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那条河的记忆
夜里一场细细的雨,将秋被拉进我的世界。
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地面上湿湿的秋痕,莫名的,我想起了家乡里的那条河流,那条贯穿我整个童年的河流。
很小的时候,父母到田间劳作,不放心把我和弟弟丢在家里,所以经常带着我们,让我们在田边自娱自乐。每次老妈离开时都不忘严肃的告诫我们不要乱跑,不远的那条河里有很多的水鬼,它们专门吃那些在河边玩的小孩。
因为父母的告诫,那时的我对那条河流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就算在老妈的带领下去河边洗衣服,我也是躲的远远的,深怕水鬼会突然从河水中窜出来,吃了我。
上小学后,胆子大了起来。我们一帮小孩经常在那条河边钓鱼、捉虾、挖泥鳅······
那时的夏天中午,我们是从来不睡午觉的。穿个大裤衩,在父母睡着的时候扛着鱼竿,拖着铁锹偷偷的溜出去。一路上雄赳赳气昂昂,就如同一支凯旋的军队。到了河边,我们选择一条河流边上的水沟。然后用铁锹在水沟边挖出一个大大的坑,并且将河水引到里面,作为我们的鱼塘。最后便开始有模有样的的装饵,下钩,全神贯注的盯着鱼符,完全不在乎额头上滚滚而下的汗珠。(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晚上回来的时候,父母总是喜欢笑着问我们:“你们钓的鱼呢?我们等着下锅煮呢。”我们则藏着自己的鱼网心虚的说:“鱼啊,我们钓了好几条呢,但是又被我们放回河里了,它们好可怜的。”然后一帮小孩就一哄而散,留下父母的笑声在身后一圈一圈的传遍傍晚的整个天空。
再大一点,我们就敢跟随一些大的孩子在浅水的地方洗澡嬉水了,不再相信烙印在心里的水鬼的恐吓了。那时站在水里偶尔会有几条大胆的小鱼在身边游来游去,时不时的还会在我的腿上亲上几口。每次我都会尝试去偷袭它们,但是没有一次我不是一无所获的。
中学的时候,因为外出读书住校,很少有机会去河边。回家偶尔去看看也总是失望而归,浑浊的河水边看不到一丝热闹的影子,没有了追逐嬉闹的顽皮孩童,没有了游来游去的大胆小鱼。这里不再是一处乐园了,我这样想。
读大学后,回家的次数少了,就更加不想去看望那条孤单的河流。一次走到半路又折返回来,我害怕了,害怕去了之后,我会更加的失望。
明明知道结局,可是我依然不想,或者说不敢去看。我情愿她一直是我记忆里的那条河流,带给我们纯真、美丽、快乐······
二 : 年的记忆
李明
有关年的记忆大约是从七八岁时开始的。印象最深莫过于那年除夕的前一天,得知父亲和奶奶要从高燕乡厚檐山赵家坝到母亲任教的红农小学来过年。只记得我们那时相当高兴,约摸下午四点多钟,就一溜小跑,顺着学校下面的小路跑着去迎接。从赵家坝,翻张家梁,过崔家坡,到铁城坝、鼓儿坪,拢红农,全程大约四十多里山路,等接到奶奶,天都快黑了,我高兴得一蹦三尺高,连忙去扶时已六旬、手柱拐杖的奶奶,感到格外亲切。
那时条件差,家里扁窄,一家人也天各一方,没几个时候能团聚。逢年过节,主要落脚到母亲身边。学校教室上方一层的简易木楼是我们姊妹和母亲安身的寝室。说是寝室,实际是挨挨挤挤、挂着蚊帐的对面铺。记得嫂嫂生完侄女,在楼上坐月子,同校的王老师不高兴,跑到中心校李景光主任那里告状,说母亲把安乐窝建到了学校教室的楼上。据说母亲后来因此还受到了学区的点名批评。奶奶一行到这里过年,没有房屋,只好把教室的课桌扯拢,并成一张张大床,然后在上面铺上稻草、烂棉絮、铺盖,晚上凑合凑合也就过了,好在学生都在放寒假。
除夕了,母亲一大早就开始忙,我们把早饭吃了,就盼着天快点黑下来,好早些吃上年夜饭。由于锅灶全被占满,中午饭也只好免了。瞅着铁罐炖着的腊肉,望着罐儿缝中冒出的丝丝白气,听着里面“咕咕”跳动的声音,闻着满屋的飘香,感觉更是饿到了极点……连平时最喜欢的骑竹马、打硼、捉迷藏、抓特务的游戏也舍不得去参加,就守到母亲的火坑前,真是“柴火铁罐腊肉香”,那种感觉叫人到死都忘不了!
