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血色嫁衣
我靠在新房的门边上,淡淡地笑着,手指轻轻抚摸着锋利的刀刃,上面有斑斑血迹,一滴、两滴、三滴……染红了青色的大理石阶,蜿蜒而下——你看着我,看着我,眼中充斥着不敢相信,还有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愤怒、惋惜、哀怨、后悔、不可置信,却没有一点点的信任。愤怒什么?愤怒我多么的狠心,披着羊皮在你身边潜伏了十七载?惋惜什么?惋惜你瞒着我,又怎么会这样?哀怨什么?哀怨我又亲手毁了你的爱情?后悔什么?后悔我并不值得你的信任?
你冲上来,平日里好似泉水一般透彻的眼睛充斥着血丝,映衬着你那苍白的脸色,承接着你那得体的新郎服饰,显得如此可怕。可怕么?我怎么觉得它们都那么真实?尤其是那指掌上凸起的青筋,无一处不显示着你下一步要做什么。
你几步迈上了石阶,大力晃着我的肩膀,我不由地瘫倒在了地上,想起那么相似的一幕,你也曾这样轻柔地晃着我的肩膀,笑着对我说:“傻姑娘,我喜欢你啊——”,也曾这样迫切地看着我,自信地说:“待我考取功名,定不负你深情——”。
耳边发出‘嗡嗡’的声音,我知道在那场搏斗中他们刺伤了我的耳。我并不惋惜自己将一辈子听不到声音,只是后悔再也无法为你悠远缠绵的箫声伴舞了。
我看到你的口型,你一般般的问着我:“她在哪?!她在哪?!”
你不知道么?我的嗓子已经被她在你们新婚前夜毒哑了啊!我看到你穿着红衣,顿时开心起来,笑着指指自己身上的一身红袍,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现着金丝所绣的凤凰。我惋惜地看着自己一针一线一朝一夕绣了五六个年头的嫁衣沾上了不知谁的血迹,想要抬手抹掉它时才想起刚刚她命人挑断了我手脚的筋脉。无奈,我看向你,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替我把血迹抹去。
你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微微顿了一顿,接着猛地甩了我一巴掌站起身来。
我没有了依靠,我只能倒在地上——地板真凉啊,一点也没有你的怀抱温暖。
我用手指沾着血,在地板上写下几个字:我的嫁衣好看么?
你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望向院外的方向,大概是在等自己的侍卫吧。
看到你点头,我笑得更欢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觉得很美,这可是用上好的丝绸在人血中泡了七七四十九天啊。就是用我被赐婚的那个男人的血啊。
侍卫来了,跟着两个穿着华贵的人。他们好像是王爷和王妃吧?我记得就是毒哑喉咙的那天有人过去禀报他们说:“王爷王妃,小的已经把硫酸倒下去了。”你陪着笑和他们交谈了几句。早知道他们让你那么为难,我就在筋脉被废之前杀了他们了。
你转头厌恶地看了我一眼,对侍卫飞快地说了几句什么。他们走过来,对我行了个礼道:“麻烦郡主跟我们走一趟吧!”郡主?哦,是了,你不是在高中状元成为驸马的时候为‘妹妹’我求了个职位么?
他们为什么要将我带走?你为什么会厌恶我?
你真的是那个在青草地上采了花别在我头上说“等我中了状元,立即风风光光娶你为妻”的男子么?
我手指一动,将一枚带毒的飞镖投向了——自己。
我知道,他们是不愿意自己的女儿有危险,所以要你杀掉我。我怎么忍心让你做这么为难的决定呢?不如我自己去死怎么样?
喷出一口毒血,我亲眼看着那间新房中跑出一个同样穿着红衣的女子。她扑到你的身上哭了起来,你温柔地哄着她,说害她受惊是你的不对。
我安心地闭上了眼,一滴泪划过被打的有些肿的脸颊,火辣辣的疼——
还好,在那些刺客想要冲进去刺杀她的时候,被我拦住了,不然,你该多伤心呢——
初一:画骨生情
二 : 黑色豪门之错嫁冷血大亨331-340
三 : 血色嫁衣
我靠在新房的门边上,淡淡地笑着,手指轻轻抚摸着锋利的刀刃,上面有斑斑血迹,一滴、两滴、三滴……染红了青色的大理石阶,蜿蜒而下——你看着我,看着我,眼中充斥着不敢相信,还有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愤怒、惋惜、哀怨、后悔、不可置信,却没有一点点的信任。愤怒什么?愤怒我多么的狠心,披着羊皮在你身边潜伏了十七载?惋惜什么?惋惜你瞒着我,又怎么会这样?哀怨什么?哀怨我又亲手毁了你的爱情?后悔什么?后悔我并不值得你的信任?
你冲上来,平日里好似泉水一般透彻的眼睛充斥着血丝,映衬着你那苍白的脸色,承接着你那得体的新郎服饰,显得如此可怕。可怕么?我怎么觉得它们都那么真实?尤其是那指掌上凸起的青筋,无一处不显示着你下一步要做什么。
你几步迈上了石阶,大力晃着我的肩膀,我不由地瘫倒在了地上,想起那么相似的一幕,你也曾这样轻柔地晃着我的肩膀,笑着对我说:“傻姑娘,我喜欢你啊——”,也曾这样迫切地看着我,自信地说:“待我考取功名,定不负你深情——”。
耳边发出‘嗡嗡’的声音,我知道在那场搏斗中他们刺伤了我的耳。我并不惋惜自己将一辈子听不到声音,只是后悔再也无法为你悠远缠绵的箫声伴舞了。
我看到你的口型,你一般般的问着我:“她在哪?!她在哪?!”
你不知道么?我的嗓子已经被她在你们新婚前夜毒哑了啊!我看到你穿着红衣,顿时开心起来,笑着指指自己身上的一身红袍,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现着金丝所绣的凤凰。我惋惜地看着自己一针一线一朝一夕绣了五六个年头的嫁衣沾上了不知谁的血迹,想要抬手抹掉它时才想起刚刚她命人挑断了我手脚的筋脉。无奈,我看向你,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替我把血迹抹去。
你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微微顿了一顿,接着猛地甩了我一巴掌站起身来。
我没有了依靠,我只能倒在地上——地板真凉啊,一点也没有你的怀抱温暖。
我用手指沾着血,在地板上写下几个字:我的嫁衣好看么?
你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望向院外的方向,大概是在等自己的侍卫吧。
看到你点头,我笑得更欢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觉得很美,这可是用上好的丝绸在人血中泡了七七四十九天啊。就是用我被赐婚的那个男人的血啊。
侍卫来了,跟着两个穿着华贵的人。他们好像是王爷和王妃吧?我记得就是毒哑喉咙的那天有人过去禀报他们说:“王爷王妃,小的已经把硫酸倒下去了。”你陪着笑和他们交谈了几句。早知道他们让你那么为难,我就在筋脉被废之前杀了他们了。
你转头厌恶地看了我一眼,对侍卫飞快地说了几句什么。他们走过来,对我行了个礼道:“麻烦郡主跟我们走一趟吧!”郡主?哦,是了,你不是在高中状元成为驸马的时候为‘妹妹’我求了个职位么?
他们为什么要将我带走?你为什么会厌恶我?
你真的是那个在青草地上采了花别在我头上说“等我中了状元,立即风风光光娶你为妻”的男子么?
我手指一动,将一枚带毒的飞镖投向了——自己。
我知道,他们是不愿意自己的女儿有危险,所以要你杀掉我。我怎么忍心让你做这么为难的决定呢?不如我自己去死怎么样?
喷出一口毒血,我亲眼看着那间新房中跑出一个同样穿着红衣的女子。她扑到你的身上哭了起来,你温柔地哄着她,说害她受惊是你的不对。
我安心地闭上了眼,一滴泪划过被打的有些肿的脸颊,火辣辣的疼——
还好,在那些刺客想要冲进去刺杀她的时候,被我拦住了,不然,你该多伤心呢——
初一:画骨生情
四 : 黑色豪门:错嫁冷血大亨131-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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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住所,并没有司机前来接送。
雷绍衡的个子高,腿也长,所以跨起步子来比较大。两人本来是并肩同行的,不知不觉中他就比她快了那么几步。蔚海蓝也不在意,随他走在前方。她徐徐抬头望向他,今日的他,穿得都很随意,单看背影,只觉得他是个普通的帅哥。可是他一回过头来,那就不得了,长了一张祸害人间的妖.孽脸。肋
“想吃什么啊?”
他在前方沉声询问,蔚海蓝沉默不响。
雷绍衡侧头瞥了她一眼,再次问道,“到底吃什么?”
终于,她回了两个字,“随便。”
“随便?有什么东西叫随便吗?我怎么就不知道呢?你倒是说来我听听,随便是什么?”雷绍衡悠悠问道。
蔚海蓝突然想起一部片子,实在是忍不住,蹙眉说道,“你怎么像唐僧?”
“哟?那个特风.流的白和尚?”雷绍衡笑着回道。
“风.流?”蔚海蓝愕然,唐僧哪里风.流了。
“他还不风.流吗?去西天那一路上,他有多少女人,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蔚海蓝想了想,若真是如此,那这风.流的唐僧和他就更像了。
雷绍衡忽然放慢了步伐,她向前走了一步,他的大手自然地伸出,随即握住她的小手,两人的步伐又一致了,“哎?我怎么像唐僧啊?”镬
正是要过马路,两边的道路都有路人,车辆更是川流不息。
雷绍衡牵着她的手,就这样走过长长的斑马线。
蔚海蓝微微有些恍惚,在自己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这样牵着她的手过马路。父亲向来都忙,鲜少接触,母亲足不出户,偶尔的外出,也只是她跟随在她身边。唯有祖父,会牵着她的手上下车,或是从旋转楼梯走下出现在宾客的视野中。她们三姐妹,从小到大都有车接送,所以也不会走多少路。等到长大了,更不会有人如此行为。
其实小时候,每每瞧见路上有父母牵着孩子,她都会很羡慕。
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从来不曾感受过。
此刻,他的大手,即便是酷寒的夏天,也依旧干燥有力。
即便是闭着眼睛走,恐怕也不会害怕迷路。
“问你话呢!走什么神啊?”雷绍衡扭头瞧见她一脸恍惚茫然,声音大了几分。
蔚海蓝幽幽回神,冷不丁回道,“我觉得你和他一样罗嗦。”
“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问你想吃什么,还嫌我罗嗦?”雷绍衡横了她一眼,张望了下周遭,望着不远处的粥店道,“好,你说随便就随便,那就上那儿吃吧,成不成?”
蔚海蓝点了点头。
粥店虽小,却还干净。
靠墙的沙发椅两人面对面而坐,几个服务员争先恐后地来送菜单。
蔚海蓝心中了然,看来又是被他的外表给蛊惑了。
“随便。”雷绍衡回了两个字。
“啊?”服务员顿时睁大了眼睛。
“她说随便,你就随便上吧。”他微微一笑,对方瞬间被秒杀。
服务员转而问道,“小姐,想点些什么?”
蔚海蓝没辙了,只好翻看菜单,一边看一边问道,“皮蛋瘦肉粥喝不喝?”
“随便。”
“馄饨?”
“随便。”
“面条?”
“随便。”
“蒸饺?”
