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一个人的故乡(梁祖江)
一个人的故乡
梁祖江
作者简介:梁祖江,男,苗族,贵州思南人,1979年11月生,大专文化。现供职于思南县广播电视台(新闻中心),主要从事新闻采编工作。业余爱好读书,偶有散文、诗歌发表或获奖。
地址:()思南县广播电视台
电话:
◆一只南瓜的等待
一只南瓜带上金黄,也带上笨重,从我老家茅栗坨启程,在我稚嫩的肩膀上行走约30公里,就来到了岩头河对岸的许家坝菜市。
时值正午,大街人流如潮。与我随行而来的南瓜,如一尊巨石,坠落潮底,一动不动。而那些各式现代商品,不断收束着四面八方仰望的目光。一浪高过一浪的讨价还价声中,我与一只南瓜面面相觑,当然也偶尔抬头偷偷东张西望一下。
夕阳就要落山,冷冷秋风渐起。一街的空荡,装不下所有的寂寞,我和南瓜只好灰溜溜走在回家的路上。但不曾想,蓄满了一身等待的这只南瓜,多年后的今天,竟被一些筷子抢来抢去,在城市,甚至就在它曾破灭过希望的那条农村老街里。
◆行走悬崖
这一刻,身体与道路的距离,已经从90度缩短至零度。好在火辣辣的太阳,害怕不小心掉入深深的河水,一直躲得很远,不会干扰我们咬紧牙关的前进。
这一刻,我和母亲,正弯下腰身,喘着粗气,或肩或背托起黑过皮肤、重过体量的煤,手脚并用,攀爬在离家还很远的河床上。
此地就是麻匡坝的“天生桥”。多年前的夏天,为烘烤烟叶,包括还有一些乡亲在内,都要到其附近弄煤。这弄,并非花钱买了就走,而是一大早就赶去,靠碰运气捡那些从车上或直接从拖斗掉落于地的煤粒。
黑夜就要袭来,汗水也拐弯抹角不起。回程越小河,我们只好选择在捷径上打滑,直至落到爬行的地步,但最终在岸上突然站起来的一瞬,只见一段悬崖坠落在脚下。
◆寻找远方的巨石
一尊石头,落地就生根,不论风吹还是雨打,始终默守一份永无期限的等待,最有资格进入神话和传说。
眼前这尊巨石,虽流落于荒山野岭,远离了人间烟火,但因其形似人,栩栩如生,喜欢简单的乡亲们,干脆就以“石人”名之,且世代相传至今。
也许,如此美名,还是承受不了他生命的重量。有一年,就有远方陌生侠客,夜行山路而来,偷偷取下他的头颅。其理由是,他曾变作无数只麻雀,远远地飞去啄食了人家正要丰收的谷子。
而今,我困惑不解的是,远方是不是也有类似的一尊巨石,幻化成萋萋荒草,将故乡那大片大片庄稼地占为己有?可以恍然大悟的是,从故乡远去的侠客们,正共同进行着一次漫无目的的寻找。
◆半路上的苦茶
身居低处的河流,仿佛随时光倒流到了高处,硬是将山里的乡亲与山外的世界隔离开来。这条河,就是乡亲们不知不觉已将其纳入故土范畴的岩头河。现今他们说起自己的出处,总是一句时新的口头禅“岩头河大桥上面的”。
幼时,我曾无数次跟着大人下坡、上坎,到河对岸附近的许家坝赶集。其情其景大多不复记忆,唯一忘不了的是,酷暑时节的场天,半路上总有人烧了开水,放上一些苦茶叶,以几分钱一杯出售让人解渴。因家穷,我上街大多是“赶望望”,或者就是卖一些五贝子、桃仁之类筹学费。那时,我肯定没喝过这冰凉的苦茶。
一桥飞架,原路荒草萋萋。那不知其味的苦茶,如今是融入了城市的开水,还是沉浮于山野的冷风?
