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苏轼《晁错论》 34
天下之患,最不可为者,名为治平无事,而其实有不测之忧
来源: 杨高明的日志
天下之患,最不可为者,名为治平无事,而其实有不测之忧。坐观其变,而不为之所,则恐至于不可救;起而强为之,则天下狃于治平之安而不吾信。惟仁人君子豪杰之士,为能出身为天下犯大难,以求成大功。此固非勉强期月之间,而苟以求名者之所能也。
天下治平,无故而发大难之端;吾发之,吾能收之,然后有辞于天下。事至而循循焉欲去之,使他人任其责,责天下之祸,必集于我。昔者晃错尽忠为汉,谋弱山东之诸侯,山东诸侯并起,以诛错为名;而天子不察,以错为说。天下悲错之以忠而受祸,不知错之有以取之也(自取其咎)。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昔禹之治水,凿龙门,决大河而放之海。方其功之未成也,盖亦有溃冒冲突可畏之患。惟能前知其当然,事至不惧,而徐为之所,是以得至于成功。
夫以七国之强而骤削之,其为变,岂足怪哉?错不于此时捐其身,为天下当大难之冲,而制吴、楚之命,乃为自全之计,欲使天子自将,
而已居守。且夫发七国之难者,谁乎?已欲求其名,安所逃其患。以自将之至危,与居守至安;已为难首,择其至安,而遣天子以其至危,此忠臣义士所以愤愤而不平者也。
当此之时,虽无袁盎,错亦未免于祸。何者?已欲居守,而使人主自将。以情而言,天子固已难之矣,而重违其议。是以袁盎之说得行于其间。使吴楚反,错以身任其危,日夜淬砺,东向而待之,使不至于累其君,则天子将恃之以为无恐,虽有百袁盎,可得而间哉?
嗟夫!世之君子,欲求非常之功,则无务为自全之计。使错自将而讨吴楚,未必无功。惟其欲自固其身,而天子不悦,奸臣得以乘其隙。错之所以自全者,乃其所以自祸欤!
——苏轼《晁错论》
二 : 我读苏轼的《晁错论》
内容摘要:《晁错论》是北宋著名文学家苏轼创作的一篇人物评论文,评论对象为西汉初年景帝时期的政治改革家晁错,作者通过对晁错改革失败的叹惋,表达出自己愿意为国效力但有志(www.61k.com)难展的抑郁心情。文章结尾最是意味深长,字面上是评析晁错以自全自取其祸,实际上是告诫人们一个道理:想有非常之功,就要做非常之事,要有所作为。越是想自我保全,逃避责任,畏缩不全,越是为人所不耻,而难以自全,这里面包含着深刻的历史教训和人生哲理。
关键词:《晁错论》 悲剧 史论
西汉景帝时期,有一个重要的历史事件,史称“七国之乱”。以吴王刘濞为首的七个诸侯王,公然背叛朝廷,率兵反叛,逼近京师。酿成七国之乱的根本原因,是汉初分封诸侯,各诸侯王各自割据一方,拥兵自重,他们想凭借自己的势力与中央政权相抗衡。而最直接的原因则是在西汉政治家晁错身上。晁错:史载其学申商刑名,为人“陗直刻深”,文帝时,为太子老师,景帝即位,晁错为御史大夫,“宠幸倾九卿,法令多所更定”。晁错有奇材,忧诸侯强大,尾大不掉,中央无法控制,于是向景帝建议:“请诸侯之罪过,削其地,收其枝郡。”(《史记,袁盎晁错列传》)景帝采纳了他的“削藩”策略,随即“七国之乱”暴发。其实,诸侯王的谋反,那是迟早的事,“削之亦反,不削亦反”。也就是说,削藩之策是此次叛乱的导火索,实际上是为七国举兵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他们打着“清君侧,诛晁错”的旗号,公然反叛了。这一强化中央集权,尊王室,削诸侯的举措,是深得景帝赞赏的,就当时的情况而言,也是十分正确的,所以在七国之乱初期,景帝是旗帜鲜明地支持晁错,并亲督兵马抗敌,但随着形势的恶化,当敌兵逼进长安,天下岌岌可危时,景帝开始动摇,后来不得不听从袁盎的意见,诛晁错以谢天下。“上令晁错衣朝衣斩东市”(《史记·袁盎晁错列传》),希望以此给天下诸侯王一个交待,促其退兵。晁错就这样以“奸贼”“祸首”之名被诛杀。但事实很快就证明,诸侯们要求“诛晁错,清君侧”只是一个借口,他们没有退兵,他们要的是汉室的天下。晁错被冤杀,他在这一事件中,成了一枚弃子,一个冤死鬼。其实,朝中很多大臣也明白这一点,晁错是没有错的。事后邓公进言景帝说:“晁错患诸侯强大不可制,故请削地以尊京师,万世之利也。计划始行,卒受大戮,内杜忠臣之口,外为诸侯报仇,臣窃为陛下不取也。”而景帝也“默默良久”、“吾亦恨之”。
