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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警机动队-武警机动队全文阅读 作者:黄明军

发布时间:2018-01-16 所属栏目:废后将军全文阅读

一 : 武警机动队全文阅读 作者:黄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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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线突击手铁血风采:武警机动队(全文) 作者:黄明军


作者题记
做军人就要尽天职;担责任就要献忠义!
我不屑以“想象”和“梦幻”去勾勒虚无的另类战场,也不愿去捕捉电影里的镜头而向隅虚构,以至无痛呻吟!我要在生与死、血与火的狭缝中去追寻真正刀光剑影的拷贝,来自豪地呐喊:我是武警!我们都是真正的火线突击手!
在主人公石军的身上,浓缩着我对许多战友深深的追记!
——作者题记——


第一章 夜猎望湖亭(1)
7月19日中午一时十五分,是这座江南小城X市将永远不会遗忘的时刻。
人们都在午休,一名身材壮实的年轻人手拎一个旅行包、腰别两支“五四”式手枪突然出现在某局局长楼前,他在楼梯口愤愤地沉吟了片刻,然后便没有再加犹豫,身躯鬼魅般地没入了楼层。
瞬间,三楼的楼层里传出了紧促的七声枪响。这枪声仅持续五六分钟后,这人就又现身于楼梯口,并迅速地奔出院门,消失在小城的深处。
杀人现场,留下的是该局包括局长、副局长、家属在内的七人尸首。
“是马啸!”当公安干警快速赶到现场时,局长楼门房的老人才敢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惊呼道。
余下的刑侦技术人员立即勘查了现场:七具尸体,死态各异,子弹却都是从头部射入,一枪毙命。
此时,楼外忽然传来一片号啕。被害者的家人和亲朋好友均闻噩耗疾来,在院内捶胸顿足、喊天哭地,悲惨、恐怖的气氛笼罩四周。
今天是7月20日的黄昏。
“砰!”老公园山间里又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枪响,随之亦送来一声绝命的哀嚎。
“马啸!?他在老公园出现了,显然是又杀了人!”肩佩一级警督警衔的X市公安局主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古志惊骇地说道,然后立即带领着所有参加搜捕的干警乘车疾速向老公园方向围去。
“小心!罪犯马啸穷凶极恶,当过特种兵,有相当的杀人技巧!”古志如临大敌,紧张地向准备前突的干警们嘱咐着。
当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郭扬指挥着二十几名搜捕干警接近老公园半山望湖亭时,一声女子的尖叫突然响起,随之又是一枪鸣响,子弹直向郭扬处打来。
郭扬的神经中枢一直在紧绷着:“这是一个不一般的杀人凶手!”
突闻叫声后,他迅速本能地翻身卧倒。
子弹从郭扬的头上掠过,打中了紧随在其后的一名年轻干警的左腿。这干警惨呼了一声后,在草丛中呻吟翻滚。
“快卧倒!开枪!”郭扬赶忙急令道,自己即抬头举枪,朝响枪的乱石处连开了三枪。
一时只听枪声骤起,乱石处被打得火蛇四射、碎石乱飞。
乘间隙,郭扬屈身跑向受伤的干警。“来两个人,将小纪赶快背下山!”郭扬见受伤干警的大腿处血流如注,且面呈痛苦状,嚷叫道。
就在两名干警背人刚离去间,“轰!”一颗手榴弹在阵前炸开,飞沙走石翻腾过后,只见三名干警又负重伤倒在了血泊中。
“他妈的,罪犯疯了!”情急中,郭扬忙操起对讲机正欲向古志报告。不料,一股浓浓的刺鼻葱头味挟着硝烟向下风飘来,呛得郭扬不由地猛打了个喷嚏。干警们也均此起彼落地打起了喷嚏。
喷嚏一响,子弹又照着打来。
“不好!这是硫酸二甲脂!罪犯受过专门训练,他又在暗处,还有手榴弹和剧毒品,撤!你们背着受伤者暂撤!我留下担任压制。”
郭扬凭着多年的刑侦工作经验,闻出了气体是硫酸二甲脂,这硫酸二甲脂为剧毒性液体,五克便会毒死一头牛。为了减少无谓的牺牲和及时抢救重伤者,郭扬不得不指挥着干警们依障后撤。
鹅卵石接踵飞起,呈抛物线向障碍物后面砸落,距离和线路都恰到好处。立即又有几名依障后撤的干警被鹅卵石砸伤。
原来马啸在部队里经历过丛林野战训练,鹅卵石弧线抛砸,这是他自创自练的有效怯敌、伤人的方法。
“砰!砰!”郭扬被激怒,将弹匣中剩余的所有子弹一股脑向乱石间射出,暂时压制了对方的抛石,之后也纵身撤下。
“古局,马啸疯啦!还携有手榴弹和硫酸二甲脂剧毒,刚才他投弹时,应是裹着硫酸二甲脂一起丢出的。我们重伤了四名同志,有三四名受了轻伤,现在我们不得不撤了下来。另外,马啸应该还劫持了一名女子,我们开始听到了一名女子的尖叫。”郭扬向古志沮丧地报告道。


第一章 夜猎望湖亭(2)
“将伤者立即送往医院!听爆炸声,我就估计到了情况的严重,这家伙亡命了!现在围住就好,武警马上就要到了。”古志从隐着的一棵水柳树后转出,指示道。
“武警?武警支队还没有出发吗?”古志反身询问随行人员。
“电话刚打到了武警支队司令部,估计稍时就会到。”一位二级警督回答道。
“罪犯马啸又欠下我们干警一笔血债!”古志挥臂愤然说道。
沿着通往老公园的夕照堤两侧的一排水柳树后一阵骚动,有的干警就想持枪向前冲。
“不要盲动!马啸已被围死,跑不了。这黑灯瞎火的,等武警来了再说,他们制暴有经验。”古志阻道。
“呜——嘎!”一辆挂着武警牌照的北京吉普和一辆“解放”军卡疾速赶来。
从吉普车内首先跳下两位武警军官。
一位四十来岁,佩着上校军衔,他是X市武警支队司令部的参谋长曹大兵。
另一位二十来岁,佩着上尉军衔,他头戴伪装钢盔,持端着“九五”式突击步枪,身材修长,两目炯炯,浑身直透着干练。他就是去年在总队年终军政素质比武中名列前茅的X市武警机动中队的中队长石军。
“好,你们来了就好!我简单向你们通报一下案情:罪犯马啸是去年部队的退伍兵,今年按照随父单位安置的原则,组织上原已定好了分配他到航运局下属的企业派出所工作,不料就在上个月他即要报到上班的前三天被通知继续待业。当他打听到这个名额是被本局一名副局长的儿子顶替后,先是怒不可遏地上门质训,后来几天他忽然又心静如水了。
“昨天中午一时十五分,马啸身携两支‘五四’式手枪突然出现在航运局局长楼,他挨家闯入射杀,约在五分钟左右就开枪打死了包括局长、副局长、家属在内的七人,然后他迅速地逃离了杀人现场。
“这是一起震惊本城的特大杀人案件,本城正处于旅游高峰,来南山旅游观光的客人每天是络绎不绝,公安部已作出了限期缉凶的死命令并派了专人前来督办。我们通过两日一夜的搜捕排查,毫无结果,直到马啸于半小时前窜入老公园开枪显是又杀了人,我们才将其围住。现在就看你们的了。哦,马啸十五分钟前又开了一枪,打伤了我们一名干警,然后接着丢出了一颗手榴弹,这是我们所料不及的,炸伤了我们三名干警,他已然是血债累累!此外,他可能还劫持了一名女子,他身上还有两支‘五四’,应该约有二十余发子弹,手榴弹和硫酸二甲脂还有没有,就不得而知了。
“据查,这些枪弹都是马啸上个月到他原部队借故去玩时从军械库里有意偷出来的,马啸蓄谋已久。马啸曾当过特种兵和部队靶场的校枪员,方法多,枪法准,石中队长,你们接近时务要十分小心。好了,行动吧,你可权宜行事,必要时予以击毙!”
古志将简要案情和罪犯的大致情况向曹大兵和石军作了交待,然后,重重地在石军的肩头重拍了一下,古志知道石军的技高胆大。
石军沉着脸,一句话没说,向古志和曹大兵分别行了个军礼,报告道:“参谋长同志,队伍是否突击!”
“目标,老公园松林望湖亭,出发!”曹大兵下令道。
“是!”石军随即一个标准的向后转,跑步来到军卡前命令道:“一排长,全体——下车!”
车上荷枪实弹的武警官兵们一直在呈立正姿势站着。其实他们早就按捺不住了,有的一年兵兴奋得两脸通红,他们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实战,只常听老战士们讲过机动中队的中队史和战史:前身是解放军的哪支部队,曾参加过哪些战役,由军变警改为武装警察部队后在X 市的应急应暴战斗中又打了哪些硬仗,在担负刑事执行任务时又枪决了哪些罪大恶极的罪犯,等等。真的是紧张刺激!
新兵吴勾端着突击步枪在暗忖:以前在镇里时人们都叫我“打架王”,说我爱争强斗胜,我却大都是因打抱不平、扶弱惩强而出手的,实在冤枉!这下我这个门总算入对了,男人何不带吴钩?和平时期,只有我武警战士才真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能相对多地有这样真刀真枪、身临沙场的机会,我一定要争取火线入党,这次不能,那就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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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夜猎望湖亭(3)
中队长的一声令下,生龙活虎的战士们一个个飞身跃下,矫健迅猛,尽把那平时所练的擒拿格斗动作展现无遗。
“刷——!刷——!”战士们齐向右甩着头、脚蹉碎步,再自动地向前看,三列整齐的队伍就像铁块般铸定。
看得出,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特别能战斗的队伍。古志满意地点了点头,曹大兵自豪地挺了挺胸脯。
“都有,枪上膛,关保险!目标——松林望湖亭。一班跟我从正前方;二班跟一排长从左前方;三班长带领本班从右前方。注意!横向排开,扇形搜索。出发!”石军下完命令,领着一班战士瞬间就没入了夜幕中。
古志望着黑黝黝的松林:“将有一场勇士与魔头的对话上演!”
曹大兵也在张望,一颗心却忽然提了起来:“千万不能伤及我一个战友!”
石军与一班的十名战士像一股轻烟,飘过夕照堤。接近山脚时,正准备散开深入松林,一名女青年从松林里惊恐地跑了出来。
她的头发凌乱若草,短袖白色蓝花连衣裙已被荆棘划开多处,见到武警她如见到救星,两手交叉掩于胸前,气喘不及地哀涕嚷道:“我,我男朋友被打死了!被凶手推进一坑里,我从山上滚了下来,凶手就在望湖亭边乱石中,你们快去抓住他呀!
“宋志武!”
“到!”一班副班长宋志武应道。
“你将女青年送到参谋长那里去!目标——望湖亭,间距十米散开,低姿包抄过去!”石军说着首先跃上土坡,打开枪保险,端枪拨棘,左右穿梭,利用树木的掩护捷如灵猫般地朝着望湖亭方向疾趋。
“哎哟!”吴勾轻唤了一声,他连人带枪掉进了一凹形长满芭茅的坑中。吴勾将手一撑,迅速立起,忽而感觉自己刚才似乎触到了一个湿呼呼的软体,再一摸却是个人。
吴勾惊愕之下忙抱起这人,用中食二指搭鼻一探,已毫无气息。“队长,我这里有情况!”吴勾哑声叫道。
石军听唤迅速跳跃过来,见状也用手探了探此人的鼻息,“已死了!这狗日的罪犯又欠下一条人命!吴勾,你怕吗?”
“队长,你不是要我背下去吧?那我岂不是参加不了战斗了?我求你,队长,还是换个人背吧!”吴勾近似哀求道。
“执行命令,这也是战斗!”石军说罢翻身鱼跃又没入松林。
吴勾朝石军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无奈地将枪挂于胸前,抱起死者,跳出草坑,快步朝山下而去。
吴勾身材壮实,有把死力气,若论投弹,老兵也信服,他是中队第一,最好成绩六十二米三,标兵的档次。若论擒敌技术,那更不消说,他要做配手的话,很少有人能搬得动他,他若是不高兴时,反而会来个恶作剧将“我方”扼腕锁喉扳倒于地。
“队长,我们已发现了罪犯,就在望湖亭的乱石后。显而他已知道了我们上来,刚才他向这边扔了块石头。”一班长李辉欺身近前向石军报告道。
“好,联系左右翼!”石军说罢嗅嗅空气,那烟尘挟着蒜头味尚在飘散,不过已经淡去。借着微弱的月光,石军也发现了石柱后面有个月光投在草地上拉长的人影,鬼魅般在时隐时现。
“05,09,我是01,听到否?请回答!”李辉手持微型对讲机呼叫道。
一会,对讲机里传来了回应。
“01,我是05,我们已到达指定位置!”
“01,我是09,我们已到达指定位置!”
“队长,一排长和三班长都已就位。”李辉举枪指向乱石报告道。
石军接过对讲机命令道:“05,09,注意抓住目标,听我指令!”
石军随即喊话了,这是突击前例行的程序:“马啸,我们是武警,放下手中武器!我们知道你曾是一名光荣的军人,也算是我们曾经的战友。我们也知道你是一时糊涂,铸成罪错。是曾经的军人就要悬崖勒马,主动向政府和人民认罪,争取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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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夜猎望湖亭(4)
“武警?少跟老子废话,老子当兵时也是铁铮铮的硬汉!谁知……你们走吧!我已经没有想到活了,我不想跟你们对决生死!”马啸吼叫。
“我再说一遍,马啸,放下武器!争取自首!”石军的言辞略微加上了些许激烈。
“那好吧,你们放马过来,老子就陪你们玩玩!”马啸的话音才落,石柱后面的投影便一会转瞬即逝。
“怎么样?是好汉就不要躲躲闪闪,我们来他个一对一!谁该死,谁就死!”石军不由恼怒,从土坡间跃起,隐入一棵松树后,高叫道。
乱石中久久没有回音,死一般寂静。
马啸此时持着双枪已悄无声息地掩入了乱石边灌木丛中,将乱石丛置于了自己的枪口和“人体炸弹”杀伤范围之内,他直立着狠瞪着前方,眼中透露出孤狼一般的凶光。他的腰上显得鼓鼓囊囊,那是已经捆绑着炸药和雷管。
马啸今年整二十二岁,前五天已过完了生日。他的父亲也是个局的中层干部,但是个“老实陀”,平时很少与人论短长。偏这马啸性情不似乃父,个性强,烈如火,浑身有一股极不安分的血液在时刻涌动。
工作突然失落后,马啸万念俱灰、积怒成仇,当时就发誓要杀尽那位副局长的全家,然后再“纵横四海”。
一条极端的路数确定后,马啸回到了老部队,说是上班前来看看老首长和老战友。他依仗着自己的###身份和上下级关系俱好的优势条件,一天夜间酒后哄着军械员一起来到了军械库,要求看看新装备。马啸当过校枪员,军械员对他毫无戒备,于是马啸暗中窃走了两支“五四”、一盒子弹和一枚手榴弹。
过完生日,马啸神不知、鬼不觉地要动手啦!他先是将X市所有的火车、汽车、船只等临发的时刻表熟记在心,又花了两天的时间到局长楼内外观察踩点,确定了目标具体的位置及进路与退路。
昨天上午,马啸从家里的储藏室中早早取出了枪、子弹和以前从炸山工地偷来的雷管、炸药以及一小瓶硫酸二甲脂等,塞进一个旅行包里,独自出门了。
中午,马啸一个人在靠近局长楼的一家小型餐厅吃饱喝足后,在公用电话亭分别给家里和已经分手的女朋友薛琴打了电话,马啸在两个电话中却是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在静静地听着对方的问话。
然后,他拎起包,直朝局长楼快步而去。
盛夏的小城,江风习习。人们习惯于开门开窗午休,自然的空气对流,是一种天设地造的享受。
“砰!砰!”马啸怒目圆睁,踹开沙门,双枪齐举,扣动扳机。
并排躺在床上的副局长夫妇,眼睛都来不及睁开,就头部中弹而亡。
马啸迅速得手,在逃离现场时,只见整个一层楼都是大门洞开,便杀性大起,于是断然分别闯入……
马啸到底射杀了多少人?此时他自己也不知了,只知道副局长夫妇已死,他脸上露出狰狞。
飞身下楼,马啸与门房老人打了一个照面,老人恐惧地反身进屋,躲在门后。马啸没有去“照顾”这老者,径直出门,快捷拐过两条小巷后,跳上了一辆“摩的”。
没有想到的是,警方的布控围堵十分迅速,各个交通路道一时是警笛呼叫、严阵以待。马啸只得在老公园附近下了“摩的”,窜入公园松林。
在望湖亭边的乱石丛一个石洞中,马啸躲藏了一天一夜,今晚黄昏,他实在是饥渴难耐,于是拎包出洞,不料恰被坐在石凳上的一对谈恋爱的男女看见。
那男的不由问了一声:“你这人在这干什么?”
“砰!”男的话音刚落,马啸的枪响了,男子亦是头部中弹,立时断气。女子吓瘫在地,手脚发软。
马啸放下包,将男子尸体拖向一杂草丛生的土坑,转回来用枪威逼着女子进了石洞,并没做施暴和捆绑,只呵斥女子不许出声。
马啸在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枪响后的搏杀!他已经作好了轰然去死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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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夜猎望湖亭(5)
十几分钟过去,一阵脚步向洞口近来。马啸持枪拎包闪出洞外。女子不由惊恐地尖叫了一声,拼命地爬出洞外,跌撞地朝山坡疯跑。
马啸眼望着女子的背影,举起了枪,片刻,又垂手下来,显然他是不想再杀这素昧平生的女子了。然而马啸手中的枪还是响了,子弹却是朝着搜捕的干警们打去。女子滚下了山坡。
此时,望湖亭前,两道狼光对射着,只是马啸仍在暗处,准确方位不详。顷刻,石军突然起身,猫腰朝乱石丛扑去。
“砰!”马啸觑准石军的身影就是一枪。
石军这是诱敌之计,他一亮身一个虎扑,隐身在一块大石后。
那颗子弹正打在石军刚才的跃身之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啸。于是,马啸的位置便暴露了出来。
“砰!”石军卧姿朝灌木丛打了一枪,引起了一阵树动草摇。
石军接着又朝摇动的草木上方打了一个点射,又是一阵更加剧烈地树动草摇。
“打周边!”石军断定马啸已没有了杀伤性较大的武器,便意求迫其就范,高声下令。
灌木丛周边一时被一排三个火力点打得尘土飞扬、枝叶迸溅。
马啸大呼上当!被迫得在灌木丛中首鼠两端,无所适从,一种很少遭遇过的在争斗中被戏弄、被束缚的屈辱之感袭上心头,他不由折服起眼前隐在石后的这位军人。
怀着必死之心的马啸,最后干脆不闪不避了,直身走出灌木丛,大叫:“当兵的,听着!我不想打当兵的,我本来就死有余辜!你们也不要再玩这猫捉老鼠的游戏了,我想与你们的头儿谈谈。”
“停止射击!”石军见马啸已走出灌木丛,即用对讲机下令道。
三个火力点的枪声听令后戛然而止。
马啸的双枪却连珠般响起。石军一惊!定睛一望:马啸高举着双枪在朝天鸣放,直到打完了子弹,按下卡榫,退下了弹匣,“嗒,嗒”两个空弹匣清脆落地。
石军瞬间又不由一愣,也从石后站了起来,但枪口仍然指向马啸。石军正欲说话,马啸却首先开口了:“身手不错!我知道你是头儿,我不配问你的名字,但我佩服你,就是那诱我上当的那一招投石问路!”
“马啸,我也知道,以你的身手,还可以滥杀无辜,而那位被你劫持的女子也是逃不了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石军厉颜喝问道。
“我想与你对对话,你就别跟我扯淡了!”马啸歇斯底里地吼叫。
“你是禽兽!部队就不该收你!不该培养你!弄出个变态的杀人机器!军魂何在?”石军握枪的手在颤动。
只听马啸癫狂地嘶叫一声:“你说得不错,我是愧对曾经的军人称号,但我盛怒之下还是做了,那我就做到底!军魂?哈——!多数人流血,却养肥了少数人!”
“住嘴!你不要强词夺理,个别人,个别现象,完全可以正常解决,你就能肆意屠戮、滥杀无辜吗?杀人魔头的嘴脸!军人的本质是什么?是党和人民的需要!军人的职责是什么?是保家卫国!”石军义正词严。
马啸沉默,底下头,神情显得异常痛苦和忏悔。慢慢抬起头,马啸突然向石军拱手作了一个揖,沉痛地说:“我最后的一眼看见是当兵的,我瞑目了!你的枪口可以作证,我带着罪恶去,我会带着军魂来!二十年之后再来体现吧!当兵的,过来给我收尸吧!”
话音一落,马啸电闪一般向左侧的望湖亭中跃去,随即轰然一声巨响从亭间传来,霎时是地动山摇,尘土扬起,树叶纷纷震落。
石军亦被震得气浪击体、耳鸣目旋。
“不好,马啸引爆炸药自毙了!”石军回过神,迎着硝烟冲了上去。
一排的三路人马都迅捷地齐奔过来,战士纷纷打开手电,一照之下,场面十分骇人:望湖亭已成废墟。罪犯马啸肢体支离,面目血糊,落在左手边的两支锃亮的“五四”式手枪均打开了击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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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夜猎望湖亭(6)
周围散发着浓烈的炸药气味,刺鼻呛脑。
参谋长曹大兵也同时在山下大叫了一声:“不好,是炸药的声响,罪犯在望湖亭引爆了!”说罢,猛向望湖亭疾跑,他此时唯一担心的是战士们有无伤死?石军怎样?
“法医!法医!”古志大声唤着,即带领干警们也一劲猛跑。
石军和曹大兵并排坐在望湖亭边的石凳上,二人都点燃了一支“红塔山”香烟。
望着公安干警们在勘查现场、勘验罪犯尸体、拍照周围证物,石军猛吸了几口烟,他心里在想:这个马啸也曾经是个战士,听说还是个班长,新时期的兵应如何带呢?父母把孩子送到部队是指望孩子能在大熔炉里锻炼成才,将来得以出息。自己的父母当时就是深抱着望子成龙的希冀,将自己有选择地送进了武警部队,尤其是南下老干部的父亲,解放后当了大半辈子的公安军,他说武警就是公安军的延续,当武警好,能够承载现实中冰与火、生与死的考验,也能尽早地承袭完善一个军人家庭的军人血脉。自己父母对自己的人生设计是明智的,可能自己天生就是一个军人的坯子,正所谓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自己没有辜负父母的期待,到部队后,是一年团,二年党,三年便进入了省武警指挥学校,毕业时又以优异的成绩留校担任了一年的擒敌技术教员,后又调到了担负全省应急应暴机动任务的直属三支队司令部任作训参谋,前年,“衣锦还乡”,调回了生于斯、长于斯的X市支队,真得是叫做名副其实的保家卫国啦。自己是幸运的。然而,中队里的战友们都是自己的兄弟,制暴战场和训练场上都不含糊、个个逞勇,可思想上却是五颜六色、参差不齐啊!
石军面对这狼藉的现场,心里如打破了五味瓶说不清甜酸苦辣咸,大脑内在跳跃式地遐想。
“吴勾!血染战袍,小子你有两把刷子!被害死者有一百七八十斤呢。听说你还是一年兵,多大了?不怕吗?”参谋长曹大兵露出欣赏的目光喊着吴勾。
“报告首长,十七了。怕?不怕,我们在新兵连时有过训练,还是您带着我们去医学院观看用弗尔吗啉浸泡的尸体标本的,首长忘记啦?”吴勾正正衣襟和装备,挺胸直立在曹大兵面前。
“臭小子又在首长面前瞒报年龄!你十七?你十六岁零三个月。”石军默想,站起来,满意地拍了拍吴勾的肩膀。
“嗬,后门兵!”曹大兵故意打趣道。
“他爸是镇长。”一班长李辉努嘴插言。
“嘿嘿,班长,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的军事技术差了?赶不上你们这些适龄的应征青年了?投弹六十多米,哪个敢和我比?虽然说我的生理年龄差了一丁点,但我的精神年龄够大的了。”吴勾急急辩白。
“哈——!”曹大兵和战士们都痛然大笑。
“同志们,笑吧,战地黄花分外红,你们今天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我要给你们请功!”古志听到武警战士们一片欢声笑语,走过来说道。
战士们听古副局长说非所因,不由又是一阵大笑,笑声划破早已沉寂下来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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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裘马轻狂汉(1)
“七·一九”特大杀人案落幕后,翌日机动中队正在篮球场上照例召开总结大会。
会前指导员伍平扬开双臂,摆着一副飘逸雄健的姿势起了一个调:“我是一个兵,预备——唱!”
霎时间歌声似雷,四个方块之间是你高我更高,四个建制排在各个排长的鼓动下毫不示弱地借着歌声比拼着暗劲。
歌声结束,伍平讲评说道:“好,硝烟归来就是不一样!一排的歌声洪亮有力,整齐划一,蕴藏了一种虎劲,这就是精神,军人的精神!”
“指导员,我不服!你站在队前的左边,当然只能听到一排的声高,我们四排刚才唱得也不赖,我的耳朵现在都是轰隆隆的。”四排长秦力不服地嚷道。
“四排长,你就是打人死打嘴不死!如果你不服气,那我们就来拉歌,比试比试。”一排长洪勇反唇以对。
“比就比,谁怕谁?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四排,日落西山红霞飞,预备——”
“好了,别唱了!你两个一龙一虎总是争强斗胜、各不相让,改日我让你们俩彻底见个雌雄。石队长过来了,准备开会吧。”伍平阻止住秦力,坐在了前台自己的位子上。
石军手拿战斗小结从中队部走出,此时手机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是支队政委办公室的电话,即按通了接话键:“石军吗?我是王海东。”
“政委您好!”
“石军,你们在这次X市‘七·一九’特大杀人案侦破的最后关头面对着穷凶极恶的持枪歹徒,不惧生死,勇往直前,圆满完成了上级交给你们的战斗任务,震慑了犯罪,消除了隐患,保障了平安,显示了我武警部队威武之师的形象。我刚在市公安局开完会,公安部领导给予了你们高度的评价,支队党委准备给你们中队拟报集体三等功,你们要好好总结啊,努力继续保持好这种英勇顽强、无坚不摧的战斗作风,给全支队做个表率。”电话里传来了王海东政委激昂的声音。
“政委,我们仅是履行了军人的天职而已,罪犯最后是自杀,不足一提。”石军说道,心里对马啸仍感可恨、可惜。
“石军,此案震惊全国,意义极大呀!你历险在前,冒着生死,你不能去否定全支队的荣誉,不能去掩没自己和战士们的功劳啊!”
“那我就代表全中队的官兵谢谢政委啦!”石军听王政委如此说,淡然回答。
石军似是一个矛盾的统一体。他要求上进而不尽心,尊重领导而不苟合,团结班子又有些自傲,呵护士兵又有些苛刻,平时的行为举止介在正邪之间,任何人与他接触总会感觉他身上所流淌的血里有股异样的液体。然而,有一点是大家所公认的,那就是,石军对待工作、学习、训练和上级交办的各项任务,从来都是严格要求、不折不扣、走在前头的。以他自己的话说:做军人就要尽天职,拿奉禄就要献忠义。因此就有人称之为“狂人”加“义士”。石军的这种略显桀骜不驯、孤芳自赏的个性注定了他不太被很多领导所喜欢。
“指导员,开会吧。”石军在前台主位坐下后说道。
“张副参谋长说来还没来,等他吗?”伍平问道。
“边开边等,你主持吧。”
“好。同志们,昨晚我中队一排在石队长的带领下参加了市‘七·一九’特大杀人案的缉捕凶手战斗,行动迅速快捷,到达目标点准时,在没伤一人的情况下,以强大的攻势威慑,迫使凶手畏罪自杀,任务完成圆满,为保X市的一方平安又立了一功。下面请石中队长就这次战斗作小结。”伍平简单地作了开场白。
“战友们,昨晚的行动一排有这么几个特点:一,应急集合迅速;二,军容严整,令行到位;三,临战有度,突击准确;四,通讯畅通,配合默契,基本上都是按照实战的要求去做的,一排这次考试是合格的。下面,我想就昨晚行动尚存在的薄弱环节和还应加强的几个方面作如下小结……”石军客观地作着小结。


第二章 裘马轻狂汉(2)
营房门口,这时来了两个女青年,都在二十岁左右,其中一位向哨兵询问道:“这是武警机动中队吗?”
“你们是干啥的?”哨兵反问道。
“我是昨晚被武警所救的女子。”略大的那位女子答道。
“那你想找谁?有什么事?”
“我找你们领导,只想说声谢谢!”
“那你稍等!”哨兵走向电话机。
营房门口就在篮球场边,哨兵与二位女子的对话惊动了正在开会的战士,尤其是一排的战士隐约听说是昨晚被救的女子便齐往这边看来,这一看就收不回去了,两位妙龄姑娘长得还真是不错!
会场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
伍平愠道:“干什么?这是在开会,班排长,整理自己的队伍!”
各班排长立时站起,斥呼着看呆了的战士,短时间哪里禁得住?这个刚转过来,那个又转过去,似乎会是难开下去了。
石军一拍桌子发火了:“要看的都给我滚出列!不像话!”
队伍立时安静了,战士们又都挺胸收腹直坐在马扎上,大气不敢出一口。
在这个中队,石军是唯一可以镇场的人物。
一辆北京吉普风驰电掣般开来,刹车在机动中队营房大门口,车尾扬起的尘土瞬将车体和岗亭掩盖。
两位女青年急避一旁,双手紧捂着鼻口。
支队副参谋长张晓星从车内探出大半个身子,望了望两位穿着时髦,身材、五官极是风度得体的女子,斜了斜脑袋,咕嘟说道:“怎么来了两个漂亮姑娘?这个中队可是藏龙卧虎啊!”
“副参谋长同志,机动中队中队长石军向你报告:部队正在召开‘七·一九’特大杀人案总结大会,请指示!”石军与指导员伍平、副中队长熊雄、副指导员刘凯一起跑步而来,立定在车前,都齐齐敬了个军礼,石军开口报告道。
张晓星掸了掸军服上的灰尘,两手正了正衣襟和两杠两花的中校军衔,推门跳下车,身手异常敏捷。
“好哇,班子都在。连长冲锋冲锋;指导员学习雷锋;副连长萝卜大葱;副指导员锣鼓咚咚,大家各司其职,可要分工不分家哟!”
张晓星莫名其妙的几句话说得四人面面相觑。
伍平知道,这位副参座向与石军的关系不行,两人每每常因为训练上的教范和应急制暴时的方案等问题意见相悖,各不退让。
张晓星是石军的前任,后提为司令部作训股长,今年初又被提拔,任司令部的副参谋长,主管作训。张晓星是全支队最年轻的部门领导,军政素质也很强,人又冰雪聪明,前途透着光明。
石军对张晓星原是一直很尊重,也很欣赏。后来两强相遇,同执兵戈,免不了就有些是是非非发生。
有一次,在解救人质的战斗中,疯狂的罪犯持刀架着一位老大爷退至山坡瓜棚内,嚎声叫嚣:“不准过来!过来我就撕票!”老人的生死已在转念之间。
张晓星和石军带领机动中队此时已占据有利地形,将罪犯团团围住。
张晓星见状说道:“刻不容缓,四排一班匍匐逼近,强取人质!”
“不行!一旦盲动被罪犯察觉,人质就危险了!一排长,你指挥队伍都撤往左前方喊话缓进,以吸引罪犯的注意力,切记,罪犯若有异动就停步。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够了,我来寻机下手解救人质。”石军断然下了命令。
一排长李辉马上应道:“是!一排、四排跟我来!”
张晓星的指令被阻,十分气恼,正欲发作,但一望着石军投来的坚毅目光,便恼怒地丢了一句:“石军,你全权负责!”说完甩手自去。
石军没有去管张晓星的情绪变化,他此时想的是如何安全地把人质救出。当李辉喊起话,将罪犯的视野吸引到左前方后,石军持着突击步枪电光石火一般跃身纵出,只见几个起落,他就趋到了瓜棚之侧。石军在树后略为观察了一下罪犯和人质的位置,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罪犯扑了过去,一个劈掌,打落了罪犯手中的利刀,再迅速接着一个跌扑压伏,将罪犯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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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裘马轻狂汉(3)
人质获救了,当政府的官员和公安局的领导都来向石军鸣谢、赞扬时,张晓星的脸极其难看。过后,支队党委准备给石军报功,张晓星却把石军临阵抗命的事情抛了出来,结果张晓星的意见被党委所重视,来了个功过相抵。
石军几天后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淡而一笑,他对伍平说道:“我这人可不是为荣誉而生的,爱怎样,就怎样。我只求每月拿到国家的津贴时不脸红!”
从此,石军认为张晓星不地道,张晓星也知道石军对自己有看法,两人暗地关系紧张。
石军听张晓星今日话里有话,索性不去深想,说道:“张大参谋长总是这样善于摇唇鼓舌、引经据典,我一介武夫,听不懂。”
伍平扯了扯石军,石军随手将伍平的手拨开。
“这两个女子是怎么回事?”张晓星背手往营区内边走时问道。
“武警同志,我是昨天被你们所救的女子,我叫朴娟,她是我妹妹,叫朴璇。我们是特来向你们致谢的!”朴娟从包中抖出一面锦旗说道。
“哦,好!这是人民群众热爱子弟兵的体现。伍指导员,你请她们到连部去坐坐。石队长,我们继续开会。”张晓星对两位姑娘端详片刻,吩咐说道。
“参谋长,战士都在等着您作指示呢!”副中队长熊雄紧贴在张晓星的身后说道。
“熊副队长,你条令又忘在脑后啦?副就是副,正就是正,可不能混淆!”石军瞪了熊雄一眼。
“对!石队长说的对!我就是副参谋长。”
张晓星强笑着,心里想:这个裘马轻狂的石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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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军营识双莺(1)
朴娟和朴璇忙站起来,双手接过指导员伍平递来的茶水,说了声:“谢谢首长!”
“坐,坐,我不是什么首长,我叫伍平,是机动中队的政治指导员,直接叫我老伍吧。”
“你才多大?叫老伍不合适吧。”朴璇透着胆大,纠正着伍平的自我介绍。
“总要比你们大些,好了,随便叫,就是不要叫首长。”伍平始觉朴璇有趣。
“我在市旅游局工作,从事旅游策划的。我妹妹她在南山公安分局当刑警,刚从警校毕业。”朴娟翔实介绍道。
“哦,怪不得,你原来是位警官!我们也是半个同事哦。”伍平有意调侃些气氛。
朴娟见伍平和蔼平易,便话归入正题,说道:“早些时候,我的女同学给我介绍了一位在外贸局工作的男朋友,就是昨夜被马啸所杀害的。
“我因旅游旺季特别忙,直到昨天下午才抽空如约与男朋友在可可西里酒吧见了面。我们一见面,初感都不错,后来就谈的十分投机,在酒吧里提前吃了煲仔饭后,我们又一路畅谈来到了公园的望湖亭,选了一个静处石凳坐下。
“忽然间,我们见一条黑影从乱石间里蹿出,我男朋友也是部队退伍的,他或是本来就有胆量,立即向黑影质问了一声,他话音没落,对方的枪声就响了。我当时已是被吓得魂不附体,想跑腿却迈不动了,还好,这马啸似乎不想再杀我了,我才能劫后余生。
“指导员,回想起昨夜的可怕情景,我此时的心仍在颤裂。我刚才坐在男朋友的灵堂里,看到穿梭吊唁的人群,禁不住又生出了恐惧,于是我拉着妹妹走了出来。不知怎的,不自觉地就想走到你们这里来,这里安全,我还想谢谢你们!”
朴娟说着就不由地呜咽抽泣起来,朴璇忙从包内掏出面纸替姐姐拭泪。
“别难过,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也别害怕,邪不压正,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你看,再凶残的恶魔不也是落了个肢离体碎吗?振作,振作,来,我带你们看看我们的荣誉室。”伍平见朴娟一时情黯神伤,安慰了几句,提议去看中队荣誉室,意在来转移和缓解朴娟的潜念。
荣誉室内各类奖杯林林总总,墙上挂满了锦旗、奖状,书写了机动中队自组建以来的辉煌征程。有几面大的锦旗和下面烁烁闪光的功勋金章,都是这几年机动中队在协破重特大案件中所赢得的荣誉。更有一面去年机动中队获得全总队军事比武第一名的大锦旗突显在中央。
林璇边看边啧啧赞叹:“你们真了不起!威武雄壮之师!”
“汗颜,汗颜哪!我们刚才还受到了领导的脸色,你们是看见的。”伍平谦和地说着,正了正大盖帽檐。
两位姑娘这才仔细观察着伍平,二十五六岁,个头不算高,一米七三左右,蚕眉、圆眼、方形脸,有男人味,还有一丝书卷气。
“指导员是读书出身吧?”朴璇随口问了一句。
“果然是刑警!眼力不错,我是大学生考入军校的,学生兵!我还在努力缩短与一名真正军人的距离呢。但是,我跟你们说,我们的中队长可了不起,是个真正的铁血军人。他军营里长大,十六岁不到就投身戎马,第二年就当了比武班班长,参加过全省七十二公斤的散打比赛,获得过第二名。第三年指挥学校毕业后就被留校当了擒敌技术教员,后又调往担负着全省紧急处置任务的武警省直属三支队担任作训参谋,参加过围捕‘二王’‘二丁’等震惊全国的杀人凶犯的战斗,十一次受嘉奖,两次荣立个人三等功。传奇啊!他前年才从省里下来,就在我们机动中队担任中队长,把个较为懒散落后的中队硬是带出来了,虎虎生威嗷嗷叫!这不,这些荣誉大多是在他手上挣得的。性格决定命运,这近三年,他一直在原地踏步,委屈他了。”说起石军,伍平透着崇拜,又透着懊恼。
“这是他吗?很英俊,很年轻嘛!”朴璇指着一幅雄纠纠的照片问道。


第三章 军营识双莺(2)
“是,叫石军,跟我同年,第十二任机动中队长是也!”伍平自豪而诙谐地应道。
“谁叫我呀?石军来也!”随着话音刚落,石军大刺刺地迈了进来,望了望两位女客人,挥手请道:“朴娟,朴璇吧?荣誉室是过去,没啥看的,请先到队部稍坐,喝点茶。”
朴娟和朴璇出门,石军又望了望二人的背影,对伍平说道:“指导员,刚才张副参谋长走时说,总队姜参谋长明天要到我们支队视察,支队决定我们上一个投弹表演,我刚刚才受到启示,异性相吸呀,我们何不到我们的军民共建单位南湖师大去联系一个场地?再请他们艺术系的女学生前来观战,我想这次成绩一定错不了!”
“狡猾!你什么时候研究上了心理学了?好,我去联系!”伍平怪怪地看着石军,这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竟出了这般奇招?
石军走入队部,对连忙起身恭迎的姐妹俩仍是大手一挥,说道:“走,贵客光临不亦乐乎,我就请二位和我们这些丘八共进晚餐吧。”
朴璇捂嘴一笑,说道:“你就不问问我们的身份吗?”
“身份?指导员都问过了,我还要画蛇添足吗?这是你的姐姐,叫朴娟,是昨夜的受害人,你名叫朴璇,是你姐姐的妹妹,你看,我不是都知道了。走,详情吃饭再聊。”石军故意绕舌游戏地开着玩笑。
朴璇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盯着石军,心忖:这人还有些玩世不恭呢。
当石军和伍平引着朴娟姐妹俩走进饭堂,一阵淡淡的清风遂将法式香水味轻拂入汗馊和菜醇交混着的空气中。一百多号战士不由都寻香执碗,又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好像在欣赏着珍稀动物一般。
“来,坐,坐。这是我们所谓的干部席,平时的饭菜和战士们同此凉热,今天是客人来啦,临时加了两个菜,我们是兔子跟了月亮跑——沾光。动筷子。”石军蹲在凳上拿起碗筷,招呼着姐妹俩,说着,就大口扒动起来。
朴璇又是捂嘴一笑。朴娟却好奇地打量着石军的姿势。
“哦,我们石队长的老家是东北,他从小受他父亲影响,最后就形成习惯了,积重难返哪。不蹲着他吃不饱、饿肚子呢!”伍平似作解释似开玩笑地说,引得饭堂一片哄笑。
“别笑!注意形象,注意饭堂纪律!”熊雄副队长站起斥责。
“算了,战士们总有笑声我石军高兴。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嘛,这样增食欲、鼓斗志。”石军毫不介意地轻松说道。
熊雄歪了歪头坐下。
“石队长,那我们还是老乡呢!我们老家也是东北的。”朴璇说。
“那,老乡,请多吃菜。”石军头都没抬。
“你们这香水是啥牌子?是古龙的吗?香气扑鼻,会使人心猿意马、想入非非呀。”伍平不愧为政工干部,他想与初次见面的女客人之间定是罕有话题,为了避免沉闷和尴尬的场面出现,他蹩脚地谈起了香水。
朴娟也笑了,她将长发一摆,又一股香气油起,说:“当兵的也爱香水味吗?古龙是男人香水,味道沉重一些。”
“当兵的也食人间烟火,也吃五谷杂粮,好的东西也爱。我告诉你们,当兵的最具情怀,否则哪有这身后的歌舞升平和万里稻香?”石军抬头插话。
“我看石队长就是个性情中人!貌似霹雳手段,实揣菩萨心肠。”朴璇呷了一口汤,两眼觑着石军。
“一语道破,我确是个内柔外刚的骆驼骨坯,是服软不服硬。小朴,你们搞刑侦的都会相面吧?哈哈哈!”石军豪放地大笑起来,接着问道:“南山上正处旅游高峰,案子多吗?”
“来旅游的素质都挺高的,恶性案件今年以来还没有,当然,小案不断。”朴璇心里在想:这个人还是个典型的职业狂,三句不离本行。
“石队长,快!吴勾在服务社门口跟一伙小偷打起来了,打得很厉害。”支队军人服务社的营业员、后勤处李副处长的女儿李小烟气喘嘘嘘地跑进饭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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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军营识双莺(3)
石军腾地从凳上跳下:“打赢没有?”后觉得自己此话太唐突,即改口问道:“怎么回事?”
“小吴突然胃痛,他说跟班长请了假,到我们那里买了盒方便面,正准备冲水,就听见外边大喊抓小偷,小吴便冲出去了。我到门口一看,见有十几个青年围着小吴正在抡拳挥掌,我就跑来了。”
“走!”石军叫了一声,全中队的官兵都丢碗放筷站了起来。
“干什么?打群架啊?都坐下!二排跟我来!”石军令道。
待石军和二排赶到服务社,眼前却是另一番景象:吴勾的头上流着血,压在三个男青年的身上;周围的群众也扭住了七八个正在拳打脚踢、动手捆绑。
“别打了!我是武警机动中队的队长,先都捆起来。”石军走到吴勾身旁:“好样的!四班长,快带吴勾到卫生队去包扎。谁是被害人?”
“武警同志,我是。多亏了这位小战士啊!”一位戴副近视眼镜、四十来岁干部模样的男子趋前应道。
“被偷的东西拿回来了?”石军问这人。
“拿回了,拿回了,是这位战士给我夺回的!我是市委宣传部的干部,我们办公院内的警卫班就是你们队的,我见过你,石队长。”
“哦,你好!”石军伸出大手。
“我刚下班路过这里,突然包就被抢,我欲夺,十几个人遂围了上来,真多亏了这位小战士,他非但给我解了围,还给我抢回了包,并将歹徒抓获。子弟兵!好卫士!我要写报道登报,标题就叫这个。”
“谢谢!我们也要表彰他,他叫吴勾,是一排一班的新战士。”
“新兵?新兵就有如此功夫,部队不愧是大熔炉啊!”
“领导同志,麻烦你还须到公安机关去一趟,他们要做份询问笔录。二排长,你带本排四班领着这位领导、押着这些混蛋到东区刑侦队去,交割后马上归队!”石军命令道。
“是!四班,押混蛋,目的地——东区刑侦队!”
“我知道,我知道。石队长,再会!”宣传部的干部感激至极。


第四章 受阅剑偏锋(1)
“军民共建单位就是够意思!队长你看,关副校长都亲自来了,咳!他还穿着一身迷彩服呢。”
石军和伍平全副武装并列走在队伍的前面,当队伍喊着整齐的口号进入南湖师大的校门时,伍平兴奋地轻声说着。
石军两眼平视着前方,听伍平话里透显激动,即用余光向足球场扫去,这一看,石军也动容了。
足球场上简直像校庆一样热烈:关副校长打头,领着一溜校领导都身着迷彩在招手恭候;两侧则站满了欢动的师生,手里挥着小旗、拿着小喇叭,一会儿,两片小旗有节奏地舞动起来,像两道彩虹。小喇叭也鸣叫起来,似百鸟争啼。听那笑声,似乎真的是女同学来得多。
“一定要拿出好成绩!”石军语气斩钉截铁。
“不知首长抽哪个排?”伍平猜着。
“哪个排都是响当当的!投弹?就是战术、射击、擒敌技术、土工作业等等又怎样?我中队都敢为天下先!”石军提了提丹田气,目露桀骜之色。
“小巴顿!”伍平盯了一眼石军。
“一、二、三、四!”机动中队铆足了劲的战士们,喊出的雄壮口号惊起了校园的晨鸟。
队伍在足球场中央立定。
值星排长洪勇喊完“向左——转!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稍息!立正!”后,跑步到排前立定,面对石军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报告道:“中队长同志,机动中队训前整队完毕,应到一百二十五名,实到一百二十五名,值星排长洪勇向你报告,请指示!”
“入列!”
“是!稍息!”洪勇跑向排尾。
石军跑步出列,立在队前:“同志们,稍息!今天总队姜望北参谋长前来我队观摩投弹表演,说是观摩,实是检查考核。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以夺志!届时抽到哪一个排时,哪一个排就要给我机动中队添光增彩!下面各排带开。一,活动、放松筋骨;二,原地做十遍肺活量憋气练习。各排——带开!”
石军这才和伍平一道快步跑到关副校长等领导面前敬礼、握手。
“谢谢校领导!谢谢广大师生!”伍平一个个握手谢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平时你们全队来校我们盼都盼不到,师生高兴!哦,我问你们,你们俩是谁想出的这个绝招?可谓出奇制胜、事半功倍呀!这人可以来我校当心理学教授,佩服!佩服!”关副校长由衷赞道。
伍平朝石军努了努嘴。
“我想肯定就是石队长!”关副校长大笑。
“兵者,诡道也。实干更要巧干,有时剑走偏锋、出其不意是必要的。”石军嘴角露出一丝诡诈。
九点整,在校门口迎接、导路的副队长熊雄和副指导员刘凯举起了一面指示旗。石军便转身大喊:“全队集合!”
一辆三菱吉普、一辆本田面包、一辆北京吉普缓然开进校园,在关副校长的面前停下。“三菱”车内首先下来了总队司令部的参谋长姜望北、X市支队长费阳生、政委王海东,接着又从“本田”和北京吉普中分别下来了支队司令部参谋长曹大兵、副参谋长张晓星等一干人。
费阳生快步与关副校长致礼、握手,谢道:“感谢你们对部队的关心和支持!”又随即引见说道:“这是我们总队司令部的姜参谋长。”
“首长好!我是南湖师大的副校长关河。感谢各位首长带出了这样过硬的连队!他们是我们广大师生学习的楷模!”关河迎上去,双手紧握住姜望北的手。
“是啊,这支中队也是我们全总队的尖子,不错,有股精神头!”姜望北望着铁铸般站立的队伍感慨说道。
“立正!”
石军刷、刷、刷地跑到姜望北面前,啪!一个漂亮的、竹节劈风般的敬礼后,震声报告道:“参谋长同志,武警X市支队直属机动中队受阅前整队完毕,全队应到一百二十五名,实到一百二十五名。中队长石军向您报告,请首长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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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受阅剑偏锋(2)
“一排,开始!”姜望北下达了命令。
之后他盯着石军迅速转去的背影心语道:“是块好钢!怎么三年了硬就在正连职的位置上待着?这石老也没有吭个气?”
原来,姜望北是石军父亲石文海的老部下,这石军在姜望北的麾下,石文海只是为了石军调回X市支队托过姜望北一次。姜望北是总队的党委常委、正师级的司令参谋长,在总队也算是铁腕人物。当然,姜望北和石军的这段私人关系旁人是无所知晓的。
“一排,进入投掷地线!其他各排,向后——转!齐步——走!立定!坐下!”石军下完口令,跑向投掷地线。他直定在投掷地线上,看了看一排战士面对着师生们的欢呼呐喊,尤其是女同学们银铃般的“加油!”声,个个都挂着红扑扑的脸膛,摆着一副在异性面前不甘示弱的神情,正在跃跃欲试,龙腾虎跃地做着准备运动,他满意地笑了笑。石军又向领导们所处的足球场主席台看了看,见领导均已就位。
石军正欲下达投掷命令,偶一歪眼,他看到了夹在众多女生之后的朴娟、朴璇两人的身影,她俩也在使劲地跟着学生们一道呐喊。
“这两姐妹也挺意气和顽皮!”心语了一句,石军下令道:“从一排一班班长开始,流水作业,一排长指挥,每人三枚,算最好成绩。开始投掷!”
吴勾站在一班的第五名,头上被砖块擦破点皮,后脑勺处露出了绷带。这个小兵天生神力,他跟战友们吹嘘道,他在家里时二百斤的石锁单手一气可以抓举二十下,球大的鹅卵石他可以一掌劈开,战友们要他当场演示,他却又支支吾吾。
有一次,石军在课后硬是把吴勾拽进了练功房,意思要测实他的真假。这吴勾大牛皮早已吹出,且又是碰到队长亲自试验,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憋足了吃奶的劲来强撑,哪知才单手抓起一百斤的杠铃上下举挺了十次就歇菜啦。石军笑了笑,再丢出一块鹅卵石来,吴勾攥拳力劈了十来下,居然最终被他劈断了。
“小子,也不错!也算凤毛麟角、功夫出众了。吴勾,吴勾,你父母给你取了这个孤涩的名字想是一定有深意,无非是在你人之初时就想今后把你送入军营,是吗?呃,男人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不同凡响啊。吴勾,爱叫的麻雀不长肉,爱枪的人一定是百步穿杨,你的起点比别人高,板凳上学不出骑术,不流汗练不出真功夫,好好勤奋努力吧,你会实现自己理想的!”
石军拍了拍吴勾充着健子肉的臂膀,然后一拉架势,轻松地将刚才吴勾所举的杠铃抓起,围着练功房走了一圈,脸不红,气不喘。使一旁围观的战士们齐拍手啧啧叹服。
“队长也是神力!我会扎实练兵的。”吴勾信誓旦旦地挥拳说道。
吴勾的父亲是老家本地镇长,母亲是服装个体户,经济条件非常优越。吴勾之所以参军从戎,一是因为他从小就崇武好动,对军营有着一种特殊的向往和情结;二是抱着暂且体验一回军旅梦、先满足一下自己个人的喜好后再回家借助父母的政治、经济实力找个好单位,干一番事业。这第二点确是吴勾真正的潜意识。他母亲曾跟他说:“孩子,你不太会读书,到部队去镀镀金,服役期满后回来就有了分配指标,到时我们会想办法给你找个像样的工作,你爸爸是镇长,与县里、市里的领导都熟。”
然而,吴勾到了部队刚过半年,他的潜意识中的自我设计便有些紊乱和动摇了。
人说:挨金似金,挨玉似玉,挨着木匠学拉锯。半年多来,他身边的这些老兵、这些中队干部,尤其是队长石军,给他的感观和理性世界触动太大了,他们铁血丹心,无欲无畏,嫉恶如仇,无时无处都在以自己的青春年华、满腔热血奉献给社稷,体现了新时期一代军人的闪耀军魂!因此,吴勾已经很久没有给家中回信了,尽管父母的来信似雪片样飘来,他想:要写信,我就要呈上喜报!
“一班第一名最好成绩:六十一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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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受阅剑偏锋(3)
“一班第二名最好成绩:五十九米三!”
“一班第三名最好成绩:五十九米六!”
总队一名作训参谋在投弹场的另一头统计、报告着成绩。
“好!都是标兵和接近标兵的身手,这个石军练兵有方!我的作训处正缺少这样的教头,把他放在你们这里我还真有些不舍啊!”姜望北看着费阳生和王海东二人,面露后悔之色。
“怎么,首长想挖我的墙脚了?那不行!人力、物力、财力向基层倾斜,这可是你说的。石军是块好钢,好钢就应该放在刀刃上。目前,我支队就这一支担负全市应急制暴机动任务的全训中队,权衡再三也不能少了石军这样的领军人物,他或许是有些委屈,或许是‘有才反被有才误’,我的心里也时常在为他憋屈着,还是让他待一段时间吧,我的司令部将来亦少不了他。”费阳生在姜望北的耳边袒露心迹。
姜望北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能者上,庸者下,人尽其才,大胆使用!”王海东在一旁没有作声。
张晓星竖起耳朵在仔细地捕捉两位领导的对话,心中突然涌出一股酸意,便迫不及待地插话道:“首长,石队长带队伍是有一套,本人军事素质也很强,可就是性格略为古怪,有时目空一切,有时执拗过分。”
姜望北看了看张晓星,眼无表情,随即转向操场。费阳生笑了笑,似是在自言自语:“阿斗有权,诸葛有能。”
吴勾的拳头攥得嘎嘎作响,心里盘算着:自己的这个投弹全中队第一的名头可不能在这女学生们的山呼海啸中拱手让予他人。哼!你们在异性面前铆足劲都突破了几米,我哪能示弱?好像李小烟也来了,拼了!
“吴勾!”洪勇点了名。
“到!”吴勾故意将嗓音提到最高,向主席台方向望去。
“出列!拿弹!开始投掷!”
“是!”吴勾答毕,右手操起一颗训练手榴弹,来回在原地抡挥了几圈,抡得肩部的骨骼咔咔作响,然后他气压丹田,劲蓄右臂,略顿了顿,接着他突然助跑,似风若电般冲过,就在身体接近投掷地线的一刹那,大臂一展,猛地扭腰送胯,整个人都腾跃起来,“呼——!”手榴弹破风疾飞,于空中像一个骤转的轮盘,搅出漂亮的花瓣。
“哦——!”师生同时发出了阵阵的惊叹!“咚——!”手榴弹重重落地,打起了一抹尘烟。
“一班第五名第一颗弹,七十一米一!”作训参谋兴奋地报出成绩。
足球场上一片欢呼!有些女学生还雀跃起来。服务社的李小烟正好和朴娟姐妹俩站在一起,她跳起来朝足球场扬手喊着吴勾的名字,向四周介绍道:“他叫吴勾,是我的哥们儿,一排一班的战士!”
朴璇对朴娟说:“七十多米!这个成绩比较罕见!”
石军却在原地以拳击掌:“好!好个吴勾!”
“这个兵叫什么名字?几年兵?”姜望北侧首向费阳生问道。
“一排一班列兵吴勾。”曹大兵抢先应道。
“好苗子!有潜力!文化怎样?要着重培养培养。有人刚才跟我说,这个机动中队藏龙卧虎,果不其然!下次总队大比武时,我要抽这个吴勾来参加,并要他做投弹表演。”姜望北目不转睛地盯着吴勾,脸上又露出欣喜的神色。
“投得远固然重要,但我认为得投准更为关键。”张晓星又露出一句。
姜望北听后透出愠容,张晓星不由得伸了伸舌头。
曹大兵知道张晓星又在借题发挥、嫉贤妒能,是冲着石军而去的。这人身上就没有一丝的度容!曹大兵想到这里,转身对张晓星说道:“我说张副参谋长,你是管作训的,你可不能以偏概全、观念出池啊。投得远是基础和基本功,这才是关键!近在咫尺,准,又有何用?我武警部队主要担负着国家的内卫任务,应急制暴方面以对付持枪的犯罪分子为多。野战必要时靠什么?靠远准结合、以远求准。一切训练都要从实战出发!”