◆葵花杆的隐秘
村子的路没有灯,夜间就像一根根小小的面条,被黑暗一口吃掉。
此背景下的母亲,自然成了盲人,需要一线光作拐杖,才能稳住行走的身子。而她的这线光,不是来自街上出售的电筒,只是一根根葵花杆。秋收过后,她首先将生葵花杆成捆深埋于烂泥中浸泡,一段时间后,又取出来一根根分列于田埂让烈日暴晒。重现天光的这些葵花杆,仿佛被黑暗压抑得太久了,一旦着火,就光芒四射,不易熄灭。
有了它,母亲夜里走东串西,整个村子,来去自如。这照亮夜空的火把,也照亮葵花杆当初在地里的姿势,顺便也照亮了它一生隐藏的秘密:夜晚,它是母亲的拐杖;白天,它其实是太阳的拐杖。要不,从早到晚,太阳怎么老是沿着它指引的方向行走?
◆芭茅再生
茅花?芭茅?久居四围厚实水泥墙密切相拥的水泥空间,记忆的视野似乎也在日渐被封闭,无法纯粹敞开,以致对曾朝夕相处的一些美名,竟一时感到模糊,现只能凭个人喜好从中择其一。
我要说的是,在自己出生的老屋里,靠后置一床,床边立一墙,将城中人所谓的卧室与厨房相隔开来。这墙,就非地地道道的木板,正是用一株株芭茅杆简易相砌而成。
芭茅,野生于山中,直立如竹,虽内中不虚,硕壮却较之大有逊色,一刀即倒,又最终多化为炊烟缕缕,速朽于大地。而其中一小部分,比如这成为木屋挡风之墙的,之所以有幸重新站了起来,实现再生,乃是因它落入了一户贫困人家。
◆对门坡荒了
对门坡的存在与我的生命本质需要有关,当然如果我不来到这个世界,它也会为别人存在。
它若不禁风的体质,与父母的命运惊人相似,自从被向东吹倒后,就从未向西歪过来。作为一块地,本该为一家人的口粮,提供丰富的营养。然而,它老是把很大一部分,给了石头,给了野火烧不尽的茅草、葛藤、苦檀子。它似乎在有意制造一场战争,让玉米以传统的方式与它们生死较量。
倍感惊异的是,以同比例上缴公粮而拥有它们的父母,从没有叫苦,就像他们对自己低微、苦涩的命运,一直默默领受。
而今,父亲去了,年迈的母亲已不能过度劳作,对门坡就荒了。我还亲眼看到,在同一片天空下,荒了的地也不光是曾经养育了我的这一块。
◆石梯上的表情
坐在小城的石梯上,一脸自在、悠然,多像我不时捧着书本,以同样的姿势和角度,拍摄一些心灵上的影像;也多像他们就坐在自家的阶沿坎上,看晒在院坝的口粮,想长在田土的庄稼。
被一些石梯沉重托起的这一刻,肯定是一户人家有喜事,来了一些远在乡下的亲戚。这准确判断,来自于我对故乡的准确图解:一座座古老的木屋,没有承载悠闲的凉台。累了,困了,乡亲们总是一屁股坐在屋檐下,随便打一个盹,把疲劳与汗水交还正午。
而此刻,对这些深刻、丰富的表情,我真难以图解,只能借此判断,眼前这处阴暗的角落,正来自日渐偏西的阳光。
◆蛙声撞怀
夜深了,该静了。从楼下人家飘出的歌声,本不算糟,却势如洪水,突然急转一个弯,毫无顾忌地撞进屋来,随后又是一个转弯,冲进我的耳鼓,盛满我的双眼,久久无法泄尽。