“随便。”
“……”
蔚海蓝总算是明白了,他是在找茬,她也不理他,全凭着自己的喜好去点。等到食物一上来,两人各拿一份。她的食量本来就不大,喝了半碗粥,又吃了两只蒸饺,就已经饱了。再看看对面的他,斯文地吃着东西,没有发出声音,绝佳的修养和礼仪。她突然想,他应该也是出生在大户人家的。
“吃饱了?”他抬头问道。
“恩。”
蔚海蓝应了一声,而他直接端过她吃剩一半的那碗,又是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周遭的目光不时射来,蔚海蓝瞧着他,不知道怎么了,竟是脸上一热。
“现在是一点,六点我们要赶去机场,还有五个小时可以逛逛。”吃过饭后,他微笑说道。
蔚海蓝也不问他要去哪里,果真是随他了。
出了粥店,雷绍衡打了一通电话,她站在后边也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而后挂了线,他丢下一句,“跟着我走,别丢了。”
奇迹的是,他进了地铁站。
“有硬币吗?”
“哦,有。”
蔚海蓝掏出了所有的硬币给他,而他就走向自动售票机前排队买票。这实在是很难想像,他这样一个掌握了金钱权势的男人,一向出入都有专车司机秘书助理,现在居然搭乘地铁。拥挤的人群里,他高高的个子,显得那样醒目。
地铁开动,车厢里是嗖冷的风,人挤着人。
每到一个站,都有一拨人下去另一拨人上来。
索性他们有坐到位置,肩挨着肩。
又到一站,上来一对老夫妻,满头白发,携手而入,约莫有七十岁了。
几乎是同时,两人一齐站了起来。
“这里可以坐。”两人又是异口同声,互望了一眼。
“小伙子,谢谢你和你的女朋友。”夫妻两人欣然地道谢,坐了下来。
蔚海蓝尴尬地微笑,雷绍衡一脸无恙,微笑说道,“不客气。”
“我们去那边,这里太挤。”他轻轻搂过她,在她耳边低声呓语。他搂着她站在两节车厢的过道中间,车厢一晃一晃,他用身体护住了她,将她圈在自己怀里,不让别人挤到她。
蔚海蓝素来都不喜欢地铁,可是此时,他身上散发的薄荷味冲淡了那份冷清气息,让她安宁。
突然,车厢一阵颠簸,情急之下,她伸手扯了他的衣襟。
“抓牢,小心别撞到头。”他低沉的男声于头顶盘旋而起,直接拉过她的手环在自己的腰间。
顿时,她有些手足无措。
好不容易下了地铁,雷绍衡领着她往前面走了一段路。
蔚海蓝放眼望去,只见高耸入云霄的塔楼旁,有一座疑似三角形的建筑,版面上印有无数的海鱼图案。依稀可见那几个大字,海洋水族馆。这样的水族馆,她曾经也来过,那还是很小的时候,她随赵娴一起去了香港。当时没有想过,那却是唯一的一次。
雷绍衡直接拉着她走入水族馆。
工作人员瞧见是他,恭敬呼喊,“雷先生。”
蔚海蓝还沉浸于回忆里,在他的带领下走入观光隧道。
巨大的钢化玻璃,铸成了长长的海底隧道,四周都是蓝绿色的水草,将他们全部包围,仿佛走在了海洋深处。蔚海蓝静静地站在玻璃前,瞧着海水里游来游去的漂亮小鱼,突然有个念头跳了出来,而后又忽然一凉,那份欣喜慢慢消散。
想要回去看看赵娴,不知道她气消了没有。
雷绍衡不动声色地扭头望去,只见她望着游动的海洋鱼,神情却有些落落寡欢。他眼眸一紧,又是拉过她走向隧道深处。
一座一座馆全都逛了个遍,她始终都没有出声。
而他瞧着她越来越惆怅,直接唤来了馆长。
“好的,雷先生。”馆长微笑应声,立刻去行事。
过了不多久,馆长又是折回,“雷先生,小姐,这边请。”
那是一处观光厅,中央有大水池,碧蓝的池水。可是观光厅里没有游客,只有两名工作人员。而在池子里,两道欢快的黑影在游蹿。定睛一瞧,竟是两条浅灰色的海豚,身长两米左右,灵活机敏。似是察觉到有人接近,两条海豚先后从水中一跃而起,吟唱出天籁之音。
雷绍衡牵着她的手来到观众席坐下。
他替她买来冰淇淋,那种双球的,巧克力和草莓味。
海豚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聪明乖巧地做出一系列表演。
雷绍衡欣赏了一会儿海豚表演,扭头望向她。
蔚海蓝的目光聚焦于那两条海豚,眼底夹杂了几分期许。
此刻的她,在雷绍衡眼中只是一个孩子,迫切地渴望得到什么却又不能够。
“不喜欢海豚么?”他低声问道。
她握着冰淇淋,“喜欢。”
“那是不喜欢冰淇淋?”他的视线落在她尚未尝过的冰淇淋,都快要融化。
“喜欢。”
“怎么不吃?”
蔚海蓝静静地看着游动的海豚,轻声说道,“吃完了就没有了。”
“傻瓜,还可以再买。”
她默了下道,“好久都没有人对我那么好了。”
“对你好也不行?”他无奈地笑问。
她终于舔了一口草莓球,嘴唇溢出粉色奶油,喃喃说道,“所以,好像都不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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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她安静地坐在自己身边,她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冰淇淋,怕会掉了,她不舍得太快吃完,吃完就没有了,只好慢慢地舔上一口,她说好久都没有人对她那么好了,所以好像都不习惯了。她似乎很容易满足,可是这样的满足,却让他有那么一瞬间,胸口忽然一窒。肋
她粉嫩的脸庞,那样乖巧,让他隐隐心悸。
“小蓝。”雷绍衡沉沉呼喊她的名字,这声呼喊声温柔到不可思议。
蔚海蓝扭头望向他,他却已经栖近她,俊容凑得她那么近。他的大手扶住椅背,那双漆黑的眼睛明亮深邃,会将人定住,让人无法再移开视线。她怔住了,而他离她越来越近,近到都会看清楚他眼角浅浅的痕迹,这是曾经打斗时留下的么,又或者是年少时调皮的纪念物。
他的手指用力地捏紧了椅脊,他的双眼盯着她,就在快要俯向她碰触到她的刹那,雷绍衡却突然停止不动。
“你看你,吃东西不知道擦嘴么?这下不是小狗,像只小猫了。”他用手指抹去她嘴角的奶油,他的动作那么轻柔,像是怕惊扰到她,就连指尖都有婆娑的温柔,让她感到一阵电流轻抚过全身,震到了心里。
“你才是小狗小猫。”蔚海蓝支吾了下,急急从包里扯出纸巾擦拭。
“现在还有吗?”她胡乱地擦了擦嘴,以往一贯的优雅举止在这一刻忽然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是在紧张什么。镬
“还有。”
“现在呢?”她继续擦。
“有。”
“怎么还有。”她嘀咕了一句,擦得更加用力。
雷绍衡终于受不了地闷笑出声,惹来她狐疑侧目,这才发现原来他是在耍她,顿时有些恼怒,心跳也快了起来,脸庞更是泛起红晕。无意识地嘟起小嘴,她捧着冰淇淋,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不再去理会他。
雷绍衡深深地注目她一眼,目光扫过她可爱的苹果脸颊,向下移去,触及她微微嘟哝的粉唇,眼眸一紧,他猛地站起身来,轻描淡写的一句,潇洒离去,“我去抽根烟。”
蔚海蓝没有在意,虽然他不是烟不离手的男人,可这也属正常。
只是刚才……
她竟然觉得他是要吻她。
海豚再次从池水中欢快跃起,它们的叫声那样欢愉动听,掩去他离去的脚步声,掩去她突然加快的心跳声。
洗手间外的过道里,雷绍衡点了支烟默默抽着。
他微笑的俊颜恢复了沉寂,肃穆中透出几分冷漠,狠狠吸了一口,平复那不该有的悸动。
他侧身倚着墙壁,脑海里浮现那画面,神情有些苦恼,嘴角却扬起弧度。
这是怎么了……
一支烟抽完,他才折回观看席。
海豚表演已经结束,工作人员正在给两条小海豚喂小鱼。
她手里的冰淇淋也吃完了,用来垫手的纸包装,将其折叠成一只小青蛙。
蔚海蓝太过专注地折纸,所以并没有瞧见来人。
她将小青蛙放在掌心,无聊地逗弄。
突然,有人将它一下抓走。
蔚海蓝扭头望去,只见雷绍衡手捧着纸青蛙,扯着青蛙的两条腿左右地折腾。
“这玩意儿怎么折的?”
“不告诉你。”
“哟?还摆谱呢?告诉我吧。”
“你干吗?你想学?”
“折了玩玩,不是挺有意思的?”
“我才不教你。”
“那我只好把这只青蛙解剖!”
“……”
蔚海蓝就这么眼睁睁地瞧着他将青蛙拆了,他认真地研究着折纸的方法,可就是不会,他皱起眉头,那么高大帅气的一个男人,这个时候却是孩子气得有些可笑,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捂着嘴笑了起来,“哈哈,你这样子好好笑,让我想到了青蛙王子……”
“哦?”他狐疑出声,那张纸还捏在手中,“原来我是王子?”
蔚海蓝别过脸去,再次支吾起来,愤愤地说道,“你才不是王子,最多是青蛙。”
“哎?那是不是一个故事啊?”
“是啊。”
“没听过。”
“这个故事你都没听过?”
“没人给我讲故事,你给我讲吧?”雷绍衡将那张纸塞回给她,顺带皮厚地说道,“再折一次。”
“我才不讲。”蔚海蓝捏住纸说道。
“真不讲?”
“不……”蔚海蓝刚吐出一个字,整个人已被他打横抱起,她惊叫一声,“啊!你做什么啦!放我下来!”
“你要是不讲,我就把你扔水里去!”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他果然朝着水池走去,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蔚海蓝可不想在这里搞得湿漉漉的,只好投降,“我讲,我讲,你放我下来。”
“看,你早说讲不就好了?就是爱瞎折腾。”雷绍衡笑着说道,又是走回原位将她放下。
蔚海蓝瘪了瘪嘴,只觉得他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微微整理了下思绪,而后幽幽讲来,“国王的宫殿附近,有一片幽暗的大森林。在这片森林中的一棵老椴树下,有一个水潭,水潭很深。在天热的时候,小公主常常来到这片森林,一个人玩球,球落进了水潭里,她遇见了一只青蛙……”
她说得聚精会神,而他静静聆听,只是听着听着,微笑的俊颜显出几分凝然。
这样的情形,怎会曾几相逢。
“其实,这只小青蛙,被一个狠毒的巫婆施了魔法,除了小公主以外,谁也不能把他从水潭里解救出来。”
“除了小公主,谁也不能?”他沉声问道。
“恩。”她闲着无聊,再次将纸折成了青蛙。
“真的?”
“真的。”蔚海蓝坚决点头,故事里确实是这么说的。
“那么后来呢?”