第四章 受阅剑偏锋(4)
“曹参谋长说的对,训练就是为了具体实战。”姜望北肯定了曹大兵的训练理念。
张晓星满脸沮丧。
古人有过比武招亲的描写,场面很是激烈,其中还充斥着刀光剑影和生死相搏。而今天此时,若有人将这火热的阅兵场去与那激烈的比武场相提并论的话,一定会使人笑掉大牙。可是,一群血气方刚的戎马男儿,披挂整齐,在众多打扮入时的现代女同学们掀起的热浪中,勇往直前、不甘示弱,尽展平时所学、所练的极限。当然,此时在单纯的战士们的潜念中,他们是没有任何特定居心的,若硬说是有什么居心?那就是:都在极力地炫耀着自己男人的刚勇和技高一筹。
不到半个小时,一排的三十名战士都完成了投弹受阅表演,当全中队又集结在主席台前,总队作训参谋宣布了总平均成绩:六十米零一九。
石军眼露惊喜,他默算了一下,哈!比全队最好成绩多出了一米六五,比一排最好成绩多出了一米零三。他为自己今天的溢彩杰作而兴奋。
“好!”姜望北今天被多次感动,他忽地站起,向机动中队的官兵们敬了个军礼,振声说道:“战友们,你们不愧为铁的中队!不愧为全总队军事比武的第一名头!
“我今天特别高兴,因为我在你们身上看到了一种精神,一种披肝沥胆报国、含辛茹苦练兵的精神。常说: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从来没有哪支训练无素的队伍能打出胜仗来的。我武警部队肩负着祖国内卫的重任,站在惩恶制暴、维护社会安全的第一线,于生与死、冰与火的狭缝中,以自己钢铁的肌肉抵挡着罪恶的疾扑!
“你们这次成功地协助公安机关破获了‘七·一九’特大杀人案,任务完成之圆满,深受社会各界的好评,这就是召之能战,战之能胜的素质!也是平时训练的结果。我谨代表总队党委向你们致贺!本来,这次各方面是要给你们报功的,但是客观上有些诸多原因,公安那边也同样没有实施公开的表彰活动,我在这里就不详讲了,过后你们会知道的。”
姜望北铿锵有力的嗓音和抑扬顿挫的语气,挟着一名老军人的情怀感动了四周。四周掌声雷起。
“我还要真诚地谢谢你们!为我们提供了这热情洋溢、鱼水相励的场地。”姜望北紧紧地握住关河的手。
“姜参谋长,您的光临使我们深感荣幸!一年三百六十天,都是横戈马上行!人民不会忘记你们!我想请首长一行到我们的会议室坐坐,我们向您汇报一下军民共建文明学校的成果,中午就在这里用些便餐。”关河恳切邀请。
“谢谢!我马上就要赶到S市支队去。我这次下来是为总队将要开展的‘超级战士’大比武摸摸底,军务缠身哪,下次我会专门抽空前来参加你们的共建活动,我乒乓球打得还不错呢!”姜望北说罢豪爽大笑。
“那好,这次就不打扰首长了,下次可要如约啊!”关河领着一班校方领导一一与姜望北等人道别。
姜望北临上车时,私下拉着石军的手说道:“老首长还好吗?通过几个电话,嗓门仍是那样洪亮,说###态、精神都不错,你的福啊!我这次不能去看他了,请你转达我的问好!石军,总队将要开展‘超级战士’大比武,主要以城市巷战、解救人质为内容,我期待着届时你们支队的比武参赛名单中有你和有你们中队的更多战士!”
“首长,没说的,届时我与您省城见!”姜望北的话无疑又替石军拉动了枪栓,石军兴奋、惬意。
送走了姜望北等领导,王海东独自留了下来。王海东把石军和伍平二人唤到一角,略为沉吟了片刻,说道:“这次你们参加的‘七·一九’特大杀人案事关敏感,社会上、群众中是众说纷纭、各执一词,有的人甚至把马啸说成是惩贪治腐的好汉、英雄,唉,这都是党风政纪出现了问题所使然哪!稳定是压倒一切的,根据市委、市政府领导同志的有关指示,这次就不搞大张旗鼓的授功和表彰了,我认为这是对的。你们可要做好队伍的思想工作,正确对待,再立新功嘛!不过,市公安局给我支队颁发了两万元的破案奖金,支队党委决定:这奖金司令部和你们各取一半,均用于‘超级战士’的比武活动。你们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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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受阅剑偏锋(5)
“领导怎么说就怎么是,我个人没有意见。政委您是知道的,我石军从不在荣誉上纠缠,况且‘超级战士’的选拔比武即将拉开帷幕,我也没有时间去纠缠。行,请政委放心,这工作好做。”石军爽朗地回答道。
“好!一通百通,你通了就好办,我也不用去你们中队大费口舌了。我还要到船艇中队去,你们带回吧。”王海东说完后,快步走向关河,与关河寒暄几句便上车驰去。
石军和伍平二人一转身,只见休息的队伍已被师生们团团围住,有的在畅谈欢笑,有的在合影留念,一派乐陶融融。
那吴勾叉腰昂首,站在朴娟、朴璇、李小烟等人中间,不时地挥动着手臂。


第五章 战地黄花香(1)
这夜,熄灯号响后,石军和伍平照例披挂整齐,每人攥着一把三节手电,转到各排、班和驾驶班、炊事班查铺。
吴勾正站自卫哨的第一班岗,伍平上前拍了拍吴勾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吴勾,头还痛吗?就这样干下去,你肩章上的砝码会越来越重的,加强点文化学习。”
“我记住了!指导员。”吴勾将微型冲锋枪在胸前端正,顺势一挺身,感激地看着伍平。
“劈鹅卵石可以,恐怕用脑提笔难说?”石军用的是激将法。
“我现在的目标就是军校!”吴勾毅然抒志。
“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好,我等着你!”石军在吴勾的鼻尖上轻刮了一下。
营区内,除了路灯和连队干部宿舍还有几袭灯光在闪烁外,四周透着静谧。随着沉睡的鼾声和梦中的呓语交织起来,各种夜虫也助兴欢唱。
石军使劲吸吮了几口来自月夜微带甘清湿润的空气,不由伸了伸懒腰,似是有感而发,轻声吟起了王昌龄的《从军行》:“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坐海风秋。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
“哈,季节、位置不合,倒是境遇相似。‘无那金闺万里愁’,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你多少次了?咫尺天涯,一点也不错。真的,石兄,你什么时候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金闺’之事啦,我看那朴璇对你挺有意思的,怎么样,我来给你们牵牵线?保管成功。”
“算了吧,你什么时候学会做红娘了?自己还是一人吃饱全家吃饱的,我看那朴娟配你不错,怎么样?我来给你们俩人撮合。”石军反唇开着玩笑。
“那说好了,一人主攻一个,我们秋毫无犯。”伍平似真亦假地说道,看上去还来了精神。
石军用手电筒照着伍平的脸,故作惊奇地说:“你小子春心泛动了?想拉我做幌子?想与我做连襟?”
伍平摆掌将手电拨开:“怎么,我和你连襟不配?你是老干部子弟,我是农民儿子。你这诗词都是我教的。妄自狂傲的家伙!”
“好好好,只是你要做我的姐夫我心里不平衡,这营区是中队长责任制,将来若是到了泰山家,你就僭越为大了,我还要听你的,我不干!哈——!”石军搂定伍平的肩背哈哈低笑。
“石军,说真的,哪天抽个时间回去看看你老父老母。”
“心细如丝,婆婆妈妈!我回去他们还不一定受欢迎呢。我怕见我父亲,他总是拿着他们那时候的标准来盯着我,一会儿是这不规范,一会儿是那不顺眼的,我烦。记得我刚毕业提干,没到换装时我就在商场买了双皮鞋穿了,干部嘛,无可厚非,部队的首长都没说,可是我父亲到省城开会来看我,他眼睛也尖,一眼就瞄到了我的皮鞋,问道:部队发的?我说:不是。他马上就变脸了:脱掉!然后话都没有跟我说转身就走。你说迂腐不迂腐?计小节而忽大为,唉,鸿沟呀!”
“你父亲是对的,否则,没有你石军的今天!”常被石军唤作诤友的伍平敛颜说道。
“那倒也是!要不我还不知道在哪混呢?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人生虽说是一场游戏,但我石军决不会去游戏人生!”石军又长吸了一口夜气。
石军倒在床上看了一回梁羽生的《游剑江湖》,关灯后,就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落地风扇已开到三档,仍有一只蚊子在追着耳边轰鸣。
“城乡地结合,蚊子大如蛾。”石军叹了一声,翻身拿起拖鞋,摁亮手电,像如临大敌一样伏于床头,追踪着蚊子的影子。
“啪!”一鞋致命,墙上现出一小团血球,石军用餐纸揩擦着血迹,骂道:“妈的,都是我的血,咎由自取!”
躺下来还是睡不着。“巷战战术?解救人质?障碍是如何设置的?时间是如何设定的?有几个假想敌处在什么位置?人质是几个、身陷何种囹圄?总队的方案里面到底藏着何种玄机?‘超级战士’的条件仅这些就够了吗?我中队有哪些能够参加的呢?军事比武第一的中队,可不能盛名之下、其实难符啊!”石军满脑子竟围缠着“超级战士”的比武转动起来。


第五章 战地黄花香(2)
石军索性起来点了一支烟,他烟瘾很大,但酒瘾没有,以他的话说:烟能提神,酒能伐性。他死命地抽了几口,穿着裤头就敲开了隔壁伍平的门。
“铃——!”石军和伍平正在抵掌谈心,石军听到自己房中的内线电话急响,忙跃身跳下床。
“石队长,我是支队司令部作战指挥室的刘参谋。南山北麓关帝庙附近发生山火,支队长等领导已在路上,参谋长命令你队除留一名队领导和一个排留守营房外,其他的都火速赶往南山关帝庙火场。”电话里传来了作战指挥室值班刘参谋急促的声音。
“是!石军明白!”
石军搁下电话快步冲进通讯室,亲自放响了紧急集合号。
很快,机动中队的车队划破夜幕,奔驰在江洲高速公路上。石军与指导员伍平、副指导员刘凯坐在北京吉普车内,望着纷纷向南山火场疾驶而去的消防车和各种大小车辆。
石军回望本队的三辆解放军卡,朝手中的对讲机喊道:“一排长、二排长、四排长,跟上!各排注意,车速一百二十迈,保持队形,我们准备超车!”
南山北麓的进山公路口是一个规模很大的茶林场,此时场内的坪上和公路两旁已停满了小车,穿梭着各色大小干部样的人。
石军从车内探出半个身体举目一看,只见南山三四公里山涧间火光冲天、烟雾避月,把个半山照得通亮。
“靠左,将车辆一线停好,全体下车,集合!跑步上山!”石军朝对讲机里发令道。
这时,支队副参谋长张晓星从人丛中跑了过来,大声地喊道:“石队长!场内坪上有淋水的松枝和铁铲、刀斧等,每人拿一样,任务是扑火、砍挖阻火带。支队长他们已经去了关帝庙,你们速去!”
三公里多的盘山公路,机动中队只用了不到一刻钟。
“石军,好,你们是第一个到达的部队!消防部队和当地的群众已经深入火场,我支队被命令在北侧一线阻火,突进去!”支队长费阳生与市里领导们站在关帝庙前,被浓烟笼罩着。
“都在溪水中打个滚,湿透身体,拿好工具,以班为单位,散开进去!拿刀斧、铲子的开辟阻火带!拿松枝的扑火!”石军说罢首先跳进溪中。
石军肩扛着一大松枝,正欲跃进,山上迎面跑下一支警察队伍,火光中有人在招手,石军依稀看见朴璇在微笑。“你好啊!”石军高唤了一声,与战友一起没入杂木林。
山火从一山脚农家田舍而来,借着山风在山涧肆虐,像一条火龙在张牙舞爪,噼里啪啦,呼啸凄厉,由下而上地狂奔。
石军扑向烈火,立时就感到浓烟呛鼻,两颊刺辣,血往脑涌,浸湿的衣服在滋滋作响。
“注意安全!咳——!”石军大声提醒着战友们,举枝一劲横扫,火,灭了一片,刹那间火苗又上来了,而且比之前更为迅猛。
“阻火带,快点!砍挖十米!”石军片刻间成了个黑张飞,只有两只眼睛在骨碌乱转。呼!一阵山风又起,石军的帽子起火了,眉角间开始觉得有些焦煳,他将帽子取下拍打了几下,然后猛然甩动,也借着山风将火苗吹灭。
“石队长,这样不行!我是山上人,快叫战士们将湿背心脱下,捂脸!”不知啥时朴璇已欺身过来,她的警服上沾满灰烬,帽舌后挪,两眼红红的,用毛巾捂着脸。
“谢谢!都有,听到!脱背心,捂脸!”石军边喊边在朴璇的面前取腰带、解扣子、脱外衣,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羞涩不羞涩了。
哪知朴璇比石军还大方,她见石军的湿背心紧贴着身体如膏沾一般,便上来帮衬,撸起石军的背心就往石军的脸庞上系着结扣。
“不好意思!”石军重又套上外衣,腹部六块大肌在朴璇的眼前跳动。
“好一躯健美的身段!”朴璇暗赞了一声。
“我要归队了,就在你们的右侧!”朴璇眨着大眼。
“注意安全!”石军上下打量着朴璇,仿佛是第一次见面。


第五章 战地黄花香(3)
朴璇娇好地一笑,转身跑开。
“这才是战地黄花分外香呢!”伍平在不远处冒了一句。
“少贫嘴!扑火!”石军翻身又上,这下他感到好多了。
“队长,可撤下稍歇,阻火带已开出十米了。”一排长跑过来报告。
“不行!火势仍然很大,指挥部还没有通知,继续扩展,我们武警这段决不能出问题!”
“是!继续扩展。”
经过军、警、民一个多小时的奋力鏖战,火势被挡阻在山涧一角,虽仍在呼呼逞狂,但已是困龙呻吟。
“其他人都撤向阻火带后去!”参谋长曹大兵也是浑身污垢,跑来下着命令。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一队队专业森林防火队伍拿着泡沫灭火枪冲向火堆。
“石军,你怎么成了独眉将了?哈——!”曹大兵站在阻火带上眼望着石军打趣地说道。
“参谋长,你何尝不是丐帮人物?还是九袋长老呢!哈——!”石军与曹大兵相视放怀大笑。机动中队的官兵们此时也都你看我、我看你,似一群涂面金刚在仰首大笑,这笑声凝聚成一股强大的冲击波,驱走了团团浓烟。
石军用背心又在溪沟里蘸了蘸水,使劲地擦拭脸上的汗水和污垢,之后,他便不由自主地斜眼向右侧望去。朴璇招了招手。
“此时无声胜有声!”伍平假作吟咏,眼睛瞟向石军。
“三句不离本行,机灵鬼!”石军作愠挥拳对着伍平。
石军在回营的路上,透过挡风玻璃望着灰蒙蒙的星空,两眼只感到发涩,视网膜内疲困之极,他将对讲机递给副指导员刘凯,打着哈欠说道:“火战告捷,你指挥吧。我和指导员为‘超极战士’的事儿聊了大半夜,想靠靠了。伍指,你也靠靠吧。”
“好的,你俩都靠靠。不是方案还没下吗?此时底数不清,难说有的放矢。”刘凯发表意见。
“城市巷战、解救人质,不外乎就是利用地形地物、徒手攀援、巧用战术、适时射击、意拼心理、近身擒敌等几项的综合。不过,这次总队姜参谋长亲自下来调研,怕会出些奇特新招,超级战士,何为超级?就是与众不同,就是技艺超凡!我们不得不未雨绸缪啊!”石军点了一支烟,两眼微闭。
“不要吃独食,也给我俩发一支!”伍平在后座拍打着石军的肩膀。
“你们俩不抽烟的,凑什么热闹?我纵容你们抽烟,我岂不是误人子弟?”石军左手捂住口袋,两眼紧闭。
“烟奴!你不常说香烟能提神吗?我们被刚才那烟雾呛晕了头,也想用香烟焕发精神,给不给?”伍平边说边插手就往石军的左口袋伸。
“这简直是浪费粮食!好,每人就一支呵。唉!你们吞云吐雾能尝出什么味道来。”石军犹有不舍地拿出“红塔山”给两人分发了一支,打着了打火机,眨眼说道:“这烟贵呢,团干部烟!”
“我们队长胸怀大志啊,坐在连长的位置上就盯着团长的烟缸,前途不可限量!”伍平吸着烟,朝刘凯努了努嘴。
“我说你就是狗掀门帘——全靠一张嘴!我人生的奢望不高,只求在人前不被戳脊梁骨说我‘无能’就够了。”石军露出玩世不恭的神态。
“我就欣赏队长这一点!”刘凯由衷赞叹。
“看来靠是靠不成了。哎,你们听说了吗?我听说我们营区边屈家畈的屈大毛自称为一方‘教父’,他擅自用黑道手段统了全市的废旧回收,搞了不少钱,还养了许多社会上的盲流。当地人们是畏之如虎,而公安机关就是找不到他的茬。这可是一大隐患呢。”石军偶然提起了他听说的一件事,表示着态度。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们是动态应暴制暴的,那是公安机关的事。”刘凯接过话头。
“可不能这样说。黑社会近几年闹腾的很凶,你们看,说不准哪一天,这个屈大毛就会在我们的枪口下!我只是对他偶感兴趣而已。我想:总队的方案一下,我们就在屈家畈附近找块地方训练,敲山震虎!”石军沉颜敛气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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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战地黄花香(4)
“铃——!”石军的手机响了。
石军摁下绿键,送话器里立即响起了一标准女高音银铃般的声音:“喂,石队长吗?我是朴璇哪!”
石军慌忙下意识地捂紧手机,压低声音:“哦,你好!我还在车上。”
“还没到营区呀?我就想问问你到了吗?我已到了宿舍,打个电话。”朴璇的语句也显得很生涩。
“哦,啊。”石军不知说什么,支吾着。
“说啊!人家主动,你怎么倒扭捏起来?真是个大勇若怯的家伙!”伍平大声催促。
“别吵!朴璇,有些人在吵,不让我打电话,就是那个酸书生!他什么事都要管,他是我们的管家婆。”石军找到了话题。
“嘻——!你是说指导员吗?他可是个本分人。”电话里传来了朴璇欢快的笑声。
“天哪!他本分?世上就没有本分人了。我告诉你噢,假象!绝对的假象!”石军眼望着伍平,摇头说道。
“反正我感觉指导员这人很好!”朴璇笑音不止,说道。
“你看,秦烩陷忠,自有公论!”伍平将左耳紧贴着石军的手机,听到朴璇的答话,神气地扮了个鬼脸。
“朴璇同志,你被蒙了!透过现象看本质,但等你与他熟了,你就解其中味了。”石军仍是捉着伍平开心,穷追猛打。
“小朴,别听他的,他是个兵痞,狗嘴吐不出象牙!”伍平对着手机喊。
“我谁的都不听,你们都是铁血军人!我很高兴与你们相识,也很想与你们交朋友!”朴璇的声音有些激动。
“好,我们交你这个女性朋友,不过,你以后可别嫌我们这些丘八不懂生活、性子烈哟?”石军故意放声说道。
“说什么话?我爸也是老兵,我喜欢着呢!既然这样说,我下山就请你们喝茶!”朴璇似乎在斗气。
“好哇,我们有一百多号呢!”石军逗笑说道。
“吓死我了,那我请不起,我靠工资吃饭。那你们另去会富婆吧!嘻——!”朴璇笑声朗朗。
“损我,你在损我!我石军可把黄白之物看作是王八蛋的!”石军不由油起腔来。
“你看,你在骂脏话!”
“王八蛋岂是脏话?我改,我改,秀女面前舌头要捋直放干净!”石军说完诡然地眨了下眼。
“好了。我不跟你耍贫嘴了。拜拜!”朴璇下了逐客令。
“好,再见!”石军还拿着电话似在遐想。
“某些人为情所扰,英雄志短!”伍平拖腔拿调地说道。刘凯和驾驶员都在笑。
“别动!”石军突然回头敛颜说道,把伍平和刘凯都吓了一跳。伍平厉声问道:“你神经啦?”
石军学着朴璇的口气说道:“‘反正我感觉指导员这人很好!’哈,你有戏!”说完,石军指着伍平的鼻尖。
“胡扯!朴璇和我?”伍平嗔着大目。
“非也,非也。朴璇她姐!”石军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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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席间惩黑道(1)
朴璇去年从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南山公安局刑侦队担任内勤工作,属二线行政人员。她在警校原是学治安管理的,属一线业务,在实践中应该分到派出所或是治安队才算最为适合,这样她就可以尽其所学。开始时朴璇总是感到自己有些学非所用、安置不太对口,思想上便有些消极。
朴璇的父亲朴铁夫是位老革命,抗日牌的,1955年授衔时就是中校,离休前原是南山空军疗养院的院长,正师职。
朴铁夫见女儿朴璇工作后有点不定心,神情透着彷徨,于是去问大女儿朴娟,当朴娟告之原因后,朴铁夫恼怒了:“这丫头!能读警校分到公安局是她的造化,尚不知足?你看多少她的同龄人还在家中待业,不知珍惜!”
朴铁夫恼怒之下跑到老部下、南山公安局长潘武军那儿愠颜说道:“小潘,就让她在那儿!学治安怎么了?治安是刑侦的内涵,刑侦是治安的手段,她初出茅庐,净是些纸上谈兵。乳臭未干,翅膀才齐,就朝三暮四、吊儿郎当怎么行?我们那时候,组织分配就是铁打钢铸的!我这小女儿思想活跃、前卫,常率性而为,总爱上层楼,你给我好好管束着!管不好我可要找你!”
“老首长,喝口新茶,消消气!您这气是从何来的?朴璇在我这里表现不错呀,工作上没有挑肥拣瘦,‘七一’前她们支部还报了她的入党对象呢!女儿嘛,在父亲面前透透思想是正常的,谁又没有私下的想法呢?只要履行职责、认真工作就是好同志。您以前不总是告诫我们说‘组织的决定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吗?朴璇有点情绪,但她在执行哪。放心,老首长,我会抽空找她谈谈。”潘武军恭谦地解释道。潘武军是南山空军疗养院副院长转业的,当兵时就在朴铁夫的手下。
“那好!报入党对象了?我这小女儿聪明、伶俐、能干,人际关系也不错,就是任性!用好了可是块料。唉,老伴走早了些!”朴铁夫有了些笑容。
“娟儿我很久没看到了,调山下市旅游局工作啦,衙门大了一定很忙。”潘武军拉起了家常。
“她什么衙门不衙门的?一般公务员。”
“慢慢来吧。虎父岂有犬女?娟儿的文采出类拔萃,听说她写的散文登了市报,我还准备找来拜读呢。”
“你没有时间看那方块!你肩上扛着一座山,又兼着管理局的副局长,天降大任哪。”
“这也是您老首长栽培的结果。娟儿还没对象吧?该物色一个了。”
“兴许这两个女儿的性子都随我,娟儿二十五了,要在我们东北早就有孩子了。总是高不攀、低不就,还没谈过恋爱呢。前时,听说她的同学在给她介绍了一个,据说也是个公务员,各方面都不错,然而我听璇儿说,娟儿一直拖着不见面,不知为啥?唉,我老头子不管这些,管了也是白管,顺其自然吧。我玩我的根雕。”
“老首长的根雕可是一绝啊,什么时候给我这个老部下雕一对?”
“哈!好哇!你喜欢啥样的?”谈起根雕,朴铁夫像个顽童,滔滔不绝起来。
朴璇给石军打电话的第三天是个星期六,大礼拜,朴璇一大早就下山了。她到了朴娟的住房,便用钥匙开门,谁知里面却反锁了。
“就爱睡懒觉!姐姐,开门!反啥锁?一朝被蛇咬!”朴璇大声地叫起门来。朴娟真的还没起床,听是妹妹的声音,便揉着惺忪的两眼喃喃道:“小丫头片子,大礼拜也不让我好好睡一觉!”
“昨晚很晚睡吗?两眼红红的。”朴璇进门放下包问道。
“前男友他们家昨晚请我去了一趟。”
“干吗?你们只见过一面,犯得着吗?”
“人家是谢谢我,没啥。”
“谢什么?我告诉你,你参加了葬礼就够了,什么‘做七’呀什么的,你可不能去了!否则,旁人还以为你已经是他家的人了呢。这是个原则问题,你不能过度同情,这样会影响你的今后。口水能淹死人!”


第六章 席间惩黑道(2)
“我知道,周围人也知道。不用你瞎操心,我是于心不忍哪!”
“姐姐,你还是没恋爱过。”朴璇说罢,拨通了石军的手机:“喂!丘八,我下山办事,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和指导员吃饭。”
“啊,警花呀!我正在考虑大礼拜往哪去呢,您就来了盛邀,看来我石军还是有人缘的。怎么?请我一个人不好吗?那酸秀才在一起没意思。”石军油嘴滑舌地接着电话,捅了一下身旁的伍平。
伍平打了石军一掌。“哎哟!您听到了吗?酸秀才打人哪!我不跟他一般见识。喂,朴娟去吗?”
“当然去。不跟你说了,你净欺负人家指导员!晚上六点在诺雅方舟鱼城。”朴璇掐了手机。
“你请了石队长和伍指导员?该请!”朴娟惊喜地问道。
“晚上六点。我俩白天逛逛街,我再陪你到新华书店茶吧看书,怎样?”
“好呀!难得你这个忙人今天有闲陪我。”
“美女!打扮吧!完了我们去吃早茶。”朴璇显得十分兴奋。
姑娘心里最珍视的东西,就是她们自己的美貌。这两姐妹出门前,开始一个人霸着一面镜子描画起来。
石军接完朴璇的电话后犯了嘀咕:堂堂的男子汉怎能让女子请客?“找个理由委婉辞了吧?隔两天我请她们。”石军蹙着眉很是为难地对伍平说道。
伍平看着石军的神态发笑:“人们所说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你这样的人,弄得赴一次宴似是要上断头台样的。我知道,要上断头台你也是不怕的,你就是把可怜的自尊看得太重。人家两位姑娘后面等着排队请她们的人多着呢,稀罕等你请!谁先请谁,我认为不是什么面子问题,难道你吃了人家姑娘的先请就威风扫地、人格全无了?我怎么摊了你这么个愣头青搭档!再说,你想委婉辞了,好,朴氏姐妹会怎么想?你石军在无端的情况下遭人拒绝会有那么大度吗?保证你会一辈子不理人家!”
“好了,好了,我的婆婆嘴,我一句话就惹来了你这许多屁话!你迫不及待,你有目的!”石军抿嘴眯眼诈道。
“哪个臭小子有目的!你不去,反而是有着不可告人的潜在心思。英国的亨特有句名言:爱情如同忧郁症,它能把琐事放大。人家坦然交友,你却斤斤计较,有鬼!哪像大丈夫。我告诉你,与人交往尤其是与女同志交往不是摔跤,而是舞蹈。你谦虚点,学着点!”伍平扬扬眉,一副教师爷的模样。
“得瑟!臭美!为了妹子不要面子的小子!别摇唇鼓舌了。你大概这两天都没睡好吧?我陪你去!”石军一脸诡笑。
“得了好又卖乖!我说不定还是大灯泡呢。还愣着干啥?烫便服吧。”伍平拍了拍石军的背肩。
“哦,还理个发,仪表是要的。”石军忽然慎重起来。

周末是小城星罗棋布的酒店、饭馆兴旺的时刻。朴娟和朴璇提前一个小时就来到了诺雅方舟鱼城,只见熙熙攘攘的大厅里边都是人,已是座无虚席。
朴璇问总台的服务员:“还有座吗?我只要个四人座就可以了。”
“你们好!对不起,包厢、大厅现在都订出去了,没有座位了。若是您们能等的话,我给你们发了号牌,有些客人用餐不会太长。”服务员礼貌地应道。
“那不行。你还是帮我们问问,看看有没有预订的又临时退订的位子。”朴璇仍不甘心。
服务员两眼望着朴璇苦笑。
“我说了上午就要将位子订好,你非说有钱还吃不上饭?能吃上吗?你还是给石队长打个电话,换一家吧?”朴娟说道。
朴璇正在踌躇,有一个长着满脸横肉的高个胖男子挨了过来,他身后还紧跟着个光头小伙,光头小伙的手中拎着两部手机,看样子是胖子的贴身“划子”。这胖男子一身休闲名牌,头发向后梳得贼亮,脖颈上挂着一串钢笔粗的白金项链,约有三十来岁。
“两个美妞,你们找座位?干脆跟我们一起共进晚餐算了。喝完了酒,我再请你们去跳舞唱歌,这么好的身条儿,这么靓的容貌,收着藏着,莫荒废了。来,请请请!”胖男子厚着脸皮,唐突相邀。


第六章 席间惩黑道(3)
朴璇用不屑一顾的眼光横了一下胖男子,揶揄而讽然地说道:“就凭你!想请我们喝花酒?好,你出多少钱?”朴娟拉了拉朴璇的群摆:“别惹事。”朴璇嗔目厌弃地说:“是这个男人有病!”
胖男子被戗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窘在当场。后面的光头小伙凶狠地喝了一声:“你怎么跟我们老大说话的?”喝完正欲上前,被胖男子拦住。
这胖男子正是屈家畈的屈大毛,他今天带着一些小兄弟在诺雅方舟度周末,订了个大包厢。屈大毛有个习惯:到哪里他都要四处瞄瞄,看有没有上眼的美妞,若是有的话,他就要软硬兼施,死缠赖打,想方设法也要弄到手。今天看到朴氏姐妹,不由得止住了脚步:太美了!于是便猴急地上前搭腔,没有想到竟然被朴璇羞辱了一番。
屈大毛心忖:好!辣妹!有个性!小绵羊我玩腻了,没有意思,现在要玩就玩烈性的,一定别有情趣。
想到这里,屈大毛赶忙堆下笑脸,躬身谦卑地对朴璇说道:“妹子,我刚才冒昧失言了,对不起,请原谅!我是诚心想结识妹子,没有恶意。咯,这是我的名片,我叫屈大毛,是搞公司的,望常联系!要不这样,我订的大包厢有三桌,两大一小,我就将小的匀给你们,单我来买,怎样?”
“谢谢!单就不要你多操心了,否则我吃不下。”朴璇面无表情,淡淡答应。
“喂!石队长吗?你们到了哪里?我们在二楼0288包厢,军人怎么这样拖拉!”朴璇在包厢门口打着电话。
“哦,到了,打车耽搁了些时间,在门口。”石军的话音透着歉意。
“这里的生意真火啊!人头攒动,杯盏交错。”石军进了包厢朝两个大桌的客人望了一眼,大刺刺地在朴璇姐妹的中间一方坐下。
“队长不请自坐,指导员你也请坐!你们俩穿着便服少了一些杀气,更显年轻、和蔼许多。”朴璇张罗着气氛。
“本来我们就性情本善。”石军说完,看见伍平相反有些拘谨了,随之叫道:“喂,秀才,大方点。”
“我,我怎么不大方了?找厘头,表现欲!”伍平进门后直视着朴娟,本来就不知怎么了,心里打鼓,被石军这么一点更是手足无措,沉毅的兵脸上还泛出一丝红。
“二位首长,要喝什么酒?今天休息,喝点酒没事。”朴璇左右看着石军和伍平。
“我是名不副实啊。人人都说当兵的会喝酒,可我是个烟枪酒掸子,量有限。指导员能喝点,看他吧。”
“谁说我能喝了?盛情难却,就喝点啤酒吧。”伍平朝朴璇说道。
“好,服务员,点菜!”朴璇打了个招呼。
“请问,您需要什么酒菜?”服务员笑容满面。
“剁椒雄鱼头,甲鱼烧海带,鱼泡黄花锅仔,鲶鱼两吃,再来个香菇菜心。好了,不够再点。”朴璇熟练地点着菜,又说:“这几道菜这里做得不错,来的人大多是冲着剁椒雄鱼头和甲鱼烧海带而来的。”
“谢谢!破费。”伍平应谢道。
“还需要什么酒水吗?我们这儿的‘一滴泉’啤酒是大明星做的广告。”服务员颔首推荐说道。
“你这样说我还真不喝它呢!有战士做的广告酒吗?若有,尽管上来!明星懂什么?他自己喝吗?”石军突然愤然起来。
朴璇和朴娟欣赏地看着石军。朴娟颇有同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各自的价值取向不同。他们是搞钱,不负责任;你们是保家卫国,责任齐天。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对广告也是这样看的,行家才能看出道,各类物品只有各类专家才能最有发言权、说服力,可是他们又偏偏不做,偏偏把自己的阵地让给外行的所谓名人,而偏偏人们又热衷于去盲目崇拜、轻信,只要是脸熟的露面,这个物品一定是趋之若鹜,名人效应,没有办法,人们在购买物品时并不会去思忖这个名人与这个商品之间到底有多少落差?这就是一种社会的写真和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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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席间惩黑道(4)
“高论!精到!透看人生!不愧才女!我等武夫受益匪浅。”伍平吟调连声赞评。
“佩服!佩服!宏论!”从不佩服人的石军竖起了拇指。
“当然!我姐是墨花。”朴璇傲然扬头。
说话间,石军又朝另外两个大桌环扫了一周,他看见了屈大毛盛气凌人地坐在主座上,嘴里叼着大烟斗,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态。其他的人都哈腰欠身,谄媚地在轮流给屈大毛敬酒。
屈大毛此时仰脖干了一杯白酒,喉头一动,吞了下去。随后,他将他那鲤鱼般的嘴角一抹,便斜眼向朴璇的身上射来。屈大毛不太认识石军和伍平,只感到略为面熟,想不起在哪见过。
“那个拿佛珠的胖家伙就是屈家畈的屈大毛。”石军趋身轻声向伍平说道。
“你认识这个人?是个臭流氓!在门口就盯上了我和姐姐,结果被我戏弄了几句,活该!我们这个座位还是他给让的呢。”朴璇也敛声说道。
“别说了,让人听到。我们一心谈我们的。”朴娟阻止着妹妹。
“还有这一茬?只怕我们不能安心吃咯!”石军似乎有什么预感,举杯朝伍平说道:“来,我们敬敬二位姑娘,谢谢她们的盛邀!朴娟,朴璇,你们就用果汁。”
四杯相碰,瞬间,大家都如卡了壳,一时没有了祝酒词,八目在对视流盼着,连石军也只顾呆眼含笑。
“美、美妞,两位美妞!我、我来敬酒啦!”正在此时,屈大毛略显趔趄地踮步过来,朝着朴璇嚷道。
朴璇徒然站起,嗔目问道:“你我素不相识,你敬啥酒?况且我不喝酒,你回桌吧。”
“秀色可餐,我回桌?四海之内皆……皆兄妹,交,交个好朋友嘛,我又不会吃人。”屈大毛左手上的大烟斗冒着浓烟,右手晃舞着酒瓶,下腭流淌着唾沫和酒沫,扬臂就要来搭搂朴璇。旁边的喽■们一阵浪笑。
朴璇有舞蹈功底,在警校也是练过擒敌拳之类基本技能的,她一个鹞子转身闪到一边,屈大毛就失去了支点,身体便失重,砰然栽倒在朴璇的坐椅上,酒瓶和烟斗滴溜溜地在地砖上打转。
朴娟大为惊骇,吓得面如土色,她连忙挟包站起,与朴璇和石军、伍平说道:“我们走!”
石军和伍平仍然安坐着,两人都在用抑火的目光冷飕飕地瞪着屈大毛的脑后,石军攥拳的手在桌下劲抖。
屈大毛慢慢翻起,捋了捋头型,坐在朴璇的椅子上。
“你两个缩头乌龟,看……看什么看?”屈大毛对着石军和伍平厉声嚎叫。
“嗬,你发疯到了我面前,不就是要让我看的吗?我告诉你,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人嘴喷狗屎!”石军不屑地淡淡冷言着。
屈大毛不由恶从胆边生,歇斯底里地吼叫:“你晓得我是谁吗?”
“不知。”石军喝了一口酒。
屈大毛突然俯地,从脚边拎起酒瓶扑了上来,挥臂就砸,直向石军的脑袋。
“啊!”朴璇和朴娟同时都惊叫了一声。只见叫声未落,屈大毛已狗趴般重重地被摔倒在桌底下,手捂住左肋呻吟,显是挨了石军一肘。
“弟兄们,上!打死他们!”光头从腰际抽出一把尺长的匕手首先冲了上来。屈大毛的二十多名喽■们呼着酒气也都一轰而起。
石军弓步上前正面迎着光头,疾然一个右闪,飞起一个侧踹,踹在光头的脖颈,光头砰然倒地,匕首扎在墙布中。
伍平双手操起坐椅,摆了个左前右后的格斗姿势,“呼呼!”将椅子在空中猛挥了两下,动作快若闪电,把众喽■挡在了一角。
石军拿起一啤酒瓶,立掌劈了下去,酒瓶粉碎。
“上啊!有酒瓶硬的脑袋就上来!好,你们管制刀具都亮出来了,还有枪吗?老子平时打的就是你们!别跑!”石军声若雷鸣,飞身作势欲上。
这些喽■哪里见过如此身手?又听石军说出“老子平时打的就是你们!”吓得都从侧门呼啸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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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席间惩黑道(5)
屈大毛伺机从桌底下快速爬起,又拎起一酒瓶从石军的背后猛地砸来。
“石队长小心!”朴璇边叫边奋身上前。
石军闻声一个疾转,迅速出左手立掌切住屈大毛的举瓶腕脉,然后突然反握发力一撇,右手成鹰掌跟上扼喉,来了个扼腕锁喉,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快捷无比,又将屈大毛按在了桌下。
这下屈大毛彻底服了,人说:恶人胆小。两次恶扑都被他人莫名其妙地摔倒,屈大毛已经明知自己绝非对手,左肋又在隐隐作痛,眼前亏再不能吃了,否则还要受皮肉之苦。屈大毛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不敢再挣扎了,索性瘫在桌底,眯眼寻扫着他的烟斗。
伍平用脚拨着光头的脸,斥道:“别跟我撒赖,起来,靠墙给我站好!”光头一脸沮丧,赶紧挣起,摸着喉头,面壁而立,两手主动地交叉在脑后,动作极为熟练。
“这家伙一看就是个老‘进宫’的!”朴璇愠色说道。
“买单的都跑了?你们都别走!”鱼城的大堂经理闻讯带着十几名保安赶来,立即将包厢的两个门堵住,大堂经理冲着里面大叫。
“经理同志,别急,买单的都没走。小桌是我的,我买。两个大桌的主儿已醉倒在桌底下呢。”石军甩下屈大毛,若无其事地走近大堂经理,手指着屈大毛轻松说着。
“经理同志,我这就去买单。”朴璇说着就要往门外走。
“不行!你们在这里群殴,暂时都不能走!公安局‘110’马上就到,配合一下。”大堂经理拦住朴璇,朴璇置之一笑。
一会儿,店外响起了警笛声。屈大毛像被鞭挞般负痛站起,紧张地对大堂经理问道:“这两桌多少钱?我买单,我还有急事,帮个忙。”
“你想得倒好。要走?心虚啦?怕到公安局去?你我的是是非非还没理论清楚呢!”石军横身拦在屈大毛的面前,两眼射着寒光。
屈大毛打了个寒噤,无奈地看着石军。
“石队长,伍指导员,朴璇,你们怎么会在这?哦,这不是屈总屈大毛吗?”市公安局巡警支队的吴副大队长带领“110”出警人员进门后看见石军等人惊奇地问道。
“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到你们那里再说吧。”石军自己点了一支烟,朝空中吐了个烟圈。
“他妈的!撞了鬼!他是武警机动队的石军!我说呢?”屈大毛怀着惧色重新审视着石军。
吴副大队长的心里已有###了。“没损坏什么吧?”吴副大队长对大堂经理问道。
“没有。”大堂经理回答。
“那好。各自买完单跟我们一起走吧。”吴副大队长朝石军、伍平、朴璇分别调皮地眨个眼,而此时朴璇的眼光只在石军身上。


第七章 惹上死皮赖(1)
巡警二大队的接待室里,朴璇将事情的始末叙述了一遍。
吴副大队长拍案而起:“为所欲为、色胆包天!采花采到我警界来了?逞凶发展到袭警了?这还了得!”
“客观地说,屈大毛事前不知道我们的身份,案由显而不能成立。若是他知道我是武警的石军,恐怕他也不敢。”石军在哪儿都不想低屈了自己的身份和名头。
朴璇似怨含娇地瞥了石军一眼:“石军之名神避鬼怯,不还是发生了?”石军听后微微笑了笑。
“屈大毛这小子貌似粗鲁,心地狡诈。一个劳改释放人员近几年靠歪门邪道搞了些臭钱,就在黑道上名声鹊起,竟然还混了个区政协委员,有钱真能使鬼推磨啦?我是想不通!屈大毛回籍后不久注册了个宏大贸易公司,说是干贸易,可贸易的生意他一件都没有做,实际是招集了一大帮劳改旧友和社会盲流搞起了废旧品的收购,他们用软硬兼施的手段威胁、利诱市区的各废旧回收店的老板,责令他们将所有收来的废旧品最后统统都归集到宏大,而由宏大压价收购、提价销售。刑侦那边因废旧业主频频被殴,立过几次案,但都是关了小喽■、捅不到山大王。据说宏大有个规矩:入门拜关帝,义字放心头;利益均分摊,祸险自己兜。所以,线索凡是要牵涉到宏大就断了,回收店的老板们又大多是噤若寒蝉。狐狸的尾巴藏得极深啊!我们现在法律是完善进步啦,可实际办案就难多啦!这个屈大毛今天流氓滋事,我非要治安拘留他个十五天不可!”吴副大队长恨恨地说道。吴副大队长名叫吴优,也是武警的转业干部。
“那还要报知政协呢。”朴璇插了一句。
“有事实,问题不大。我只担心部队不会给石队长和伍指导员为难吧?”吴副大队长有点担心部队的纪律。
“我们是职责在身,制止流氓滋事,退一万步也是正当防卫和紧急避险,鼻子底下有嘴,不会依法理辩啊?”石军毫不介意。
“紧箍咒总是在热血者身上!”伍平重拍着膝盖。
“秀才也发火了?稀罕!我说过江湖险恶,你不信,今日撞上了?”石军逗笑道。
审讯室内,屈大毛面对着两名讯问民警,心里在急速打着鼓:可不能因小失大被他们迂回渐进、旁敲侧击的讯问方法弄晕,露出其他的馅来。这次最多就是个滋事和底下人持有管制刀具,我又事先不知他们的真实身份,属治安范畴,处罚不到哪里去。只是自己结恨了石军,这可是个夺命的主!武警天天在砸砖踢树、弄拳舞掌,他们门前的沙袋几乎是一换上就被打烂。不行,既然狭路相逢了,那就要想办法先发制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有纪律,殴打了我总是违纪的,我说起来也是个企业家,还挂着政协委员,我要三日不了、四日不休地层层告上去,这次若能把这个石军告倒,或是让他离开机动中队,我就能免了一些后患。
屈大毛一方情愿地胡思着,左肋处又隐痛起来,他用手指一摁,一股刺痛布满全身。“肋骨折裂了?”屈大毛服刑前曾在一次斗殴中右手骨折过,就是这种痛。
屈大毛两眼一转,计上心来,他忽然顺势往地上一滚,两手捂住左肋鬼哭狼嚎,嘴里大嚷:“武警把我打残了!我是区政协委员,你们要通知政协来人哪!哎哟!哎哟!”
吴优闻声急跑过来,斥道:“不要撒赖!给我坐好!你不要拒绝阻碍公务,这又是一条!”
“警官同志,我不是撒赖,我的肋骨真断了!不信给我拍个片子。我要求政协来人!哎哟!”屈大毛状似极端痛苦。
吴优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屈大毛所提出的要求是合理的,无法拒绝,若屈大毛的肋骨真是断了,事情还透着■唆。“你自己拨通电话吧,我来接。”吴优不得不丢下一句话。
“我的手机在光头那里。”
“号码是多少?”吴优拿出自己的手机问道。
“李主席。号码是1380XXXXXX。哎哟!”


第七章 惹上死皮赖(2)
“您是区政协的李主席吗?”吴优拨通了电话问道。
“啊,我是李副主席。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市公安局巡警支队二大队的副队长。你们一个委员叫屈大毛,他今晚在诺雅方舟鱼城酒后寻衅滋事,人在我们这里接受审查,他指名让您来一趟。”
“他寻什么衅?滋什么事?”
“调戏女警官!持凶袭击武警军官!”吴优加重语气。
“我可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屈大毛赶紧大声辩明。
“认了调戏、持凶就好。张警长,录入笔录!李副主席,你听到了?”吴优庆幸屈大毛露了嘴,慰而一笑。
“好,屈大毛怎么了?我就过来看看。”那位李副主席话中流露出关切,欣然答应前来。
“关系不错嘛!张警长,继续问,就接着刚才的话头。”吴优摁断电话说道。
“兄弟呀,政协一个李副主席马上就要来,看来与屈大毛有猫腻。你们到值班室坐坐,我看他有何要求?”吴优转来对石军说道。
“吴队,刚才屈大毛撒什么疯?就是要政协来人吗?”朴璇问吴优。
吴优顿了顿,说道:“屈大毛这小子死皮赖!他说他的肋骨被打断了。我想应该没断,这种人就是属猪的,竹条没下,嘶叫不止。不管他,调戏、持凶的事实俱在,关他几天是没有问题的。”
“我看八成是断了,他酒瓶来得突然、疯狂,我无法控制力度。”石军分析道。
“断了就断了,咎由自取!大不了付些医药费。石队长、吴指导员是勇为制暴,否则我和妹妹就要被他们羞辱、殴打。我也要写篇报道,伸张正义!”朴娟一直没有吭声,此时愤然而起。
“朴娟,走出阴影了?应该这样!恶势力呀什么的毕竟见不得阳光,今后露头老子就要打!”伍平挥了挥钵大的拳头。
“好!我们俩越来越对路了,性格开始随我了。哈——!”石军拍着伍平的肩头。
“去你的!总是一副老大的神态,别忘了,你我是平级!我随你有什么好?目空一切,一面镜子自赏;性情固执,一根筋骨到头。近墨者黑!”伍平也拍了拍石军的脊背。
“行不改性,坐不失神。我是军人,保家卫国,要那些圆滑、做作干啥?我就要以自己的本来面目行事、做人!怎了?呸!近朱者赤!”石军佯作来了真火。
“凡是有个性的人,便是讲原则的人,更是闪光的人,他不会随波逐流,不会折腰毁志,他像行星一样,在天空划过的时候,总会把自己的气氛自然而然地影响着周围。”朴璇似在吟诗,又似在自言自语。
“好,知音!有哲理!”石军朝朴璇潇洒地摆了个V形手势。
“屈大毛,你刚才说了,调戏、持凶是不知对方的身份,那么,什么身份的对象你就可以妄为呢?你又是怎样寻衅滋事的?接着说吧!听着,你的每一句话我们都会记录在案的,你必须向法律保证,没有伪供和虚构,要属实!”张警长沉颜厉言。
“我没有妄为!我没有滋事!”屈大毛坐了起来,左手撑着左肋。
“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居然玩到公安机关里来了!”张警长拍了桌子。
“我肋痛,我要拍片子!”屈大毛又高嚷。
“等政协领导来了,我们自然会送你去检查。你现在把我问你的问题回答一下。”
“我没有什么说的!”
“好,你不说也可以。回避就是心虚,心虚就是默认,默认不说就是抗拒,抗拒就要从严!我告诉你,光头屈虎那边可是全说清楚了,他比你表现好,我们凭他的供词和其他当事人的证词一样可以印证和认定你寻衅滋事的事实!”张警长又拍了桌子。
“哼,骗谁?说别人我吃不准,我那兄弟不会说!”屈大毛平时骄横跋扈、狡黠阴险,今天被石军重创后还在胆寒,以至六神无主、思绪紊乱,此时蹦出一句下意识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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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惹上死皮赖(3)
“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吧?屈大毛,你就继续这样咬着吧,有你的好处!”张警长说完与另一位同审民警耳语了一阵,起身出门。片刻,又面挂神秘地走了进来,捏了捏同审民警的臂膀,说道:“有新的突破!”
张警长这句话使屈大毛的心里发毛了,更是慌了神:不是屈虎那小子经不起盘问抖出宏大的事吧?
“金钱被人们所咒骂成毒蛇和魔鬼,但是无论穷人还是富人、善人或恶人,谁也离不开钱。”张警长像是与同事说着野话。
屈大毛赶忙翻身坐在了椅子上:“警官同志,我抽口烟可以吗?我说,我将调戏、行凶的事实经过全都说了。”
屈大毛得到允许,从口袋掏出大烟斗,安上雪茄,打着火猛抽了几口后,便将如何看了朴璇姐妹的美貌,如何动心和挑逗,如何嫉恨石军和伍平享有与美人同座,如何逞凶拎酒瓶砸向石军,手下人持有何种管制刀具等等都一一作了交待。
“早就该如此!来,看看,这是你的笔录,如果你自己觉得所记无误的话,就在上面签上你的名字。”张警长心知屈大毛是被宏大的那些事儿所惊,为了避重就轻,才竹筒倒豆地实供了今天的滋事经过。张警长也明知屈大毛这种人定会就事论事的,抓一件是一件,想要扩大战果,没有突破口是万难办到的。于是,递过讯问笔录给屈大毛,就此结审报批。
吴优在办公室看着屈大毛和屈虎的讯问笔录。
“光头叫屈虎?是屈大毛的族侄?都没有其他的突破?唉,传唤的时间有限啊,否则我就要穷追猛打,给他来个车轮战术,不怕他不露马脚!再说吧。所幸今天的事实已经搞清,我也好跟政协有个说法,跟领导有个处理意见了。报:屈大毛和屈虎持凶寻衅滋事,治安拘留十五天。我签字后呈支队值班领导审批。”吴优拿出香烟,分发了一圈,对两组办案民警吩咐道。
“吴队,区政协来了三个人,在接待室。”值班民警前来通报。
吴优赶紧来到接待室,对陌生的三人说道:“我叫吴优,是二大队的副队长。”
三人都离座站起,其中一位四十来岁、五短身材、两脸泛着红光的胖子自我介绍道:“我是李子放,区政协的副主席。这是我们的王主席,这是司机。”
吴优握住王主席的手说:“请坐!”
“我叫王祖泉。这屈大毛又怎么啦?公、检、法总是轮流找,我这政协给他擦屁股都擦不赢!下届让他退了。”王祖泉想是让屈大毛给弄烦了,有些愠火。
“请王主席自己看看笔录吧。”
王祖泉接过笔录,坐在沙发上,戴上老花镜仔细地看着。李子放则凑上来在一旁斜觑。
“本性难移!他是工商联的委员,我要给工商联打个招呼,这种人岂能在参政议政的行列,彻头彻尾就是个社会混混嘛!吴队,你们依法按程序处罚,政协支持!”王祖泉刚到任不久,原是一个县的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他看过笔录愤然表态。
李子放略显得窘然,喃喃道:“不像话,不像话。”转而对吴优问道:“吴队长,屈大毛在哪里?我们能见见吗?”
“可以。叫屈大毛。”
“哎呀,二位主席,你们可来啦!我被武警的队长打断了肋骨,他叫石军,他打我跟打阶级敌人一样的,请政协领导给我作主啊!”屈大毛见着王祖泉和李子放号啕大哭。
“别闹了!我看了笔录。你还是老实接受公安机关的处罚吧。”王祖泉背过身去,看着刑侦队的开门办公一览表,不再理会屈大毛。
王祖泉来后就风闻这个屈大毛行路不正,接着又过问了几件与屈大毛有关的案子,已是对此人厌恶非常。今天若不是李子放这个老副主席上门请求,王祖泉是怎么也不会来的。王祖泉此时在想:公、检、法都几次传讯过屈大毛,怎么就没有一次真正办下来了呢?这次仅只是个治安问题?
李子放后悔了,他后悔把王祖泉请了过来,自己反而连表态权都丧失了。李子放就是宏大的干股东。屈大毛若是有闪失,李子放也就完了。这时,屈大毛用怨愠的目光在看着李子放,李子放立即将眼神移至别处。


第七章 惹上死皮赖(4)
“吴队长,屈大毛酒后寻衅滋事,肋骨被打断,显而是无法蹲号子的,可否取保养病?我担保。”李子放问道。
王祖泉瞪了李子放一眼,转身出门,不管了。司机见此追了出去。
“肋骨是否断了,等拍片出来才知道。行啊。你回头写个担保书,要有两人签名具保。但我话须说在前头,你带屈大毛先去拍片检查,待裁决批下后,若是屈大毛的肋骨没断,那就要去拘留所;若是断了,我再请示缓后执行。但屈虎是要拘留的。张警长,你在你组里叫上一名干警一起去医院。”吴优面无表情。
“谢了!谢了!”屈大毛作揖如捣,左手撑着肋部,右手自然地就搭在李子放的肩头。李子放不由肩头一塌,滑下了屈大毛的右手,下意识地望了吴优一眼。
吴优眯眼一笑,心忖:装相!
李子放索性搀着屈大毛随张警长上了警车,往市一医院而去。
“好了,石队长,伍指导员,小朴,夜深了,感谢你们的协查!你们就回吧,我还要报批拘留手续。队伍没事吧?”石军等四人正在值班室畅谈得意犹未尽、笑声朗朗,吴优伸着懒腰走了进来说道。
“没事。石队长已打了电话给家里的值星排长,说我们晚点回去。”伍平仍是笑容未消。
“吴队,我们还要谢你呀!弄得你当班时团团转。”朴璇站起身道谢。
“没事,没事,等于我们战友###。你们刚才的笑话就真的那么好玩吗?可惜我没听到。”吴优摆着手,继而好奇地问道。


第八章 横渡遇潜流(1)
石军等四人迈出巡警二大队的大门时,副队长熊雄正在中队部和支队张晓星副参谋长通话:“张头儿,我是熊雄。我一个人在队部,我刚查完哨,刘凯上床睡觉了,石军和伍平晚饭前结伴便装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跟您请假了?”
“什么?!石军和伍平都不在队中?两个主官都走了?现在还没有归队?好,我马上到。”张晓星正斜靠在自家沙发上看《英雄无悔》的DVD片,听报后立马关了电视,随即操起了座机拨打着政委王海东家中的电话。
“喂,谁呀?”电话里传来了王海东的倦音。
“王政委,我是张晓星,深夜打扰首长休息,不好意思。我要向您报告个情况,机动中队的军政主官都夜出未回,队里只熊雄副队长一人在岗,万一有警就不好办了!我现在就到机动中队去,看他俩回没回?”张晓星急促地报告道,似有情况十万火急。
“不要大惊小怪的!他们跟曹参谋长请了假,曹参谋长跟我也说了声,大概是利用休息日去谈谈恋爱什么的,干部的个人婚姻大事我们也要关心、开绿灯嘛,这俩人也老大不小了。其他的事应该没有。好,你去看看也好,若还没有归队,电话催催。”说到这,王海东搁了电话,自言自语,“一山难容二虎!”
张晓星放下电话,急忙到卧室衣柜取军服。
“政委说得是,你神经兮兮的何苦来哉?你怎么就对石军那么感兴趣?怕他抢你的位子?世上本无事,庸人多自扰!”张晓星当语文教师的爱人毛丽丽睡在床上,拿着分机听筒埋怨着张晓星。
张晓星有些惧内,哄声说道:“夫人,你好好休息好吗?我去去就回。部队的事也复杂得很呢!”
王海东刚渐入回笼觉,床头手机又响了。他爱人忙拧亮台灯问道:“海东,部队是不是出事了?”
王海东揉揉眼,边查看着来电显示边应道:“没有,石军和伍平还没有归队。”王海东见来电显示的手机号码不熟悉,便有了某种预感:半夜打来这生疏的电话,难道石军他们真有情况?王海东连忙接通。
“王政委,您好!我是区政协的李子放。我们在一起开过几次会的。”
“您好!李主席。好久没见了,找我有急事?”王海东起床走出卧室,来到客厅。
“我跟您汇报个事。”
“别客气,请说!”王海东心里在敲鼓。
“您的手下,机动中队的石军和伍平今天,哦,应该叫昨天晚饭时间啦,在诺雅方舟鱼城与两名女青年喝酒时,将我们政协的一个委员屈大毛殴打了,经拍片检查,屈大毛的左肋第三根肋骨已然断裂,我现在就在市一医院。”李子放不紧不慢、一板一眼地拿着调。
“不会吧?这么大的事,我没有接到公安机关的任何通报啊。当然,您反映的情况我也不应怀疑,我想问的是,公安介入了吗?哪个具体单位介入的?他们是怎么定性的?”
王海东对石军是十分了解的,石军狂放不羁、桀骜不驯、胆大性烈,很可能在遇事中该出手时就会出手。但是他根正苗红、本质很好,也特注意军人的形象,绝不会首先无故无理在大庭广众之下去出手伤人。大概李子放所反映的这件事是真的,怎么公安机关没有通气?想来定有蹊跷,因此王海东问得很仔细。
“哦,这个嘛,我就不太清楚了,反正屈大毛的肋骨是断了一根。其家属要说法呀!”李子放支吾着。
“公安机关有人在医院吗?”王海东追问着。
李子放再不能支吾了:“哦,有,有。”
“能不能请他们哪位接个电话?对不起,我不是不相信您!这是程序。”王海东略有些不客气。暗忖:一面之词!
李子放无奈,只有转回急诊室,将电话递给张警长:“武警王政委请你接个电话。”
张警长刚结束与吴优的电话汇报,听说武警的王政委要和他通话,便立即将手机接过来,同时盯了李子放一眼,轻喃了一声:“好快呀!”


