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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天堂-天堂的您离我最远

发布时间:2018-03-22 所属栏目:散文随笔

一 : 天堂的您离我最远

天堂的您离我最远

—— 清明节祭文

对于祖父和曾祖父的离去,我没有送您们最后一程,我感到终身遗憾,始终不能释然。于是我一直有写些文字的冲动。清明节写祭文一篇,谨以怀念故人。愿您们在天堂安好!长孙跪安。

【一】

记忆中清明节前后日子里,田间是一望无际的油菜花,像一张黄色的地毯幕天席地。村舍外的杏花吐蕊怒放,空气是芬芳的,泥土是芬芳的。燕子衔泥筑巢,虫鸣蛙叫。农民开始种瓜种豆,育秧栽苗,好一片繁忙景象。

清明节在年幼的记忆中没有留下太多的印记。清明的往事大多无关哀思,无关忧伤,更无从断魂。蓬头稚子肆无忌惮地快乐,嬉闹。然而,在这一天,家长通常压制我们,制裁我们的“没心肺”的快乐。稚子的快乐却像春天里发芽破土而出的种子,做出种种出格的反压制。然后,稚子与家长达成临时协议:快乐可以,不要太high。(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最深刻的记忆便是祖父带我们折柳枝。折下的柳枝插在大门楼两侧和屋檐下。据祖父说,柳枝能驱鬼神。柳枝著户,百鬼不入。我一直怀疑这小小柳枝的法力,第二天枯萎了。我把柳枝插在水瓶中,开始了漫长的无土栽培。后来,生命力顽强的柳枝还是枯萎了。更多的柳枝被我抽骨扒皮,做成了柳梢,编成了柳帽。我长大些到了变声期,柳梢一直吹不停。

最消遣的乐园是一方荷塘,还有一口老井傍在塘边。荷塘正对小学堂,约为足球场般大小。荷塘是本家族里另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爷爷种植的。老爷爷曾为镇中学一校之长,架上眼镜,颇像江泽民主席。可以说他是村里首位搞水产副业的人。荷塘里有许多不知名的水草和浮萍。鱼戏莲叶间,莲叶何田田。水面上柳枝低头饮水,丝绦般点缀在水面上,激起层层涟漪,一圈圈荡开。荷塘里的小鱼常常跃出水面。岸边金色斑纹的青蛙哇哇叫,其中还有鸡犬相闻。散学的儿童惊吓了青蛙,青蛙随即纷纷跳入荷塘,噗通,噗通……整个荷塘充满了生机。学童正襟危坐在书包上,安心垂钓。荷塘恢复了安静,连小村也恬静了。潜入水底的青蛙开始露头冒泡,前爪抓住肥硕的荷叶,露出洁白的肚腩,挪了上去。水面又开始沸腾了。岸上老者骂学童不安分疯玩,学童目不转睛,怕得鱼惊不应人。

清明踏青,放风筝必不可少。曾祖父扎糊的风筝很威风,想一架轰炸机,足以吓走老鹰。但他的风筝好像从来就飞不高飞不远。只因为风筝的龙骨太重了。后来经过几次改进,龙骨的问题得以解决。风筝偶尔几次高飞入云,我们欢呼雀跃起来。风筝挣脱线轴逃走了,飞越油菜花地头,我们穷追不舍,而油菜花像被野猪拱得稀烂一片狼藉。我们没能追回挣脱的风筝,索性躺在碧绿的草地上望着它飞远,然后打几个滚,撒几个欢。

【二】

清明——草长莺飞,万物皆显。亲近自然,迎接新生的日子,也是缅怀故人扫墓的日子。注定一半欢乐,一半哀思。

曾经给我无数快乐,守护我长大的亲人走了,再也不能赐予我快乐。而今却成了被祭扫的人。

很多次,在清明节前夕,我总是梦到已故的亲人。临近清明,我在梦里见到了祖父和曾祖父。您们的音容相貌没有变化,还是在世的样子。甚至还保持着在世的生活习惯,依旧是那么朴素,安详,和蔼。梦中的祖父戴着老花镜看书,很快地读完一本。后来他问我有没有厚点的书,我给祖父看50多万字的《白鹿原》。祖父在世很少读书,梦里竟和我讨论读书的心得体会。这些种种暗示表明我正应该回去看看他们,到坟前祭奠扫墓。身在异乡,尽不了孝,只好托咐母亲和弟弟为祖父送去纸钱的同时焚一本书。