“后来,国王就让王子带着小公主坐马车回自己的城堡咯。”她眯起眼睛,像是一双可爱的小月亮,晶亮晶亮的。
“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雷绍衡盯着她手中的纸青蛙,漠漠问道。
“是啊。”
他拿过那只纸青蛙,眼神格外曲折深邃,微笑说道,“我猜,那辆马车一定坠下悬崖了。”
“胡说,平安到达了。”她据理力争,蹙起了秀眉。
雷绍衡将纸青蛙放入口袋里,起身说道,“走吧,带你去吃点东西,还得赶飞机。”
离开水族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过半。
没有太多时间,最后就去了江畔看风景。
他们在江畔的餐厅用了两人晚餐,而后步行来到东一路的广场。
东面是烟波浩荡的江水,西面则是一幢幢风格各异的大楼。江宽水急,傍晚的风徐徐吹拂而来,带着江水的潮湿气息。她眺望着一潮江水,而他背身靠着栏杆而站,瞧向对面宏伟壮观的建筑大楼。
蔚海蓝瞧了一会儿来往的船只,转过身来,只见他依旧盯着那些建筑,她无聊地观望,随口说道,“那边这幢是哥特式吧?”
“恩,旁边的你知道吗?”
“罗马式?”她不是太清楚,狐疑答道。
“巴洛克式。”他沉沉说道,不带一丝犹豫。
蔚海蓝有些好奇,他怎么会知道呢?
“这个呢?”
“欧洲中世纪式。”
“那个呢?”
“路易十五式。”
蔚海蓝吃惊不已,“你怎么知道?”
“哥特式建筑整体风格为高耸削瘦,超人的尺度和繁缛的装饰,形成统一向上的旋律,整体风格为高耸削瘦。巴洛克建筑外形自由,追求动态,喜好富丽的装饰和雕刻、强烈的色彩,常用穿插的曲面和椭圆形空间。它是几乎最为讲究华丽、装饰的一种建筑风格……”他醇厚的男声随风飘来,他的眼底有着明媚光芒,十分眩目。
待他逐一说完,蔚海蓝望着他说道,“你该不会是学建筑的吧?”
不然的话,怎么会那么清楚呢?
不过,他不是律师吗?
此时铃声恰巧响起,雷绍衡接起电话,应了一声,而后迈开脚步朝前走去,“车子来了。”
蔚海蓝跟了上去,在他后边慢慢走着。
果然,瞧见那辆轿车停在不远处的路边。
他为什么不一早就让司机接送,而是非要挤地铁呢,明明这样更简单不是么?
告别了水族馆,告别了江畔,从东一路的广场笔直地驶向机场。
登机入舱,气氛又忽然之间沉寂下来。
七点至十点,三个小时后平安到达。
一出机场的大门,春城却是狂风暴雨闪电交加。
王珊前来接应,停靠了两辆车,显然是要一人一辆。
分别时,蔚海蓝脚步一窒,喊住了他,“雷绍衡。”
他果然侧目,她抿了抿唇说,“马车没有坠下悬崖,不信你去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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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海蓝黑亮的眼睛望着他,而他亦是回望着她,俊魅的脸庞,有着好看的轮廓,一道闪电打下的刹那,她竟然会感到他的眼中充满了深深寂寥,仿佛这一生一世永远也无法散去。再仔细一瞧,他已经微笑迷人,只是呢喃一句,先行坐入车中,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肋
后来,蔚海蓝一直都没有忘记他的那句话。
转身的那一秒,他说,童话故事都是骗骗小孩子的。
“蔚小姐,您已经调回了原祥,下周一就可以去报道。”车子赶回瑾园,王珊轻声说道。
“恩。”蔚海蓝没有任何异议。
反正,反正她早已经身不由己了。
“我送您进去。”王珊拿出伞来,作势就要下车。
“不用了。”蔚海蓝伸手阻拦,取过她手中的伞,体贴说道,“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也不是很远。下这么大的雨,你一出去就淋湿了,还是快点回去休息吧。”
不等王珊有所反应,她已经打开车门而出。
王珊降下车窗,朝她微微一笑,“蔚小姐,再见。”
“再见。”
雷鸣已经消散了,偶尔有闪电划过夜空,像是要将其狠狠劈开。倾盆大雨落下,等走到蔷薇苑,她早已被雨水淋了个透,浑身湿嗒嗒的,流淌下雨水,印湿了瓷砖地板。她立刻收了伞,放入门口的伞桶。镬
大楼里很黑,没有开灯。
她按下了壁灯,昏黄的光芒一路照亮了楼梯。
蔚海蓝走了上去,经过三楼的时候,脚步微微一停。她在那间房门前站了好久,几次想要敲门,手指都要扣向门板,可终究还是没有落下。雨水湿了头发,黏糊糊地贴着脸颊,十分难受,可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只怕会惊扰她,又像是怕她知道她在门外。
过了许久,她依旧是垂了下手。
算了,明天再来吧。
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她一定已经睡觉了,要是吵醒了她,那就不好了。
心里找了无数理由来搪塞自己,蔚海蓝上了楼。
洗梳干净,她走到窗前张望夜空。
窗外依旧有闪电划过,暴雨却渐渐转小,淅沥淅沥地下着。
蔚海蓝躺了下来,这张床陪伴了她许多年,无论在哪里,还是这里最让她安心。
这种感觉在这些日子里越发强烈。
越是在外边奔波,越是想回来。
因为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所以什么都可以忍耐。
蔚海蓝躺了一会儿就有了些倦意,眼睛一闭,就想要睡了。
可是为什么,他要这么说呢。
睡了一夜,蔚海蓝鼓足了勇气去找赵娴,可是却没有人应声。她从早上等到了下午,她仍然没有出现。她还以为她去了冰窖,所以也没有询问下人。等到晚上,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询问了园里的下人。
“有没有看见夫人?”
“蔚小姐,夫人前些日子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下人如此回道。
什么?没有再回来?
蔚海蓝一听,心里着实慌了,“她是什么时候出门的?怎么会没有回来?当时她有说什么吗?”
“夫人出门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说,大概是小姐离开后的一天,夫人就走了。”下人算了算日子,逐一回答。
脑子里猛得跳出一个念头,她一定是生气了。
蔚海蓝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立刻拿出手机想要拨打她的电话,看看会不会有人接。那头嘟嘟嘟地响了好长一阵,她的心也慢慢地沉落山谷,只因为那头突然被接通了,她仿佛又活了过来。
“妈妈。”她急急地喊。
而那一头,赵娴仅是“恩”了一声。
听出是她的声音,蔚海蓝也稍稍放了心,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每天都会见面,所以蔚海蓝很少和她通电话。平时面对面就鲜少交谈,现在隔了那么远的距离,更是彷徨。
“妈妈,你在哪里。”半晌,她才紧张地询问。
感谢上帝,她平安无事。
赵娴冷冷清清的女声响起,让她满腔的赤诚被冰冻凝封,“我在哪里,你不需要知道。”
“妈妈,我担心你……”
“我很好,更不会出事,不用你担心。”
一时忽然无言,千言万语也都全似无用,蔚海蓝只觉得喉咙处有什么东西堵着,十分难过。长大后的她,很少会那样撒娇,她握紧了手机,轻声说道,“妈妈,你不要生气,上次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话,你不要生气了,是我不听话,是我不乖,你回来好么?你在哪里,我来接你!我以后都会听话的,你不要生我的气,你……”
她说了许多许多,最后一句“你不要离开我”哽住,无法诉说。
周遭忽然寂静无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的呼吸声心跳声全都消失,可是谁的呼吸声沉重传来。
过了许久,赵娴说道,“我想一个人住一段时间,你不要来找我。”
“妈妈……”她喊了一声,而电话已经被挂断。
蔚海蓝按了重拨,又迅速地挂断,她不敢再打过去,只怕她会烦。
可是现在,她又该怎么办?
蔚海蓝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她发了条信息过去。
一条信息,她删删又按按,反反复复折腾,最后才确认发送。
仅仅是八个字——妈妈,小蓝等你回家。
好不容易空闲下来的周末,蔚海蓝却依旧是坐立难安。她强迫自己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她要等着赵娴回来。
她给袁圆打电话,想要找她碰碰面。
电话一通,她尚未来得及开口,袁圆却在那头痛哭出声。
“袁圆,你这是怎么了?”蔚海蓝本就心焦,现在听见她这么哭,只觉得难过到不行,“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在家……”她抽噎说道。
“我马上来找你。”
蔚海蓝急急地赶去袁圆家,风掠过耳边,都感到了疼意。
一到袁家,却发现袁父也在。
这个中年男人,虽不谈上英俊高大,可向来都是意气奋发,此刻却头发也花白了,那双眼睛蓄满了血丝,证明他也有好久没有睡好。而房间里更是传出悲戚的哭声,正是袁圆,她的哭声听得人揪心。
“袁叔叔好。”
袁父只是点了下头,变得愈发沉默了。
忽然,他忍不住冲着那间紧闭的卧房愤怒吼道,“还哭!哭什么哭!成天只知道哭哭哭!班也不上,饭也不吃,觉也不睡!你烦不烦?有没有出息?人都不要你了,你还在这里哭!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那你别管我啊!你让我死了好了!”袁圆一下打开房门,歇斯底里地吼了回去,她的双眼红肿。
袁父一下气得红了脸,拿起拖鞋就要打她,“你这个不孝女!今天我就打死你!”
“袁叔叔!我跟袁圆好好说,你不要生气!”蔚海蓝急忙劝阻,将他拉到椅子坐下。
她又是走向袁圆,搂着她关了门。
房间里面很黑很暗,窗帘全都拉着,还有一股发霉的味道,不知道多少天没有开过窗了。袁圆朝床上一坐,蔚海蓝只瞧见满床的照片,一张又一张。她拿起一张来瞧,隐约可见少年少女亲密地并肩而坐,他们穿着校服,冲着镜头露出青涩甜美的笑容。
袁圆就这么盯着那些照片,眼泪一直往下掉。
“袁圆。”蔚海蓝走到她身边,替她擦眼泪,“不要哭,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袁圆却不回答她的话语,而是拿起一张照片,喃喃说道,“你看这张,你还记得吗?那个时候我们去参加科技比赛,造了火箭,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时刻,我的火箭发射不了,急得都快要哭了,徐明朗来了,三两下就帮我搞好了。”她又换了一张,继续诉说,“你再看这个,中考那时候,我就怕自己成绩不好,不能和他考同一所,我就没日没夜的念书,他就替我补课。你再看……”
袁圆恍恍惚惚地说了许多,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这样子的她,蔚海蓝从来没有见过,从来没有。
“可是怎么了,怎么了……”袁圆喃喃问道,她的手中握着那个心爱男人的照片,眼泪啪嗒啪嗒全都落在了照片上面,“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我以为我们不会分开的,我以为他爱我,就像我爱他一样的……”
“他怎么就突然和别人好了,他怎么就爱上别人了呢?”袁圆泪眼婆娑,转身猛地扑向了蔚海蓝。
“他怎么就不要我了?”她在她如孩子一般怀里大哭,蔚海蓝心中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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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海蓝平复了下心情,将她轻轻拉开,双手按着她的肩头,低头问道,“袁圆,不许哭。”
“呜呜!”
“不许哭了,你一哭,我就好难过,好好和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这样子,好么?”蔚海蓝捧住她的小脸,擦去她的眼泪,她温柔的话语让她更加酸涩难过,她努力地点头,可是眼泪还是一直落下。肋
“徐明朗爱上别人了?”蔚海蓝轻声问道,方才从袁父和她的话语中,她也已经听出了所以然来。
“恩。”
“他决定了?”
“恩。”她又是哽咽。
“怎么这么突然?”
