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岳父病了
岳 父 病 了
岳母说好了八月初六几家亲戚一起去看孙女去,结果妻子给侄女电话联系,别人都去了,唯独岳母家没去,说是在家里卖梨没能去,妻子越想越觉得不对,赶紧和岳母打电话,谁知这电话一打,还没说上两句话,妻子就泣不成声了,我赶紧接过电话询问情况,只听得电话那边也是哭诉不已,语无伦次,我大致知道岳父病了,李庄医院说病情严重,不愿意接收,已经住进了砀山县医院,我二话没说,“我们这就开车过去”,岳母又反过来劝我们:“不要担心,天已晚了,今晚就别来了,你大爷的病情已经稳住了。”
挂了电话,我和妻子一刻也没有停,简单准备下,拿了银行卡就直奔砀山县医院,路上我和妻子都不说话,除了沉默以外,妻子时不时的抹着眼泪,其实我和妻子心里都有一种预感,岳父可能凶多吉少,因为岳父一直是高血压,怀疑是脑益血,只是我们都心照不宣。路上妻子得知远在张家港打工哥哥也知道父亲病了,可是没有赶上晚上的车,又是一阵痛哭。我一直默默地开车,车速明显比平时快,但我还是觉得慢。
晚上八点四十,我们赶到了到了县医院,在内三科一楼39床,见到了岳父。妻子的两个堂兄陪护着他,岳父双手都打着吊针,上身胸腔挂满了监测血压和心脏的设备,岳父虽然神情低落,但是头脑还是清醒的,询问后才知道,岳父是胃出血,不是脑出血,目前出血已得到有效的控制。我和妻子略略平静了些。可是看到岳父病了,他的子女却没有能及时陪在身边,岳父会有何感受呢?在大家和说话的间隙,我到医生办公室询问岳父的病情,医生说根据他的症状,可以初步诊断是肠胃出血,且出血量较大,根据他的年龄及同种症状的经验,怀疑不是好病,不过病情还有待检查。这不是好病意味着什么,我自然清楚,没有检查之前,我也只当医生没说。可是我的心头总像压着一块石头。
八月初七,妻子的哥哥、侄子一大早从张家港坐上了砀山的车,下午三点就赶到了医院,妻子的哥哥到了医院亲眼看到看到父亲病情已稳,安排妥当后,就催促我们回去,让我们该上班的上班,他在那照顾父亲就行了,正好第二天是新学期第一天开学,妻子又是学校的负责人,在哥哥的催促下我们就暂时先回去了。每天电话询问岳父的检查情况。
岳父住院第五天的下午,妻子打电话说,岳父还没有明确的检查结果,哥哥想带他到徐州二院检查,问我能请个假开车带他去吗?平时工作中我很少请假,在这个问题上我还是毫不犹豫的。给领导请完假晚上我就开车到了岳父家。早上四点钟我们就驱车去徐州二院。(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到徐州二院医生询问病情后说岳父的情况复杂,要住院检查治疗。办了手续去病房,岳父住的是新病房,送岳父去病房正好经过5号楼病房,这让我想起七月份母亲住院的事情,因为母亲腿疾七月份就在5号楼病房。生老病死本属自然。只是作为子女,老人生病倍觉伤感,倍觉责任在肩。
岳父在徐州二院又住了4天,检查终于有结果了,岳父胃出血的原因是胃溃疡、胃粘膜糜烂、十二指肠溃疡。并不是所谓的不是好病。大家心里都放心了。哥哥、我、妻子一致要求回家治疗,经过医生同意,岳父出院了,这一天正好是八月十五。岳父的的这场病让我们过了一个特殊的中秋节。
二 : 岳父
转眼岳父去世已经快一年了。
岳父是个农民,祖辈都在扒叉那几亩地。岳父当然是把种地的好手,他和岳母还有寡汉条哥哥一起种了二十多亩地。他的庄稼是村里长得最好的,地里是最干净的。库存的小麦堆天堆地的,今年都快过完了,前年的小麦还有好多袋子。他自己把地种好不说,还见不得别人不好好种地,有时候会像一个妇道人家一样,说村里谁谁谁,整日游手好闲,地里的草长得比庄稼都好——语气里充满着对其人的不屑、厌恶和对那些被糟蹋了的土地的惋惜。离他们村一程地就是一个古老的集市,农闲季节有时候他一天能赶几趟集,却从来没想过折腾个小生意。不仅如此当初媒人给我做媒的时候,还说他甚至说过看见做生意的人都够了。