这是盛夏之际。如果没记错,此时乡村的青蛙们,也纷纷放开歌喉在那漆黑的夜幕中登场了。我至今无法忘记的是,那样的一些夜晚,枕着满床蛙声入眠,一开始就似入梦境。
还深刻记得的是,乡村当然也不是绝对没有一点儿人类自己的声音。一些较富的人家,《回家的人》《酒干倘卖无》《你在他乡还好吗》等一曲又一曲,飘荡心空,愁情似雨。
整整一个夏季,人在小城,我无法突破想念的围困。睡梦中,就有来自老家的蛙声,转变基因,撞了个满怀。
◆门前两棵树
赶在“吃水”之前,不需要挖坑、培土、浇水,随便取来一枝条,将底部削尖,往土里一插,一树生命就立地了。乡亲们谓之加拿大白杨。
虽是远方来客,但因少了苛刻,它们总能入乡随俗,随处可见。幼时,我曾在老屋门前随手插下几株,后来也真长[www.61k.com]大成林。
去年,在修一条公路时,乡亲们首次借用一台现代挖掘机,有意将一棵自生自长的树连根拔起,这棵树则一头砸向曾经我所插栽的其中两棵白杨。如今,它们古老的躯干还稳稳立在一土坎上,似在期待着什么,只是再也见不着一点绿。
无力让这两棵树起死回生,但我绝对可阻止一台小小机器对一棵大树的侵害,要是那一刻就在现场。这就像,我一直在生命的现场,才堵住了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步入死亡的歧途。
◆茅栗落地
茅栗坨,我出生地之乳名。这或许是它第一次被落实在手上,其他全在口头上。
坨,山窝窝也。作为从中走出的游子,我必须承认,呼其名,音调真是不响。先辈们何以如此“低调”命名?
我于是想起茅栗。在通向村学校的路边,就有几棵茅栗树。记得花落果熟时节,同伴们每天上学,总是争先恐后去捡那落在地上的果子。
这一枚枚从天而降的果子,解了我们的一次次口馋。但那时我们都忽略了,就为了托起这枚果子,脚下偌大的地球,竟耗尽了全身力气,要不然,它们早就掉入了那巴掌大的天。
◆小河不小
降雨持续不断,高处的雨水便会清一色奔向低洼处,所谓“水往低处流”。这些暂居低处的积水,自然需要一个更大的安身处,于是继续浩浩荡荡飞奔向前,于是便有了沟,小的。
如此之景,老家随处皆是。客居县城后,好几年没看到过它们在雨中的样子了,但不时会听人说起“小河沟”。比如,对那条为了在其之上架一座桥,竟耗费了乡亲们几代人梦想的岩头河,就有人说它不过是一条小小的沟。
“沟”就“沟”吧,反正除了路过时偶尔有人瞧一眼之外,其它少有人在意了。个人始终忘不掉的是,那一年游走其中并险些丧命,幸亏一条绳子最终救了我。这绳子,较之于河,小得已经不能再小。
◆尖山成岭
尖山岭,造物主留下的这神奇之物,存于我老家的正对面,形似一支倒立的笔,顶部尖尖的。其无从考证之名,大约就缘自于形。
连着此山,是一座又一座的山。——尖山岭尖山岭,分明是岭嘛,怎么说成是山呢?