祖父一生任劳任怨,为家操持一辈子,最后耗干精力,油尽灯枯。就像他饲养过的老黄牛,奉献一生,最后骨瘦如柴,不得善终。祖父一生所需很少,一生过惯清贫的日子,用度极为节俭。除了唯一一张全家福照片,始终反对再花钱照相。我为此偷偷地为他照相,就是这张照片放大后摆放在祖父的灵堂上。祖父一生沉默寡言,从不与人说笑,人笑称他为“龙王”,他也默不回应。祖父性格几分懦弱,几乎不与人争辩。祖父认准的道理,只管埋头前行,几乎不与人交流。这使得包括奶奶在内的亲人也不待见他。祖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大家庭,只是他做事方式不被家人接受。我觉察到祖父很孤单,我开始听祖父的话,让他感觉到至少还有我陪着他。

一个时代的人有一个时代的宿命。祖父生长在集体主义盛行的社会。七八十年代,每当进入冬季,黄河进入枯水期。黄河下游济南段每年都要组织治沙清淤,挖沙固堤。那时根本没有大型施工机械,全靠人力。每村每户都要按计划出劳力出河工。老者可以去做伙夫。《石壕吏》的句诗没错,“老妪力虽衰,请从吏夜归,急应河阳役,犹得备晨炊。”村里的河工带足口粮,棉衣棉被,肩挑背扛的农具。记得当时村里还有一台12马力的拖拉机派上了用场。届时全市全省的河工开始了为期一个多月的奔走迁徙。现在想象,千里长提,千里之长的挖河大军,挥汗如雨,与世界上含沙量最多的河流作斗争,堪比一场战役。那是一部迁徙史,也是一部备荒史。

我为祖父塞满一包麦秸草,以便在河堤上搭床垫铺。河工爬上满载行李颤巍巍的拖拉机,人群高出屋顶,有人开始害怕,大声喊叫。祖父也爬上去了,拖拉机冒着黑烟鸣笛启程,像一只蜗牛慢慢爬出村子。时代的宿命是时代的罪过,为什么要让无辜的祖父来背负?我很担心很心痛,目送他们很远。

祖父是集体主义的 “牺牲者”,他没能逃脱时代的宿命。憨厚的祖父从来不会弄虚作假,专干一些别人望而退却的脏活重活。祖父站在冰茬子里挖河道,淤泥漫过小腿,很难自拔。冰冷的黄河水冻伤了祖父的双腿,冻坏了腿部的筋脉和神经,以至祖父走路是瘸的,晚年时腿疼病差点要了祖父的命。

病魔使祖父的体重迅速下降,他应该很痛苦,所以祖父算不上寿终正寝。现在您们已在天堂,离天堂很近,却离我最远。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觉得您没有离我远去,真的有天堂存在吗?很多人都说天堂很美,彩虹作门。那里没有痛苦,人去了享福。

在您病倒的日子里,我不在您身边,家人一直隐瞒着我您的死讯。待我回到家中,您已经与世长辞。再看到您,您已长眠于冰冷的地下。长孙与您近在咫尺,却阴阳两隔。您是如何下葬的,去天堂的路上寂寞吗?我不得而知。天堂很美,去吧,一辈子受的罪再也不用受了。

直到现在,清明祭扫的概念还是那么模糊。我从来没有在清明节为故人扫墓,至今也未成行。“风雨梨花寒食过,几家坟上子孙来?”不肖子孙感到深深的内疚。而我只是在农历大年初二匆匆为您上坟,见到您们的坟墓,总是常埋于皑皑的冰雪之下。长孙很想问,您们在里面觉得冰冷吗?

祖父去天堂的第一个周年,我带着祖父爱吃的食物和白酒来到坟前。我真正体会到了生离死别,命如纸薄。我痛彻心扉,顿时语塞。我努力控制情绪,但还是模糊了双眼,一任泪水决堤,所有与祖父有关的快乐和痛苦都淹没在泪水里。我跪在坟前,十指紧扣。我为您添一捧黄土,携一刀印花的火纸,一把点燃,青烟和火焰窜动着。寒风扫过,吹散了灰白的纸灰,仿佛雪花一片一片飘落,随即零碎一地。

逝者已矣,您们离天堂很近,离我最远又如何,愿您们在天堂安好!

