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海妖作浪

海 妖 作 浪

艾 平

从长岛搭客轮到对岸码头，换乘大巴向海滨浴场驶去……

在简易窝棚换上由临时摊点买来的泳裤，赤脚走在海滩，一望海天，把儿时的梦写在湛蓝幕布上。大海没有轻摇的舞步，无风天里，海浴的人们把舵着身体，免被浪推向深薮不能自己。大海的肌肤柔润而依伲，把风韵展示给爱她的人，成为不变的记忆。碧浪吞吐着琢刀将海滩磨做松软，岸挡海水在脚凹里品味，咸涩是她的质地。于是趟在浅水域，走读太阳下的湛蓝……

海线在天际划上一个破折号，隐没在视野混沌里。一条杠在学生作业本上只是一个加重标点，在竞技场为运动员冲刺的坐标；黄河把高原泥色吐进内海，成了黄海与渤海分域的线条。故国的疆土曾不是现在的模样，一百多年前，被一条线在纸单上一划，脊背肌肉割去了许多，留下永远的疤痛。在这百余年间，鸦片战争的硝烟，甲午海战的阴霾，一波波笼罩在中国海上，大海的呼啸变得凄厉苍然；在这百余年间，列强的屠刀切割瓜分母体的剧痛，让整个民族战栗，滴血的切口标示被殖民的区域；在这百余年间，国人在黑暗中彷徨、抗争，从虎门炮台的火炬到义和团的的刀光，从三元里抗英的烛光到太行山的烽火，直至焚毁一切不平等条约的烈焰，无不闪耀着一个民族的光辉。大海在沉重中发出怒吼。

万里海疆是祖国巨人肢体的廓线，辽阔海域蕴着无尽的宝藏，为捍卫领海主权，有多少英雄的故事传扬，大海在五星红旗下，恢复了她的宁静和湛蓝。“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躺在海滩撩沙躯体裸露的部分，温润的沙粒又缓流下来，在重复自己动作中，想些与海有关或不着边际的东西，是游人的惬意。(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我对海最初的摡念，缘于儿时听祖母讲海妖的故事。那故事梗概为，一打柴少年蹲在树杈上，忽然瞥见海水分离，窜出一个棕发碧眼海妖。海妖猫腰打眼蓬张望一阵，又扎回水里去了。须臾，海水劈开一条路，走出一队人抬着花轿，轿上坐着一老婆婆。打柴少年惊讶之余，悄然跟着花轿来到庙会，老婆婆在丫环簇下，走摊看铺挑东西，不意中露出裙钗里的蟹脚虾须，打柴少年失声叫了起来，这时风起云罩，眨眼间水妖没了踪影。第二天，打柴少年见那片水变成黑褐色，分水夜叉哨探被龙庭斩首，妖婆婆由于惊吓生出病来。海妖因觊觎人间幸福，弄虚走险，自食恶果。

战争年代里年青女性成为脆弱的一个群体。我一远房亲戚，今年已90高龄，家在漯河地区，日本人侵占她的家乡时，正值22岁芳龄。小鬼子进村后抢鸡抢犬抢女人，爷爷将她脸上涂锅灰后仍不放心，又藏其于地窖里方免于蹂躏。8个月后日本战败，许多鬼子兵跳进漯河自杀，做了溺死鬼。接着，国民党13军开过来。一天，有个大兵窜到她家声称找东西，眼睛却在女人身上打转转，于是她爷爷上前说，鸡狗都在院里，要捉就捉吧，屋里啥吃的也没有。那个兵悻悻而去。两年后的一天夜里，一阵敲门声惊醒全家，打开门见一群穿灰军装的人，说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她爷爷仍回答屋里没得吃，不料那些兵道，只想歇脚没有别的意思。他们在腾出屋子的一厢很快睡去，其余没安顿的人要帮忙敲邻家门，这时爷孙俩看到满街的队伍噪杂而不乱。回家后爷爷蹲在门槛上，一眼不眨看护着孙女。

一个多月后，队伍拉走，几个军官模样的人到家问丢了坏了什么没有，并说会照价赔尝，爷孙摇头微笑。事后听说这支队伍是八路军﹝解放军﹞，从此家乡再没有打过仗。老人的叙述与我的故乡健在人所见者同：从红军拔出萝卜坑里找出银元，国民党兵兼做土匪，而日本鬼子到处草木过火。44年日本人打常村经过时，乡民躲进山里，东邻不愿走的一老太太，被鬼子强迫做饭，家里木什尽数被砸做柴烧，临走鬼子兵又拉屎该户面缸，南澧河淹死个洗澡的当了孤魂野鬼。三支军队，经纬分明，结局不言自明。