第八章 横渡遇潜流(2)
“喂,我是巡警支队二大队的警长叫张勇,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武警支队的王海东政委。你是二大队的?你们的支队政委是谁呀?”
张勇听出是王政委的声音,马上自然一个立正:“首长,我也是武警退伍的。我们政委叫黄钉。首长有什么指示?”
“哦,张勇,也是武警的?小张,你到一边找个静处,昨天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况?跟我说说。”王海东听说张勇也是武警的退伍战士,语中便透着温情。
“好,首长,我已到外边。屈大毛表面是宏大贸易公司的老板、区政协委员,实际上是个‘两劳’回籍人员,他被解除了重点人口管控后,借生意之名,干非法之事,是我公安机关的视线对象。
“昨晚,屈大毛一伙携带凶器在诺雅方舟鱼城群聚,屈大毛首先调戏南山公安局刑侦队的警官朴璇,后又在席间借酒寻衅辱骂石军和伍平,遭到石军的反唇相讥,屈大毛恼羞成怒,突然拎起酒瓶就猛砸石军,结果被石军躲过以肘击倒。屈大毛的同伙约二十多人便持凶一轰而上,最后除一个名叫屈虎的也被石军制服在地外,其余的均被石军和伍平显示功力后吓跑,我们也正在继续追查和搜捕。
“对两屈的处理,局里已下了裁决:二人持凶寻衅滋事,分别治安拘留十五天。现在屈大毛肋有骨折,已入院医治,实属咎由自取!局里决定对他暂缓执行。”张勇翔实清楚地作着汇报。
“好,好。小张,谢谢!”王海东深深地吐了口气,又凝起眉来:家属,社会,都还是个事啊!随即王海东拨通了支队长费阳生的电话。
石军和伍平送姐妹俩回家,踏进朴娟一室一厅的住房,好家伙!一面墙的书柜和沙发、电脑架、写字桌等处都堆放满了各类书籍,其中最多的是历史传记。房中虽然有些凌乱,但一尘不染。
朴璇搁下包就忙着泡茶、端水果,朴娟则手忙脚乱地打开空调,收拾着沙发、茶几上散乱的书籍、物件。
“你这里可以办个小书吧呀!我们的小阅览室无论质、量都难以和你这里相比,这里又有淡雅的格调,又有浮动的馨香,还有空调、清茶、水果 。我们伍秀才最爱读历史,你们对路!”石军不请自坐,优雅地点上一支烟,然后环顾室内。
“你在找烟灰缸吗?我姐这没有,就权用这茶杯代替吧。告诉你,你可是例外哟,我姐的房中是禁止别人抽烟的,包括我的老父亲。”朴璇虽在忙着,但眼光没离石军左右,她见石军点着香烟在环眼四顾,即从茶几隔层中拿出一杯子放在石军面前,娇嗔地说道。
“承蒙错爱!唉,上了尼古丁的当,得坏毛病!”石军做了个鬼脸。
“你就不能迷途知返?”朴璇又娇嗔道。
“人生短暂,难得有一两个嗜好,就这样吧。”石军不由抬眼望着朴璇娇好的容貌和袅娜的身躯,心里在默想:这朴璇性格直率、心细如丝,我还真喜欢她呢!茫茫人海,匆匆擦肩而过,不是马啸案,我就会与她相隔陌路。我石军以前从不正眼视看女人,谁知这一旦认真了,就心动起来?咳,证明自己过去只是缘分没到而已。好,不能失之交臂,待捕捉住时机我就要进攻!此时,石军冥冥之中已感到他和朴璇之间应该发生许多故事。
“石队长,欢迎你们常来!随便点,就把这当作你们亲妹妹的家。以后星期天或有空,你们就来看书,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我的菜烧得还马马虎虎。”朴娟将空调风摆调向沙发处,看着伍平说:“伍指导员,您也请坐!边喝茶边看吧。”
“谢谢!这烟羔子不自觉,熏人!我是吃惯了他的二手尼古丁!你也知道香烟有害了?人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掐掉!掐掉!”伍平一进门便被书柜的林林总总的书籍所吸引,此时正立在柜前翻着一本《正说清朝三百年》,听朴娟温言相请,从中品尝出了一种异性的关心,心忽而热了一下。
伍平从农村到部队,何时近过儿女私情之境?这一整天他的心几乎都在泛着涟漪。要在平时,他早就在屈大毛寻衅时把石军和朴氏姐妹给拉走了,他始终不会忘记自己是政治工作者。可是循规蹈矩的他,今天也愤愤出手了,他知道,那是冲着朴氏两姐妹的面子而发的。伍平进门后就透着不自然,有些拘束,转身之即便借着数落石军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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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横渡遇潜流(3)
“你们俩各具鲜明特点,像两匹齐驱并驾的异色骏马!”朴璇掖好裙摆,坐下突然调皮地说道。
伍平笑笑。石军仍二指夹着香烟,手舞着:“呔!我洗耳恭听,听女警相面者说,看准不准?”
“当然准!一个刚中有柔,一个柔中有刚!”朴璇抿嘴弄眼,盯着石军。
“不算,这仅是表象。”石军不满意。
“算!很准!准确地讲,应该是一个外强中干,一个面善内刚。”伍平消除了拘谨,逗起趣来。
“你明天再报复好不好?心胸也忒小了。”石军转头又对着朴璇:“内质有误。透过现象看本质很难。”
“那就等着时间的铺垫到一定火候后,我再来定论。”朴璇一脸机灵和顽皮。
时间铺垫?石军瞬间凝思,片刻展颜微笑。
朴氏姐妹俩此时的两眼中在彩色吊顶灯映衬下,都蕴含着一种莹光,朴娟是忧郁似有似无、慰藉时影时现;朴璇则是憧憬云卷云舒、幸福花开花放。
“铃——!”石军的手机响了,他本能地站了起来,以立正的军姿摁通了电话。
“石军!你在哪?”手机里传来了支队长费阳生严厉的声音。
石军对费阳生是颇有畏惧的。费阳生三十二岁就当上了兰州军区某军的炮兵副团长,两年前几乎与石军同时来到本市,担任武警支队的支队长,是个极具正气和魄力的领导。他平时不太苟笑,始终透着沉毅,但不失和蔼,不失风范。费阳生是本市郊区人,爱人一直没有随军,就在本市政府机关工作。武警部队新组建后,陆续从各军兵种调入了大量的干部,费阳生就是那时转入武警的。
石军满脸严肃,振声答道:“是!支队长。我现在朋友家谈话,伍平也在。我们遇上了点事,我马上回支队向您报告。”
伍平也嗫嚅着,伸着舌头。朴氏姐妹见状,一时亦忍声敛气。
“不,回中队!”那边费阳生说完就掐了电话。
“不会挨批吧?”朴氏姐妹同时发问,露出担心。
“你们安心休息!我行正坐直,了不起回营晚了点。”石军尽可能轻描淡写地应道,免得朴氏姐妹悬心受惊。女孩嘛,再见多识广,也会千头万绪。其实石军心里打着鼓、没了底,支队长的那口气!
机动中队队部内,费阳生伏案在本子上疾写着什么,王海东、曹大兵、张晓星都显得烦躁不安,两台吊扇开足了马力呼呼在制造着强风,王海东还是使劲地摇着折扇。
费阳生的身旁还坐着两个人,便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古志和刑侦支队长郭扬。
熊雄似像是刚刚挨了领导的批评,垂着脑袋在茫然地翻着值班日志。刘凯一双埋怨的眼神射向熊雄。
“报告!”石军和伍平换好了军服,直立在门口,举手礼仍没放下。
“进来!”费阳生肃然抬眼,放下钢笔。
“石军,伍平,快坐下。”古志分别朝石军和伍平俩笑了笑,打着招呼。
“你们这是跑到哪去了?”王海东发了脾气,手中的折扇频率加快。
石军正要启唇说明情况,费阳生摆了摆手,止住了石军,开口说话了:“暂不用解释了,我们都知道。按理干部谈谈恋爱无可厚非,支队党委还要关心,只是你们俩同时外出,队里失了主官,有紧急任务怎么办?就是空城计!听着,下不为例!成熟了,都把恋爱报告给我呈上来。今天的事让我很生气!一气你们遇事不及时报告,弄得支队领导极为被动!当人家找上门来时,我们还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听说你石军热衷于研究兵法,反客为主之计都不知道吗?什么是反客为主?反客为主的就是控制大局,时时要变被动为主动。这还好是在平时,若是在战时,你们如此没有全局观念、军令不畅,三军都要被你们毁了。至于打人的事,公安机关已有定性,我也不能说你们错了,但也不能说你们就完全对。”
“支队长,对不起,我插一句。对待聚众寻衅滋事、持器行凶者,石队长和伍指导员他们采取正当防卫手段抑暴制暴是对的!滋事者是咎由自取,还要受到法令的处罚。关于滋事者家属提出所谓赔偿医药费的事儿,你们就别管了,我们会依法处理好。”古志听费阳生讲到石军致人骨断一事,便插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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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横渡遇潜流(4)
“谢谢古局长!我这二气是你们的这个班子,怎就各唱各的调、相互拆起台来?为了什么?我上次来蹲点时就发现了一些苗头,之所以没有大动干戈,是不想屎不臭挑起来臭,期望你们会自觉地搞好团结,发挥战斗堡垒作用。谁知你们却愈演愈烈了,竟发生了营房夜告的事,这不是军人所为!石军,中队长责任制,你要负主要责任,你若是再没有能力团结好班子,那你就到机关去打杂!‘超级战士’我不指望你了!伍平,你身为政治指导员,应协调好上下左右的关系,不能和稀泥,更不能无原则!熊雄,你要摆正你自己的位置,接受队长的正确领导,做好副手!有意见、有问题可以会上提出,或是正常反映,如果我再发现你暗地里打小报告的话,便不管你反映的是对是错,我就处分你!”一向很少发怒的费阳生,发怒了,停顿间并重重地看了一眼张晓星,张晓星不由将脸侧向一边。
石军和伍平先是听得莫名其妙,如坠云雾之中,听到后话又面面相觑,便大概弄清了点眉目,定是熊雄昨晚背地捣弄了什么小动作,使支队长觉察到中队班子有隙,冒火了。
伍平捅了捅石军,石军站起说道:“支队长,各位领导,我没有团结好班子,我愿意接受党委的任何处分!熊副队长,我有时批评你时不太注意场合和方法,我向你表示道歉!我这人就是简单,不拘小节,往往过后就忘。抽时间我俩好好谈谈心,我还有哪些错误,你尽管炮轰,我决不记怀!”
“好!这就对了。这样吧,三气我就不说了,谈正题。古局长和郭支队长深夜造访,是为了联合缉毒行动而来,我们就在机动中队现场研究吧。
“目前,我市毒品犯罪案件层出不穷、屡禁不止,大有泛滥之势,今年来,我市共有五名吸毒者不堪毒品折磨而坠楼自杀,比例不小啊。此外,抢劫出租车、入室盗窃等案件的上升,也大多与吸毒者有关。本来这些人应都是毒品的受害者,但是戒不了,就自然成了各类侵财案件的犯罪者,满足毒瘾的毒资是巨大的啊。
“据刚才古局长说,流入我市的毒品大都从广东出货,所谓的四号海洛因,其成分已是不纯,掺有大量的对人体有害的复合物,在地下还要四百元一克。打击毒品犯罪已是迫在眉睫,急用重拳!支队决定:机动中队全力以赴,配合公安机关这次缉毒统一行动。副参谋长张晓星具体负责协调指挥。下面,就请古局长宣布这次联合行动的方案,提要求,作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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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重拳海洛因(1)
翌日下午,石军正和张晓星在市刑警支队参加毒品案情分析会。忽而石军的手机发出震动。石军一看来电显示,是朴璇打来的,心中立刻泛起了一阵暖意,一种从未有过的甜蜜流淌在血管。
石军起身来到了走廊一角,接通电话,今天听来又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的妙音传入耳来:“石军!你好吗?”
朴璇经历了昨晚的事,对石军的称呼都改了。
石军压低声音问道:“朴璇!你现在在哪?”
“我上午回山的,局里有任务。本来起床后我就想给你打电话的,又怕你昨晚弄得很晚,没挨批吧?!”
“没事。”
“这就好!你现在又在哪?”石军又恍惚听出了一丝娇嗲之音。
“我在市局刑侦开会。”
“哦,对,联合行动,自然少不了你们机动中队,我想你也是在开会。我这里正有个情况要告诉你,对你们有用。就在刚刚,我布建的一个特情人员跟我反映了一个毒案情况。上个月,这个特情人员的小姨子薛琴被一个名叫邬力的男青年所胁迫,强行要与之谈恋爱,薛琴当时不从,便被拳脚相加,最后薛琴慑于淫威,只有委身求安。薛琴的家人最近发现了薛琴的手臂上有许多针眼,人也萎靡不振,邬力很可能就是个以贩养吸的食毒者。记住:邬力的租住处是五里街北路33号301。石军,千万要注意安全!”朴璇给石军提供了一个涉毒案的重要线索。
“我知道了。谢谢你了,朴璇!”
“有时间你就和伍指导员到姐姐家去坐坐,她会犒劳你们的。你开会,不多说了。拜拜!”
“再见!”石军拿着电话,伫立了半天,今天他有着过多的激动。
石军回到座位,听着诸人的谈论,他没有参议,脑子里却在抽丝剥茧,飞动着。
晚饭后,石军给张晓星打了个电话,说要晚些时候带着一排一班出去转转,摸摸情况。
“有线索了?”张晓星问道。
“还没有。线索在家里是等不到的。”石军的回答如蜡。
“那好,注意安全。一旦有情况请及时与我联系,公安要共同参与的。”张晓星表示同意。
“这个我自然知道。”石军得到允许,便进了伍平的房间。
五里街北路位于城郊,33号是个小三层的旧楼房,一层是个台球室,此时仍有不少青年游艺其间。二层、三层要从后面的楼道才能上去,家家已是不见了灯火。小楼对面有个副食店,门口设着个水果摊,还在张灯营业,想是在招揽着台球室里的顾客。石军与副班长宋志武都穿着黑色背心,假作纳凉的租居客,走进了小店。
“老板,买包烟。”
小店老板是个六十余岁的男老人,正坐在柜台后打盹,闻声忙站了起来:“请问,要买什么烟?”
“两包红塔山。”石军掏出皮包。
“没见过你们?你们是做生意的吧?”老人打量着二人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们就租住在对面三楼,昨天租的。隔壁听说是个叫邬力的。”石军随口一说。
“哦,他叫邬力?我只知道他姓邬,口音好像是外乡人,来此租住不久,人不精神,很少出门,要出去也是晚上出去一下。开始是一个人,后来又来了一个女子同居。”看来这位老人也是个多事热心者。
“还在这住!”石军暗忖,即付了烟钱,转身离店。
一班长李辉已嘱咐其余便装的战士于楼前楼后散开,佯作小混混在夜游。
石军和宋志武蹑足轻烟般上了三楼,靠近301。大热的天,门窗紧闭,屋内呼呼作响的台扇转动和轻微的男性鼾声告诉石军:邬力在家。石军用鼻子嗅了嗅窗缝,一股汗臭混合着劣质海洛因燃烧的气味涌进鼻腔,石军直想犯呕。
石军凭着耳听,估计屋内没有他人,便示意宋志武敲门。
“当,当,当。”
良久,“谁呀?”一声透出气短的女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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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重拳海洛因(2)
“我们是派出所来查暂住证的。”石军知道,像这样暂住人口密集的地方,派出所来查暂住证是经常性的。
哗啦啦!突然屋内的什么架子倒了。砸地的还有一声铁器碰撞的脆音。“嘭!”千钧一发,石军起腿踹开了房门,快若闪电般借着台扇的开关灯微光向持刀扑来的黑影出了个剪式旋风腿。
“呀!”黑影应声倒下,哐当!咔啦!铁刀落地,饭桌散架,石军结结实实地骑在了黑影的身上,迅速别臂锁喉控制了黑影。宋志武侧身按动了开关,灯亮了。
这是一套一室一厨的小间,薛琴只穿着内衣短裤,蜷曲在地铺一角,瑟瑟一团,她面目煞白,两眼泡肿,神色透着恐怖。邬力则像死虾一样,匍在地上喘着粗气,四肢的注射针眼斑斑清晰。
李辉突见301房间灯亮,领着战士冲了上来。
捆绑好邬力,维护好现场,石军拨通了张晓星的手机。
“好!好!石军,真有你的!你打响了第一枪!我与公安同志马上就到!”张晓星一反常态,似是对石军换了副面孔,没有一丝妒感。
石军望着床头散落的海洛因、杜冷丁、一次性注射器、锡纸、矿泉水等物品,暗叹了一声后,说:“这条鱼还不小呢!”
张晓星的吉普先到,他才跳下车,刑侦支队缉毒大队的“金杯”面包警车也停在了五里街33号门前。
郭扬带领一帮缉毒干警朝张晓星迎了上来,郭扬紧紧地握住张晓星的手说:“张参谋长,部队就是部队,兵贵神速!这刚开完会,你们就捷足先登,给我们找到了突破口,我真的要谢谢你们!”
张晓星大气地摆了摆手,说道:“联合行动嘛,自应主动出击。走,战利品不少,很可能就此扩展,全市的吸、贩毒网将被摧毁。这后面就要看你们的突审力度和技巧了。”
“好!”郭扬乐不可支。
郭扬和缉毒干警进入301房后,立即动手搜查。石军和一班战士撤至走廊。
张晓星将石军拉到走廊尽头,递给石军一支烟,兴奋略显失调地说道:“你们这次又给我们武警部队增了光,长刀所向,势如破竹!地方政府再不只是在‘八一’建军节时才会想起我们了,我们才是这座城市和谐安宁的重要力量!”
石军旁顾楼下,点着烟,听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张参谋长,我听你这话似乎有点不太对头,地方政府对我们还是不错的。你看,我们支队转业干部的分配安置,个个都还是很好的单位,不就是您的太太想调到重点中学没办成吗?人家可是有条件的!”
“你呀!总不忘我的那一言之仇。试想:当时如果我和你换个位置,我临战时不听你的指挥,你又会怎样?怕是会毙了我!我这人自负,你这人狂妄,就找不到个契合点?”张晓星听石军借话挖苦自己,便捅开了窗户纸。
“这个场合,我不跟你理论。我信服的是正确指挥!我崇尚的是光明磊落!”石军将烟头甩下,压低声量。
张晓星无趣,转身走进了301房间。
石军此时想起了要给朴璇打个电话,心里在忖:朴璇真可谓是情义中人,性格乖巧,心思绵绵,就连工作上的事儿也都这样关怀备至,水往内流。她将自己所获线人提供的重大线索首先透给了我,旨在好让我露脸领功,我虽说不是那张晓星急功近利之流,但朴璇是一份心!朴璇这人如要做朋友,那一定是个长情的朋友!如要莋爱人,那……
石军有些遐想连连了,脸上挂着幸福。
电话呼叫了很长,朴璇才气喘吁吁地传来靓音:“石军!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石军变了,变得容易被情所扰了。朴璇一句简单的开头语就刹那间使石军陷入沉寂。
“喂!怎么不说话了?石军,我在调查走访,内勤人员都上了,这散落的房屋!这陡峭的山路!”朴璇电话那头又在张扬着小性,埋汰着山路。
“告诉你,朴璇,我已经得手了,文章很大呢!”石军静静地在听着朴璇的埋汰和呼吸,朴璇的愠语都那般动听。然后通告了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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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重拳海洛因(3)
“真的!?这可是我奉献给你的哦!我们这里所收集的各方面线索才分解下去,这条信息到市局就晚了,被你们武警抢先了!你怎么谢我?”朴璇透着顽皮。
石军微笑默想:这艳精灵此刻一定在冲我做着鬼脸!“下山我请你吃饭。”石军煞有其事地说。
“我不去!我怕他人又断肋骨!”朴璇口气突变。
石军被撩逗得是没有办法,无言以对,摇摇头。
“不说话了?哈!我逗你的!还是在姐姐家吧,安静,温馨,无人鼓噪。我讨厌鱼龙混杂的场所!我讨厌酒鬼出没的灯红酒绿!”朴璇又响起银铃般的笑声。
“嗬,听你的!你执勤吧,注意安全!再叙,我明天给你电话。”石军一是恐耽误朴璇的工作,二是因为自己一向口若悬河的嘴忽而变笨拙了,嘴动拗不过心动,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就是不知从何处说?便不舍地出语“再叙”。
“昨天一晚没睡!你也注意休息。拜拜!”
这“昨天一晚没睡!”蕴着埋怨,含着情切,使石军听后又傻乎乎了。
石军凝凝神,来到301房间,缉毒干警正押着邬力和薛琴二人出门。郭扬朝石军招招手,等押解的众人走远后,兴奋地对石军说:“你们又立了大功!我们搜出海洛因应该有几十克,杜冷丁三十九支,还有摇头丸等毒品、毒具。这还没审呢,背后还有大家伙!等着瞧吧!”
“那好!届时我会将这起案子的真正功臣给组织报告。”石军这时也显得很兴奋。
“谁?”张晓星问道。
“恕不奉告,这可是隐避战线的工作原则,你不懂。郭支队长,你说是吧?”石军泛着神秘。
“哦,是石队长破的口子?这现场抓获报告还请石队长以机动队的名起个草好吗?”郭扬始感刚才张晓星在邀功。
张晓星满脸又挂起猪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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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连环案中案(1)
邬力落网后,缉毒大队对其进行了连夜突审。开始时邬力包袱极重,无论办案人员如何攻心发问,他就是缄默不语,摆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在事实和物证面前作着无声地抵抗。
薛琴这个令人怜惜的女子竟也深度染上了毒品,被带进来时是两眼呆滞,花容惨淡!她没有抬头,即扑通地跪在了办案人员的面前,痛苦抽泣。
于是,办案干警决定转而先行突破薛琴,以求掌握一些邬力贩食毒品的蛛丝马迹、来龙去脉后,再来举一反三,攻下邬力。
“薛琴,不要哭,请坐下!我们知道你是被胁迫的,你是暴虐和毒品的双重受害者。我们请你来,是想希望你协助我们公安机关来查清邬力贩毒、吸毒的犯罪事实,争取立功。不要害怕,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然后送你去彻底戒掉毒瘾,重新在社会做人。”办案人员首先晓之以理,宽之以心。
“我知道。我与他认识不久,是在一酒吧碰上的。当时是晚上,我一人在喝酒,因为失恋后极端失落和苦闷,所以没有邀其他的朋友相陪。一小瓶白酒我喝了一半,偶尔抬头,就看见他坐在我的对面,在用直勾勾的眼光盯着我。我酒已冲头,便不晓得什么是怕,还和他搭起腔来。他后来也叫来一瓶酒,点了两个菜,就陪我一直在喝。
“我们喝着就到了半夜,我手机响了,是我爸爸打来的,要我回家。他见我起身,便抢先买了单,提出要送我回家,我没有拒绝。但是快到我家门口时,他突然一下把我抱住,强行拖入暗角,接着就狂吻我,嘴里喷着烟酒臭气哆嗦地说:‘我爱你!我要和你谈恋爱!’他人瘦但力气很大,我当时一下子酒都被吓醒了,看四周静悄无人,我一边本能地挣扎,一边苦苦地央求,结果招来的是一阵疯狂的拳打脚踢。我恐怖极了,被打得不敢叫喊,他说:‘你叫就打死你,我不怕坐牢枪毙!’我真的怕他往死里打我,最后只得答应跟他走。于是他就把我弓虽.女干了。
“他肆意蹂躏够了后,用白粉兑着矿泉水灌进注射器,享受地眯起眼,给自己打了一针。之后,又抓住我的手臂说:‘好东西,高级的,能使人幻旋升天、飘飘欲仙!’便强行给我打了一针,开始并没有感觉,一会儿,我真的幻觉缥缈,好像到了梦一般的世界,痛也消失了。接连几天,他把我关在房里,他也没有出去,给我打针,奸污我。
“不久我就对毒品产生了依赖,毒瘾发作时,我自己就抢着打针,如果不打,那骨头里就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钻心难受。我离不开他和毒品了,他才有时放我回去看看。邬力没有正当职业,为了筹弄毒资,他的家人和亲戚已被他敲干,已不认他了,他现在的毒资来源主要靠以贩养吸。至于他的毒品来源和去处,我真的不晓得。我现在是生不如死!懊悔当初,当初我不应该甩掉我以前的男朋友,我现在很想他!”薛琴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抱头痛哭。
“你以前的男朋友是谁?”
“是个退伍军人,叫马啸。”薛琴哽咽。
办案人员一听这个名子都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叫什么!?住哪里的?”办案人员紧问。
“马啸。住航运局宿舍。”
这个可怜的女子整日泡在毒品里,还不知道马啸已经毙命的消息,家里人也没有告诉她。
“你们是怎么分手的?”办案人员来了兴趣。
“怪我,是我提出分手的。我和马啸是高中同学,一直玩得很好,他后来去当兵,我们常书信、电话来往。他退伍后,我们就确定了恋爱关系,他说他马上就要到派出所工作,要爱我一辈子,两家人也都同意了。
马啸人很帅,对朋友可以两肋插刀,重义讲信。在平时对我也确实很体贴爱护,巴不得整日捧在手中、拥进心里。有一次,一位男同学在卡拉OK时跟我跳了一支舞,想是抱紧了些,马啸就立马甩了这位男同学一巴掌,并将他赶了出去,还几天跟我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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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连环案中案(2)
“后来,马啸似乎变了一个人,沉闷,沮丧,开始学着抽烟、酗酒、打麻将,一打就是一个通宵,我几乎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的人。我便到他家中去问,才知道他到派出所工作的事泡汤了。我理解他,我当时急于想见到他,于是我在一个朋友的指引下在一家舞厅找到了他。他当时喝了很多酒,正抱着一位坐台小姐在狂啃猛揉。我目睹着这一切,疯狂般地冲了过去,举起了酒瓶就往马啸砸下,马啸的头流血了,我撕心地叫了一声:‘我们分手!’转身奔去。马啸跟着打来了几个电话,我都掐了。他又赶到了我家,我紧闭着房门。马啸走了,一段时间再也没有音讯,我知道,他是个极要强的人!
“我被邬力胁迫蹂躏、染上毒品后,精神彻底崩溃了,前几天突然接到马啸的一个电话,他说:‘琴儿,我在老公园,我报仇了!你有没有一点钱?我要外出。’声音沙哑,很恐怖。此时我对他的怨恨已化为乌有,只恨着自己!我想他了,我担心他了,我起身要走,头发已被邬力牢牢抓住,手机也被夺去。是我毁了我的爱情!是邬力毁了我的一生!”薛琴歇斯底里地嚎叫起来,人晕了过去。
“这又是一起弓虽.女干案!还有非法拘禁和胁迫他人吸毒的情节,可杀!”办案人员都愤怒了。
在审讯室外接待室里休息的石军、张晓星和一班的战士都听到了薛琴的如泣如诉。石军腾地站起,又坐下了,他掏出十元钱说道:“吴勾!到外面夜市买碗馄饨来。”
“是!”吴勾转身离去。
“饿了?”张晓星问。
“看那容貌,听那谈吐,本也是个活泼可人的姑娘!可是马啸……唉……苦了他们一对。”石军显是被牵动了侠骨柔肠。
一会儿,吴勾端来了馄饨,石军接过便走进了审讯室。
“吃吧,姑娘。”石军完全情绪化了。
办案人员欣赏地看着石军。薛琴此时已经苏醒,望着武警军官端来的馄饨和听到的那一句话,嘴唇在疾抖,两行热泪汩汩涌出。
另一间审讯室。邬力在故作打着盹,两位干警在轻聊着话。突然,邬力感到浑身如针刺一样,痛苦难挨,原来是他的毒瘾发作了。
“能先给我打一针吗?我骨头里开始痒了。”邬力一脸痛苦,嘴唇开始发白且哆嗦着。
一名干警拿出一包海洛因在邬力面前摇了一下,说:“老实交待,我满意了,就给你打一针。”
邬力吧嗒着唾液,吞了下去,迫不及待地开###待了。
郭扬闻邬力开###待了,遂丢下电脑资料的整理,忙赶到审讯室,亲自主审。他刚才与邬力默然相持了半天,才发现邬力是个老麻雀、亡命徒,实是心急如焚。这可是一个大案哪,绝不是孤立的,后面还定有大戏!试想:邬力被拘已有几个小时了,倘若久攻不下,势必就会惊动其背后的大人物,要是风声鹤唳、雀走鸦飞,此案就举步维艰了,那真的就是无颜见江东父老。
焦急中,郭扬重新调整了突审策略:先晾邬力,转向薛琴。他自己则去翻阅这几年的缉毒情报,想极力寻求一些有助案件突破的东西。想不到峰回路转,邬力自己先抗不住了。
邬力语无伦次、断断续续地交待着,供述到一半,渐而毒瘾开始发作,他突然曲体滚地,揪发撕衣,口中流着白沫,脸上透着痛楚,嘴里传出哀鸣,那种情形仿佛阎王爷在索命。
见此,郭扬立即唤来队医给邬力打了一针“安定”,瞬时,邬力安静了一些,四脚八叉地直躺在地上吐气。
然而邬力终于说出了关键——他的上线供货人:牛海、牛洋二兄弟以及他们的临时住址。
“先将邬力和薛琴都送去戒毒所,跟戒毒所说声,这邬力是重犯,要羁押。薛琴就请他们用心帮着戒毒。”郭扬吩咐。
此时一排长洪勇带着二班三班迅速武装赶来报到。石军集合了队伍,简单说了两句话:“下一个目标是芝麻垄74号,罪犯两人或是更多。”然后转头问道:“副参谋长还有什么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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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连环案中案(3)
张晓星一愣,心忖:这石军正规场合还是很正规的。“没有。行动要猛捷!”张晓星满意地加了一句。
屈大毛躺在单间空调病房,肋部又疼痛了一夜,床边的喽■们又是给他轻揉、抹汗,又是喂药、灌汤,忙得不亦乐乎。当拂晓来临时,他始迷迷糊糊地进入了噩梦,梦见了石军电光石火的身影。
“铃——!”刚入梦,屈大毛的手机就响了。“哎哟哟!别再打我这边了!”屈大毛被铃声从梦中惊醒,恐然大叫了一声,满脸沁出虚汗。
“喂,哪位?”屈大毛顾不得看来电显示,茫然问道。
“是我。你真的还在梦中!人家已经动手啦!二牛的下线邬力已经被捕,顾顾这头的事吧,木鱼脑袋!”对方声音极低。
“啊!怎么会这样啊?”屈大毛骇然惊恐地问道,对方已经断线。
“到门口去看着点!”屈大毛喝令着喽■,又急忙拨通了手机:“喂,是牛大还是牛二?我是屈总,你们有个下线叫邬力吗?他已被条子抓了,你们快走!”
很快,队伍赶到了目标地。芝麻垄74号是座独立的二层小楼。
牛氏兄弟接完了屈大毛的电话便慌了神。“那小子会说!吸毒的无人性!”牛洋惊骇嘟嚷着。
牛海、牛洋是亲兄弟,二人原都是“两劳”释放人员,回原籍后做起了个体烟草生意,常跑云南、广州等地。有一次他俩人在昆明火车站托运完几箱云烟,正准备上火车,在托运处门口被三名戴着墨镜的汉子拦住。
“你们是X市的吧?那可是个好市场啊。”其中一位戴着宽边方镜的汉子趋前问道。
二牛也是社会上的人,胆大妄为、见多识广。牛海无惧地答道:“是,怎么啦?”
“不要紧张。看得出,你我都是同道上的人,干脆直说,我是来送富贵给你们的,你看这个,四号海洛因,纯度很高,你们那里是很少见的货,感兴趣吗?”方镜汉子说着拿出一包亮晶晶的白粉隐在袖口内,掀起让二牛看。
二牛兄弟长做烟草生意,岂有不识货的?岂有不知毒品暴利的?二人心痒了起来。但转念一想到政府对涉毒案件打击的严厉,二人又不由打了个寒噤。
“这个社会就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多少人一夜暴发,不都是干得好好的?我看你们也不是那胆小的人!怎么样?这种货,可在广州就近提货,给你们这个数。”方镜汉子竖起一根食指。
“在你们那里可以卖到四百元一克。”
暴利!在它的面前,倒弄走私烟什么的,简直是小儿科了。二牛的脑子里此时已经全被这白色的粉末所套住,利令智昏,当即就应允了。一拍即合,于是双方在极短的时间内订好了攻守同盟、交换了连络方式。
二牛回到本市后,战战兢兢做了几单毒品交易,竟出奇地顺利,货还供不应求,眼见大把的票子往兜里钻,二人喜不自禁。
尝到了甜头,他们干脆贩烟的事儿也不干了,专门干起贩毒来。有一次,牛洋在送货时差点就被巡夜的警察抓了现场。牛洋于是回来讲:“还是靠着屈大毛吧,我们都是狱中难友。他现在的摊子又大,红、黑都来,保险点。”
牛海开始并不同意,说道:“那不是被他白白分去一杯羹?”
牛洋坚持说:“你怎么转不过弯来?他红道有背景,自己又是什么政协委员,我们靠上去便心里踏实,他扛得起事;再者,他资金雄厚,市场网络大,我们合起来可以做大。”牛海低头凝思良久,也觉弟弟说得有理,点点头。
二牛第二天就找到了屈大毛,结果是臭气相投,哪用多说!屈大毛当场就表示愿意合作,并在宏大秘密搞一个市场开发部,由二牛来具体负责。但屈大毛提出了两个条件:一是应以自己通管全盘,二牛是下属,每笔交易的白货必须控制在宏大;二是申明“利益均分摊,祸险自己兜”的所谓公司纪律。
二牛正中下怀,求之不得,痛快地应允了。这贪婪成性的屈大毛哪里知道,他成了一方的毒品寡头,就成了枪口下的出头鸟。由此,宏大的业务确实“宏大”了,黄中有白了。


第十章 连环案中案(4)
接到屈大毛的通报,两兄弟知道大事不好。牛海持着一支自制仿“五四”,牛洋端着“九连发”,从楼上慌不择路地往楼下奔逃。可是晚了。
凌晨,小城早已苏醒。彩色的各类鸟儿在树丛里欢跳嬉唱,树下、湖边早锻炼的人们舞弄着身姿,伴和着优美的音乐、伴和着江中的汽笛、伴和着对新一天的希翼。
石军坐在吉普车内,眼前晃影着挑菜赶市的农民、店前捅灶燃火准备营生的小商,心里翻滚着一个意念:这城市底下的肮脏,纯朴善良的人们哪里得知啊!绝不能让善良被罪恶吞噬!石军仍在想着那无辜女孩薛琴竟遭到罪恶的任意蹂躏。
石军吸了口清新的晨氤,点了一支烟,他要在甩烟头时,也像甩烟头一样将毒犯牛氏兄弟瞬间擒获。
一排刚围住74号,石军正与郭扬在根据地形地物商量着怎样突入,就见两条黑影持枪向外冲来,石军于是大声吼道:“我们是武警!听着,放下武器,举手出来!”
只见两条黑影又迅速退回了二楼。
“怪事!现在是凌晨哪,他们似是知道我们要来?”郭扬喃喃而语。
“这就是你们公安工作的复杂性!危险性!先别想那么多了,罪犯的手中有枪,来,我跟你说。”石军说着靠近郭扬。
“郭支,要死的还是要活的?”石军笑着问郭扬。
郭扬敛颜拍拍石军的后背,有些愠态:“你这石军,又不正经了!恶徒当前,还在诓我?肯定要活的!二牛是这起涉毒大案的关键人物,他们承上启下,死了,后面还怎样深挖?你真是在拿战斗当了你的休闲棋盘了!”
石军一咧嘴,从裤袋掏出笔记本,扯下一页撕成细条,在空中测了一下晨风方向,然后郑重其事地说:“我逗你的,开个玩笑。我岂不知道二人的重要?眼前,罪犯罪大恶极,手中又有枪,若要死的,我可在弹指一挥间解决。若要活的,那就要看罪犯的性情了,这点我们不甚了解。我看,他们逃是逃不了啦,攻心为上,攻城为下,首先由你实施喊话,旨在挫其锐气、镇其胆气、触发他们求生的欲望。先试试看,不行,唉!要配备了催泪瓦斯就好了。这是座独立房,前有坪,门朝南,那边远处有几垛稻草,我们就借着微弱的南风用烟熏,露头我们便火力压制,打墙不打人,待熏得差不多时,寻机我再带领战士强突二楼,夺一个活口应该没有问题。”
“好计!有把握?”郭扬瞪眼询问。
“有把握!”石军定眸应答。
“牛海,牛洋,听着!武警已把你们包围了,所有的枪口已对着你们的藏身处,想想你们年近七十的父母和孩子,他们是无辜的!你们放下武器,主动向政府和人民坦白、认罪,或许还能检举立功,还有活路,若是抵抗到底,那就死路一条!出来吧,把握住自己的命运!”郭扬振声喊话。
屋内死一般沉寂。芝麻垄是城边的杂居地,散布着栋栋民房院落。这时,许多民居里的人们被惊起,灯亮了,又很快都关了,随之周边响起了一片关窗声。
“我们顾及是有度的,忍耐是有限的。看来你们是想自寻死路!你们试想:你们逃得了吗?郭扬深信:越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心里的斗争就越是激烈,求生的欲望就越大,成正比。否则他们退缩、抗争又是为何?此时,你若一味地给他们生路,他们却会跟你死咬到底;如果你一旦露出了不屑他们的生死时,他们自己就要去悬心考虑处境和权衡生死了。
这一招果然奏点效,屋内有话传出了:“把握命运?说得好听,我们能把握得了吗?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哄人!骗人!我们不吃这一套!”
“好,给路不走,你们就等着回家过年吧!”石军耐不住了,厉声喊道。
显是二牛听清了石军的这句话,以为武警要动手了,慌乱中碰倒了什么东西,屋内发出了物砸地板的声音。
“好了,不跟他们■唆了,这心死嘴不死的家伙!群众听到后还以为我们是斗嘴客呢。用烟熏一阵!”石军以商量的口吻征询郭扬,郭扬毅然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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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连环案中案(5)
“二班三班举枪瞄准,露头就给我压回!一班,跟我抱草上坪!”石军下完命令,吴勾肩枪抱草首先跃出,他将稻草刚放置在坪中靠门一侧,正准备踹门,“砰!”楼上左窗内的“九连发”响了一枪。
电光石火间,吴勾一个猴翻,跪姿在门角,快捷举枪对准了左窗。那颗子弹打在了稻草上,巨大的冲力立将稻草掀飞。
石军见状迅速卧倒,他举枪朝左右窗内天花板分别打了一个点射,只听见两房内都传来了仓促的脚步后退声。
“两人分别在楼上的两间房。”石军从罪犯的脚步移动断定了罪犯的位置,便立身踹开了大门,贴身在门柱后,举枪指向楼梯口。
朦胧中,吴勾魁梧的身驱,像灵猫般放好稻草,飘忽至大门的另一侧,给石军摆了个V形手势,举枪怒视着楼梯。
二楼的六个窗口和堂厅楼梯口都被火力封锁住了。一班长李辉随即点着了火,石军和吴勾眼见着浓烟向门内如柱而灌,互望了一眼,两人便与李辉都风般地撤了下来。
石军拍拍军服上的灰尘,恶作剧似地朝郭扬挤眉弄眼说:“嗨,看着吧,放心,熏不死,门和窗户都开着,只不过染成个熏肉。坚持多久就看他们的肺活量了!”
“典型的烟熏兔子洞,这种辣手的游戏你也玩得出来?真有你的!我服,我服。跟你一起制暴打恶简直似围场打猎,有趣!”郭扬照石军的胸口轻捶了一拳,开着玩笑。
“你说要活的嘛!这可不是游戏,战场上的一切都要从奏效、灭敌出发,水淹七军岂是儿戏?”石军俏皮地拖着调。
“我说了,我服你!”郭扬合掌作了揖。
没多久,屋内热闹了:咳声迭起,喷痰噗噗,二牛偶在哪扇窗户露头,枪声就起,忙不迭又被吓缩了回去。
石军望着自己的杰作已起效,露出诡笑。战士们也都禁不住掩嘴偷笑,解恨,惬意!
一排长忍不住轻嚷道:“好玩!跟中队长出来,玩了回猫捉老鼠。别笑!注意窗户和楼梯!”
“咳——!呸!他妈的!哦——!你们这是玩的什么?!有种的上来,咳——!”屋内发出凄嚣。
“坚持住!”石军嘲弄地朝屋内高喊。
“好,咳——!老子坚持不住了!停烟,咳——!老子们认栽了。”
“将武器扔下,抱头出来!”石军叱咤道。
一会儿,“咚,咚!”两声,两支枪从窗户被扔了出来。吴勾欠身就要上,石军按住了他:“不急,等他们抱头现身。”
片刻,只见二牛踉踉跄跄地抱头下着楼梯。
“一班,跟我上!”石军箭一般地跃起,带领一班战士飞速上前。
“扑通!扑通!”还没等石军和战士们近身,二牛都滚倒在了楼梯下,烟熏的。
吴勾一手一个,将二牛拎了起来,二牛面如两个夜叉,嘴里在呻吟。
“搜!”郭扬对早已准备好的现场勘查人员发令。
约半个小时,郭扬跑了出来,拿出一包“大中华”抽出了一支,塞进石军的嘴里,并帮着石军点着火,声音颤微地说:“石队,海洛因,有两千来克!第一案,迄今为止就可以说是本市的禁毒第一案!”
石军快手将郭扬正要往兜里揣的“大中华”一把夺过,大声嚷道:“弟兄们,抽烟的过来!”石军边给战士们散发着香烟边对郭扬说道:“你别搞错了对象。战士,战士们才是我们真正的功臣!”
“好!我还去买。”郭扬笑挂眉梢。
“当然!每人一包。”石军扬着脸,斜目望着郭扬,那神态似是在说:你舍得吗?
郭扬一跺脚,从皮包里掏出一沓钱,数了数,有一千多,便说道:“我个人请!可惜只有一千,买两条吧。小刘!你开车到巴比通宵超市去,给我买两条软包大中华来。”
“喂喂!不必当真,我开玩笑的。”石军忙阻止郭扬。
郭扬手一挡:“不行,要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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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冤家本有头(1)
半个多小时后,那个神秘的电话又打到屈大毛那里,声音依然压着,但口气严厉:“你这个屈大毛是办的什么事?二牛都被抓了!你这种人能力低下,可怕!以后我们算了,你再别来惹我了!”说罢愤然甩了电话。
屈大毛魂已出窍,面目煞白。当即吩咐手下收拾物品,赶紧出院。
回到宏大董事长办公室,屈大毛将手下都吼了出去,顾不上开启空调,然后惊怯地用手机拨通了李子放的手机,“嘟——”每一秒都是如此煎心!
“喂!屈总啊,肋伤怎样了?”李子放声音朦胧,显然被从床上唤醒。
“还什么肋伤!是命要伤了!”屈大毛嚎道。
李子放从床上蹦了起来:“讲清楚,别急!怎么了?”
“二牛都进去了!”屈大毛惊恐万状、烦躁不安。
“你在办公室?我马上过来。”李子放亦是惊慌。
片刻,李子放便衣履不整、面呈死灰地跌撞了进来。“我在路上想了想,还是要请老大出面,我们都鞭长莫及。不过,二牛自己就千疮百孔、罪大恶极,恐怕不会开口,开口他们就死定了!”李子放进门屁股没有着凳就嚷起来。
屈大毛乍听这话,沉思须臾,心稍定些。“下面我们应该怎么办?”
“要镇定,你还是要去医院住着,不然会将警方的视线引来。二牛对宏大的内幕所知不多,仅是‘白物’之事,你完全可以不认帐,必要时就釜底抽薪!况且这源头是他们牵的。但你的货可要及时出手!”李子放恢复了常态,不慌不忙地说。
“你这一说,我拨云见雾了。好好,我仍去住院,静观待变。我还是跟老大打个电话。”屈大毛说完,操起了座机。
搁下电话,屈大毛的眉又开了:“老大刚说,二牛在与警方死磨软泡、避重就轻、坚不吐实,半句没有谈到宏大,看来是汉子!”
“好了,我不多待,走了,保持联系。哦,对了,石军在新生监狱武警看守大队当过战士,你当时正好在服刑,结过梁子?”李子放急急告辞,跟屈大毛透出了石军的一段履历。
李子放走后,屈大毛在搜肠刮肚、苦思冥想。岩鹰眼,小刀眉,削峰鼻,宽埂肩,风竹体,诺雅方舟鱼城那石军的容貌雄姿在屈大毛的脑中过筛。突然,屈大毛一拍脑门骇然:“那个小战士就姓石,是他!”
黑黝的高墙,冰冷的电网,寒光的刺刀,呜咽的北风。这一切都令人毛骨悚然。
屈大毛身着褴褛的号衣,夹在大队出工刑徒的中间,悬着心,提着胆,神情慌张。因为有人已经密谋串通好了,定在今天出工时,听口哨音一起哗变逃狱。
屈大毛左顾右盼地钻进寒风刺骨的阴霾。“地狱,地狱可能就是这样的!”屈大毛惶然默想,而之所以造成他到这地狱里走一趟的主要案由是弓虽.女干。
屈大毛清楚的记得也是一个寒风凛冽的周末深夜,他被邀与几个朋友在一家卡拉OK包厢内唱歌,突然一位朋友讲:“我们就几个和尚头玩,味同嚼蜡,太没意思。”结果大家一合计,随后就叫来了几个坐台小姐。
这些小姐们均是袒胸露背、短裙见臀,一个个是盯着你口袋里的钱,风骚无比。其中有一个名叫陈琼的肥腴小姐,白嫩嫩的乳防几乎就露在外面,她走进来后就直接扑倒在了屈大毛的怀里,将手还有意无意地去碰触屈大毛的禾幺.处,弄得屈大毛心痒难耐、性欲油然。歌至半酣,点的歌都唱完了,便没有人再去操作续点了。
屈大毛举目一看,朋友们都在与各自的小姐调戏,浪声迭起。屈大毛这时也极受四周情绪的感染,将手伸进了陈琼的白胸,刹那间,陈琼淫笑一声,搂紧屈大毛的脖颈,将一对丰乳紧贴在屈大毛的大手上且来回揉晃,说了句:“这可是禁区哦,要两百的。”此时,屈大毛已然被挑逗得血管沸腾、禾幺.处膨胀,哪里还顾得上谈价?
“好!好!”屈大毛闭着双眼,顺势贪婪地抓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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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冤家本有头(2)
折腾了一会儿,陈琼提出要猜令喝酒。屈大毛毫不犹豫,便起身叫来了一箱啤酒,陈琼躺在屈大毛的怀里,上衣尽开。屈大毛一手揉乳,一手行令,好不快活。
时至次日凌晨,卡拉城的妈咪来收工,陈琼拿着屈大毛所给的两百元,头也不回就出了包厢。屈大毛望着陈琼的肥硕背影,仍意犹未尽,借着酒性又越发魂荡魄牵,他迷迷糊糊地便跟了出去。当屈大毛来到门口,恰好正见陈琼一人背着包在路边拦打的士,于是他快步欺身上前,搂着陈琼说道:“我送你!”陈琼没有拒绝。
然而,到了陈琼的临时租住房门口时,陈琼就往外推搡屈大毛了。屈大毛此时已完全丧失了理智,抱起陈琼踹开了房门……
当屈大毛朦胧酒醒时,双手已戴上了冰冷的手铐。屈大毛还记得入狱前,押送的武警还笑话他:“这年头还有弓虽.女干的?”是啊,红灯场所到处都是,自己真是鬼使神差,冤枉透顶!屈大毛想到这,不由打了个寒噤。
屈大毛被判的是三年徒刑,此时的他还毫无各种社会关系可运用,家中也无甚积蓄拿出打点,他唯有扳着手指计算着服刑的天数和在牢中的墙上划着“正”字,企盼着走出地狱之门。
这里的日子实在是难熬:夜晚,在天窗铁栅巡逻武警所肩刺刀的寒光下,一间二十多平方的监舍住了十来个囚徒,一角还长期放了个大小便用的马桶,整日里臭气熏天,令人作呕。夏季蚊叮虫咬、酷热难耐;冬季寒气透被、相挤取暖。白天,一大早就要下地耕种,吃的是无油无荤的牢饭,收工后,每人只有一分种的冲洗时间,大都是冷水。这些尚不算,牢中有牢头,多是多年的重犯、恶徒,偶遇有好菜,则大家都要孝敬他;谁家若送来什么好食好物,首先须他先品尝、先享用。哪个敢斗胆抵触或是报告,便立即会遭到群起而攻,不到皮开肉绽决不会罢手。
屈大毛的监舍牢头是个长着一脸横肉的故意伤害犯,姓鲁,孔武有力,性情暴烈,判有二十年的有期徒刑。
这姓鲁的家伙还有许多怪癖:睡前要人守着驱虫赶蚊,收工后要人掐肩揉背,解手时要人端着马桶,无聊时要人讲黄段子开心,其他的囚徒则要排班轮流“当值”伺候他,他俨然似山大王一般。
姓鲁的“专政”手段也极其暴虐,弄得全监号上下是畏之如虎,宁可得罪管教,也不敢得罪于他,得罪管教大不了加点刑,而得罪他就可能要送命。
屈大毛开始进来时尚不知道水深水浅,姓鲁的得知他是弓虽.女干犯后,便哈开嘴、眯着淫眼“提审”他,问的情节十分细腻,比公、检、法、司问得还要细、还要紧。
屈大毛先是感到蒙羞,支支吾吾,“啪!”左脸就被姓鲁的打出了五道爪印,背上也随之遭到一阵乱拳,打得屈大毛是两眼冒着金星。屈大毛乖巧了,他知道他们要听什么,就尽拣着弓虽.女干的细节像说书一样娓娓道来。
某天姓鲁的讲:他利用洗漱间隙已和其他号中的“同志”说好了,要趁今天外劳修壕的机会集体冲关越狱。屈大毛时刻在观察着风向,他太想出去了,哪怕是亡命天涯,也比这里自由。
新生监狱就是个位于沙洲中的劳改农场,三面环水,一面冲着农郊山村,这里有一条宽窄不一的河道,河堤上有三座小岗楼,将劳改农场和对面的村庄隔断,这即是新生农场的所谓“边界”。
今天,这二百多名扛着锹、锄等工具的囚徒便是在四五名司法管教干部的带领下,由一个排武警战士的武装看押下,前来扩充窄处河道的。
岗楼上的刺刀泛闪着青光,一个排的战士荷枪实弹于四周肃容环立。管教们大声吆喝着,指挥修壕。
囚徒们一劲低头挖铲,却内心紧张,均时不时地拿眼望望姓鲁的,又望望近在咫尺的河对岸。
屈大毛抬眼望了望离自己最近的一名站在土墩上的战士,是个列兵,端着“八一”式自动步枪,虽然脸上还挂着稚气,但那五官透着坚毅、两眼透出霸道。屈大毛刚一抬头,那列兵的威光就立时射了过来。


第十一章 冤家本有头(3)
“倒霉!兴许是遇上了个嫩面杀手?”屈大毛不由胆怯。
“唧——!”姓鲁的口哨突然吹响。刹那时,二百多名囚徒骤然轰地起动,他们挥舞着锄、锹不要命地往堤上涌去。
“哎哟!”“妈呀!”有几个冲上大堤的囚徒瞬间被枪托打倒。屈大毛持着一把铁锹猛向那列兵冲去,小腹下立即就被重重地踢上了一脚,紧接着后脊处又被打了一枪托,屈大毛倒在了列兵的脚下。他见列兵并没有来“关照”他,而是又迅速地朝鼓噪的囚徒群疾踹猛砸,手段极如霹雳闪电。
“呯!呯!呯!”少尉排长朝天鸣了三枪。
管教们极声忙不迭地喊叫:“都不准动!再动就开枪啦!”哪里禁得住?此时的囚徒已然开了锅,绝大部分已经跳入了河中,在拼命地蛙动。
“机枪!打前方水域!”排长果断地下令。
“吐——!”机枪手说话了,子弹在奔命的囚徒水域前激起了一线水柱,形成了一道屏障。
下水的囚徒大多数骇住了,在水面上扑哧打着转,似一团团漂浮的垃圾。但那姓鲁的和几个顽劣的分子仍在快速划动,并快游到了岸边。说时快,那时急,屈大毛只见那列兵果敢地举枪扣动了扳机,姓鲁的挣扎了片刻,沉了下去,河水泛起一簇混红。
“别开枪呀!我们回来!”其他的快接岸的囚徒又急游了回来。
“石军,干得好!”排长和管教齐出声赞道。
屈大毛似从噩梦中返魂:“是这个石军!那次他让我在劳改医院住了半个多月,这次又送我再而入院,真是冤家路窄!老天在捉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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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博弈生死簿(1)
人的本性中绝无行善或作恶的所谓坚定不移的决心,除非在生死之间、在断头台上。
毒犯牛海和牛洋二兄弟被捕后,禁毒大队的干警立即就对他们分别进行了突审。二牛都自知罪大恶极、难逃一死,便抱着必死的态度对待着审讯,他们牙关咬得紧紧的,无论办案人员如何亮出证据软硬兼施或审讯技巧百变,就是不吐出半个字,不连不牵。一时使案情进展陷入了僵局、举步维艰。
郭扬亲自审了两天两夜,最终毫无收获,传唤期限已到,只有将二牛执行了刑拘,关进了看守所。
牛海和牛洋入监号后,因是重犯,都被上了脚铐,均分别关在了独间。第一顿饭时,二人各自在自己的碗底无意中都拨出了一个用塑料皮包着的小纸团,忙避入死角展开一看,小小的纸条上却是写满了各种中草药名:
牵牛:浮萍何首乌,青果累累,莲子开芯,生地、熟地都为地,芍药若爬满石藤,益母草、车前子小心!若紫竹节硬,可见茴香。
字迹歪歪斜斜,如火柴棍架构。
“这是屈大毛变笔写的!”二牛同时都暗忖。二牛在毒品交易中就惯用此法,此法还是屈大毛亲自传授的。
二牛也瞬间读懂了纸条上的意思:“牵牛”是暗箱操作时屈大毛对二牛的统称;“浮萍何首乌”是说人生如浮萍,何惧迟早首有首无和生死?“青果累累,莲子开芯”指二牛罪恶累累,今又被捕;“生地、熟地都为地”隐寓阴阳界为人、为鬼都要讲信、仗义;“芍药若爬满石藤,益母草、车前子小心!若紫竹节硬,可见茴香”暗示二牛不能将毒品之事牵藤露瓜,否则,家中父母、子女小心遭殃!若是坚不吐实,死抗到底,或许还能得到外助,可能回乡。
二牛读后,似都看见了一线亮光,恐惧伴着寄希之下,更加坚定了顽抗到底的念头。二牛迅速将纸条吞下。
机动中队的营房又响起了熄灯号。尤其是一排的战士快速都翻上了床,没有了往常的睡前絮语,他们太疲劳了,一会儿就睡得很香,很香。吴勾沉睡后还挂着笑颜,想是在跟家中的父母诉说着儿子的成长。
石军还毫无倦意,他正在兴奋地向朴璇汇报着战果。
“邬力的上线叫牛海、牛洋,是亲兄弟,都落网了,毒品搜出两千余克!公安机关正在扩大战果。你是真正的功臣!我届时要给你请功的。”
“我才不稀罕什么功、奖呢!虚荣!在其位谋其政罢了,哦,不过,我的那线人的奖励是不能少的,我到时可要通过分局向市局讨的!怎么样?这次你应该受到功奖吧?”朴璇爽爽地说道。
“爽!性情跟我合拍!应该要的,我就要力争集体功。你什么时候能下山啊,朴璇?”石军早已感到了自己已是不知不觉坠入了情网。
“怎么?你这铁汉也知道想人了?”朴璇着意问道。
“想!”石军说出这个字已不再生涩。
“嘻——!我力争挤时间去看你!”朴璇的话音略为含着羞涩。
石军高兴之极!恶作剧又兴:“朴璇,我告诉你,酸秀才正在与你姐热线,我去搅搅水!”
“讨厌!不正经!”朴璇传来怨声,掐了电话。
郭扬亲自带领缉毒大队的专案人员对二牛昼夜继续着艰难地审问,二牛却始终是老样,闭着眼,装聋作哑,时不时还睁眼狠瞪一下讯问人员,仿佛在说:老子就想死!就是不开口!到我这里就断了,你们可奈我何?
郭扬和另两名干警在主审着牛海,牛海竟一个劲地在装困打盹,将整个身心都付诸于沉默,室内是长久地对峙着。
郭扬实在是焦急万分。试想:这全市的禁毒专项斗争一开始,武警石军他们便行动迅速、先声夺人,给侦查机关送来了这么个大礼,捣了一个团伙,抓了三个重犯,缴获了两千多克海洛因毒品,其中还捕了两条“大鱼”,这两条“大鱼”的背后还很可能是本市毒品传播、贩卖的源头!现在全部案情居然受阻,怎不叫主管此案的刑侦支队长郭扬寝食难安?


第十二章 博弈生死簿(2)
郭扬耐不住从案桌起身,走过来,对牛海的后脑勺甩了一掌,厉斥道:“抬起头!告诉你!就现在我们所掌握的证据和事实,已足够杀掉你几个头!我们耐心地在给你开导,是想能够有立功的表现,以功赎罪。你和牛洋肯定不是造毒者。我奉劝你,不要有盲目的义气和侥幸了!他人不是也把你们供出来了吗?”
牛海懒散地抬起头,眯眼鼓嘴,第一次开口问:“你要我供什么?要供的都在你们手里。”
“供出你的上线!”郭扬又一次被牛海的顽固态度所激怒,猛拍牛海的坐椅背。
“我没有上线。”牛海仍是懒洋洋地回答了一句,说罢又垂下头去继续打盹。
郭扬回到座位,两眼射着牛海。
良久,郭扬突然大吼了一声:“牛海!你老婆去过广州提货吗?”
“不,不!我老婆从来没有跟着去过!”牛海龇牙咧嘴急急分辩。
郭扬眼一亮,他还顾及家人?
郭扬穷追厉问道:“广州何人给你供货?”
“八哥!”
“全名!”
“王连新!”
“联系电话?”
“1300XXX7171!”
“住址?”
“不知!”
“年龄?”
“三十多!”
“体貌特征?”
“高胖,有金牙!”
“哪里人?”
“云南思茅!”
牛海一直紧绷而恐惫的神经突然被郭扬吼声刺激,一下子似乎散了魂,在郭扬快如闪电的迫问下,牛海的口像破了坝的洪水,瞬间案情顺题而出。
牛海交待出这些,一回神,猛照头打了自己一掌。
郭扬与其他二位干警相视一笑,安然坐下。
“对嘛,这就是你应该表现出来的态度。接着讲!”郭扬见毒品源的主要情况已经突破,欣喜异常,他想:下面就来慢慢跟这哥俩挤牙膏了!
郭扬随后跟两名讯问干警轻声地嘱咐道:“问细致,记清楚!”说罢出了审讯室。
郭扬立即来到另一间审讯室,招手将一名干警唤了出来,问道:“牛洋怎样?”
干警将两手一摆,耸耸肩回答:“顽劣!一字不吐。”
“两张牛嘴!告诉你,我这边的牛海终于漏嘴了,我是给你们送‘炮弹’来啦。”郭扬说罢,附耳与那干警又交待了一通。
“太好了!有了这个‘炮弹’,不怕他不开口!”干警也是喜笑颜开。要知道,作为一名刑事案件的侦察员,没有什么比案件有所突破更能使他们感到喜悦和幸福。
干警走后,郭扬正欲向主管副局长古志报告案情进展情况时,见看守所副所长桂超从他的办公室迎面走来。
“领导,辛苦哇!”桂超边走边说边掏出香烟。
“我刚丢,不抽了。你今天值班?”郭扬将手摆了摆,随口问了问。
“拿在手上等会抽嘛。我今天值班。”桂超将一支香烟塞到郭扬手里。
郭扬把玩着香烟,还是点了火,吐出一口烟雾,似是羡慕地说道:“还是你们舒服,值一天班,休息两天。我们,咳,苦行僧!什么时候也让领导给我换换岗位,修身养性。”
“对您而言,这看守所的庙太小了。郭支,案件有所突破吧?”桂超显得漫不经心。
“没有。”郭扬并不是有意防范同事,而是刑侦工作有着自己的办案纪律。
胡扯了两句,桂超明知套不出什么,便悻悻说要去监区看看,走了。郭扬拨通了古志的电话,兴奋地报告道:“古局,牛海开口了!”
“哦!是吗?”古志也很兴奋。
郭扬便将牛海最新交待的广州方面的毒品案情向古志作了详细汇报,最后还加了一句请示:“是否将这一情况立即向广州警方通报?两边并案侦查,统一行动。关建的是:请他们迅速控制住云南人八哥,以求岭南岭北一盘棋。”
“好!你那边要穷追猛打、深挖细究!与广州方面通报的事我来办,你有新的案情进展情况要及时报告。”古志指示后又补了一句:“在本市的其他同伙和上线有突破吗?”


第十二章 博弈生死簿(3)
“目前还没有。”郭扬有些气馁。
“要紧追不放!夜长梦多啊,若是有的话,惊动就不好办了。”古志语气透着责怪。
与古志通完电话,郭扬禁不住又给石军打了个电话,因为石军和他的战友们最有资格、最有理由首先知道这起毒品大案的突破喜讯。“石队,广州源头的供货人掌握了!”
“祝贺你!”石军也非常兴奋。
“哦!我在长夜中又不知不觉迎来了一个大礼拜的上午!今天愿你开心!说不到明天我还要依仗你!”郭扬不由得伸了伸腰。
“没说的,随令随到!哦,对了,二牛在本市还有同伙和主使吗?一定有!”石军关注的是本市。
“还有待深挖呀!”
“不知怎的?我冥冥中总感与宏大有关!”石军好像在自言自语。
郭扬的眼睛又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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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偷闲为山客(1)
南山像一颗明珠,镶嵌在长江之畔、鄱湖之滨,它的最高峰叫汉阳峰,海拔达一千四百七十四米。山中到处是大自然鬼斧神工雕凿成的雄奇险秀胜景;山城满眼是洋溢着欧美风格特色的林中别墅。这里的日出、云海、瀑布、雾凇、雪雨、地冰花、佛光、月色等均堪称景中一绝,素有“春如梦,夏如滴,秋如醉,冬如玉”的美誉,这里便是位于祖国东南的千古文化名山、中外闻名的避暑旅游胜地。
南山有一条古道——好汉坡,人称“乌道天梯”,地势陡峭,攀援维艰。然而沿途是林隐溪清,鸟语蝉鸣;翠竹葱茏,松柏成荫。大自然在这里展示了她最美丽,最辉煌的身姿。
朴璇前一天晚上在给石军打电话时就说好了:次日一早四人一起去登好汉坡,她会从山上提前赶到好汉坡下的竹林坪。中午在山涧享“农家乐”,下午登上山后,就到家里坐坐,品茶观景。晚饭她已准备好了,有石鸡、石鱼、石耳。饭后叫空军疗养院的车送,四人再一起下山,在山下度星期日。
朴璇武断而撒性地圈定了休闲的内容,又俏皮地笑着激将了一句:“怎样?你和伍指导员能否请到假?不行,我就请我们局的潘局长跟你们的费支队长打个电话,他们是铁哥们儿。”
石军忙说:“不要!不要!我们自己来请假。谁又是铁板一块、不食人间烟火的?没有点私事?况且……”石军的后半句话戛然收了回去。朴璇是何等冰雪聪明之人,对着手机的送话器一劲地逗笑。
“这鬼机灵!懂事,为伍平和她姐姐的事儿还煞费苦心、安排周全呢!”石军暗自啧叹着,随后闯进伍平的房间,叫了声:“呔!”
伍平被吓了一跳,见是石军,愠骂道:“知道就是你这个惯搞恶作剧的鬼!无聊!”骂完仍低头看书。
“这琼瑶的软情书有什么好看的?满纸鸳鸯蝴蝶!要看就看《孙子》、《三国》、《将帅奇术》和金庸的武侠小说,受益,带劲!”石军一把将伍平手中的琼瑶小说抢过,附耳与伍平咕噜开来。
“她没有跟我打招呼啊?”伍平面露惊喜。
“那在下安排的!”石军故装着一股神秘。
“这下你被姑娘主动相约,就不觉得难为情啦?”伍平揣着高兴,有意挖苦石军。
“嗨!不同了!”石军嬉皮笑脸地回答。
“什么不同了?人家嫁给你了?不分彼此了是吧?”伍平继续讥嘲。
“咦!你还真来劲了?若要打嘴皮仗,我也不会输给你!少费话!按程序请假吧。”石军性急地拿出手机。
这回,石军是打给自己的主管张晓星副参谋长的,开门见山、单刀直入,事由很坦白:明天和伍平一起去会女朋友、谈恋爱。
谁料张晓星这次却异常的爽快,口气也非常和善:“行!不出市嘛,但你要与两个副手作好备勤交待,你们的手机也要打开,保持畅通。你和伍平也该谈一个了。哈!还有什么好的女孩,你们也给熊雄和刘凯两人物色物色。”
张晓星通过这次联合缉毒行动的第一仗,从心底佩服了石军的胆略和能力,认为自己在诸多方面确实不如石军。尤其是张晓星在市公安局的案情分析会上听到局长兼武警支队第一政委董挺表扬他“工作扎实,指挥得力”和面对着媒体的聚光灯侃侃而谈时,他多少有点感谢石军。这时张晓星才醒悟:手底下有这么个不计名利的闯将,非但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前进之路,反而会不断地给自己增光。于是,张晓星摒弃了旧日的观念,决心要和好石军。
石军是个典型的性情中人,是个服软不服硬的犟种,他听到张晓星今天的这态度、这语气,也不由蒙生出一丝感激。
“张晓星这人有时还好!”石军对伍平说。
“就是气量小些。”伍平应话。
“铃——!”伍平的手机响了。
“哈哈!这不,打招呼的来啦!早点睡哟,明天登山!”石军打趣着,借故避了出去。


第十三章 偷闲为山客(2)
次日天不亮,石军和伍平都统一上穿着迷彩短衫,下穿着蓝球裤,跑步来到朴娟家的楼下。朴娟屋内亮着灯,显然是早已起床在等。
“上去接吧,琼瑶的弟子!”石军似笑非笑。
三人打车来到了南山北麓的好汉坡口。雾霭中只见登山口是人头攒动,喧哗热闹。
“最近兴起了一股登山热,人们在空闲之余知道热爱生命、健身养性了,知道多彩生活了,这也是人类在自我完善自己和社会文明的一大进化!”朴娟面对人群发出感叹。
伍平点着头。石军却说出另一层面的话来,亦是感怀:“环球同此凉热!这是目标。这雾霭下还有多少罪恶在蠢动?与大好山川实不相容!打尽不平方太平!”
三人安步拾级而上,逐渐都沁出了一些汗珠,可是山风悠悠、清凉一派,立时卸去了山下的闷燥,赢来了神怡和轻松。
石军和伍平不约而同地跃上一块大岩石,用手掌拂擦着额头上的汗珠,相视气运丹田,对着大峡谷长啸:“哦——!喝喝——!”
“相对于城市的喧嚣和厚重,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园!痛快无怪户外无春色,原来尽收此山中!”伍平借着两句古诗,略动了一二字,摇头晃脑地高咏。
朴娟给二人递上湿巾,手指着那山深处,激昂而景仰地说:“那里就是诗坛田园派的鼻祖陶渊明的故里,就在那,这位先贤咏出了脍炙人口的‘采菊东篱下,悠悠见南山’的千古名句。我不久前,陪着外地一帮客人第一次仔细瞻仰了他的故居,小桥流水,仙风绕梁,虽说不是菊花绽放的季节,仍不失松竹相映、蝶花互戏。我偶感之下,还写了一首《少年游》的小词,题目是:渊明故里觅菊魂。”
‘快吟出来听!我们好一饱耳福。”伍平急不可耐嚷道。
“是啊,让我们武夫也开开窍,欣赏欣赏!”石军也摆好了聆听的姿势,催促着。
“好吧。”朴娟清了清嗓子,平仄相韵、抑扬顿挫地咏了起来:“晚秋菊色漫东篱,草劲伴清香。凝霜湿襟,浮烟舞巷。魂兮士隐乡。 斯人已去无踪迹,花放令回肠!童牧何山,青牛依样。今世见诗章!”
朴娟一袭白裙,长发齐腰,衬托着高挑的身材、白晰的秀容,加之她那甜美的声音和静动溢彰的神韵,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石军和伍平愣在当场,以至连发出一些赞叹都忘了,齐齐似在欣赏着一幅美丽的图画。
“不好吗?”朴娟望着二人傻乎乎的神态微笑问道,心里在想:当兵的还是实在!
“哦,好词!好词!尤其是‘童牧何山,青牛依样,今世见诗章!’就是个诗的大境界!”伍平一回神,连忙高声称赞。
“魂兮士隐乡。陶渊明的魂就是菊魂,这菊魂的外在体现就是:不为五斗米折腰!”石军由此及彼,勾起世事。
“还是石队长忧国忧民。”朴娟不住地点头,她看穿了石军的内心。
竹林坪,朴璇着一身得体的天蓝色连衣裙,在半山收费处门口的人群中显得格外亮眼,摄取了周围许多投来的目光。
朴璇一直站在一块岩石上,向山下的梯阶眺望,还拼命地朝拾级而上的石军三人挥舞着双手。
石军看着立在一凹翠竹岩石上的朴璇,觉得她今天特别像一个蓝衣天使在云端流波顾盼。
听到朴璇的呼唤,石军身不由己地飞步而攀,橄榄色迷彩在蹒跚趋行的人们身侧掠过,俨然萍踪侠影。
伍平和朴娟落在了后面。“累吗?朴娟。”伍平才抓住石军不在的时机关切地问道。
朴娟一甩长发,略显尴尬地冲伍平笑了笑,停步揉了揉大腿:“只是腿有些酸胀。”
“我搀着你?”伍平语气怯生生地。
朴娟又淡淡地笑了笑,没作可否,但是在起步拾级的一瞬间,她微微向攀援在右侧的伍平扬开了右臂。
伍平用余光看到了朴娟的这一细微动作,这也就表示她已经同意。“绿灯”已亮,伍平反而犯了迟疑:那白晰润滑的胳膊,以朴娟的沉稳、孤傲,应是没有被人热挽过,也是从没有接近过女生的伍平,却陷入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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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偷闲为山客(3)
“石军已经上去了,我何不也冲?!”一会儿,伍平心里一跺脚,紧跟两步,手臂已生硬地搀了上去。
只感朴娟全身一颤,随之向伍平投来羞涩一瞥。
石军飞身来到朴璇的面前,深呼了一口气,伸出大手握住朴璇的小手,装神弄鬼地说道:“朴璇,我告诉你一件大事,要保密!”
朴璇见到石军很是感激,脸上不禁飞起红晕。她听说石军要告诉件大事,而且还要保密,便头一扬:“我知道!你缉毒奏凯了,我的英雄朋友!”
“不是!不是!今后你我之间的谈话,我已不会再插入什么硝烟、枪械的内容了,这会与你天使般的形象极不协调,犯冲!”石军是在以嘴掩心。
“就知饶舌!有大事,说啊!”朴璇撅嘴愠色,也在以态掩面。
“好,我说。你已把周围人的眼球牵动!”石军煞有其事地敛颜说道。片刻,大笑。朴璇也自负般地发出笑声。
“你俩在笑什么?说出来,也好让我们也一乐。”伍平走近,石军已松开了朴娟的胳膊,问道。
“啊,这一凹翠竹!”朴璇这才认真地观赏着竹林,将话题引开。
“那可是一片清凉!一派鲜活!一簇力量!”朴娟又被牵动起了文人情怀,接而,她眼望着石军和伍平二人说道:“我看见竹,总会联想到你们军人!”
“就是!自古,文人爱竹,武夫爱竹。文人以竹自喻高洁;武夫以竹弘扬气节。我爱竹,是爱它的与世无争、它的高风亮节、它的淡定虚怀、它的坚忍沉毅!”伍平也许是刚才受到牵手的蠢动使然,第一次在朴氏姐妹面前对竹高谈阔论,显示了他博学独见的一面,也抒发出他对人生和世事的态度。
朴氏姐妹边听边赞同地点着头。
“我爱竹,是爱它的深涧隐高节,丛林藏劲枝!”石军感到伍平论竹的话里有暗醒自己的意思,便坚持着自己的个性,眺竹沉言道。
“这又是一番境界!军人的境界!”朴娟脱口赞道。 
“好汉坡的竹,竹中的好汉!像军人!”朴璇也不由即兴而发。
真正的好汉坡其实只有三里地,是夹嵌在十八华里登山古道中间的一段极其陡峭险峻的石阶,有一千二百多级。这条连线着好汉坡的登山古道,在两条盘山公路还没有开通前是上南山的主要通道。
古道,现在也不乏其兴旺,特别是一到大礼拜,市民和游客便结伴蜂拥而至,他们在大自然中锻炼着身体、陶冶着情操,虽累犹乐,争当着好汉。因此,这里俨然成了城市的后花园,沿途的农家乐酒家、凉亭、茶棚、泉水池等服务行业和设施一时兴起,非常的热闹。
石军大刺刺地朝着一棵栗树旋身飞起,猛击了一拳,震下了几片树叶。
“好一个漂亮的黑虎掏心!”有人在一旁赞了一声。
石军抬头,见是那位在军人服务社门口被抢的市委宣传部干部,他短裤背心,大汗淋淋,眼镜片上沾满雾水,正在取下擦拭。
“您好!您也练过?”石军立即上前握手。
“我若是练过就不会被抢了!”
石军唤过伍平给二人介绍道:“这就是那位给我们写报道的被抢宣传部干部。这位是我们中队的指导员伍平。”
“您好!您也坚持登山?很早啊,这就下山了。”伍平首先伸出手。
“坚持,每星期一次。我以前有些哮喘,坚持了一年,就好多了。指导员,那篇报道还满意吗?我是用心在写!”
“满意!地方干部群众哪怕是只言片语褒奖和鼓励,我们都视为极大的鞭策。谢谢你!请您今后还要多将笔墨投向我们军营,投向战士。”伍平谦恭地说。
“没说的,那是自然!”宣传部干部痛快地说。
宣传部干部告辞后,石军挑战性地对伍平说:“我们也来一个小练兵,单兵对抗。好汉坡有一千二百多级台阶,我们看谁先征服它!”
“与你这蛮汉比,我自然难赢,不过,即然你说出了‘征服’二字,我就不服输啦!来,比比看,输给你,不算输。”伍平边说边做着准备动作。


第十三章 偷闲为山客(4)
“好!好!我和姐姐做裁判,我来喊口令,你们都不许赖皮!”朴璇起哄般嚷道。
“预备——跑!”朴璇的口令一下,石军和伍平二人向箭一样飞身而出,扑向好汉坡。


第十四章 横枪毙恶徒(1)
朴铁夫的家位于南山空军疗养院的弓月湖边,法式二层建筑,红铁瓦,白石墙,二楼有个观光平台,放置着石桌、石凳和许多木雕、盆景,都是朴铁夫离休后的杰作。
“爸爸又去挖树根啦?”朴娟将石军和伍平引至平台,向楼下高声问道。
“兴许是吧。他不就是整天倒弄树根,与根雕对话。”朴璇在楼下客厅张罗着茶水、果盘,回答道。
“这平台尽收湖光山色、花簇锦绣于眼底,这可真是个好地方啊!”伍平羡慕不已。
“是啊,我本来就不想调下山的,父亲非说年轻人要经风雨,见世面,却把朴璇留在山上,偏心!伍平,你若是长住在这里,开门见山,出门攀援,你也就会超过石军的,刚才只差了一两阶。”言行端庄、少有形色的朴娟也逗起趣来,而且将对石军和伍平的称呼都改了。
伍平听后窘然地摸摸后脑。石军望着伍平又挂着习惯性的诡笑,偷偷向伍平摆了个V型手势。
忽而,楼下传来一首悠扬的歌曲,是谭晶所唱的军旅之音《妻子》:“这些年的不容易,我怎能告诉你?有过多少叹息,也有多少挺立!长夜的那串泪滴,我怎能留给你?有过多少憔悴,也有多少美丽,真正的男儿,你选择了军旅,痴心的女儿,我才苦苦相依!世上有那样多的人,赞美着你,我骄傲,我是军人的妻!……”
不管朴璇是有意还是无意,此时此刻,这首歌使石军和伍平一时陷入了心的沉醉。
朴璇端着茶盘上来时,嘴里还跟着音乐在哼唱,神情似被这歌声牵去。
这就是音乐的魅力!一首动听的音乐和一段扣人心弦的歌词能使人情绪达到极致。四人顷刻无意于观光、无意于笑谈,思绪都放在了歌声中……
歌声在循环播放,一遍,两遍,三遍。
情绪在翻腾鱼跃,一波,两波,三波。
静,很静。女孩子第一次有了称心的男朋友时,就像白开水冲进了酒,说不上爱情到底是何味?但总有一种温淡的兴奋在蠕动。朴娟和朴璇此时就体会到了这种滋味。
“石军,听说你参加过击毙‘二王’、‘二张’的战斗,这可是两起公安部悬赏最高的惊天大案,中午农家乐的口味太清淡,你给我们讲讲,来点浓烈的吧!”朴璇看自己和其他三人都陷入了一种呼之欲出的情感中,开始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忙提议要石军讲述击毙‘二王’、‘二张’的战斗过程。
石军一愣神,朝大家笑笑:“好!这两起案件全国都家喻户晓了,大家都知道个一二,我就讲一讲另外一场惊心动魄的围捕战斗吧。”于是,石军的思绪又一下子飞往了几年前的深秋……
那时,石军刚从武警指挥学校毕业,留校当了一年的擒敌技术教员后,调到武警省直属三支队司令部担任作训参谋。
这时东北的某省正好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国的特大杀人抢劫案件:罪犯丁坊、丁纬持一支自制仿“五四”手枪趁夜抢劫了当地一家银行的金库,打死了三名守库的经警,抢走了“五四”式手枪三把、子弹一百余发、人民币二百余万,当夜逃出省外。之后,二丁在南窜的途中,又接二连三地作了七起大案,杀死了包括警察在内的九人。这些死者现场所获取的弹头,经公安部刑事技术中心检测验定,均出自被劫银行金库所劫的枪支发射。
石军早些时候就风闻了二丁在本省某地露过面,之后又销声匿迹了。这丁坊和丁纬是亲哥俩,特点非常明显,哥哥丁坊偏矮偏胖,弟弟丁纬特高特瘦。听公安的同志说,二丁性情极其狡猾,手段极其残忍,枪法也很准。他们往往在作案和逃窜时,二人会拉开一二百米的距离,常常是丁坊在前,王纬在后,这样既便于掩人耳目,又有利于以防不测。几次案件突发,都是丁坊在前遇到了盘问和审查,丁纬便箭一般地冲上后双枪齐发,令对手猝不及防。
面对强敌,石军跃跃欲试了。那时,石军就想做一名新时期的剑客,一名侠肝义胆、保国为民的剑客。剑客是不怕敌手高强的,敌手越是身怀绝技,越是诡异难缠,剑客就会越是有斗志、唤激情、感兴趣。石军在想:二丁要是还没有窜出我省就好!我给他来一个狭路相逢,刺刀见红!