长孙跪安

2013年4月4日

二 : 天堂那么远

天堂那么远

父亲离开我们六年了,生死离别的那一瞬仍在眼前,像被施了魔法的图片那么的生动又那么冷,挥之不去又触摸不得,在心的深海的角落里涌动,在深夜、在孤独、不知在什么时候我就会听到心中那支离破碎的声音,那种撕扯的痛无以言表。

父亲的离世我是有思想准备的,甚至下定决心要坦然面对,可当死神叩响了家门,与父亲挨过走向黄泉路的那分分秒秒时我依然跪求了老天,祈求世间能有神灵还我父亲命来。可一切都是惘然,阴阳两界、生死之间只一步之遥。在那之后,替父亲活着成了一个念想,碰到好吃的多吃两口,心想着是替父亲吃的,碰到喜欢的物件买下,心想着父亲也喜欢,好像只有这样做心里才会舒服一点。

父亲常会出现在梦里,多数是儿时与父亲在一起的生活点滴,梦醒时分心痛难捱,泪已沾巾。时常会想人也许真的有轮回呢,说不定父亲已转世,过着幸福而又快乐的生活,我就愿意这样想。女儿有时会问姥爷会不会在天堂,我总是肯定的回答说你姥爷那样的好人肯定是在的,可心里还说不管在哪你姥爷都不会再回来了,天堂那么远,那是永别。

三 : 天堂有有多远

听,古兰经向我诉说母亲的去向

听,那呢喃中透着忧伤的音乐。

真的是真主带走母亲,去了天堂?

去天堂途中,您可否回头一望?

望瘫痪的父亲浊泪已成行,

他怎能赶上您疾行的脚步?(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他不会说话,不会穿衣,

难道你就忍心,让父亲独自傻望?

慢些啊,慢些,回家的路已经不畅

慢些啊,慢些,医院不是我们的家

我带你回去,去你想去的地方。

妈妈,我说的话你能听懂?是吗?

因为你的泪从眼角溢出,

妈妈,你躺在床上怎不说话?

向我父亲学习?有话再也不讲?

妈妈,他们怎么把你放进了冰柜?

难道天太热?他们告诉我,

你不会冻伤,你要静静休养。

妈妈,我们能否换个地方,

您儿已买了新房,接您住。

你不要躺在那二米深的土中,

因为蚂蚁会来将您咬伤!

您害怕任何一个小小的虫子,

现在怎会如此胆大?

独自躺在墓穴中,拒绝阳光。

星星点缀着夜空,你能否窥见北级光?

月亮爬上山,能否借点光照亮坟场?

我在您离世百天内,看您18回,

巧合的数字,是否我应下那18层地狱,

罚我干扰你的灵魂走进天堂?!

妈妈,您生下我时,没有给我翅膀,

怎能在我刚学会感恩时,抛下我远离,

我不会飞翔,谁将我重重摔在地上。

我百天纪念的小时候照片,你仔细珍藏,

在我的孩子百天时,放一起对比,好像。

您爱我的孩子,像所有外婆一样,

含嘴里怕化,捧手里怕伤。

您对外婆的孝,邻里皆知。

只怜顾父亲太多,不离不弃,

终无暇伴祖母远游,看看他乡。

而今外婆哆嗦爬进山坳,

来您长眠地,瘫坐哭断肠!

妈妈,您行个好吧,劝回外婆,

妈妈,您行个好吧,回到人间,

陪外婆到终,伴父亲到白头。

不要让白发送黑发,

不要让久病的父亲再伤。

不要让女儿崩溃几近疯狂。

记得无常那天,我为您净身,

我用手抚摸你瘦如I柴的脸庞,

理顺还没长白发的头发,

抱抱你已冰冷但还柔软的身体,

偷偷吸曾经哺育我的的乳房,

看他们用层层白布裹紧您

把您埋在那令人魂断的山上。

从此,生死无相望。

能趴在坟上痛哭一场,

是我这100天来的梦想。

他们说让泪流尽,回家再不忧伤。

他们告诉我,百天,一了百了。

他们要我忘了妈妈,

他们要我别再一个星期去次坟上,

他们说天堂很好,请勿打扰!

真的会是这样?灵魂真的去了天堂?

妈妈,看我,妈妈,爱我,

妈妈,别走,妈妈,别哭,

妈妈,去天堂的路远吗?

妈妈,去天堂的路险吗?

把手放我肩上,我送你一程,

在奈河桥边,停下,

天堂里没有我的花名册,

我无法继续相随前行,

我只担心您怎样顺利到达天堂?

借风儿一回吧,它懂我心事,

领你路过家里窗棂,轻叩

还去了我们家的老屋,

那里有你的爱情和你的孩子

瞅眼就走?

咱娘儿俩说说悄悄话吧,

不要给病魔听见,

这样它就不会随你入天堂。

点上芭兰香,祈望您安祥。

天堂的门已为您打开,母亲

进天堂,不用夜里守着父亲是否尿床。

进天堂,不用因太惯儿女,反受气遭殃。

人们啊,早已进入梦乡,

我写下心灵最痛处的悲伤,

作为母亲一百天的祭祀。

天堂里的母亲,请你开开后门,

女儿会常在门口张望,问您:

是您来接我还是我把您带回家乡?