袁圆使劲地吸气,这才可以清楚地说话,一边说着,眼泪又是不争气地掉,“我们本来都要订婚了,我都在选礼服了,有一天我问他,穿什么样的礼服好看,他不说话,只告诉我,回来再说。后来,他果然回来了。但是他跟我说要分手。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和别人在一起了。我问是谁,他不说话。我就问他是不是上次那个女孩子,他默认了。我见过那个女孩子,长得好漂亮,还和我们一起吃饭。当时介绍的时候说是朋友,可是我有不好的感觉,真的,海蓝,我当时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他对我说了,他说他和那个女孩子已经在一起一段时间了。”镬
“我问他怎么这样,我说我们不是都要订婚了吗?怎么可以突然变卦?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说要分手?”
“他说不喜欢我这么黏人,不懂事,不成熟,不理智!他还说我笨,怎么会辞职离开林恩!我当时想啊,你和雷律师谈恋爱了,我留在那里挺尴尬的,到时候你们要是在一起了,我就是攀附裙带关系的,你们要是一拍两散了,我怎么还能留在那里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总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你说是不是?难道我做错了么?我不愿意难道就是笨么?”袁圆起先说得忿忿不平,咬牙切齿恨不得要将他咬死。
可是末了,她茫然了眼神,无比委屈地喃喃询问,“我不是一直这样的么?我从认识他徐明朗第一天起就是这样的!我从来都没有变过!他怎么能说变就变呢?他怎么能!”
如果不是这突然的变故,蔚海蓝不会知道袁圆辞职的真正原因。
瞧着这个曾经开朗朝气的女孩子,现在颓废挫败的样子,她心里的疼痛更甚,只想将她护在怀里好好珍惜,她轻轻拥住她,抚着她的脊背,一声一声地喊,“袁圆,不哭了,不哭了。”
“呜呜!海蓝,海蓝……”袁圆抱住了她,在她怀里哭到快要窒息。
许久许久,她才无力地睡了过去。
蔚海蓝扶着她上了床,拉过被子替她盖上,她满脸泪痕,憔悴到不行,她陪在身边坐了半晌,这才带上门离开。
客厅里,袁父沉默地抽着烟,愁眉不展。
蔚海蓝走上前去,“袁叔叔,袁圆睡着了。”
“恩。”
“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号码还是以前那个,没有变的。我也调回来工作了,随时都有空。”
“好。”
“您放心,袁圆会好好的。”
袁父轻点了下头,但是眼角却有了湿意,心酸不已,“海蓝啊,幸亏你过来了,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都好几天不睡觉了,现在睡了就好,我原先也想着明朗那孩子不错,可以照顾袁圆,但是没想到……”他叹气了一声,幽幽说道,“这婚事吹了就吹了,我们也不求他们家的钱,什么也不求,只是袁圆那孩子死心眼,从小就爱认死.扣!”
蔚海蓝突然间想起了一起上学那时候,两人看中了同一款的笔袋。
她偏好蓝色,而她则偏好粉色那一款。
可惜徐明朗迟了一天,那只粉色的笔袋就被人给买走了。
当时她郁闷赌气了好几天。
徐明朗让她重新选一个款式,她不要,那换一个颜色,她也是不要。两人为此还吵了起来,他嫌她烦,发小孩子脾气,为了一个笔袋至于这样么,于是两人就冷战了好几天,直到后来,徐明朗找遍了附近所有的小店,才买到了同款同色的,她这才露出了笑脸。
蔚海蓝那时觉得袁圆在某个方面和沈逾安十分相似。
如果有一整片森林,那么他们两人选定了一棵,就一定会在上面吊死的。
告别了袁父,蔚海蓝的心情很是沉重。
空落落的瑾园,空落落的蔷薇苑,她突然异常地想念赵娴。
次日重新回到原祥,同事们还是那一拨,没有改变,所以十分熟络。新来的总监是个时髦的中年女人,待人也算亲切可亲,可是蔚海蓝心里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甚至有好几次,她不经意间望向那间办公室,总觉得里边坐着的人还是亚伦。可是她知道,已是不可能。
下班了以后,蔚海蓝都会去探望袁圆。
袁圆的情绪似乎稳定下来了,只是依旧不怎么吃饭,哭到没有力气了,才会躺下来睡觉。
袁父放心不下她,就留在家里陪伴她。一请就请了好多天假,银行这边也有意见了,可是没有办法,后来索性就辞职了。他就每天替她煮饭做菜,五十几岁的男人,一下子老得像是六十多了。
好几次去吃饭,吃到一半,袁圆就哭了。
眼泪全都落在了碗里。
袁父起初还会怒骂斥责,恐怕是恨铁不成钢,实在是气急了。可是骂着骂着,就又哽咽了声音,颤着声说道,“你不要哭了!要是哭伤了眼睛可该怎么办?爸爸没有照顾好你,是爸爸没有照顾好你,你好好吃饭……”
袁圆一听这话,哭得更是伤心。
这些日子以来她都只会和父亲吵闹,许久都不曾好好说过话了,还握着筷子,双手捧着碗,眼泪簌簌落下,“爸爸,我吃饭,我现在就吃饭,我再也不让你伤心了。等过些日子,我就去找工作,我得养你,我得养你,我一定让你好好地生活。”
她使劲地扒着饭,含糊不清地说着话语,那样子太让人难过。
袁父“哎”了一声,像是经不住了,立刻起身去擦了把脸。
蔚海蓝默默地坐在一边,眼前亦是雾气朦胧。
这一日下班后,蔚海蓝依旧赶往袁圆家中。可是刚刚上了楼,就见楼道里拥了许多人在围观。那间房子里,不断有黑烟冒了出来,熏的人眼泪直流。她当下一急,以为是出事了,一边说着“请让一让”,使劲地往里边挤入想要瞧瞧状况。
袁父满脸粉灰,正在和前来询问的警察做口供,“对,只是烧了点照片,一个不小心烧到了窗帘,没有注意,是是是……”
“袁叔叔。”蔚海蓝喊了一声。
“海蓝,你来了啊,袁圆在里边呢。”袁父回道,又是继续回答警察的问题。
蔚海蓝点了点头,不再打扰,直接走进房间。
卧房烧了一半,倒也没有想像中那么严重,只是现在全都湿漉漉的。开了收音机,广播里放着音乐调频,主持人说着好听的女声,介绍着歌曲。袁圆就蹲在一堆废墟中,她的小脸同样脏兮兮的。
蔚海蓝走了过去,半蹲在她面前。
袁圆没有抬头,还在收拾着那些灰烬,一张照片只留了一半,那是徐明朗的清爽俊逸的脸庞,她的那一半早就烧没了,她盯着照片,痴痴说道,“现在真的是一张也没有了,一张也没有了……”
突然,谁的手机响了。
蔚海蓝瞧见是陌生号码,狐疑地接起,听到那边传来低低的男声,“蔚海蓝小姐是吗?你好,我是赵娴女士的委托律师,赵女士提出要和你解除母女关系,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来律师行……”
那人说了什么,她全都听不见了,手机突然砸在地上,屏幕一下子花了,而后跳了电黑屏。
袁圆徐徐抬头起来,只见她泪流满面。
“海蓝,你怎么哭了,不要哭,我以后再也不烧照片了,再也不烧了……”袁圆急了。
蔚海蓝忍耐地哽咽了一声,而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抱住袁圆。
两人就在这间烧得黑乎乎的房间里,互相拥抱大声哭泣。
音乐调频放到了一首歌,让人更加难过。
“想为你做件事,让你更快乐的事。
好在你的心中,埋下我的名字。
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
不牵绊你,飞向幸福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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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坐车,蔚海蓝将手机重新开启,屏幕显示了一个未接来电。她却是一遍遍地拨打赵娴的电话,试图想要和她取得联系。可是她始终处于关机状态,像是早有所准备,怕她会打来。反复按了几十次后,她终于认清了事实,认清她不要她的事实。所以连离开都是那么坚决,不给她任何余地。肋
蔚海蓝回拨了那名律师的电话。
对方如此说道,“蔚小姐,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蔚海蓝已经无心去上班了,“随便什么,我都有空的。”
“明天下午一点怎么样?”
“可以。”
“恩。”
挂了电话,蔚海蓝的心中寂寥一片。
这个晚上她独自在园子里走。
走过空无一人玫瑰苑,又是走过了丁香苑,蔚海蓝踱进去探望三夫人,三夫人的病情愈发重了,脸色十分苍白。瞧见了她,很是高兴,拉着她说了一会儿话。蔚海蓝叮咛宽慰了几句,径自离去。前方是清漪园,园门又上了重重的铁锁,不让她进入。她孤寂地走着,最后周转回蔷薇苑。抬头望向三楼的雕花镂空阳台,依稀之间仿佛瞧见谁等候的身影。
可是她知道,那个人已经不在。
蔚海蓝向公司请了假,准时前往约见的事务所。
她穿了甜白颜色的棉麻上衣,配了一条素色的釉蓝裙子,像是旧时的学生。镬
助理接待了她,请她来到会议室。
蔚海蓝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外边响起脚步声,把手转动的刹那,她整个人莫名紧张起来。当门一打开,她也在同一时间站起身来,桌子挡住了手,不安地揪紧了衣服,抬头迎向来人。
最先进来的方脸的男人,是受理本次委托的朱律师。
之后是方才的助理。
最后而入的女人,依旧是那日所见到的衣服,那种米白色,透着淡淡的粉色。赵娴清丽的脸上没有半点情绪,素来是面无表情的她,此刻看上去那么遥远,仿佛遥不可及一般。她漠漠走来,瞥了她一眼,在她对面坐下了。
“蔚小姐请坐。”朱律师道。
蔚海蓝回过神来,望着赵娴慢慢坐下。
分别的日子里,她不曾忘记那日的争吵,每一个夜里都在想念她。如果当时她没有那么意气用事,如果不曾克制不住,如果没有惹她生气,那么又怎会有今日这样的相见,所以,全都是她的错。
朱律师开口说了许多,无外乎就是关于解除母女关系的详细。
待他说完,蔚海蓝开口道,“朱律师,我想和我母亲单独谈谈。”
“赵女士你看呢?”
“我看不需要了。”
蔚海蓝心中一涩。
赵娴依旧不肯点头,律师有些为难,也是没有办法。
一时无言相对,蔚海蓝突然站了起来,丢下一句话就走,“我不会同意,就算是传票让我上法院,我也不会去!”
“蔚小姐……”身后是朱律师急急地呼喊,她恍若未闻。
眼前的身影闪过,赵娴冷凝的神情才微微卸去,无法描绘的怅然和不舍在眼中聚积。
上班的时候,蔚海蓝很是勤奋。她起得很早,第一个到公司,主动替同事们将咖啡和茶水全都冲泡好,哪怕是复印这种小事,她也抢着去做。正是最后一季的发布会起始,部门里的确很忙,谁也没有在意她的变化。
同事忙里偷着闲,看了一会儿新闻,突然咋呼出声,“哟?蔚海蓝你不得了啊,上报了呢!”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写了些什么啊?”
“蔚海蓝,你一定惹你妈生气了吧?竟然登报要和你解除母女关系啊!”同事嘻嘻哈哈地说道。
“去!少来了!怎么可能是我们这里的蔚海蓝!”
“这年头同名同姓的人真是多!”
蔚海蓝原本低着头在设计原型,握着鼠标的手一窒,轻轻颤抖起来。她没有接话,也没有理会。只是瞧见有人走够她身边,她立刻喊道,“小王,你是不是要去送样单?”
“是啊。”
“我帮你去送。”
“不用了,你忙你的。”
“我去!”蔚海蓝强势地拿过他手中的样单,抓了挎包就走。
“这次不是南郊的厂子,是东郊那边的!”