黄宏的一个小品里说干什么都要守着自己的“道”,岳父也一直在守着他做农民的“道”。在他的潜意识里,农民就应该本本份份地种好地,其他的都是歪马邪道不务正业。他养着一头母牛,早些年,犁种地及收获的庄稼就靠人力和牛力蚂蚁搬家似地弄回家,兼带着下个崽卖几个钱,有使的还有赚的。后来家里买了小手扶拖拉机,很多比他岁数都大的人都慢慢地学会了开拖拉机,拉车种地比牛还稳当听话,可岳父连碰都不碰,谁说都不学。都说人受憋堵武艺高,我猜是因为他有指望——大女婿是邻村的,大点的活都是人家代劳。实在岔不开了,他还用他的牛。农闲时,岳父除了赶集,和农村大多数人一样,喜欢来个小牌,输赢不大,消磨个时光。
岳父岳母养活了一子四女五个孩子。岳母好像没读过书,岳父也识字不多,估计连孩子们的学习都辅导不了,根本谈不上教育孩子学习。他不像我母亲那样把自己未实现的跳出农门的理想寄托到孩子身上,为了让我好好上学甚至搬出家庭的血泪屈辱史,铁血与怀柔手段基本用尽——尽管如此最终我还是没上成学。在岳父的心里只要孩子们渴不着饿不着,平平安安养活大,明事理,正干,该娶的娶该嫁的嫁,就算完成任务了。所以他的几个孩子就像放羊式的养着,不想上学就不上了,最后几个孩子都没上几年学。孩子们成家后,他们和现代中国的绝大多数的农民一样,又开始承担起养育留守在家的三个孙子辈的责任,只不过对孙子辈的娇惯和放任自流除了怕对孩子苛刻招来媳妇不满的顾虑外,更多的还是中国传统对隔代人没有原则的爱。和城里人天天挖空心思地想办法挣钱相比,他活得平静而安逸,除了和人闲谈偶尔也会说起谁谁干什么挣了大钱之外,和这个浮躁的物欲横流的社会好像处在两个次元里。他不懂政治,不知道也不会去关心谁是镇长谁是县长,也不知道这个国家的行政架构,更不知道一个农民除了应尽的义务还应该享有某种权利,只知道做为一个农民春种秋收奉老养子。他也不懂经济,只知道偶尔有年头收获的粮食滞销了,没有粮贩进村收购,但似乎从未想过这里面的来龙去脉,只是按照他自己惯有的方式谋划着去年这块地种的什么,今年该改种什么,秋收完了这头老牛该卖掉调一头小点的腾出一点钱等鸡毛蒜皮的微末小事。除了生产工具改进之外,他一直在传承着延续了几千年的小农思维和农耕文明。随着新农村建设大幕的徐徐开启,我想像岳父这样纯粹的传统农民恐怕就是最后一代了。
岳父是个直性子、倔脾气。迎来送往借借讨讨的事从来不瓤岔,不给别人留下说短道长的机会。当年妻和我订婚后又要退婚,岳父说把订钱、订婚当天的饭钱、我去他家里拿的礼物都折成钱还有给她侄儿侄女的见面礼钱全退给我。他凡事都认个死理,看见不合道理的事,总要插一杠子,比如近门的子侄家里生气,媳妇骂老人,同祖同宗爷字辈的都没人出头,他却跑去不依人家。在当今这个物质的社会,个人的能力与价值已经和挣钱多少联系起来了,为一己私欲可以兄弟反目,父子成仇。很多混得好的人在家庭乃至亲戚圈里都说话做事都比较强势,亲戚之间无意之中就分出个三六九等。而岳父对亲戚儿女一视同仁,不会因为经济条件的差异对谁另眼相看,但如果处事不当,像孩子亲舅亲姑这样的亲戚他也老死不相往来。也正是他的正直埋下了祸根——两次脑出血直至去世就是缘于家庭的琐事。
像所有的农民一样,宁可生病了把血汗钱成把地往医院送,平时也不舍得适当提高生活水平,从饮食上提高身体健康水平。岳父有个小灾小病也是硬抗着。实在抗不过去就随便到小诊所包几包药。第一次脑出血后他经常说再病了就别看了,我们心里明白,他知道几个孩子条件都不好,怕花钱而已。他第一次脑出血量比较小,虽然失去了劳动能力,但在岳母的悉心照料下恢复的还能拄着拐棍去串个门,看人家来个牌,而比他大十来岁的哥哥比他更早的就干不成活了。家庭的矛盾凸显并日趋加剧,终于他又一次脑部大出血,在县医院住了几天眼看治愈无望,听从医生善意的建议家人决定放弃治疗。从病床上往救护车上移的时候,二女婿跟他说:爹,咱回家了。他的心里似乎清楚意味着什么,虽然和植物人一样不能说也不能动,但眼泪却顺着深凹眼角滑落下来。两天后,侍弄了一辈子地的岳父,在似乎已经闻到新麦清香的时候却走了。