很多时候,不仅是言简意赅的姓名,更有老祖宗留下的其他不少东西,经现代和时髦一搅合,少有不被误读的了。
就像面对这“尖山岭”,后来人一直只看到了“山”,而没注意到那至少有三分一席位的“岭”。
◆回头一望
收拾好农具,洗了脚,穿上鞋,农夫们就开始纷纷往家赶了。此时,大多已至黄昏,西边的落日正放出最后的光芒,清风正徐徐地吹。忙活了整整一天的农夫们,从此已开始享受难得的一份清闲,心境自然空明。
端午节后,农事甚忙,乡村的好一段时日几乎就是这样被农夫们一一打发。望着行走在回家路上的乡亲们,我曾不经意间就记住了这样一个细节,他们总会朝着刚刚耕作过的农田,回头一望。
近乎虔诚的一举,有何缘由?直到父亲径直走入了墓地,不再回头一望,只是仰面看天时,我才终于解开了其中之谜:回头,正是转身的前奏。一直的低头弯腰,毕竟是太累了,农夫们需要那么一次转身。
◆古树倒了
寨中一树,底部主干有数人合抱之粗,高枝四面伸展开去,叶片四季常绿。以巨伞喻之,可谓恰如其分。
乡人不识名目,但知其固存已久,便顺理成章称其为“古树”,从无更改。照当地习俗,大家还视其为“风景”,打上了“神”的烙印,人人共仰,无敢伸手破坏者。偶有老枝落地,连近旁人家也不去占为己有,哪怕只是简单用作燃料。
忽一日,这棵被人尊为神灵,敬畏有加、护佑有加的树,终究还是倒了。
后来,乡亲们回忆说,那天其实未见别的异常,仅仅是风的确有些大。他们还同时注意到,当时也仅仅是树身倒了,来历不明的根,始终深埋在看不见的土层里。
◆崭新的比喻
我对老家小山村的熟悉,实质上来自一些修辞。比如,秋收时节,连从未恰过学堂门的母亲,看到玉米棒子长得大,也会说它们像水牛角。
放牛娃与老人的视角有所不同,他们往往习惯于登高望远。记得最清晰的是,有伙伴就说,他曾在一个小山头上,看到了数百里之遥的一座名山。这不是夸张?
后来,这些年轻人一个个都去了远方,仿佛是去验证自己曾经的所见。我迷惑不解的是,身在远方的高处,他们是否都背转身子,俯瞰到了低处那如今正空着的巢?
又一个崭新的比喻,不知什么时候已从故乡的泥土里长出来。我所知道的是,巢的本体,其实就是温暖的家。
◆昂贵的五贝子
知道世上有五贝子的时候,其实已经很晚了。那是在我读小学的一天,寨上突然传出一条重磅消息:两个老汉,就靠上山摘五贝子,可买一头牛了。
牛如地,是一家人的命根子。以此相喻,足见五贝子价格之昂贵。寨人于是不分大小,不分老幼,又不畏蚊虫叮咬,不畏毒蛇袭击,纷纷上山进林去,爬树摘之,算是亡羊补牢。因家贫,我自是其中的活跃者,且因从不间断,最终还真得收入不少。
最近几年,不知何因,听说五贝子价格早已一落千丈,甚至拿到市上根本就无人问津,也因此它们大多只能是自生自灭。如果不去山间,对曾昂贵一时的五贝子,譬如我的小孩,真不知它是啥模样了。
◆第一季庄稼
一头牛气喘吁吁,把板结的泥土弄松软了,而泥土最终又注定会被庄稼弄板结。这大约就是一头牛,尽管耗尽一生的执着,也始终走不出深山巴掌大天地的内因。
真正注意到一头牛的时候,父亲正走在它的后面,手握长鞭,跨越犁铧的重重阻隔,步步紧逼,鞭打牛,也鞭打饥饿的日子。
这个影像,我固执地认为,绝对暗藏玄机:父亲无可避免地抛出自身的沉重,一次次将新翻的泥土弄板结,自己莫不就是地里的第一季庄稼?
一株水稻或玉米向上蓬勃生长,成就了一种高度;父亲躬下腰身负重前行,其实也是一种高度。两者至多是角度不同而已。
◆高山之上
爬坡,转弯,爬坡……瓢盆大雨中,向着一个受灾地,我们采访乘坐的车辆一直蜿蜒前行。车窗外,不时闪过一处处聚居的山寨,也闪过一户户独占山头的人家。
“这两户,至今还没用电呢!”快到一个山垭口时,同在车上的一镇干部突然介绍说,“其实,他们也不是用不起,是习惯了,不用。”
放眼打量这分列公路一上一下的两户人家,木屋并无多大破败痕迹。他们所处的附近,类似的一户户人家,房前屋后,却分明立着电杆,拉着电线。
高山之上,夜色之中,谁看到了眼前,谁看到了远方?