在“七国之乱”中,这位忠于汉室的大臣被冤杀,成为文景时期自贾谊夭折又一政治悲剧,历史上对此的评价是一致的,都是替他惋惜和鸣不平。但是宋代文学家苏轼在其著名史论《晁错论》中,却另辟蹊径,见解独到地阐述了不一样的观点。即在这一悲剧性事件中,从晁错本人身上看问题的实质。作者写到:“昔者晁错尽忠为汉,谋弱山东之诸侯,山东诸侯并起,以诛错为名,而天子不察,以错为说,天下悲错之以忠而受祸,而不知错之有以取之也。”天子是否真的“不察”,姑置不论,“错之有以取之也”是作者的根本出发点。
作者以为,当文景之时,诸侯坐大,危及朝廷,晁错建言削其地以尊王室,本是万世之利,这一策略并无错误。苏轼说:“夫以七国强而骤削之,其为变岂足怪哉!错不于此时捐其身,为灭不当大难之冲,而制吴楚之命。乃为自全之计,欲使天下自将,而已居守。”《晁错论》在这里,作者见解独到,且逻辑严密,先从发端上讲,晁错献削藩之策将要引起的变乱,那是显而易见的,不足为怪。这一点,当时的人也看得清楚,《史记·袁盎晁错列传》载:“错父闻之,从颖川来,谓错曰:上初即位,公为政用事,侵削诸侯,别疏人骨肉,人口议多怨公者,何也?晁错曰:‘固也,不如此,天子不尊,宗庙不安。’错父曰:‘刘氏安矣,晁氏危矣。’”既然晁错明白这一举措将要引发的严重后果,那么,作为这一事件的发端之人,就应该是有应对之策。更为人疑惑的是:作为一个尊王室,振朝纲的命世之才,他于此时并没有挺身而出,为天下当大难,而是“择其至安,而遗天子以其至危”。作者在此就道出了问题关键所在,他的致命点在于引发了大乱而无应对之策,危亡关头又把危险推给了天子。置天子于险境,而自己却当了缩头乌龟。这一点与其说是分析晁错策略上的失误,不如说是在解剖他人品上的缺陷。中国封建王朝是最讲忠孝节义的,忠臣义士,当勇赴君难,忠心护主,虽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如晁错者,临大节而退缩,见危难而避躲,此古来人臣之所共愤,而为节义之士所不耻也。我以为这一点,正是苏轼切中要害处,也是他见解独到处。
以下作者还言犹未尽,再从反面假设:“使吴楚反,晁错以身任其危,日夜淬砺,东向而待之,使不至于累其君,则天子将侍之以为无恐,虽有百袁盎,可得而间哉!”这是假定晁错不临危逃避,而是临阵御敌,那完全可能是另一种结果,天子依仗他,信任他,给他当坚强的后盾,如此君臣一心,共御强敌,那么谁还能离间呢?这样的话,晁错建不世之功,千古留名,也未为可知!此种假设,乃是死中求活,败局未必无胜势,以此断古今之功过,收余味无穷之效果。
这篇史论,从对七国之乱到晁错被诛的剖析见解独到,析理明白,它所阐发的是人臣在面临危难之时,要勇于担当责任,要具有敢于担当的大丈夫胸襟。文章开篇有一段精辟的立论:“古之立大事者,不唯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此立论虽有暗指晁错“临危而亡”之意,更深层的意义在于它指出有作为的大丈夫应有的品行,有“超世之才”还得有“坚忍不拔之志”,这就包括智慧、胆识、嚣度,节义临难不避,临危不惧,见危授命等等忠义品质,文章结尾:“世之君子,欲求非常之功,则无务为自全之计,错之所以自全者,乃其所以自祸软!”这个结尾是意味深长的,字面上是评析晁错以自全自取其祸,实际上是告诫人们一个道理:想有非常之功,就要作非常之事,要有所作为。越是想自我保全,逃避责任,畏缩不全,越是为人所不耻,而难以自全,这里面包含着深刻的历史教训和人生哲理,真乃千古至文!
