 追随着雨果。最让人感动的是,18 51 年 12月法国巴黎的大-屠=杀中,雨-果-与-愤怒的人群一起上街游行成了当局的眼中钉,朱丽叶寸步不离的跟在雨果身后,“以便一旦需要,她即可冲上去, 用身体挡住向他射来的子弹”。
在外人的眼里,朱丽叶对雨果无所求,她是心甘情愿做雨果的情人的。然而世上,没有哪个女人不渴望与自己爱着的男人拥有一份被世俗认可的婚姻,可是,朱丽叶明白,雨果依然爱着阿黛尔,他不会抛弃阿黛尔而娶自己。她爱雨果,她不敢奢求他给予自己什么,能和他在一起,她已经感觉很幸福了。朱丽叶爱了雨果整整50年,却终是没有得到那一纸婚姻,每当雨果与阿黛尔及家人团聚时,朱丽叶总是远远的看着,竭力帮雨果维持着那个家的完整,此举甚至连阿黛尔都不得不对朱丽叶刮目相看,人们感叹朱丽叶这样1个风尘女子对爱情的忠贞,却忽略了万家灯火时1个女人独处的悲凉。
然而就是这样的2个倾国倾城的碧人儿的爱,也未能阻挡住作家对新鲜的女人身体的热情,甚至在与朱丽叶爱的如胶似膝时,雨果依然因为和1个小他18岁的有夫之妇幽会而被其丈夫追杀,弄得整个巴黎沸沸扬扬。
一次次的,朱丽叶不由怀疑着雨果对自己爱情。在写给雨果的信中,朱丽叶写道: “你可以更狠心些,肉体上、精神上都不再忠于我……那些完全拥有你的日子已铭刻在心。但我也记得你以健康为借口而拒绝肉体接触的那一天,我知道,那时,你心中正藏着另外1个女人的身影……”
1873年,71岁的雨果迷上了1个23岁的女演员布朗什,67岁的朱丽叶终于忍无可忍,她收拾自己的东西,扭头走掉,不想留下眼泪的痕迹。直到此时,雨果才真正感觉到,没有了朱丽叶的生活是多么的无助与凄凉,他在日记中写道:
9月19日:灾难。
9月20日:四处发电报。给所有人写信。找了她一整天。绝望。我的灵魂离开了我。
9月23日: 收到电报,她在布鲁塞尔。
9月26日:她回来了!去火车站接。共进晚餐。悲惨的一周终于过去了。我向她保证,再也不去找布朗什。
50年的爱情最后成了最深的亲情,此时的雨果不得不是承认,朱丽叶,这个为自己守候了一生的女人,早已深深地沁进了自己的灵魂。
1883年5月,在与雨果相伴了半个世纪后,朱丽叶走了,早在她之前,阿黛尔便因心脏病离开了人世。已是耄耋之年的雨果尚未从失去阿黛尔的悲伤中走出来,便又失去了生命里另1个至爱的女人。颤颤微微地,雨果在日记中写道:没有了她,我该如何度过这年年月月?把我带上吧,上帝啊,请拿去我的生命,不要再等一天,不要再等一刻,请让我随她而去。”
先后失去了阿黛尔与朱丽叶的雨果从此陷入巨大的悲痛中,再也无心拈花惹草,两年后,终于,雨果也走了。2个女人追随了他一生,而这一次,是他追随着她们去了。
雨果活了83岁,写了60多年,留下了26卷22万行诗歌,20卷小说,12卷剧本,21卷文学评论与四千多幅水彩和油画,巨大的成就掩去了作家情感世界里的瑕疵,也让2个隐忍了一生的伤情女人伴随着作家盛大的生命一起名垂青史。(文/朱砂)
首发2010年6期蓝版《百家讲坛》,编辑雪飞飞。
本文标题:
维克多·雨果-维克多·雨果的名人故事 本文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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