◆竹林森森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这已经是老话了。
今居小城,靠陋屋一套,窗前,虽无大美风光,却真有竹子几株。其高大的主干、繁茂的枝叶,对稀有生态空间的占有,成为居所超现实的陪衬。换句话说,拥有它,一家人已经很奢侈了。
阳光、水土孕育竹,也孕育虫。酷暑时节,每到夜晚降临,似乎就是以竹林为靠山的蚊虫们,纷纷撞进屋来,偷食人的血肉,让人苦不堪言。
一连几日,天降阵雨,蚊虫们终不见了,但竹还在。望着眼前翻滚的绿浪,享受随之而来的一缕缕清风,大家竟觉那些得竹不仅无罪,而且真的美好。
◆桃仁秘藏
火辣辣的阳光沉入大地,正是桃子价值上升之时,因其不仅可充饥,而且可解渴。妻从市上购来数斤,洗尽入口,小孩直觉爽,随手扔掉还带着肉质的桃核,一颗又一颗。
身在城中,这些被遗弃之物,最终无疑都进了垃圾池,甚至连捡破烂者也不会在意它们的存在。
我想说的是,这些坚硬的桃核啊,其实暗藏着一个个可贵的仁。我一直想像幼时在老家一样,一下子把它捶开给小孩看,只可惜,家里找不到一把锤子。
那仁,只能被封闭在硬壳里了。
◆卷树满山
城郊一路边,随手摸着一片绿叶,一开始以为眼前又是一株什么无名的花,但最终像是全身经脉被触碰,我不禁向身旁朋友随口吐出两个字来:“卷子!”(书名乌桕)
这树,实在算不得稀罕物。深刻印象是,生长石头的地方,就有它的身影。而我,整个童年、少年乃至不少青年时光,哪一天不与石头打交道?
与之关系最密切的,当然还是母亲。那些年每到风霜刺骨时节,她总是早出晚归,一粒一粒捡拾那些落在地上的卷子,用那双老茧越来越厚的手。
不能爬上树的母亲,无数次一伸手就拿到了果实。我一次次看见,她躬下的腰身,远离绿叶,正把花朵踩在脚下;一粒粒纯白的卷子,亮得耀眼。
◆井在低处
古寨多,古井也多。相对于高高低低的人家,古井其实并没有自己独立的高下,但都无一例外盛满一池丽日蓝天,并有青草、石板等四季相伴左右,自成一道道独特之景。
我老家享用的那一口井,就身在低处。一早一晚,母亲都会担着两只水桶,通过一条土路摇摇晃晃下坡而去,往里舀满了水,又弯着腰身一步一步上坡而来。许多年的来来去去、上上下下,她显然已经习以为常,即便如今属于她的岁月已经老去,而老去的岁月又无情夺去了她的大部分体力,依旧从不叫苦从不叫累。她的这一生之举,极其相似于我在城里,随手打开龙头,让江水哗哗倒流。
一口井与生俱来。与生俱来的,显然还有离不开它的母亲,自始至终任一根扁担重压,自己才有可能走向真正的高处。
◆“刺梨”谁饮
一株株刺梨本想挡住山里人的去路,但后来都一一退让到了路边坎子上,有的干脆远远地隐身于荒山野岭。
久居山里,对朝不见晚见的刺梨,我真没在意多少,只偶尔摘过几颗果子解过几次口渴。这就像走在我面前的那头老牛,对青草之外的一切,包括艳丽的野花,习惯于不闻不问。而对来自远方的啤酒“刺梨露”,我总是满心抱以亲近。年夜饭时,有年轻人的邻居,餐桌上都少不了它们。那时,就靠“搭偏偏儿”,我就喝过不少。
因工作需要我进了小城,一寨年轻人也因生计去了远方。每年春节,我们必回家相聚,但再没一起喝过“刺梨露”了。
美酒还原于远方,而金灿灿的山中刺梨,是否全落地成酒?醉饮者,唯露珠也。如若不是,它们何以都那般饱满圆滑?