沈还斌,陕西省汉阴县汉阴中学教师。
三 : 苏轼《晁错论》的译文
苏轼《晁错论》的译文
要全文的翻译,
天下的灾难,最难以解决的,是表面看来太平无事,其实有无法预料的隐患.旁观事态发展,而不去解决它,就怕事情发生的时候已经无可救药了;采用强制办法武断处理,那么我不相信天下还能维持太平状态.只有那些仁人君子贤士英雄,才能不怕艰险为国家效力,来建立功勋;但这本来就不是在短时间就能勉强解决的事,这些贤人英雄们的做法只是为了出名.
国家正平安稳定,突然无故发生灾难(指七国叛乱);我敢站出来,吾能解决了,对天下人我就有了交代.事情解决不了了却犹豫徘徊了,想逃避它,让别人承担责任,那国家灾难的罪魁,就集中到我身上了.
从前晁错为汉朝尽忠,谋划削弱太行以东的诸侯国家的实力,这些国家一同叛乱,借诛杀晁错的名义;但是皇帝不辨是非,反拿晁错为借口.天下人惋惜晁错因为忠心却受罪名,却不知到这是晁错自己找的啊.
自古能成就伟大功绩的人,不只是有超凡的才能,也一定有坚忍不拔的意志.从前大禹治水,凿开龙门堤口,引导河水流入大海.开始还没有成功的时候,也有洪水泛滥的巨大隐患;只是大禹能够清楚事情会如何进展,洪水发生后就不感到害怕,而慢慢的寻找处理办法,所以最后获得了成功.
七国当时已经很强大,而突然削弱它们,他们叛变,这奇怪吗?晁错这个时候不挺身而出,站在解决事态发展的前面,来平定吴国楚国的叛乱,这才是保全自己的办法,却怂恿皇帝亲自出征而自己驻守后方.那么造成七国叛变的是谁呢?晁错自己要追求名声,怎么能够逃避自己制造出来的问题呢?亲自出征是最危险的,留守后方是最安全的;自己是问题的制造者,却选择留守后方,反劝说皇帝去做最危险的事,这是忠臣义士们最反感怨恨的做法.
当时,就算没有袁盎(与晁错为政敌),晁错也不会幸免于死的.为什么呢?自己打算留守,而让皇帝亲自出征.从情理上说,皇帝已经很为难了,所以内心反对晁错的建议.所以袁盎的建议(杀掉晁错安抚叛军),得以实行.如果吴国楚国等叛乱,晁错挺身而出,奋发图强,昼夜练兵,做好防守东边的准备,使叛军不会威胁到皇帝,那么皇帝就会依赖晁错而没有忧虑,就算有一百个袁盎,还能离间他们君臣的关系吗?
唉!世上的君子,想要建立大的功业,没有一个先做好保全自己的准备的.如果晁错亲自带兵讨伐叛军,未必不能取胜,只是他想保全性命,导致皇帝不高兴.奸臣才得以有机可乘,晁错的保全性命的做法,那是自取其祸啊!
原文:
天下之患,最不可为者,名为治平无事,而其实有不测之忧.坐观其变,而不为之所,则恐至於不可救;起而强为之,则天下狃於治平之安而不吾信.惟仁人君子豪杰之士,为能出身为天下犯大难,以求成大功;此固非勉强期月之间,而苟以求名之所能也.
天下治平,无故而发大难之端;吾发之,吾能收之,然后有辞於天下.事至而循循焉欲去之,使他人任其责,责天下之祸,必集於我.
昔者晁错尽忠为汉,谋弱山东之诸侯,山东诸侯并起,以诛错为名;而天子不以察,以错为之说.天下悲错之以忠而受祸,不知有以取之也.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昔禹之治水,凿龙门,决大河而放之海.方其功之未成也,盖亦有溃冒冲突可畏之患;惟能前知其当然,事至不惧,而徐为之图,是以得至於成功.
夫以七国之强,而骤削之,其为变,岂足怪哉?错不於此时捐其身,为天下当大难之冲,而制吴楚之命,乃为自全之计,欲使天子自将而己居守.且夫发七国之难者,谁乎?己欲求其名,安所逃其患.以自将之至危,与居守至安;己为难首,择其至安,而遣天子以其至危,此忠臣义士所以愤怨而不平者也.
当此之时,虽无袁盎,错亦未免於祸.何者?己欲居守,而使人主自将.以情而言,天子固已难之矣,而重违其议.是以袁盎之说,得行於其间.使吴楚反,错已身任其危,日夜淬砺,东向而待之,使不至於累其君,则天子将恃之以为无恐,虽有百盎,可得而间哉?
嗟夫!世之君子,欲求非常之功,则无务为自全之计.使错自将而讨吴楚,未必无功,惟其欲自固其身,而天子不悦.奸臣得以乘其隙,错之所以自全者,乃其所以自祸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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