第十四章 横枪毙恶徒(2)
石军心想事成。几天后,石军所在的直属三支队就接到了命令:全支队立即武装赶赴金昌县的广平乡,向郑总队长报到!
原来二丁在窜向广东省境内时被警方发现,又脱身慌忙退了回来,在茫然中,二丁如惊弓之鸟般遁到了金昌县。入夜,他们偷了两部自行车,仍是一前一后,朝着广平乡方向的大山岭奔逃。次日一早,二丁到达了广平乡镇,丁坊见此地是穷乡僻壤,少有行人,便壮着胆子踏车来到一家小副食店买烟和食品,他人没下车,右脚点地,压低声音说道:“老板,拿两条你店里最好的香烟,再给我称四斤饼子、四瓶矿泉水。”
丁纬则在百米开外,也是人没下车,右脚点地,一顶破草帽压住眉眼,眼光从帽檐下射出,侦查着四周,右手紧紧插在右裤兜里。
此时,在小店内的一角还有一个人在低头挑选着鸡蛋,他就是本乡的政法委书记刘章。“东北口音?!”刘章神经一紧,不由抬眼望了一下门口的来人,这一望,刘章更是大骇,这人的外表和情形很像是二丁中的老大!
刘章昨天上午刚刚在县公安局开了个会,会议由县委书记亲自到场作了讲话和动员,说是罪大恶极的二丁从广东省被惊走后,很可能会就近窜入金昌县,要求各单位和各乡村要加强联防,提高警惕。会上还每人发了一张公安部的甲级悬赏通缉令,上面附有二丁兄弟的照片。
“是他!”刘章掩饰着内心的惶恐和紧张,忙胡乱地往菜篮中放了几个鸡蛋,站起,神若平常地对店主人说道:“老李,我拿了十个鸡蛋,记上,月底结账。”
“哎,好的,你慢走。”店主人一边称着饼子,一边回应道。丁坊眼顾着四周。
刘章出店门后,又低首向公路方向瞄了一眼,见一人高高瘦瘦,神情不安地跨在自行车上也在前后张望。“这应该就是二丁中的老二了!”刘章心跳、心忖着,不由暗暗加快了脚步。
一气跨进办公室,刘章菜篮子都没放下,便忙不迭地操起了桌上的电话。
五分种后,广平乡派出所的五名干警持枪首先赶到。二丁见势,立即丢弃了自行车和饼子、矿泉水等物,拔出枪就朝着干警开火。幸而干警们是有备而来,突听枪响,干警们迅速各自占据了有利地形,齐向二丁射击。
“砰!”一颗子弹飞来,将丁纬的草帽打落。二丁见自己身处在公路开阔地带,慌乱失措,都匆忙间狗趴在了公路上。
“上山!”丁坊嘶声喊叫着。于是,二丁迅然成犄角散开,一边疯狂地举枪还击,一边奋力地跳越过田埂,向着大山岭疾逃而去,瞬间就消失在灌木丛中。
当县公安局的大批干警和武警中队赶到现场时,空中还飘浮着刺鼻的硝烟。在二丁刚才丢车的地方,除了饼子和矿泉水等物四处散落外,赫然还遗有一支“五四”式手枪和一小捆用塑料绳捆着的人民币,手枪的弹夹里压满了八发子弹,人民币大约有几十万元。
“枪号吻合,是东北银行金库被劫的枪!是二丁!”一位侦查员核对了枪号后,兴奋地报告道。被公安部通缉悬赏了两年之久的二丁突然在金昌县现身,怎不叫人紧张而兴奋?
“二丁有四支手枪,这里落下一支,那就还有三支。这人民币用塑料绳捆好了,那一定是被捆缠在腰上或是腿上的。二丁已窜入了大山岭,大山岭纵横百里,东边又与福建接壤,可不是我们一个县的警力和民兵人等所能追缉的。第一,报告县委、县政府,动用全县各方面的力量立即围山,严防二丁逃出大山岭;第二,将我们这里的枪战情况和缴获及二丁的逃窜方向报告市局转呈省厅。”金昌县公安局长针对现场情况的掌握,在确定了是二丁现身后,斩钉截铁地指令道。
石军随着自己支队的车队急速疾进,五百多公里的国道加山村公路,四个多小时就赶到了广平乡。这次追缉二丁行动的副总指挥、公安厅副厅长路西和总队长郑阳一起给三支队分派了战斗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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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横枪毙恶徒(3)
郑总队长严肃地命令道:“同志们,大山岭的外线已被我省和福建省的军、民、警等层层围住,恶贯满盈的二丁就被困在山里。我命令:你们和市支队突入搜山,一山一涧,一石一坡,一草一木,采取地毯式搜捕,务要擒获元凶,奏凯而归。我和路副厅长都随你们行动,公安部也在急等着我们的捷报!”
“战之用我,用我必胜!”三支队的全体指战员们吼声震天彻地,惊起了群群飞鸟。石军没有吼喊,而是攥紧着拳头。
“你们两个支队的武警都进山了,那还不是泰山压顶,手到擒来!你当时在什么位置?拿的是什么枪?与二丁狭路相逢了吗?战斗场面激烈吗?”石军喝了口水,点了支烟,稍微停顿了片刻,朴璇正听得入神,就耐不住了,急急给石军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别急。那大山岭方圆有百余里,地形错综复杂、沟壑重叠深邃,山中又布满了杂树林、灌木丛、芭茅滩等,我们在明处,二丁在暗处,要搜索出两个人来实在是不易!我在支队前进指挥所,跟着支队长、参谋长等领导和一班参谋随一中队行动。我端着的是‘五六’式冲锋枪,这枪虽老,但射击杀伤力非常强。我们与二丁狭路相逢了,战斗场面激烈啊!”
石军用逗小孩的语气说罢最后两句,思绪又重新回到了那天深秋的傍晚……
进山的两个武警支队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采取了“分进合击,逐山席卷”的搜索方式运动着。两天两夜过去了,时光又到了第三天的下午,结果两个支队都是一无所获,二丁似是在这山中被蒸发了一般。
路厅长望着大山岭最后只剩下的两个不起眼的丘陵小山显得有些失望,他叹了口气,对郑总队长说道:“武警战士们夜以继日没有停,太疲劳了!原地休息一会儿吧。稍时搜索完这两座山丘,我们再回去重新研究一下搜捕方案。我不信,二丁就这么快逃出了大山岭!”
郑总队长感到了路厅长略有些迟疑,起码对剩下的这两个小山头已失去了捕获的信心。然而,郑总队长不是这么想的,他反而对最后的这两个不起眼的小山头寄托了最大的希望。
郑总队长是这样想的:这一,二丁遁入了大山岭后,周边就很快围绕着大山岭拉开了一张大网,网而且是越拉越紧,几乎是密不透风,到现在也没有听到哪里接上了火,说明二丁还藏匿在大山中;这二,两个支队的搜索可说是逐山、逐沟、逐洞、逐坑、逐草、逐木地席卷横扫着,对那些重点的部位还特别“回了炉”,我们战士上不去的地方,二丁也一定上不去,前面两个昼夜的搜索应该是不会有疏漏;这三,从二丁一路于东北作案过来的两年多中,可以看出,这两个恶徒除了凶残、狡猾、枪准、身快等特点外,还极善于如何应变,极懂得战术谋划,说不准二丁今天就做出了想常人所不能想的险招,潜伏在难以使人注目的丘陵茅草中。
郑总队长上下左右望着这剩下的两座长满一人多高芭茅、杂木、似山似陵的大土包,琢磨起来。“听说这两座土包原来也是高山峻岭,因处在大山岭深处,当时活动着一支抗日队伍,后来被日本鬼子视为隐患,派来飞机进行轮翻轰炸,才使山岭矮却了一半。现在那芭茅之下可都是千洞万坑哪。”郑总队长喃喃而语。
石军正在一侧,他听出了两位首长话中的含意。
部队三天两夜过筛了最易藏人的一座座峻岭险峰,仍是踪迹全无,此时,他们一位已是对丘陵地带略怀无望,一位却是深抱着希望。
石军拂了拂被荆棘树刺划得血迹斑斑的双臂和千疮百孔的军衣,望望大脚指已露在外边的胶鞋,暗想何时自己有这般的狼狈过?
“他妈的!两个丁氏小鬼横冲直撞,动辄杀戮,他们把大地当作棋盘了?!现在,非但牵动了千军万马!还让我们如此的不堪!”石军在心底已燃起了一股怒火,暗暗连骂了几声。
石军的想法是倾向于郑总队长的,作为一名作战参谋,他觉得眼下自己应该大胆阐述自己的看法,供首长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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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横枪毙恶徒(4)
石军肩枪跑步上前,一个立定敬礼,振声道:“报告二位首长,二丁在广平乡丢盔卸甲,已如惊弓之鸟,不可能逃出了包围圈!我的理由是:第一,大山纵横,峰回路转,二丁环境不熟,只会盲目乱钻,迷路山里;第二,我们的外围已成铁桶一般,退一万步,就是二丁接近了包围圈,若想越围,必有交火,而现在一直没有;第三,二丁缺食少粮,定是饥饿难忍。再者……”
石军伸出双臂和提起单腿示前,接着说道:“追击者都成了这样,那逃亡者更是可想而知。综上所述,我敢断言:二丁就藏匿在面前这两个山丘中!”
“嗬!你叫什么名字?哪个作战单位的?”郑总队长饶有兴趣地听完面前这位血气方刚的青年军官一番简扼分析,认为颇有见地,于是对其人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报告首长!直属三支队司令部副连职参谋石军!”石军又是一个标准的军礼。
“好!大胆陈词,分析透彻。果然后生可畏!不过,你就那么肯定?”路副厅长发出赞许和询问。
“肯定!其实我们郑总队长已经是话里有话了,我只不过是受到启发而已。”石军坚决地应道。当然,他绝不是在奉承主管首长,而是他十分欣佩郑总队长的睿见,二者有共识。石军可不是那迎风讨巧之人。
郑总队长从此记下了石军这个名字。
向最后两个山丘的搜捕行动开始了。战前动员时,路副厅长只说了一句话:“胜利就在前方!”
而郑总队长也只说了两句:“三支队于左山头、市支队于右山头。严防洞、坑。”
深秋的山区,寒气来得特别的前,黄昏也来得特别的早。时间才蹒跚趋到下午五点多钟,大山岭便已是雾霭密布,仿若傍晚;冷风袭人,俨如初冬。丘陵深处,茅草泛黄,灌木露枝;夜虫幽鸣,淡月朦胧。大有“烟尘一长望,衰飒正摧颜”的孤涩意境。
武警三支队的指战员们从号为“火炉”的省城出发时,大都穿着单衣单裤,经过两个多昼夜的风餐露宿、穿林俯棘,衣服褴褛,很多人都不同程度地患上了感冒,有的还拉着痢疾。但是,整个部队却有着一种精神在支撑,那就是:誓要擒获二丁!
“仍是像两天来一样,围山采取圈而拉线式,五米一人,保持距离,搜索而进。注意!我们在明处,罪犯在暗处,这左山头虽然不高不险,但是茅草深而长、坑洞密而广,要告诫战士们千万不能麻痹大意,要注重运动战术,要善于利用地形地物隐避自己,这样才能有效地发现罪犯,捕获罪犯。还更重要的一点,要求每一名战士都知道,二丁是极其凶残的,他们手上还有三支枪,上面说是要尽量捕获,我想,必要时可以重伤或击毙!听明白了吗!”三支队长召集排以上干部又简短地重申了搜捕的方法与要求,似是不厌其烦,但这绝对是部队每一次战斗前的必须。
“听明白了!”各级指挥员们应答的声音压得很低,然而很坚定。
“支队长,我请求随一中队一排行动。”石军从临时概略绘出的左山头简图中发现,一排所要搜索的北侧“等高线”密度大,说明山势较陡,茅草的标示也较深。石军忽然有了一种预感:此处有可能与二丁狭路相逢。于是,石军坚决要求随一排行动。
“好!但要统一听从一排长的指挥。”三支队长了解石军的性格,特意嘱咐了一句。
“是!”石军欣然应道。
石军披着暮色,身处在一排一班战士的一线中间,横端着子弹已上膛的“五六”式冲锋枪,瞪直眼,微屈着腰,双腿和左手踏拨着两人多高的芭茅、荆棘、藤条,成搜索射击姿势向上攀摸。
“田兵,张青,注意前方动静,注意脚下坑沟!”石军行进中向左右两侧的一班战士田兵和张青轻声说道。
“是!石参谋!”田兵和张青也轻声应道。
黄昏时分,整个山丘依然寂静,只是从山脚下起,逐渐向上多了些“刷刷刷”拨分茅草的声音,还有那不远处仍在懵然哀叫的夜虫。


第十四章 横枪毙恶徒(5)
“咦!”已过半山时,张清的右脚突然在茅草堆里踢到了一个软体,他话声未落,只见茅草堆里迅速蹿起一人,举枪就朝张清的上身开了一枪,这枪打在了张清的腹部,张清倒下了,在草丛中翻滚。
石军突闻左侧枪响,精神一振:二丁就在足下!他腾身一甩头,朦胧中见此人正欲向自己挥枪射击。千均一发之即,石军极快的身手发挥了作用,石军闪电般一个“灵蛇吐信”,双膝托地、身躯后仰,刹那,手中的枪打出了一个点射。
“啊!”那人发出一声惨叫。
这声发自丁坊的惨叫,立即惊动了隐藏在十余米开外草丛中的丁纬。就在石军正要跃身去扑拿罪犯之际,石军见前方不远处芭茅丛一线浪分,“刷刷刷”,一条人影手持双枪拼命奔来。
“别过来!你快跑!”被石军打中的丁坊,挤出最后一点力气嚎叫着。
“砰!”石军正准备迂回迎上去捕拿这个奔来的人影,谁知右侧的田兵枪响了,打得那人影一跳。
丁纬险中一枪,知道哥哥丁坊已经不行了,恐惧间本能地钻进笆茅一劲鼠窜。石军和田兵则迅速追了上去。
三支队通讯参谋纪刚身背着微型步话机,手持着“###”式手枪在山偏西侧随一中队二排搜索前进,因这边山势缓平,所以行进的速度较快,这时已快接近了山头。
突闻山北侧响起了枪声,二排及邻近各排即迅速向北侧冲去。纪刚未免太过激动而兴奋,翻山越岭、含辛茹苦搜索了近三个昼夜,终于发现二丁了!
纪刚便站在原地呼叫着后方指挥所。
“砰!砰!”纪刚的身旁骤响了两枪。
纪刚的身上中了两弹,一颗显是划过了心脏,纪刚片刻“哇!”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颤巍巍地举枪朝眼前的黑影打了一枪,子弹却打在了茅草中。
“嘭!”通讯参谋纪刚永远地倒下了!
“砰——!”石军和田兵以及周围指战员的一颗颗愤怒的子弹,挟着对罪恶的审判和对战友的复仇,齐射向丁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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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惊浪似浮霜(1)
“纪刚就这样牺牲了?那位战士张青呢?”朴璇眼含着悲悯又充满着崇敬,颇有很多的感慨,她望着一时两眼潮湿、沉浸在对战友无限缅怀之中的石军,关切地问道。
“哦!张青被打中了左腹部,没伤到要害,当时就被战地紧急救护后送到了总队医院,几个月后就康复了,他荣立了个人二等功,接着就被保送到了指挥学校学习,现在也是我们的基层指挥员了!只可惜了纪参谋,一个和蔼的大哥!一颗要命的子弹穿过了他的心脏!到现在我还有一个遗憾:我当时真不该对丁纬有生擒的念头,应该干掉他!为此,我常负疚!于是在报我二等功时,我极力婉辞,最后组织上还是给我授了个三等功。呜呼!”石军动起了真情,喃喃啧啧。
“怀情未必不丈夫!刚中蕴大情,这就是我们军人!”伍平总在平时与石军斗嘴戏,其实在他的心里,石军就是他的偶像,他的楷模。
“二丁呢?”朴娟好奇地问道。
“这也是我的另一个遗憾。丁纬是被打成了蜂窝煤,但那丁坊被我的点射分别打中了肩腿,当时还在滚地呻吟。唉!我们的战地救护队人太少了,都忙于去救治纪参谋和张青了,丁坊被抬下山时便因失血过多,见阎王去啦。我想,要是也把丁坊救活过来,公安部最感兴趣,二丁东北作案后,能辗转数省逃匿了两年多,又接二连三地作了七八起惊天大案,还有没有背后的情节、背后的窝藏、背后的人物?现在说不清了!”石军是制暴者,不是侦案者,但他总习惯于将自己所参加的案例进行推理分析。
这时,石军的手机响了,电话是市局刑侦支队长郭扬打来的,郭扬的声音很激动:“石队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广州警方已将八哥捕获,咳!是个大家伙!云南的毒枭同伙也都随之落网了,缴获颇丰啊!广州、云南两地都表示要重谢我们,市局也要重奖你们哪!市局正要协调你们支队党委,给你们武警的参战人员请功哪!”
“张副参谋长指挥有方,给他就请个人功吧。至于我们,我们是机动中队整体,不分彼此!不过,我正式告诉你,请你转告市局党委,破获这起毒品大案的真正功臣是南山分局刑侦队的朴璇,是她的线人提供的线索。”
石军听完郭扬的喜报,并不兴奋,双眉凝成了一线在想着问题:怎么?市局就准备这样草率结案庆功了?但嘴里还是在郑重回话。
“朴璇!小姑娘入行不久,这次可要立大功了!她应也是我们刑侦支队的下属序列呢!我这就马上去与局长汇报!”郭扬也是兴高采烈。
“郭支,不是我要说你们,也不是我想把这起案件想得太复杂!市里就没有牵连了?就没有主使和同伙了?就这样囫囵吞枣地结案庆功,是不是太不负责了点?”石军语气生硬,毫不客气。
郭扬那头儿沉默了片刻,似有难言之隐,一会儿,话筒里传来郭扬无奈的声音:“二牛的嘴里再难深挖了,就是宁死不讲!法制国家,实事求是、重证据是我们的办案原则啊。我也是心有所疑,但怎么办呢?明知道悬崖那边有贼,可就是无桥过去!好,我再继续组织突审,案子在公安这边还有时间,看能不能最终捅开二牛的牙关!”
“着眼宏大集团!”石军理解郭扬的苦衷,新时期的办案难,头顶上有很多条条框框在约束,于是补了一句。
“谁要你给我表功呀?我自己不会呀!”朴璇等石军接完电话,撒娇般地冲出一句。
“你和我一样,也是‘粪土当年万户侯’的人,我不说,你绝然不会主动去说。我可不敢造次,受人恩赐、建功立业而掩没了你这巾帼英雄的功劳!”石军打着哈哈。
“知道我们一样就好!”朴璇说出这话时,甩了甩秀发,满脸挂着幸福。她心里真的期望石军和自己是同一血型的人。
“怎么了?大门洞开,敌人来了怎么办?轻敌!丫头!武警客人来了吗?都下来看看我今天挖到一棵奇根!”楼下响起了朴铁夫中气充沛的洪音,一连串的战争语言,使人感到诙谐和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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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惊浪似浮霜(2)
“走,去见我父亲!”朴璇忙说。朴娟已迎了下去。
石军和伍平即整了整形象,扬起军姿,迈了下去。
二牛在“里边”,尽管屈大毛每天得到的消息自己没有受到任何株连,然而,他住在医院里却始终还是像热锅里的蚂蚁一样,整天心惊肉跳,如坐针毡。尤其是当他听说二牛已将广州的八哥招供了,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几次在梦中梦见石军又飞腿横肘击来,给自己戴上了锃亮的手铐,接着就把自己凌空拎起,丢向了一处土墙草堆,石军还是端着那支自动步枪,用刺刀顶着自己的左胸,开枪了!“妈呀!饶命!”屈大毛经常是这样在哀嚎中被惊醒。
“不行,这样自己早晚会神精错乱的!二牛既然抵不住条子的逼审,能招供出广州的八哥,也就保不住久而会供出自己!酒肉朋友是靠不住的。所幸的是:自己当时还算谨慎,没有贪大冒进,没有与王连新直接联系和交往,王连新并不知道二牛的后面还有自己。时不我待啊,要先发制人!”屈大毛在病房中打圈踱步,苦思冥想。
屈虎提前解除了治安拘留,此时拎了个皮箱如出差一样回来了,他进了病房们,叫了声:“叔,你的伤还好吧?老大出了面、讲了话,我才提前了几天出来。”
“我知道。老大这样假手他人、迂回托话,把你提前弄出来,他也是最终为了自己!”屈大毛对“那人”在这次二牛的事件上表现消极和迟疑深为不满:“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都不懂!就不怕我反水捅出来?!”
气愤中,屈大毛眼睛一阴,计上心来。
“他怕!他表面搪塞、应付着我,其实他此时的心里比谁都恐慌!因为他知道:一旦我进去了,他也得进去;我被杀头了,他也得身败名裂、锒铛入狱!他明知我递纸条就是要与二牛串供,也不得不亲自给手下打了电话;屈虎提前解除治安拘留,我并没有去求他帮忙,他却办得妥妥切切,事后还主动跟我通气。他确实怕了,他怕他的受贿和腐化的事实被公诸于世!他怕我和我的亲信落入法网、拔萝卜带出泥!对!我就是他的‘死穴’,他就是我的保护伞,鱼死网破、唇齿相依。我要像孙猴钻进牛魔王的肚里,去控制他的五脏六腑,去寻求刻意的庇护。第一,敦促警方尽快结案,速将二牛送上断头台,要‘那人’永绝后患;第二,对‘那人’要加力敲山震虎,摆出以命赌命的架势,逼他赤膊上阵、背水一战,他在生死之间会有办法的;第三,继续输财输色于他,一手硬、一手软,既表示我的孝敬如前,也让他更加不能自拔。”屈大毛一介流氓,平时面大腹空,但他常常在紧要关头也会灵光一现,也有些极端的奏效手段,否则,他也不会拥着“宏大”做大。
“把那小红叫来。”屈大毛搜肠刮肚地想了一阵,吩咐屈虎去传唤小红。
这位小红原是“凤仙”休闲屋的按摩小姐,年仅十七八,长有姿色,却有着三四年的卖淫史。屈大毛包过小红半年就厌弃了,后来便冠以“宏大”的文秘献给了“那人”。以至二人如胶似漆、难舍难分,最后也不问这小红的出身来历,床笫好,什么都好,索性给小红买了套两居室,金屋藏起娇来。
小红虽然当了“官二奶”,但对屈大毛还是畏惧的,她怯生生地趋身进来,直望着屈大毛发怵。
屈大毛挥手将手下支出,两手即把小红揽入怀中,肆意轻薄了一番。小红哪里敢拒绝?只得闭目任其所为。
“好了,我今天无兴趣,不要你。叫你来,是请你办件事。老大每天晚上都要去你那里吧?你替我送一张金卡给他,里面是他这个月的红利,就说是我派人送来的。这里还有一封信,你不能看!须亲手交给他。”屈大毛堆起满脸横肉,一只淫手又在小红的胸前抓了一把,发出狞笑。
“这几天他都没有来了,今明两天也说不定。屈总,你还是跟他直接联系吧。”小红战兢兢地回道。
她本是风尘女子,也可谓是见多识广,她从屈大毛的神色中看出了一丝不善,她怕趟一切与屈大毛有关的浑水,显是紧张了,借词推却。


第十五章 惊浪似浮霜(3)
屈大毛脸一沉,愠道:“翅膀硬了?背靠大树了?我的事都敢不办了?我这个人其他的本事没有,成事不足,但我败事有余。你应该是清楚的,挖墙脚、拆台就是我的唯一业务!屈虎!”
屈虎推门露出一个头,问道:“叔,有事?是杀人还是放火?”问完转脸,用一对凶狠的眼光瞪着小红。
小红害怕了,她被屈大毛包了半年,更了解屈大毛的凶残秉性:仗着有两个臭钱,不可一世,动辄打杀,做事从来就不计后果。
有一次屈大毛事先没打招呼来到住处,小红却临时去“凤仙”休闲屋会以前的难姐难妹了,回来晚了点,屈大毛便恼羞成怒,关紧门窗,解下身上的皮带就劈头盖脑地一顿猛抽,非要小红说出是去会哪位嫖客了?小红被抽得皮开肉绽,还被斥道不准哭!无奈只有拼命滚爬着直往床底下钻。
屈大毛兽性突起,拿出菜刀就要爬进床底砍,吓得那小红赶紧爬出来,跪地磕头求饶:“我真的没有啊!”
屈大毛神经质般地吼道:“没有?哼!狗改不了吃屎!让我检查!”说罢,三下五除二便剥光了小红的衣服,喝令小红做狗爬状。当检查了周身没有异象,屈大毛立即脱去衣裤,一丝不挂地扑了上去。
“那天差点就送命了!”小红恐然暗忖,随后朝屈大毛点了点头。
“好!再带一句问候的话:我屈大毛请他多多自重!”
这个屈大毛小学没毕业就因调戏、胁迫班上的女同学而被学校开除了学籍,很早就浪荡于社会边缘,文化上是一塌糊涂,但他却生成了个“爱出风头、爱附庸风雅”的秉性,尤其是出狱后靠歪门斜道搞了点钱,又靠钱开路腐蚀上下,当上区政协委员后,在酒席桌上也开始冒出一两句唐诗宋词来了,管你适时不适时?达意不达意?就是答非所问、文不对题,他那句好不容易才记住的、一知半解的“劝君更饮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却总是吊在嘴头上,常常弄得在场的人啼笑皆非,而屈大毛尚自我感觉良好。
签字也多了,屈大毛对自己狗爬的签名突然感到不顺眼,视它为有碍身份了。于是,屈大毛还专门跑到湖边找教人写签名的地摊,花了一百元练就了“屈大毛手墨”五个形似飞花的字,常到处显摆。还别说,经过日磨月练,屈大毛其他的字仍是狗爬,而这五个字也堪称龙飞凤舞,成了屈大毛众所周知的标志。
屈大毛送走小红后,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哼起了黄色小调,显得很轻松,刚才的那种失魂和沮丧已是荡然无存了,嘴角边还露出阴狠的诡异。哼完,屈大毛得意地暗语了几句:“我是有意的也好,还是无意的也好,总之,今天是够你想一阵、喝一壶的啦!你是锦衣华服,我是布衣缠身,何去何从?你就看着办吧!”
原来屈大毛在今天给“那人”的信中除了软硬兼施、说出了必须尽快“送走”二牛的意见外,还特意将惯用的落款“屈大毛手墨”的“墨”字少去了“土”字,便变成了“屈大毛手黑”。屈大毛一时沉浸在自己的杰作即要达到效果的窃喜中。
果然,不到半日,“那人”就给屈大毛来电话了:“我说屈总,你干吗那么硬套和火药味啊!多年的兄弟啦,我会在你的关键时刻不帮你?沉住点吧,安心疗伤,我自有方度。近来事多,出院后,我给你接风!”电话里“那人”显然已是被屈大毛釜底抽薪的扬言所镇住了,口气之中掩藏着极度的心虚和惶恐。
屈大毛阴笑着,心里骂道:“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贪鬼!到现在这个时候还说是帮我?好,不管怎样,你屈服了就行!”
“老大,二牛在里边,我实在是整天如五爪挠心、睡不着啊!兔死狐悲,不,是狐惊!生死就在一线哪!我是想到老大你呀,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不容易,又是全市瞩目的人物,万一我进去后,犯了点小迷糊,把你不小心说出来,这个后果就大了!因此,不得已跟你■唆了两句。哦,原谅!原谅!二牛不可久留啊!”屈大毛也不是省油的灯,又端出一副流氓嘴脸,用了几个感叹词直击“那人”的心脏,最后又强调提醒了二牛不可久留。


第十五章 惊浪似浮霜(4)
“那人”沉默了。
屈大毛在揣测:他一定是在暴跳,或是在垂头?总之,他一定在后悔今生惹上了我这个泼皮,一定在切齿恨我!你去后悔吧,你去恨吧!反正现在你的“死穴”已被我控住!屈大毛此时忽而有了一种对权威的征服感,有了一种恶作剧般的快意。
“好,我知道了。”对方沉寂良久,彻底气馁了,随之挂断了电话。
当晚子时,看守所监号区月朗星稀,闷热异常,偶有一丝微风吹过。走出岗楼,来到空气新鲜的监顶巡道来回走动。
高墙上的探照灯在摆动,刺眼的光束下是一团团的蚊蝇飞虫;电网上不时发出“啪哧!啪哧!”的声响,那是盲目乱涌的蚊蝇飞虫触电身亡的声音。
看守所武警执勤中队被打过招呼:分别关在五号和九号单监的两个牛姓犯罪嫌疑人是机动中队捕获的贩毒重犯,务必要高度警惕,看押好。每班执勤的战士们自然不敢懈怠。
夏爱民是吴勾的同镇人、同年兵,两人亲如兄弟,十分要好,他们虽然到新兵连后被分在两个中队,却都在市区,因此,两人时常走动和通电话,促膝谈心,并暗暗地为谁先能进步而较着劲。
夏爱民分别在五号和九号监顶的天窗上监视了良久,牛海在辗转翻滚拍打着蚊虫的叮咬,而牛洋却睡得像死猪一般。夏爱民见快到了接岗时间,便回到了岗楼。
忽而,夏爱民看见一条黑影从所长值班室里出来,借着灯光,他看清了是副所长桂超,就没当作一回事,夜间查监号本就是他们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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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将相本无种(1)
朴铁夫和石军、伍平,一个是经历过战争洗礼的老前辈,两个是新时期冒过枪林弹雨的基层指挥员,当朴铁夫见面就豪爽地哈哈大笑说道:“小伙子!都干上连长和指导员了?不简单哪!”
“爸,人家是武警,得喊中队长!”朴璇撅着嘴,纠正着父亲的口误。
“中队,连;大队,营;支队,团。你以为我老糊涂啦!没当过兵的人别乱插嘴!都是人民解放军的战斗序列,称连长不为错。”朴铁夫童叟般辩着理,一股煞有其事的神情。
“那你就乱去张冠李戴吧!我不说话了!”朴璇使着性、撒着娇。
“这丫头!”朴铁夫愠道后又笑了起来。
石军和伍平见朴铁夫精神矍铄、性格旷达,一派老革命、老军人的随意大度,之前的拘谨和紧张便继而烟消云散了。
石军上前几步,双手握着朴铁夫长满硬茧的大手,尊敬地说道:“听说伯父十七岁时就担任了东北野战军的炮团副营长,打辽沈、打平津、过长江、征海南,立过无数战功。我们在您的面前只有学习,只有倾身去践行前辈们的嘱托,报效国家。”
“好!现在的年轻人追求享乐、安逸的多,忧国忧民、立志未来的少,我这老头子还在着急呢!恐接不上趟。好!”朴铁夫满意地瞅了瞅眼前这两位意气风发的青年军人,接着又瞅了瞅两个女儿,会心一笑。
“你们看,我今天挖得这个樟树根,这上扬的一节,像不像一杆三八枪?这上面凸出的一桩,棱角分明,像不像一名翘首远眺的战士?这下面叉分两枝,是夯实的腿,这左右劲弯,是有力的臂,只要稍微雕作,它就是个活战神!”朴铁夫兴致勃勃地叉腰指点,那神情仿佛又在沙盘前指挥着战斗。
石军望着朴铁夫的举手投足,一时倍感亲切,因为,他的父亲石文海就时常会有这种举止和神情,以石军的话说:这是毛主席麾下大军的军姿,亦是军魂的流淌。石军此时不由想起父母,心说:下山应该去看看了。
伍平凑前细看,连说道:“像!像我们军人!伯父,我给你这根雕取个名吧?就叫‘守望和平’!”伍平见老革命的高干朴铁夫竟也如此豁达随便,于是也随便起来。
“好!好!就叫这个名字!名虽平淡,但寓意极深。雕好了,我把它送给你们中队,你们就权当是一名老战士的祝福,为新时期的和平使者祝福!”朴铁夫爽朗的大笑又起,余音绕梁。
“那一定对我们的战士是个极大的鼓舞!因为雕刻它的双手爬过长白山的雪;拂过燕赵的硝烟;拍过长江的浪涛;荡过万泉河的清波;曾接过林林总总的军功章!”伍平极富诗意地感赞一番,说得朴铁夫仰首而乐,然未免略显机巧,有献谄之嫌。
“还是指导员会说话,我们老爷子乐不可支了。我要是也会这样说话,老爷子也不会经常找我的茬啦!”朴璇又使性开了句玩笑。
“父亲找茬,终是望好,是鞭策!”石军赶忙插话。
“你在爸身边还不满足!”朴娟也凑趣说道。
“不懂事!”朴铁夫瞪着朴璇,似真愠火了。
朴璇一伸舌尖,不支声了。
朴娟在一直揣摩父亲的态度,显然父亲对石军和伍平抱有好感且十分喜欢。按老爷子的脾性,如若第一眼就生厌,那他就会不理不睬、脸露冰霜的。朴娟窃喜,情窦初开的她,爱伍平的性情、细心、朝阳,欣赏伍平的沉稳、睿智、多才,认为是可以寄托终身的人。她也看出:妹妹已钟情于石军,石军堂堂一表、举足豪情、正义凛然,同时机智、敢为、率性,处处丈夫本色,朴娟也为妹妹庆幸。
酒逢知己,话遇投机。朴铁夫今天的话匣子也开了,他吩咐朴娟、朴璇去弄饭后,便端起茶壶,和两位军旅后生大谈起战争话题,聊起来似吞云吐雾。
“我是个老军人,打了大半辈子仗,也曾有过‘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不枉男儿身’的古风烈志,唉,到现在我才知道,我们当初正就是为了今天,和平才是战争的最终目的和归宿!”朴铁夫言简意赅,俨然是在解读着一本战争启示录。


第十六章 将相本无种(2)
石军和伍平不住地点着头。
“当然,并不是我老头子到了晚年就意志消沉、厌弃战争了,不是,我认为战争是巩固和平的最佳手段而且更强烈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还是毛主席说得对呀!巩固先辈们创下的和平基业,解放军是外线,你们武警是内线。对那些颠覆国家、扰乱社会、破坏经济建设、危害人民的各类形形色色的犯罪分子,我就赞成露头就打,决不手软!”朴铁夫说着,重重地磕下手上的茶壶。
石军和伍平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言,一心只是在思索和接受。眼前的这位伯父不愧是老军人和领导干部出身,看问题既透彻又有原则,既直率又观点明确。
“小石,你的父亲是干啥的?”朴铁夫突然转而拉起了家常。
“跟您一样,四野的,叫石文海。”石军应道。
“石文海!听说过,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你爸爸也是1976年在东北参加解放军的,他们部队南下解放了本市就没再往前走了。那我们还是小老乡呢,你爸爸身体还好吧?向你爸爸代个好!”朴铁夫遇到小老乡,十分高兴。
“小伍,你呢?”朴铁夫转问伍平。
“我是农民的儿子。”伍平不显自卑爽快地说。
“好!我们是同根,我也是农民的儿子。”朴铁夫很满意伍平的朴实和直白。“看情形,这两位还是我两位丫头给我选的未来女婿呢!真的不错!”朴铁夫暗忖。
“军人的后代也好,农民的儿子也好,将相本无种,努力方成正果!”朴铁夫换了副慈爱的目光左右望着二人。
周末,吴勾抢先在中队百分之二十的外出率指标控制内请了一天假,说好了,要与夏爱民去偷偷地泡泡茶楼、交交近来心事,再邀上李小烟,男女相对,说话不累。李小烟虽说是支队后勤处副处长的女儿,但军门虎女,人很侠义,她绝不会“露水”的。
家里又寄钱来了,而且数目还不少。吴勾现在一心就想当一名好战士,尽早入党、上军校、提干,手里攥着这笔钱,在营区里是不能铺张的。于是便想到要邀请好兄弟夏爱民和好友李小烟在高档馆楼狠狠地大吃一顿。
母亲在来信中满透着对吴勾的埋怨和关切。先是唠唠叨叨地训斥了一通:为什么不常给家里写信?不想父母了?接着便■■唆唆地问了许多:在部队习惯吗?执勤、训练辛苦吗?有危险吗?领导和战友们对你还好吗?吃住怎样?等等。最后,并用红笔画了一道加重线,线上写着大字:多吃点营养品,儿子!
这封信使吴勾看得直犯烦。自己如今已成了一名懂得自我设计、自我完善的武警战士了,怎么就在父母面前却老是长不大!他知道:久没给家里去信,让父母牵肠挂肚了。儿行千里母担忧,自己何尝不是也在无时无刻地想念着父母?
为了能使父母放宽心,读完信,吴勾立即给父母回了一封信,准确地讲是个纸条,仅写着几句话:儿子在部队里十分欢愉!并决心在部队干出一番成绩,我们石中队长说了:将军是没有‘种’的!望父母保重身体!再别寄钱来。
“有福共享,有难同当”是吴勾和夏爱民这对小老乡在从军的列车上拉勾发的誓,他们两人到部队后也是这样做的。夏爱民比吴勾大一岁,尽管吴勾个头大、人也聪明机灵,夏爱民仍像亲哥哥般尽量地关心、呵护着吴勾。
吴勾清楚地记得一件事:在新兵连时,两人是一个班,吴勾因身材魁梧、十分精干,就被临时指定为这个新兵班的副班长。说来,其实自那时一个不起眼任命开始,吴勾便就改变了父母所设定的从军初衷,激情满怀了。
新兵连的生活相对艰苦,别说紧急集合哨总是在半夜频繁地骤然响起,训练强度那也是满负荷运转的。一次,吴勾趴在一个大仓库窗户前,看到了里边堆满着单人双层床架,而给新兵们睡得却是稻草垫底的地铺。吴勾不解,心思:这大概是有意磨炼新兵的意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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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将相本无种(3)
新兵连吃得是两荤两素一汤的大灶,伙食不能说不好,但就是菜餐餐不够,每每到了盛第二碗饭的时候,桌上的盘钵就见底了。夏爱民见吴勾常常是碍于副班长的身份,不好意思跟着狼吞虎咽、下筷抢菜,第二碗饭总是干咽,便往自己碗里集菜,然后拨给吴勾,他同时并告诉吴勾一个吃饱的技巧:“吴勾,你饭量大,最后就没菜了。你可以这样:第一碗你装大半碗,就比别人先吃完,第二碗便装满,别人去装第二碗时,你就可以往碗里多夹些菜。战术!”吴勾听完,很是欣佩夏爱民的小聪明,也很是感激。
吴勾赶到“往日重现”茶吧,夏爱民和李小烟都在大门口等着,二人互不相识,李小烟手里攥了本杂志,夏爱民则在吸着香烟,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同在顾盼的美女。
“我来介绍介绍,这是李小烟,支队后勤处李副处长的宝贝女儿。这是夏爱民,执勤中队的训练尖子,我的同乡。”吴勾上前就搂着夏爱民给两人介绍道,两人相视一笑。
“不要搂着,注意军容风纪!”夏爱民佯作一本正经。
“便服怕啥?”吴勾若无其事。
“你这小子,她可是支队领导的女儿!你就不怕告密?”说罢又附耳轻声说道:“你这小子有本事!什么时候将李副处长的女儿勾到手的?我们当兵的可是不能在驻地谈恋爱的哟!你真不愧叫吴勾。”
“吴勾就是无勾嘛!没事,一般要好的朋友,谈得来。我们上去,上去,先品品好茶、糕点,聊聊天,今天中午就尽你们点,保证我的口袋不会空!”吴勾财大气粗地嚷着。
“这里消费挺高的!干部子弟就是大气!将来一定是个领军人物!我可要尽好的点噢!”夏爱民打趣逗笑着,望了李小烟一眼。
“你又在撩我?镇长,什么干部子弟!走!”吴勾挺身昂首,故意背手方步而行,俨然大款驾临,逗得李小烟“扑哧”一笑。
“临窗的卡座好。窗外的湖光山色、絮云飞渡,可尽收眼底,品茶、听曲、观景,会让人从容,惬意!”李小烟乘电梯上到装潢考究、安祥舒静、轻乐飘拂、暗香浮动、盈满着情调和暖色调的五楼吧厅,兴致盎然地提议。
“行!地方上追赶新潮的人物,欣赏和享受能力就是比我们这些‘丘八’强。”吴勾模仿着石军的口吻,显得很老到。
“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我还真的不适应,此时就老觉得自己是乡巴佬进城,手不知道往哪放?你们好,干部子弟,家里有权、有钱,我爸是篾匠,一年到头苦挣的几个钱,只够糊口,哪能经得起这种消受?唉!这年头,怨不得人家都说:再美丽,也美不过美元;再英雄,也雄不过英镑!”夏爱民真的有一些触景感伤。
“哥,所以我们要努力打拼呀!还是那句石队长常鞭策我们的话:将相本无种。而且,我俩说好了,要同甘苦,共进退的。”吴勾激励道。
“我和你结交,可不是为了你爸是镇长、你家里有钱!而是你的人够意思,是我们志同道合。钱算个屁呀?”夏爱民一会儿又油生起一股“阿Q”精神,苦笑着。
“对,钱算个狗屁!”吴勾嗓门骤大,引得四座和服务员齐往这边惊觑。
“小声点!这不是兵营。”李小烟提醒吴勾。
吴勾若无其事,仍放声唤道:“服务员,这边来个人,点单!看,你们先各喝点什么?”
李小烟毫不客气:“富崽,不宰白不宰!给我来壶玫瑰香茶、一包玉米爆花、一碟开心果。”
“我口贱,茶嘛,就来杯南山云雾,要宰中午再说,点个野生甲鱼!”夏爱民乜斜着眼睛看吴勾。
“我说了,尽管宰,不宰还不是朋友呢!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我来杯铁观音,习惯。”吴勾大刺刺地以手做刀劈状,又带出两句当兵前常挂在嘴头上的话。
茶和茶点上来后,吴勾和夏爱民马上就进入了如何夺取总队“超级战士”的话题,激扬兴奋,无形中把李小烟冷落在一边。


第十六章 将相本无种(4)
李小烟喝喝茶、看看杂志、观观外景,却也自在,就没去打扰二人的热谈。
说话间,吴勾眼睛一亮,他突然看见桂超和屈虎从电梯中走出,二人亲热无比,相勾进来。
“哥,你看,看守所的桂副所长和屈虎!这两人怎会勾搭在一起?江湖险恶!”吴勾跟夏爱民努努嘴,愕然轻声示意道。
夏爱民转头,也是非常惊骇:“有问题!”
李小烟不知二人所为何事?也引颈探望:“这两个人有蹊跷吗?”
“有!大蹊跷!一个看守,一个阶下囚,阶下囚被提前放了,现在还亲密无间?”吴勾凝眉入思。
屈虎的一对醉眼在四角搜索,可能是想找个僻静的座位,然而,他的眼睛也一亮,随之便手足无措,他看见了临窗而坐的吴勾和夏爱民。
“冤家路窄!桂哥,我们换个地方。”屈虎心有余悸,搀着桂超就往门外走。
“看见我们啦?呸!小兵蛋子知道个屁!”桂超先是作虚后又强颜作势,嘟囔道,头也不敢回地随屈虎而去。
“小李,你在这稍等。哥,我们跟上去!鬼和鬼约会,一定有阴谋!”吴勾起身说。
“好,跟上去。”夏爱民也迅速起身。
哪知,当吴勾和夏爱民二人从另一部电梯下来时,眼望着的是桂超和屈虎分别开车,分道扬镳了。
“跟不了啦!但我们还是发现了敌情。”吴勾无不丧气地说道。
回到座位,李小烟问:“跟丢了?”
“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做贼心虚、狡兔三窟了!”吴勾咧骂。
“还有呢!那天这个桂超深夜查监就也是有问题了!”夏爱民于是将那天自己站监所岗时发现桂超夜查监号的情况叙说了一遍,脸上还挂着惊疑。
“这家伙能跟屈虎这种人打得火热,那一定就是个败类!那天他不会是去给二牛通风报信吧?!”吴勾忧心起来:这二牛可是我们机动中队的“战利品”,身系着本市的贩毒大网哪!
“不打紧,看押者是我们,跑不掉!不过,情况严重!要反映!”夏爱民如临大敌般紧张起来。
“我这就去给石队长打电话!”吴勾说着就往电梯走去。
片刻,吴勾回转,轻而急声地说道:“朋友们,客,今天是请不成了。我们队长不让我在公用电话里讲,要我立即回队里。对不起啦!好不容易请个客,结果还是被我节约下来了,下次再补,一定!”


第十七章 力破冰山角(1)
石军获知了一个爆炸消息,是刚刚朴璇打电话来说的:昨晚下半夜,给警方提供邬力吸、贩毒线索“特情”和他的小姨子薛琴的父母家,分别同时遭到了一伙蒙面人的洗劫,“特情”夫妇被打成重伤,正在医院抢救;薛琴因还在戒毒所,幸免于难,然而她的父母遭到了鞭抽和威胁;两个家值钱的物品都被抢走。公安机关正在侦查。
“这个社会简直是没有王法啦?还侦查个屁呀?明摆着就与这起毒品大案有关!与二牛、邬力有关!与背后的深藏人物有关!”石军听到这个消息已是怒不可遏,圆睁双眼。
“又说粗话!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绝不是巧合!这是黑恶势力的公开宣战和疯狂报复!然而,他们如此这样丧心病狂,还恰恰给了我们一个重大启示:这起毒品大案还远远没有侦结完毕,‘桥下有人!’。”朴璇亦是十分气愤。
“朴璇,你个人也要注意警惕!犬牙交错、鱼龙混杂,你们内部也是良莠不齐,情况越来越复杂啦!”石军关切地提醒朴璇。
“我不怕,怕就不当刑警了!原来,我还总是想求业务对口,调到治安科去,现在我还不想了呢,就干刑警!”朴璇被这件事还真触动了侠女情怀,来了脾气。
“好性格!不过,今后在我面前稍微收敛一点点行吗?”石军借机逗乐。
“讨厌!又来了!我在你面前像风火烈女吗?我觉得我还好啊。”朴璇有点较起真来。
“不是,不是,我是说今后。”石军忙说。
“看来,你是喜欢没有性格、温柔型的女子,我们会还有今后吗?”朴璇故意拉长着音调,调侃石军。
石军听后,显然是急了,尽管知道朴璇是在玩笑般试探,但他更深知:女同志要靠哄,她们常爱听顺耳顺心的话。石军已深深爱上了朴璇,也明了朴璇也爱上了自己。石军近来除了军人的本色无法改变外,其他的脾气、性格等都在围绕着朴璇,潜移默化地做着改变。
“不,不。就你的性格最适合我!没有性格、温柔型的女子只会把我腻死!闷死!以后,你可再别说出这种吓人的话来哟!我的心还在跳!”石军的油腔又现。
“嘻——!你这话里有弄假恭维之嫌。你这心跳,使人听后难以解释,到底是被我的问话所吓得啊?还是只与我通话传音而跳?”朴璇伶牙俐齿,刻意穷追猛打,打破沙锅问到底。
“传音而跳!”石军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还差不多!”朴璇似乎非常满意。
“切记,警惕!”结束语时,石军又特别叮嘱了一句。
“没事,我心中有一个一等一的枪手驻防,我怕谁?”朴璇说罢这句话,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说话神态和口气怎么越来越像石军了。
与朴璇通完电话,心中的涟漪还在荡漾。然而,马上一联想到之前吴勾所报告的情况,石军一时陷入了久久地沉思:昨天夜间发生了两起明火执仗殴打、洗劫举报者人和家的案件,与桂超和屈虎相约密会这二者有无关联呢?当然,在常人看来,这二者应是毫无关联的,但我石军就冥冥中认准了屈大毛!屈大毛就是二牛背后的人物,而从桂超与屈虎的鬼祟密会断定,屈大毛背后还有人,而且不是一般人,桂超可是看守所的副所长啊!立即向上报告吗?不能,手中还没有直接的证据,别人会说你是空穴来风。况且,从桂超与屈虎的热交情况来看,自己已是对公安的内部产生了怀疑。
“对,没有直接的证据,就先去收集足够的证据再说话!反正是联合行动嘛。”石军沉思到最后,暗自说了几句。
石军又找吴勾仔细问清了情况。接着,让吴勾请来了伍平和一排长洪勇、一班长李辉三人。
石军将朴璇和吴勾所反映的情况综合起来口述了一遍,引得大家一阵群情愤慨。尤其是吴勾,乍一听说,跳了起来:“这帮人是和尚撑伞——无法(发)无天啦!要彻底摧毁他们!”
“我说这小子有灵性、有胆魄!你们看,偷上一趟茶楼就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小子,好好干,有前途!不过,我告诉你,小子,若有线索,上舞厅都可以,但要说实话、请销假!还有,这在座的都是你的领导,你跳什么?啊!”石军亦真亦假地褒斥着吴勾,脸上似笑非笑。


第十七章 力破冰山角(2)
吴勾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坐了下来,他就怕石军。
石军随之讲出了自己对这两件事情的分析和推断,使大家都面呈惊愕!
“怎么办?”伍平问道。
“好办!我们自己先干,摸外围,搜证据!”石军断然说着,显得很是信心百倍、胸有成竹。
“队长,听说‘超级战士’的比武方案下到支队了,支队又全指望我们中队能出彩了。这样,不会影响到训练吧?”伍平在正规场所说话总是围绕着石军。这时,他实际上是提出了办案不要影响“超级战士”比武训练的意见。
“没关系,不会影响!你听我说三点:一,功在身,不会生。仅靠这两三个月的突击训练是断然练就不了‘超级战士’所具备的功夫,关键还在于平时的苦练加巧练的积累。我们中队有几位能在支队出线、上总队?我心里有一本账。大言不惭地说一句:我算一个!不就是‘铜头铁臂’、‘百步穿杨’、‘飞檐走壁’三大项吗?小菜!我相信吴勾也可以!”
“我可以!”吴勾听石军当着指导员、排长、班长的面褒赞着自己,激动不已,便又忘了石军刚才对他的戏诫,跳了起来,打断了石军的话。
石军向吴勾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接着,面对着伍平说道:“二,排摸线索只动用一排一班,他们上次抓捕邬力和二牛,对案情熟悉,可驾轻就熟,跟着我。其他的班、排就由你和熊副队长、刘副指带着搞强化训练,我们执勤、训练两不误。况且,我和一班还是实战训练呢。三,不管是几级战士,只要你是武警战士,你就要与罪恶斗争!维护社会、制暴打恶才是我们第一性的任务。”
“这次若要想抓住狐狸尾巴、掀开本市贩毒的冰山一角,为公安机关彻底侦破这起毒品大案提供有力的证据,我们就要另出奇招,具体如何行动?就采用‘打草惊蛇’计!”
石军的兵法实用,听得吴勾的一颗心又在作痒,以至那张稚脸被憋得通红。
石军很有意思地望着吴勾,开玩笑地说道:“看这小子急得?脸都变色啦。好,你又有什么谬论要当众发表啊?可如实道来。”
“队长,我近来也认真看了《谋略大典》的几篇,正在兴头上,就想谈谈自己读后的体会。”吴勾有模有样地咬文嚼字,略有显摆之意。
“嗬!看来这小子还真读过几篇兵书?而且长进还不小!讲,你讲,我还真得要洗耳恭听啦呢!”石军惊奇地打量着吴勾,仿佛在重新认识着吴勾,随后又向伍平、洪勇、李辉三人扫了一圈,见这三人也在面露惊愕。
“这小子真是透着蹊跷!总是时不时就给你来一个‘寻常看不见,偶尔露峥嵘’使你防不胜防。讲,讲!”伍平知道吴勾也认真学习了,心里十分高兴,来了兴致。
吴勾见队长和指导员都来了兴趣,允许自己再继续接着发言,很受鼓舞,便铆足精神大胆地侃侃而谈起来:“凡兵,有以道胜,有以威胜,有以力胜。讲武料敌,使敌之气失而师散,虽刑全而不为之用,此道胜也。审法制,明赏罚,便器用,使民有必战之心,此威胜也。破军杀敌,乘乱发机,溃众夺地,成功乃返,此力胜也。”整个神态似跟背书一样。
“好!我中队又出了个将才!就要这样,就要这样!战士就要盯住班长的位置;班长就要盯住排长的位置;排长就要盯住中队长的位置,一级一级地盯上去,这样的队伍才能有进取心,才有旺盛的战斗力!”石军听到这里猛地一拍大腿,高声夸赞。
石军说完大笑,引得大家包括吴勾在内也都大笑起来。
笑声拂去,石军敛容严肃地说:“指导员,安而不忘危,况且,我们武警战士是枕戈达旦,随时都有战斗任务交临,从吴勾身上,我得到一个启示:我们除了战术、擒敌、射击这三大基本功要苦练外,我想读点兵法也是极有必要的,兵法最能融会贯通到我们的训练、执勤和战斗中,最能使我们获得举一反三的效果。我们就拿出一点上次参加‘七·一九’特大杀人案的奖金,你和文书去买些兵法书籍回来,每班一套,倡导学习讨论、写心得体会,这也是素质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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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力破冰山角(3)
“好!石队,这又是一项你的独创,我会后就去办。”伍平爽快地应道。
“队领导万岁!”吴勾忘情地高呼起来。
石军出手如电,结结实实地刮了吴勾一个大鼻子,吴勾做防守之势已迟。
“哈哈!这要是在实战中,我已经中了队长的暗算。”吴勾笑得很开心。
“这是我出手突然,是算呢?还是不算呢?吴勾,你回去后再考虑吧,明天要回答我!”石军无形中给吴勾出了道考题。
“还要回答?”吴勾收起了笑脸,直眨巴着双眼。
等其他三人走后,石军对伍平说:“老兄,我俩可要有忧患意识啊!吴勾都深研兵法了,我昨天和刘凯到各班检查内务卫生时,在几个战士的床头柜里就分别发现了《将帅奇术》、《军事心理学》、《战阵大全》等书,我并不是怕战士们将来抢了我的饭碗,反之,我倒是真诚地希望我的战士个个都能担当一方的领军人物!我所忧患的是:我们不多读点书,不多了解点各方面的知识,以后就会难以面对战士们的问题!”
“是啊!”伍平陷入啧啧喃语,显是受到震动。
屈大毛听完屈虎的报告,脸上的两团横肉兴奋地跳跃着,然后,恶狠狠、阴森森地切齿厉道:“好,这就是那些给条子当探子的下场!杀一儆百,干得漂亮!回头我赏你一部‘桑塔那’,另外给弟兄们也每人发赏钱两千,听着,都要给我好好地干,将来都会腾达的!还有,据说将邬力吸、贩毒品情报转给武警石军的人是石军的女朋友、南山分局刑侦队的朴璇,她还有一个姐姐叫朴娟,是望湖亭上马啸枪口下的余生之人,在旅游局工作。他妈的!男的是头虎,我暂时不去惹;女的,我就想教训教训,也好敲山震震虎!”
屈虎听说要赏给他一辆桑塔那轿车,喜得光头都冒出油花。他哈腰将屈大毛的大烟斗装上雪茄递进屈大毛的嘴里,再点着火,献谄地阿谀道:“叔,您是我们江南屈家的骄傲!我这辈子跟定您啦,教训那两个小妞的事,您老人家尽管放心,我带人去办!”
“要办得干净点!尤其不能暴露你的行踪。目前,毒品案还没有牵涉到我们,弄不好就会惹火烧身。”屈大毛听了屈虎拍马溜须的几句话,很是舒服,又听屈虎主动请缨去教训朴氏姐妹,心里又未免担忧起来,便慎重地嘱咐几句。
屈大毛还有后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弄不好非但会惹火烧身,还会招来老虎石军的猛扑,这就太可怕了!屈大毛想到这里,不由噩梦浮眼、打了个寒噤,那大烟斗随着手臂一颤,掉在了怀里,立马将衬衣烧出一个大洞。
屈虎嚷叫:“火烧身了!”情急之下,忙将手中的矿泉水朝着屈大毛的前胸泼去。
“呸,呸!你眼睛瞎了?救火呀?泼得老子满脸都是,我说你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越帮越忙的家伙!”刚才还在夸奖屈虎能干的屈大毛,变脸大骂起来。
屈虎一脸委屈和惶恐,忙拿出一条干毛巾上前替屈大毛脱去衬衣,擦拭干净。
屈大毛口里仍在骂骂咧咧。
屈虎心里在嘀咕:这个远房叔叔是个狗脸生毛的主,这一下只怕那辆“桑塔那”要泡汤了。
“哎呀!我忘了一件大事。”屈虎一拍后脑壳,又嚷叫起来。
屈大毛一听有大事,神色惊慌,他现在就如一只疯狗,又想咬人,又怕棒打。“什么大事?快说!”屈大毛厉声问。
“昨晚搞了个通宵,我刚睡下,大概上午###点钟,桂超打电话把我吵醒,说是有大事转告。我不敢迟慢,就马上开车一路赶到江边的九号闸口,桂超的车早停在路口。我上了他的车后,一看,李子放也在车上,脸色阴沉着。我还没打招呼,桂超一拍方向盘发怒了,嘴里劈头盖脑地对我凶起来:‘你们这是要大家都去垫棺材底呀!还有没有大脑啊?跟你们这种人打交道就是危险!老大正在想办法尽快处理二牛的案子,好,你们这一胡闹,已明告诉了市领导和警方:此案背后还有人。老大说了:你们是一群猪!老大还说了:一群猪再这样乱拱,就不管了,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无非赌命!’这时李子放也骂了一句‘比猪还蠢!’,我当时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骂得晕头转向。等他们骂完后,我向他们下了不再发生的保证,还替叔叔向他们作了这个月增加红利的承诺,我看叔叔以前也是这么做的。”


第十七章 力破冰山角(4)
“做得好!对喂不饱的狗,这是最佳办法。后来他们怎么说?”屈大毛打断屈虎的话,回敬了一句,又急问。
“钱能通神,他们后来的态度就好了很多。李子放说‘好了,此处不可久留,请转告屈总,再不要随性而为了,要沉得住气,我们都在想办法’。桂超说‘送李哥回去后,我俩找一个静点的茶楼坐一下’。可能还有很多话。哪想,我和桂超到了‘往日重现’茶楼时,却发现石军的两个手下也在喝茶,大家都认识,我们就赶快走了,本来准备换个茶楼,可是那两个小兵还追了下来,桂超在车内给我打了个手机,说‘算了,各自走。老大有一句话请记住并转达屈总:牵牛花还是老样,藤荆就不要乱挥啦!’。”
“这些话,你进门就应该跟我说!”屈大毛一副凶态。
“不是桑塔那把我给喜昏了嘛。”屈虎低下头。
“好,我就让你能清醒些。弟兄们的钱照发,你的桑塔那暂时没有了!”屈大毛断然说。
“叔叔,别这样噢!我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现在开的还是借来的车,你老人家交办的事都是要用车的。叔叔这是第三次黄我的泡了,总要我有点指望才行啊!”屈虎哭丧着脸,斗胆地纠缠着。
“你还敢犟嘴?这是你第三次犯糊涂,你不知道?你抬起头来,听着!那些人也急了,他们越急,事情就越好办,我们就越省心,这就叫矛盾转移。桑塔那我还是叫人买回来,锁在库里,你给我教训完那两个小妞后,再给你。”屈大毛切着齿说。
“不是老大说不要再搞动静了?”屈虎茫然问。
“你还不懂?我真的是拿你这个木头没有办法!你尽管去办就是。”
下午,石军将一班的十名战士分别派至到屈大毛团伙经常出入的几个点进行蹲点监视。
之后,石军悄悄给郭扬打了个电话,说是要与郭扬拉拉呱。郭扬十分诧异,心想:从不“党群苟合”的石军竟也市俗起来了吗?应该不是。郭扬出于职业的敏感,已料到石军找他定有正事。
一个小茶坊,郭扬如约而来。石军早在一角坐定,他身穿深绿的T恤,戴副麦克墨镜,左手端着茶杯,右手夹着香烟,悠哉悠哉,活像一个地头蛇。
“郭哥,这边。”石军扬扬手。
郭扬一愣,定睛细望,才认出是石军。坐下后,郭扬轻声玩笑地说道:“机动队改编啦?交地方啦?你怎么做起私人侦探来啦!”
“我刚注册的,你不知道?”石军一本正经地神秘说道。
“去去去,少跟我板着面孔做戏!你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这个‘公人侦探’都被你弄得稀里糊涂的!大白天,你找我拉呱?算了吧,你石军我还不知道?有什么大事,到办公室不好?跑到这小旮旯里来,特务接头啊?”郭扬故作一通埋怨。
“唉,特务接头多难听!是地头蛇闲聊。”石军仍是打着哈哈。
“你再不正经,我就走啦!”郭扬作势要起身。
“且慢!我找你确有正事。”
郭扬听说有正事,立即两眼盯着石军。
“伸耳过来。”石军严肃起来,即附耳与郭扬冒出一句话:“晚上请你去看一出戏!”
“什么戏?!”郭扬神经一紧,他知道石军不是在搞恶作剧。
“事关毒案!还有……”石军戛然而止。
“好!不过我晚上局里还有个会,你们的张副参谋长也参加,是研究二牛、邬力的案情会,我怎么能缺席?”郭扬反问。
“会后,零点以前,我在这里等你。”
“行!”郭扬听说事关毒案,来了精神。
七月流火,夜犹闷躁。
看守所岗楼内,石军、郭扬和武警执勤中队队长等人两眼紧盯着黑漆监门,都在忙不迭地拭汗。
三个小时前,石军在小茶坊对面的湖滨公园溜步等待郭扬时,分别收到了一班长李辉和班副宋志武的报告:屈虎一伙十多人,从屈家畈出来后,势分两路,一路由屈虎带领坐车往南山而去,一路朝市区而走。