好容易熬到了开饭,父母却不让我们这些小孩儿上桌,看着我们一个个哭龙巴兮的样子,奶奶和客人们都纷纷嚷着说父母规矩太多太大,我们听着自然十分高兴,总算有人帮着我们说句话,心想:“这小孩子不也是人吗?”于是巴望父母立即首肯。父母碍于奶奶和客人的情面,也就答应让我们上桌,但上桌前还是立下规矩,就是想吃什么,只能给大人说,由大人帮忙去拈,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拈一气。解决好了这个问题,大家都开心了,边吃边喝,说着、笑着,会划拳的扯着嗓子吼,不会划拳的在桌边猜着“有无”,一家人“春意洋溢在脸上,温情荡漾于心头”!
那年月,吃油吃肉靠供应,杀鸡宰鸭那简直就是极度的奢望。母亲能干,不管在哪个村小,都在工作之余,和几个孩子一起喂一头猪、养两条羊、喂几个鸡子,柴禾、猪草都是自己弄,从来没花过钱,也没有钱花。(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即使这样,到了年关,还总是想方设法推一桌石磨豆腐(民间也叫“磨儿嘎嘎”,吃不上肉的年代,用它替代“打牙祭”),推几斤米的汤圆,煮一钵甜酒,仿佛这样才配过年。
推豆腐时,过滤出的豆渣以及煮豆浆时粘附在铁锅上的豆腐锅巴,那都是主食,是宝贝儿,一点儿也舍不得扔掉。
拜年的客人或熟人串门,要煮汤圆,或甜酒汤圆,亦或甜酒鸡蛋,谓之打点心,然后才慢慢弄饭弄菜,盛情款待客人。席间,全家老小都要去敬酒,每杯酒都从不同的角度称颂客人,以使他无法推脱,高高兴兴喝下你的敬酒。这习惯一直延续了好多年。
到泰山庙中心校后,学校不准养鸡喂猪,就只能靠每个城镇居民每月供应的四两肉“打牙祭”了。好在我们姊妹的户口都随母亲,可以享受那点可怜的优惠。当年哑巴姐姐给一位老师带小孩,孩子的吃住都在我们家,第一月给工钱时,本打算连同小孩每月的肉票也给出来,出于礼节,母亲说肉票就算了嘛,结果对方以为每月都可以不给肉票,后来给工钱时也就再不提这事了。但成长中的孩子吃起肉来特厉害,我们家孩子又多,每月的肉根本不够吃。可说出去的话,又不好再去讨要,只好我们吃肉时,尽量不让那小孩子看见。说来好笑,那年春节,我们一家正吃着饭,那位老师过来看孩子,正好看到我们的菜是一盆粉蒸肉,而她孩子的碗里一点儿也没有,搞得我们非常尴尬。后来,那位老师和她的家人调成都去了,但这历史的一幕,我至今仍记忆犹新!
八十年代初,母亲退休回到县城,用她那五百元的安家费在河街买下一套狭小的木楼,全家又都落脚到了这里。
父亲刚从农村回城,没有了职业,心一下子闲下来,每年都要用一口大铁锅,煮满满当当一锅萝卜炖猪头肉,然后用手工慢慢做成老式的又香又好吃的蛋卷,还炸酥肉,蒸扣肉,整红烧肘子,把个年夜饭硬办成比“十大碗”还丰盛,我们都喜欢吃父亲的这些拿手菜。
那时经济开始复苏,条件稍有好转,过年的讲究也跟着多起来,要贴春联、敬灶神、请已故的老人儿:摆上一应菜品、碗筷、给每人斟一小杯酒,点燃香蜡纸烛,然后念念有词,请故去的先人回家喝酒过年,烦劳他们保佑全家老小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做生意的财源茂达,做庄稼的风调雨顺,有职位的官运亨通——就是这口口相传“免阳人之意”的仪式规矩,无形中让我们这代人养成了尊老、孝道的德性!
