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那些岁月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瞻望弗及，短信寄思”这是今年教师节我回复07级学生张燕的短信。她正远在佳木斯读大学，秋风渐起，北雁南飞，自会生出思乡之情，借她问候之际，自己引用《诗经·燕燕于飞》里的句子以慰其相思之苦，也算是做老师所能尽的一点义务了。

扪心自问，自己有何德何能，有劳学生们问候，因此在答复周璇的短信时，我是这样写的：“优哉周璇，谢子传言，得尔教之，幸甚空前”，表达的是对“得英才而教之”的感激之情。

其实我从心底里是不太愿意学生们在一些有特别意义的日子里给我发短信的，因为你不回，学生会感觉受到冷落，再说对方也不知道你是收到还是没收到，因此可能会产生受到冷落的感觉。但回复也是件苦差事，简单地回复“谢谢，XXX”，又觉得意犹未尽，要写得精彩，对让方感觉受到关爱或鼓励，可就需要苦思冥想了，对于我这才拙之人，实在是个苦差事。

有的学生嫌发短信总是隔着一层，于是打来电话想听听我的声音，以确定我还是不是还活得好好的。说来话长，每年春节的下午，现在在济南安家的王捷都要跟我聊近一个小时，先问候我的近况，我当然是很好的了。于是就接下来就谈她自己：先在报社，后进公司，找对象、买楼、买车、、结婚、生子，将父母接到身边；接下来再谈在济南的其他同学：曲姗姗的姐弟恋啦，司继征成熟男人的魅力啦，张文夫妇双栖双飞啦，不一而足。在言谈中总是洋溢着一种自得的情绪，这也难怪，就目前而言，她算是最成功的了，成家立业，爱子敬老，在济南她就是是同学们的翘楚，他们遇到了什么事，都来找她商量解决。她邀请了我去济南好几次了，让我带着全家都去，到处转转，一切都由她来安排，我有自己的考虑，就敷衍她说：“一定去”。但种种原因，一直没有成行，因此她一直耿耿于怀，怪我不给她表现的机会。

这其中可能还有深层的原因，那就是高中时，她一直屈就班内的学习委员，她的志向可不在此，一直想做班长或团支书，无奈班级“反动势力”猖獗，朱伟神通广大，威胁利诱，把持了民意。而我又不想逆民意而为，虽然了解她的抱负，也欣赏她的人品与才华，但最终还是同意在所谓民主选举的名义下进行竞争，在班长的竞选中，她最后以较大的劣势败北了。虽然她在发表失败感言时表现大度、平静，但眼里噙着的泪花说明了一切。她实在不甘心，自己的容貌、口才、学习，都远在朱伟之上，可为什么得不到大家的拥戴。最可气的是，在与翟庆竞争团支书过程中再次败北，很显然朱伟在后面发挥了作用，二人联手导演了这场戏，这一次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也没有发表什么感言，干脆趴在桌上哭了。

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怪自己没有充分掌握班内的舆情，也小瞧了朱伟的能量，导致了今天的结局。事已至此，结果已经无法改变，我只好装模作样地大谈民主的胜利，同时告诫当选者，不要以为自己当选，就万事大吉，这只是万里长征迈出的第一步，今后的工作任重而道远，如果班级工作搞不上去，当选者违法乱纪，搞小团体，班风不正，就会立即被免职，绝不姑息。同时大赞王捷勇气可嘉，能力出众，品德高尚，带领大家向她鼓掌致敬。王捷何许人也，此中意味，焉得不解，于是破涕为笑，与朱伟等人握手言欢。(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竞选风波后，利用晚自习时间，我把王捷叫到操场上来，那是一个有月的晚上，我们一边漫步，一边交谈，了解她对这次竞选的真实想法，分析失败的主客观原因。

我问她：“这次失败你失去了什么”

她说：“失去的可多了。向上进取机会少了，肯定有机会先落到朱伟他们身上；施展才能的舞台小了，本来可以指挥千军万马，现在却只能独善其身了；交往的圈子变了，原先可以跟众多优秀人物在一起同台竞技，现在却只能做矬子群里的将军了······”