◆站起来的泥土
匍匐千年的泥土,一旦站起来就自成一种生命,长出时间的长度,也长出空间的高度。这贸然的判断缘自山里的毛砖。
毛砖其实无毛,仅制作简单粗糙而已:就近挖取一定湿度的泥巴,装入方形木箱内,双手高举木锤接二连三重锤,并适时适量添加一些泥巴,直锤至四角成楞、上下平滑为止。
有一年暑假,隔壁邻居建烤烟房,我就亲身体验过这种劳动。那一刻,就像父母种庄稼,一直大汗淋漓,可谓“汗滴锤下土”。
在我老家山寨,除建烤房外,毛砖多用于建偏房,更有两位高龄老人,数十年就住着纯用它相砌为墙、茅草铺陈为顶的房子。
凄风苦雨中,毛砖与茅草,一个立地,一个顶天,紧紧抱住了一团温暖,但一个站起来时,另一个已经倒下去。
◆阶沿坎上的舞蹈
几根金色的麻线,拴住我的这个中秋,更拴住了母亲的四季。她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一生除了背负粮食、木柴等重物外,从未上演过特有的精彩。
与母亲形影不离的背篼,在市上时是没有背带的。买回家后,要真正派上用场,还得用棕榈和麻绳等自制。这其中的麻绳,就来自母亲的拿手好戏,甚至邻居们的也是。
雨天为农事的繁忙腾出一点儿空闲,母亲往往就用于搓麻绳。只见她坐在阶沿坎上,高卷泥巴裤管,亮出洁白大腿,一手牵住麻线的一头,一手将另一头放在膝盖上来回不停搓动,间或吐出一点儿唾液润滑,并随口唱着《东方红》。
一根麻绳成型,一段舞蹈也结束了。这浪漫的时光里,屋外一直风吹草动、雨打叶响,莫不是在为母亲的土里土气摇旗呐喊?
二 : 故乡(一)
《故乡路》
白色沙砾,青草
故乡路上久坐的朋友
那时,湿漉的脚
在雨后,与朋友对面
至今,故乡路仍清澈得(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如故乡的水一般
故乡的水,在夏季,在路边
一种毫不迟疑的冲动,让我举起欢呼,一跃而入
水,给我灵动的元素
路,扶着我前行的亲人
《故乡人》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豪爽,如夏天的雨
倾盆而来,面对故乡人
就是面对一种淋漓的痛快
好多年了
一直很少回故乡
掀开记忆,掀开久闭的思念
盈盈匆匆的时光
是否淡去故乡的容颜
故乡发小,是否如我一样
鬓角发白
转身,不只是十年
此时,我拿起脸盆
洗一把脸,清醒一下怀念
我想,象故乡人一样
干脆的喝一大碗酒
这样,偎着微凉的忆
靠近故乡,揣着故乡人的笑
热热的继续前行……
三 : 故乡(一)
《故乡路》
白色沙砾,青草
故乡路上久坐的朋友
那时,湿漉的脚
在雨后,与朋友对面
至今,故乡路仍清澈得(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如故乡的水一般
故乡的水,在夏季,在路边
一种毫不迟疑的冲动,让我举起欢呼,一跃而入
水,给我灵动的元素
路,扶着我前行的亲人
《故乡人》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豪爽,如夏天的雨
倾盆而来,面对故乡人
就是面对一种淋漓的痛快
好多年了
一直很少回故乡
掀开记忆,掀开久闭的思念
盈盈匆匆的时光
是否淡去故乡的容颜
故乡发小,是否如我一样
鬓角发白
转身,不只是十年
此时,我拿起脸盆
洗一把脸,清醒一下怀念
我想,象故乡人一样
干脆的喝一大碗酒
这样,偎着微凉的忆
靠近故乡,揣着故乡人的笑
热热的继续前行……
四 : 故乡那个身影