再后来,我奉调回城,逐渐从大家庭里独立了出来。过年前,早不早就要同妻子满街去买羊肚、猪肚、猪肝、小肠,早不早就要预备糖果、糕点和水果,还要炕腊肉、灌香肠、做血粑、炕腊猪脚。过年了,要杀鸡、烧猪蹄,更是忙得不亦乐乎。除父母兄嫂外,还请几个过往甚密的友人到家里,那时节特讲究鸡子、猪蹄、鱼都要同时上席,体现主人的大方和对客人的敬重。一转眼,妻子弄了满满一桌酒菜,大家喝点农家酿造的柴灶酒,烤着炭火、说点家长里短,其乐也融融,吃得也很环保,丝毫不担心地沟油、苏丹红什么的,那才真叫有滋有味!
随着年龄的增大,随着物质生活的日渐丰厚,现在什么都用不着提早准备了,也没有几家人愿意自己在家弄饭做菜了,动辄花上几大千,把大范围的客人圈到农家乐,吃两顿大鱼大肉,打一天麻将、斗一天地主,或在县城哪个酒楼包上几桌,天黑了,或继续K歌,或各回各的家,真是连谈心、拉家常的机会都已消失殆尽,完全没有了当年那个过年的氛围!
三 : 【【记忆童年的那条小河】】
伊平 多少次梦游故乡,追忆我旧日的时光,青青的草地,奔跑的牛羊,姐妹们的歌唱,弯弯的小河.我的故乡,我成长的地方。
有一个地方,是我这辈子永远忘不了的——太平寨那条小河。虽然那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河,却有着曲桥碧绿似的美景,这不是传说,也不是梦境,它是真实的。昨晚梦中回到了那里,在梦中我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让我走向人生舞台的地方。我和以前的玩伴们一块,最喜欢的就是来到这里看河里那洗澡花虫的自由,少男少女们三五成群的擦身而过,大家都穿着五颜六色的服装,就好像那盛开的花朵一样给这太平小河又增添了一道灵动的风景。虽然是七月,酷热难耐,但是流动的河水会给你一种清凉的感觉,也只有水,随处可活。放羊的孩子手里拿着一根柳条,追着草丛中的蚂蚱,还有那拖着尾巴的小青蛙也在一蹦一蹦的跳着,放羊的孩子看到后就赶紧的去捉。就这样,望着整个河滩,你会体会到一种无法抵挡的美,它会让你的思想象风一样的为所欲为。太平那条小河,伴着我走过人生一段路途的地方,我想它,此刻却只能在梦中回到的地方,每次想起就会给我一种不同的滋味。脱了鞋,走入河中,河水还象以前一样漫到我的膝盖上面,柔风入怀,把我的心都吹空了,奔流的河水振奋着我体内的血液,又增添了我热爱生活的激情,同时却平淡了我拥抱梦想的热情。
岁月深深,锁进了多少过去的时光,又是一个年末,寒冷依然穿胸透肺,寒冬伴着遗失的岁月再次回到我那温暖的记忆中,那些温暖的碎片总在回忆里伴着我停留在走过的路口。此刻,我在天涯之外,望着那失掉原有色彩灰黄的照片,想着陈年旧事,我的心匍匐在岁月的深处,模糊或清晰,根本淡忘不了那曾经的记忆,一种特别的安静让我的思想再次飘进昨晚的梦里。岁月的长河,我梦中的故乡,凌波微步,罗袜生尘,望着梦中的故乡我却离它越来越远,其实想想,我也就是走在昨天,可此时一算却有十几年,不过,故乡那片蓝蓝的天空,将永远和我的心一块跳动着。
已记不清楚,有多少个夜里静静的躺着想以前的事情,我捧着思念所以有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情景。七月家乡的夜空,星星很多,我享受着纸扇带来的清风细细的品味着我的梦。我的故乡,我所停留过的每一处地方都让我思念和牵挂,每一处都在我的记忆里反复,虽然,我当时是那样的心情离开,可我却永远不能把你从我的心里抛开,对于你的点点滴滴,已经刻骨铭心的印在我的心里。其实,很想回去看看却又不敢,因为那里的人已非却又很怕物也不是了,所以见了反倒不如怀念,只想常常梦里回去看看。
但是,我怕面对小河,小河给我了第二生命,是我童年记忆的天空,今天我怀着炽热的激情,用我颤抖的败笔,来表达我对小河的眷恋、、、、、、