蔚海蓝没有坐电梯,而是狂奔下楼。她只以为是南郊的厂子,便跑去了南郊,不料到了那儿才知道是东郊。这下白跑了一次,又是调头往回赶。送完样单,一瞧时间已是傍晚。
十一月的月初,天气开始凉爽,却是雨水不断。
公司大楼前有书报亭,蔚海蓝迟疑地停下脚步,终究还是上前买了一份报纸。
熙嚷来往的街头,她找到了那一则新闻。
白纸黑字,向所有人公开,她与她解除了关系。
有人骑车经过她身边,许是骑得太快,轻轻地撞到她的胳膊。她的手稍稍一松,手中的那把伞就落在了地上。
雨一直下,她站在原地,那些文字全都成了噬骨的痛。
她愈发努力地工作,所有的心思全都投入其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忘记那些让她痛苦的事情。
“咳咳。”
“蔚海蓝,你生病了啊?”
“没有。”
“我看你脸色不大好,小心点啊。”
“恩。”
她很少说话,越来越少。
主动要求去布置发布会场地,她依旧在劳碌。
“蔚海蓝,这边去搞一下。”
“好。”
“提高一点。”
“恩。”
“把那个箱子拿过来给我。”
蔚海蓝转身去搬箱子,可是刚走了几步,头晕目眩,一下子跌倒在地。身边有人冲了上来,急忙问她有没有事。她摇了摇头,坐着休息了一会儿,补充了些体力,又是继续工作,她将自己当成了铁人,没命一样。
只过了十分钟,一名女助理赶来了。
“蔚小姐,您好,我是康丽,雷先生让我来照顾您。”
蔚海蓝认真于手上的活儿,根本就没有理她,只是一句,“你去一边坐着好了。”
接下去的三天时间,无论是吃饭睡觉又或者是上厕所,康丽全都陪同。
下班回家,她亦是跟随她回瑾园。
蔷薇苑的底楼有房间,便收拾着住了。
康丽对她几乎是寸步不离,与其说是照顾,不如说是监视,更为贴切。
每天晚上,康丽都会打电话汇报,“雷先生,蔚小姐有准时吃饭,现在已经到家了……是,没有什么异样,是,我知道了。”
许是身体的承受能力到了极限,这一日下午在会场,蔚海蓝终于虚脱,到了崩溃状态。先前好不容易止住的咳嗽,又开始发作,喉咙发毛,干涩难过,喝水都会疼痛,她索性连饭都不吃了。
“小姐,你吃药吧?”
“先放着。”
“小姐,你饿不饿,吃点东西吧?”
“恩,一会儿我会吃的。”
康丽围在蔚海蓝身边打转,周遭的同事瞧见了如此情形,全都已经习惯了。这几日,大伙儿对待她也不似以往了,现下一瞧,才知道她才是真的有后台。新来的总监都不敢对她有二话,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贴身助理更是二十四小时跟随,任谁都会揣测,她是不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而她完全漠视周遭的一切,只是自顾自在工作。
“小姐!”康丽急了,无奈之下只好奔跑离去。
康丽是不好随便打电话给雷先生的,所以她只能赶去事务所。
好不容易赶到事务所,康丽刚奔了进去,迎面就瞧见三人。
帅气高大的男人正是雷绍衡。
他的身侧,其中一人是秘书王珊。
而另外一人,却是个漂亮的短发女人。她的肌肤格外白皙,那种白,绝对会让人羡慕,她的神情略显疲惫焦虑,一双大眼睛却是十分明亮,浑身透出一股恬静气息,只一眼就会心生喜爱。
康丽匆忙止步说道,“雷先生,小姐病了!”
“病了就找医生!这点常识都不懂?”雷绍衡依旧是微笑,却只让觉得森冷。
“可是小姐不肯去医院!”康丽为难说道。
“王秘书,你送她去医院!告诉她,如果不去,我马上就拆了瑾园!”雷绍衡沉声命令,迈开脚步朝前走去,头也不回。
王秘书低头应了一声,立刻与康丽转身走了。
短发女人默默跟随在后,不禁有些狐疑。
直到上了车,女人忍不住说道,“雷先生,如果你有事,可以留一晚,明天再出发!”
雷绍衡朝她微笑,徐徐说道,“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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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的会场,满是忙碌的身影。
康丽将王珊领来了。
两人的到来惹来众人注目。
大伙儿莫不是好奇。
王珊远远望去,只一眼就瞧见了正在会场中央拉扯着帷幕的女人。她侧着身而站,整个人看上去没有精神,蹙起的眉头似是在忍耐什么,她的脸色很不好。王珊急忙奔到她身边,轻声呼喊,“蔚小姐。”肋
蔚海蓝没有回头,也没有侧目,只是依旧执着于自己手中的活儿。
“蔚小姐,听说您没有吃饭,而且还生病了,我送您去医院。”来的路上,王珊已经从康丽口中了解大致情况。
蔚海蓝弯腰去拿扳手,固定螺丝,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没事。”
“蔚小姐!”王珊又喊了一声,伸手拉住她的手。
蔚海蓝蹙起的眉头更加收拢,有些不耐,可却还维持着较好的修养,轻声说道,“王秘书,我真的没事,只是小感冒,不是什么大病,不用那么紧张。饭我会吃的,药也会吃的,等我先把工作完成好么?”
王珊温和地劝了几句,蔚海蓝依旧一意孤行,意识到无用,可又怕那人怪罪,她也不好交待了。只好将原话说出,声音压低了些,“雷先生说了,您要是不去医院,马上就拆了瑾园。”
果然,她的动作猛然一停。镬
蔚海蓝盯着彩色的帷幕,久久没有回神,久久没有动弹。
那个人,只会用这招来威.胁她。
沉思了片刻,她终究还是放下了扳手,转身走向负责人,“不好意思,我身体不舒服,想要请假去医院。”
“你快点去吧,注意休息,多请几天假不是问题,病好了再回来。”负责人笑容满面地奉承,可不敢得罪她。
毕竟,她可是上面特别打过关照的。
康丽已经收拾好东西,蔚海蓝随她们两人离去。
三人一走,众人忍不住嘀咕议论。
“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
“我听说是蔚家的千金小姐。”
“哪个蔚家?”
“金融业那个蔚家。”
“啊?那个不是几年前倒了吗?”
“谁知道呢,他们这种豪门世家,就算是倒了,也很有钱。”
“凌董都要给她面子,我觉得她后台不小。”
“好了,别说话了,快工作吧,说多了容易犯错,小心被炒。”
……
春城的一所中心医院,空气里充满了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医生的办公室里,孟和平替她做了全方面的身体检查,而后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本病历卡,这本病历卡,之前就放在他这边,没有被取走。他提笔在卡上刷刷书写,低头说道,“你的身体情况现在很不乐观,营养不良,贫血,脱水,暂时没有发烧症状,但是要好好休养。”
“孟医生,需要打针吗?”王珊问道。
“暂时不需要,不过可以挂几天营养药水,补充一下体力和身体里缺乏的水分。”孟和平已经唤来护士,前去取药。
蔚海蓝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去病房躺着挂吧。”孟和平道。
蔚海蓝默然起身,配合地走出办公室,前往病房。
孟和平抬头瞥了眼她离去的背影,沉声说道,“下一位病人。”
单独的病房里,蔚海蓝躺在了病床上,任由护士替她扎针吊水,她十分安静。这样的安静,让王珊感到奇怪。
“蔚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蔚海蓝摇了摇头,手背有一瞬尖锐疼痛,针尖挑进血管,随后有冰凉的液体渗入身体,索性闭上了眼睛。在记忆中,她很少会来医院,从小也很少会生病。可是她不喜欢冷冰冰的地方,陌生的空气,陌生的白色,这些都会让她想要逃离。
许是太过疲劳,所以不过多久蔚海蓝就睡着了。
放在一旁的挎包突然传出铃声,两人还来不及有所行动,她已经被吵醒了。
蔚海蓝下床就要去拿,康丽急忙从包里掏出手机递过,“小姐,我来替你拿,你不要起来。”
铃声还在不断叫嚣,蔚海蓝瞧了眼屏幕,那串号码曾经出现过,她接起电话,不等对方开口,女声铿锵有力决然说道,“我说最后一遍,就算是传票让我上法院,我也不会去!”
话音落下,她清冷的脸庞显现出愤怒,气恼地将电板拆了。
砰——
手机分裂成两半,砸在了地上。
蔚海蓝又躺了下去,眼睛一闭不再说话。
两人料不到她会有如此强烈的反映,着实吓了一跳。
谁也不敢说话。
王珊沉静地回响方才她所说的话,不动声色。
挂完水回到瑾园,期间隔了好几个小时。蔚海蓝安顺地吃了点东西又睡下了,康丽就在房间里陪伴她,怕她会需要什么。
王珊下了楼,拨了一通电话回执。
“蔚小姐挂了营养点滴,也吃过饭了,正在睡觉。”她如实相告,默了下又道,“雷先生,小姐今天把手机给砸了。”
那头的他沉默以对,什么也没有说,便挂了线。
之后的许多天,蔚海蓝都在家中休养。她没有再去上班,除了吃就是睡。其实这样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懒散又自由,还不用愁苦生计,更不需要每天早出晚归,随时都有人伺候,多么惬意潇洒。
可是她没有再笑过,一次也没有。
蔚舒画周末回来前来探望,惊讶说道,“二姐,你怎么了?”
蔚海蓝只说有点感冒。
“吃药了吗?”
“吃了。”
“还难过吗?”蔚舒画拉过她的手,担忧地问道。
蔚海蓝摇了摇头。
“那就好了,你要好好休息,这样身体才能好快些。前些日子,我去大姐那儿了,爸爸挺好的,二姨也挺好的,大家都挺好的……”蔚舒画喃喃地说了许多,蔚海蓝静静聆听,忽而又道,“对了,二姐,之前不是校庆演出吗,老师和同学都说我表演得好,还拿了个最佳表演奖呢!幸好有你陪我练习!拍了照片呢,特意洗了一张送来给你!”
蔚舒画从口袋里取出照片,蔚海蓝接过一瞧。
台上灯光璀璨聚集,她在弹奏扬琴,角度拍得挺好,对焦虽不是很清晰,却有种朦胧的美感。
“好看吗?”
“好看。”
“二姐,你的相册呢?在哪儿,我替你放进去。”蔚舒画望向周遭,只见书架上搁置了一本相册。她取了过来,坐在她身边翻看。
整整一本相册,大多是祖父还在的时候拍的。
每一年的除夕都会照全家福,所有的人站在一起,以祖父为中心,各自站在两边。这里边还有许多单人家,祖父的,父亲的,蔚家三位夫人,她们三姐妹的。蔚海蓝的照片最为少,小时候还好一些,长大后就愈发少了。
蔚舒画将自己的照片放了进去,闲来无事翻看了下。
瞧见其中一张,她笑着问道,“二姐,这时候你几岁呀?”