母亲经常说:看看娘的脚后跟,知道闺女有几分。家庭的和睦与否,有时候也取决于岳父母的教育子女的方式。我弟兄两个,弟弟很晚才成家,为了他成家我父母也是费尽了心机。岳父总是旗帜鲜明的告诫妻不要为难公婆,不能和弟弟争什么,不能在家里制造矛盾。我们夫妻生气,岳父知道了总是教训妻一番。因此每次生气,妻都不回娘家,知道回家也讨不到个好。经过了七年之痒,我们的小家庭也越显和谐,这与岳父的深明大义和朴素的处世观是分不开的。(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与岳父的庄稼筋截然相反,我从小就不喜农桑,也一直没怎么干过农活,托父亲的福进了他的厂,但好景不长厂子不行又出来了。也是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几经周折学了点电脑知识,在县城开了个小店维修电脑,自然而然地成了岳父看见都够了的小生意人。由于不谙商道,惨淡经营多年,仍挣扎在温饱线上。岳父身体好好的时候,有时候农闲岳母想闺女了,说去看看。岳父总会在一边敲破锣:亏说你闺女还是在城里要饭呢!岳母索性也就不来了。四个闺女家,岳父都很少去。其实都知道岳父还是心疼孩子们条件差,不愿给我们添麻烦。2005年我的小店在商贸世界对面的时候,记不得岳父因为什么事来了,中午妻说一起到对面五哥吃饭,岳父说什么也不去,拉都拉不动。妻只好到对面叫了一大碗烩面,岳父就坐在门口的水泥台阶上吃了碗烩面。那是岳父唯一来我家的一次。我不抽烟,偶尔客户给包烟妻就攒着,过段时间拿回去给岳父。城里吸的烟档次比家里稍高些,听妻说岳父给别人让烟时会特意介绍:这是阳在城里给人家修电脑时别人给的,人家不吸烟拿回来了。由此我能感觉到也算是岳父对我这个不争气的女婿的一种认可吧。
我性格比较木讷,不善言辞。岳父活着的时候去他家,我们两人也从没有好好地拉拉家常,说说心里话。去年过完年,妻说,等暖和了让爹来住几天。因为岳父行动不便,就怕住在二楼上上下下的不方便他不肯来。说了几次,却始终没有付诸行动。而如今却再也没有机会了。我知道纵使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原想着虽然他不象从前那样健康了,但身体也没有别的毛病,等我们条件好了,把他接来尽一尽孝道。可子欲养而亲不待,谁知天不假年,岳父这么快就走了。
六十四岁的岳父如今已经挂在墙上了。我知道有一天我也会像他一样挂在墙上,成为后辈嘴里某某的爷爷、老爷,渐说渐远,至到没有一丝痕迹。如同大地不会因一棵不起眼的小草的荣枯多一分或少一分绿意,社会的沧桑巨变也不会因我们的来去而发生一点改变,漫漫地历史长河不知道淹没了多少这样的生命微尘。只是之于一个家庭,翻开的新的一页,因为没了岳父而变的荒凉破败,不复以往的生气。我多想再像以前一样和他及家人围坐一起,哪怕仍旧默默不作声地坐着,听他说着纠缠不清的家长里短,看着他清瘦的面孔上浊泪横流。
三 : 岳父
岳父
文/高原农夫
今天是父亲节
自然不能将岳父落下
他虽驾鹤西去
但必须奉上我的祝福(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岳父生平最爱吸烟
却对盒装香烟不屑一顾
每次抽烟
他总是将烟丝裹了又裹
前年第一次体检
还未走进化验室
就问医生
能不能吸完这口烟再抽血
去年岳父死于肺癌
记得他离世的前一小时
还央求着
能否为他点上最后一支烟
今晚父亲节即将过去
从未抽烟的我
是为他敬上一杯酒
还是点上一支烟
(2016-6-19父亲节于厦门)
四 : 至岳父
春风吹,海棠点红了枝头
一场倒春寒冷了喜鹊筑巢的温度
一场春雨哭湿了墓碑前站立的纸人
如果猜出岳父的内心世界
春天一定喊回您蹒跚的影子
温暖的桃花会返回人间(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
麦苗青,纸钱飞
伫立的我用完了悲伤的泪水