我听后，不禁大笑“行啊，王捷，算盘打得很精啊，可现在你失败了，把你的那些想法抛开，想想你从这次失败中得到了什么？”

她顿了顿，若有所思，没有回答我。

我就问：“今晚的月亮很圆呀，月亮是圆的时候多，还是亏的时候多？”

“这还用说，当然是亏的时候多。”

“你最喜欢什么时候的太阳？“

“朝阳和晚霞。“

“为什么？”

“烈日当空，骄阳似火，避之唯恐不及，谁还喜欢？朝阳代表着朝气、希望、年轻；谁人不喜？夕阳虽日薄西山，但彤云当空，寒鸦点点，自有一种宁静、淡泊之美，给人以启示，所以也让人喜欢？“

我佩服她的悟性、才气，于是接着她的话说到：“如果把竞选的胜败与你刚才所说的联系起来，怎么样？”

她笑了，“老师，真有你的，趁月圆之际找我谈话，就为这呀，佩服，佩服！我一定会记住这个月夜的！”

我也笑了，我哪有这样深的心机呀，不过是触景生情，借题发挥罢了。这一点，当时我没有说出来，让学生对老师产生些许的尊崇心理，有何不可呢，再说谁没有一点虚荣心呢！

自那以后，王捷变了不少，锋芒有所收敛，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了。人变得沉静了，但好强之秉性依旧，眼里依旧容不得沙子，常对朱伟等班委的不良做法提出批评，她的身边也逐渐围拢了不少拥趸者，对朱伟想为所欲为的做法形成了有力的制约，保证了班级的工作的良好运转。

往年教师节她都给我发条短信，今年的教师节，她忽然打来电话了，可惜我正在上课，挂断后，给她发了一条短信，以表歉意。她自然不会介意，但我总觉得她亏欠了她什么，唉，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

说了那么多王捷的事，接下来也交代交代朱伟。

朱伟不太喜欢在节假日发短信问候，好像觉得这是女人们才做的事情。这个精灵怪，头脑中有许许多多的点子，当然肚里也盛了不少坏水。在我面前花言巧语，背着我不知做了多少坏事。

学校地处偏僻，许多同学回家要倒两次车，个别同学甚至要倒三次车。回家不易，因此往往要一月才能回家一次。大休的周末，学校人少，校外是高高的青纱帐，南北二山夹峙，于是几个“无家可归者”白天爬山，晚上则在宿舍里砸牙。那时网吧刚刚兴起，但花费不菲，因此也不敢长时间在网吧逗留。

朱伟老家淄川，但父母在高青做生意，因此也常不回家。为以解兄弟们的寂寞之苦，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微型电视机和一个火烧大小的VCD放映机，晚上就在校园的寂静中，猫头鹰的叫声里，看香港的枪战片和武侠片，片源由朱伟解决，但大家要凑份子，朱伟才不愿做冤大头呢。

对这种做法，学校自然是要禁止的。但他们已经学会了与学校打游击，想搜检出来颇为不易。尤其是大休的周末，留校学生少，值班有漏洞，他们又买通了宿舍管理员，因此那是他们最快乐的日子。到了后来，班里离校不远的的学生周末也不回家，这引起了我的怀疑，于是我留守于宿舍内，终于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将电视、影碟机没收，但在他们的千般求情，万般告饶，软磨硬泡的攻势下，念及外出求学之难，家长来校一趟之不易，与他们长谈一夜，告知家长，写好保证书了事。

非典时期，因为不让学生离校，所需财物由家长送来。出入不便，导致有许多生活必需品不能购置。朱伟看到商机，利用他神通广大的关系网，让自己那些狐朋狗友将学生所用的日常用品，通过各种渠道弄到宿舍，适当加价后，卖给学生。学校风闻后，曾经查过，但因特殊时期，物品匮乏，学生需要，没人告发，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朱伟跟学校承包者的冲突，这事也就过去了。但最终还是出事了，那个承包人从本地找了人，要揍朱伟。好汉不吃眼前亏，朱伟躲了。这之后，朱伟来学校就少了，那个承包人最终也没能躲过那顿狠揍，不过这是后话。