也许它将陪伴我接下来的余光,也许我将和它阔别时光的隧道,不曾相见,但是我对它的那份记忆,只会倍增,而不会退减。(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四 : 年的记忆
年的记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从打有了“年”这个节日始,这年就年复一年地往下沿袭着,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年的形式大同小异,而具体到每一个人,那年的味道可就不尽相同了。
这也许就是,“花相似”,“人不同”吧。
年,其实是一个饱含沧桑的词汇。从一个刚刚理解年的含义,热切盼望年的到来,穿新衣、放鞭炮、领赏钱的孩童,到“人到中年万事休”的境地,再到“苍苍者或化而为白矣,动摇者或脱而落矣。”的垂垂暮年,其步履之艰难,其心神之疲惫,又岂能是“沧桑”二字所包含得了呢。
好也一年,赖也一年。没有谁会被年落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不走,岁月催着;你站在年的门口张望,时光推着。贫穷也好,富有也罢,苦也好,甜也好,年都包容了,都理解了,带着你,一年一年往前走。你我,都是年的孩子。俗话说“好过的年节,难过的日子。”过了一年,就熬过了一岁,或许,来年,就是一个好光景。年,在饱含沧桑的同时,也给我们以无限的希望,无尽的憧憬。在年复一年的轮回中,我们就都老了,坐在那岁末年终的夕阳里,回味那些陈年往事,那些值得记忆,或者应该忘却的事情,都会不约而至。突然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如果能够回到从前……
然而,那些事儿,那些甜酸苦辣,只能向过去寻找了。(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查查字典,希望明了一些事情,给自己一个交代。才知道这“年”,与我们热热闹闹的春节,还是有些区别的。年字最早的写法是一个人背负成熟的禾的形象,表示庄稼成熟,即“年成”。古时候所谓的“年成”指的就是这个。而且古时禾谷一年一熟,於是“年”被引申用作周年之年。《尔雅•释天》夏曰岁,商曰祀,周曰年,唐虞曰载。对年的认识,日渐成熟。
春节是指从腊月初八的腊祭或腊月二十三或二十四的祭灶,一直到正月十五,其中以除夕和正月初一为高潮。在年复一年的演变过程中,年成为了中华民族一年里最重要的一个节日,我们常常称之为“年节”。
年节也是祭祝祈年的日子。西周初年,即已出现了一年一度的庆祝丰收的活动。后来,祭天祈年成了年俗的主要内容之一。而且,诸如灶神、门神、财神、喜神、井神等诸路神明,在年节期间,都备享人间香火。人们借此酬谢诸神过去的关照,并祈愿在新的一年中能得到更多的福佑。
岁月的脚步走到了今天,年也好,岁也罢,无非就是过年那些事儿。过年那些事儿,你知,我知,个中滋味,总在心头。
眼看着旧年已经辞去,新的一年已经叩响了门扉,年的滋味,在心底萦绕。就像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块石子,所激荡起来的,不仅仅是一朵水花,层层的涟漪,扩展出去,又波波回来。所有的沉淀,都被激起,所有的记忆,都涌上心头。
细想起来,落拓江湖,几十春秋,苍了容颜,白了眉头,年是一年又一年地过着,未曾记忆,却也不曾忘记的,也就二三事而已。
那时候很贫穷,极少有高楼大厦。街坊邻居,都住在一片平房里面,一样的贫穷,却一样快乐。几乎每一样与过年有关的事物,都要亲手去操办,男人去赶集,女人收拾尘封了一年的屋里屋外,孩子们出东家去西家,炫耀在新衣服、新玩具。年的快乐,似乎就蕴含在这忙忙碌碌之中。
