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一个母亲
街角拐弯处 一个母亲
用最轻的声音说话
粗糙的手指细数着 丝袋里
拾来的饮料瓶
这是一个年过六十的母亲
一抹浑浊的目光 无奈的(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望着对面的三楼 那里
传来孙子的嬉笑
她是一个母亲 孕育
生命的母亲 却在这里
被她的子女遗忘了
走过的时候 我不禁
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个母亲依在墙角
手里 一个冰淇淋
正在融化 那是
想给她孩子的孩子
哦 可怜的母亲
你还在付出 你的救赎
他们却不懂
难道你没有恨吗
而我有
我真恨 你不是我的母亲
我更恨 你是我们的母亲
二 : 一个母亲
没有比这更伟大的渺小
守着一寸瘦土从不潜逃
站成一棵树的姿势
任风雨来去招摇
任霜雪拍打骄傲
纵然把枝条棱角全部磨掉(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也要在脚下腐朽燃烧
把土壤肥沃成子孙成长的襁袍
把生活的苦吞下
在内心修练煎熬
从嘴里吐出的
是仙丹妙药
没有欲望
从不乞讨
任岁月挥动长鞭在头顶呼啸
任光阴挥舞长剑在眼前闪耀
无畏,日复一日的弱小
无惧,年复一年的衰老
即使是死亡
也要用根把土地紧紧抓牢
她是个母亲,更像一棵草
三 : 母亲(一)
母 亲
朗 月
从来没想过,母亲会走。母亲才八十啊,三高、心脏等疾病都没有。且家族素以长寿著称,大姨九十三了仍然健朗。去年在湘雅做甲状腺瘤摘除,开始几位教授不同意。我说能不能做,你们先见见她。母亲一溜小跑进了医生办公室。教授们对视了一下,主刀教授说:明天上午吧。术后第二天,母亲一口气喝下了我给他熬的一大碗里脊肉粥。第四天就出院了。
用母亲后来的话说,术后她过了八个月的好日子,够了、享了福了。
今年初,家里电话告知,母亲感冒,进了县人民医院。当时并没在意,因为母亲一生精洁,常因冬下洗澡而感冒。然病情似乎总不见好,且吞咽、呼吸愈来愈难。腊月二十晚,转进湘雅就直接进了重症监护。
母亲面色红润,呼吸却十分费劲。拉着我的手艰难而又断续的说,三儿,到这干啥呢,大过年的了,又费钱,回去吧。我要在这,你们这年还咋过啊,啊?(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第二天中午,看了X光片,听了教授的分析,我心里直往下沉。母亲是甲状腺肿瘤,而且,就是在去年动刀的左边,并不是我期望的右边。从X光片上看,气管仅剩下一道头发丝大小、不到一公分的一条缝,难怪呼吸、吞咽那么艰难。当下决定,给桂林的姐姐、上海的外甥、埠外的女儿、侄儿打电话,要他们急赶长沙。晚上,医生电我,说母亲情绪激动,难以说抚。我带着刚给母亲做出的肉丸汤在满天的雨雪中急赶到医院,好不容易说服了医看,进了重症病房。哥哥正守在床前。母亲费了好大的劲,艰难地说:三儿,我在这,你们这年咋过啊,我不能死在这,要死就回家去啊……我说,明天是星期一,教授们才能会诊,会了诊咱再回好吗?
平静下来的母亲开始喝着大哥喂递的肉丸汤。我望着一头白发的母亲,突然发现,怎么不知不觉地,母亲就这么老了呢?儿时母亲在我脑海里的影像,无可奈何的成了一张发了白的底片。记得每年秋老的时候,玉树总在月光下婆娑,母亲也总在小油灯下哼着醉人的曲子(后来知道是“谁不说咱家乡好”)为我们兄妹三人缝补、准备着冬天的衣物。那时的母亲,真是好看极了。
大哥把保温饭盒塞到我手里时,母亲说:别带走啊,剩下这点,待会我饿了就要护士小姑娘在微波炉里转一下,带回去了你们还不把它倒了?我说,妈,我先过去,姐姐他们到了,我安排一下。妈拉着我的手不放,呼吸剧烈起伏,却说不出话,眼睛里流露出的是无限的慈祥、爱意和依依不舍、却好似诀别的牵挂……大哥用力捏我的右手,我强忍着出了重症病房大门,泪如泉涌,跌坐在冰冷的过道上……回到家不到十五分钟,大哥电话过来:妈……走了……
腊月二十四晚,令我讶然的是——给母亲敛衣的时候,母亲依旧面色红润慈祥,彷佛安详地睡着了;——她自己的身后事看来早已精细安排:上七下五(上身七件衣服、下身五条裤子)全是她自己生前择定的。待穿着好后,我从内心钦佩母亲的精细——栩栩如生啊……二十五上午追悼会,雨雪交加,天寒地冻,各单位都在忙着走访慰问、团拜,却仍然到了八十多人,其中不乏素未谋面的只有父亲认识的从老家赶来的老人。我久久吻着母亲的前额,泪如泉涌……
农历三月三。父亲选定的给母亲骨灰盒入土的日子。那天,春阳明媚,陌上芳草萋萋,暖风在长满紫云英的田野上荡漾,油菜花在春阳下耀的让人眼睛发眯,香得让人甜醉。这是母亲最喜欢的天气、最喜欢的季节,还有她最喜欢的紫云英、油菜花。进入母亲年轻时生活、工作过的新市,相送的鞭炮此起彼伏,栏棺路祭、牲祭让我深深震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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