晨曦初露
我还在睡梦在徜徉
乡村的小道
沾着雨露的山花
在晨风下娇翠欲滴
你便沐浴着满身的红霞(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迎着朝阳信步而来
轻轻叩响我的心扉
于是
满怀喜悦与你携手走在初识的地方
吟着轻快的诗
和着陌上的花
一起
迎接故乡的朝阳
五 : 故乡的人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唯有故乡的人最令我魂牵梦萦。
宋朝靖康年间,翟氏祖先从南阳来到了平阴翟庄这块东依巍巍泰山、西靠滔滔黄河的风水宝地。近千年来,祖祖辈辈勤劳勇敢、繁衍生息,创造着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同时也涌现出许许多多的人杰精英,续写着“诗书继世,源远流长”的平阴翟氏历史。
在历史上,有对研究金朝文化和齐鲁泰西文化具有重要影响的历史人物。先祖翟升,字利夫, 祖籍南阳郡,金明昌二年(1191年)辞赋登第进士,与同时考录的王瓒、董哲(节)称为平阴三进士,被授予山西省洪桐县主薄之职。在肥城左丘明墓有《题左丘明墓》诗碑一筒:“春秋好恶圣人同,闻说英雄葬此中。愚俗岂知贤者墓,荒村易作焚王宫。垄头籍籍人相践,泉下悠悠恨莫穷。前弊革除今可喜,尽归醇德作诗功。”另有一首是“《春秋》好恶圣人同,闻说英魂葬此中。羽翼一经称独异, 帡帽三传有谁雄?徘徊草阶怀彤笔,瞻拜残碑仰古风。莫谓先贤睽隔远,至今麟传炳苍穹”。另有《送王廷玉辈五十三人赴试》、著有《群贤登第诗》流传后世。
翟进士文化遗风一直影响后世。根据平阴县志(光绪)记载,自清嘉庆年间翟姓返回原籍后,有很多乡贤入县志:翟起风为清嘉庆年间奋字九首贡生即用训导,翟天培为清嘉庆年间岁贡,翟之琦为清道光年间优贡,翟之珩为例授登仕郎,翟广仁为清雍正壬子年举人,翟正坤为清同治年间廪贡生,翟化鹏为光绪壬辰年翰林院庶吉士,翟汝霖为廪生、鸿胪寺序班等。近代还涌现出了许多具有较大大影响的文人和革命志士,如被毛主席誉为好知县的翟春照、早期革命者翟化震、革命文学家翟向东等,使千年古村积淀了深厚的文化底蕴。
在家乡建设中,不乏默默无闻的仁人志士,为家乡的繁荣富强、幸福美满的生活,无怨无悔的奉献着自己的聪明才智。自1939年成立党组织以来,所有担任过党支部书记及村干部的人员,历经了战争年代的腥风血雨、建设时期的经济困乏、政治运动、改革开放等洗礼,带领着乡亲们一步步走向未来。更有许多子弟走出家门,为国家建设做出贡献。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县处级以上行政管理干部大约10余名,分别供职于中央机关及地方各级行政机关。技术职称副高级以上15名左右,分别供职于教育、卫生及其他技术岗位。部分青年企业家崭露头角,为企业所在地的经济发展做着贡献。青年学生中涌现出来大批的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乡亲们基本素质普遍提高,文化水平普遍达到了高中(或中专)以上。无论处在什么岗位、什么行业,他们都在为实现中国梦、家乡梦而奋斗着。
亲不亲,故乡人。故乡亲、故乡美,故乡的人更亲、更美。(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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