第十七章 力破冰山角(5)
接报后,石军脑子里刹那间“轰”了一下,立即指令道:“李辉,乘车跟上!宋志武,拖后紧随!有情况及时报告!”
随后,石军分别给朴璇和朴娟以及伍平打了电话。
跟伍平说话时还是那副逗趣的腔调:“秀才,快去演一出英雄救美吧!”
只听伍平那头发急道:“我这就赶去朴娟家!”石军捂嘴一笑:发急了吧!
接着,石军一直在拿着对讲机轻声指挥,脸,一会儿转阴,一会儿转阳,最后开颜笑了,笑得是那样桀骜。
郭扬开车过来后,石军钻进副座,说道:“今晚真要让你惊愕几天!”
郭扬见石军神秘兮兮地,知道石军已是胸有成竹,也就没有多问,因为石军显然是在吊胃口,问了也是白问。郭扬冲石军眯眼一笑,似是在说:先任由你,出水自见两腿泥,你本来就是叫我来看戏的。
“嚓嚓嚓”,这时一串脚步声从所长值班室方向传来,在寂静的夜显得是那样清晰。
“是桂超查监?”郭扬一半平淡,一半震动地说。
“对,该他查监了!”石军一语双关。
郭扬不由惊望了石军一眼。
“我们慢移到五号、九号天窗。”石军极轻说道。
“知道了!这些败类!”郭扬的牙咬得“咯咯”作响。
少时,戏上演了:桂超先是装模作样地在监区内巡视了一番,又逐号子逐号子地晃了晃,最后定身在五号监门前。
“喂喂!牛海,遵守监规!”桂超轻嚷。
牛海正在佯睡,马上翻起身来至窗口。九号的牛洋也闻声爬起。这两人显是知道桂超今晚值班。
桂超极其快捷地分别向七号和九号扔出了纸条。刹那,只见夏爱民等五名战士从两头扑来,将桂超牢牢按住,其中一名战士手里举着微型摄像机,继续在拍。
桂超一抬头,瘫了。
夏爱民和另一名战士圆睁怒目,分别举枪对着二牛,厉声令道:“把纸条递出来!否则开枪了!”
二牛眼见武警战士真要开枪的样子,一时吓蒙了,熊了!不由自主地都将纸条扔出。
郭扬目睹着这一幕,震惊了!“败类!败类!”嘟囔个不停。
纸条送上来了,是桂超的亲笔,写着:咬住!案件有望!括号里写着:看后吞掉!
石军拍拍还没有回过神的郭扬,轻松地说道:“还有呢!还抓了两拨,我们一起去与局长汇报吧。”
“哦,好!石军,你转业就到刑警支队当头儿吧,我让!”郭扬由衷地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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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山上和山下(1)
朴璇吃过晚饭,一路散步向医院走去。
盛夏的山城,游客如织、小车如梭。尤其是到了夜晚,山城的卧牛街上,雾纱轻飘、清风习习,松气吐香、花气扑鼻,到处是霓光山色、欢歌笑语。南腔北调的国内游客和金发碧眼的外国游人便都会齐聚在挽月坪的草地中,享受这大自然赐来的清凉。
朴璇却无暇这美仑美奂的场景,她要赶去看望被歹徒打伤的线人夫妇,同时,还要给他们送去安慰和奖励。
朴璇的头顶,那颗永恒的金星今晚特别的亮,亮得已夺去了整块夜空的精华。
“伸手就要摸着天,对着金星点支烟!”这句石军那天戏言的打油诗行,又在朴璇的耳边回响。于是,朴璇心里甜滋滋地:这个人的血液中流淌着一股古风将军的忠勇,还流淌着一股当代人桀骜不驯的不安分。他的言行总是那么激扬、那么自负。这两句出自他嘴里的简简单单的诗行,就显得与众不同,就显得气吞日月!
想到这,一抹初恋的嫣红悄悄地袭上了朴璇的脸颊,步履也轻松起来。
来到伤者夫妇的病房,探问过伤势,朴璇宽慰道:“别害怕,别担心,邪终压不过正!你们的行为是为了整个社会的安宁,是见义勇为,是惩恶扬善,政府是你们的依靠,公安机关是你们的后盾,你们现在已经被我们严格保护起来了,安心治伤,歹徒迟早要落入法网的!”
说罢,朴璇拿出一沓奖金代表政府递给线人夫妇。
线人夫妇接过奖金,感激地望着朴璇,嘴唇哆嗦着。
“奖金实在是受之有愧,我们要十分感谢的是:政府在危难之时,对我们全家的关怀和保护!”线人激动不已。
“铃——!”这时,朴璇的手机响了。朴璇一看显示,是石军打来的,心中一热,赶忙接通。
“石军!你在哪?”朴璇没等石军开口说话,便兴奋地问了起来,靓音中夹带着无比的思念。
“朴璇!你在哪?你别说话,听我说,毒犯们可能盯上你了,有内贼!刚才屈虎带了一帮人上了山,兴许是冲你而去的。朴璇,你千万别紧张!我都已安排好了,注意点就行了。”石军说话间已是柔肠百般,禁不住儿女情长。
“我在南山医院探望伤者。石军,我不怕!我也是堂堂人民警察,他们要袭警吗?胆子可够大的!看来内贼还不简单呢!”朴璇也是柔情绵绵,但不乏将门刚毅。
“珍重!还有一路往市区去了,我还要与你姐和伍平打个电话,以防万一。没事的,朴璇,放心!”
“怎么?你没与伍指导员在一起?你在哪?”朴璇牵起心来。
“你还要担心我吗?我石军不去找别人的麻烦,别人都唯恐躲闪不及!我正要去看守所,找一个人,不,应该是一撮人的麻烦,我回头再告诉你,现在保密。”石军轻松说道,卖了个小关子。
“你这人总是目空一切、大大咧咧,使人挂心!我希望你也能行事慎重点,给我谦虚点!石军,冲锋中千万要注意冷枪,你听到了吗!”朴璇使起性子,教训起石军来。
“好好好,我注意,我注意!”石军忙不迭地回答,态度透着虔诚,他知道,朴璇已是把自己当作亲人了。
“这个周末我会下山的,你要抽空陪我!上个星期天你就没陪我!”朴璇见石军妥协了,又撒娇地得寸进尺。
“陪陪,天大事都放下!”石军有点信誓旦旦。
朴璇出了医院大门,打了个电话给队友,一会儿就来了五个青年男警,像保镖一样护着朴璇回家。
大家一路高谈阔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朴璇的家附近,过一条溪桥就是朴璇的家。
“谢谢战友们!怪不好意思的。你们办了一天案,早点回去休息吧!”朴璇见到了家门口,于是出言谢绝队友们再送。
“路,何故这般短?让人意犹未尽!”打趣的男警显然是一个诙谐、幽默之人,又冒出了一句逗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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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山上和山下(2)
“路漫漫其修远兮,但要好好休息!”朴璇笑催着队友。
“警花下逐客令了,无助!无奈!无想!弟兄们,走吧,拜拜!”打趣的男警招呼着大家走了。
朴璇过了小溪桥,掏出电话给石军报平安。
一班长李辉按着石军的指令,带领吴勾等四名战士驾车拖后二三百米,尾随着屈虎的面包车在登山公路上盘行。为了掩人耳目,李辉将吉普车的牌照用墨纸掩住,俨然上山的“驴友”。
上了山顶,过山门,穿涵洞,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车丛中,屈虎的车左弯右拐直朝着空军疗养院的山坳驶去。
李辉在南山武警执勤中队待过一段时间,对南山的地形地貌十分熟悉,他一边驾轻就熟地紧咬住面包车,一边用对讲机呼叫道:“01,01,我是06,听到吗?猎物已车向空军疗养院方向而去,我们正在咬尾。”
“我是01。他妈的,他们方向真准!跟进咬住!你们到空疗院门前面一座溪桥时将车停了,步行,隐入空疗院的外侧林间,注意,要接近院门溪桥。目标正在路上,猎物很可能在桥侧动手!”对讲机内传来了石军的严厉指令。
“是!”李辉应道。
“班长,空疗院方向是队长女朋友朴姑娘的家吧?”吴勾将手关节摁得“啪啪”作响,问道。
“哦,是吧。我们别问那么多,歹徒只要动手,我们就先打他个满地找牙再说!”李辉也伸出右手成鹰掌,又暗劲慢慢拢成拳,关节也亦“啪啪”作响。
于院门侧松林中隐身后,借着月光,战士们都发现了猎物果然藏入了桥底,时不时还露头四眺,像一群土拨鼠在觅食。
朴姑娘一行六人说笑地走过来了,一会儿,其他五人走了。朴姑娘在桥上立了片刻,过桥,又停了下来。
霎时,桥下声起,五六个黑影跳了出来,疯一般地朝朴姑娘身后扑去。
说时急,那时快,早已严阵以待的武警战士,闪电般从林后飞身而出。
吴勾像一只猎鹰,身体挟着风,几个起跳就冲到了前端。他觑准前面的光头屈虎,一个跃起弹踢,正踢在屈虎的下腭,屈虎倒地后,负痛匆忙中将手中的长刀朝吴勾掷来。吴勾又一个鹰式前跃,躲过了长刀,将屈虎压在身下,接着,吴勾极快地蹲马步、起左手抄胯、起右手扼喉,一个‘前进扛’,将屈虎扛起,又奋力将屈虎的身体朝迎来的歹徒们扔去。
“哎哟!”“妈呀!”随着几声嚎叫,歹徒们滚作一团。李辉轻喊了一声:“拿下!”于是战士们尽显身手,你踹一腿,我劈一掌,他冲侧钩,仿佛在练习着打踢沙袋。
朴璇乐了。她拂理着秀发、悠然地在一边看着,似在欣赏一场精彩的拳击赛。当然,这是一场一边倒的拳击赛,过瘾,解气!
眼见这伙歹徒已然呻吟一堆,李辉下令道:“停手!”战士方始意犹未尽地停住手。
李辉上前分别摸摸每名歹徒的全身,已无凶器。见歹徒们都是穿着黑色的紧身弹力T恤,随之,将歹徒们每人的T恤后襟翻起,蒙住脑袋,然后给他们戴上了手铐。
“01,我是06,听到请回话!”李辉呼叫着石军。
“我是01,请讲!”
“我们已经得手!”李辉兴奋地报告着。
“好!我马上与南山中队取得联系,请求协助。将面包车也给我开回来。”石军指令道。
“队长!嫂子安然无恙!你要不要与嫂子说话?”吴勾忘情地近身过来,对着对讲机大声喊叫。
“吴勾!废话!”石军传来训斥。
吴勾缩了缩脖子、伸了伸舌头,蹑足走开。
“朴璇同志,您还有什么事?我们可要走了。”李辉正正经经地问道。
“没事了,只是非常地感谢你们!下山雾大,开车慢些!另请代我向你们的队长、指导员问好!”朴璇满露感激之情。
“嘀嘀!”两声清脆的喇叭,听得是那样熟悉,是武警南山中队的战友们到了。李辉快步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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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山上和山下(3)
“站起来,手牵着手,跟着我!”吴勾向屈虎一伙吼着。
吴勾又反头:“嫂子,您保重!”
“你胆子大!又喊嫂子了?愿一路顺风!”朴璇优雅地招着手,向吴勾扮了个鬼脸。
“本来嘛!”吴勾也送来一个俏皮的眨眼。
朴娟每天总是看完了中央一台《新闻联播》后就接着看书,她对打开便是琳琅满目的各类选秀、炒作电视节目已经厌倦了。
可是,这些日子来,她却迷上了电视,迷上了各台的军事栏目,许是爱屋及乌吧,她这样给自己解释道。
此时,朴娟正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看着中央七台的“军事报道”,画面中正在播放着武警某部队的大练兵。突然,伍平的电话来了,他们于是聊了很久,话里都充满着缠绵。
朴娟搁下电话,仍在憧憬,石军的电话进来了。在电话里,石军介绍了他所掌握的情况及相应的安排,请朴娟多加小心。
朴娟听完电话的内容,心里并没有多少害怕,只是鄙夷地笑了笑。等她刚想拨通伍平的手机,伍平的手机又打来了,只说了一句:“我就到。”便挂了线。
片刻,伍平便敲响了房门。朴娟急不可耐地打开房门,一头就扑进了伍平的怀中。
“小娟,我,我在这,别害怕!门口还有我们的战士。”伍平突然被一向严谨、端庄的朴娟扑入怀中,深感意外,以至心动如潮,反是抱羞不已,嘴里不知说什么好,但手却将朴娟紧紧地搂住,然后闭着双眼,沉浸在幸福之中。
屋内,两人世界,心口都如在情海中荡漾。屋外,楼梯黑暗如墨,这时传来了“嚓嚓”的细微脚步声。
伍平迅速站起,贴门侧耳细听,压声说道:“果然来了,听上楼的脚步应约有五六个人,他们是自投罗网!小娟,你把电视音量调小点,看我捉贼!”
“要什么工具吗?”朴娟紧张关切地问,心里在“嘭嘭”地直跳。
“不需要。对付这些人还要工具算啥?”
“那,小心!”
“放心吧,你安坐就是了。嘘——!”伍平说完,示意朴娟不要出声了。
突然,防盗门被铁器砸得“咚咚”作响,随之一个声音响起:“姓朴的,你妹妹做了‘挖坟’的事,我们是特来警告你的,告诉你,你妹妹再要作孽,我们就要杀你全家!”
朴娟说是不怕,可是到了这种境遇,望湖亭上的一幕又在眼前飘浮重现,于是不免秀脸煞白。
伍平不由怒从心起、恶向胆生。他攥紧铁拳,劲蓄双腿,将楼道的灯摁亮后,猛然拉开防盗门,又迅速带上,冲着显身在灯光下的歹徒就是一阵勾踢、侧踹、膝撞、肘击、上勾、下勾、直冲、扫堂,动作快捷如电、一气呵成。
六名歹徒猝不及防,一时被打得晕头转向,有两人滚下了楼梯,其余的捂头揉腹退到了楼下。
“不许动!武警!”一班副宋志武领着四名战士堵住了楼梯口,跃身上来。
六名歹徒乍听是武警来了,知道厉害,又见已成了瓮中之鳖,便慌了神、怯了胆,都极为熟练地丢掉凶器、原地蹲下、双手抱头,等待就擒。
“宋志武!把这些家伙押往刑侦支队,向石队长报告!”伍平命令道。
“是!”宋志武与战士们上前收拾起凶器,同样把歹徒们的上衣撩起蒙住头,用脚将歹徒一一踢起,宋志武又大吼了一声:“手扶梯栏,走!”
“是抓贼啊?!”
“几个贼啊?!”这时楼上楼下的邻里们才敢开门,纷纷探头出来,惊惶地询问着。
“哦,抓贼。”伍平淡淡地回答,推门进屋。
“伍平,你摸,我的心还在跳。你没受伤吧?我担心!”朴娟又扑入伍平的怀中,将伍平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没有。受伤?岂不是阴沟里翻船?”伍平此时又紧紧地把朴娟搂在怀里,他想就这样久久地、静静地温存、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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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狡兔隐三窟(1)
桂超被捕的当夜,市公安局纪委办公室内,烟雾缭绕、气氛异常压抑和紧张。
桂超被扒去了警号、警徽、警衔等,耷拉着脑袋,豆大的汗珠从脖颈川流而下,前襟湿了一大片,瘫坐在下首中间。
看得出,桂超沉默、沮丧、绝望的表面下,正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还是老实说吧!对你,我们就无须交代什么政策和原则了,你都懂。你和二牛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的?一起又做了什么事?该团伙还有什么人?其背后还有哪些人?你给二牛暗通过几次案情?有无指使或受贿?我奉劝你尽早讲清楚,最好有立功表现,我相信组织上也不会一棍子就把你打死。”纪委书记按着与局党委书记、局长董挺共同商定的讯问提纲,抓住要害,半开导地问道。
桂超抬头,脸无血色,瞳孔僵直。
“啪!”副局长古志猛拍了一下案头,厉声吼斥:“桂超,不要耗时间了,快说!简直是内贼!败类!我是瞎了眼,提了你这么个循私枉法的东西!死有余辜!”
桂超大愕!惊恐、无助、无望地移眼看着古志,又垂下了头。桂超一进公安局,古志就是他的业务师傅,之后又做过他的科长、副所长、所长、副局长,桂超历来尊重他,惧怕他。
纪委书记扯了扯古志的衣襟,然后继续耐心开导地说道:“桂超,你想想,组织上刻意提拔你,重用你,你对得起组织吗?一个人一时犯迷糊不要紧,悬崖勒马就好。你平时工作也是不错的,以前,我对你的印象就不错。现在组织需要你配合查清案情,我请你理智点!”
“这种人,就实属不可救药!根子烂了!”古志一拍案头,声色俱厉。
桂超慢慢昂首直胸,眼中阴恻恻,布满怨怒和悔恨。
“怎么了?想说吗?快交待!”古志立起,手叉着腰,圆瞪双眼。
桂超突然起身,奔向窗边,跳上窗台,撕心裂肺地嚎叫了一声:“天好黑呀!”说完便纵身而下。
“嘭!”六楼下瞬间传来剧闷的声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目瞪口呆。
“他这是顽抗到底,誓与人民为敌!”古志极端气愤地跺脚说道,须臾,嘴角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
回过神后,大家齐向楼下跑去。
古志拖在后面,操起了电话……
“没气了!看这情形,应是五脏六腑都已被震碎了。”一名法医赶来,勘验了桂超的尸首后说道。
石军闻讯从刑侦支队办公楼跑来,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也是一震:这张口灭了!?
“局长,怎么会这样?”石军朝古志问道。
“事发突然,畏罪自杀。这种人性格内向,容易自毙!”古志似还怒气未消。
纪委书记在一旁低头吸着烟,这个老刑侦已感觉到了今天的事情不大对头,特别是古志的讯问方式和态度,让自己都难以驾驭场面了,不能排除古志是有意要把桂超往死里逼。这两人共事多年,一向关系甚密,这桂超就是古志一手提拔起来的,这符合常情吗?“天好黑呀!”桂超临终的嘶喊即在脑海响起。纪委书记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
“赶快逮捕屈大毛!”郭扬也匆匆赶来,看了一下桂超的尸身,向古志请示道。
“有证据吗?”古志反问。
“屈虎就是证据!”郭扬急中应道。
“他招供了?”古志接着问。
“还没有。”郭扬声音低下许多。
“办案定性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哪,株连怕是不行。”古志面作难色,望了一眼纪委书记,纪委书记冷冷一笑。
“嘀嘀!”这时,武警支队长费阳生的车开进了公安局大院,车上还坐着副参谋长张晓星。
石军迅速整理服装迎了上去。“支队长同志,机动中队长石军向你报告,请指示!”还是那标准的军姿。
“好个石军!搞了个突然袭击,又打了个漂亮的歼灭战!你这是在鞭策我啊!”费阳生以拳轻击着石军的前胸,褒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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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狡兔隐三窟(2)
“费支队长你好!”古志、纪委书记、郭扬等都上前与费阳生打着招呼。
“走,我们都到董局长办公室去吧,他让我在底下招呼你们的,石军,你也参加。”费阳生与大家寒暄后说着。
大家走进董挺宽大的办公室,局党委成员除了南山分局局长潘武军外,几乎都到了。他们一个个面色严峻,如临大战。
“郭支,你就不要参加会了,赶紧去抓屈大毛!”董挺命令道,一张方脸上,浓眉高扬。
“是!”郭扬立即转身而去。
“没有想到啊!我们的队伍中竟出了这样的内贼、败类!震动是极大的,教训是深刻的。案子要抓,队伍建设也是不可忽视的。”古志坐下后,痛心疾首地一番感词。
“我们设身处地,每天都在与黑暗打交道,假若意志不坚或是好逸恶劳、贪图私利,就免不了中人的圈套,蜕化变质,以至陷入泥坑而不能自拔,桂超就是!可能还有啊!”纪委书记接着古志的话头说道,似有一语双关之意,引得古志向他投来一束异光。
“脓包早破也是好事,这个极典型的反面教材,为我们紧接着的队伍整顿提供了反面的教材。古局长说得对,抓队伍已是刻不容缓!”董挺决然说道。
“下面,我们开会。议题就是一个:特大贩毒案件的下一步工作。”董挺肃然地向所有的人扫了一眼。
工作部署完毕,会议即要结束时,郭扬打来电话,中断了董挺的结束语。
“董局,屈大毛跑了!医院、屈家畈、宏大等地我们都搜遍了,无影无踪。医院说,三个小时前屈大毛就不见了,他的奔驰车还停在医院。”郭扬急急报告道。
“将车扣了,立即堵卡!车站、码头、机场、路口等都给我布上警力检查,看他能飞!”董挺断然令道。
古志下意识地闭上双眼。
“事有蹊跷啊!内部应还有人!”纪委书记敲山震虎地喃喃说道,眼睛望着漆黑的窗外。
古志睁开眼睛,沁出了点点汗珠,他忙掏出纸巾拭汗,朝纪委书记斜看去,见纪委书记说话时并没有注意自己,心方稍定。
但这古志细微的异常表情,却被坐在对座的石军觑见。
石军通过亲历这场缉毒之战,早已感到了案情的复杂,案件远远没有结束,其中不断走漏的内部情报和犬牙交错的社会关系网,使石军常常在忧思和探究。前面根据吴勾的偶遇,抓了个桂超,还没等问清情况,就不明不白奇怪地跳楼自尽;朴璇姐妹的险些遇害,抓了屈虎一帮人,现在却都是装聋作哑、闭嘴硬抗;眼下,屈大毛又未卜先知,不翼而飞。
“二牛的后面岂止桂超和屈大毛?还有大的!”石军心忖一声,再联想到古志忙于督促郭扬结案和古志刚才反常的表情举止,又暗道:“不会吧?!”
“被动!我的纪委书记同志,你也太麻痹了!你们纪委和监察室都有专门的讯问室在楼下,桂超怎么能放在办公室里审讯?你可是个老刑侦了!”董挺的批评,看似轻描淡写、不痛不痒,实是很重。
纪委书记委屈地将两手一摆,叹气地说:“我愿接受党委的处分!是古局长的指示,说办公室凉快,没问题。”说罢,颇有深意地看了古志一眼。
“这不怪书记,是我麻痹大意,责任在我,我请求组织上处分我!”古志表现大度,很有诚意。
纪委书记和石军不约而同地发出一丝冷笑。
“同志们,从桂超的循私枉法案件和由我引起的这起办案事故而由此及彼,可以看出,我们队伍中的政治素质和遵纪守法水平正在滑坡。我要说,抓队伍建设已是刻不容缓!案子破得了破不了,那是能力问题,队伍若是蜕化变质,那就是方向、路线的大问题。我建议:立即就在全局开展一场整纪肃风的活动,以保持队伍的纯洁,提高队伍的整体素质和战斗力!”古志恢复常态,侃侃而谈。
“坚持两手抓,一手抓案子,一手抓队伍;两手都要硬,不能顾此失彼。我刚才说了,队伍的整训要立马开展,下次的党委会,我们就专门研究方案。但这次的禁毒专项斗争也要彻底地进行下去,直到取得全面胜利。”董挺听说是古志安排的审讯场所,又见古志高调异常,表现得过分激扬,心里也在思忖,嘴里却说着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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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狡兔隐三窟(3)
“董局,看守所的班子如何处理和调整?”纪委书记问。
“我说全部撤了!都责无旁贷!”古志没等董挺表态,愤慨地说出自己的意见。
“看守所的副所长桂超循私枉法、知法犯法,与犯罪嫌疑人串通案情,虽然具体的内幕情况我们还暂时不知晓,但其犯罪的性质可定,根据连带责任追究制度,所里的主要领导都脱不了干系,有管理失察的责任,我的意见:该所的所长和政委先停职待处,由纪委立案调查后,再视情予以党纪、政纪处分或追究其他相关处理;副政委留职观效。调巡警支队二大队的吴优和张勇到看守所任职,吴优任所长兼政委;张勇任副所长。各位党委成员有意见吗?有意见就现在提,没有意见,政治部就马上发布任职命令。”董挺早有成案,征询大家意见。
各党委成员包括古志都表态无异议。
“好。费支,这两人都是你们武警部队出来的,思想纯、作风硬、纪律严、能力强,我看好!就让他们以那雷厉风行、冲锋陷阵的战斗作风去抓看守所吧。此外,和尚不亲,帽子亲,他们去后,惺惺惜惺惺,与武警执勤中队的关系也一定有所密切。”董挺风趣说道。
“我们本是一家嘛。不过,董局考虑细致、周到!”费阳生笑应道。
开完局党委扩大会,已是翌日凌晨。
费阳生把石军和张晓星唤至自己的车上,用敏锐的目光扫了公安局大楼一眼,然后问道:“你们嗅出了什么吗?”
“风诡云谲!”张晓星立即应道。
“怎么个风诡云谲?说说看。”费阳生侧脸向着张晓星。
“具体不好说,总感到气氛不对,这案子后面似乎有一双黑手在隐约操纵。”张晓星直白又谨慎地回答道。
“是这样!这是一个神秘的‘八卦阵’,却碰到了我们石军的‘八卦锤’,已搅得它面目全非、生死无路了,该它终要落败灭亡!石军,金色盾牌和全支队指战员就是你的后援,你下一步准备主攻哪个山头?”费阳生转头问石军。
“协查追缉屈大毛!弄清桂超的自杀之迷!”石军斩钉截铁地说。
“对,英雄所见略同!这样,孽龙就自然要露出水面啦!不过,要胆大心细为是。”费阳生用信任的眼光注视着石军刚毅、睿智的脸,向兄长一样摸出一盒软包蓝印“芙蓉王”丢给石军。
“好烟!”石军说着就撕开封塑,点着火,狠吸了一口。
“味道不错?”费阳生惬意地问。
“等打完这场禁毒战斗,味道更会不错!”石军别具滋味地说。
“意境!欲说还休,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费阳生此话意味深长。
此时,张晓星好像憋了很久,主动伸手握住石军的手,诚恳地歉意说道:“石军,你我是好兄弟、好战友,我以前心胸狭窄,对你做了一些不尽人意的事情,费支队长和王政委也多次批评过我,我有愧啊!”
“张副参谋长,你千万别这样说!我性格直率,条令意识差,以前对领导多有冲撞,我现在还悔之莫及,这是真话!不过,我的性格已是与生俱来、积重难返了,但是,正确的命令和指挥,我石军从来是毫不含糊的。”石军也由衷地作着自我批评,后又阐明了自己的行事原则。
“同舟共济的两人,要一致对敌!今后我们要多沟通、多交心,就会避免许多误会。”张晓星说着,还是有些平时养成的领导口吻。
“没说的!令行禁止!”石军爽快答道。
“这就对啦!你们哥俩到车下去谈吧,我回支队。记住,精诚团结,有事汇报。”费阳生的眼睛看着石军。
“石军,相逢一笑泯恩仇,况且,我们没有个人恩怨,三言两语就足够了!我这个人说简单也简单,终归我们都是军人,只要唱首《我是一个兵》就摆平了。我去与郭支协调一下,看具体如何分工?我们再来研究行动预案。”张晓星动情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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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狡兔隐三窟(4)
石军涌出一丝暖流,他和张晓星之间很久没有这样亲切地说话了。
“没事!我们一起去。你好像有些热感冒,吃药了吗?”石军说出这话,发现自己其实感情也很丰富。
“吃了!”张晓星感激地望了石军一眼,心想:这才是性情中的石军,我熟悉的战友!
古志靠着车座上,双目紧闭。平时,他都会与司机聊上几句,炫耀一番自己的历来功绩,今天,他缄默了。司机知道古局长又碰到了非常棘手、难受的事,不敢出声,全神操纵着自己的方向盘。
“到湖边,你开车走,我想遛遛。”司机正欲拐向古志的家,古志出言说道。
待司机开车走后,古志快步没入树丛间,在早锻炼的人群中左行右穿,然后迅速跨过水泥路,钻进一条小巷。
到了目的地,小红迎在房门口,便妖媚地扑了上来。
古志厌烦地将小红往一边一推,反扣上门,拿出手机,正欲拨打电话,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忽而响起,是那样的熟悉和惊心:“局座是给我打电话吗?我的电话停了。”
古志大骇!急抬眼一看,屈大毛赫然坐在沙发上,拿着那个大烟斗。
“你他妈的不要命啦!外面到处在抓你!”一贯貌似正统的古志,失魂落魄中,骂起了脏话。随后,古志用凶狠的目光逼视着小红,接着骂道:“贱货!”
“我知道外面在到处抓我,都是你的手下!你怎么能怪她呢?她一个柔弱女子,怪就要怪你自己当初太贪淫!哦,钱用了,人玩了,现在就要卸磨杀驴啦?你掏枪啊?我引颈就死!我的局座啊,没那么容易吧?要死就死在一块!总之是跑不了我,也就跑不了你!对了,还有李子放!当然,我还要特别感谢你!是你在危难之际通知了我,救了我一命,那就好人做到底吧,你这里总要安全些,狡兔都要备三窟嘛。”屈大毛一副流氓无赖嘴脸,奸笑着。
古志死命地揪下了自己一束头发,咬牙垂下了头。


第二十章 风雨戒毒所(1)
“你和桂超都是莽撞、缺心眼哪!风雨飘摇的时候,你们非要去捅马蜂窝,这下惹下大麻烦了吧。我说你们比之二牛、屈虎他们还不如,他们还知道一个大局而守口如瓶。要清楚,急时乱咬的疯狗只会死得更快!保住了大树,枝丫才能衍生!我刚才略为失态了点。现在是刀架脖子的关口,你我更须冷静配合,千万不能玉石俱焚,到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大毛,你躲在我这里来,是下策!”古志见硬的不行,反被屈大毛要挟一阵,心中恐慌,便来软的,想叫屈大毛不要胡来。
屈大毛毕竟是流氓出身,有些流氓伎俩,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他本来走投无路之下是准备赖在这里不走的,被古志这席话一说,也觉得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真的弄得古志也锒铛入狱,自己就更没有活路了。
想到这,屈大毛忙从沙发站起,趋身过来,向古志作揖说道:“我的老大啊,我也是被急疯了!其实我早有以防不测的准备,这不,现款我都提出来了,我是想去投靠旧友的,不会牵连你。可是,你的通知晚了,等我匆忙地与家人打好招呼、赶到机场时,你们的人都在严阵以待。折回,车站、码头、路口都是条子,出不去呀!所以,只有到你这里躲躲风再说。我也晓得行内的规矩,不是我故意的!”语气充满着无助、无奈。
古志思忖片刻,吩咐小红出去买菜。随后,将屈大毛拉入卧室,轻声说着:“李子放有一个堂弟叫李子开,原是孤溪乡医院的医生,因生活作风上屡犯错误,加之性格孤僻,至今未婚。我们局在乡医院建戒毒所时,是我把他留了下来,做戒毒医师。他有一栋私房就在戒毒所外一侧,平时几乎没有人上他家,很安全。躲过这一阵,我再想办法送你出去。”
“戒毒所边?这不是送肉上砧板?你不是开玩笑吧?”屈大毛心里发毛了。
“说你糊涂,你不认账!谁会想到你这个逃犯会躲在戒毒所边?”
屈大毛歪头一想:“也是!”
“就这样。我给李子放打电话,让他亲自开政协的车子送你去。”说着,古志拨通了李子放的电话,心忖:你也别给我溜边!
市公安局戒毒所坐落在竹林环绕的南山北脚,这里原是孤溪乡人民医院。一条孤溪从院中穿过,溪的两头安着铁丝网,四围高墙上面是玻璃尖露、铁刺耸矗,簇拥着一扇黑漆大铁门,铁门两边白墙上用红笔写着两排大字:脱胎换骨,重新做人。这一切,又与院内的垂柳流水、花艳竹翠显得极不协调。
戒毒所虽为公安主管,有强制性,但也有民政性。这里的看守、管教仅靠着十来名干警。
邬力的毒瘾又发了。
这次是口吐白沫、撕发抓肉、冲头撞墙,三四名干警立即将其死命按住,让李子开给他打了几针“安定”还是疯狂。没有办法,干警们只有将他抬出号子,捆在树上。一会儿,邬力就做了猪哼状,昏厥过去。
所长视情,吩咐又将邬力抬回单号医治。邬力的单号与监号无二,铁门铁窗、地铺、高灯,门口还专门设了一班岗。
薛琴扶着女号的铁栅,望着捆在院中树上撕心呻吟的邬力死相,心里直感痛快。
薛琴痛快之余,又随感五味杂陈、自己命运多舛,于是悲悯、哭泣起来,嘴里喊着:“爸爸、妈妈,女儿真不争气呀!”
一个叫小绛的同号强戒女子凑了过来,从胸罩夹层内摸出一小包白粉,说道:“刚到的货,五尺一克,我钱不多,只买了两尺水的。来点,痛苦就没有了。”小绛所说的“尺”,便是指“百元”;所说的“水”,便是指“钱”。
薛琴并不惊讶,显是她在戒毒所中一边戒毒、一边又复吸了,那句“女儿真不争气呀!”足以说明问题。
一见着“白粉”,薛琴全身筛抖起来,舌底发酸,胃翻如潮,两眼困迷,骨若爬蚁,泪唾齐出。她扯着小绛就往号子视线死角矮身,迅速从内裤内摸出锡纸和火机,手颤抖着撮起一许“白粉”放在锡纸上,打着火机,将鼻孔和嘴巴张到极致,几乎埋在锡纸里,贪婪地吸着。


第二十章 风雨戒毒所(2)
“呵——!”薛琴瘾足后,舒坦地长嘘一口气。
小绛见薛琴满足的神态,也禁不住浑身刺痛,急不可耐地如法炮制。
一时又归于平静的两个毒品受害者,将烧糊的锡纸和灰末等立即塞入铺下的砖底,忧虑间算起钱来。
小绛沮丧地说:“我家人送我进来时,带了一里水(一万元),交了五丈(五千)戒毒费,我藏了五丈,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地没有了。这人心好黑,五尺一克,就附带一张锡纸、一个火机,吸两三次就完了。”
“我们又能怎么办?告发他?告了,粉就断了,粉断了,比死还难受!我家人几天没来了,应该就会来看我的,到时再向他们要点钱。”薛琴对毒品的依赖已病入膏肓,家人的近况如何?肚子可饱?她管不了啦,只要有毒品常吸就可。
所里对她们每天的活水式戒毒治疗已于事无补。
毒品的魔爪已伸进了戒毒所。除了干警和医护人员以及那邬力被单间看守不知情外,号子内的戒毒者们,人人都知晓有一条黑线在秘密兜售着毒品,他们之所以在承受高价剥夺的情况下还没有去向所里告发,是他们的血液里实在是离不开毒品了。
戒毒者们还心知:甚至可能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就是谁要是告发,就会同时受到黑白两道的夹击,尤其是来自嗜毒如血的毒友们的打击,那将是毫无人性的报复。
毒品只有第一口,没有最后一口!
李子开取下听诊器,说道:“邬力毒入血液,积重过深,他已与行尸走肉差不多了。所长,晚上只怕还要将他捆起来睡觉才行,否则,他会因毒瘾而发送命的。”
“只能这样!鬼知道我们干得是什么工作?”肩挂二级警督警衔的戒毒所所长心躁不安、牢骚满腹地说道。
李子开是个单身汉,在所里也有个单间寝室,几乎吃住都在所里,以所为家。他白天忙,晚上也很忙,白天多是忙于本职工作,晚上除了担任医护值班外,其他的时间,同事们就不知道他在所里忙些什么了?反正挺负责任的,总是在号内号外忙碌着。
出了邬力的单号,李子开照例转悠来到了女号。所里上下都知道他好这一口,特别是夏天的洗漱时间,他准会来瞅瞅,打打洋荤,司空见惯了。大家都说:地方临时编制人员,过过干瘾就让他去吧。久之,也就没有人去特别留心他了。
李子开来到薛琴的号子窗口,向里偷偷地探着头,薛琴和小绛过足了毒瘾,都短衣短裤、四脚八叉地躺在床铺上,免不了曲线突起、春光外泄。
李子放的眼睛定格了,他不由吞下一口唾沫。
良久,小绛睁开眼,立即从床上跳了下来,嘴里喊着“李医师!”朝窗边移去。
“货又完了?”李子放见走廊无人,轻声问,双眼直勾勾地射入小绛半开的胸前。
小绛故意朝下拉了拉胸襟,作媚挤颜说:“没有了,先赊两个货给我好吗?我家人就要来了,一起算。”
“你走近点嘛,我听不见。”李子开紧盯住小绛晃动的乳峰,嘴间挟着颤音。
小绛知道李子开的用意,没有犹豫,将半裸的酥胸贴向窗际。
李子开暗忖:吸毒女都是毫无灵魂与羞耻的。一只手便迫不及待地伸入酥胸……
小绛神态自若、麻木,不躲不避,嘴里仍是娇嚷着讨要毒品:“李医师,这总可以了吧?给一个货噢!”
“残花败柳,哪来这样贵?半个。”李子开微闭双眼,手一直没有停下。
“好,半个就半个。”小绛将手伸了出去。
李子开另一只手塞进白衣大褂,摸索了半天,将一个小包迅速丢进号内。
薛琴呆愕双眼,在床上傻看着这一幕,突见一个白包扔了进来,忙如急猴抢食般蹦下床去捡拾白包。
“铃——!”李子开的手机忽然此时响了。
李子开接完电话,便匆匆离开。
急急来到自己的住处,李子开见堂兄李子放和一个装束入时、似曾相识的蛮汉立在门口。李子放且在用手点唇,示意李子开不要声张。李子开便低头用钥匙打开了防盗门。


第二十章 风雨戒毒所(3)
三人进屋反扣门后,李子放向李子开介绍并嘱咐道:“这位是屈总,也是你的衣食父母,你手中的货就是他提供的。他现在犯了点小事,要在你这里暂住一段时间,你要给我好好招呼!”
“没有问题,我这里安静。”李子开听说眼前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屈大毛,爽快答应。
“大毛、子开,我不能久留,我要走了。市里有什么异常动静,我会给子开打电话的。”李子放转身欲走。
“李哥,我老娘那里请帮忙常去看看。”屈大毛竟还有一丝孝心。
“你放心吧,我会想办法去看的。”李子放说完,开门而去。
七八月间,是位于长江中下游地区的汛期。上游地区近半个月的连绵暴雨,使城市的江河湖泊水位骤涨,已接近历史的最高警戒线。
风云东移,城市的上空,亦是乌云密布、雷雨交加。看这天气,又将面临一场史无前例的防洪抢险、护生救灾的战斗。眼下,全市的人力、物力、财力已经启动运转,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
屈大毛依立在窗前,望着天空瓢泼大雨倾盆而泻,阴森森地笑了:“好风凭借力,混水好摸鱼!”
石军和一班的战士已紧急奉命归队待令,暂时放弃协查毒案的工作。
面对窗外的滂沱大雨,石军叹道:“天公不作美呀!”
伍平说道:“区区一个屈大毛,让刑侦去抓就行了。我们本来就是担负应急制暴的,不是追缉漏网之鱼的。”
“我的秀才,你还不知道这里面的无穷黑幕,桂超自杀的蹊跷?屈虎沉默的奇怪?背后还有双大黑手啊!我总想亲手抓住他。”石军心有不甘地说道。
伍平点点头,他最了解搭档石军的脾性:嫉恶如仇,手刃为快。
“我想,这场深入战应该还有我们的份。”伍平说着,拿出一条印满外国字符的硬包香烟丢给石军:“这是一帮英国游客送给朴娟的礼物,朴娟让我捎给你这个烟枪过过瘾,你这妹夫当得够可以的噢!”
“你看,你又吃什么醋!你没有分到一杯羹?这外国制的香烟,统是生烟丝,难合我的口味。”石军把玩着香烟,不屑地说道。
“抽烟还抽出引申意义来了?抽出爱国情结来了?”
“你别奉承我啦,高调迭出,受不了!不过,这大姨子的情,我还是要领的,一是保证完成任务,把它消灭掉!二是,伍平,你们洞房花烛夜时,我应该还你们什么大礼啊?”石军将香烟高举起,拖调问着伍平。
“这可是你唤得大姨子噢,你到时叫声姐夫就可以了!”伍平说完就往队部外跑去。
“臭秀才,吃我一掐!做梦都想居我之上!”伍平背后传来了石军的吼声。
任务下来了。
支队先是命令机动中队做好随大部队奔赴长江大堤的准备,可是一会儿,曹大兵参谋长和张晓星副参谋长亲自赶到了中队,布置了一项紧急战斗任务:由张晓星副参谋长带队,机动中队出动所有兵力、车辆等,立即赶往戒毒所向古志副局长报到,执行戒毒所迁移的武装押解。
“迁至到哪?”石军没等曹大兵说完,急问道。
“拘留所内。戒毒所地势低凹,又靠近青湖和南山,有可能将受到山洪和汛水的交叉冲击。现在还不是未雨绸缪了,是雨中抢移。石军,具体的任务要求,张副参谋长在路上会给你们传达,你们现在就整装出发!”曹大兵下着令。
“是!”石军答罢,转首命令道:“熊副队长,吹紧急集合号,全体全副武装,每人佩带半个基数的枪弹,披好雨衣。刘副指,你带领四排和炊事班留守营区,保持联络。”
紧急集合号瞬间在营区急促响起。
篮球场上,雨矢如箭,击打着雨衣帽檐下一张张稚气而雄浑的脸,黑黑的,红红的,记录着训练场上的尘土,刻写着战斗中留下的余烟。
“这原来都是家中父母的独子骄儿!这是一群与自己日夜相濡以沫、同生共死的战友加兄弟!”石军站在队前,睹望着在雨中直身纹丝不动、眼透雄光的战友,忽而百感交集,面颊淌着水珠,他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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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风雨戒毒所(4)
“四排,留下!一、二、三排,登车!”石军声透雨帘。
部队到了戒毒所,暴雨暂时收去了它那肆虐的面孔,变得假意温和起来。
戒毒所大门前,古志在细雨中朝武警车队招着手。
戒毒所的干警和医护、工作人员们则在院内紧张地往车上搬运着各种器材、物件。
石军跳下车,一挥手。战士们便飞身而下,按着战前的预案瞬间就将各制高点、通道和监区、车辆周围等处扼住,整个戒毒所及方圆之外,立即就都控制在战士们的枪口下。
“副参谋长同志,机动中队已全部进入战斗位置,可以执行押解。请指示!”石军和伍平并肩跑步至张晓星面前,石军向张晓星报告道。
“稍息!”张晓星下完口令,一个转身立定,面朝古志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报告道:“副局长同志,武警支队副参谋长张晓星向你报告:队伍已进入战斗位置,请指示!”
“开始迁移!”古志下令。
“是!”张晓星答完,再转身:“开始迁移!”
“是!”石军跑至院中央,下令:“枪上膛!”
随着石军的一声口令,只听着一片整齐地拉动枪栓的脆音从四面传来。
“关保险!”石军又大声令道。“咔嚓!”再无杂音。
当了半辈子警察、也可说是戎马倥偬的古志,此时却被这强烈的阵势给镇住了,仿若自己就在刑场受刑,他面如死灰,手足冰凉,身体禁不住在微微抖动。他在暗想:若是落在他们的枪口下,别说是碎尸万段,怵都会把你怵死!


第二十一章 大鳄终出水(1)
这是一次车辆中短途的押解任务,对担负过多次徒步长途押解任务的机动中队指战员来说,虽然中队长的战前要求比之执行任何一次任务都来得严厉,仍不免显得驾轻就熟,面露轻松。
石军身先士卒,将临时指挥权交给了伍平,自己则持枪跳上了第二辆押解车厢,这辆车上押有邬力。
邬力乍见石军,惊怯不已。他坐在二十余名戒毒者中间,先还是四处张望,现在,却将头埋在裤裆间,始终不敢抬起。
一辆蓝白色相间的“桑塔那”警车鸣起警笛打头,警笛发出了震魄慑心的呼叫。押解车队在东郊外划开阴霾,向西郊外疾驶。
吴勾端着微冲,和本班的十名战友分立在第一辆押解车的车厢两侧,目视着坐在车厢里的十来名女戒毒者。
薛琴向吴勾投来了一眼,饱满忏悔、羞愧、哀怨。
吴勾也举眼过去。“这个薛琴怎么比进所强戒前还益显蜡黄和消瘦了?精神恍惚?”吴勾凝眉在想。
“班长,你看,薛琴,像复吸耶!”吴勾轻声地与站在近边的李辉说。
“可能是以前中毒过深。”李辉不屑一顾。
“我听李小烟说,风闻戒毒所里竟有毒品交易!不知可是真的?”吴勾仍凝着眉。
“风闻不可信。开玩笑,戒毒所里有毒贩,这不是天都翻啦?”李辉一笑,轻说。
“不信?下车,我来请女警搜搜。”吴勾暗忖。
“吱——!”突然车身剧抖,紧急刹住。
吴勾和战友们都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车厢中的女戒毒者被掀作一团,有的还翻了几个滚。
吴勾一看,车队都停了,原来是开道警车的警笛惊起了在路边的一头水牛,水牛跑上了路中,还在左右甩头、不知所措。
只见开道警车上迅速下来两名干警,将水牛牵走。
车队正欲续行,只听石军高声令道:“停车!”
就在石军高令“停车!”的刹那,吴勾的眼睛往车厢中一扫,忽而又一亮,他发现了两个扣子大的白色小包弃在车上。
“班长,是毒品!”吴勾捡起白色小包一揉一闻,对李辉说道。
“他妈的!还真翻了天!宋志武,看好人!”李辉接过白包,持枪纵身跳下车,正与石军差点撞个满怀。
“什么事?黑旋风似的!”石军面斥道。
“队长,你看!”李辉拿出白包递给石军。
石军也将左手中的几个小包与之一对比,愤怒道:“出于一人之手,奶奶的,钻到牛魔王的肚子里啦!你上车,注意警戒!”
石军随之跑向张晓星的吉普,一会儿,转而又跑向前面古志的“本田”。
古志早立在车前,如临大敌、忐忑不安地向石军张望。
“所里有情况!有人在向戒毒者贩毒!”石军将白包呈上前,有意识地在观察着古志的反应。
古志没有立即去接这些白色小包,而是下意识地望着石军的眼睛。
古志始感觉到石军的眼中有种质疑般的异样神情,仿佛自己的本来面目已是在石军的面前暴露无遗,心动如鼓。片刻,古志恢复常态,厉声道:“这还得了!这个戒毒所也烂了!继续行进,到拘留所后再彻底查!”
“好!”石军答完,快步跑到张晓星的车前。
与张晓星耳语瞬间后,喊道:“伍指,命令继续行进!谁也不能离车!”石军的这句“谁也不能离车!”不是多余的,是有含义的。机动中队的指战员们此时都清楚:队长在新敌情之外又发现了新敌情。
伍平听完石军的话,心里一沉,这两人向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石军又深入虎穴一步了!”
“各班排注意。继续行进!警视周围一切!包括所有车辆都不能离开车队!”伍平在吉普车内严厉地下着指挥令。
张晓星坐在吉普车内,向石军举了个“V”型手势后,拿起手机拨按着费阳生支队长的办公室内线。


第二十一章 大鳄终出水(2)
“我确实不如石军!”张晓星与费阳生支队长通完电话,呢喃道,心服地闭上眼睛。
坐在车内,听着呼啸的警笛,平时最喜欢将空调打到最高档的古志,没有好气地呵斥司机关掉空调,打开车窗。
一会儿,热风带着田野的湿腥灌进车内,古志拼命地抽起烟来,一根接着一根。
司机大气不敢出一口。他发现古局长近来变了,变得浮躁不堪,有时还凶态毕露。
古志此时的心境确是可以用“惶惶不可终日”来形容。他是一个极为敏感、洞察的人,许是他半辈子警察职业生涯的熏陶使然。他在计逼桂超跳楼自尽后,发现纪委书记和石军对自己的举止已产生了怀疑,继而又发现局党委书记、局长董挺也对自己冷落了许多。
匆忙慌乱间,古志把屈大毛送到李子开那里去时,还伴有短时的如释重负,心说:桂超死了,屈大毛跑了,屈虎铁心一死了,其他的人都与我毫无瓜葛,你们要猜疑一个市局副局长总要有足够的证据?
时下,古志真的慌了神。他始察觉自己之前忽略了一个致命的大情况,那就是:李子开本身就是个贪婪的毒犯,而且仗势胡为,从不知水深水浅,他把通过堂兄李子放从屈大毛那里弄来的毒品销进了戒毒所,牟取暴利,这点自己是知情的。屋漏偏遇连夜雨,这场预警大汛,却带出来了戒毒所里的毒品交易!看来李子开是在劫难逃了,更要命的是李子放也将面临拔出萝卜带出泥、落入法网,若李子放一旦落入法网,我能侥幸吗?想到这里,古志再也无法深想下去了,脑袋里轰轰然,心里直作冷,石军那审视的锐光又逼了过来。
押解车队鱼贯进入了拘留所大院。
古志下了车,抬头望见在拘留所办公楼二楼走廊上立着董挺、费阳生、纪委书记一干人。
惯以傲慢、矜持著称的古志,若是在以往,便会头也不抬地大刺刺迈着方步向楼上走去,等着同僚们先与他寒暄。可今天,他竟反常、略显失态地向上舞动双手,热情地打着招呼。
热情过后,古志亲自上前指挥着戒毒者们下车,并对候在一边的缉毒大队、戒毒所的男女干警们严令道:“给我分头一个个审、一个个搜!挖出这个罪恶黑手!”
当古志、张晓星、石军、戒毒所长走进拘留所会议室,董挺首先起身迎上来,一手一个,分别握住张晓星和石军的手,感激地说:“谢谢你们!谢谢武警指战员!”
“本职所在!”张晓星和石军异口同声应道。
“意义不光在这!”董挺似文不对题,却话中有话。
古志坐下后,突然对着戒毒所长吼道:“你这个所长是怎么当的?戒毒所成了贩毒所,杀了你的头你还欠个头!等情况查实,我先把你下大狱!”
这戒毒所长是个老基层,平时工作也还尽职尽责,就是牢骚怪话多些,多年来,就是这张嘴影响着自己的前程。他乍听很少粗鲁对待部下的古志今天竟这样怒不可遏地批评自己,简直是发蒙了,也发怵了,便低头不语,立在一侧。
“你先坐下吧。你的事,回头纪委、监察室会找你,如何处理,待等下文。”董挺对戒毒所长肃颜说道。
过后,会议室内一时肃静了,大家抽烟的抽烟,喝茶的喝茶,想事的想事,“打鼓”的“打鼓”。大家都在等待。
良久,缉毒大队长拿着一沓笔录材料和一个塑料袋急忙走进来。大家精神一振,都将目光投去。
“局长,水落石出了!戒毒所的毒品都是李子开所贩,我们已将李子开拘捕。这里约有二十余克各类毒品,全是从戒毒者们的身上搜出来的。”缉毒大队长将笔录材料和塑料袋放在董挺的桌旁,汇报道。
戒毒所长深深地吐了口气。
“嘭!”董挺心里的滋味已可想而知,他站起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将手边的茶杯震倒,戒毒所长忙上前弓腰收拾。
“抽精兵强将突审!门加武警,铐起来审!背后不管是涉及到谁,先捕后查!”董挺面色凝重。


第二十一章 大鳄终出水(3)
“是!”缉毒大队长应答而去。
董挺环视一圈在座的每一个人,痛心地说道:“触目惊心啊!案子大白以后,我也该引咎辞职了,我实是愧对组织和江东父老!”
古志起身,神情复杂,他向门外走去,似是风尘疲惫,要到外面透透气,又似是人有三急,要去如厕。
石军与张晓星交换了一下眼神,便假意去召唤一下队伍,到了走廊中喊道:“伍指,队伍原地休息待命。”眼光却斜向古志的背影。
古志走进了卫生间。
缉毒大队长上来了,面带案子迅速突破后的快意。
“招了!李子开的货源来自于李子放。屈大毛也有着落了!就躲藏在李子开孤溪乡的私房。”
“立即兵分两路,速战速决!”董挺又站起。
“张晓星,石军,你们各带一个班,配合缉毒大队的行动!”费阳生同时站起。
“是!”
须臾,两路人马从拘留所大门呼啸而出。
“古局还没出来?”此时纪委书记冒出一句。
董挺陡然向门外疾去,其余人等也紧随而来。
当费阳生踹开紧紧反锁的卫生间木门时,“砰!”的一声突然从里面传来,“咚!”古志重重倒地,他两目暴睁,警衔标志早已摘落,右手边躺着一把“七七”式手枪,两边太阳穴在汩汩溢血。
窗台上,用警衔标志压着一张市公安局的信笺,上面仅写着一行字:“这最后的通风电话我终于没打!”是大家极为熟悉的古志亲笔。
董挺五味杂陈,看了纪委书记一眼,悲愤交织,喃喃地说道:“我们早已看出端倪,只是不敢相信哪!”
“维护好现场,先暂向市委口头汇报一下吧!”董挺又望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古志。
伍平已带领战士瞬间控制了整个楼房,冲上来向费阳生报告道:“支队长,有情况?”
“没有情况。撤下。”费阳生满意地看着自己的队伍,有股强烈的自豪感袭来。
李子放落网了。
当张晓星带领机动中队一排二班协同缉毒大队的干警们闻讯赶到长江大堤一号闸口时,李子放还在装模作样地随同市政协领导视察着防洪责任段。
全副武装的缉毒警和荷枪实弹的武警突现面前,使这些大大小小的领导们都一时惊呆了。
李子放知道今天戒毒所迁移,之前还一直在惶恐不安,打了几个电话给堂弟李子开,都是提示已关机。现在他更晓得自己的事情已经败露,警察是冲着自己而来的,脸刷地就白了。
也许是不想让同僚们看见自己被捕的窘态,李子放快步向警察和武警迎了上去,双手自觉地伸进了手铐,然后,不等催促,矮身钻进囚车。
缉毒大队长迅速跑上大堤,拿出拘传证,给市政协领导们作着简扼的汇报。
领导们听后都张口啧啧惊讶。
“我们的身边竟有这等大贪和毒虫!”
“这李子放就是爱和那些社会混混结交,平时常论什么红道、黑道,是个官场流氓加地痞!”
……
大小领导们纷纷议论着。
董挺局长有指示:提请检察机关一并介入,将李子放带到刑侦支队隔离审讯。
李子放被带到刑侦支队审讯室后,郭扬陪同市检察院的一名主管反贪的副检察长及两名主审检察官即赶到,双方共同开始了突审李子放。
李子放见事已至此,也估摸着古志定然也已被捕,所以表现得很极积配合,只想落个主动交待、从宽处理。
不等审讯人员发问,李子放便开口了:“我有大罪,我全部交待清楚!”接着,他似早有腹稿一样,将自己怎样认识屈大毛和怎样把屈大毛拉入政协;怎样与古志、桂超一起充当屈大毛非法经营黑保护伞之后参入了“宏大”暗股;三人共在屈大毛那里收取了多少贿赂与红利等好处、各概略占了多少;“宏大”的贩毒、欺诈、霸市等非法内幕;自己与堂弟李子开参与毒品交易、贩卖了多少、获利数目;以及自己所知的屈大毛其他所有犯罪事实,包括不久前主谋策划殴打和洗劫举报人、报复朴氏姐妹等等犯罪事实,来了个“竹筒倒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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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大鳄终出水(4)
最后,李子放又把受命于古志、自己已将屈大毛送至李子开家中躲藏的情况供了出来。
供述完,李子放深深地叹了一口长气,仿佛瞬间痛快地了结了一件缠绕心中已久、险使自己窒息的心事。
至于自己的罪行将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法律严惩?李子放暗忖:听天由命吧!至少这样,家人要好过些。
“你这种态度还不错,主要的犯罪事实算是交待清楚。还有!我们慢慢来。现在,你必须先考虑退赃!贪佞枉法之极!数百万哪!怎样退,想好了吗?!”副检察长沉脸问道。
“想好了,都在,传我家人来,我即刻如数退赃!”李子放只想在茫茫大海中捞到一根稻草,取一线生机。
“这些贪官污吏、罪恶之徒,手伸时,目空一切、幻梦无穷;手一旦被抓,不是行畏罪走绝路,就是求绝处贪余生。人渣!”郭扬心语道,露出鄙夷一笑。
李子放被当场批捕。
当郭扬将古志的罪行汇报给董挺之后,董挺和所有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贪赃近千万,亲嘱桂超与二牛送信,亲助屈大毛外藏,死有余辜啊!”董挺万没想到与自己共事多年的古志已沦落到这种地步。
“这样看来,我的预感是不错的,桂超也是古志有预谋地给逼死的!”纪委书记说。
“这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我有责任!我始料不及呀!同志们,下一步,对这三人,无论是死的还是活的,都要给我全力追赃!屈大毛又闻风逃了,不会跑远,他也跑不了!石军他们正在搜索附近的山村。据说南山西麓也有个屈家垄,是市郊屈家畈的旧基老家,那里有很多是屈大毛的远亲近朋。又听说屈大毛以前经常到那一带去打猎,对山势沟壑他都极为熟悉。所以,我们的搜捕工作一定要细致,刑侦支队一定要全力以赴!”董挺指示着。
原来,在石军带领一班战士协同缉毒大队的干警们将李子开的宅院围住,李辉和吴勾持枪踹门而入的刹那,门上轰然滚下一根粗大的樟木筒,不是二人有备而突和身手敏捷,跃然纵身闪过,就险些被木筒砸伤。
“他妈的,困兽犹斗、暗箭伤人!他是想死得快!”吴勾骂道,与李辉快速地楼上楼下搜索着每一间房屋。
结果是人去楼空。
缉毒大队的干警们在屋中旮旯又搜出了一些毒品、毒具。
“狗鼻子!嗅觉够灵的。他跑不远,我们兵分两路,一边调查走访,一边搜附近的山!”石军与带队的一名缉毒大队的副大队长建议道。
“好。我立即跟局长汇报一下。”这位副大队长应道,掏出手机。


第二十二章 暮山急雨来(1)

8月天,财主的脸,说变就变。
郭扬亲自带领大队干警赶来会合石军时,山中忽然又电闪雷鸣,暴雨骤下。豆大的雨点,猛砸在农舍的青瓦上,如似爆豆;成片的乌云,疯盖着田野,将山涧吞噬;狰狞的厉风,发出鬼哭狼嚎。
有些身体单薄的干警被风雨压迫着,直往后面移退。
“这可恶的天气!”郭扬全身湿透,他用一只手扒拉着脸上川流的雨水,恨恨地说。
石军解下自己身上的军用战斗雨衣,硬是要郭扬穿上,说道:“我年轻,又是属骆驼的。你不同,你是歼敌总指挥,可别淋倒下了,我们群龙无首啊!”
“你个石军,又在笑我。好,我穿。怎么样,前面的调查走访有点什么蛛丝马迹吗?”郭扬边穿雨衣边问。
“没有。现在的调查走访工作,你们是最有体会的,难。不像以前喽!当然,这也不能去尽怨一些群众,是现在犯罪分子的气焰越来越嚣张了,群众怕惹火烧身、怕遭到报复很正常,能理解。我女朋友就给我讲了这样一件事:她一天去买菜,警服没来得急换,一个卖鱼的粗壮汉子竟毫无顾忌地故意少了秤,两斤三两鱼,回去后就变成了一斤九两鱼。女朋友咽不了这口气,提起鱼就回来理论,结果,她看到了另外一幕,一个口称是劳改释放回来的瘦小汉子,就凭着手臂上纹着一个‘忍’字,便把那卖鱼的汉子吓住了,拿了两条鱼,钱都没给,扬长而去。郭支,我不是扯远了,这个事例足以说明问题,在光天化日之下,劳改释放回来的比你们警察还有震慑力。正气难张啊!”石军说着,露出滑稽神情。
“唉,是啊!这些现象都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但打尽不平方太平,我们还是可以去努力的!”
“对,我赞成这个口号!”石军握了握郭扬的手。
屈大毛确没逃远,就躲藏在南山西麓屈家垄一个至亲的家中。这家人的户主名叫屈木苟,是屈大毛没出五服的堂弟,是个本分老实的庄稼人。因为之前常受到屈大毛的周济,所以屈大毛狼狈来逃后,屈木苟二话没说便予以接纳了。
老实人做事往往认真、执著。屈木苟也问屈大毛犯了什么事?触了什么法?只知道这位显要的堂兄要在自己家里躲上一阵子,便就在自己的后山一个大储存洞中安置好了一切日用,供堂兄避难。
屈大毛此时正躺在洞中的草席上,喝着屈木苟送来的自制米酒和咬着猪头卤肉,侧耳听着洞外的狂风骤雨声,嘟囔了一声:“好险!”
戒毒所突然搬迁,李子开匆忙回来给屈大毛打了声招呼,拣了些贵重就走了。屈大毛便已知汛情紧张了,自己所处的位置说不准立时就会变成一片汪洋。
急得屈大毛在房中打转。
“走。到屈木苟那去,这个堂弟受我恩惠太多,不会不尽力。他那里又偏僻、又好藏。”屈大毛思想良久后,便将一筒樟木用绳索吊在简漏的防盗门上,绳索的活头系在锁头间。
倒弄好这些后,屈大毛狞笑切齿道:“来吧,砸死一个算一个!”
接着,屈大毛提起装满巨款的皮箱,从后窗跃出。
待屈大毛跑到几里以外的一个山坡,他看见了三部呼啸而驶的警车向李子开的私房而去。
屈大毛痴想之间,一只田鼠窜过来偷食屈大毛的猪头肉,屈大毛便提起皮鞋追打,哪知身体失重,摔了个狗趴。
“他妈的!老子非要打死你!”屈大毛从地上爬起,骂声刚落,洞门的草堆有人在拍打,屈大毛立时噤若寒蝉,不敢出气。
“哥,莫作声!有警察来啦!”屈木苟在屋前看见垄下有许多警察在挨家挨户上门走访,快步溜到洞前示警。
“你快走!莫引到这来了!”屈大毛惊恐万状。
“好。”屈木苟转身溜回家中,将门紧闭。
“老乡,屋里有人吗?我们是派出所的,开个门好吗?”一会儿,屈木苟的房门被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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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暮山急雨来(2)
屈木苟忙叫老婆抱着一岁多的小孩出去开门,自己却躺倒在床上装腰痛。
屈木苟的老婆把房门打开,郭扬一行人走了进来。
郭扬掏出警官证示前,和蔼地说道:“老乡,我们是市公安局的,你男人呢?”
屈木苟的老婆先是把脑袋摇成拨浪鼓,然后,木讷地说:“我不太识字。我男人病在床上。”
“你家姓屈?”郭扬又轻问。
“是啊!有么事?”
“你家有亲戚串门?”
“没有。”
“你看见有什么外面亲戚到村里吗?”
“没有。”
郭扬问着,忽然发现自己这样与一个农村妇女一问一答毫无意义,马上改口说道:“这几天还有暴雨,你们要注意安全。领我去看看你男人好吗?”
屈木苟的老婆抱着孩子就往东屋去,郭扬紧随其后,用眼示意干警们分头去查看各个房间。
屈木苟手摁腰际轻吟着,见郭扬进来忙起身。
“别动,别动。腰痛?”郭扬和颜平气。
“变天就痛。有事么?”
“没事,没事。提示大家注意山洪。好,你休息吧。”郭扬边说,边不露声色地将房中四处搜索了一遍。
在村口,郭扬、石军、缉毒副大队长三人会碰情况。
“这一带的村落都搜索走访了,看来这鬼天气在跟我们游戏,考验我们。我有一种预感,屈大毛跑不远,应就在这一带,尤其是屈家垄,他可如鱼得水、驾轻就熟。”郭扬凝眉分析道。
“那依我的意见,暂时就不要再去打草惊蛇,我们先大模大样地撤回市里,再便衣立即折回,伏暗卡,一举抓获屈大毛!”石军说。
“好计!欲擒故纵,你把兵法都用上了。我说过了,跟你石军一起战斗,就是有趣,充满艺术!”郭扬益发欣赏和佩服石军了。
按摩女小红见古志两天没有音讯,往古志的手机和办公室座机打了好几个电话,结果都是手机关机,座机又无人接。焦虑之下,又不敢打电话到古志的家中,小红便跑到公安局来探风。
在公安局的大门口徘徊很久,半天还是见不到古志的车和人影。小红索性就在对面的一家复印社里借了个板凳在门口坐下,心想:我就等上一天,你总要露面。
“喂,你知道吗?对面的古副局长昨天在拘留所开枪自杀了!”复印社内一个女音轻声而神秘地说。
“啊,真的!为么事?”一个男音惊愕问。
“小声点!我听说是勾结黑道,图财害命。”女音又低了几分贝。
“死得好!这种黑了心的乌龟王八蛋,多死几个,老百姓就安宁了!”男音充满愤怒。
“不说了。你要打印几份?”女音阻拦了话题,做起生意。
……
这男女的对话,虽声音极低,但字字句句都灌入了小红的耳际。小红大惊失色!连忙起身小跑离开。
一气跑回家中,小红整个人像脱了水一般,进门就瘫倒在沙发上,四肢剧抖,呼气压抑,她害怕极了。
半天,小红才缓过气来,脚步灌铅般趋入卧室,木讷呆滞地望着挂在床头的“老夫少女”合照,突然,她跳上床,将像框摘下,将照片取出,撕个粉碎。接着,小红又极快地将古志所有的遗物收拢,该丢的,放进了一只旅行袋;该烧的,都放进了一个大瓷脸盆,点着火。最后,将烧完的灰烬,倒向了抽水马桶。
“哈——!我只得到了一套房子,也值二三十万!”小红神经质般又突然低叫起来。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小红拨打屈大毛的手机,得到了这样的提示。
“死鬼死了,他也可能躲风去了。”小红忽然感到自己挣脱了牢笼。
夜深后,小红电话招来了一个中年男子。两人在客厅里,谈了一会价,很快就达成了交易,中年男子便三下五除二地急将小红的衣裤扒光,再抱起,冲入卧室,将小红一丝不挂地丢在床上……