岳父裹着枯叶独自走了
红尘的我饱沾苦涩一遍遍刷着自己
阴阳两相望
一首含泪的诗歌搬空了忧伤的记忆
//
天黑了,哭声断了
黑夜在梦中替我挖出尊敬的您
我早已预备了熟透的茅台酒
木鱼未进佛堂之前
请让我和岳父交交心
相互看看我们泪流满面的样子
//
天意如此,我们保持着生死的距离
野草萋萋,你在地下抱着孤独的自己
我在世上辛苦地管理着我的花儿女
一个世纪有多长,一茬一茬
时间是个冷却的杀手
生和死都一样背个沉重的十字架
五 : 岳父
岳父今年八十有—,古铜色的脸上写满了人间的沧桑,硬朗的身子骨、硬朗的牙齿与同村同龄的老者比判若两人。让人惊讶的是他还居然长着一头乌黑的秀发,颠覆了人们对这把年纪老人的想象。让岳父最纠结的时候是他去年的八十岁。经过了几十载的艰辛,从几十年前每天1.5元的工钱增长到前年的150元,每年基本保持约280个泥水工日的他,吃了岁饭过了正月初六,正准备又要开始一年的劳作时,工头(农村人建房子的头人,俗称“成桁”)突然宣布不要他干了,理由很简单:都80岁了,你就歇歇吧!这件事让岳父郁闷啊!岳父找成桁论理:“80岁怎么了,我那一点比你们少干了?说不要我就不要了,谁砌的清水墙比我好?我可以要少些的工钱……”岳父说得好可怜啊!可工头就是铁了心不要他了。刚开始的那阵子,村里和邻村有人建猪舍、伙房、围墙什么的,有种田需要请人犁牛的,岳父还能找些零星的活干干,自从工头不要他干活的消息传开后,人们都知道外父是80多岁的人了,渐渐地人们就愈来愈少上门来找他干活了。习惯每天从早晨五六点起床一直干到晚上七八点的岳父,一下子轻松了,身体却象散了架似的,变得六神无主坐立不安。其实,这些年以来,岳父除了做着农村建筑这个正业,一个人还兼顾耕了三亩多的地,养了一头耕牛。每年一造稻谷一造蕃薯,作为岳父的副业,轮植着他人生的春夏秋冬。我的岳母长年累月患有风湿骨痛,行动有些不便,帮不了他的忙,也就负责煮着一日三餐。他的五个子女也只有最农忙的时候,我妻子帮他一把,其余四个已经成家立业的子女各忙各的,没有一个愿意耕田,哪一个肯帮他?尽管如此,岳父大前年还开荒坡地收获了三百来斤的鸭脚粟,以为卖给人做枕头会得个好价钱,可是5元一斤都没人要,这事也让岳父纠结了好一会。按常理,一个人对付三亩地也已经够忙碌的了,可是这几十年来,外父都是利用干建筑时的朝头晚早、中午的短暂休息,以及偶尔的停工来完成这三亩多地耕作收获的。
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妻子是这样形容她父亲的一天劳作的:“朝早五点多钟,他就起来担着粪箕耙子到海边的防风木麻黄林带去耙柴,六点多钟的时候已经是满满的一担柴草回家了,赶紧三下五除二吃了两碗稀粥,就骑着那部上个世纪70年代卖的永久牌自行车往开工的邻村赶,中午休息的时间,这时候或者已经出现在他的田头上喷禾虫了。晚上收工,他还要割上一粪箕的牛草……”岳父就是这样周而复始不知疲惫地劳作着。
自从工头不要他干了,这三亩多地就成了岳父的精神依托,也成了他不想依靠子女生活的主要收成。今年的农历五月十一,是他八十一做寿的日子,也是他人生中过得最为高兴的生日!面对着满堂的儿孙、岳父对着前来贺喜的每一位亲人唠叨着:“今年的蕃薯卖个好价钱,蕃薯掘了将近两万元哪!”写到这里,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如果一个80岁的人还能干着高强度的体力活(泥水匠)不算什么稀奇的事,靠种蕃薯一造就收获2万元的80多岁老人在全国范围内又能有几人呢?这一切都是真的!
“风物长宜放眼量”,80多岁的岳父一生贫寒劳累、与世无争,做过的工有第十次投世的人那么多,历尽沧桑依然老当益壮,也不失是人在福中的另一道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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