四 : 天堂那么远

天堂那么远,

你收得到我的思念吗?

尽管它比云还要轻。

透过这虚无的皮囊,

你看得见我的灵魂吗?

尽管它比风还要薄。(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穿过这浓烈的欢乐,

你嗅得出我的忧伤吗?

尽管它比今晚的月色还要淡。

隔着这繁复的星辰,

你触摸得到我的眉尖吗?

尽管它比远方的山川还要蜿蜒。

就着这悦耳的风声,

你听得到我在歌唱吗?

尽管它陷入夜色被染得斑驳。

五 : 天堂有多远

天堂有多远?人间到天堂的距离,二叔用六十年的时间就走完了。对于二叔而言,六十年的时间,说长很长说短很短。说长,它长到二叔在今天就突然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说短,它短到二叔对于突然间就飘逝了的六十年感到猝不及防。

接到二叔离世的消息,我就匆忙赶乘开往县城的汽车。我匆忙从县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走过,步入二叔单位,进入大厅,我第一眼就看见了摆设在其间的灵堂,那是我眼中二叔最终的归属。黑黑棺材前,二叔的脸庞安静地映现黑色相框内,他的表情依旧那么温和那么慈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念及二叔日常对我的好,想今天二叔和我阴阳两隔,悲从心生,泪水呼啦间淌下,我忍不住痛哭失声。

二叔和父亲是隔房兄弟,两人自小一块儿长大,情感极深。二叔17岁从生产队里抽调出去,到县外去修筑铁路,后转至县内省属工商局工作,这其间的具体细节我不清楚。二叔长时间居住县城,儿时的我在农村长大,除了过年二叔回家探亲外,我几乎没有同二叔会过面。儿时的我,对于二叔的面容十分陌生,只知道在县城工商局,我还有一个十分能干的二叔。真正接触到二叔,他的关爱像阳光一样洒进我的生命,是在我十六岁的时候。那年,我从一所农村中学考进了县城师范学校。

进入师范学校,是爷爷陪同我去的。由于看错了录取通知书,我们提前了两天时间前来报到。看着空荡的校园,我们只能退出。爷爷舍不得花钱住旅社,便引着我去二叔家里。那个在我头脑中十分模糊的二叔,在两天时间内变得格外清晰,他的脸庞,深深地刻入我的脑海中。从我们走进一直到离开,二叔脸上欢欣的笑容就没有离开过。那天晚上,二叔下厨,为我和爷爷做了满桌子丰盛菜饭。两天时间里,二叔白天上班,晚上下班回来,便引着爷爷和我在县城转悠。我自小在农村长大,没见过世面,对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倍感陌生。我的二叔,用他温和的言辞为我开设人生课堂,他让我认识了这个县城,认识了县城许多陌生事物,消除了我在这个小城里的怯懦。

如今想来,那动人场景,恍然如昨,历历在目。可今天,我眼前的二叔就走完了他的人生历程,轰然间就倒下了,他留给我的,只能是眼前这张可视的遗像,和萦绕在我心头的深深愧疚。

九十年代初,家里经济条件没有得到改善,我到县城师范学校学习,所遇到的困难可想而知。那时,我虽不要向学校缴纳学费,每月还可以从学校领取30多元生活费,但我酷爱绘画,后来虽没取得任何建树,但在上面却投入我的全部。记得我背在背上的那块画板花掉了32元,相当于我从学校领取的一个月生活费。画纸4元钱一张,颜料18元一盒,那时,我每月在绘画上的开支至少需要50元,加上我日常的生活,每月需要90多元的才能打发。那个数目,是我那个农村家庭所不能承受的。(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父亲反对我对爱好绘画,每月只给我30元。可我是一个较真的人,我无法放弃那些浓丽美艳的色彩,无法放弃那些极其精美的构图,我的热情以日剧增,为之达到疯狂地步。为此,我无算次将涂满颜料的画纸铺在池塘里清洗干净,把它在阳光中晒干后再次使用。即使这样,我每月的生活还是会落入困境。每到月尾,我都背着父亲向二叔借钱,那累计起来的数目,直到我参加工作一年后才给二叔还清。每逢过节,不论天晴还是下雨,二叔都会步入校园,到教室或者宿舍找我,有时接我去家里吃饭,有时则为我送上些好吃的菜肴。