第二十二章 暮山急雨来(3)
“铃——!”半夜“机”叫。
小红和中年嫖客被同时惊醒。两人迅速互看一眼,动作极为麻利地从床上翻起,仓皇搂起各自的衣物就往外间跑。
中年嫖客在外间穿好衣裤,瞬间回神过来,吼道:“你跑什么?这是你的家!接电话!”
小红一愣恍然,下意道:“我还以为在按摩院!”说罢,折回卧室,拧开床头灯,查看来电显示。
“喂,三字打头的是不是农话?”小红向外间侧头问中年嫖客。
外间没有回答,小红踮足出来,一看,那中年嫖客早溜走了,门还敞着。小红把门反锁上,电话铃停了。
一会儿,电话铃又响了。小红犹豫一下,怯意地拿起话筒。
“小红啊,睡死啦?有人告诉我,古志已成鬼了!我现在需要你,你给我明早打的过来!”是屈大毛凶狠的声音。
小红猛打了个寒噤,暗骂道:“这个阎王还没逃走?死人不死他!”
“你在哪里呀?”
“我明早会打你手机的。”
“我最近有点事,怕是来不了。”
“你会有个屁事!还不是接客的事!不来,你就看着办!”屈大毛恶狠狠地丢了电话。
小红又瘫了。
次日一早,小红拖着没有睡足的萎靡,出了门。刚出门,昨夜那个农话号码就打进了小红的手机。
“你打的到风川涧下。”屈大毛准时来了电话。
风川涧是南山周边的一个风景点,以观西崖瀑布而闻名。今天是工作日,所以游人寥寥。
小红下了车,四处观望却不见屈大毛的踪影,正踌躇间,一块岩石后冒出一个人头,朝这边招着手。
小红近前,差点没认出来。屈大毛一副农夫打扮,头发成乱草,面沾泥灰,两粒眼屎还挂在眼角边,看了直让小红感到反胃恶心。
“跟我来。”屈大毛强拽着小红的手,钻进竹林,七拐八弯,又掩入一片松坡,最后来到其藏身的洞口。走得那小红直叫腰酸脚痛。
屈大毛掀开洞口的稻草,小红恐惧了,转身欲跑,此时哪能还跑得了?屈大毛牛粗的身躯已欺了过来,左抓右托,如提小鸡般将小红举起,矮身进洞,把小红掷向草床。
“屈哥,我们是老相好了,你有话好说,有事好讲,求求你,不要动粗好吗?”小红怕屈大毛因为怨古志而迁怒自己,害死自己,乞求道。
屈大毛淫笑说道:“怕我弄死你?现在我怎么舍得?我正需要你这个骚货!叫你来,没别的事,是老子饥渴了,要你做个压洞夫人。”说着,就像恶狼一样扑了上去……
满足兽欲后,屈大毛拭着嘴边的哈喇说:“这是我受伤后第一次,还行!你也没变。报酬你放心,我这里有得是钱。”说完,拍了拍床头的手提箱。
小红两眼放光,无耻地笑了。
由于连绵暴雨,水位骤涨,为确保市区的安全,市政府不得不在周边几处破堤分洪,暂时放弃了一些村镇和田地。
紧挨着市区的长江大堤,面临有史以来的大洪水肆虐侵袭,此时是泡泉四冒、土溃石陷,暴露出早已潜在的工程质量隐患。
告急!长江大堤在告急!
全市党政机关、部队冲在了前头,工、农、商、学包括社区居民等也都紧急动员上了阵,一场史无前例的抗洪抢险人民战争拉开序幕。
次日一早,市电视台、电台向市民播送了一条紧急通知:市区家住在水平线十二米以下的住户务必于八小时内搬迁至高处。
于是人们惊慌了,在急急挟贵重、日用等投亲靠友的途中纷纷猜测到:一定是大堤有险!
一时间,市区的大街小巷,挤满了匆匆奔走的人群,人们在动手关门的店铺和菜场前争购着米面油盐、蔬菜肉食、瓜果饮料矿泉水等,以备急用。
天灾导致的城市突然秩序失度,各种寻机作案的犯罪分子尤其是抢夺、偷窃分子蠢蠢而动了,公安局“110”的电话在一直响个不停。事后警方作过初步统计,仅在市里播送紧急通知后的四小时里,市区就发生了以抢夺、扒窃、撬门扭锁为主的各类侵财案件达近百起,警方出警达二百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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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暮山急雨来(4)
于是,一部分干警从大堤上被抽了下来,组成了若干支治安巡逻小分队,在市区各条商业街担负日夜治安维护,使秩序顿时有所稳定。
石军和一排一班被从屈家垄暗卡紧急抽调了回来,受命立即带领机动中队赶往长江大堤一号闸口执行抗洪抢险。
郭扬和其手下也同时被召回了局里,另有上堤任务。因此屈大毛的追缉工作,不得不暂时移交给了南山分局。
石军坐在飞驰的吉普车内,急着在给父母打电话。拨了十几个,电话里不是提示“对不起!现在线路正忙,请您稍时再拨”。就是提示“对不起!您所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甚至还出现了几次这样的提示“对不起!您所呼叫的电话已停机。”
“奶奶的!###进水了?”石军焦急之下,恨不能把手机摔了。
“别急,稍时再打。外面千千线,里面一根针,你想,此时有多少人要联系亲人?有多少领导要指令部下?可说全市的每部电话都动起来了,###的针眼就小了,超负荷了。我还要给朴娟打个电话呢,也打不进去,不知她随单位上堤了没有?”伍平面呈担忧之色。
“嘿嘿,这就是爱情的滋味!相互牵挂,我说就是爱的真谛。秀才,你现在除了书本,心里还绑了个姑娘啦吧?我怎么看你现在像失恋一样,不就是洪水相阻一刻吗?”
“我告诉你,没有失恋而常感失恋,就是说明两人已达到了爱恋的极致,这叫苦思。”
“狗屁胡说!失恋就是失恋,爱恋就是爱恋,像刺刀和枪托一样分明,什么酸溜溜的苦思!”石军故意驳斥,而心里却十分叹服伍平对爱恋的哲性独见,因为自己现在就有这样的几丝感觉。
“高高居‘上’的朴璇一定在给我打电话,哈,打不进来,急急她!让她也苦思一回!”石军恶作剧般暗笑一声。
“好,你不屑我的说法,我也没有办法。你刚才的话有毛病!极片面!我坦言,我伍平爱书,爱朴娟,还更爱军营!爱枪!爱战士!”伍平又摆出斗嘴的架势,横着石军。
“不错,不错,我认,你比我磊落!比我崇高!我向你学习!向你致敬!好了,姐夫,你快打电话吧,否则,又抢不进线啦,那头也在苦思呢!我要给我父母打电话了,不理你了。”石军鬼脸相冲。
引得二级士官的驾驶员笑出声来。
部队赶到了一号闸口,石军倒吸一口冷气!
映入眼帘的情景是:狂风呼叫,巨浪拍岸,闸口两边的大堤已经在开始逐渐溃裂,汹涌的洪水沿着缺口已向堤内呼啸奔来。刹那,堤内草地已灌水数尺。
只见一部地方的北京132型卡车,装满着沙袋,此时开足马力冲向缺口,一时暂缓了洪水的势头,司机从驾驶室跳了出来,又扎入了车前的洪水中,是张晓星。
支队领导们带着机关干部和先行赶到的部队,都扛着木桩和沙袋,与市里的领导一起也跳入了水中。费阳生在洪水中振臂指挥着筑人墙,王东海在奋力打桩,喝令着填沙袋。
“快!不整队。一二排,入水堵人墙!三四排,扛木桩沙袋!”石军急令。
机动中队的指战员如离弦的箭,趟着洪水,向缺口奔冲。
“哗——!”一声巨响。北京132被洪水冲开数十米,缺口更大了,洪水狂舞在指战员们的面前。


第二十三章 临危险西流(1)

倾盆大雨此时又突然而至,但觉霎时间黑云盖天,峰峦暗黝,喷激的雨箭携手着湍滚的洪流纠合一处,聚力冲击着已经泡泉裂涌的一号闸口堤床。大自然有时就是这样无情和狰狞。
大堤的缺口在洪流和暴雨的吞噬中急速扩大,它顿时像一块吸力极强的大磁石,将大江浩荡的水势卷起层层漩涡,齐向自身涌来,使自己直面灭顶之灾。
眨眼间,武警官兵们筑起的人墙和木桩、沙袋如风卷浮云般,被涌来的接天排浪轻而掀起又跌落,没入下流。
岸上一片惊呼,人声久久鼎沸。
千钧一发,石军、张晓星、吴勾三人在浪来之际,同时都猛喝了一声,闪电般一个举托,分别将各自身边的费阳生、王东海和下水夯桩的市长抛向堤岸。
这个不令而行的举动,是石军和张晓星两人在顶雨挽手立于齐胸的水中时,见洪水太大太猛、估摸着随时即刻都有溃堤的危险后,所作的应急安排,旨在确保领导中枢的绝对安全。
费阳生被石军奋力抛上大堤时,突感脚下一松沉,他即一个借力跃起后倒,倒出了数尺,再一个鲤鱼打挺站起一瞧,刚才自己那身处之地已整块塌方,哗然陷入了湍激的洪流中。
“石军!”费阳生随着第一个转念便急向洪流下方望去,但只见混黄的波峰中,点点橄榄绿在随流浮沉和拼争着。
“出冲锋舟!”费阳生向早已蓄势待发的武警船艇中队发出指令。
随即,二十余艘冲锋舟如离弦之箭,向着波峰疾驶而去。
已上岸的市长,挥手打掉秘书递上来的雨衣,吼着:“书呆子,我还需要雨衣吗?”吼罢,果断地朝身边的港务局长高声令道:“调驳船!堵填缺口!快!”
“这……”港务局长略显犹豫。
“这,这什么?一切我负责!”市长动火了。
“是!”港务局长忙操起手机。
市长转身对秘书又喊道:“快拨通省委刘书记的电话!”
“刘书记,长江大堤一号闸已经破口!洪水危情仍在迅猛扩展,正向市区逼近。”电话接通后,市长报告着灾情,两脸鼓涨得通红。
“我听到了。我马上向国务院汇报,同时求派工程部队!此外,全省的人力、物力都会即到!我也会马上到,你们,你们要全力抵挡住!放电话啦。”省委刘书记显然急了。
“王秘书,再打一个电话给办公室,传达我的指示:一,动员全市的所有工程单位上一号闸!堵外围!二,各单位的防洪堤责任段要日夜巡查,发现泡泉、溃堤等险情要及时报告和处理,总之要严防死守,不得再出问题!谁的责任段若再出了问题,我就要追究这个责任人及单位领导的刑事责任!”市长神态近似火中取薪。
洪流一泻而下,漫过已然迁空的工厂、村庄、学校;吞噬了公路、田野、树木。当在阔野形成了一片汪洋后,水势逐渐减缓,徐徐地朝市区逼去。
费阳生和王东海二人直直的两眼都已瞪出了苦涩,一会儿又都深深地松出了一口气。
在水势渐缓处,点点橄榄绿大都呈现武装泅渡的姿态,朝着丘岭高处挥臂劈浪。
石军将费阳生托上大堤后,整个人即被一个高浪掀起,人似漂物,沉入流底,狠狠地猛灌了几口江水。
所幸自小在长江边长大的石军,水性极佳,他马上屏住呼吸,两腿一蹬,两手使力上划,来了个青鱼冲水,将脑袋伸出浪面。
不料,刚深呼吸一口长气,一根疾翻的木桩重重地撞在石军的脊背,石军“啊!”了一声,又没入浪底。
石军又被灌了几口水,背部剧痛,已是四肢乏力,有劲使不上。生死之际,一个念头在石军的脑海里盘旋:我石军就这样去见龙王爷啦?窝囊!
就在这闪念时,一个漩涡卷到,把石军旋起,石军的手触到一根木桩,石军揽手紧紧抱住。于是,石军暂时脱险了,他暗忖了一句:“没想到龙王身边不缺武夫!”便随着木桩上下漂动。


第二十三章 临危险西流(2)
“张副参谋长!吴勾!”石军在浪尖中乍眼看见了张晓星和吴勾,兴奋地叫起,仿若多年没见的兄弟。
张晓星显然也是受了伤,而且伤势不轻。吴勾背负着他,正在破浪拼命向岸方疾动。
“队长!队长!张副参谋长受伤了!”吴勾激动地高喊。
“还是这小子体力好!”石军调息了片刻,背痛稍缓,劲也恢复了几成。“我过来!”说完,石军放弃木桩,向吴勾划去。
待石军快接近吴勾和张晓星时,冲锋舟发现了他们三人,疾驶过来。
伍平在洪峰打来之时,正扶着一根木桩在指挥战士们往上堆垒沙袋,结果,人抱着木桩被一气冲出了数十米开外。他借势着木桩,尽力昂起头,想努力睁开眼,哪知浪头是一个接一个地朝脸上拍击,豆大的雨点也趁机凑来戏谑。
伍平不由得在颠簸中用手拼命地抹拭脸庞,可是,水却是越抹越多,像眼前挂着一川瀑布。
呛了无数口水,不知滚漂了多远。伍平逐渐感到身体平稳了一些,浪也略小些。他于是睁眼四望,自己已落到了下川,见三排长等十几名战士就在周边,稍远处,大部分战士都在水中翘首挥臂。
“三排长!战友们!冲锋舟过来啦,有体力的,继续向岸上泅渡,不行的,可以上舟!”伍平看到舟队过来,向周围高喊。
指战员们没有一个上舟。有一名战士还吼叫:“不上舟!上舟还叫什么机动部队?叫什么突击手?”
几艘冲锋舟只好跟在后面慢慢尾随。
支队长费阳生和政委王海东此时已乘冲锋舟赶到下游的一块草甸,拿着电喇叭,指挥着散开在水中和岸上的指战员们集合靠拢。
“机关和各中队分开集合点名!”费阳生待部队陆续拢来,差不多时,下着口令。
“好像没看见张副参谋长和石军?”王海东趋前与费阳生说。
确实没有看到张晓星和石军二人的身影,费阳生心实地说道:“你我就是他俩托起的,这两个人都属龙,应该没事。”
费阳生的话刚落音,伍平跑来了。
“支队长、政委,石队长还没有上来,我们中队正在等他点名呢。”伍平面露焦急。
“你先组织点名!队长不在,仗就不打啦?”费阳生训斥道。
“是!”伍平转身跑去。
“张晓星!石军!”王海东亲自特别大声地点着名。
指战员们开始一起在人丛中探寻,面面相觑,没有回应。
“冲锋舟仍在搜寻,还在上人,他俩不会有事。”费阳生阴沉着脸,向洪流中望着,自我安慰地说道。
一会儿,几艘冲锋舟从浪面驶来,近前时,石军在招手,舟上还载有十几个人。
“张副参谋长好像受了伤!李队长,准备抢救!”王海东遥见张晓星被石军和一名战士搀坐着,高唤着卫生队长。
“是!”卫生队长背起药箱和两名扛着担架的卫生员奔向岸边。
张晓星的伤势着实不轻。他橄榄色迷彩短衫前面被撕开一个大口子,胸部在淌着血,腰脊弓着。
石军和吴勾将张晓星慢慢扶下冲锋舟。费阳生和王海东迎上齐问道:“张副参谋长,伤在哪里?”
张晓星显在忍受着极大的疼痛,挤出笑容回答:“没事!我大概是撞到了一根水下铁柱,胸部有点刺痛。”
卫生队长和卫生员忙将张晓星扶躺在担架上,支起急救弹伞,给张晓星做着临时消毒、止血、包扎。随后,卫生队长合掌在张晓星胸前轻压了一下,张晓星便咬牙嘶嘴,显现出痛苦之状。
“里边很痛?”卫生队长问。
“有点!”张晓星回答时,汗已涌头。
接着,张晓星望着一边的吴勾,露出感激神色。
吴勾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笑。
原来,在张晓星被撞的刹那,吴勾也被洪峰冲向铁柱,吴勾力大身敏,当他双手触摸到铁柱后,本能地使力一撑,人便滑了过去,却正好碰到了一人。吴勾迅捷单手一勾,同时全身灌劲蹿上水面。在骤雨急浪间,吴勾瞪眼看清是副参谋长时,不敢怠慢,仗着自己的水性和体魄,将张晓星背负在身后,拼力向岸边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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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临危险西流(3)
卫生队长将费阳生和王海东请到一边,低声说:“张副参谋长应是胸部骨折了,要赶快拍片、敷跌打药、打石膏。”
“快送往一八六医院!”王海东叫了起来。
“报告首长,机关全部到齐!受伤有一名:副参谋长张晓星。”
“报告首长,教导大队全部到齐,没有伤病!”
“报告首长,船艇中队全部到齐,没有伤病!”
“报告首长,机动中队全部到齐,没有伤病!”
……
各部队整队完毕后,接着跑上前报告。
“稍息!”费阳生此时的两眼潮湿了,面朝一边。
“支队长!”王海东见费阳生动情了,则在身侧轻喊了一句。
“立正!跑步!上堤!”费阳生停顿片刻,发出了命令。
市武警支队的指战员们,在雨中,跑着整齐的步伐,喊着震天的口号,刚从洪水中跃起,又向洪水中而去。
“报告市长,武警市支队参战指战员重新集合完毕。请求战斗任务!”费阳生将队伍带到大堤前,跑步上前,向市长报告。
“人员有伤亡吗?我这里走不开!”市长小跑几步,双手握住费阳生的手轻问。
“等会儿再汇报!”费阳生也轻声说。
“啊!出生入死!最可爱的人!”市长啧啧感叹。
“这样,缺口处已填进了三条驳船,洪峰内灌稍有缓解。大桥工程处等队伍也已到,正在筑外围二道防洪堤坝,但水势仍很迅猛,基脚难以下桩。海后、空后、军分区等部队的指战员都在扎人墙、搬沙石,你们也是这个任务。”市长紧接着布置了任务,面透几丝于心不忍。
“是!扎人墙、搬沙石!”费阳生斩钉截铁应道。
当晚,国务院的主管领导也来了,同时带来了一批水利、建筑等方面的专家,乘船驻扎在了江心,始终靠近着一号闸口,亲自携省市领导指挥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抗洪救灾战役。
某大区的副司令,一位曾身经百战的将军,率领着“攻城猛虎团”、“渡江英雄团”等近十万英雄的部队连夜赶到,立即接手了包括一号闸口在内的所有断堤险段,成了镇伏水魔的主力军,也成了全市人民的救星。
解放军主力的到来,石军的机动中队和船艇中队便奉命撤向了一号闸口至城西南一线的水淹区,与警察一道,担负水上的治安巡逻任务。
“解放军听说来了好多功勋卓著的部队!你看那十轮大卡车,上面站的都是膀大腰圆的兵,个个虎虎生风!”
“听说带兵的那名将军,参加过渡江战役!”
“我们这里的武警也了不起!几个连的兵跳入江里力堵缺口,被突来的大水冲下了数十里,爬起来,照样下水!”
石军率领一排一班,驾着三艘冲锋舟巡到一号闸口岸边高地附近时,只见这里一下子便聚集着成千上万前来观视水情的市民,人们在纷纷议论,已不再有之前的惊慌。
远听着人们的高声议论,石军和战友们的心都热了。作为每一位保家卫国的战士来说,他们对所付出的忠心和热血、甚至牺牲,从来都是无怨无悔的,而最能使他们感到幸福的事,莫过于家园太平和得到人民群众的拥护及好评。
看到石军带领战士们驾舟临近,岸上的群众兴奋地鼓起掌来,男女老少都争上前来,要和战士们拉拉手,以示谢意。
“谢谢!谢谢!请大家注意安全!”石军激动地提示着大家。
一群青年男女,提着一只网袋,网袋里装着三四只甲鱼,由一男生挺手将网袋伸了过来,一女生说道:“武警同志,你们辛苦了!这是我们刚才在路边捉到的几只被大水冲起的野生甲鱼,请你们务必收下,补补身体!”
“收下吧!这算什么?我们大家都议好了,明天我们要自发地上堤慰问解放军!”这群青年男女见石军在犹豫,就近似央求地七嘴八舌说起来。周围的市民群众也齐齐上前劝说,群情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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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临危险西流(4)
石军两难了:不收嘛,盛情难却;收嘛,有碍军纪。
“石队长,收下吧!这是一副‘军民鱼水图’,已经超越了许多现实范畴,境界的升华!”那位被吴勾帮助过的宣传部干部,此时正陪同着各路战地记者路过这里,便记录下了这久违而感人的一幕。这位宣传部干部小跑上前,与石军和吴勾及战士们热情地打过招呼,感慨万分地说。
“好,我收下!非常感谢广大市民!”石军接过网袋,抑制不住激动的神情。
“我们绝不辜负市民们的寄托!严防死守,浴血奋战,确保人民生命财产的绝对安全!”性情中人的吴勾,被这融融的气氛所深深感染,更觉自己身为一名军人的自豪和光荣,忍不住了,振臂喊出豪言壮语。又引来岸上群众的一片掌声。
“咔嚓!咔嚓!”记者们手中的相机都闪动了,不择时机地抓拍下一名武警战士破浪立舟的英姿。
“再见。我们有了很好的素材!”宣传部干部向石军和战士们挥动手,和记者们朝一号闸口而去。
“嘿!这才是战地黄花分外香呢!”石军追尾来了一句。
“你小子还真有点像个政治指导员,几句话说得挺漂亮!不过,再进一步措措词就更漂亮了。”石军在指挥冲锋舟向一号闸口而去的时候,习惯地拍拍吴勾的肩头说。
“我不是有感而发吗!队长,你是知道的,我文化还有待提高。”吴勾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这小子明天就要上各大报的头版头条啦!一鸣惊人啦!不要后天就不认识我们这些大兵咯!”一班长李辉打趣高嚷。
“就是上中央电视台,我永远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兵!我愿意!”吴勾反嗔道。
“照我说,吴勾就是上中央电视台也不过分,仅凭洪峰漩涡中冒死勇救张副参谋长这一点,就可大大盖过那些胭脂明星!”石军没在开玩笑,态度是由衷的,他还从来没有这样直露、激情地表扬过手下的战士。
到了闸口,石军提着网袋,跳下冲锋舟,跑到猎猎飘扬的“攻城猛虎团”战旗下几个正在指挥架设钢梁的解放军校级军官面前,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报告道:“我是本市武警支队机动中队的上尉中队长石军。首长,这是岸上群众托我转来的心意,他们一再恳请我说道:心意虽微,但熬锅汤,可以帮助战士们提提精神!”
石军当起了说客,而且发挥得相当得体。
“好,我是‘攻城猛虎团’的团长李彪,这锅汤,我们喝定了!暖心窝,提精神!请代我向市民们说声谢谢!”“攻城猛虎团”的团长李彪向石军还了个举手礼,爽朗地应承,看得出,他也是个军营硬汉。
惺惺惜惺惺,当石军将转身要走时,李彪拉着石军的手,问道:“是从解放军转过去的?”
“首长,不是。我是天生武警!”
“不错!武警其实就是国防的一个军种,内卫部队!更具专业化了!更具突击性了!”李彪赞道。
“向老大哥学习!”石军谦然应答。
冲锋舟在水淹区游弋,石军尚沉浸在刚才那激情的一幕。
“这种热度实实在在,不亚于电影里的炽烈镜头!真是啊,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石军心里在呼唤。
雨停了。月色下,还没有被淹顶的房屋在水中摇晃,恍然作呻吟哭泣;各种民居物件在水面漂浮,仿佛寻昔日朝夕相处的主人。
情景是入眼凄然的。
石军忽有所思,猛摸了一下腰间,只有对讲机和手枪在,手机放在了车上。
“扑哧!”石军一笑。“这朴璇,一定是把我的手机给打破了!”
“08,08,我是01,情况怎样?”对讲机里传来费阳生已变沙哑的声音。
“01,我是08。一切正常!”
“领导就在江面,切不可疏忽!”
“是!”


第二十四章 愁痛夜夜飞(1)
屈大毛躲藏在阴暗潮湿的菜蔬储存洞里,心急火燎,度日如年。他只感到这两天比之他当年的服刑蹲大狱还要难受。起码,那时可画着“正”字盼释放,有希翼;而现在却是提着脑袋惶惶不可终日,躲死期。
为了防止小红借机偷跑,但凡只要是入睡,屈大毛就会用从桂超那里得来的手铐将自己与小红铐在一处,而将手铐钥匙放在小红够不着的土洞里。
小红慑于屈大毛的淫威,她不得不过来相会屈大毛,原以为屈大毛只是想重温旧情、解欲而已。哪知过来后,始发现屈大毛已是被警方通缉,处境极端险恶和窘迫,性情也变得更加残暴和狰狞。
小红怕了,无时不胆战心惊。她刚刚辞别了一个死鬼,有过片刻的解脱和轻松,现在又落入了一个可能即将变成死鬼的活鬼手中,立时感到死亡也可能离自己不远了,不是同被铐去,就是死在屈大毛手里。所以,小红的肚里时刻在盘算如何尽快脱身?
望着那只装满金钱的皮箱,小红又垂涎不已。她不甘心空手而去。
为了能占有其中的一部分,小红似乎耐下性来,虚与委蛇,尽情地迎合着浑身散发脏臭味的屈大毛。
可是,小红万没想到的是,身处绝境的屈大毛反是性欲极强,整日里鼓躁不安中,却以变态蹂躏小红为乐。两天折腾下来,来时还花枝招展的小红,现已宛如个“梅超风”,披头散发,萎靡颓废,遍体伤痕,脸呈菜色,眼神中,充满着恐怖和惊怵,再也没有偷望皮箱的欲望了。
此时,小红又被屈大毛喝令脱光了衣服,浑身哆嗦着、一丝不挂地正在给屈大毛按摩。屈大毛则在闭着两眼在想事。
洞外传来了脚步声,屈大毛不由毛骨悚然,他忙反手捂住小红的嘴,小红则忙窝缩在床头,不敢出气。
这惊心的脚步声来的太频繁了,屈大毛暗骂了一句:“他妈的!再这样下去,老子要得心脏病!”
“哥。”一会儿,是屈木苟隔着稻草传来声音。
“木苟,么事?”屈大毛连忙翻身起来,头贴洞口紧张地问道。
“刚才又来了一拨儿警察,在垄里垄外、山上山下转了好大一阵子。你千万不要走动!”
“我晓得,他们现在走了吗?”
“好像还没走。”
“那你快走!”屈大毛急催着屈木苟。
“好,我走。哦,哥,听说长江一号闸口和几个乡镇的土堤都破了,死了不少人,市区被淹了好大一片。我们这附近也发生了山洪滑坡,冲垮了不少房屋。”屈木苟迈了几步,又回头说道。
“真的!?”屈大毛惊喜若狂。
“真的!”
“好!你走吧!”
屈大毛蹦跳着转身,将小红拦腰抱起,狂将粗乱的胡茬直往小红脸上、胸口猛扎,扎得小红哇哇痛叫。
“不准叫!再来一次!”屈大毛一直凶狠的脸,有了几许诡笑。
小红胆寒地望着屈大毛,乖乖地躺了下来。
待屈大毛在自己身上喘着粗气,小红才敢怯生生地问道:“有机会外逃了?”
小红见屈大毛的神情,萌出了一线希冀,她已不堪这种折磨,心想:只要能出去,总有脱身机会。我还要窃走那个皮箱,让这个魔鬼沿街乞讨!
“真是不望人助有天助,有机会了!告诉你,外面涨大水了,城乡都淹了,还死了很多人!现在,那些条子哪还有心思来顾我?都去斗龙王了。但愿这次龙王能动真火,都把那些条子给我吞吃掉!特别是那个石军,简直是我与生俱来的克星,我眼巴巴望他早死!我的乖乖女啊,怎么叫外逃?我有大把的钱在这里,你跟我去畅游世界,我们好悠悠哉哉!”屈大毛伏在小红身上,先是咬牙切齿,后又温眉逗眼。
“我才不敢再跟你去,你有些变态,我怕!”小红见屈大毛一时兴奋,对自己突然温和起来,才敢斗胆埋汰一句。
“以后不会啦,这不是我烦闷、心急吗?乖乖,跟着我,不会少你的好处!”屈大毛说着又使劲折腾起来,小红将脸侧向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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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愁痛夜夜飞(2)
屈家垄村委会里,南山公安分局刑侦大队的干警们正在与村支书和村治保主任分析屈大毛可能藏匿的方向。
朴璇因为队里抽了部分男同志下山抗洪,警力少,便主动请缨参加缉捕屈大毛的行动。潘武军局长考虑到朴璇熟悉案情和熟识屈大毛,便同意了。
朴璇坐在一侧作着记录,注意力似乎不太集中,老是看着放在手边的手机。
村支书说:“我们村,屈姓的村民还有一些,据了解,大多都跟屈大毛平时没有什么往来,只有村西头的屈木苟听说吃了不少屈大毛的救济,但这个人一贯忠厚老实,又胆小怕事,不太可能敢窝藏重大罪犯。给他个胆,他没有那个量!”
“再说,公安机关和我们对屈木苟的屋里屋外都反复进行了探视,没有发现任何迹象。”村治保主任说。
“一切细节都有可能,一切可能都是根据。我们从屈大毛逃跑的时间、路线、环境以及我们追捕人员的追缉速度等诸多元素来判断,屈大毛就应该藏匿在屈家垄一带,不会跑远。你二人对村庄和周边的情况心中有谱,请你们再好好地想一想,看还有没有离村较近、可以藏人的各种洞穴?”带队的南山分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启发式询问道。
村支书一拍大腿:“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我们山里人家有储食过冬的习惯,每一家都会在自己的房屋后山向阳处凿筑储存洞,少的有一个,多的有两三个,而且很大。我家就有两个,你们可去看看。”
“屈木苟家有几个?分布在哪里?”副大队长紧问。
干警们一下均坐直起来,跃跃欲试,办案实践告诉他们:可能情况来了。朴璇立即放下笔,收起记录本。
“有三个,在他屋后竹林坡半山。”村支书肯定地说。
“走,先搜他的!”副大队长掏出“###”手枪,拉动复进机,子弹上膛。
在村支书和治保主任的带引下,干警们将屈木苟家后山竹林间的三个储存洞口分别封围,每洞四人。
“队长!”朴璇轻唤。
副大队长从中间一个洞口忙小跑到左侧洞口。
“脚印!”朴璇手指着洞口外泥泞地上留下的杂乱而清晰的脚印说。
副大队长俯身仔细观察着脚印:大小宽窄不一,压痕深浅各异,应为三人以上所留,其中有一大一小两双皮鞋印,显然都是不久前新留生成。
“皮鞋?就在这!”副大队长右手持枪指洞,左手朝其他干警招了招手。干警们迅速聚拢过来。
副大队长做了个劈斩的手势,两名干警拨开稻草,踹倒封洞的木板,冲了进去。
洞穴空空,但洞中弥漫着浓烈的烟酒气味,遗有一时还来不及收拾、打扫的铺板、碗碟、烟头、空酒瓶、蜡烛等物。现场告诉干警们:这里刚才有人躲藏过,遁逃不久。
副大队长点着蜡烛,手举着在洞中角落搜寻,又发现了一双已断了高跟儿的女式皮鞋和一张陷于泥里的名片。
副大队长将名片的泥浆抹去,赫然是挂着各种头衔的屈大毛名片!
“狡猾的恶徒,又被他逃了!还多了个女人!分两路,一路随我沿脚印追缉!一路速去把屈木苟抓了!”副大队长提枪先冲出洞外,点了六名干警,由村治保主任在前领路,寻脚印追搜而去。
朴璇随五名干警,跟着村支书,来到屈木苟家。
这次,干警们动怒了,进门就直向卧房,将仍躺在床上装腰痛的屈木苟掀起铐住。之后,在屋里屋外搜查起来。
“这就是刚从洞中转移过来的被褥、草席!”朴璇指着屈木苟床底堆放一团的床上用品厉声说道。
屈木苟浑身筛抖,“扑通!”一声跪在朴璇和众干警的面前,鼻涕眼泪齐出,哭诉道:“是屈大毛逼我的!我有罪,请政府看在我是初犯,宽大我,我还有个一岁多的孩儿!”
“你是被逼的?不是吧?你这是窝藏、助逃行为,严重地触犯了刑律!法律无情,后悔已经迟了,你还是老实跟我们走吧。”朴璇说罢,望了望可怜巴巴、抱着孩儿在一边战兢的屈木苟老婆,特别是那一岁多的孩儿睁着恐怖的大眼、向父亲抓挠着小手,心里真如打破了五味瓶,一股恻隐之心油然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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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愁痛夜夜飞(3)
“你这人真不是个东西!”朴璇愤怒地指责屈木苟。
回首望了望依门而立、两眼埋怨挟恐的老婆和哇哇涕哭的孩儿,屈木苟死命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朴璇不由止步,一会儿转过身,走到门边,伸手逗了逗孩儿的小脸,从口袋掏出一块自己平时爱吃的椰奶糖,塞到孩儿的小手里,说:“小宝宝,不要哭。阿姨给你糖吃!”
小孩拿着糖,停止了哭声。
屈木苟老婆木讷地看着朴璇,两粒泪珠滚了下来。
“这个姐姐,你男人犯了罪,我们知道,你是无辜的,可怜的孩子更是无辜的,我很同情你,你有娘家吗?暂时带着孩子到娘家去吧!”朴璇的口吻已不是办案警察所为。
“哇~~!”屈木苟老婆憋了很久的情绪突然倾泻,大哭起来,只手伸向朴璇,显然这不是为了屈木苟凄伤,而是被朴璇的举止所动。
小孩听到母亲一哭,又哇哇嘶哭。
“我们的警花变菩萨了。”一名干警趣味道。
“潘局长经常说:我们干警察的就是要同时具有菩萨心畅和屠夫手段。两者并举,才能更好地完成打击犯罪、保护人民的重任嘛。”朴璇走回,抑了抑情绪,听干警说的这一句话,便搬出局长“语录”,侃起大道理,作着戏驳。
“问题是她不是人民,是罪犯家属。”这名干警偏词说。
“你这话不对!搞株连可是违背党的执法政策的。准确地讲,绝大多数罪犯家属都同是犯罪的受害者和牺牲品!也应是我们的保护和安慰对象。照你的观点延推,‘无罪推理’还要改回‘有罪推理’?《刑法》的‘类推’制度还要恢复?‘人犯’还要改成‘犯人’?以人为本不体现了?”朴璇唇枪舌剑,认起真来。
“警花儿就是脾气大,好,是我错了好吧?我今后要加强学习,但你也不要给我‘类推’呀!”这名干警笑着说。
“认错就饶你!”朴璇一撅嘴。
屈木苟听着干警们的对话,既感动,又后悔莫及。
副大队长带人沿着一对一大一小的清晰脚印追到一条溪沟前,脚印便断了。
溪沟那边是一片松林,山地上长满了荒草矮枝,干警们跳过溪沟,哪有可跟踪痕迹?
“调警犬吧?”一干警建议。
“无济于事。一是调警犬耽误时机;二是即使调来警犬,刚下了一阵雨,嗅源已被冲刷殆尽,有什么用?散开,保持距离,深入松林!我不信,女的也跑那么快?”副大队长说。
屈大毛歪打正着,急于逃遁的心理,使他在无形中又躲过了一次公安机关的缉捕。
屈大毛见雨小,提起皮箱,拉着小红,与屈木苟打过招呼后,利用其常在这一带打猎、熟悉山势的本事,带着小红翻山越川,取捷径只往南山偏东方向奔走。
跌撞踉跄了两个多小时,屈大毛和小红来到了一条乡间农道,见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二人放心地坐在路边草丛稍作歇息。
不多时,路头尘土扬起,马达闷轰,遥见一辆柴油货车开了过来。
“走,坐他的车,到D县去,那里靠着波碧湖,到时我们可以租条渔船往南。”屈大毛拉着小红跳下路面,招手拦车。
经过商量,柴油货车司机接过三张百元大钞,将二人让进了驾驶室。
副大队长一队人一气搜索了几十公里山涧,看看天色已近晚,只得无功而返。
“这家伙常在这一带打猎,熟悉地形,惯走山路,又让他逃了!他身边还有个女人,情况不详。我请求与周边各县、市发协查通报,进行追查布控。”副大队长在回途中,给局长潘武军汇报着。
“对屈大毛的通缉令,市局早已发往到各地,好,再给周边各县、市发个协查通报,通报一下最新案情是有必要的,我这就让朴璇起草。朴璇他们已将屈木苟押回,你们也暂时回队吧。”潘武军指示着。
朴璇随战友将屈木苟押回刑侦队后,即奔到自己的内勤小办公室,将门带上,又在开始拨打石军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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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愁痛夜夜飞(4)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电话里还是这句回音。
朴璇放下话筒,摘下警帽,捋了捋秀发,略显得急躁。
“两天了,音讯全无,你不知道有一个人在牵肠挂肚啊?不拘小节的东西!我知道你肯定在洪峰之间拼杀,但总要给我报个平安哪!这个伍平也是!也关机。我又不会过多地打扰你们,仅只想问一句平安!”朴璇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似的,在自言自语地嘟嚷。
“姐姐吗?联系到石军和伍平了吗?”朴璇又拨通了朴娟的手机。
“还没呢。听说他们武警都在一号闸口附近,那里还很紧张。我在堤上也走不开,不然,我也早去找他俩了。你别急,明早听说我们单位要组织人员去一号闸口慰问子弟兵,我争取去,碰到石军,我让他马上给你打电话。”
“唉!还要等到明天呀?”朴璇听姐姐一说,还是难以释怀。
“孤芳自赏的妹子,为情所扰了吧?嘻——!”朴娟趁机笑话了朴璇一句,因为,朴娟与妹妹每每理论,犀利和霸气总处下风。
“嘻!笑!咫尺天涯,你比我更痴!”朴璇又开始在姐姐头上攀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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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新晴原野旷(1)
天空放晴,久违的鱼鳞云叠铺整齐、横空显姿,露出了它那充满活力的笑靥。
“一号闸口合龙啦!城区安全啦!”市民在欢呼雀跃、奔走相告。
国务院领导挺身在“南山一号”游船船头,向大堤上的军民挥手致意。
身为军方抗洪总指挥的国务院领导副司令,站在国务院领导的身侧,久久地向岸上行着注目举手礼。几天来,惊涛骇浪中的拼杀,军民同心,不亚于又打了一场大战役。那已随洪流飘逝而去的战友;那栉风沐雨熟睡在堤头上的战士面容……那情那景,尽在不言中,尽在将军的眼中浮现。
大堤上,人山人海,中央电视台“心连心”慰问团正在为军民们演出,一曲《为了谁》荡气回肠、催人泪下。
朴娟挤在慰问解放军和武警官兵的人群中,眼睛在四处搜寻。部队打出的番号和旗帜太多了,形成了一片红红的海洋。
朴娟一逢武警官兵就问:“同志,您知道机动中队在哪里吗?”
结果按照被问官兵所指,朴娟转到几处,都回答是武警机动部队的。
“妹子,我们是省武警机动三支队的,你要说明是找哪个市支队的机动中队?我才好准确地告诉你。”最后一位武警上尉回答说。
“抱歉!我是找X市武警机动中队。”朴娟向武警上尉露出歉意一笑。
“哈,你肯定是找石军!这下你问对了人,我是石军的哥们儿,同年入伍,同年入军校,同年提干,还在一起并肩战斗过两年。我刚从他那里过来,他们现在闸口东边。”武警上尉手指着一号闸口水淹处,热情十分。
“妹子,那是他们支队的参谋长,你跟着他去。”武警上尉忽然看见曹大兵向这边走来,便指给朴娟看。
“再见!石军的战友。我认识参谋长。”朴娟打着招呼,快步向曹大兵迎了上去。
曹大兵是刚从总队开完军事工作会议回到市里,首先赶到医院去看望了副手张晓星,家也没进,就奔大堤而来。
本来,这次会议支队长费阳生也应参加,是为专门研究和布署年底总队“超级战士”大比武的军事会议,结果百年不遇的大洪水只让市支队去了一名参谋长。
朴娟上前唤着曹大兵:“曹参谋长好!”
“咦!这不是朴娟吗?你们也上堤了?你好!”曹大兵已听说朴娟与伍平对上象了,而且她的妹妹在跟石军谈朋友,因此,格外热情,紧前几步握住朴娟的手。
“要找伍平?”曹大兵问。
“不,也算是吧。”朴娟略显不好意思。
“那就跟我走吧!”曹大兵挥挥手。
“伍平!”来到水淹区一处草甸,只见战士们都在与市民们拉手攀谈,场面热烈,曹大兵叫道。
“到!”伍平从人群中跑出,乍见朴娟,脚下差点儿就一个踉跄,停在当场。
“哈——!我没事,你的人来了!”曹大兵开怀大笑,又望望朴娟。
朴娟脸露微红,静看着伍平那灰脸土面的样子。
曹大兵忙快步走开。
“石军呢?”朴娟问,挂有怨态。
“哦,在,在,我去喊。”伍平跑回人群中。
朴娟摇摇头,自语道:“躲窘迫呢!”
一会儿,石军和伍平跑了过来。
石军更像个“济公”:头发倒竖,额颈沾泥,一双胶鞋快变成了草鞋,作训服变成了黄雨披,还在咧着大嘴冲着朴娟傻笑。
“旅游策划来了!怎么样?今天让我来给你俩策划策划,到黄泛区结伴轻舟一游?”石军打着哈哈。
“你先想想怎么去与你的朴璇自圆其说吧,还有闲情他顾!那头冒烟了。”朴娟与石军说话时透着随便。
“真的?水龙王不叫我上岸啊,我的手机又没电了。这不,我正准备向秀才借手机打呢,你就来了。”石军冥顽之性又起,挤眉弄眼面向伍平说着。
“哼!他!他的手机更没电了!”朴娟大声埋汰。


第二十五章 新晴原野旷(2)
伍平偷笑。
“是的,我也日夜在堤上,我亲眼所见了子弟兵们的浴血奋战!我还亲眼看见了两名小战士被洪水冲走。可以说,没有你们,就没有这场生死攸关的抗洪胜利!我和朴璇都理解你们,也支持你们,是军人,此时不上何时上?只是,只是,你们也应该抽空稍个话,哪怕是一句话,也好让我们放心!你们真的要好好读读女人了!”朴娟眼圈红红,掏出一张香巾纸。
石军和伍平沉默了。
伍平忙上前抢过朴娟手中的香巾纸,帮着朴娟拭泪。
“拿手机来!”石军对伍平轻吼。
“哦,拿去。”伍平忙掏出手机递过。
等石军走远,朴娟问:“你的手机有电?”
“有电。”伍平答。
“还好,诚实!不像石军,他说他的手机没电了。来,喝口水!”朴娟从包里拿出一瓶“阳光”牌牛奶,拎开盖。
“爽!还有吗?”伍平接过“阳光”牌牛奶,深喝了一口,问道。
“干嘛?”朴娟故意反问。
“给石军。”伍平快答。
“没有,撒谎者没有!”朴娟似乎在给妹妹出气。
见伍平愣了,朴娟忽笑,说:“还能少了他的?妹妹那,我就过不了关!给,送过去。”
当伍平悄悄挨近石军背后,见石军是脑门冒汗,语气低柔,在说:“小璇,真的,我的手机真没电了!嘿,我再告诉你,我们差点儿就各分阴阳了,我当时被洪水冲下,又被木桩打中脊背,沉了下去。天不灭我啊,洪水在这里打了个转儿,形成了个漩涡,又把我掀起,接着鬼使神差地给我送来一根木桩,让我死里逃生到现在。小璇,惊险哪!见面我再详细给你说。哎,不是,不是我要放电话!啊,哦,真,真没电了!你要相信我!哦,你姐来了,啊,绝不是你姐来了我才给你打电话!喂,后面有人偷听,是那个酸秀才,我们停一下。”
伍平乐滋滋地跑回与朴娟说:“那边热闹了,石军在越描越黑。好,平时天不怕、地不怕,这下总算还有一个人能管着他!爽!”
“石军!”
“到!”石军站起转身,看见是曹大兵立在一土包上叫自己,便忙对话筒里说道:“好小璇!见面后我会给你彻底解释清楚的,参谋长在叫我,有军令,不可耽误哦。”
“去吧,嘻嘻!我是故意考验你的,让你也发发烧,知道被轻视的滋味!屈大毛的案子我要求参加了,又让他逃了,明后天我可能还要下山布控,想你!到时过来看我!脊背还很痛吗?注意大水后的酷暑!”朴璇在电话里态度急转,一下就充满关爱。
“什么?屈大毛又溜了?好,我回头再打电话给你详问。挂线了。”石军匆忙挂断电话,跑向曹大兵。
“敬礼!参谋长同志,刚回来的?”石军劈腿、立正、敬礼,一切都是那样规范,又是那样随便。石军向来称曹大兵为老大哥。
“一尊泥菩萨!到指挥棚里先去洗洗,支队长和政委刚被通知上船了,首长要接见。棚里没人。我车上有套换洗的衣服,我让通讯员去取。之后我想跟你谈谈‘反恐尖兵’比武之事。”曹大兵说。
“嘿,不是‘超级战士’吗?改了?”石军惊奇地问。
“那是总导演组的事,只要是比武,我想,我们就要力争夺标!我刚才跟支队长和政委简单汇报了一下,他们让我先跟你通通气。看来,支队上下都盯住你了!”曹大兵投来肯定的目光。
石军平生听不得诸如“比试”、“比拼”、“比武”等这类词,一听便浑身冒劲。
“好,我洗洗就来。不过,军服的军衔太高,我消受不起!”石军又逗起乐子来。
“少贫嘴,快去!”曹大兵假瞪两眼。
“得令!”石军向后转,装模作样地两拳瞬间提于腰际,按跑步的动作要领跃了出去,嘴里还自喊着“一二一”。
逗得曹大兵一笑。


第二十五章 新晴原野旷(3)
石军经过伍平和朴娟身边时,特意高喊了声:“一二三——四!”吓得朴娟一跳。
“别理他!这小子神经病又来了。”伍平高斥说。
“酸秀才,你又以下犯上啦?回去算账,罚背书三篇!”石军回头作了个鬼脸。
“参谋长一定给石军谈了比武的事。”伍平说。
“你怎么知道?”朴娟问。
“明摆着,他这么兴奋。他天生是个斗爷!老虎不吃人,形象难看。我这辈子算服定他啦!”伍平摇头说。
“别这样说石军!石军这是大智若愚、大勇若霸。他那么多功绩足以说明问题,也足以使人刮目!”朴娟望着石军的背影说。
“关健时候还是卫护着妹夫。唉!”伍平故作委屈。
“你也不错呀!能做他的褡裆,而且两人又如此融洽,说明你也非凡。俗话不是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吗?”朴娟赞扬起伍平。
“这话我爱听!”伍平笑逐颜开。
石军和曹大兵分别在两个土包面对面地坐下。
曹大兵丢了一根香烟给石军,开口说道:“石军,这次总队是动真格的了!为了适应新时期反恐制暴的需要,今年一改以往常规项目年度比武的形式,先是命名为‘超级战士’大比武,但这次会上,姜望北参谋长提出‘一切要切合实际,从实战、实案出发。’将原来拟定的‘超级战士’五大技能比武浓缩了,改为‘反恐尖兵’对决大比武,设两大项,即:突击手对决和狙击手对决。整个比武大体分为三步:第一步,练兵阶段。由各支队组织按比武内容和要求进行大练兵,最后由各基层中队自组考核验收,推荐达标选手参加支队‘反恐尖兵’对决比武;第二步,考核验收阶段,即支队一级‘反恐尖兵’对决比武。通过比武,各支队分别产生三名突击手和三名狙击手进搏总队;第三步,总队实地大比武。届时,将产生全省十大突击手和十大狙击手。我这里有份总队‘反恐尖兵’对决大比武实施方案,你认真看看。”
石军接过方案,看得极为仔细,重点处,曹大兵都用红铅笔画上了道道。
“标准就应该定得这样苛刻!否则,突击手和狙击手就那么好当?我双手赞成!参谋长,都说狙击手是犯罪分子的夺命杀手,一枪毙命,决无二枪!但方案里搞了个‘3331’,十发子弹要命中十个静动态目标,虽说距离都在四百米,依我说,还是略偏容易。就搞个‘1’,在八百米放一个射孔靶,一枪定乾坤!”石军看完方案,阐述着观点。
“我认为这个方案还是比较科学和实际的。依你,那可是真得叫对决!可你考虑没有?我们武警部队与野战部队毕竟不同,在反恐制暴的实战中,常常会碰到巷战、楼层战、山地战等复杂场所的战斗,这就需要灵活机动,一枪命中各种形态目标,便就是所谓‘333’。”曹大兵没等石军阐述完,就狙击手的比武内容插入了自己的见解。
“这倒也是。我是机动中队长,支队长和政委让你先找我聊聊,我深解其意。我要报名就只报突击手!突击手的五十米速射、六十米攀登以及擒敌捕俘、铜头铁臂等,我偏爱,也更能挑战自己的极限!本来,突击手就要比狙击手来的全面。”石军表明了参战的态度。
“好,我就等你这句话!支队也寄希望于你!”曹大兵又丢了一根香烟给石军,并近身过来为石军点火。
“我和姜参谋长也有个约定,我非去不可!”石军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
“我听说姜参谋长原是你父亲的老部下?冲这,你也不能落下风啊。”曹大兵开了句玩笑。
“我父是我父,我是我,姜参谋长是首长,这些都没啥扯的。我不会为支队抹黑就是了。”石军向曹大兵眨眨眼。
“好个石军!”曹大兵拍拍石军。
“我中队那吴勾是块料!我争取把他带上,说不定能中个探花、榜眼什么的回来呢。”
“这小伙的确不错!还真有点像你。你就不希望他夺魁、中状元?”


第二十五章 新晴原野旷(4)
“哦,因为那状元是我的囊中之物!”石军甩下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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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有泪不轻弹(1)
大水渐退,小城沸腾。
数里长街两边涌动着数十万前来送行子弟兵的市民,情绪高涨。人群中,标语盖地,鲜花簇舞,形成了全市多年未见到的万人空巷场面。
市民们大多都是自发而来,他们扶老携幼,情有不舍,甚至有很多人在子弟兵的车队还没有经过时,就流下了感动的热泪。
城市广场中央,用松枝和鲜花搭起了一座高大的凯旋门,上写着“人民永远记住你!”
市里特例指示:第一个出现在风口浪尖上的市武警支队参战部队也应该参加市民的欢送,并作为第一车队方阵行进。
大校场,集结了奉命待发的抗洪子弟兵一部。各军种、兵种的热血男儿,经过几个昼夜的并肩奋战,亦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在相拥一处,互留通讯地址,依依话别。
石军在场中走起了马灯,抢着在临行前与许多熟悉的战友道别。
“石军,你不够意思!金屋藏娇也不支一声?准备帮我节约一些贺礼呀?”先前那位省武警机动三支队的上尉,捶着石军的前胸说。
“嘿,你小子是个六耳猕猴?特灵!我的隐私你都知道?哦,不好意思,我们尚处初级阶段,也就是练兵阶段,真正比武还没开始呢,是成是败还很难说?放心,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我自然不会放过你的贺礼!”石军油腔滑调地说。
“始料不及吧?我是听你大姨子说的。那姑娘也不错,怎么样?开个后门,将你大姨子说给我得了,我俩亲上加亲。”
“你讨打啊?那是伍平的心爱!”石军说着便扬起掌,上尉一闪,伸伸舌头。
“你们在说我?”伍平闻声跑了过来。
“啊,没有,没有。我在说让他捎带五瓶陈缸酒回去,这是本地的特产。”石军面无表情,煞有其事。
“你个石军,这哪跟哪呀!哈~~~!”上尉忍俊不禁,弯腰大笑。
“严肃点!条令、条例!”石军仍一板正经。
上尉再望望石军的尊容,更是忍俊不禁。
伍平大眼瞪着小眼,眨巴着。
“各方队注意了!各就各位,准备进城!”一解放军的大校站在敞篷吉普上,用车载喇叭下令。
“再见!”
石军和伍平迅速跑回方队,整队、报告后,石军下令道:“上车!”
石军和伍平及熊雄、刘凯也跳进冲洗得一尘不染的吉普,端坐着。
经过掌声,经过呐喊,经过群手相伸于车内的炽烈,经过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街流,经过高大气派的凯旋门,石军和战友们无不激动和震撼,鱼水情在此刻已经达到了极致!呐喊和泪水是此时唯一能够抓拍到的最多镜头。
武警支队的车队,出了凯旋门,在城东打了个弯,回到支队操场。
“大功告成,这下可以休整几天了。”伍平在车内脱帽说道。
“那还要看暴徒们让不让?”第六感觉极灵的石军凝眉接道。
“怎么?屈大毛已远遁,那是公安机关的事了。”伍平看着石军的两眼说。
“我说的是可能新发暴力案件!不是常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吗?况且,我有预感,屈大毛还可能没有逃远或可能窜回。我早说过,他早晚会栽在我的枪口下!”石军含上一根烟,用力地打着火。
“石队长,支队长叫你和伍指马上到作战室去。队伍在操场原地待命!”一位参谋跑过来传令。
“看吧,来了。”石军扔掉只抽了几口的香烟,跳下车说。
“金口银牙,以后你的这张嘴可别乱说了,说来就来,口水里都含着硝烟!”伍平边跳下车,边说道。
“你哪懂?这就是触角,你没有!”石军扶正帽檐。
作战室里,费阳生沉颜立在沙盘前,指着野豺岭,简而令之:“你们俩人过来。就在半小时前,看守所的六名留所服刑人犯在外劳拖运货物时,趁两名看守民警松懈不备之机,突然出手打伤了民警,抢走了一支‘五四’手枪,向野豺岭一带窜逃。警报我是刚接到的,看守所执勤中队的两个班已协同警方围追了过去。石军、伍平,这就是野豺岭,你们立即带领机动中队赶过去,向郭扬支队长报告,请求任务!就这样。”


第二十六章 有泪不轻弹(2)
石军朝沙盘略扫了一眼,只见标的都是峭岭沟壑,眉峰一皱,并腿应声:“是!”
车轮飞驶,石军的大脑也在急转。
“吴优竟这般倒霉!刚去上任就碰到了这件事。我愿战友真的无忧就好!”石军忧心忡忡地说。
“难说,抗洪期间哪!”伍平叹着气。
“奶奶的,又是一伙不长眼的亡命徒!”石军破口骂道。
“这些家伙逃刑应与古志和桂超二人的畏罪自杀有因果关系!”刘凯插了一句。
“对,刘副指分析得对!###不离十。”石军点头称是。
郭扬接到石军的电话,迎在路口。
“石军,你来了就好了!我给你简单说一下情况,六名逃犯仓促间被我们围堵在了野豺岭栗子洼的狭长地带,在走投无路之下,他们仗着手中有一支枪,朝我们胡乱开了两枪后,突然冲向菜园劫持了一对正在劳作的中年农家夫妇,退入了农家夫妇的二层楼居,现在罪犯已对人质施暴,学着电影里的情节,将枪顶着男人质的太阳穴扬言要我们放开一条口子,否则就要杀死两名人质。可笑!吴优正在与之对话周旋。”郭扬简单通报了情况。
“看来无需那么多人。二位指导员,你们就地待命,熊副队长,一排,跟我来!”石军下令。
“又是一排!我们是后娘养的?”
“秦立!你这是什么话?服从命令!”伍平对四排长秦立吼斥道。
“本来嘛!”四排长秦立极不服气,又加上一句。
“你!”伍平动了肝火。
石军迟疑片刻,望一眼秦立,再望一眼跃跃欲试、饱含希翼的四排战士,说:“好!一排待命!四排跟我来!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临阵换将。”
“四排都有!立正!肩枪!向右转!随队长,跑步走!”秦立蓄势已久,周身洋溢着猛虎出山之态。
“临阵换将!军之大忌!”一排长洪勇又不服了,在石军带队走后,发着牢骚。
“一排长,不要犯自由主义!队长是又当爹、又当娘,今天我就看到了这个硬汉的一颗‘妈妈心’,队长又比你的岁数大不了多少?不容易啊!你还不知足吗?你们排的出勤率是全中队最高的。”伍平厉声说。
洪勇自知语言冒昧了,解释道:“我对石队长一向是心悦诚服、令行禁止的,只是求战心切。”
“民主生活会我作检讨。”洪勇快人快语。
到了被围的农家二层楼居,看守所副所长张勇神情不安地快步过来,向郭扬急急报告道:“郭支,吴所长不听劝阻,执意孤身进屋了!”
“这个吴优,这哪是他冒险的时候?我是这里暂时的指挥官,他也要与我商定再说呀?一错再错!目下,罪犯已经孤注一掷,正在玩命,他危险了!”郭扬直顿足变颜。
石军乍听吴优已孤身而入,心里一紧。展眼一看,栗子洼呈长瓢状,两边是陡岩,稀拉地长有一些灌木和杂草,洼底是一条河沟,此时水位高涨,泛黄的河水哗哗东流。那座农家二层楼居就孤卧在“瓢颈”处。
“公安,莫开枪!”从屋内传来男人质的声音。
“我是吴优,我已将人质替下!”又传来吴优的声音。
“安静!”郭扬见房屋四周担任伏围的干警们纷纷伸出头来张望,叫了一声。
一会儿,只见一男一女两名人质抱头从门洞跑出。
“撤走!放开路!你们的人已在我们手里,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不撤走,我们就打死他!”一个凶狠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别急!总要容我们汇报、商量一下!”郭扬心平气和地喊话。
“不行,就二十分钟,给我马上撤!”罪犯竟穷凶极恶地下起了命令。
郭扬即吩附身旁的一名副手说:“你继续对话,尽量拖延时间,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我来问问人质情况。”
“好!”副手答道,接着与屋内对起话来。
两名人质满脸是血,神情恐怖,还在瑟瑟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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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有泪不轻弹(3)
“老乡,压压惊,现在没有事了。屋里是什么情况?跟我们说说。”郭扬轻声轻气地问。
男人质上牙敲打着下牙、嘴唇颤抖,但是,还算清晰地回答:“六个人好凶!用柴棍打我们,用菜刀划我们脸,逼我们喊话。那个同志进去后,他们用枪顶着那个同志的眉心进行搜身,拿枪的那个大块头很凶地说:‘吴所长,你的手下总要我们罚跪,你今天给我也跪下!’那个同志坚决不跪,并对那六人说:‘你们都是以前所里留用的轻犯,最多的就是两年以下刑期,有的还快到释放日了,这样做不值得!我是诚心来挽救你们的,醒悟吧!放了人质,放下枪,跟我走,决不追究。’那个同志说完后,有一个人就丢下了棍子,但那个拿枪的大块头又用枪顶着丢棍的那个人叫起来说:‘听他放屁!我们做都做了,就要做到底!跟他走,你就更遭殃!’那个丢棍的人又把棍子捡了起来。你们的同志又接着说:‘怎么样?你们可以多考虑一下,先放这两个老乡出去,他们又不懂什么,我留下来,不是对你们更有用?’一会儿,等那个大块头点了点头,那个同志催我们快走,我们就跑了出来。”
郭扬听后望着石军。
石军此时两眼冒火、汗珠直冒。看得出,他在作着艰难的抉择。毕竟好战友、好朋友身陷囹圄,真个是投鼠忌器,非同寻常。
片刻,石军仰头,抑住声:“郭支,只有我再请求进去!不带武器,你放心,我会临机再断!四排长!你一个,再选五个特等射手充当狙击手,在房屋前后岩石选择最佳射击位置,对讲机相互联系,每人给我捕捉一个目标,看我用力压手就射击!”说完,石军将自己的突击步枪和对讲机等递给秦立。
“队长,可否让我去?”秦立没有去接石军递过来的枪和对讲机,向石军要求道。
“执行命令!”石军面如冰霜。
“是!”秦立接过枪和对讲机,跑步而去。
石军脱去了制服,将头发揉乱。
不大功夫,秦立在屋后的一块岩石后向这边摆了“OK”手势,暗示狙击手都已进入了射击位置,捕捉住目标。
“石军,还是寻机击毙吧?”石军欲举步向前,郭扬拉住石军的手,始终悬着一颗心,说道。
“亡命徒的枪在顶着吴优的脑门,一触即发,假使稍有不慎,我战友的命就没了!你别拦我。其余人撤吧。”石军已然心急如焚。
“小心!”郭扬叮嘱道。
“里面的人听着!我是刑侦支队长郭扬,你们大概也见过我,我们可以答应你们的要求,让开路,但有个条件,就是你们必须先放了吴所长!”郭扬随之向屋内喊话,以麻痹罪犯,同时也是在作最后的努力。
“不行,你们必须先撤!吴所长必须跟我们走一段。”还是那个凶狠的声音说着话。
“那么,好吧,我们可以先撤。不过,吴所长的安全你们要绝对保证,否则我们就毫无顾及了。”郭扬此话软中带硬,着意提示罪犯们:吴优是他们唯一的一线生机。
“这个我们自然比你明白。”凶狠的声音回答。
“这样,为了我们的战友从你们手里早点回来,我们再给你们配个村干部带路。这野豺岭地势复杂。”郭扬补了一句。
“叫人过来!”凶狠的声音显然也不熟悉野豺岭的环境,显然极想尽快逃脱出去。
“高主任,你过去给他们带路!同志们,撤!”郭扬特意放声高喊。
“郭支,我不敢去,他们会打死我的!”石军作态变调地说着本地话。
“你这个村治保主任是怎么当的?啊!一点责任心和勇气都没有!吴所长还在那边呢,去,不要紧,我们真的答应让他们暂时逃了,他们已承诺不会伤人的。”郭扬有意压低声音,但还是尽可能将声音送向屋内。
待其余围堵的干警、武警哗然撤去,石军两手置于脑后,边喊话,边向楼屋走去。
“喂,莫,莫开枪噢!我,我是来带路的村治保主任。”石军作戏般从牙缝里挤出些颤音。


第二十六章 有泪不轻弹(4)
“不冒险就征服不了危险。”这是石军常说的一句话。
当石军赤手空拳一步步向危险走去的时候,有人赞叹,有人感动,有人会说出诸如“艺高人胆大”之类的词,可能还会有人认为这是个人英雄主义、多少带上一点功利。
其实不然,石军是一个“悖论体”,一个矛盾的思索者,一个性格的孤独者。从部队大院里的“小司令”,到一个棱角分明的武警基层指挥员,身份和际遇变了,但那股“粪土当年万户侯”和义薄云天为朋友的秉性没有变。
若是平时遇着这种暴力劫持人质的案件,石军决不会放弃自己手中的枪,只会在枪杆子里去寻求解救之法,而大多是在不得以为之的情况,断然说一声:“强突!”
今天,石军面对着被劫持对象的不同,特别犯难。他唯恐一枪落空,朋友遭险。所以,他平生历经过许多恶战、险战,第一次徒手走向别人的枪口,此时一心只想着为吴优而去。
“慢着,给我站在原地!你这人不像治保主任!”大块头用枪顶着吴优,将头伸向窗外吼叫着。
大块头名叫殷飞,是这次袭警逃狱的主谋。他一年前因伤害罪被判刑两年,是古志一句话将他留所服刑。古志和桂超畏罪自杀,也断续传到了这些外劳犯的耳朵里,本来这两者并无关联,但殷飞却偏偏去钻牛角尖,突然萌生了越狱的念头,于是就串通了其他五名外劳犯。
殷飞常在看守所武警执勤中队干些杂务,看过武警的日常训练,他冥冥中略感来人的形态像个武警。
“殷飞,我们有诚意对你,你又要反复捣鬼!这明明来的是这个村的治保王主任,你偏说不像。好,那你现在可以开枪,你稍时就会变成肉泥!”吴优见走过来的是石军,心里一热,又一松。同时,吴优也知道:制暴行动已经就绪,石军只要一上楼,便就会出手。于是吴优怒斥大块头殷飞,意在松懈罪犯的戒备。
“诚意个屁!捣鬼是你们这些条子一贯的伎俩。我死,你也要死!”殷飞说到这里,似乎又勾起了久蓄的仇恨,神经质般用手枪托猛击了一下吴优的头部,情绪突变。
吴优的后脑被突遭重击,他霎时只觉天昏地旋,不由晃了几晃,轰然倒下。
石军觑准这一下吴优与殷飞的枪口暂离瞬间,手向下用力挥斩。
“砰!”秦力的突击步枪响了。
殷飞应声栽倒,数秒,他后脑淌血,两眼暴睁,四肢抽搐了片刻,就呜呼绝命。那支“五四”手枪被抛向了床底。
石军弹身如簧,破门而入。
六名伏在房前屋后的狙击手同时跃下山岩。
听到枪响,熊雄一声令下:“围上去!”四排战士返身箭一般又突回。
牵一发而动全身。武警战士的应变整体配合,是那样地快捷而默契。
石军乍冲进门,忽然感觉脑后生风,情急中,他就地一个猴翻,躲过了藏在门后一名罪犯的一锄,只见锄头砸破地砖,陷入十数寸。
当石军翻身而起,此时藏在门后另一边的一名罪犯挥锹猛然劈来。石军这下没躲,迅速向右侧闪了一步,成右弓步硬生生举左臂采用“翻腕夺刀”式接住了锹柄,右拳紧接着一个前伸下勾,打中了罪犯裆部,罪犯立即滚地呻吟。
“哎呀!”“扑通!”先前那个挥锄的罪犯见势不好,正要外遁,被迎面冲来的秦立反肘就是一枪托,打倒在地。
石军箭步上楼,飞目一看,只见剩下的其他三名罪犯形态各异:一名右手颤举着菜刀、左手扼住已处昏迷的吴优颈脖,朝石军做着要挟状。一名翘抬屁股正在床底下胡乱摸索着手枪;一名就是人质所说的刚才丢棍罪犯,他则瑟瑟僵立在窗口。
石军像拎小鸡一样,首先将翘抬着屁股的罪犯从床底拖出提起,摔向后跟进的秦立。
秦立即抬起右脚踩住这名罪犯的太阳穴,使他不能动弹,举枪指向持刀的罪犯。
“放下刀!”石军声震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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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有泪不轻弹(5)
“哐当!”一声,菜刀被打落在地。
原来是那丢棍的罪犯在身侧突然打落了持刀罪犯手中的菜刀,并扑身压住了持刀罪犯。主凶已亡,大势已去,这丢棍的罪犯极想立功赎罪。
“吴优!吴优!”石军解开绳索,搀起吴优轻唤。
吴优气息正常,但没有反应。
石军撩开吴优上衣,映目的是血迹斑斑。石军雷霆之怒油然而起,钵大的拳头朝着持刀罪犯的肋部而下。
“我叫你在劳改医院住上一年!”石军吼叫。
“哎哟!”持刀的罪犯一声惨叫。
“石队长,吴所长可能是脑内出血了。”出身医家的熊雄上来看到吴优的神情,提示道。
“脑内出血!?”石军背起吴优就往楼下冲。熊雄和一名班长急忙赶上,帮衬着,扶着吴优的背部和头部。
“让!让开!”熊雄高喊。
石军深知脑内出血的厉害,此时既要抢时,还不能使吴优的头部平斜。为了让吴优少受颠簸,石军底盘蓄足劲,稳身疾趋。
“吴优受伤了?伤势如何?”郭扬提着手枪迎来,急急问道。
“等会儿再问!医生在哪?”石军态度急躁。
“哦,在路边。”郭扬忙答。
“奶奶的!他们龟缩在后面干啥!?”石军骂人了。
一路上,一眶泪水,在石军的眼中转悠。