从放寒假开始,我就进入了年的节奏中。好像约定好了的,街坊邻居,陆陆续续就拿着几张红纸送来,连连作揖,我家几个门口,需要几幅对联。猪圈要一张“肥猪满圈”,鸡窝要一张“鸡鸭成群”,大门外迎面的墙上,还要贴上一张“抬头见喜”。如此这般,千叮咛,万嘱咐,才转身离去,张罗未置办齐的年货。我自然不敢怠慢。贴春联,在我们这里是有讲究的,字体的好坏可以忽略,春联的内容也可以不必计较,那红红的春联是一定要准时出现在个个门口的。因为,在我们的风俗中,家里有重要成员过世,才不贴春联的。不能按时贴上春联,不吉利、不吉祥。那些常年无人居住的房屋,年三十的前一天,也一定会有红红的春联贴出来,千里归来,或者请邻居帮忙。
我按照人家的叮嘱,一幅一幅地书写,一幅一幅地展开,晾晒。墙上、地上、桌子上,到处是刚刚写好的春联。别人无法进来,别说收拾一下了。每一年都是如此,马上过年了,街坊们把写好的春联拿回去。我的屋子里,空了。去年什么样,今年还是什么样,来不及打扫,也没有时间布置。每到这时,妻子总是埋怨几句。可是,到了来年的寒假,一切照旧。
写春联其实是一个力气活。腊月里的一段时间,整天弯着腰,一手执笔,一手拂纸,挥挥洒洒。几天下来,头昏眼花腰酸背痛,有时候,连端碗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家里人看着,要我悠着点,可看看案上堆着的纸张,又如何能够慢下来呢。腊月二十八,那就是交货的最后期限。没有收人家任何钱财,没有任何的约定,可是,收下了,那就是承诺,一诺值千金。
不能跟家里人抱怨,也无法拒绝街坊邻居们的厚爱。在他们的眼里,我是教书先生,写几个毛笔字,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算不了什么。一年一年,我从未耽误过哪一家贴春联。家家户户的春联贴在门口,年过了,我也算踏实了。遇到谁家亲戚串门,有识文断字的,随口夸一声春联写得真好,主人高兴了,把话带给我,我也有了小小的满足。来年,他会连同亲戚的春联拿来,要我捎着写一写,我只能满脸推笑,接过来,谁让人家欣赏呢。
春联贴了,鞭炮响了,守岁结束。我总会从前街到后街,从东头到西头,背着手,慢慢踱。有人从家里出来,见到我,就会亲切问一声好,年岁长一点的,连连作揖,以示庄重。我颔首答礼,慢悠悠地从东到西。每一家,从里屋到外屋,到高高的门楼;从猪圈、羊圈、水缸、到灶王老爷上西天,都是我的墨宝。所有的忙碌、所有的劳累,都随着除夕鞭炮烟消雾散。在新的一年料峭的寒风中,我行走在自己的书法作品里。
这个时候,我总是怀着感激的心情,感谢街坊邻居给我一个这么大的舞台,让我尽情书写、肆意挥洒。让我用一支狼毫,去结识那么多街坊邻居,让他们给我以足够的尊敬。那时,我常常很得意,十里八乡,长街短巷,也许只有我,才会有这么大的排场,有那么多的人家,张贴我的书法,为我举办一场盛大的迎新春书法作品展。当然,我从没对任何人说过这样的话,人家也不会认为被初春寒风漫卷着的是一幅幅书法作品。这没有关系,得意在心里,一年只此一次,醉他一次又如何!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没有诗仙的才气,须有李白的豪情,更何况是在新春佳节之际呢。把盏欢颜,在春联的墨香里,且痛饮三百杯。
年岁大了,岁月经不住消磨,日子过得飞快。回头看看,曾经居住的那片平房,已经片瓦不存,那些乡里乡亲,如风流云散,大多了无踪迹。如今,再无人拿着红纸,早早来到我的家里,要我写“车行千里路,人马保平安”之类的春联了。漫步街头,雕楼画栋,家家户户,依然是张灯结彩,春联俨然。只是,这一切,似乎与我没有什么关系,那不是我的春联。
但,那是不是我的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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