高三那一年，朱伟基本没在学校，先去教考中心学车，拿到驾照后，又卖了一段时间的手机，后来就没有联系了。

三年前我忽然接到一个电话，说兄弟们想我，要与我一起聚聚，地点选在了老地方。我很感意外，问是“谁”，对方说“到了就知道了”。等到见面，没想到是朱伟这厮，他两眼依旧转得飞快，上唇浓密的胡须依旧，只是更壮，更有气派了。他所说的“兄弟们”除了本班住校那帮人外，还有外班的几个铁哥们。当时为了管理朱伟，没少跟他们打交道。

朱伟卖了两年手机后，跟人合作，在山东各地的大学开起了超市，生意还不错。这期间，他感到管理知识水平不够，已经参加了成人大学的学习。问起她与我班刘丽的情况，他说早已经与她掰了，已经有新的女朋友了。

谈到过去的岁月，他说总忘不了你每天晚在我们宿舍总要待到很晚，听我们讲完学校的种种趣闻后；又给我们讲学校的历史以及种种奇闻轶事，最后总要再讲一套做人的大道理；有些我们虽然不愿听，可对我们成长真的很有用。

那晚的豪饮就不用谈了，到最后，好多学生都哭了，都表示真想再回到过去的时光，一起爬山，一起上网，一起违纪。

三年过去了，朱伟没再跟我联系，我也没跟他联系，他的手机已不知换了几块了。或许不知哪一天他会突然再给我打电话，我等着······

我的书架上摆着一套《鲁迅全集》，那是朱伟回高青时，我让他从张店给我买的，倏忽十年过去了，它静静地躺在那里，每当我翻阅时，朱伟的影子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什么是好老师，什么是好学生，我真说不清楚。我知道我不是个好老师，至于王捷与朱伟，可能有人觉得王捷是好学生，朱伟则是个坏学生，我不敢苟同；他们都曾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我从他们身上得到了不同的快乐，因此他们都是我的好学生。

去年的教师节，我曾写过一首小诗，算是对自己做教师感受的一点总结，今天请允许我移贴于此，作为全文的结束语吧。

教师吟

总是被比喻成燃烧的蜡烛

在灯影里摇曳独舞

总是流下红红的泪水

随着时间走向虚无

不要问我会得什么回报

只须问“你可曾幸福？”

往往只是一句暖暖的话语

我的双眼就会变得模糊

我从你们身上寻找着青春

又在与你们的交锋中感受着富足

总是被比喻为辛勤的园丁

在百花园里留下长长的背影

最喜欢你们银铃般的笑语

那朗朗的读书声让我变得年轻

我永远记得你们的青涩

阅读你们让我受益终生

为你们我总是精心修饰

很在乎你们背地里的品评

我很难想象十年后的你们

但我庆幸陪你们走了一程

总是被比喻成春天里的桑蚕

默默地吐丝直到把生命的历程走完

若真能为你们织成绚丽的美服

我宁愿在蚕房里接受熬煎

每每看到你们嫣然的笑靥

我的心里就会感到无比的温暖

披星戴月与你们同甘共苦

日子就是这样被你们填满

可我愿意做你们起飞时的助推器

就如同那在大海里航行的船上的白帆

二 : 那些岁月

这是

一个多变的季节

花开的季节

同样，也是离别的季节

那些

依稀的面庞已渐行渐远(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那些追逐，那些年少

那些往日的妖娆

丢弃

那些琐碎的旧事

忘记

那些无聊的话语

花儿

开的正好

魔鬼

也有笑脸

青春短暂，誓言美好

旧时的月光

今朝的好看

岁月留下许许多多那些

三 : 复员那岁月

七 律

弹指一挥四十年，

那时今日正复员。

专列送至县安办，

国之政策重种田。

腹藏玄机耕地去。(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九月录取景陶院。

农兵学干都经过，

幸福不忘‘章仁恩’

！

陈歌作于苏州同里

2015年3月8日

注释：章仁恩——系当时县民政局局长﹑退安办主任；与本人非亲非友非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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