第二十七章 征人也伤情(1)
近晚,一八六医院手术室旁的病人家属休息室内,董挺等市公安局领导坐在长椅上焦急地等待着吴优的手术结果。
石军一根烟接着一根烟,似在与尼古丁斗气。他坐下又站起、站起又坐下,显得局促不安、心浮气躁。这时,他正在休息室与走廊之间来回踱着步。
一个多小时前,石军的母亲给石军打来电话,母亲在电话里平静而心疼地说:“小军哪,吃过了吗?现在又在哪呀?少抽点烟,你听到了吗!?你军令在身,抗洪又是大局,忙,妈妈知道,所以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以免影响你的精力。你爸爸的老病胃溃疡又发了,前天晚上住进了一八六医院五病室,还好,只是有个小穿孔,明天要动个小手术。你弟弟又出差去了,你若是请得动假,明天过来看看。”
“什么?胃穿孔!那要切除啊!爸爸现在情形怎样?我办完手头的事就过来。”石军心里发毛了。
五病室就在石军所处的住院部东侧,是享受“红本子”的老同志和一些特殊病人的住院专所。
石军本来可以立即走,吴优的领导都来了,这时也没有石军的事了。可是石军没有走,吴优的脑内导血手术已经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就要出结果,石军要知道后情。
石军和吴优的友情,其实是姗姗来迟,半年前两人还不太认识。之所以让石军今天为吴优的安危如此挺身临险和牵畅挂肚,是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很简单:吴优是武警转业干部;第二个原因很普通:石军和伍平重惩屈大毛时,吴优作为办案者,没有被权势左右,公正执法,准确定性,为石军和伍平减去了许多可能带来的纠缠和麻烦。
尤其是第二个原因,石军就认准了吴优,觉得此人刚正、义气、够朋友!便从心底将吴优列入了自己的“铁杆”。
就在石军接到母亲的电话之前,伍平从医院欲回队去组织召开班务会时,伍平关心地说:“石军,吴优出结果还有一会儿,你在椅上靠靠吧!”
石军接道:“我周身都随吴优在手术台上,这哪里让我眯得着?你,去去去!我的身体还要秀才照顾,我还在机动队混什么?开完会,你先买些营养品过来。”
“同志,请您把香烟灭了!”石军正翘首张眼往手术室的窗户望着,一位护士从里边出来,看见石军手中冒烟,很有礼貌地劝诫道。
“哦,对不起!我是里面正在动脑手术警官的战友,手术怎样了?顺利吗?”石军忙将香烟掐灭丢进廊边痰盂中,拦在护士面前急问。
“战友?您这是武警着装。”白大褂内衬着陆军常服的护士好奇地随便问了一句。
“他是刚从武警转业的。”石军回答。
“哦,他也是军人,怨不得如此勇敢和坚强!手术进行得很顺利,院里指派了脑手术方面最强的阵容。目前,脑内瘀血已经导出,基本上脱离危险了。不过,他还需要在里面观察一会儿,就要推出来了。”护士略显感慨地说。
“护士同志,敬礼!谢了!”石军一反平时给人孤傲的神态,雀跃着。
“嘘——!安静!”护士很有意思地望着一杠三花的石军,右食指搭在嘴唇边嘘道。
“脱离危险了!”石军快步走进休息室,嚷道。
董挺等人忽地齐从长椅中站起。
董挺深舒了一口气:“好,好。唉!我们都到特护病房去等吧。”董挺的话语中又充满着惜叹。
石军已听出了董挺的话外音,上前厉声说道:“局长,吴优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枪口下只身临险,将人质从生死线上以命救回,谁人可为!?况且,这起袭警逃狱案件根由已久,新官不问旧事,我说就与吴优和张勇没有太大的干系!你们要考虑处分他俩,那索性也把我给捎上,来个三木成森!”
董挺对石军拊背微笑说:“费支队长和王政委常在我面前说:石军忠义。果不其然!我这个第一政委能逢到你这个部属也实是缘分,不过,我还没有这个权力去处分一个军人哪,就是有,你石军便是受表彰!处分何由?唉,吴优机遇不好啊!抗洪期间,事又太大。这也怪我,是我把他送上了火口!我会一股脑儿自请处分的。好了,我们不扯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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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征人也伤情(2)
石军从董挺的微笑中看到了一丝悲凉、一丝惆怅。董挺话中的“一股脑儿”使石军又感到了别有深意,多少有几许壮士断腕之寓。
石军不再吭气了。
当大家看见推进病房的吴优时,情绪突然沉了下去。
吴优的整个头部都被沙布裹包,只有两只眼睛和鼻、嘴露在外边。吴优鼻孔内插着根氧气管,手腕上方吊着针剂,眼睛紧闭,嘴巴张开,对大家的轻唤已无反应,一时失去了意识。
“何时能醒?”董挺双手握住吴优的右手,转头问军医。
“这就要看他的定力和恢复情况。脑部遭铁器重创,造成颅内大量出血,本来是九死一生的,还好你们之前处置得当,没让他头部平斜,又加之送来及时,总算保住了性命。他现在已处于深度昏迷状态,需要一段时期的特护治疗。”主治军医简扼回答道。
董挺听后,握在吴优僵滞的手,开始微颤了起来,两眼潮湿。
“谢谢你们!我是市公安局的局长董挺,我请求你们多多费心,使他早日能醒来,他是我们的英雄!”说这句话时,董挺语言哽咽,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对吴优就是应该这样评价!”石军在心里暗喊了一声,同时向董挺投去一缕感激的目光。
“局长放心,对英雄我们更加会竭尽全力!英雄的家属来了吗?”主治军医先表态,后轻问。
“我们暂时还没有敢通知其家属,军医同志,有什么事可跟我说。”董挺说。
“他身边不能缺生活护理,再就是要有专人和院方及医护人员沟通、处理事宜。”军医说。
“这没问题。”董挺答道。
“由行管科负责。”董挺随即与主管后勤的副手吩咐道。
“咳!”吴优突然咳嗽了一声,瞬间又归于平静,嘴角却留下痛苦状。
“怎么了?”董挺忙问。
“是肺部淤痰,我们马上给他抽痰。无妨。”军医见得多,安慰说道。
看着吴优的嘴角,石军再也憋不住了,转身来到了走廊。
仰目站了一会儿,石军不辞而别,竟直朝着五病室小跑而去。
“请问,石文海住哪间病房?”石军一气跑到五病室医生值班室,向值班医生询问。
“哦,石老,住202。”值班医生热情答道。
推开202号病房的门,石军呆了,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伍平和朴娟坐在沙发上与石军的母亲卢莲说着话儿,朴璇则站在石文海的床边正欲给石文海喂药。
“嗨!你们怎么跑来了?伍平,会开完了?”石军忙从朴璇手中接过药和水杯,感激地望了朴璇一眼,边给父亲喂药,边轻声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是我请来的,我给伍平打的电话。多好的姑娘,就不许我和你爸爸见见面?”卢莲满意地打量着儿子说。
石军的母亲卢莲在政府部门工作,她比石文海小了十二三岁,也快到了退休年龄。石文海离休后,卢莲便俨然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大事小事她说了算,是个极能干的女性。
卢莲前两天听一位石文海的老战友讲:“我看见你们家石军和一位漂亮姑娘在南山上亲热地挽手压马路,怎样,新媳妇该门当户对吧?是哪个战友家的?”
“我没有给他撮合啊!他也不让我们给他在战友家介绍。你一定是老眼昏花,看错了人!我们家石军哪有那闲情雅致?他卖给部队了。”卢莲质询地说。
“眼再花,你们家的石军我不会走眼,那你就等着石军突然将姑娘领回家吧。”老战友说。
卢莲回到家,将老战友的话向石文海叙说了一遍,石文海相当高兴,但没有接腔。
卢莲想给儿子打电话询问,石文海开腔了:“你给小军打电话?你又要自讨没趣!别打了,是你的媳妇跑不掉。”
卢莲一想,不由悻悻地放下电话。
昨晚石文海入院,给石军打完电话后,又听说石军手头还有事,卢莲憋不住了,偷偷在病房外给伍平打了个电话,结果硬是被卢莲从伍平的嘴里套出了朴璇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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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征人也伤情(3)
当伍平得知石军的父亲因病住院了,不敢怠慢,伍平立即给朴璇打了个电话。
“啊!石军自己人呢?”朴璇急问。
“一个战友负了重伤,哦,就是吴优,正在手术。石军你是知道的,暂时不要去打扰他。”伍平说。
“我正好在山下布控,我请假就来。你跟我姐姐打个电话吧。”朴璇匆忙合上手机。
三人在院门口会合后,疾步来到202病房门前。
朴璇略显羞涩,立在门边欲往后退。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况且我妹妹又不丑。”朴娟拽着朴璇直往门前推。
门开了,是卢莲听到门口有动静将门打开。
“阿姨,这位就是朴璇,这位是她的姐姐朴娟。”伍平手里提着两大包,忙努嘴以示,介绍着两姐妹。
卢莲的眼睛一下子就尽睹在朴璇身上,左右打量。
“阿姨好!”朴娟大方地叫了一声。
朴璇本来就始觉唐突,被卢莲这么一审视,更加手脚不知往哪里放。一向无拘无束的朴璇,不由露出尴尬神色,此时连叫人都忘了,低头摆弄着警服衣角。
“俊姑娘,来,快进屋坐!”卢莲像接待久违的亲侄子辈一样,挽着朴璇进房,态度异常欢喜。
伍平和朴娟相视一笑。
伍平轻说:“初试通过了。”
朴娟不解地看着伍平。
伍平附耳对朴娟说:“贾母呢,一通百通。”
朴娟明白了,露出欣慰。
待伍平和朴娟走进房中,卢莲正热呼地将朴璇牵至石文海的床前,眉飞色舞地介绍道。
“好!好!孩子们坐。这个老太婆就是唠叨!别听她的,我这辈子耳朵都起茧了,你们吃水果。”石文海半身坐起,招呼着客人。
朴璇见石文海的脾性简直与自己的父亲如出一辙,顿时减去了拘谨,忙上前将石文海的枕头扶正。
“多乖巧的丫头!”卢莲越看越喜欢。
“爸,明天您手术,我不走了。”石军边喂药边对父亲说道。
“忙去呗!小手术。想当年……”
“动不动总是想当年!你现在是暮年!”卢莲埋汰说。
“怎么了?壮士暮年,志在千里!哪个敢说我当年不是壮士?”石文海赌气说。
“你还是给我老老实实做个离休老同志吧!”卢莲横了石文海一眼。
“姜子牙八十而建不世之功。伯父还年轻呢!”朴娟凑趣插话。
“我爱听!哈——!咦!”石文海豪爽大笑之后,渐觉胃部略痛。
“死老头,乐极生悲了吧?”卢莲赶紧拉开石军,为石文海抚摸胃部。
“小璇,你不是在沿山布控吗?能脱开身?”石军问。
“我不像你,借故就蒸发了!”朴璇声如蚊鸣,压得极低。
“借故?”石军放声问。
朴璇忙转身,手在暗处狠掐了石军一下。
“是啊,这孩子干起工作来特专心,自己的个人大事,你也给我专心点!听到吗?”卢莲听清了石军和朴璇的对话,训起儿子。
“这是优点啊,小军这点随我。”石文海冒出一句,惹起大家一阵笑声。
朴璇昂着头、嗔着眼,斜视着石军,似在说:得“道”多助!
大家欢笑了一会儿。石军忽然将面容一敛,问母亲:“明天主刀的外科医生定好了?”
“定好了。是院中‘一把刀’。”卢莲答应。
“父亲还在微笑。胃切除至少要达到三分之一,这哪是小手术?”石军此时已打翻了五味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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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悔字终难写(1)
机动中队为迎接总队的“反恐尖兵”大比武,在费阳生的授意下,石军抽调了全中队尖子中的尖子,临时成立了机动中队比武班,这是费阳生赴总队砍旗夺标的希望之所在。
自然,石军、一排长洪勇、四排长秦立和一班长李辉、一班战士吴勾都在比武班之列。
列兵吴勾的选入比武班,除了总队参谋长姜望北在南湖师大临行时有所愿望外,其自身的军事硬功夫也是很能服众,所以,石军队前点将时,第一个便是点的吴勾。
吴勾被点到名时,他的神情反应是:似乎在意料之中,又似乎在意料之外。机动中队聚集了太多的全支队训练尖子和制暴勇士。
吴勾略为迟疑了片刻,随之一声极为响亮的“到!”,一个劈斩的立正,从队列中“嚓嚓”带风跑出,跑到了场中央又一个干净漂亮的向后转,立定,向队伍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场下掌声雷动,吴勾感到莫大的荣耀,四方脸涨得通红。对全体机动中队的战士而言,能参加比武班、作为“反恐尖兵”的候选,胜过庆功时上台领奖。
石军自己来当这个比武班的班长,在负责全面强化训练的同时,侧重来抓突击手的各项科目。而由多次获得过特等射手的四排长秦立担任副班长,则侧重抓狙击手的突训。吴勾被具体分配在秦立麾下。
石文海的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术后的恢复状态也很好。然而石军还是忙得在两头跑。
朴璇特意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专门在医院照顾石文海。
请假时,局长潘武军爽快地答应,说:“案子的事你暂时不要参加了,洪水过后,市局郭支他们又将接手了。安心照顾老人,这可是你未来的公公,不可怠慢哪!哈~~!”
“大哥总取笑我,不跟你说了!”因为潘武军是朴铁夫老部下的缘故,朴璇私下里总叫潘武军为大哥。
父亲那头,朴璇可是任着性、武断地请着假,简而言之:“爸,石军的爸爸动手术,我一个星期不回家,在那儿照顾。”
“丫头,应该,应该,人不够时叫上你姐。我听说石军的父亲也是我们一个纵队的,与他未曾谋面,代我向他问个好!你要给我好好地照顾老战友加未来的亲家!我这里没你的事。”朴铁夫瞩咐着女儿,顺便给女儿开了个小玩笑。
“小璇,我约了中队几个队干部到伤科病区去看张副参谋长,妈妈在家弄猪肚汤就来,我就不回了,比武班还等着我回去讲评呢,晚上再来。爸已睡着,你也在护理床上眯会儿。”
“去吧。一个干脆利索的人都变成婆妈了!”朴璇俏皮地望着石军。
石军此时望着守在父亲身边、熬红了眼的朴璇,别有一番滋味涌上心头,他觉得自己再也不能虚装自命正统了,他憋得很久的“战地总攻”开始了。
石军偷望了一眼正在熟睡的父亲,突然俯身向前,捧起朴璇的面颊,第一次蹩脚地吻了朴璇的唇。
朴璇微闭着眼睛,全身颤动起来。
“我变成婆妈,原由是你这块磁石!”石军将唇移开说道。
张晓星上体打着石膏、绑着金属夹板,外披一件病号长衫,挺坐在床头。
费阳生、王海东、曹大兵三人环坐在病床边,四人正在利用看病人的间隙热谈着“反恐尖兵”对决比武的话题。
“我看石军###不离十,稳上!吴勾那小战士也有可能在支队狙击手比武中胜出。这小战士在水中救我时,臂力十足,起码说明他举枪‘稳、狠’,若再巩固个‘准’字就成了。总之,机动中队是我们支队的指望。”张晓星叹服地说。
“我也是这样看。”曹大兵附和道。
“那不一定。石军一介裘马轻狂汉,或许、可能就是个银样蜡枪头,关健时候不得劲!”费阳生别具用意地笑说道。
王海东和曹大兵也不由沉笑着。
“各位首长,请你们再别笑了,我对石军已经心服口服、钦佩有加了。我以前妒嫉心太强,愧对石军,出院后,我会好好地跟他交一次心,我要向他主动道歉,以消除隔阂!”张晓星惭愧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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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悔字终难写(2)
“石军那性格,保证你一软,他会更软,你们俩会冰释前嫌、再叙兄弟的。你以前还是不太了解石军的性格,正确的决定,无论你态度如何,他都会坚决去执行,决无二言;明显不正确的指挥或是决定,他就会据理力抗,管你是谁,官多大。我是算把这匹烈马的脾性给摸透了,正直、刚毅、是根强力弹簧,战斗中极具张力,平时又显人性,你松他更松,你压他更强!”费阳生感慨间为石军正名,变相地批评着张晓星,尽管张晓星尚在养伤中。
张晓星心悦诚服地接受着,对石军有了新的认识。
“报告!”石军、伍平、熊雄、刘凯四人走到病房门口,石军耳尖,忙说:“支队长在里边。”
“那我们等会儿再来。”伍平说。
“又不是开党委会,都是看病号,喊报告进去!我正好要找支队长为吴勾讨赏呢!”石军说。
石军四人进房后,王海东意味深长地抚掌说:“好,‘一班人’都齐了,精神抖擞!支队领导都看到了,历经抗洪抢险和这次缉拿逃犯、解救人质的战斗,你们团结协作,配合默契,充分发挥了战斗保垒作用,在洪水和硝烟面前体现了我们人民武装警察部队的威武与战斗力。希望你们继续保持这股精神,分工不分家,携手共进,把这次‘反恐尖兵’比武前的练兵齐心抓好、抓实,我跟你们说,支队上下均是看好你们,你们可不能让大家失望啊。”
石军朝王海东一个立正,豪声说道:“政委鞭策,我石军句句领会。一个团结问题,我们已解决,我和熊副队长都是军事主官,我们已有言在先: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一个比武问题,出水才看两腿泥,请各位首长放心,这次我中队不扛回个金、银、铜牌,我就解甲归田!”
“哈,石军,你这话有巧舌如簧之嫌,但是,透着决心!有度量,有气魄!”王海东说。
“还有目空天下之嫌!兄弟支队不可轻视。你石军不要认为你们去年夺得了第一,今年仍可以如囊中探物?话说得太死要不得!骄兵易败。不过,有雄心和目标是对的,我要的就是你石军这种气概!”费阳生提声接道。
“熊副队长,我们都是做副手的,我这几天琢磨了一下,做副手很要讲究艺术。怎么去做好参谋和助手,有一个度,更要有一个全局观念,既不能撒手不管,也不能越俎代庖,其火候就是‘推动’二字,你我今后都要重在摆正位置上啊!”张晓星突然插话,针对着熊雄,态度是认真的,是中恳的。
“我知道,副参谋长。”熊雄爽直答道。
熊雄是张晓星任机动中队长时的二排长,是机动中队的“老人”,他一贯服从张晓星,被认为是张晓星的“心腹之将”。以前,他见张晓星和石军二人的关系紧张,常爱在张晓星面前打石军的小报告,以挤对“外来”的石军。在多次被支队领导点名批评后,特别是通过与石军深处和交心后,熊雄逐渐感到石军虽然武断、脾气大,但军政素质高,人极讲感情和义气,行为嫉恶如仇、光明磊落,是个真正的铁血军人。熊雄折服了,自此,熊雄对石军的工作使出了全力协助。此时,听政委话中寄意、张晓星暗示批评,熊雄多少仍有些悔愧。
“熊副队长这个助手很称职,这是实话,我们目前的班子很团结,这也是实话。若以前有点什么磕磕碰碰的话,都属正常,在一起工作哪有所有意见都绝对统一的?张副参谋长,既然谈到这个分上,我想对你说声‘道歉!’,我们中队是你分管,我石军是个‘炮筒子’,过去对你多有冲撞和不恭,请你务必包含!通过这次戒毒所搬迁和抗洪水中的临险,我由衷欣佩你的人品,我们今后还是好战友、好兄弟!”石军抢着说话,他先是为熊雄打着圆场,后半段话则确是在张晓星刚才的一席话感召下说出的。石军确实是让费阳生摸定了脉络,性情中人,“弹簧”性格。
“石军,比武班前势如何?”费阳生岔开话题,问石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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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悔字终难写(3)
“嗷嗷叫!比武班日夜在练。狙击组目前是在秦立的带领下,扎定靶场进行着第一个科目的练习,即立、跪、卧三种姿式的负重举枪瞄准。下面就将转入实弹对各种目标的射击。突击组正在屈家畈附近的一个停工建筑物上练三十米攀登和体能训练,下一步将转入擒敌技术和抗击打,再下一步就是突击步枪速射了。支队长,一切都在按着方案进行。”石军刚才略有把握地夸了句海口,被费阳生警戒了,这下回答时,不服输的个性便收敛一些,但还是踌躇满志。
“那个列兵吴勾赶得上趟儿吗?”费阳生故意问。
“这小战士一定行!”想是救命之恩使然,张晓星插道。
“赶得上趟儿吗?我估计这小子还会在总队夺标!”石军有点为吴勾吹嘘起来。
“真的?那好!如果吴勾这次比武真能在总队夺标,我就到总队去力争,保他上军校!我们部队基层指挥员,最重要的还是军政素质过硬,‘八股’有什么用?”费阳生不是玩笑,是认真的。
“我们都听到了,支队长可要说话算话!”石军第一次对费阳生这样嘻哈。
“算话!军人一句话一个钉。办不到,我将支队长让给这小子当!”费阳生拍胸说。
“哈——!”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哄笑之后,石军抓住这种愉悦的气氛,朝费阳生请求道:“吴勾这次冒死勇救张副参谋长,是否给个表彰?新兵,千万不能埋没他的功绩。”
“应该!应该!”张晓星首先附和。
“你们中队先送个报告上来。”王海东对石军说。
“铃——!”伍平的手机响了。
伍平接通,里面传来秦立的急促声音:“指导员,你和队长在一起吗?吴勾打人啦!伤者家属在围着我,情况不便说,你们快回来吧。”
伍平不动声色,将石军叫到门外,二人一会儿又进来,王海东紧盯问道:“看你们的气色,队里出什么事啦?”
石军沉默。伍平不敢隐瞒,如实回答道:“刚才四排长秦立打电话来说,吴勾打人了,具体前因后果没说,让我们回去看看。”
“那你们还不快回去处理?!先将事情的始末原由给我搞清楚再说。这个吴勾,刚才还表扬他,他就给你来了一个突然露‘峥嵘’!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伤势怎样?吴勾的行为触犯到哪一层?我的意见:先暂将他从比武班拉下来,关禁闭,等待纪律处分!”王海东怒然说道。
“我同意政委的意见。你们回去先将情况弄清楚,速报到政治处。我们要从优待兵,更要从严治军!”费阳生厉声道。
“我也同意。”曹大兵说。
“不知原由是否事出有因?”张晓星似乎在喃喃自语,显然是在为吴勾说话。
石军即向张晓星瞥来感激一眼。
“不管是何种原因,军人动手打老百姓就是错!我们头上有铁的纪律!石军,去宣布,禁闭吴勾!”王海东怒气未消。
作为政委,王海东抓队伍是极严的。他在日常军容军纪的管理中,带着整个政治处都风火起来,哪怕是队伍中出现了一些细小的过错,他都要事必躬亲,抓住不懈。有一次,机关一位参谋从办公室窗内向外扔出一片西瓜皮,正好被王海东走过发现,他不光在窗下喝令这位参谋下楼来捡起西瓜皮扔进垃圾筒,还当众斥责好一阵,以后又在大会小会上点名批评,搞得这位参谋垂头丧气有一段时间。以费阳生的话说:“我们的王政委是个好人,霹雳手,婆婆嘴,妈妈心!”上次,石军和伍平在席间痛惩屈大毛,张晓星连夜告状后,王海东能细问细查,根据实情对待处理,那是王海东给了石军天大的面子。石军亦是王海东心中的爱将。
“是!”石军等四人应道。
“关健时候掉链子,狗屎糊不上墙!”石军在车上骂着吴勾,大有恨铁不成钢之势。
机动中队营房门口,围了好些人,有七八个男人女人在那里指着秦立的鼻子质问,其中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男青年满脸青肿在破口大骂:“叫那当兵的龟孙子出来,我要告他!要他脱军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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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悔字终难写(4)
秦立只是在一个劲儿地劝阻:“好好说,我们的战士打了人这是事实,石头丢上天总要落地,等我们中队的领导来了,总要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其他三个排长和司务长拦在大门口,唯恐情绪激发的战士尤其是吴勾的老乡又冲动伤人。
门口的哨兵也将肩枪的姿式改作了端枪,威目注视着前来的这伙人。
“吱——!”吉普车还没停稳,石军跳了下来。
“老乡,这是军事重地,请静一静,有话请到我们队部去说。”石军分开人群,站在秦立的前面说道。
“什么军事重地?土匪窝!你又是哪根葱?”脸肿的那人叫嚣道,手指向石军的鼻子。
石军的身体一震,最后还是把上冲的火气硬压了下来,平心静气地说:“你就是那被打的人吧?我是这个队的队长,首先我向你陪个礼、道个歉!我想请你暂时到我们队部去了解一下情况好吗?你有什么要求或怨恨,我们也谈谈。”
“我没有什么谈的!就是要反打他一顿,再叫他脱衣服滚蛋!”脸肿的人撸着袖子、拍着胸,一副流氓混混儿嘴脸。
“你这就不是说理和解决问题的态度了!”石军又有些愠怒。
伍平忙越上前说道:“小同志,你是来解决问题的,请静下心来跟我们到里边去说,我们决不护短,是我们战士的错,我们坚决严肃处理!真要到了开除军籍的份上,我们也决不姑息!”
“土匪窝!我不进去,进去又要挨打,叫龟孙子出来!”脸肿的人耍起赖来,大叫大嚷着。
石军揣摩着这肿脸人的形态和举止,悬着心反而踏实了。“吴勾打他定是事出有因。这种人,弄不好,我都要揍他!”石军暗忖。
“是亲属的,可跟我们进去谈。不是的,四排长,都给我劝走!”石军说着使暗劲挟着那肿脸人的胳臂就往里走,肿脸人本能地便往后挣,哪里挣得脱?被石军硬架了进去。
门口的人一轰而散,这时没有一个自称是亲属了。
快近队部,秦立捅了捅石军的背。石军放开手,随秦立后退了几步。
“队长,吴勾是为帮那个吸毒女薛琴。她也在队部。”秦立附耳说。
石军一愣,随后摆摆手,说:“你先将吴勾和那女的先带到阅览室。”
“好。”秦立应道,小跑上前。
“走,我们四人先去问问吴勾和薛琴吧。”石军对三个中队干部说。
石军等四人一走进阅览室,薛琴即迎上来,“砰”然跪地求说道:“各位首长,这不能怪吴战士!他是救我呀!”
“薛琴,起来,坐,慢慢说。”伍平将薛琴扶起说。
石军横了吴勾一眼。
吴勾满脸不服气,正欲说话,石军将手一劈,吼道:“你小子要是我亲弟弟,我就要打你个满地找牙!太让人失望!你别说,薛琴说!”
“石队长,请你别熊吴战士!我从头慢慢说,”薛琴说着作势又要跪,被伍平按住。
“来,喝口水,慢慢说!”刘凯给薛琴递上一杯水。
“我们临时被迁到拘留所的第二天,邬力毒瘾发作,撞墙死了!我当时震惊极大,立誓要与毒品彻底告别。戒毒所的毒源切断后,老所长听说被撤了职,来了个新所长。这个新所长帮助我们戒毒很有办法,他首先从意念转移着手,除了给我们强化药物治疗外,每天组织我们打球、搞文艺活动,晚上还举行舞会和卡拉OK比赛,使我们每个人都乐在其中,增强了克制毒瘾的内力。我恢复得很快,精神日渐转好。
“前一天,所里开了一个戒毒者与家长的对话会,我的父母都来了。当我看见我父亲脸上有一个很明显的烟头烫的伤疤时,我扑了上去,我问父亲‘是谁烫的?’我母亲哭了起来,哽咽说道‘还不是你惹来的流氓烫的!女儿啊,你行行好!’我不敢追问情节了,那样更会使我撕心!我扑在母亲怀里失声痛哭。”薛琴说到这里,抽泣不止,变成泪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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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悔字终难写(5)
石军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面巾纸,递给薛琴,惜叹地说:“擦擦,接着讲!”
石军口袋揣面巾纸,这是朴璇要求的科目:要讲卫生。
薛琴接过面巾纸,埋头拭泪,哭得更凶了。
“薛琴,怎么了?戒掉毒瘾,你仍是一个很好的姑娘!抬起头来,跟我们慢慢说。”伍平拍了拍薛琴的头。
薛琴突然昂头,两眼汪汪,说:“石队长,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在审讯室里给我端来的一碗馄饨,我保证今后会永远远离毒品!”
“好!这样,你就能重新做人!”石军动容了。
薛琴拭干泪,继续说:“后来所长牵着我的父母走上台,对我,应该说对着全场,宣布我的毒瘾基本上根除,思想也趋于稳定,可以随父母回家!回家、自由,对我来说,是多么的企盼哪!我又哭了,在母亲颤抖的怀里。”
薛琴略歇了口气,回头望了望吴勾,接着说,“今天,我听母亲讲,无花果树叶可以弃毒收湿,就跑到屈家畈后山去寻采,不想突然从山凹跑出一‘流子’,他见我是一个人,开始只是用下流话挑逗我,后来就动手动脚,我吓得撒腿就跑,他又追了过来,把我按倒在山凹草中,我于是大喊大叫,这时,吴战士就吼声冲了过来,把‘流子’掀翻。事情就是这样。首长,吴战士救了我,我要感激他!”
“奶奶的!熊副队长,去给我把那个家伙绑了!再给派出所打个电话。”石军怒从心头起,叫起来。
“好!”熊雄转身速去。
“吴勾!你是怎么上那去的?”石军厉声问。
吴勾站起立正,回答道:“那后山就在靶场旁边,训练间隙,我来了小便,附近又没有厕所,我跑了几个地方都见有行人,于是我就上山,结果一上山就听到喊声,我便冲了过去,一见到这种情形,你说我能忍得住吗?就打了一回沙袋。”
“你小子,依我说,这沙袋你打得好!但是,你是猪脑袋啊?这明明是一起弓虽.女干未遂案,罪犯应该是拒捕后被打的,你怎能不把他一起抓回来?啊!还好,这罪犯是个法盲,竟上门兴师问罪来了,自投罗网,否则,你小子没有了犯罪主体,到时就有口难辩!你小子也是一样,光知道冲啊杀呀,学了点兵法都盯在了枪口上,平时指导员给你上的法律课不内存?”石军边骂边启示着吴勾,好让吴勾弄懂这起事件的性质,以便应答派出所的取证和支队领导的问话。
吴勾本极是聪颖,一点就通,他摸了摸脑袋,对石军咧嘴笑了。
“别笑!离开比武班,上禁闭室!”石军沉住脸。
吴勾惊骇,脸泛煞白,张着眼睛问:“队,队长,你是跟我开个玩笑吧?”
“谁跟你开玩笑!这是支队领导定的!”石军态度极为严肃。
吴勾眨巴着眼,见石军真的不是在开玩笑,慌了,失态地大叫起来:“关我禁闭可以,离开比武班坚决不行!”
“反了你!新兵蛋子敢吼队长?指导员,执行吧。”石军变色说道,说完出了阅览室。
“首长,部队怎么好坏不分哪!”薛琴的哀凄之音从石军身后传来。
“政委,我请求支队收回对吴勾的成命!”石军在电话里向王海东汇报完对吴勾打人事件的调查情况,最后重重地对着话筒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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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月光灯影中(1)
支队几个领导一碰头,王海东慎重起见又与辖区派出所联系证实了一下,事情果如石军所说,被打之人当时的主观动机确实想实施弓虽.女干犯罪,也有了违背被害人意志和付诸暴力的行为,只是因为吴勾闻讯及时赶到后才没有得逞,属弓虽.女干未遂。这样,吴勾就是抓捕了罪犯,在抓捕中,犯罪分子都免不了要本能拒捕,伤及其皮肉、迫其就范,那是必然的。
“这小战士真的不错!我在抓队伍纪律作风建设上是不是过于偏激?缺乏调查研究?”王海东私下自省了起来,从而略有自责。
“支队长,我们还是冤枉了这名小战士吴勾,多好的兵哪!听说他家里还很富盈,大凡像此类的兵,当然也有部分到部队来就是为了‘镀金’,为了搭‘跳板’。吴勾能在部队舍命拼杀、要求上进,看来是铁心立志了。我还真要跟踪跟踪呢。好,既然正本清源了,我跟石军打个电话,收回成命吧!”王海东略带情绪地说。
“跟踪培养是你政委的事,收回成命也是你政委的事。打电话吧,石军一定在猴急着呢。你没看见?下午在医院石军受命而去时的神情,用‘口是心非’来形容毫不过分,那吴勾可是他们中队的宝贝疙瘩。石军这个人,你说他理性也极理性,你说他感性也极感性。”费阳生和王海东打起哈哈。
“还是支队长一语中的,画活了石军的像,理性和感性总是在石军的身上矛盾地交叉闪动,使人确定不了他到底是何种血型的人?他的行为处事,充满着难以置信和不同凡响。”曹大兵接着费阳生对石军的评说又加上了引申。
“总之,石军是个不可多得的军旅‘怪杰’,有古将军遗风!”王海东概而括之。
石军接完王海东的电话,一下冲进了队部。
伍平正在写抗洪总结,被吓了一跳。
伍平丢笔掩纸,愠色说:“这总结我是无法写了!先是吴勾作难,你现在又一惊一乍,你写,你写,让人专心不成。”
“好消息一个,吴勾解禁归班了!”石军兴奋地说道。
“政委开恩了?”伍平紧问。
“本来就是一个草率的决定。”石军点上一根烟。
“好,我这就去宣布。”伍平欲往外走。
“站住!慌什么?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吴勾是块好钢,但过于桀骜,多发发烧对他有好处,我再关他几小时。古语说得好,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苦其心志。”石军一脸严肃。
伍平只得退了回来。
“桀骜?吴勾这点倒十分像你,你何尝不是如此,你将一辈子吃这个亏!”伍平显得语重心长。
“爹妈给的,与生俱来。我也想改改,也想学圆滑点,但是不行,我身上根本就没有这种圆润的细胞!就像这月光,阴柔可亲,不愠不火,万人仰慕。”石军望着窗外的月光说。
“夏日之阳畏其烈,冬日之月赖其温!”伍平似漫步在一种境界中,喃喃而道。
嗨,我俩怎么跑题了?你抓紧时间去和朴娟打热线吧,我要去医院了,队伍暂交给你了,我手机是开着的。”石军说着便风般而去。
“明早出操,你就别赶来了,多睡会儿!”伍平追出门,说了一句。
石军驾车一溜烟驶进医院五病室停车场。下车后,他首先来到特护病房,在门前透过小方窗望里一瞧,吴优尚在昏迷,两个不认识的民警在床边轻声聊着天。
石军便没有进去,拐向了住着张晓星的伤科病区。
轻轻敲响病房门,里面传来了张晓星爱人毛丽丽的问声:“谁呀?请进!”
“是我,石军。”石军推门而入,应答道。
“哎呀!石队长。快坐。”毛丽丽起身相迎,异常热情。
“兄弟,没想到你晚上会来,丽丽,泡杯‘云雾’,他就爱喝绿茶。兄弟,医院可不许抽烟哪。”张晓星在床头坐正身体,扬起右手招呼着石军,一声久违的“兄弟”呼出,把自己都激荡起来。


第二十九章 月光灯影中(2)
以前,这两只军旅之“虎”,关系甚密,私下里常以兄弟相称。
“小弟这是特来向大哥负荆请罪的!”石军歉意浓浓。
“你这样说,我就更加没有立锥之处了!自惭哪!我跟支队长和政委说过,我出院后要好好地找你交交心、向你赔个不是。其实,你我感情基础在那,又没有个人恩怨,实不需要过多地的解释和深谈,只要三言两语,便会前嫌尽释。我了解你石军!”张晓星拿出大哥的姿态自信地说。
“没说的,士为知己者死。今后你指哪我就打哪,但要正确。哈——!”石军动情的速度比张晓星还要快。
“我们家这位副参座,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小心眼儿。石军兄弟,别跟他较真儿。”毛丽丽双手递茶,埋汰地说道。
“石军,我刚与政委通过电话,吴勾的打人行为定性了,属于抓捕,你将他解禁归班了吗?”张晓星忙转了一个话题,关切地问起吴勾之事。
“还没呢。”石军简答着,心忖:张晓星终是个讲情讲义之人。
“怎么了?又犯事了!”张晓星急问。
“不是。我还想让他多发发烧。”石军断然说。
张晓星皱皱眉,一会儿,点了点头。
出了张晓星的病房,石军才来到父亲病房前。
石军耳贴着门边细听,里边还挺热闹,说笑中尚有朴娟的声音。任性的朴璇又把姐姐叫来作伴了。
大概是朴氏姐妹扯起了话题,卢莲正在聊着石军小时候的趣事:“小军在小学时学习成绩就一直很好,但有一点:个性强、不太听话。到中学后,自恃文、体兼优,老师喜欢,更是谈道说义,专爱打抱不平,被院外称为‘后街男孩’的头。记得有一次,我们家小华放学在校门外被一群社会青年抢去二十元钱。小军第二天知道后,放学时,便带着十几个小伙伴牵着弟弟就去校外认人。他那时候就知道蹲点守候、伏兵布阵,将小伙伴们合理地分布在各个有利的位置严阵以待,自己则和弟弟溜达在校门前当‘诱饵’。果然这群人又来了,仍冲着小华而来,个头都比小军高,模样很凶。小军不待这群人近前,一个呼哨,小伙伴们都是有备而来的,每人抡起一根木棒从四周冲来。小军忙将小华推进校门房,对门卫校工喊了声‘有人抢学生!’解下他爸爸给他的牛皮军腰带冲上去。这群盲流压根儿也没想到学生竟敢主动迎击,猝不及防,一时被小军他们打得晕头转向、落荒而逃。从此,校园门口安静了一段。”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儿子!”石文海打断卢莲的话,自豪地说,中气充沛,可知术后恢复良好。
“跟你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你在家当小猎户时不就是个顽童吗?追着狍子满山飞。”卢莲笑着说。
“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孩子有啥用?小时候调皮点,长大准出息!小军这不挺好吗?”石文海望望朴璇,特意说道。
“又在背后议论我!”石军推门进来,朝卢莲瞪了一眼。
“在说你好呢,说你小时的英雄壮举。”朴璇解释道。
“我听到了,只有爸在说我好话。”石军端着做儿子的身份,撅嘴说。
“这爷俩啥时结成了统一战线?其实老头子管他最严。小朴,我势单力薄,你啥时进门来助我呀?”卢莲借机发挥,直奔自己这几天所想的主题。
朴璇哪里料到卢莲突然会在此时直提这个问题,脸一红,窘然地望着石军,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你想二比二吗?快了。小璇,你说是吗?”石军俏皮地代朴璇回答,并向朴璇挤挤眼。
朴娟在一旁也红着脸微笑。
石文海是个老政工,他觑着年轻人的神情,挥手含有用意地说:“天不早了,小军,你送送姐妹俩回去休息,小璇服侍我老头子累了两天。你晚点回来不打紧,老太婆在这。”
“行,二位,走吧。”石军搭着朴璇的肩说道。
开车将朴娟送至家门口,朴娟说:“不怕了,自从上次遭袭后,单位在每个单元都安装了电子门。你们再去湖边散散步吧。”


第二十九章 月光灯影中(3)
“那好,我车子就丢在这,我俩散步过去。”石军赞赏朴娟的深解人意,赶紧接道。
洪水刚过去的南湖,在月光的沐浴下,显得如此的安详:波光粼粼,雾水蒙蒙,垂柳在晚风中漫舞,鲜花在夜色中喷香,好一派初秋景色。
夜已深,湖边还有散步的情侣们倾泻侬语,湖心只闻轻舟上的青春欢笑。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现在虽不是黄昏,但意境颇似,我就佩服我们的先贤们,描情画景竟如此精道!漫步花前,卿卿我我,这种浪漫、挚情的男欢女爱,我只在书本中和电视上看过,你可别笑我。没想到我石军戎马倥偬,今天也能享受到这美遇!”石军在湖边夕照坪的花间柳下牵着朴璇的手,默默走过了一段后,模仿着文人的口吻自嘲般地突发着感慨。
“你这是什么话?我就体验过?此情此景相融,我也就跟你石军罢了。”朴璇说着将长发依偎于石军的耳际。
“是我措词不当,小璇!”石军紧搂着朴璇适中的身段。
“其实军人更懂得珍惜爱情,更具备执著和专一。”朴璇两泓秋水射向石军。
“嘿!你怎么知道?我就是百分之百的这样人。”石军又咋呼起来。
朴璇没去搭睬石军,仍接着自己的话头说:“我爸爸就是这样的人。他与我妈妈相濡以沫,妈妈去世后,爸爸正处壮年,有许多老干部在失去了配偶后,都忙于找上了老伴,寻求个老来相依。可是我爸爸对我妈妈的那份情却始终难异,他说‘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女人能像你们妈妈那样使我动心,我不会续弦,我就守着你们妈妈给我生下的两个小宝贝。’”
朴璇说着说着,露出了一丝伤感。
“我也愿意一辈子去做你爱雨中的白杨!”石军抱起朴璇打了一个转,顺势亲了上去。
一阵轻风吹过,将朴璇的体香融入花香。
熄灯号已吹过,禁闭室的窗外围拢了一群人,薛琴和军人服务社的李小烟也在其中,李小烟手里拿着一瓶吴勾爱吃的荔枝罐头。
“不吃,不吃!这怎么吃得下?我这是多此一举嘛!你们随便怎样处分我都可以,让我离开比武班,我怎么也想不通!铁的纪律不错,整自己的人就能这样轻率和不讲度吗?以后谁还敢冲锋在前?”吴勾沮丧地在室内来回踱步,情急之下,大发牢骚。
“吴勾,少说点!等指导员听见了,你又要挨批。”一班长李辉连忙劝阻说。
“吴勾,小声点!还好今晚上半夜的营房哨和自卫哨都是我们排的,薛琴和李小烟才能进来。我们也是从床上偷偷溜跑过来的。我刚看见干部们的房间灯还是亮的,小声点好吗?”副班宋志武眼望四周叮嘱说。
“别急别躁,既然已经定性了,我想明天就会没事的。我敢说,石队长很看中你,他一定会去跟支队首长为你说情的,比武班最终少不了你。”李辉尽量安慰吴勾。
“石队长我相信。但你们没听说吗?这是支队王政委亲自定的,王政委的严厉和无情我是最怕的,他回头扣我一个防卫过当的错误,只怕石队长也爱莫能助,我就只有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去省里比武啦,我不甘心!死不甘心!”吴勾说着都快要露出哭相来。
“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去死钻牛角尖。班长说得对,说不定明天就会宣布你回到比武班,本来你就没有错,若是我见到这种场面也会出手的,可能还会比你揍得更凶。我们可是防暴制暴的武警战士,又不是法庭辩论的公诉人,这种当场实施犯罪的不揍,我们拿枪干什么?”宋志武不由打抱不平,声音控制不住,大了起来。
“你让人家声音小点,自己又大了。”李辉说着宋志武。
“班副,我谢谢你的理解!我想我离开比武班后,你就是最有可能补进的人选。”吴勾多少有些心口不一地说。
“你这是什么话?!我要批评你了。大家都知道,我是很想进比武班,但我决不去替补自己的兄弟!”宋志武断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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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月光灯影中(4)
“看来我给吴战士惹的祸还不小!从你们的谈话中我知道了,参加比武班是你们队每个军人莫大的荣誉。我现在真的恨自己今天乱跑出来。李班长,你们王政委的电话号码能告诉我吗?我去与他说清原由,去求他!”薛琴望着吴勾极度沮丧的神情,深深陷入了自责,忍不住向李辉央求道。
“妹子,犯罪总要发生,这怎么能怪你?不过,你去与我们首长说清事情是有必要的。你明天到支队去说吧。”李辉说。
“唉,身边有一个首长千金我们怎么不会用?小李,你送罐头不如给你爸爸送一句话,你爸爸是支队首长,你求求他出出面与政委说说行吗?我们都求你了!”宋志武向李小烟求说道。
吴勾听后,趋身窗前,求助般望着李小烟。
“你们太天真了!我爸爸是管后勤的,又不管队伍,这不就是明显的人情?再说王政委也是我爸爸的领导,不管用的。小薛去说我认为更好些。”李小烟望着吴勾为难地说。
吴勾露出失望,又踱步起来。
“我明天一早就去求政委!”薛琴歉意万分地说。
“班座,努力吧,我们班就指望你了,争取上个院校,回来后混个一官半职,也好为弟兄们说个话。”宋志武像似开玩笑,却是真心流露。
“去你的吧!我有自知之明,我文化不行,准确地讲,是‘八股’考试不行。你发奋吧,或许可以。”李辉坦白对宋志武说。
“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我是个好兵,我也十分想当将军,可是和你一样,文化先天不足。我还是认为,以前的提干制度好,我们还都有机会。唉!”宋志武无不无奈地说。
伍平早已悄声来到禁闭室的一角。
伍平听到这伙年轻人略显幼稚的谈话,他没有立即现身制止,只觉得他们可爱和可笑。
“算了,宣布吧,看把他们急得。尤其是吴勾,他应该保持良好的心态和斗志去应付比武。”伍平思忖着,走出一角。
“李辉,你好大胆!带头溜铺不说,还夜带闲杂人员进营区,你是否也想进去关禁闭?宋志武,你不错!若是你,你还会揍得更重?吴勾,支队首长在成心整你?冲锋在前免谈了?”伍平故意沉颜怒斥说。
室内室外一伙人均被吓了一跳,一看是指导员走过来,怒气冲冲地训斥着,有几个战士便本能地往后移步。
薛琴忙上前,凄声求道:“都是我不好,惹得吴战士犯错误!首长,请你把我关进去,关多久都行!让吴战士回到比武班吧!”
“哈,妹子,我无权管你。谁又说你不好啦?谁又说吴战士犯错误了?没有。我这就是来纠错的。”伍平换容和颜笑了起来。
大家一时愕然了,吴勾又急跑到窗前,企盼地望着伍平。
伍平又一笑,推开禁闭室木门,站在吴勾的面前,朝胸给了吴勾一拳,敛容道:“我宣布:一班战士吴勾,解除禁闭,回到比武班!”
“哦~~!”窗外发出轻呼。
“谢谢指导员!”吴勾雀跃着。
“轻点!都回营房休息!李辉,宋志武,你俩再出个公差吧,将二位姑娘安全送回,回来后向我报告。哦,你俩刚才的那段对话我都听到了,我可以给你们在文化补习上来共同吃吃‘小灶’,我希望我们中队的战士个个都能考取指挥学校,将来都当将军。我请你们记住: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无知的军队,是不能适应新时期战争和战斗需要的。”伍平搭着吴勾的肩头对李辉和宋志武说。
“是!指导员,我们记住了!”李辉和宋志武齐声说。
“今晚的月真明!”
吴勾出了禁闭室,望望头上的圆月,舒出一口长气。


第三十章 快刀斩乱麻(1)
今天太阳不错,早操后,石军习惯性地来到各班排转转。
“晒被子哟!”吴勾满身大汗,将枪放入枪柜,腰带都没解,搂起被子就往门外跑。
“吴勾!先擦枪。”李辉嚷道。
“我晒完被子再擦嘛,很久没晒了,都快发霉了。”吴勾撅起嘴。
“不行!枪就是我们的眼珠,我们的生命,哪头重要?把被子放下,等会儿全班一起晒。”李辉瞪着非常严厉的眼神说。
吴勾悻悻地把被子往床上一丢,走向枪柜。
“回来!”李辉又嚷道。
“班长,怎么了?我是擦枪啊。”吴勾驻足回头。
“把被子给我叠好!内务卫生又不要了?石队长平时是怎么要求的?要是队部突击检查内务卫生怎么办?这周我们班的流动红旗那就要被你给毁了!”李辉训斥起来。
吴勾对事关全班、全排、全队荣誉的事情是毫不含糊的,他立即返身叠被子,直到将被子叠成“豆腐块”。
石军在窗边眼见这一幕,微微一笑,即朝二班走去。
“吴勾,你们狙击组今早是练晨瞄,今天阳光较早,准星间肯定是虚光很大,吃得准吗?”李辉一边分解着自己的突击步枪,一边关心地问着吴勾。
“没问题,我对早、中、晚的各种虚光现象,自认为把握得还比较好。四排长主张的脱镜训练法就是好,以难应易,到时架上光学瞄准镜就更加十拿九稳了。”吴勾回答,露出稳操胜券的口气。
“你别过早神气!狙击手到总队参加比武只有三个名额,我想,首先秦排长这一关你就难以超越,还有,兄弟中队的那些神枪手们都不是吃素的,就说执勤中队的你那个小老乡夏爱民吧,枪法也是闻名全支队。我看你很悬哦。”李辉用了个激将法。
“那我就笨鸟先飞,下足苦功,一枪一式地去搏!”吴勾听李辉这一说,也确感到高手如林,便收起了些许自骄自负,信誓旦旦地自励起来。
“你可要努力,为我们一班争点荣誉回来,我这个班长也深感荣光啊!”李辉又加上一鞭。
“班长,我看你更悬!突击手中仅我们中队就有我们的队长,我们的排长,你可别压箱底儿哟!”吴勾反唇开着玩笑说。
“我服输又不服输!我把它当作一次学习和提高总可以了吧?突击手这边确实难!队长、排长,我是不敢比的,今早操时,我们组测试了一下三十米攀登,队长是九秒一!排长是九秒三!”李辉吐出舌尖,惊奇地说道。
“班长,那你是多少?”另一名战士问道,弄得全班齐盯着李辉。
“箱底儿。”宋志武打趣说。
“呸!我堂堂一班长能压箱底儿?”李辉逞强反问。
“不是压箱底儿,那你说啊!不好意思?”宋志武逼问。
“成绩嘛,变数很大,谁能说死我就不长了?等最终考核测试后再告诉你们。走,收枪晒被子!”李辉耍赖般转移着话题。
“绝对是成绩不理想,要好的话,班长早吹上了!”吴勾冒一句。
“队长教导我们说:出水才看两腿泥。再看嘛。”李辉嘻皮笑脸地打起哈哈。
小操场四周的晒衣架上,一时晒满了深浅不一的军被,在明媚的阳光照射下,每床被子上都是斑驳图迹。
“哈,好一幅世界地图!美仑美奂啊!”吴勾高叫。
“这也属于‘人有三急’,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在所难免。哈——!”一排长洪勇接声大笑。
“一排长,亏你还笑得出来?你若再不结婚,将来的科学家都要被你耽误了!哈——!”四排长秦立冲洪勇嚷叫。
“不妨,不妨,科学家我培养不出,只要个把师长、旅长还在,那就算我家祖坟冒青烟了。”洪勇向秦立扮了个鬼脸。
“吴勾,你小子更要有忧患意识啊,小心透支。哈——!”秦立又笑话起吴勾来。
“我,我,我不跟你们说了!”吴勾被呛红了脸,窘态百出,支吾地丢下一句话便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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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快刀斩乱麻(2)
“哈——!”小操场轰然笑声一片。
早饭哨响后,饭堂前歌声嘹亮。
值星排长秦立站在队前打着拍子,自然向排头望去。“队长和指导员呢?”秦立暗忖着。
石军正在队部接听着郭扬打来的电话。郭扬远在邻省的E市给石军通报了追捕屈大毛的最新近况。
郭扬讲,现在的情况已基本情楚,屈大毛所挟持的女子是前古志的姘头、按摩女小红,他们已窜到了E市,分别在几个星级宾馆住宿过,留有录像,但是由于消息滞后,现在这二人又脱离了警方视线,下落不明。
“警方迟缓!罪犯狡猾!”石军在电话里直言不讳。
“是的,是的。有情况我会随时与你联系。”郭扬愧然说道。
“好吧,你也辛苦了。屈大毛有着落后,务必与我联络,我将要亲手擒拿此贼!”石军忿然说。
这时,伍平神色气极败坏地跑进队部。
石军朝伍平脸上一望,不由一愣:这秀才一般不会这样怒不可遏的,大事!
石军急问:“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个秀才也如此激怒?”
“王八蛋!有人竟敢找朴娟的麻烦!我是跟你说一声,我要过去揍人了!”伍平青筋外露,朝办公桌狠砸了一拳。
“什么?这岂不是吃了熊肝豹子胆?!你别急,慢慢说给我听听,斗流氓地痞我比你有办法。”石军惊讶地说着,递给伍平一根烟,为伍平点着火,伍平生涩地猛抽了几口。
这时,熊雄和刘凯也迈了进来,齐问:“伍指,发生了什么事?”
“我还当什么武警?我女朋友被她单位的一个王八蛋上司穷缠骚扰!”平时偏于温和的伍平此时近于失态。
“哎,你指的女朋友不是石队女朋友的姐姐吗?”熊雄对刘凯呢喃道。
“对,是我石军未来的大姨子!你们俩不要趟这个浑水,我和伍平会妥善解决好的。伍平,你倒是快说啊。”石军说到“好”字时,牙齿重重地相碰一下。
伍平长舒服一口气,便把刚才朴娟的电话内容叙说了一遍。
原来,朴娟所在旅游局的局长姓殷名冲,是个年轻的正局级干部,四十出头,很受市里领导的器重和青睐,他前不久死了夫人,孤独难耐之下,却盯上了手下漂亮温顺的朴娟。
殷冲所知道的,是朴娟在历经了望湖亭男朋友被马啸杀害后,一直没有再谈对象。因此,殷冲端着局长的头衔、亮着前程无量的闪烁牌子,开始要向朴娟殷勤求爱了。他自认为即便自己是“二锅头”和大上十来岁的身份,但有权有势,还怕不志在必得、手到擒来?
抗洪期间,殷冲刻意将朴娟和另外两名男干部安排与自己一个班,夜间轮流在大堤的责任段上检查险情。
一晚,殷冲吩咐两名男干部往东巡查,自己则与朴娟往西巡查。行走中,殷冲挨近朴娟,拿腔端调地问道:“小朴啊,你从山上调下来后,工作很努力,业务也很强,还有较高的文学素养,给我留下的印象非常好,我已把你列入‘苗子’重点培养了,下一步中层干部调整时我就要考虑你。唉,我工作太忙,事无巨细,本来早就想跟你交交心、聊聊天,怎么样,上次望湖亭那件事后,自己的日常生活和心态趋于正常了吧?应该趋于正常,本来就初次相会,无所谓感情投入。平静之后你可要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啦,二十五岁了吧?”
朴娟见殷冲欺身太近,不由本能地闪开,谁知,殷冲又将双手齐腰揽了过来,还附带了多余的动作,嘴里说道:“小心脚下!”
朴娟一直很尊重殷冲,先听殷冲说话时不由心生感激,一个领导能如此关心部属,也实属难得,朴娟并没有往别处想。
此时殷冲双手紧搂着自己,手尚在游动,朴娟恼怒了,她猛然推开殷冲,一反平常懦弱的形象,大叫道:“殷局长,请你自重点!我不是你的雇员!”
“小声点,小朴,你误会了!好,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早就爱上了你,我老婆走后,这种情思就更强烈了。我现在是孑然一身,你也是,我还年轻,不可能不找。我现在正式请你考虑一下,接受我的求爱吧!”


第三十章 快刀斩乱麻(3)
殷冲万没想到朴娟会这么不买自己的“账”,嚷了起来,不由心虚,忙收去官僚腔调,堆着笑脸说道,但仍抹不去一丝局长架子。
“局长,我提醒你!我已经有了男朋友,他是个军人。退一万步说,我就是还没找,你我也是风牛马不相及,你是叔字辈。你今天的话,我可以暂不计较,我也可不在旅游局工作,但是,你若要继续这样无礼的话,我就要诉讼法律!”朴娟义正词严,没留半点余地。
“你撒谎!你不可能找了。法律?我爱你总没错吧?”殷冲半嘻半愠地说。
“局长,你该不是法盲。我没有撒什么谎,我心中已有了人!嗨,我跟你说这些干吗?本来就不相干。”朴娟说完,头也不回地小跑而去。
“抗洪期间擅离岗位,你等着!”殷冲面目狰狞地喊道。
朴娟一气冲回家,拿起了电话。然而,当她反复打不通伍平的电话时,她哭泣了一场。哭后,她想到马上去一号闸口找伍平,可转念一想,这样就定会导致伍平怒发冲冠,再加上个性如烈火的石军,事情可能最终会弄得无法收拾,反是不好;她也想到翌日去市里反映,可朴娟想,反映什么呢?就反映殷冲搂了我吗?他会狡辩说是我不慎失足而搀扶我,结果会不痛不痒,撼不动这个“红人”。
想前思后,朴娟决定暂时谁也不告诉,待看看殷冲有无动静再说,假如殷冲就此能罢手那就算了,穿穿小鞋什么的无关紧要,反正自己只想今后去专心研究文学。假如殷冲无休无止,小纠缠则自己可以应付,若是大纠缠,再来告诉伍平共同商量解决办法也不迟。
之后一段时间,殷冲显然是情欲上已陷入不能自拔的境态,变着法儿接近和讨好朴娟,大有不达目的死不休之势。一会儿,托人送束花来;一会儿,又飞来个电话请吃饭;晚间,不断地往朴娟家里打电话,总之,隔时就有新“节目”。
朴娟毕竟生性胆小怕事,她已经被殷冲日夜缠扰得心力交瘁、百厌丛生,但为了不把事情搞得沸沸扬扬,她又只得忍气吞声,一次次地予以巧妙地拒绝和回避。
殷冲见朴娟始终不吭不气,并没有了第一次大堤上的痛斥陈词,却认为姑娘矜持、已然半推半就了。
于是,殷冲心更坚、胆更大了。昨晚,殷冲亲自驾车停在朴娟的楼下,电话打个不停,一直打到下半夜。
朴娟决不下楼,最后在忍无可忍之下,对着话筒“流氓”都骂出来了,殷冲仍是无赖地继续着,且多次威胁、勒令朴娟出来。
朴娟不得不拔掉电话线。
“披着人皮的狼!二位,此事是我的家事,你们俩不要掺和进来,尽作壁上观。我不扒皮让他现形,我就不是石军!”石军听完伍平的讲述,怒从心起,恶从胆生,对熊雄和刘凯说道,忿然点上一支烟。
“注意不要授人以柄!”熊雄提醒说。
“对,要得理得力!”刘凯附和。
“兄弟们,放心,我这人只会脾气吃亏,你们哪见我在智斗上吃过亏?部队要训练了,你们先去主持一下,我就来。”石军话说得很平静。
熊雄和刘凯二人出去后,石军问:“朴璇现在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朴娟不会与她说。”伍平揣摩答着。
“那好,否则这小妹知道了,那还不闹翻天?”石军笑了笑。
“你还有心思笑!我去了?”伍平站起身。
“你去干什么?”
“揍人!”
“揍完了怎么办?到支队去请求处分?”石军敛容问。
伍平沉默。
“揍是要揍的!问题是怎样揍才能既达到解决的目的又不授人以柄。这种事民不告、官不究,就是究起来也没有直接侵害的情节,最终会下个毛毛雨,不能治本,也解不了气!我看我们这样……”石军说着,便在伍平的耳边嘀咕了一阵子。
“好,公人怕大人,大人惧小人。我们就做回小人,让他有痛说不出!我这就跟朴娟打电话。”伍平听后说道。


第三十章 快刀斩乱麻(4)
“秀才,多学着点!江湖险恶,不得不为。我说我们军人就最谦虚,职业使然,这怎么说呢?因为我们要不断地去学习他人的作战经验,去研究对方的战略意图和心理,从而去战胜对手!”石军沉浸在“杰作”即将奏效的兴奋中,话中挂着得意。
殷冲在一帮马屁精的阿谀声中,将一小杯“五粮液”套进一大杯红葡萄酒里,名曰“潜水艇”,一仰脖,一口气喝下了肚内。
引来满席喝彩,一片啧啧。
“我、我晚上还有一个会要、要开,你们喝着,我先走一步了。”已让酒精灌得七八成的殷冲,摇晃着身体,往门边踉跄。
局办公室主任也是舌头打着弯,忙上前把殷冲扶定,低气献谄地说:“局长,您日理万机,我们心痛,您的身体就是我们全局的本钱。您今天略为过量了点,还是早些回家休息吧,我去通知晚上的会改为明天上午开,就是个日常例会嘛。”
“谁说我喝多了?哦,对,你也要参加,走!”殷冲指着那主任的鼻子说,返身出门。
局办公室主任赶快唤着司机,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殷冲。
“人到齐后通知我。”到了局长宽大的办公室,殷冲往沙发上一靠,向办公室主任吩咐道,接着两眼微闭。
办公室主任忙扯着司机出门,并将门带上。
这办公室主任,迎风溜须的功夫极是到家,他见殷冲略为喝高了,显然是开不成会,便来到小会议室,当着局长司机的面,即通知先来的人说:“局长晚上要接市里领导的一个重要电话,局长说,例会改为明天上午开。”
安排妥当后,办公室主任拉着司机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把门敞开。这办公室与局长办公室门对着门,二人便临时当起了“保镖”。
殷冲迷糊一阵,酒精渐渐退去。他翻身一看手表:八点四十。
“怎么搞得?”殷冲大声叫道。
办公室主任闻声推门哈腰:“局长,有何吩咐?哦,我见您睡得正香,擅自将会议推为明天上午了。若是我做错了,就请您狠狠地批评我。”
殷冲揉揉太阳穴,哈哈大笑起来,说:“不错,像个办公室主任的样子!”
“局长,那您接着休息,我就在旁边,有事就叫我。”办公室主任喜滋滋地带上门。
借着酒精的余劲,殷冲的视网膜中又闪现出朴娟的倩影。
“柔中带刚,美中含冷,太使人魂牵梦绕了。”殷冲一声暗叹,摸出手机。
“喂,朴娟!休息了吗?对不起,我昨天太鲁莽,我特向你陪礼道歉!你能与我出来好好谈谈吗?”殷冲显得是温情万种。
“对不起,局长,我也很不礼貌。”朴娟冷冷回道。
殷冲不由窃喜,朴娟态度略有转变!
机不可失,趁热打铁,殷冲忙不迭地紧问一句:“我来接你!出来谈谈好吗?”
“……好吧。”朴娟迟疑一会儿,说。
“司机!”殷冲喜不自禁,高叫司机。
司机片刻推门露头。
“车钥匙给我,你自己回吧。”殷冲一脸严肃。
殷冲手扶着方向盘,穿过霓虹灯闪烁的喧嚣街市,闯越路口红灯,仍恨四个轮子跑得太慢。
“嘀——!”到了朴娟的楼下,殷冲拼命地按着喇叭。
时过不长,朴娟穿了件平常的套裙下楼,款款地朝着车子所停的位置走来。
殷冲迫不及待地伸手打开副座的车门,将朴娟让了进来,然后一踏油门,小车一溜烟向着湖边驶去。
一辆黄色的“富康”的士,也随之发动,咬着屁股紧随在其后。的士车上坐着便装的石军和伍平,伍平双眼喷着火。
殷冲将车开进湖边一处僻静的垂柳林,见四下无人,即将车子停稳,关上电动车窗,打开空调。
殷冲正欲上前说话,朴娟一甩头,厌烦地说:“局长,我已跟你说过,我有男朋友了!你不要再纠缠我行吗?你仍是我的领导,我仍然会支持你的工作。”


第三十章 快刀斩乱麻(5)
殷冲满脸不高兴:“那你今天出来干啥?”
“我是被逼无奈,想跟你说个清楚。”朴娟不屑一顾。
“我的诚意和个人魅力真的就不能使你动心吗?”殷冲说着右手从方向盘离开,勾向朴娟。
“别这样!”朴娟推开殷冲的手臂,推车门欲出。
殷冲急了,便双手齐来搂抓朴娟。
谁知此时朴娟的右脚已经着地,结果两力一拉,朴娟的左袖被殷冲生生扯裂,雪嫩的左臂即留下了几道抓痕。
“来人啦!有流氓!”朴娟边跑边大呼。
石军和伍平从林中冲了出来。
“呜~~!”殷冲踏着油门,开动了车子。
石军捷如离弦之箭,他闪到开动的车身左侧,左手扣住车门锁把,右拳蓄劲弹击,“哗!”车窗破碎,车也停了。
“流氓想跑!”石军说着朝殷冲的左太阳穴狠打了一拳,殷冲应声倒在了前座上。
石军反手打开车门,将殷冲两脚一拎,拖出车外,接着以手抓住皮带将殷冲高高提起,又放了下去。
“哎哟!”殷冲被跌了个嘴啃泥,瘫地呻吟。
“哎哟!妈呀!”殷冲又嚎叫了一声,是伍平来了个跃起前扑、挥肘,狠狠地砸在了殷冲的腰际。
这一击,殷冲只感撕心裂肺,立时,下半身已不能动弹,狗样趴在原地吐着白沫。
“打!打!臭流氓就该这样教训!”
“小伙子,打狠点!这地方总是发生此类的事,还都是些人模狗样的人开着车子来作案。”
此时,围上了一二十个闻声赶来的散步市民,他们望着朴娟的衣袖被撕、伤痕清晰,不由群情激愤。
等“110”出警车赶到时,石军和伍平已经走了。
出警警员简要地向朴娟问明情况后,将殷冲拎起带上了手铐,问道:“叫什么名字?哪个单位的?”
“哎哟!我跟你们走,到地方再说。”殷冲有气无力地哀求道。
“看这部车子,牌照是政府系列的,可能还是个什么官,不能轻饶他!这还了得?公然耍流氓!警方若不公正处理,老百姓不答应!”人群中一位退休干部模样的人愤愤说道。
“多亏了刚才那两位小伙子,见义勇为,要不然,这位姑娘就要被欺负了。现在有些小伙子真不错,做了好事不留名,这也是社会的希望!”一位老太太褒奖地说。
“两位老同志,你们别急,我们初步问清了,应该是性骚扰,这家伙是个局长,那女子是他的下属,我们会跟市里分管的领导如实汇报,估计这家伙玩不长了。”一位年轻警官凑上来,亦是义愤填膺地与两位老者轻声说。
“知法犯法,带头触法,更要严肃处理!这些道貌岸然的蛀虫!”男老者指着殷冲厉声说。
“上车!”警员喝斥着殷冲。
殷冲负痛坐在警车的后囚箱内,盯着坐在前面副驾驶位上的朴娟,咬了咬牙根,暗忖:事情绝没有如此简单和凑巧?她开始欣然答应出来,突然又厌怒要去,我刚刚不慎撕下了她的衣袖,就冒出两个人来,不是我身体还健壮,今晚就要送命!可惜我没看清这两人的面貌,下手这样重?看来朴娟不是一般人,背后有黑道!唉,我糊涂,我撞上了枪口,吃了暗亏,现在非但留下了一身伤,还落了个性骚扰的罪名,这一关还不知道怎样才能过去?!