蔚海蓝探头望去。
那张照片,正是她和赵娴游玩香港海洋水族馆时拍下的照片。
蔚舒画逗留片刻离去了,蔚海蓝这才拿过照片来看。
赵娴本身是不爱拍照的,所以并不打算留影。但是那个照相的工作人员按快了手,照片就出来了,于是不要也不行。她还记得当时接过照片的时候,只觉得像是接到了宝贝,舍不得弄脏弄皱,每每睡觉前,都要瞧上一瞧。
照片里,还有她挂在脖子上的海豚钥匙扣。
蔚海蓝下了床,发疯一样地找寻那个碎成两半的钥匙扣。
她将所有的柜子都打开,翻得凌乱,终于找到了。
这日夜里,不知道怎么回事,蔚海蓝突然发起高烧。
王珊让她去医院,她迷糊地说道,“我不去……我不去医院……我哪里也不去……哪儿也不去……”
若是有人去扶她起来,她就会歇斯底里地大吵大闹。
一连两日,王珊实在是没辙了,只好致电香港那边,“转告雷先生,就说小姐高烧不退,也不肯吃药!”
已是深夜,凌晨将至,蔷薇苑四楼的房间亮着灯。
一道高大的身影开门走了进来。
王珊有些惊讶,没有想到他会立刻赶回来,起身呼喊,“雷先生。”
雷绍衡一身黑色西服,俊魅的脸庞淹没昏黄的光芒之中。他挥了挥手,王珊立刻退了出去。
他走至床畔,低头一瞧,只见她虚弱地呼吸。
雷绍衡又是凑近了些。
这才瞧见她一手捏着一张照片,另一手紧抓着碎成了两半的海豚钥匙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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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蔚海蓝,在雷绍衡眼中是那么弱小。
她呼吸孱弱,小脸因为发烧而变得通红通红,双眼虽然闭着,却因为不安所以眼皮一直在跳动,睫毛也轻轻颤抖着。她紧紧地抓着那张照片,手指抠得太过用力,所以都起了褶皱。另一只手中的海豚钥匙扣,死命地握牢,好像谁要夺走一般那么害怕。肋
雷绍衡瞥了眼钥匙扣,目光投向那张照片。
忽然,什么东西渐渐明了。
雷绍衡默了一瞬,伸手将她打横抱起。
似是察觉到有人动了她,蔚海蓝懊恼地轻呼,开始挣扎反抗,“我不去医院……我不去……我不去医院……”
“你发烧了,要去医院!”雷绍衡低声说道,连人带被一并抱起。
蔚海蓝扭动着身体,痛苦地睁开眼睛,头很昏沉,眼前的身影那么模糊,她瞧不清,可是那熟悉的薄荷味让她明白来人是谁,她吃力地揪住他的衣襟,苦苦说道,“我不去医院,我不要去,我不想去,我不去。”
“一定要去!”雷绍衡沉了俊颜,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
“你给我闭嘴!”他终于耐心用尽,咬牙吼道。
“不去……”
“由不得你!”
“不去……”
“我说了要去!”镬
“我不去,我不去……”蔚海蓝已经烧得迷糊了,最后的力气也在方才的时候全部用尽,此刻整个人软而无力。她被他一路抱下楼去,嘴里不断地喊着那三个字,她痛苦地皱着一张小脸,十分难过的样子。
雷绍衡一言不发,奔到楼下冲着王珊喝道,“车子呢!”
“马上就来!”王珊一惊,立刻将车派到苑前。
雷绍衡抱着她坐了进去。
车子飞速地驶出瑾园,朝着医院而去。
王珊坐在前边,侧头望向反光镜,只见车后座的他,阴霾得吓人。
“我不去……”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寂静的车中像是动物呜咽的哭泣。
雷绍衡搂抱着她,牢牢圈着她的身体,不让她因车子颠簸摇晃。
“雷绍衡……”她靠着他的胸膛,呢喃地喊着他的名字,“我不喜欢医院……”
听到她的话语,他有种苦笑不得的感觉。吵闹着不去医院,就因为不喜欢?这算是什么理由!可偏偏无法再冲她大吼,他轻轻抚着她的小脸,低声说道,“小蓝乖,生病了要去医院,你听话好不好?”
蔚海蓝喃喃呓语几声,渐渐平静下来。
半道上王珊就联系了孟和平,等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孟和平早就在了。
正是半夜,医院里很安静。
雷绍衡抱着蔚海蓝到了病房,孟和平立刻上前检查状况,而后让护士吊点滴。
蔚海蓝的血管很细,而且不容易寻找,先前已经吊过营养药水的手背,都找不到可以扎针的地方,护士只能在先前扎过的地方尝试,连续扎了两下,这才顺利吊水。生病的人总是最脆弱,可她硬是没有喊痛,紧抿着唇,就连潜意识都是该死的倔强。
好不容挂上了水,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蔚海蓝躺在病床上睡着了。
外边的回廊里,雷绍衡正要抽烟,孟和平道,“这里是禁.烟区。”
两人只好来到了吸烟区。
雷绍衡取了支烟,孟和平立刻点了火。他抽了一口,沉声问道,“她的病情严重吗?”
“只是发烧,有些心郁气结,其他没什么。”孟和平收好打火机,自己并没有抽。
雷绍衡默默地抽淤,叮咛一句,“可以了,你先回去休息。”
“好。”孟和平作势就要走,脚步一停,回过头说道,“这几天晶晶一直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很忙,说你好久都没有联系她了。”他顿了顿,又道,“大哥,有空的话,就去看看她吧。”
雷绍衡仅是“恩”了一声。
昏沉地睡了一夜,蔚海蓝幽幽醒来。
简单地洗漱,王珊送来清淡的热粥让她喝下。
口中苦涩,蔚海蓝没有胃口,怎么也吃不下去。只是喝了几口,她就放下了汤匙,“我不想吃了。”
“医生说了,这碗粥一定要喝完的。”王珊轻声道。
蔚海蓝蹙了下眉头,强忍着又喝了两口,将碗推到一边,实在是不想碰了。
王珊有些犯难,这该怎么办呢。
“雷先生。”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打开,康丽站在外侧,一扭头就瞧见了来人。
这几日阴雨不断,冷空气来袭,所以气温偏低,很多人都穿上了夹克衫御寒流。一大清早的,雷绍衡就赶来了。他穿着干净的衬衣,薄薄的西服,很是修身,乌黑的头发垂落而下,蔚海蓝侧目一望,竟觉得他异常高大。
雷绍衡走到她身边,扫向那碗几乎没吃几口的粥,微笑说道,“快吃吧。”
默了下,蔚海蓝才道,“我吃不下了。”
“得,我来喂你,你跟个小孩儿一样。”雷绍衡无奈说道,径自脱了西服,而后端过碗坐在了床畔。他握住汤匙,含起一勺粥,凑到了她的嘴边。
病房里还有人在,蔚海蓝有些尴尬,闷了半晌,不情不愿地说道,“我不喝白粥。”
“原来是嫌没味道啊?成,王秘书,快去取些白糖来。”雷绍衡笑了,立即吩咐。
王珊愣了下,匆匆取来白糖折回。
雷绍衡勺了些白糖搅着粥,细心地和,又是勺了一汤匙送到她嘴边,“这下可以吃了吧?”
“我自己吃。”蔚海蓝瘪嘴道。
可是他偏偏不让,固执地要亲自动手,“来,张嘴,吃。”
这口吻真像是在哄孩子。
王珊屹立在旁不动,康丽已经惊呆了。
天呐,这是雷绍衡吗?怎么可能?竟然喂人喝粥?
那汤匙就在她嘴边搁了好久,他的目光温柔到不可思议,就在众人都以为她会一直这么僵持下去的时候,蔚海蓝却突然有所动作,张口喝下了粥。
谁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一个喂一个吃。
直到一碗粥喝完见了底,雷绍衡随手将碗一搁,满意地微笑,“这才听话。”
蔚海蓝擦了擦小嘴,胃里一阵甜糯的暖流,浑身都似乎有了力气。
瞧向外边灿烂的阳光,她开口说道,“我想去外面晒晒太阳。”
蔚海蓝刚要下地,雷绍衡却制止了她,“王秘书,弄个轮椅过来。”
“不用……”她愕然不已,她又不是什么半身不遂的重病伤患!
可是那个男人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不容别人商量。
于是,蔚海蓝只好坐上了轮椅,就被他这么推着下楼。
医院大楼外的草坪,空气十分清新,日头正好,气温回升了些。她盖了条毛毯,来到一处幽静的地方停下。前方走来一个小女孩,牵着父亲的手,一边哭一边擦眼泪,“爸爸,下次我一定考一百分。”
“好,咱们努力考一百分。”父亲露出疼爱的表情,带着小女孩子从他们身边走过。
“考了一百分,我就拿试卷去给妈妈看,妈妈看了一定会高兴,这样病就会快点好了。”
蔚海蓝瞧着这父女两走过身边,突然喃喃说道,“九十九分和零分没有区别。”
雷绍衡漠漠地望向她,记忆猛然间飞逝,翻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一天。
园子的角落里,小小的人儿蹲坐在墙角哭泣。两旁都是草丛,参天大树碧绿成荫,她隐隐地啜泣声传来,将他给吵醒了。他并没有立刻下树,而是在粗壮的树枝上躺着。
他亦是像如今这般低头望去。
只见她捧着一张试卷,哭得泪眼婆娑,自言自语地保证,下次一定要考满分。
他瞧清了试卷上红色的数字,九十九分。
虽然不是满分,可是已经很不错了。不是每场考试都要考满分,哪一个孩子没有个一次两次不及格呢。更何况这么好的分数,她又为什么要哭。他忍了片刻,她依旧没有停止哭泣的意思。
那个时候,他想:这个女孩子真爱哭。
他终于忍不住跳下树来,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她被吓了一跳,立刻擦了眼泪,恢复了一贯高傲的神情。
他说:哭什么,谁能每次都一百,你既不是神又不是上帝。
小小的她在面前慢慢长大,蔚海蓝突然说道,“我想进去了。”
雷绍衡不动声色,却也不再送她上去。
康丽推着她渐渐地远去,她的背影有些无精打采。
雷绍衡收回视线,丢给王珊一句,“通知各个律师行,没有我的准许,不准受理赵娴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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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海蓝在医院一连住了许多天。
高烧迟迟没有退,她也是一直昏昏沉沉。
“是,雷先生,烧还没有退。”一连数日,王珊的回话总是一致。
孟和平每天都来检查,终于也忍不住皱起眉头,对于她的持续发烧感到头疼。什么办法都用了,什么药也用了,可就是不见好转。她就这么躺在床上,勉强地吃东西,一睡就睡好久,众人只怕她会消香玉损。肋
护士更是摇头叹息,“再这么烧下去,怕是脑子都要烧坏了。”
王珊十分担忧,想着这该怎么办。
孟和平告诉王珊,这是心病。
心中郁结,任是再好的药物,都无法治愈。
蔚海蓝仿佛做着一场梦。
这个梦很沉,所以她有些醒不过来。梦里面的她,不断地找寻着出口。四周很是黑暗,那种黑,伸手不见五指。她不知道前方有没有悬崖,或是湖泊,只能茫然地往前跑,她不敢停下来,只怕一停下来就再也没有力气继续了。
可是渐渐的,她感到精疲力竭。
她快要跑不动了。
忽然,有谁在呼喊她。
她的手被谁紧紧握住了。
蔚海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瞧见了蔚舒画。
“二姐,二姐……”蔚舒画轻轻唤她,忽然高兴地说道,“你终于醒了。”镬
蔚海蓝轻声呓语,“舒画。”
“二姐,你怎么住院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都不知道,你要不要紧?是不是很难过?”蔚舒画小时候体质比较弱,所以时常会生病,打针吊水对她而言是家常便饭。只是长大了,病痛却远离了她。不过儿时的疼痛太过深刻,让她记忆犹新。
蔚海蓝混沌的目光终于有了些光芒,“我没事。”
“大姨呢?她为什么没来?我想去找她,和她一起来,可是她不在瑾园。”蔚舒画问道。
“她有事出去了。”蔚海蓝轻声说道。
蔚舒画握住她的手,稚气的说道,“那她什么时候回来,你生病了,一定很想她吧,我以前生病的时候,都很想妈妈。”
蔚海蓝心中微酸,强扯着笑容,“应该快了吧。”
可是连她自己也都不知道,这一天究竟还有多远,她才会回来。
“二姐,那你一定要快快好起来,不然看见你生病了,她会多担心多难过多内疚啊,她不在你身边。”
听到蔚舒画这么说,蔚海蓝莫地一怔。
是啊,她不能让她担心难过内疚。
蔚海蓝轻轻回握住她的手,幽幽点了头。
这日之后,蔚海蓝的情况逐渐地有所好转,高烧慢慢低去,进食也好了许多。
护士只道是奇迹,孟和平亦是松了口气。
晚上八点左右,护士准时前来替她测量体温,瞧着温度计道,“哎呀,太好了,终于退烧了。”
“真的吗?”王珊惊喜问道。
“现在可更得小心了,不能再烧了,这么没完没了地烧下去,可不得了。”护士在旁念叨,取了药片让她服用。
蔚海蓝乖顺地喝水服药,十分配合。
“早点休息。”护士叮嘱几句,离开了病房。
王珊拿出手机按好号码,随后递给她,“蔚小姐,雷先生在外地办事,所以没有赶回来,但是他很担心你,你亲口和他说两句吧?”