二叔到了多次,不少同学当着二叔面说二叔是我父亲。不懂事的我,总指着二叔说他只是我的叔父。 如今想来,二叔给于我的,就是世上最为单纯的父爱,一种不求任何回报的爱。我的行为,无疑伤害到了我的二叔。我站在二叔灵位前,点燃三支香,在缭绕的青烟中,我给二叔恭恭敬敬的三鞠躬。

参加工作,我再次回到乡村,教那些和我一样在乡村里长大的孩子。那时刻,我却很少想到二叔。每次去县城内办差,我都是匆匆而去匆匆而归,很少到二叔家落脚。二叔回家探亲时,还同父亲打听我的生活境况。父亲抱怨我,他一再告诫我要去二叔家走动,告诉我不能忘恩负义,轻易疏远同二叔间的亲情。我知道二叔给予我的,就是一份无法报答的深沉父爱,但苦于日常工作繁忙,寒暑假又得参加各种培训,每次出行都难以成愿。对于二叔的愧疚日渐加深。后来,我不敢见二叔了,害怕他对我另眼看待。于是,不谙世事的我在二叔面前选择了逃避。我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带给二叔的,是多大的伤害。

那样的情形,一直延续到妻子出车祸。那一次,我和妻子去县城查找自己失落的户口。回家途中,因车速过快,避让对面车子时,我们乘坐的汽车撞上公路边的一棵大树。妻子坐在前排座位上熟睡,就在汽车撞上树木时,她扑在了前台破碎的玻璃之上,一张原本还算秀丽的脸庞完全被碎掉的玻璃划烂,殷红的血液汩汩流淌。当我抱着妻子赶到医院时,鲜红的血液已经浸红她身上的那件棉衣。我涉世不深,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我束手无策,只得拨打二叔的电话。二叔闻听,第一时间赶到医院,他要求车主缴纳了医药费,指使我把妻子送入病房。前前后后所有事情,都是二叔一手操办。住院时间长达一周,为了减少我的开支,二叔还指使婶娘为我和妻子送了一个星期的饭食。

出院时,我站在二叔面前,向他表述了我先前内心中的愧疚。二叔用他慈祥的眼光看着我,脸上展现出笑容,还是我几年前见到的一样温和。他没有责骂我,只是说我是个傻孩子,对他说两家人话才是伤了他。那时刻,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大厅,照在二叔身上,我感到格外温暖。

我和妻子回到乡里,一直站在乡村校园的讲台上上课。二十多年内,除了有事偶尔上二叔家门走动,我们很少去探望我的二叔,乃至于二叔生病我们还浑然不知。

二叔是六年前得病的,据说是脑子里长了一个瘤子。二叔没有把他的病告诉给家族中的任何一人,只和婶娘一道去四川一所医院进行手术。事后听说二叔的手术进行得十分顺利。二叔被推出手术室时,教授将婶娘叫到一边,把同二叔相关的病情详细地告诉了婶娘。二叔康复后回家,我和妻子探望了他,看见他精神头很高,悬着的这颗心也就放了下来。其实,在那时候,除了婶娘外,我们整个家族的人都和二叔一样,还不知道他脑子里长的是恶性肿瘤,生命的期限只有短短六年时间。

六年时间转眼即逝,二叔再次病倒,先后去了长沙和北京检查,结论是癌细胞已经扩散,回天乏力了。二叔回家后,我和妻子到了他那里。我们去的时候,二叔正坐在他家的客厅里看电视。看着二叔瘦弱安静的背影,我的心里就被一丝不祥笼罩着。二叔看见我们到来,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展现慈祥的笑容。他对我和妻子说,他还能吃能睡能说话,他不相信那些医生的鬼话,他一定会生活下去的。二叔说话的时候,他的孙子站在旁边,手拿卫生纸不停地擦拭二叔嘴角淌下的涎水。看在眼里,我疼在心里,我平日里精明的二叔,此刻却要一个孩子为他照料。从二叔的家里离开,二叔一直将我和妻子送下楼。二叔的手拿着我的手舍不得放开,他的目光中满是留念,眼眶里噙着眼泪。此刻,我想我的二叔在那时已经完全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他知道自己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他对我和妻子所说的话,对于我们这个大家庭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会说,他想把对家人的伤害降到最低。

我很想跟二叔多相处几年时间,只要空闲,我就会去二叔家里跑动。可今天,我的二叔却永远地走了,他用了短短的六十年时间,走完了属于他从人间道天堂的距离。我手持三支香,跪在二叔的灵前,我虔诚地趴下身子。在二叔的灵前,我深深自责,久久不能自拔,我内心深处无法抹去二叔同我最后那次见面时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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