关于侵略战争，我的理解是为了自己更好的日子，不惜别人过上更坏的日子，就像饱汉子看到乞丐手中的馍，便生出占有欲望，夺取的捷径手段是武力强抢，尽管馍馍对乞者是救命护符，却丝毫不影响暴虐者的恣肆，因为人性已为魔性驱赶到边缘，犹存的成为涂饰外表的调料，遮掩刀柄裸露的部分，悄悄擦掉血渍罢了。故而，我从日本人弓腰哈礼中，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和恶心。

1944年7月，日军在叶县招揽地痞恶霸为其维持治安，但又恐这些人哗变，便使出毒计，借检阅之名，集体坑杀青壮兵丁。夏李恶霸地主张连城强迫佃户及近村青少年充数，以收人多授官高之效。被日军集中后缴械，于次日押往县城西红石碑坟，以刺刀戳杀，共24人遇难。仅6月下旬至7月上旬，日军用同样手段杀害在红石碑坟的青壮人多达120余名。凡此种种，我对日本军国主义治下的人民是好的这一断言，始终持怀疑态度，因为枪炮打穿中国人的头颅，持械人有罪，而制造杀人武器，送子送夫上前线者，能说他们亲善？

日本人魔性还在于伤其类不悯的冷血。抗战时期，日军一支骑兵北犯叶县，途经澧何大桥时，被抵抗组织预埋的炸药炸塌一孔桥，几个鬼子兵当场殒命，未死一人被石板卡住，呈跪地求饶姿式。同伙弄不走他，干脆执刀割去头颅，与其他尸体一起运到近村里焚烧。

中日两国的较量，说到底是两种文化的较量，谁更有耐力，看其文化底蕴。一国占领另一国土，不可灭的乃其根植于土壤的文化，日本人占领东北后，即行儿童教育，学日文唱日歌，从意识形态上毒化青少年，这场战争要比刀枪相向更可怖。但日本军国主义者却忽视了人性中的善因，忽视文明由野蛮进化而来，魔性在消逝中催生文明的芽叶。二战后日本推行教育治国，而以劣质文化快餐输向被觊觎者，譬如儿童动画片《流氓兔》，由是，想起春秋时谋士文仲为越王勾践伐吴支招，送奇花异木给吴王阖闾，怂恿其大兴土木以耗国力；将蒸煮过的麦粒赠吴国作种子，扰其民生，收买奸细鼓捣生事造内乱，搞得吴国由强而弱，积弱而亡。说到汉奸有史可查，在历次外夷入侵中皆不乏之，难道这拨人不怕被挖祖坟？他们怕，但他们明白跟洋鬼子打下手，能图个眼前快乐，可见没有信仰多么可怕！

中国封建统治者无一不推崇奴才式管理，用比自己能力差的人帮着打理业务，便于驾驭；以愚民术求得政权安稳，利于掌握。人民如羊，管者如牧人，千年经验代代吸收，绵延不绝。鲁迅先生说，当奴才成为主子后，他不会平等待别人，而必定奴役别人。因为在他们眼中，人只有两种，一种是主子，一种是奴才。奴性是信仰缺失的标志，传统文化古树虽茂，有根触泉，无一枝刺破阴霾。于是，信仰的空白由香案的弥烟来补缺，寄托未来于明君的圣光普照。人性的复苏，只有在红色风暴到来时，新文化运动催开奴隶心中的花朵。 我喜欢那首战斗在太行山上老歌，她喊出一个被奴化民族的觉醒和抗争：

红日照遍了东方，

自由之神纵情歌唱，

看吧，千山万壑铜壁铁墙，

抗日的烽火燃烧在太行山上

……

俯卧沙滩上，看着不远方打日本小旗的游团，我有种窜上前掐其颈，替先辈讨债的冲动，但忽至的云朵让我又想，来者都是客，点缀不了风景，也不当坏好心情，在有火车舰船的国度里，沿轨道航线走，就不会被警察罚单，否则，回你老家去吧。

于今，仍有不死心的人妖把虾须蟹爪探进我们的水上鹿砦 ，企图用绞索拧断海疆线，染指富饶的宝库，譬如，日酋在东海钓鱼岛兴风作浪，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然而，海妖终是海妖，无论其购岛闹剧演得多么花哨，鼓噪的多么喧嚷，戏还是戏，改变不了钓鱼岛是我国固有领土的历史事实，而一切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者，必将在我们蓝海盾牌下撞得头破血流，因为中国已不是过去的中国。

海蓝蓝，天蓝蓝，海天一色……

二 : “火爆浪子”林正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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