蔚海蓝一时沉默。
“请将电话转给雷先生,小姐要和他说话。”王珊直接当她的面拨打,不等她应允,就将手机塞至她手中。
蔚海蓝顿时手足无措。
王珊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快快拿起。
慌乱之中,蔚海蓝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那头也是沉寂无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才又发现,他们不曾通过电话,一次也没有。
刹那,脑子一片空白,蔚海蓝僵了数秒,轻轻开口,吐出四个字,“我退烧了。”
甚至都不等他回应,她急急挂了线。
王珊愕然地说道,“就一句啊?”
“恩。”
“……”
王珊有些无语,取回手机道,“那您好好休息。”
蔚海蓝立刻躺了下来,盖上被子睡觉。
关了灯的房间,她的心却还在怦怦跳动。
蔚海蓝不禁懊恼,电话这个东西怎么会让她那么紧张呢。
又过了一周,脱水等症状全都有所好转,这才在医生孟和平的应允下出院。
康丽正在收拾东西,王珊在旁询。
孟和平漠漠说道,“保证睡眠,每天一日三餐要准时,记得营养摄入要均匀,不要再长时间的不喝水不吃饭,工作方面,也要有所克制。我给你列了个单子,这些食物多吃些,可以补充维生素。”
他将单子递给她,王珊伸手接过。
蔚海蓝换好衣服从洗浴间里徐徐走出,那种白色的病服,确实让她难受。她穿着柔软的毛衣,醒目的红色,却不是那种偏向艳丽的,而是深沉的暗红色,衬得她看上去脸色红润了许多。
她走到孟和平面前,轻声道谢,“谢谢你,孟医生。”
孟和平向来沉默寡言,不甚言谈,仅是点了下头,作势就要离去。
蔚海蓝瞧着他走过身边,隐约有种感觉很强烈。
这位孟医生,似乎对她有些排斥。
蔚海蓝也没有多想,或许是她多心了。
孟和平一打开门,只见外边站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娇小玲珑,十分可爱,怀里捧着一束鲜花,她的手僵在半空,似是正要敲门。目光对上了他,瞬间有些尴尬,脸庞泛起些红晕,煞是迷人好看。
来人正是蔚舒画。
蔚舒画瞧了瞧门牌,想着自己没有走错,却还是开口问道,“这里是蔚海蓝的病房吗?”
“恩。”孟和平应了一声,先行离去。
蔚舒画顿时瞧见病房里站着的蔚海蓝,甜甜喊道,“二姐。”
她轻柔的呼喊声从身后传来,孟和平意识到刚才那个女孩子原来是她的妹妹。
蔚海蓝有些吃惊,却更是欣喜,没有想到蔚舒画会出现,“你怎么来了?今天没有课吗?”
“下午正好没有课,所以我就来了。如果不是王秘书通知我,我还不知道你今天出院呢!”蔚舒画将花束送给她,微笑说道,“二姐,百合送给你,恭喜你康复!”
蔚海蓝捧过鲜花,闻到了一阵芳香。
“二姐,我们回家吧。”
“好。”
两人依偎着亲密而出,蔚海蓝扭头望向王珊,朝她微微一笑。
王珊回了个笑脸。
好不容易离了医院回到瑾园,蔚海蓝感到轻松了许多。
只是一进蔷薇苑,那挥之不去的忧虑又袭上心头。经过三楼的时候,蔚舒画又问起了赵娴。蔚海蓝依旧是模棱两可地回应,她并没有久留,当日便赶去了学校。
“康助理,有没有看见我的东西?”蔚海蓝在房间里找了半天,终于开口问道。
“什么东西?”康丽有些莫名。
“一张照片还有钥匙扣。”
康丽恍然大悟,急忙取来送到她面前,“是不是这张?”
蔚海蓝接过一瞧,果然是那张海洋馆的合照。已经有了褶皱,不再那么平整。赵娴清冷美丽的容颜,却依旧鲜明。而她站在她身边,笑得那么开心。她小心翼翼地抚平褶印,更是珍惜爱护。
“还有钥匙扣呢?”她又是问道。
“钥匙扣?蓝色的是不是?”
蔚海蓝点了点头,“是,蓝色的,碎成两半了,有没有看见?”
康丽似乎想起来了,之前是有瞧见她紧握在手中不放。可是后来,雷先生回来抱她去医院后,就好像没了踪影,也不知道丢在了哪里。或许是走路的时候,掉在地上了。隔了一天被下人们当垃圾扫了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看见呢。”康丽摇头道。
刹那,蔚海蓝露出了无比失落的表情。
王珊却捧着精致的首饰盒走了进来,瞧见两人僵站着,轻声问道,“怎么了?”
康丽将事情一说,王珊走到她面前,微笑说道,“您看看这里有没有您想要的?”
首饰盒打开了。
满目的金光闪闪,正是那次他请人特意设计的海豚系列珠宝,璀璨到不行。
这些珠宝,她根本就不曾拿回来过,更不曾佩戴过。
蔚海蓝定睛瞧去,却突然怔住了。
戒指,项链,手链……那些首饰中间,一抹显得黯淡的蓝色却是如此眩目。
竟然是小海豚的钥匙扣。
她急急拿起一瞧,海豚的尾巴上果然有香港水族馆的标志。
蔚海蓝简直不敢置信。
这怎么可能?
没有裂痕,完好无缺,全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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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海蓝拿着这枚钥匙扣,想要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可是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算了,那个人从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王珊将首饰盒放下,与康丽一齐离去。
蔚海蓝便收入柜子里锁上,依旧不打算佩戴。肋
而那只全新的小海豚钥匙扣,她将它挂在了挎包的圆扣上。
在家中静养了几天,蔚海蓝的身体康复完全。
这些日子以来,她都没有使用手机,更没有接过谁的电话,也没有联系过谁。
一开机,全是袁圆的来电来信。
蔚海蓝回拨了电话过去,袁圆急急地问她最近去哪里了,却也是松了口气。她并不想让她担心,便将生病的事压下了。两人聊了一会儿,袁圆告诉她自己要去面试。她让她好好加油,祝她面试成功。挂了电话,蔚海蓝想着她总算是振作起来了,心里甚是欣慰。
只是不知道,袁圆强颜欢快的背后,被掩埋的伤口什么时候会结痂。
那颗受伤的心,又会在什么时候平静安宁。
而让蔚海蓝感到奇怪的是,朱律师并没有再打来电话。瞧着赵娴的号码,她踌躇犹豫,却没有再拨打。若仍旧是关机状态,这会让她更加难过。静静地想了许久,却是毫无思绪。
康丽急急敲门而入,开口说道,“蔚小姐,夫人回来了。”镬
“她在哪里?”蔚海蓝猛地站起身来,面露惊喜。
“夫人带了好多人来,正朝地窖去呢。”
蔚海蓝狐疑不已,想着这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便前往地窖瞧个究竟。原本冷清寂寥的后院,由于突然闯入了那么多人而热闹起来。远远的,蔚海蓝就瞧见那道熟悉想念的身影站在前方,她的步伐顿时加快了些,两步并作一步走。
蔚海蓝匆忙地奔到她身边,轻声喊道,“妈妈,你回来了。”
赵娴并没有理她,套了件厚实的御寒棉衣,就要进冰窖。
蔚海蓝本能地跟着她想要进去,却也忘记了她一向都不喜欢她入内。
赵娴停下步伐冷冷喝道,“不许进去!”
蔚海蓝顿时身子一僵,只是这么瞧着她走入冰窖。
“小姐,这里寒气太足了,靠边站些,你病才刚刚好,经不起这么吹。”康丽硬是将她往旁边拉了些。
“这个怎么没装好?”
“千万要小心点!”
“箱子抬得时候格外注意,这里是冰雕!别弄碎了!”
“知道了!”
组长指挥着搬运工们,蔚海蓝瞧见一只只大箱子抬了进去,而后又被台了出来。一整个下午,她就这么看着众人十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也不能上前和赵娴说话,心里很是恐慌,以为她是来搬走东西离开这里的。
直到最后一个箱子也被搬走,赵娴从冰窖里出来了。
她的脸上,覆了一层寒霜,肌.肤被冻得发白。
蔚海蓝瞧着她脱下棉衣外套,那动作真是优雅,而后她就从她身边慢慢走过。
她一下子迈开脚步冲到赵娴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赵娴这才拿正眼瞧她,只见她那张原本不算清瘦的鹅蛋脸一下子尖瘦了下巴,她眉宇一皱。而她这一轻微的举动,却让蔚海蓝的心揪紧,尚且来不及多说什么,就被她一番冷冷的话语刺痛,“我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这一声呵斥,让她心中寒凉。
康丽一惊,没有料到夫人竟然会这么说。她悄悄望向小姐,却见她面无表情,唯有那双眼睛红得不可思议。
蔚海蓝以为自己会哭,可是忽然间发现,完全没有了感觉。
痛觉已经麻木了吧。
蔚海蓝没有再说半句话,任由她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
她亦是没有回头张望,只是听见她的脚步声渐渐远离消失。
冷风吹拂而过,康丽唤道,“小姐,这里风大,还是回屋去吧。”
从后院回到了蔷薇苑的卧房。
蔚海蓝一个人在房间里沉思发呆。
她不曾忘记那日她所说的话。
我怎么会有你这个女儿,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我没有你这个女儿,早知道就不该生下你……
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是属于她的。
永远也不会失去的,永远也不会离开的,永远也不会改变的。
蔚海蓝的目光格外茫然无措,莫名地感到一阵森冷,她裹了毯子站在窗前瞧着这座冬日里的园子。
似乎唯有这座百年的园子,一生一世永不会背弃她。
只是来年,她是否还在?
距离圣诞节还有些日子,蔚海蓝终于接到了公司电话。
总监邀她观赏今年最后一季的时装发布会。
发布会当天,蔚海蓝准时到了。
红色的地毯铺了一路,从大门口一直到会场里面,十分壮观。蔚海蓝没有怎么正式打扮,只是随意地着装,作为前工作人员的身份出席。刚签字完,就听见身后传来叫嚣声,她不禁回头注目。
红毯尽头,俊男美女携手闪现。
男人一身西服,质地考究,举手投足间展现绅士绝佳的温柔,他脸上一抹从容微笑,仿佛对着谁都不会生气动怒。而男人身边的女人,盘着高高的发髻,脸蛋妖娆美.艳,裹胸礼服突显出傲人双峰,细腰美腿,身材与相貌都是美人中的翘楚。
“馨宁小姐,有消息传出您要和老东家寰美影视解约,这到底是真是假?”
“听说您拒演了新的古装大剧,是否也预示着和寰美正式脱离?”
“馨宁小姐,您和雷先生是什么关系?”
“雷先生,你们是恋人吗?”
“馨宁小姐,雷先生,请回答一下好吗?”
在众多记者的簇拥围拢下,雷绍衡携着近期被炒得沸沸扬扬的艳星杜馨宁公然出席。
“呵呵,今天我只是来观赏发布会的,工作方面的事情,不想多聊了呢,也请大家放过我吧。至于我和雷先生的关系,你们觉得呢。”杜馨宁依偎在雷绍衡身边,一副娇.羞可人的模样。而她如此暧.昧的态度,无疑会成为明日各大娱乐新闻头版的报道。
雷绍衡微笑依旧,自始至终没有多说什么,携着杜馨宁来到签到处。
两人双双签名,又是携手走入会场。
人潮涌动,两边的人全都往墙上拥挤。
蔚海蓝只好被人群挤到了边缘,整个人几乎贴到了墙上,根本就无法动弹了。
“雷先生,馨宁小姐……”
呼喊声不断,会场入口处已然寸步难行。
保安们前来维持次序,终于拦出了一条道来,让他们两人顺利前行。
杜馨宁被挤得步履阑珊,索性往雷绍衡怀里靠去。
她这么柔.媚一靠,只听见不绝的喀嚓声以及刺目的闪光灯。
雷绍衡冲着镜头微笑,那笑容太过迷人,周遭的女人有些发晕。而他慢慢走过人群,余光瞥见墙角贴着的一抹身影,忽然眼眸一紧,带笑的双眼敛了几分光芒,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此刻的蔚海蓝,情形有些狼狈,被挤得快要窒息了。
蔚海蓝也瞧见了他,而他正从她的身旁走过,她没有躲闪,就这么和他对视,与他擦肩而过。
一场盛大的时装发布会,热闹地开场,圆满地结束。
蔚海蓝坐在宾客席上,而前方的贵宾席,依稀可以瞧见那两人并肩而坐的身影。
发布会落幕的时候,有人走到她身旁轻声说道,“总监请你过去。”
蔚海蓝拿起挎包起身,不经意间摸到了那枚钥匙扣,她顿了下,将它取了下来,这才随那人前去。
那是楼上边的一间办公室。
蔚海蓝走了进去,一眼就瞧见了里边坐着的总监,朝她笑得十分奉承。
不等她开口,对方急忙说道,“海蓝啊,明天上午九点,你去华夏影视公司人事处报道,就说是依莲时装公司派去的。这可是一个好机会,你会接触到很多明星,也可以提高你的知名度。”
蔚海蓝没有多说什么,只当是工作罢了。
走出会场大厦,迎面又撞见他们。
杜馨宁搂着他的胳膊,轻笑着说着什么。
雷绍衡不时应声,亦是瞧见了对面走来的她。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探索,似是在找寻什么。
许是因为没有找到自己所期许的东西,所以森冷地瞪了她一眼。
蔚海蓝漠然地望着两人亲密地离去。
最后,那枚蓝色钥匙扣被重新放回了首饰盒中。
迟疑了一瞬,终究还是上了锁。
原来,很多东西,即便是一模一样,可依旧不是属于自己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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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上午九点,蔚海蓝准时前往华夏影视报道。
“你好,我是依莲时装公司派来的员工……”蔚海蓝来到了人事处,刚刚开口,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人打断了。
那人正在处理文件,一双手飞快地打着键盘。肋
对方头也不抬,直接说道,“依莲的造型设计是吗?你现在去七楼!”
蔚海蓝并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去。
终于寻到了七楼的办公室,来到经理面前。
经纪人经理丁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工作时干练挑剔。她坐在办公椅上瞧向来人,目光凌厉地打量了她一番,这才不疾不徐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蔚海蓝。”
“蔚海蓝。”丁嘉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女声继而铿锵有力,“好,我记住你了。我是这一部门的经理丁嘉,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上司,所有的一切都要听我的安排,有什么问题直接提出来,听见了没有!”
蔚海蓝应声道,“听见了。”
“你近期的任务就是,负责新签约的三名女艺人服装造型。”丁嘉下达了命令,而后唤来助理,“你带她去熟悉环境。”
助理带着蔚海蓝在部门里兜了一圈,而后来到了一间练舞房。镬
练舞房里放着动感的音乐,三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在舞蹈老师的指挥下随着音乐起舞。她们没有上妆,素颜朝天,穿着紧身的舞蹈服,黑色的背心短至胸,露出迷人的肚.脐,而后是黑色的弹力裤。她们汗水淋漓,挥洒着热情青春。
灯光下的她们,那样耀眼。
蔚海蓝看得入神。
助理向她打了声招呼,便将她留下,自己走了。
蔚海蓝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这三个女孩子跳舞。
直到音乐终了,舞蹈老师拍了拍手,她们才停了下来,一个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好了,姑娘们,你们要加油,从今天开始加大训练力度,每个人每天跑楼梯二十次……”
“啊?”
“仰卧起坐两百下……”
“啊?”
“还有……”
三个女孩子已经皱了一张脸,痛苦不堪。
其中一个短发的女孩子似是要转移老师的注意力,指向门边站着的女人喊道,“老师,她是谁呀!”
老师这才扭头望去,瞧见了一个中发披肩,容颜冷清的女人。
“你是?”
蔚海蓝朝她点了点头,上前一步道,“你们好,我是新来的造型设计蔚海蓝。”
“你好,我是她们的舞蹈老师Kelly,也负责照料她们的日常生活。”Kelly微笑说道。
“我是小宣。”
“我是小优。”
“我是小真。”
三个女孩子欢快地逐次自我介绍,而后又是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是PrettyGirls。”
这下午的光景,蔚海蓝了解到三人在这个团队里分工明确,各自配合,发挥特色合唱。小宣声色温婉,负责中音部分,小优声色高亢,负责高音部分,而小真声色淳厚,负责低音部分。
蔚海蓝依着三人的特色,制定了造型风格。
她向经理汇报,“初步设定为小宣走甜美风,小优走艳丽风,小真则走帅气风。这是一些样稿,丁经理请过目。”
丁嘉接过文件审查,一页一页翻过,末了说道,“行,你先做一套宣传服出来试试效果,预算是这个数。”
蔚海蓝瞧着她比出的手势,微蹙眉头。
“有什么问题?”丁嘉见她迟疑,出声问道。
“没有。”蔚海蓝接过了文件。
预算还真是低呢。
通过几天的接触,蔚海蓝就与这三个女孩子熟识了。她们很开朗,并且能说会道,按照Kelly的评价,她们就是三只小鸭子。三人都只有十八岁,刚刚成年,蔚海蓝困惑,询问她们怎么会决定来当艺人。
“因为想成为明星!”
“因为想站在有很多很多观众的舞台上,听见他们的欢呼声掌声尖叫声!”
“因为想证明自己可以!”
她们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格外好看。
蔚海蓝望着这三个活泼的女孩子,忽然间觉得被调到这里也挺有意思。
如果她们是寻梦的天使。
那么这里就是梦工厂。
丑小鸭,后来不是变成天鹅了么。
“蔚姐,我们这次的宣传服是什么样的呀?”
“就是呀,蔚姐,是不是很漂亮?”
三个女孩子刚刚练完舞,簇拥在蔚海蓝身边唧唧喳喳地询问。
蔚海蓝朝她们微笑,轻声说道,“一切都交给我,你们只需要好好表演就可以了。”
三个女生信心满满地点头。
蔚海蓝综合了预算,制定了几套最为节省的方案。她亲自选购了布料,而后提着几个大口袋,坐巴士赶回公司。特意省去了制作成品这一环节的工费,并没有请师傅加工。而是自己去公司简陋的制衣间裁缝。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也有使用过缝纫机械,只是那么长时间不曾接触,所以也有些手生了。
“哎?里边是谁?”突然,女人惊奇质问。
她是负责管理地下室的员工。
蔚海蓝抬头道,“你好。”
“你是造型设计吧?”女人在华夏呆了多年,自然也有所了解,只是她感到十分奇怪,现在的造型设计,大多是自己设定了明星们应该穿戴的行头,可是不会自己亲自准备服装,几乎全都交给外边赶制。
“是,我是PrettyGirls的造型设计。”
女人念不来英文,嘀咕一句,“新出来的吧?之前都没听说过!好了,你别太晚,这里十点就会关门,到时候可就出不去了。我先走了,你走的时候记得锁门,要是少了东西,我可不负责。”
“好。”蔚海蓝瞧着她带上门离开,继续埋头苦干。
制衣的环节非常缓慢,需要百分百的细心,蔚海蓝的绝大部分工作时间都耗费在了这间制衣间内。
午休的时候,她们会一起吃饭。
三个女生一边扒着盒饭,一边说话。
“周五有通告。”
“这是我们接到的第一个通告耶!”
“还要上电视现场跳舞唱歌呢,光是想想就好紧张!”
三人嬉笑吵闹,转而问道,“蔚姐,我们的宣传服什么时候好呀?”
蔚海蓝喝了口水,咽下了米饭,“放心,我会赶在周五之前完成。”
“蔚姐,你会和我们一起去吗!”小叶挑眉问道,另外两人也眨了眨眼睛。
“看情况,如果允许,那我就和你们一起去。”蔚海蓝轻声说道。
周四的下午,蔚海蓝果然将宣传服完成,带着她们三人来到制衣间。
门一打开,只见衣架上挂着三套漂亮崭新的衣服。
三套宣传服,皆是以粉色为主色调,唯美的长裙,火辣的超短,以及帅气的七分吊带裤,融合了多种流行元素,又将三人的性格完美体现,并且在细节方面进行了修饰,掩盖了她们三人各自的不足。只是可惜预算实在是太低,所以质地不是特别考究。
“我喜欢这套!”
“这套好帅,最配我了!”
“我要去试试看。”
三人立刻取了衣服换上。
蔚海蓝瞧着她们一脸兴奋的模样,只觉得这些天的努力没有白费。
“我们穿去给Kelly老师看看吧?”
“好啊。”
“蔚姐,我们走。”
三人拉着蔚海蓝赶去练舞房。
刚刚来到大厦底楼大厅处,就瞧见外边拥挤了无数记者。他们被保安拦在外边,不允许进入。唯有闪光灯不断地闪,呼喊声更是连绵不绝,大厅里原本走动的人也全都停了下来,好奇地驻足观望这一幕情景。
叫嚣之中,一道曼妙身影在保安的护卫下,从记者的疯狂围堵中顺利脱身。
“馨宁小姐,这边请。”有人立刻前来接应,态度恭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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