第三十一章 不灭亦不休(1)
石军和伍平坐在垂柳林对面的茶楼里,一个人要了一杯“云雾”,隔着玻璃窗看见警车将殷冲押走,那辆被打破前窗的小车也跟在后面,心里解恨、解气。
“痛快!”石军举起茶杯高扬起。
伍平一愣,随之也举起茶杯,两人狠碰了一下。
“没想到当‘佐罗’比当‘差人’更为自由洒脱,更为尽泄胸中之气!”石军洋溢着一种满足和玩世不恭。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毕竟我们是‘差人’。”伍平此时又深沉、慎重起来。
“去你的!低调是你唱的,高调又出自你嘴,你少跟我搞什么违心的陈词滥调。打尽不平方太平,我认为,对那些污泥浊水和社会垃圾,有时采取一点非常手段还是很有必要的。正规战‘紧箍咒’太多!”石军的快意还露在脸上。
“是这么个理。”伍平不由频频点头。
“这就是殊路同归,更是谋略,归就归在了‘打击犯罪,保护人民’之上了。当然,你也说对了一点边,此法不可轻用,除非万不得已。”石军开着伍平的玩笑,轻松地端出了自己所善长的曲中寻理之招。
“反正我跟着你学没错,大智大勇!”伍平折服地说。
“终于谦虚了?好,秀才进步了,谦虚就好,我就全数教给你。”石军鬼脸迭出。
“别!你跟朴璇打个电话吧,让她到‘110’去一趟,他们是一个系统的,朴娟性子弱。”伍平提醒说。
“对对对,我这就打。我老爸今天刀口拆线,不知石华出差回来没?我也得问问。”石军说着忙拨通了朴璇的手机。
没等石军开口,电话里却是弟弟石华的声音传来:“哥,我回来了,爸今天拆线情况非常好,通气也畅,食欲正常,医生说,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你安心忙吧。小嫂子也可以让她去工作了,有我呢。”
“你哥俩一样,玩笑无度!电话给我!”电话里隐约响起了朴璇那特有的娇怨声。
“哈——!小嫂子是迟早的事,没什么怨言的,石华他和我一样,就认定你啦!喂,小璇,我现在告诉你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你姐遇到性骚扰了,那狗流氓今晚被人狠揍了一顿,八成会落下个残疾。你姐现在已被‘110’传去协助调查了,你去一趟吧,届时详情你就知道了。记住:一定要抓住事实,向市领导讨个说法,反映到底!”石军嘱咐说。
“竟有这样的事?你们对我包得严严的,姐也不告诉我!好,我这就去。另外,我也告诉你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潘局长通知我,我被临时借调到了市局屈大毛毒品系列案专案组,明天就要报到,兴许是因为我情况熟悉。”朴璇高声说着,显然对这次临时抽调十分乐意,一时对姐姐的遭遇忘乎所以了。
石军听后也十分高兴,这样自己与朴璇的相处时间就会多了起来。
“天大的好消息嘛!你快去,我们回头再聊。”石军催促说。
“别摞电话!还有个坏消息,我刚听潘局说,董局长已分别向省厅和市委、市人大写了辞职报告,痛陈了自己工作失职,没有抓好社会治安和队伍建设。”朴璇急急说。
“真的?不会吧!董局是个责任感与事业心极强的人,他不是知难而退的懦夫!毒品大案尚未终结,屈大毛还远遁他处,他会撂挑子?”石军发出质疑。
“不是。他说了,不灭亦不休!请组织上等他彻底侦结了屈大毛系列案后再审批。这不,为强化这起大案的侦办力度,从各分局抽调了一些精兵强将过来充实力量。”朴璇赶快解释。
“不灭亦不休,壮哉!请你给董局转告,我石军与他共进退!”石军的感性神经又被触动了,尽露一片侠骨柔肠。
“石军,等会儿见。我欣赏你!”朴璇挂上电话急忙赶到“110”出警单位巡警支队。
一个系统,大家都非常熟悉。当巡警支队长知道被害人朴娟就是朴璇的姐姐后,将朴璇单独招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第三十一章 不灭亦不休(2)
“你姐妹俩太吸人眼球啊!上次惹了个屈大毛。”巡警支队长说了句开篇语。
“支队长,你这话不妥!我不高兴!难道略为漂亮点就能任人欺负?就能只怪自己?你是不是与那位性骚扰的家伙有交情?想为他开脱?”朴璇板着面孔,唇枪舌剑。
“哎呀,我的姑奶奶!这是哪跟哪呀?怪不得外面人说,我们警界的女同志就是脾气大。我刚才只是一句玩笑话,请消消气!好,言归正传。笔录做完了,市里分管旅游工作的副市长也到场了,殷冲所犯性骚扰的事实确凿,副市长很气愤,当场与市委书记通了电话,并宣布了暂时对殷冲执行停职反省的决定。我们这边,经请示董局,也决定对殷冲执行治安拘留。你可以领你姐姐回去了,好好安慰她!”巡警支队长和颜悦色地与朴璇通着气,最后露出一丝委屈。
“对不起!我太性急了,冤枉了好人,谢谢!老大哥不会不原谅我吧?”朴璇不好意思起来。
“和尚不亲帽子亲,何况这是严格执法,本职所定。你的心情我深深理解,你不介意,我就喊万岁啦!最近你工作还忙吧?”巡警支队长笑着说。
“我被临时抽到市局来了,改日我请你吃饭!”朴璇还抱着歉意说。
“好,我们是并肩战斗了!多联系。”巡警支队长说。
屈家畈是一个有着一百多户人家的大村,这几年因为地处城市边缘的优势渐渐富足起来,原来的土坯房几乎不见了,山边林间处耸立着栋栋贴有墙瓷砖的新楼。
屈大毛雕梁画栋的私宅最为气派,圈了个足有一亩多地的大院,内筑有六层楼,顶上设有观景休闲平台,养了许多珍奇花草,院落里引有流水,布有凉亭、假山、鱼池、桂花树等,俨然一处佳境。
屈大毛事发逃匿后,司法机关对宏大公司和这座宅内进行了多次搜查和暂扣,暂时先行没收了许多赃款赃物及非法所得。宏大公司被查封,这大宅也一时便冷落起来,平台上的花草亦奄奄一息。
深夜,两名辖区派出所的干警带领着三名联防队员在屈家畈一带夜巡。
“你们看,屈大毛家有炊烟!”一名联防队员指着屈大毛的宅顶惊诧道。
“是炊烟!”大家齐声说。
“是兔崽子回来啦?!”一干警呢喃道。
“应该是!走,过去看看。”另一干警肯定地说道。
随之五人悄悄翻上墙头,又轻轻跃下。
厨房,一位穿着入时睡袍但满脸皱折的中年妇女在搅动着锅铲,神情抱怨,是屈大毛的老婆!
“快点!老子饿死了!吃了还要走。”此时饭厅间赫然传来了屈大毛的粗嗓门。
两位干警大愕!都迅速拔出了腰间的枪。
一衔位较高的干警立功心切,低声对另一名衔位较低的干警说道:“我们五人够了。你带一名联防队员散开堵住后院,我带两人闯门。”
“好。注意他身上携有凶器!”衔位较低的干警说。
“嘭!”装潢考究的木门被踹开。屈大毛坐在饭厅的饭桌前,一时猝不及防,片刻惊悸后,疾速便往二楼猫蹿。
干警领着两名联防队员就往上冲。
屈大毛蹿上二楼,猫在墙角暗处竟摸出一支仿“五四”手枪出来。
“砰!”屈大毛觑准干警抬手一枪。
“哦!”干警左膀中弹,倒在楼梯上。
两名联防队员手持电警棍,见对方有枪,忙慌不迭地向后就跑。
屈大毛不敢恋战,慌忙跑进二楼卧室,背起背包即从窗台跃下。
“不准动!”负责堵院的干警一声大吼,朝屈大毛开了一枪,却打在了桂花树上。
屈大毛边朝干警开了两枪边冲至围墙旁,熟门熟路,一搭手,一扭腰,没入墙外。
堵院的干警被屈大毛的两枪逼在了树后,再探头时,屈大毛早已无影无踪。
“他番强跑进后山去了。”联防队员大叫着。


第三十一章 不灭亦不休(3)
在局长办公室里,得到消息的董挺快速布置完对屈大毛的围捕行动,连夜紧急约见了费阳生和石军。
董挺惭愧地说:“我是被屈大毛牵着鼻子跑了一阵啊!抓住他,我就立即辞职!昨天,郭扬从E市打来电话说,E市昨天一早一晚发生了两起杀人案,死者一个是小旅店的男房客,一个是在火车站候车的女游客。早上那起枪杀男房客的案子,据旅店的目击者所描述,凶手携领着一年轻女子,长得体貌特征与屈大毛相似。晚上那起火车站扼死女游客的案子,据目击者讲,凶手为平头、宽脸、须浓,个头硕大,也极似屈大毛。我嘱咐郭扬要与当地警方密切配合,建议将E市的两起杀人案与我市的屈大毛毒品案并案侦查,我今天还调动了一些警力奔赴E市协援,哪知屈大毛竟敢杀了个回马枪,今晚窜回了其家中。就在半小时前,屈大毛持枪拒捕,开枪打伤了我一名派出所干警,朝后山逃走。干警、联防队员勇气可嘉,但是应变处置能力太差。”
“郭扬也与我通过气,我刚才也听到了屈家畈的枪声,机动中队已作好了战斗准备,请二位首长下命令!”石军摩拳擦掌地说道。
“石军,我要谢谢你!听小朴转话来,你要与我这个无功有过之流共进退!我记下这个情!我引咎辞职,不是我就到了非辞职不可的地步,不是!我是朝夕不安、时时自责!我是要为警界去呼唤能人!”董挺双眼已见潮湿。
“第一政委同志,下命令吧!”费阳生深深理解董挺的抉择,挑了担子就知重啊!
董挺知音般地望了望费阳生,坐直挺腰说道:“我跟你们一道去!屈家畈的后山是山连着山,绵延百里,搜山的任务很重。石军,你们机动队先参加协查搜山,后担任主捕任务。你是‘山大王’了。我不要你跟我去共进退,只要求你缉拿屈大毛!”
“是!政委同志,不灭亦不休!”石军庄严地向董挺行了军礼。
“支队长,山里广阔而纵横,我建议队伍由伍平带领,我只带比武班纵深行动,比武就为实战,实战决定比武,我就想把复杂的情形简单化,一锤定音,一举夺标!”石军转向费阳生请示道。
“好!”费阳生高赞一声,代表同意。
天已渐亮,石军率领比武班越过合围搜山的队伍,从屈大毛进山的路口突前深入,沿途寻索屈大毛的蛛丝马迹。
“烟斗!屈大毛的大烟斗。”约奔袭了十几里山路,石军发现一岩石下遗有一个烟斗,旁边还有一个雪茄烟头,拾起一看,正是屈大毛象征性的大烟斗。石军再将烟头拾起,在指尖来回搓揉,烟叶燃烧部分已见风干,可知屈大毛过去已有一段时间了。
“急速前进!我要掐时间了。”石军下令。
比武班又风般地跃动,以五公里武装越野的最高时速成箭形向深山飙去。
“队长将训练融入实战了,他真在拿着秒表掐时间呢!”一排长洪勇在疾奔中说道。
“训练就要务实,实战就是根本!”四排长秦立应道。
“在我们队长底下当兵就是对路、带劲!你不想成龙都会成龙!”吴勾深有感触振奋地说。
“后面不要说话,跟进!注意观察!”石军甩头厉道。
“救人哪!”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求救声。
石军端枪几个箭步就到了近前,定目一望,草坪中一棵大樟树上绑着一中年汉,脸上挂着血渍。
中年汉见武警及时赶来,不由地充满着希翼和新生,深舒了一口气后,头终于无力地垂了下来。
石军拔出匕首,将绳索割断,呼道:“李辉,过来给他包扎!”
中年汉的头部破了个小口,李辉给他消毒包扎后,中年汉首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凄泣地说:“我是乡里的兼职护林员,近来山里盗伐厉害,乡里要求我们吃住在山、日夜监视。昨晚下半夜,我听棚外有声响,就持着梭镖出来看,哪想我一出棚门,一根木棍朝我的头部挥了下来,我一时昏了过去,等我苏醒,我便被人绑在了树上。这个人手里拿着一把手枪,块头好大,月光下只感到模样很凶,胡须很浓。他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我也始终在打战。后来他进了棚中,点亮马灯,在找吃的,狼吞虎咽一阵,他出棚就往东边去了,我当时真是侥幸极了。老天留我呀!现在又遇着你们!”说罢,给石军磕了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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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不灭亦不休(4)
“你和乡里就没有联络工具吗?”石军将中年汉扶起,问道。
“哦!有手机。”中年汉摸出手机说道。
“那你马上给乡里打电话吧。后面还有警察上来,你不用怕。走,往东!”石军安慰两句,招呼着战友们继续前进。
“谢谢武警!”中年汉大呼。
搜山干警和武警在拉网深入,屈大毛却早已折回了城中。
屈大毛故意留下护林人这个活口,将警方的视线引向了东山,他自己则套上一件护林人的老式保安服,返身往西,就近出了山口,沿田间地头窜进市区。
屈大毛在城郊的一处理发摊修去了胡须后,他要去找一位昔日的牢友。其实屈大毛从E市杀人逃脱后,冒险回X市,就是为要找这位牢友,因为屈大毛此时已是囊中空乏了,要远遁,需要钱。这个牢友是做干菜批发生意的,向与屈大毛相称为莫逆,他还欠下屈大毛的一大笔赌债。
屈大毛在裤兜里紧攥着手枪,弓腰曲首过着闹市。
来到牢友家的门口,举目一看,结果是“铁将军”把门。开着门的隔壁邻居热心地告之说:全家都旅游去了。
“他妈的,躲我吗?有钱全家旅游,没钱还老子的债!我们有见面的机会!”屈大毛咬牙切齿地绝望骂道,脑子突然紧张起来:这到哪去呢?
屈大毛茫然地朝城外疾行。走着走着,他忽而两眼一亮,他瞄见薛琴正在双手端着个铝锅往家中走,锅盖上放着五六根油条,显然是下楼来买早点的。
屈大毛心中一释,跟了上去。
薛琴根本没有注意后面的动静,上了四楼以后径直叫门。门开后,薛琴端锅进门,待要勾腿关门时,屈大毛快速侧身闪进,将门锁上。
“啊!”薛琴恐然尖叫,一只枪管即伸进了薛琴的口腔。紧接着,薛琴的头发也被用力扯住,被强行拉入里屋。
里屋是薛琴父母的卧室,二人正在穿衣起床。
薛琴挣身放下铝锅,转头惊恐地看着屈大毛和他手中的枪。薛琴的父母更是被吓得魂不附体,手中的衣裤都抖不直。
薛琴不太认识屈大毛,她毕竟也是经过狱炼的人,也算是见多识广,转而,她沉静地问:“朋友,你大概是走错了门、找错了人吧?”
“告诉你,我没有找错,我找得正是你薛琴!”屈大毛压低声音,凶狠地说。
薛琴听对方竟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大吃一惊,脸色煞白。
“那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薛琴的声音已在颤抖。
“我嘛,我是马啸的大哥。你害死了我小弟马啸,我今天是特来报仇的!”屈大毛编了个谎话,其实他根本不认识马啸。
薛琴惧中急辩:“大哥,马啸当时还是我的恋人,我怎么会害死他?他是因为工作失落,一时暴怒所致的。我现在都还深悔不及呢,要是当时我不跟他赌气,我就还会在他身边,我就会极力地去劝阻他不要铤而走险,这样,我们两人也都不会落得今天的如此下场!”
“是啊,正是你要离开他,他才会想不开而积愤杀人的。好了,少■唆!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用钱偿命!二是无钱丢命!”屈大毛举起手中的枪指着三人。
“你若是马啸的朋友,你就晓得,我吸过毒,我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我哪有钱呢?”薛琴哀求道。
“是啊,我们家都被她吸光了,还落下不少债务,哪有钱?”薛琴的母亲手点着薛琴说。
“想办法借!到亲朋好友处借!”屈大毛发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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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锄恶长十善(1)
携巨款而逃的屈大毛,此时是破衣裹体、陷入绝望。
屈大毛挟持着小红遁入E市时,即联系到了在劳改农场服刑时的同监号友毕青。
这个毕青年纪仅二十多岁,比屈大毛小了一轮,人长得竟是眉目清秀,浑身透着油痞和机灵。他被刑满释放后,仍然是好逸恶劳、混于市井,靠拆白哄骗、鸡鸣狗盗糊混着日子。毕青见屈大毛身携巨款而来,便不管他是黑是白,就主动迎合、投靠了上去,利用自己人头、地头上的熟悉,领着屈大毛和小红二人四处躲藏,以求暂避风头,再行深隐苟全。
三人在几个宾馆被警方惊动后,几经转折,毕青带着二人来到了一处城郊的小旅店。屈大毛和小红一起自称夫妻,以假身份证住了进去。毕青随后也住进了隔壁。
当晚,屈大毛溜进毕青的房间说:“危险时时都在,你去弄支枪来!”
毕青瞪大了眼睛:“大哥要杀人?!”
“不是,是自卫!逼狠了,就杀!”屈大毛凶态毕露。
毕青不由打了个寒噤,说:“大哥,还是‘文躲’吧,千万不要‘武戏’,那样会死得快!”
“放屁!人家的刀都上了脖子,我们手无寸铁怎么行?去想办法!”屈大毛低声吼道。
“这生意是杀头的,我晓得有一家有货,不过,一把仿造的自制带二十个子,要这个数。”毕青伸出三个指头。
“好说,只要有货。”屈大毛转身回房拿钱。
毕青正没钱用,喜得直搓手。他从屈大毛的手中接下了三千元,便兴兴而出。毕青瞒了七成价。
不到两个小时,毕青回来了,溜进屈大毛的房间。
屈大毛急切地站起,从毕青手里抢过小包,拉开包链,拿出一支自制仿“五四”式手枪,趋到床头的台灯下,专注地拨弄、把玩起来。
小红刚洗过澡,短裤小褂,半裸地坐在床边看电视。
毕青也在床边坐下,趁屈大毛分神,忍不住伸右手在小红的屁股上摸索游弋,小红没有出声,还故作娇态地咧齿一笑。
小红本是被逼迫的,她跟着屈大毛亡命他乡、四处躲藏,她无时无刻不在恐惧之中,她总想着要窃取屈大毛的皮箱而远走高飞,只是屈大毛对她防范甚紧,无机下手。碰到了毕青后,小红见毕青年轻、貌端,人又灵机,便一见倾心,在这几日的相处中,小红尽使出招数,刻意调情于毕青,只要屈大毛稍不注意,小红那看毕青的眼光就泛着淫光。
毕青不是个傻子,他知道小红已有意于自己,不禁心花怒放。毕青除了也垂涎小红的姿色外,他还有一个深潜在心底的计划,那就是寻机独吞掉屈大毛皮箱中的巨款,然后极乐活它一辈子。小红的投怀送抱,无疑将是财、色双收!
“毕青,你办得好,回头我会赏你!我去浴室洗个澡,身上快臭了。”屈大毛摆弄完枪,将枪插入裤袋,拎起皮箱,往门外走去。屈大毛是箱不离身的。
小旅店没有什么生意,浴室是公用的,在走廊尽头。屈大毛见浴室无人,便将木门反扣。
一会儿,屈大毛发现沐浴露没拿,又提着箱子走出浴室。
一进房间,屈大毛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小红和毕青都不见了。屈大毛忙到毕青的房门口侧耳静听,一阵轻微的浪笑穿入大脑。
“狗男女,找死!”屈大毛暗骂一声,掏枪在手,不顾一切地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毕青和小红见房门被踹开,已经是大惊失色,又见屈大毛恶狠狠地持枪冲了进来,二人忙跳起,慌乱地穿着衣裤。
“大哥,你,你洗完了?”毕青边穿衣裤边失魂落魄地问道。
小红被吓得小便失禁,尿了一裤裆,滴在床单上。
“找死!”屈大毛冷眼注视了片刻,从牙齿缝里蹦出了一句话后,用枪口顶住了毕青的眉心。
“砰!”毕青正要屈膝求饶,屈大毛的枪响了,毕青应声栽倒在床上。


第三十二章 锄恶长十善(2)
随之,屈大毛的枪口又顶着了小红的后脑,狞笑道:“贱货!快走!”
二人一口气跑到城外一个小村庄的石桥底下,四周墨黑,寂静虫鸣。
屈大毛按亮钢笔电筒,直照着小红的两眼,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打得小红是不敢求饶分辩,只有在河边的乱石滩间叫痛躲闪。她知道,越是求饶分辩,就越是挨打得更重。
“怎么样了?啊!”这屈大毛停住手,竟然计较起自己是否戴了“绿帽子”来。
“没有,没有!是他强迫我的!他刚脱去我的衣裤,你就来了,不信你就检查!”小红这才敢编出谎言,向屈大毛跪地乞求。
“强迫?你一个‘鸡’,还要强迫吗?只要有利,你就会做生意!检查?哼!我还真的要检查检查啦!”屈大毛殴打虐待了一阵后,反觉性趣油然,下身骚热,说着,就似老鹰抓小鸡一般扑了上去。
小红被屈大毛压在身下,浑身疼痛,她木讷地斜目望着屈大毛那张横肉抖动的脸,越来越怕,以致周身在瑟瑟战抖。
屈大毛更为得意,双手更在小红的胸前狠抓狠掐着。
小红在极度恐怖之后,一会儿,不易察觉地在嘴角露出了一丝怒愤和狠毒。她的右手开始在乱石间摸索,她摸到了一块称手的鹅卵石。
人害怕到一定极限,就是疯狂!小红举起鹅卵石,蓄足吃奶的劲,朝着屈大毛的左太阳穴猛砸。
屈大毛倒了,一动不动。
小红提起皮箱,消失在夜幕中。
约半个小时左右,屈大毛渐渐醒来,他摸摸还在胀痛的左太阳穴,恍然记起,刚才自己是被小红用石块砸晕了过去。他马上想起了皮箱和枪,一抄裤袋,枪还在,再四处寻找,皮箱已不见踪影。
“婊子够狠!你要我饿死他乡,我就要你碎尸万段!”屈大毛拔腿就向火车站方向疾奔。屈大毛清楚的记得,上半夜前只有火车站还有南去北往的两趟客列。
一进城区,刺耳惊心的警笛声交迭传来,街头巷尾到处晃动着大盖帽的身影。
“毕青的死惊动了警方,不行,我非要打死这婊子不可!否则我自己就会气死。”屈大毛恶狠狠地暗道一声,退向一窄巷的黑暗处。
屈大毛苦思着。忽而,他看见一辆拉客黄包车停在巷中,即快步上去。近前一看,那车只是被绳索绑在门边,后座垫上还放着一件黄背褡。显然是车夫已经歇工。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屈大毛解开绳索,穿上黄背褡,将枪藏入座垫下,推车出巷,俨然活脱脱一个人力车夫。
令屈大毛没有想到的是,一路上竟没有一个人上前来进行盘查,警车呼啸而过,直把他视若无物。
屈大毛很快蹬车来到火车站路口,只见站内站外灯光下,除了旅客就是警察。屈大毛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虽不敢进去,但也不十分惊慌,他骑在车上,两目四处偷觑,在人群中搜索着小红。
“呜——!”一列火车出站了。透过候车厅的玻璃大窗看去,旅客已所剩无几,屈大毛不由锥心失望。
“以后再说,这婊子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得赶快离开这险恶之地。”屈大毛想着就瞪车转弯。
“黄包车!”三四十个从站口而出的旅客中,有一个年轻女子喊道。
这女子提了个大旅行袋,气喘着走近屈大毛的黄包车。
“怎么这么像小红?”屈大毛一种“血态复仇”的冲动在胸中燃烧。看见女子沉重的旅行袋,屈大毛又想到了自己已身无分文。
“请问你要到哪里去?”屈大毛操着学来的本地话问道。
“就近到一家中等旅社就可以。多少钱?”女子将旅行袋往车后座垫一放,问道。
“外地人?来旅游的?三块钱。”
“去烟山玩,还找个同学。”女子说着就上了车。
“不能进城。”屈大毛心默念道,便将车朝僻静处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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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锄恶长十善(3)
蹬出百米后,见路边有一处较密的绿化带,且四周无人,屈大毛突然猛拐了进去……
女子一声都没有来得及吭,就被屈大毛扼死在车后座上。屈大毛立即动手搜身,将女子身上的所有钱物尽数取下,放进旅行袋,然后原地抛尸,蹬车朝郊外不慌不忙地缓缓而行。
“快想办法!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真得要开枪了,起码你们先死在前头!”屈大毛结束了瞬间的噩梦回想,张嘴暴目地挥舞着手中的枪,对着薛琴三人咆啸。
“你要多少?”薛琴两眼一转,佯装极是恐惧地赶紧问。
“三万!”
“那我家里哪有?我身上有三百元你拿去行吗?求求你,放过我们!”薛琴说着,掏出三张百元票递过去。
屈大毛一手抢过,用枪顶着薛琴的胸口说:“不行,三万元才可赎人,你快去亲朋好友家借!我告诉你,老实点!你要是报警或是玩什么鬼名堂,你父母就要死!”
屈大毛平时狡谲异常,他今天之所以冒着薛琴有可能报警和自己被抓的危险,逼迫薛琴外出借钱,实在是因为自己已是六神无主、山穷水尽了。他在E市的杀人抢劫,只弄到了两千多元,已在来的路上用得差不多了,窜回家中,老婆那里亦没有了现金。屈大毛想:没有钱,出逃也将是饿死、作案被最终发现而捕获和打死,此时还不如拿命来赌它一赌,或许薛琴不敢报警,真能弄几万元钱来,这样远走就有路费了。薛琴本来就是个吸毒犯罪者,是被“条子”打击的对象,应该也与自己一样,根子坏了。况且她的父母还在我的手里,除非她狠心到可以牺牲其亲生父母的程度。
薛琴走出家门,在十字路口犹豫彷徨了很久。借钱助凶是不可能的,也借不到。对薛琴而言,她怕事、忍事之后,给自己带来的灾难是巨大的,已毁了自己的一生!
薛琴毅然走向了公用电话亭,拨通了石军的手机。她坚信石军能制服歹徒,救出她的父母。
“石队长,我是薛琴,我还要请你马上来救我的全家!”
“哦,是薛琴!快说,怎么回事?”石军的声音急促传来,说明石军产生了警觉。
“刚才我家突然闯进了一个持枪大汉,自称是马啸的过去大哥,逼着我外出去给他借三万块钱,否则他就要杀死我的父母!”薛琴泣涕。
“别哭,告诉我这人的体貌特征!”
“个高、体壮、平头、留有浓胡,满脸横肉。”
“好,你在哪?”
“我家前的十字路口。”
“你就在那儿等着,我们马上就到!”
石军按断电话,厉言对比武班的战友道:“他奶奶的,这头赖猪把我都耍了!他窜到了薛琴家!快!”
石军在疾速的途中,给费阳生打了电话。
费阳生听完石军的危情汇报,与董挺耳语一阵后,当即对石军指示道:“窜进薛琴家的应该是屈大毛。鉴于地处闹市,为了不惊扰群众和惊动屈大毛,搜山队伍移至城区后,只在周围二百米以外堵卡布控,而临时指挥所暂设在离现场不远的第五派出所,我和董局长会在那儿。抓捕屈大毛和解救薛氏夫妇的任务就由比武班去单独完成,我和董局长完全信任你!记住:你和薛琴碰头后,先将现场楼房结构及周边的地形地物等情况摸清楚,定好狙击点,选择好突击位置,行动要隐秘、要内紧外松,至于如何实施抓捕和解救,你全权定夺,还是那句话,遇有非常情况,为确保人质安全,你可便宜处置。”
“是!请首长们放心!”石军振声答道。
两辆吉普停在了接近十字路口的街边。石军卸下了身上的武器装备,脱去作训服和领带,只穿了件衬衣跳下车,走向薛琴。
薛琴也是乖巧,没跟石军打招呼,竟自先向自己家的楼下小巷走去。石军跟在后面。
二人先后来到小巷的一处死角,抬头就是薛琴家的六层商品楼房。见没有行人,薛琴的眼泪夺眶而出,指着自己家的位置,哭诉着将事情的始末和自己家的两室一厅住房结构等情况简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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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锄恶长十善(4)
石军仔细地听着,时不时问了一些还不太明确的问题。
“好。你还是先到路口去等我。”石军说完,便向楼后走去。
石军围着楼房走了一圈,然后叫上薛琴回到车内。
石军在本子上画了起来,一会儿,一张现场及周边的地形地物的简图便跃然纸上,上面清楚地标明了现场房屋的结构和各攀登突击点、狙击点的具体位置。
而后,石军扭头用铅笔在图上指点着,与秦立和洪勇下着任务:“薛琴的家在六层商品楼的402室,为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结构,临窗有三面,即东、南、西,各有两扇窗户,东面两扇分别对着主卧室和侧卧室,屈大毛和人质正在主卧室里;南面两扇分别对着主卧室和客厅;西面两扇分别对着客厅和厨房。也就是说,主卧室和客厅分别都有两扇窗户。秦立,最佳狙击的四个点,我都标好了,分别在这周边的三栋楼房中间,这、这、这、这,都可直接捕捉到目标。你们悄悄潜入后,要给单位领导和住户说清楚,我们是在执行突发事件的处置,占据位置后,即向我报告。洪勇,现场楼房就一个单元,一个楼梯,为了不惊动屈大毛和确保人质的安全,再就是实战与训练结合,你带领突击组的其他五人从这条小巷迂回到楼房北侧死角,带着我的制服和装备。我则便装携攀登绳从楼梯登顶,给你们放下攀登绳,嘿,这楼房正好约三十米左右,我可要考核你们的参赛资格,十秒以内!上去后,我们自上而下,一起从四扇窗户突入,突入后,你们都知道该怎么做!”
“是!”洪勇和秦立齐声答道。
“薛琴,你现在就找一个能看到顶楼的电话亭,先给我打一个电话,我会教你怎么做。你家电话在客厅?没安分机?”石军转而对薛琴说。
“是的。”薛琴答。
“好,分头行动!”石军下令。
突击组瞬间登上了楼顶。
“很好,都在时间之内!”石军边穿好作训服,轻赞了一句。
秦立的呼叫来了:“01,我是02,我们都已就绪,捕捉住了目标,是屈大毛!他和两名人质都在主卧室,完毕。”
“听我指令!”石军在最终确定了歹徒是屈大毛后,兴奋地命令道。
“02明白!”
薛琴的电话也来了:“石队长,我看到你了。”
“行,你放下电话后,给家里打电话,请歹徒接,就说朋友答应借五千,不过要等着下班时才能有时间去取,记住:讨价还价,尽量软磨!”
石军跟薛琴交待完,操起对讲机呼叫道:“02,我是01,注意:见屈大毛接电话时,给我呼叫!”
“02明白!”
“各就各位,准备下突!”石军下着令,来到西窗上方的顶檐,将攀登绳在铁质下水管上系牢,又捆在了自己的腰间。
等待中,石军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响了。石军掏出手机按键一瞧,屏幕上显示着:“亲爱的,注意安全,给我全身而归!我在临时指挥所等你。吻你!朴璇。”
看完短信,石军益加气定神闲。
屈大毛持着枪,喝着豆浆,塞着油条,填饱肚子后,看窗外四周并没有任何异常,因此,把一颗悬在嗓子眼儿的心放了下来,一直是貌似平静。
半个多小时过去,屈大毛开始沉不住气了,他在卧室中来回踱步,显得心急如焚。
“怎么还不回来?要是耍我?我就要你们的命!”屈大毛歇斯底里地嚷道。
“借钱难啊!求爹爹,拜奶奶,还不一定能借到。我这女儿虽不成器,但把我们父母看得很重,为了我们的性命,她会想尽一切办法的。”薛琴的父亲坐在床上,一语双关,既是给屈大毛作着解释,以拖延时间,也是对女儿抱着无限的希望。他知道,女儿去借钱是不可能的,但她肯定是在想办法救自己的父母。
“铃——!”电话铃响了,把屈大毛吓了一跳。
“肯定是琴儿来的。”薛琴的父亲说着就要下床。


第三十二章 锄恶长十善(5)
“都下床!”屈大毛挥枪吼道。
狡猾的屈大毛用枪顶着薛琴父亲的后脑勺,押着二人来到客厅。
“你接!”屈大毛将枪口一推。
“哦,是琴儿啊,钱借到了吗?什么?五千,恐怕不行,好,你等等,我让他来接。”薛琴父亲故意作难地打着哈哈。
屈大毛听见果真是薛琴的声音,抢过话筒:“什么?只五千?先拿来!什么?要等到下班?不行!必须现在就去取!你父母的命不要了……”
“哗啦啦——!”屋内突然如起地震,六扇窗户被同时踹破,六条身影像六只猎鹰自天而降。
凌波幻影中,石军脚踏实地,接着一个端枪虎扑,枪托重重地砸在了屈大毛的脸庞。
屈大毛话筒尚抓在手中,遭创后他仰身倒地,“砰!”浑噩间,屈大毛倒下时扣动了扳机,子弹打碎了吊顶彩灯。
“啪哒!”石军骑在屈大毛的身上,以枪体压住了屈大毛的颈喉,左手迅速砍落了屈大毛的手枪。
其余五名突击手冲上前时,战斗即已结束。
“天兵天将!”薛琴父母惊呼。
屈大毛瞬间回神,这才看清这从天外飞来砸倒自己和现在骑压自己身上的人竟是克星石军!不由又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肋的旧伤刚愈处,浑身战栗。
“你还真能弄鬼,让我差点望山跑死马!你现在却是我的跨下■马!跑啊!”石军用力地上下坐了几下,摆了个裘马英豪的姿式。
屈大毛直呼哎哟,求道:“你是我的老子!我这辈子就怕你!”
“石军!”石军刚下定楼梯,就见朴璇从十字路口狂奔过来,后面还紧跟着激动的薛琴。
“甩头!别看!队长和朴姑娘要拥抱咯!”秦立押着屈大毛,打逗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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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比武傲群雄(1)
几日后,支队的“反恐尖兵”对决大比武前的小比武如期举行。经过三天的硬碰硬、强搏强,机动中队大获全胜、奏凯而归。
摘取支队“二手”前三甲、获得参加总队大比武资格的六人名单中,机动中队就占了五名,其中突击手三名:石军,洪勇,李辉。石军以令人折服的高超技艺拔得头筹;狙击手占两名:秦立,吴勾。吴勾以九发子弹命中九个分类靶、最后一发子弹打中“犯罪嫌疑人劫持人质靶”的九环而仅次于秦立,名列第二。狙击手的第三名就是吴勾的小老乡、看守所执勤中队的夏爱民。
尤其是吴勾回到中队,受到了战友们的英雄般欢迎。一个小列兵,第一年就取得了如此骄人的成绩,怎不叫同营房的战友们羡慕加佩服?
吴勾被战友们抛向空中的时候,心花怒放。
是的,吴勾为争夺得这个支队的第二,手,磨出了层层血泡,捏筷子都自然打战;眼,常常干涩酸胀,睡梦中仍在举枪瞄准,其间还历经了实战的生死考验。
吴勾落地,整了整服装,他看见李小烟立在一边微笑着,便喊道:“大家去抬班长啊!他是三甲突击手!”
待大家轰向李辉时,吴勾忙跳到李小烟的身边说:“嗨!幸福!我不小心弄了个第二,祝贺我吧,哈~~!”
“了不起!不过,要胜不骄,败不馁,才是大将坯子。”李小烟竖着大拇指说。
“我既没骄,也没馁,我在圆梦!圆橄榄绿梦!”吴勾踌躇满志,露着一张兴奋不已的脸。
石军站在队部门前,看着战士们雀跃欢腾,也抑制不住一种傲视群雄的冲动。他暗忖道:“姜叔叔,姜参谋长,我石军将要如约来了,是冲‘魁首’来的!这决不是我想图虚荣,想图军阶,是图展示自我价值!”
“沉思呢?”伍平从队部里走出。
“什么乱七八糟的!晚上安排好了?”石军侧首问。
“好了,老人家稍后就到小娟家。伯父伯母说好了?”伍平接着反问。
“我上家去接。”石军说。
“‘雪来’八号包房,十二座的。两个老人原是一个部队的,素来未曾谋面,好玩,这一见面就成了亲家!人间多乐趣啊!”伍平说。
“你何尝不是乘龙快婿?竟然为大,我不服!”石军面无表情。
“同志,不服不行啊!这岂是能调个的?哈——!”伍平大笑。
“我还想多请两个人。”石军望着正在欢谈的吴勾和李小烟说。
“谁?这可是家宴哪!”伍平说着便顺着石军的眼光向前跟去,说:“你该不是想叫上吴勾和李小烟吧?这不行!你这不是牵线搭桥吗?吴勾才屁点大,再说部队条令也不允许,这个先河不能开!”
“你这个指导员,人情味尚显不足。条令条例是要遵守,纯洁的友谊为何不可以保持与继续?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要依我说,战士只要不影响正常的战斗情绪和工作精力就行,哪来的那么条条框框?人就是人,吃喝拉撒睡,当兵的也一样,不是无脑的变形金刚,七情六欲也有。这种心与心的沟通和相撞,反而是鼓励,是鞭策!你我现在不是很有感触吗?迂腐!”
石军既轻描淡写又浓墨重彩地寥寥数语,在伍平听来,石军是在大放厥词,但是,伍平细细琢磨之下,又不得不深感认同。
“好吧。”伍平说。
吴勾被邀请参加队长和指导员的家宴,而且是两家老人第一次见面的家宴,他感到了莫大的殊荣。他想,队长和指导员没把自己当外人,已当成了自己的兄弟。
吴勾此时坐在圆桌的下首,手脚不知往哪里放才好?憨笑着。
李小烟毕竟是“大户人家千金”,她坐在吴勾的旁边,在与朴铁夫、伍平、朴娟三人谈笑风生。
朴铁夫今天的精神和兴致都特别的好,一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被刮得净净光光,穿着一身久没舍得穿的老式空军“将校呢”,说话间,抖擞着。


第三十三章 比武傲群雄(2)
朴铁夫见吴勾透着拘束,调侃说:“小列兵,挺直,威风点!将军都是从列兵中来的!听说你是支队比武的‘探花’?有出息!好好干!想当年,我跟你一般大的时候,在辽沈战役打长春时,我就单枪俘虏了国民党的一个班!那时……”
“爸!少提这些你们过去的英雄壮举了,现在的部队都现代化、电子化了,战争在电波中、立体间展开,你懂吗?人家小吴端的是‘九五’式突击步枪,你看过吗?”朴娟打断父亲的说话。
“小娟,你怎么这样说话?伯父,您说,我爱听!”伍平埋怨着朴娟。
“这丫头,好了伤疤忘了痛!乏味?我看你有点变质!电子化、立体战,小米加步枪就不提啦?革命传统就不要啦?等石老头来了我们再论!山上的那些学校还常请我去作战斗报告呢!”朴铁夫愠色说道。
“好了,女儿错了!给你陪不是!我爸是大英雄!”朴娟赶紧哄起老爸来。
“本来嘛!”朴铁夫孩童般笑笑。
“爸!”随着一声喊叫,朴璇跑了进来。
朴璇拉着朴铁夫的手说:“你未见面的老战友来了,接一下。”
“应该接!”朴铁夫站起来,往外就走。
“老战友!东北郎!你好啊!”石文海出现在门口,上前双手紧握着朴铁夫的手。
“哈!还真没见过。四野有百万大军啊!”朴铁夫摇晃着紧握的双手。
“手还是这样有力,是扛过炮的!”石文海豪气地说道。
“你可比我们老石精神多了!他不爱运动!”卢莲上前打着招呼。
“那不行!我可是天天钻山林去练老骨头。”朴铁夫望着卢莲说。
“胃病、下垂、穿孔,也是要静态将养。”卢莲又为石文海解释道。
“褒我是你,贬我也是你,一边去,你别说话!想当年……”石文海使性地对着卢莲,昂起头,又准备开说。
“又是想当年!耳朵都起茧了!”卢莲愠色打断石文海。
“哈——!一样,一样!”朴铁夫哈哈大笑。
“爸,什么一样?”朴璇眨眼不解地问。
朴铁夫搭个手喇叭在朴璇的耳边轻声说:“我说你未来的公公性情和我一样。”
朴璇开心一笑。
“真像过节一样!”吴勾抬头,说出了自己的“一样”。
“不一样,小子,我们战士天天都在比常人多过着节,那就是‘战斗节’!”石军像对小弟弟一样,手搭着吴勾的肩。
寒喧落座后,朴铁夫兴致盎然,举杯说:“来,今天意义非凡,有三喜:一是亲家见面,只遗憾伍平的父母来不了,下次再补;二是我们四野老战友相会,异地他乡遇故人;三是军儿和这位小战士即将奔赴总队再显身手,夺他个金、银、铜回来!干杯!”
“伯父,是金牌。银、铜我不要!”石军仰脖干完。
“好!我没有儿子,总视为缺憾,现在无憾了!”朴铁夫也一口干下。
“老夫聊发少年狂!爸,这样你会醉的!”朴璇阻道。
“此时不醉何时醉?”朴铁夫眯眼望着朴璇。
“对,一醉方休!”石文海举杯往嘴里一倒,咕噜下去。
“你也来劲了?你没有本钱!不许再喝了!”卢莲夺过石文海的酒杯。
“老战友,不自由吧?她啥事都管!”石文海朝朴铁夫诉着苦。
“哈——!”引来满屋的笑声,将气氛推向高潮。
卢莲没理石文海,对石军说道:“你刚才是称呼什么?伯父?要叫爸!”卢莲比石军还要性急。
“妈,你说什么?怪不得号称是‘无事管家婆’!我自然会改口的嘛。伍平改时,我也改。”石军趁机将伍平搭上。
伍平摇摇头,不知说什么好。
“无妨,无妨。就是个符号,只要他们相亲相爱,我们老家伙便心安啦!”朴铁夫望着石军和伍平及两个女儿说。
“南下的干部都这样,豪迈耿直,清澈见底!”李小烟对吴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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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比武傲群雄(3)
酒过三巡,朴铁夫便有些微醉,他将“将校呢”敞开,拉着石文海大谈起辽沈战役来,石文海说起那段历史,亦是劲头十足。
“瞧这俩人,把年轻人都丢到了一边!好了,该回去休息啦!我不习惯这灯红酒绿,眼皮都灌铅了。老朴,今晚到家去住,我让位,你哥俩尽情唠!”卢莲催促着散席。
“我还想听!这是一种战无不胜的精神,对我参加比武就是动力的鼓风机!”吴勾意犹未尽地说。
“孩子,赶明儿,老头子闲得无聊时,让小军叫上你,他最缺少的就是你这样的热心听众。”卢莲爱抚地看着吴勾说。
把三位老人送回干休所的四合院,吴勾和李小烟告辞了。
“送小李回去后,立即归队!归队后给我打个电话。”伍平赶出门,对吴勾叮嘱道。
“红管家呢!”石军当着朴氏姐妹,冲着伍平的背影说。
“嘲弄人!你这个‘另类英雄’,要伍平哥互补才是!”朴璇娇嗔地说。
“你这话言重了!我不是红花,伍平也不是绿叶,我们是并驾齐驱的两匹马!我‘另类’吗?我觉得我并不‘另类’,‘英雄’在辞海里的定义是正统诠释,不能说稍微出点格就被判成是‘另类’,我觉得一个英雄,除了要忠于自己的祖国、勇于为人民牺牲外,还应具有峡谷的胸怀、瀑布的力量、松竹的高洁、岩石的坚韧、泉水的柔情、云雾的诡异。草莽英雄不是英雄!”石军的手很有节奏地砍劈着。
朴娟和返身回屋的伍平鼓起掌来。
“小声点!你们的爸爸在书房里抵掌谈兵呢。”卢莲客厅嘘声说。
石军示意大家坐下,轻声说:“你们说我‘另类’,我就跟你们说一说我小时候的‘另类’故事,我妈上次在病房只说了一丁点,不精彩。最让我童年记忆犹新的是与大院外面一帮‘后街男孩’的一场‘激战’:一天,他们有两个人番强进院里偷摘桃吃,被我们抓住揍了一顿,第二天他们就纠集了五十多人给我们‘下战书’。挂‘免战牌’?那不是我的性格。我便带领着二十几个大院子弟手持弹弓、木棒等‘轻重武器’前去应战了。
“‘战场’是一片山坡,他们占据了‘高地’,人多势众,‘武器’也比我们‘先进’。我估摸着眼下的‘敌我态势’,我想,与他们正面硬碰是不行的,伤了人,我无法向弟兄们的父母交待。于是,我决定撤向附近的山林高处,采用‘四面埋伏’、‘引蛇出洞’、‘诱敌深入’的战术,变劣势为优势,然后再‘各个击破’,打一场‘游击战’,以求一次就把他们打怕。我把‘部队’编了三个班,都配备了正、副班长,我还配了一个‘传令兵’,专门负责来回穿梭,传达我的‘指令’。
“果然,他们上当了,毫无章法地蜂拥而来,并大声地呐喊着,也颇有些地动山摇的气势。不过不久,他们的呐喊声就没有了,换来的是一片‘哎哟’声。林间有的是石块,我们的弹弓也呼啸起来,我们看得见他们,他们看不见我们,他们顿时成了一群瞎猫,到处乱窜,到处挨打。最后,他们‘伤兵’增多,不得不抱头鼠窜。‘冲啊!’我这时大喊了一声,‘传令兵’即吹起了小喇叭,三个班都似离弦之箭俯冲了下来,小木棒此时就发挥了威力,最终我们抓了十几名‘俘虏’,凯旋而归。
“从此,通过这场大‘战役’,这帮‘后街男孩’再也不敢招惹我们大院的‘子弟兵’了。事后,他们的家长告到了部队,部队有关领导各打了五十板,我们陪出了两筐鸡蛋。”
“名符其实的捣蛋鬼!”朴璇冲着石军咧嘴。
“不过,从小就具备了非凡的军事指挥能力!”朴娟眼中闪着钦佩、赞道。
“姐,你还赞他!将来他那些计谋都齐用到我身上咋办?”朴璇朝朴娟翻眼娇嗔道。
“不会的,我的小妹,他还有‘泉水的柔情’呢!”朴娟抚了抚朴璇的长发。
“小妹在故作玄虚!其实她早已在‘另类’身上树立了强大的威信。”伍平插言。


第三十三章 比武傲群雄(4)
“当然!”朴璇志在必得地又翻翻眼。
“唉,说真的,你们后天就要奔赴总队,斩旗夺标有把握吗?”伍平转了个话题。
“我是个唯物主义者,这事怎么好过早地下结论?山外青山楼外楼,还有好汉在前头。强手如林啊!我只说,我有手到擒来的信心!”石军敛容,认真地说。
“我们在这里给你摇旗呐喊!”朴璇眼中充满着企盼,尚有一丝心痛。
“这倒是莫大的动力!哦,对了,我们四人明天一起去医院看看吴优和张晓星吧。吴优,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到现在还没醒,八成植物人了!”石军点上了一支烟,沉痛地说。
总队大比武的场地在指挥学校训练场。
开幕式异常隆重。省政法委、省公安厅的有关领导和武警总队正副总队长、正副政委及司、政、后等部门的主要领导、各支队的正副领队都坐在宽大的露天主席台上。市支队的领队是费阳生,副领队是曹大兵。
场中,来自各支队的二百余名“反恐尖兵”被临时编成了八个区队,突击手四个区队,狙击手四个区队。石军被临时任命为突击二区队的区队长。
总队参谋长姜望北作为本次大比武的总指挥主持了开幕仪式。有关领导简短讲话后,二百余名各路精英首先进行了队列分列式、集体擒敌技术操等科目的表演,整齐的步调,雄壮的军威,使在场的领导频频高赞、鼓掌。
最后,是十人的手榴弹投掷表演。
吴勾是参谋长姜望北亲自点名的表演者,他在投掷活动区抡甩着大臂,既深感荣光又紧张不已,他从没看过如此的阵式、如此众多的大官。吴勾不由向石军望去,石军朝他点点头。吴勾此时就一个信念:为我们队长壮行色!
当报到“X市支队机动中队列兵吴勾,七十三米三二”时,全场报以了热烈的掌声。费阳生、曹大兵、石军及洪勇、秦立、李辉、夏爱民都笑了,吴勾也开心地笑了。
“一个列兵,竟能投出如此成绩,老姜,不错呀!”一位挨坐在姜望北前首的省里领导竖拇指赞道。这位领导显然当过兵。
“现在的列兵,将来的指挥员。”姜望北似在自言自语。
“好苗子。你们指挥学校在自己部队选拔学员时,也要不拘一格嘛!文化略差点,还可以补上,若硬功夫基础差了,那就难补咯!当然,我这不是单纯的军事观点呵。”省里领导说道。
“领导是对的!我们那时有几个有文化的?在实践中边学边提高嘛!”姜望北回答道,心里萌生出一个潜念:是个好苗子!回头他要跟费阳生交待。
突击手的对决比武下午就开始了,分五块场地同时进行。但“尖兵英雄榜”只有一块,立在主席台侧,上面挂着所有参赛突击手的照片。指挥部有令:谁若被淘汰,自己来取下自己的照片,退出比武;谁胜出,便进入下一轮。
铜头铁臂,飞檐走壁,百步穿杨。比武中,三大项目联为一体,流水作业,每组按抽签两人出列对决,采用淘汰制。规定:比武者在三分种内,须头破五个酒瓶;掌劈五块砖;脚断五块三厘米厚的木板,然后,全副武装登上五层三十米高的建筑物顶,领取“九五”式突击步枪的弹匣,再据绳凌波飞步而下,破窗入二楼,在二楼窗台立姿,九发子弹速射,要求射中分布于各个角落的三个气球、三个罐头瓶、三个不同姿式的隐现靶,靶上标有环数。难度是极大的,项项都考验着突击手们的技能极限。
第一轮结束,石军和洪勇都轻松地在规定时间内战胜了各自的对手。李辉却以一砖、一板、两环的落差,败在了一名彪悍的少尉手下,不得不沮丧地从英雄榜上取下了自己的照片,心有不甘地退出了比武。
“队长,我,我占了茅坑不拉屎,我打了败仗,我对不起家里的战友。我检讨!”李辉几乎要哭。一个战士,被委以尖兵重任,却瞬间败在了对手的手下,李辉已视为奇耻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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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比武傲群雄(5)
“不准熊!给我挺直站好!这是挑战极限,你的成绩已经不错了。你的对手很强,是直属机动一支队的一号,他叫凌晓,我正在研究他,他刚才的力度、速度、灵度、准度都堪称一流,是我的劲敌啊!”石军忧患地说。
“还有几个出类拔萃的主,明天的对手更强势。”洪勇望着已被摘去一半照片的英雄榜说。
“关关难过,关关过!一排长,明天你要再拿出个样子来拼斗拼斗,力争与我会师第三轮、冲入前十!我想,费支队长和曹参谋长在台上比我们还着急呢!”石军鞭策着洪勇,同时也是在激励着自己。
到省城的当晚,姜望北便来到了石军的房间,话虽没说什么,只是问了问石军父亲的病情与恢复状况。但石军心里知道:姜叔叔是特意来的,问父亲近况是真,但主要还是意在比武前来“查收”自己的誓言的。
因此,在姜望北离去时,石军斩钉截铁道:“叔叔放心,我誓要争一保三!”
姜望北满意地点点头说:“我有理由相信你!”
石军参加这次比武,身后有动力,更背负着层层压力,这是以往参加任何一次比武、比赛所没有的感受:一是自己这次是挟着去年全总队军政比武第一名的盛名来的,大家的眼光都在盯着你,“这人还能占据魁首吗?”二是在心里动力和压力的交织间,又多了个朴璇,这更是爱情的驱动和煎熬!
石军给朴璇打了电话,通报着初战告捷的喜悦。
“不行,你给我扛个冠军回来!爸爸最为重视舞刀弄枪中的夺魁,他会给你雕个‘英雄图’的。”朴璇使着性,不容争辩地说。
“好好好!你的意思我了然于胸,夺个冠军回来哄老爷子开心,老爷子一定会说:我家二女儿最能干,短时间就调教出一个冠军回来!行了吧?唉!只是我没有三头六臂,也不会蝶变,对手太强,战场瞬变,哪能以你我的意志为转移啊?”石军故意叫苦。
“好好好,对手太强了就不勉强了!争取下次吧。只是你石军难得认输啊!”朴璇诡笑地用了激将法。
“好厉害!这小精灵真的是按住了我的脉搏。”石军暗道后,提气说:“谁想战胜我,也没那么容易!”
“嘻——!”朴璇传来笑声。
翌日一早,突击第二轮比武对决开始了。
冤家路窄,火星撞地球。经过抽签,石军正狭路凌晓。出发地线上,两人相视一笑,立即就剑拔弩张。
“誓把你的照片拿下!”石军心忖。
口令一下,两人都闪电般冲出。石军只用了二十秒就破、劈、断了所有酒瓶、砖块、木板,向三十米建筑物飞去。“唰唰唰!”石军修长的身躯此时在墙面上像个灵猴,跃上屋顶并来了一个大鹏展翅,那速度之快、动作之美,赢得了场下一片喝彩。
待石军领取了弹匣,欲临绳而下时,凌晓还在半墙上奋力抓蹬。“加油!凌晓!”石军叫了句,凌波飞步俯下。
“砰——!”石军的九发子弹提前怒吼了,九个百米目标都被“消灭”。
凌晓速射完,尚有一个罐头瓶在阳光下闪着眼。
“没说的,我折服!你速度太快,结果把我也带了进去,使我时感被压迫,手忙脚乱。行!能败在你这个‘罪恶杀手’的手下,我不冤!我去取照片!”凌晓心服口服地说,不过也没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好!好!好!”李辉在场下击掌直叫好。吴勾则雀跃起来。
有石军的以身鼓舞,洪勇拼命了。他最终也险胜了对手,跻身“三十强”,顺利与石军会师第三轮。
三日后,“反恐尖兵”对决大比武的闭幕式在突击手和狙击手的最终对决后举行。
闭幕式前,姜望北走向费阳生和曹大兵,高兴地祝贺道:“二位‘军头’,总成绩出来了!你们支队就占去了我总队的半壁江山,你们可要作经验介绍哦,我推广,在总队掀起一个大练精兵的热潮。不简单哪!十大突击手,石军名列第一,洪勇名列第五;十大狙击手,秦立名列第三,吴勾名列第六。最突出的就是这吴勾,年纪最小,兵龄最短,可塑空间太大了,我觑准了这小战士,明年指挥学校特招了!不过,你们可要给我‘施肥’、‘浇灌’咯,送个‘成品’过来,毕业后,还是你们用嘛。”


第三十三章 比武傲群雄(6)
“是!谢谢首长对我支队的重视和关心!”费阳生和曹大兵同时立正、敬礼。
“石军还要‘有材反被有材误’吗?不行,我就收回!我司令部急缺这方面的材料呢!”姜望北逗着趣。
“哎!参谋长,你可不能食言?面向基层!我们党委有考虑。”费阳生知道姜望北在开玩笑,正色认真地说。


第三十四章 战斗无穷期(1)
屈大毛的案子终于有了结果:屈大毛被判处死刑,李子放、李子开、牛海、牛洋、屈虎也得到了相应的处罚。
倚剑霜花落,挥戈春影回。时间转眼已是到了来年的初春。刚忙完了元旦、春节期间的安全保卫工作,石军办公桌上的电话便响个不停,这是各中队在向支队作战指挥室报出书面总结后,又习惯地向主管副参谋长作着口头简报。
石军入主这间原张晓星的办公室,是节前总队下的命令。同时被擢升任职的还有曹大兵、张晓星、伍平、熊雄、刘凯、洪勇、秦立等人。曹大兵升任副支队长;张晓星升任司令部参谋长;伍平升任政治处宣传股副股长;熊雄接任石军担任了机动中队中队长;刘凯接任伍平担任了机动中队政治指导员;秦力升任了机动中队副中队长;洪勇被石军力荐硬要,升任了司令部副连职作训参谋。以姜望北的赞语说:“英雄的部队出英雄!”
石军这次是从正连到正营的跳跃式破格提拔,在市支队是第一人。当战友们齐声拱手庆贺的时候,石军很是淡定,只是说了句:“赶鸭子上架,给我压担子呢!”
“报告!”这时门外声起。
“进来!”石军搁下电话。
“报告副参谋长同志,伤员张晓星向你报到!”张晓星推门进来,行了个举手礼。
“哎呀,顶头上司回来啦!这一大摊子,我正摸不着头绪呢,你出院了就好,我给你汇报工作。”石军挺直站起,敬了个军礼。
“不急。司令部的工作对你来说,还不是驾轻就熟、手到擒来?我听下面的参谋们讲,你来之后,要求严了,但制度明了,头绪清了,比我强。伤筋冻骨一百天啊,医生说,我还要静养一段才能进行激烈运动。你看你,铁骨铮铮,木桩撞上你都没事。我准备下到机动中队去跟班作业,给筋骨回回炉。”张晓星说。
“司令部的工作就要以制度和效率来说话!哥哥,任重道远啊!你什么时候去机动中队我都陪你去,我真不舍得离开机动中队,那里才是我的‘窝’啊!”石军感慨地说。
“你还是主管嘛。”张晓星说。
“报告!我们也舍不得队长!队长才走几天,虽说近在咫尺,我就跟整天失了魂似的。欢迎二位首长到队里指导!”门口突然出现了李辉和吴勾,二人并列敬礼站着,吴勾报告说。
李辉已是一排的代理排长,吴勾已直接担任了一班长。
“进来!进来!我们吴勾成熟多了呢,在火车站春运执勤时,又抓了十四名扒手,听说收到了十二面锦旗!好,秋季入学在即,你们俩都是特保候选,这些赫赫战绩足以给你们入学加分,等你们学成回来,我就该让位啦!”石军见李辉和吴勾来看自己,非常高兴,迎上前,分别拍拍二人的肩头,昂扬地说。
“在队长面前,我们永远在学习,就是能学成回来,我们仍是队长的‘马前王横,马后张保’。”李辉说。
“你什么时候研究起《岳飞传》啦?行!不过我们不是岳家军,我们是党的军队。当然,岳家军的精忠报国精神,我们都要具备!”石军冲李辉说道。
“参谋长,上医院看您,我们不具资格。您身体恢复很好吧?”吴勾望着张晓星,嗫嚅地说。
“嗨!吴勾,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跟我随便些,把我也当成你的大哥,我会因为有了你这样一个‘探花’小弟而感到自豪的!”张晓星双手拥着吴勾,感谢起来。
“队长,听熊队长说,你和伍指导员都要结婚啦?什么时候办?婚礼一定要放在队里举行!我给队长当伴郎,李小烟给朴璇姐姐当伴娘!”吴勾手舞足蹈地说。
“好,我正有此意!秀才也有此想。哈哈!我们英雄所见略同啊。”石军刮了吴勾一个鼻子说。
“好个吴勾!借老队长的婚礼,就把自己的大事也都给提前安排好啦?将来要做李副处长的乘龙快婿呢!”张晓星跟着也是给吴勾一个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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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战斗无穷期(2)
“也是门当户对,镇长家,不低了!”李辉趁机打着趣。
“嘻嘻!以后的事,我和小李都还小。”吴勾傻笑着。
石军敛住笑容,望望张晓星,突然说:“遗憾的是有一个敬爱的战友不能前来参加我和伍平的婚礼啦,吴优已最终被确诊为植物人!一个多正直的铁汉!”
一时大家听后,都久久地陷入沉默。
张晓星和李辉、吴勾走后,石军操起电话打给伍平:“大股长,你父母几点钟到啊?我和朴璇也一快去接。”
“哦,是参谋长妹夫啊,报告首长,晚上二十一点二十分到站,我刚才问了询问处,火车没有误点,你开你司令部的面包车吧,朴伯伯也要去呢。”伍平回答说。
“干起宣传,嘴巴亦加酸了,但我相信,我‘姐’会治好你这顽症的。好吧,九点整你在我‘姐’家等着。”石军挂断电话,接着拨通了朴璇:“小璇,伍平父母晚上九点多钟到,我现在就开车来接你,我们到商场去买点东西吧,我们很多东西都还没作准备,窗帘和被套也都还没定好颜色呢,到时我俩‘亮相办公’啊?”
“下流!好啊,难得你现在也初具细心了,开始不厌弃逛商场了。我在局门口等你,见面再说。”朴璇在话音里故作惊讶。
“当然,当丈夫了,也要张飞学穿针啦,儿女情长未必英雄志短嘛!”
“少贫嘴!以后持之以恒就好!”朴璇娇嗔。
朴璇如愿以偿,也已调入了市局治安支队工作。潘武军去年底接替董挺升任了市公安局长后,在朴璇与石军领了结婚证后的第二个星期将朴璇调到了山下,理由很充分:一是照顾夫妻关系;二是朴璇综合素质强。
董挺与潘武军交接工作后,被调到了市人大担任副主任,主管政法口。董挺没降反升,主要缘由他良好的口碑和上下的高涨呼声。
三月八日,这是石军所定的他和伍平结伴结婚的佳期。以石军的诠释是:戎马倥偬间,要尊重妇女,不忘妻子。
这一天,机动中队的大饭堂被装扮一新:门前,用子弹空箱垒起了一道短墙,绑上了一块大牌子,上面分别挂着两对新人的结婚彩照,新郎、新娘的名字前都有一朵大红花;门框边,贴有费阳生亲题、王海东亲书的一副大红对联,上联是:喜结鸳盟同咏月;下联是:壮怀鹏志共凌云;横批:云月牵心。饭堂内,正中高悬着一块武警蓝盾警徽,天花板下纵横着彩带、气球,蓝盾下临时还搭了个婚礼主持台,放置了音响,铺上了红地毯;堂中的桌凳都经过了重新摆置,桌面都铺上了红色台布。整个气氛给人以喜庆却带有浓浓军旅之风的视感。
熊雄和刘凯带领一些战士在伙房中帮厨,忙的满头大汗,嘴里却哼着欢快的小曲儿。
一些诸如“花车接新娘、鸣炮过市”什么的,都被石军给免了。石军说:“咱是军人,举行的也是军式婚礼,重在永结同心,搞那些虚的程序干啥?俗!”
因此,本着“重在内容,简化形式”的原则,石军没有刻意去大张旗鼓地邀请地方上的亲朋好友,若是都邀请,那酒席将会铺向球场。“杂!”石军说。
朴氏姐妹由张晓星的夫人毛丽丽和李小烟陪去选婚纱、做美容了。临近中午,石军和伍平均一身军礼服,胸前挂着新郎花带,在李辉、吴勾的陪同下,喜气洋洋地来到了饭堂门口。
“亲爱的,差不多就行啦,领导和客人们将快到了,你要我和你姐夫都唱独角戏啊!”石军见朴氏姐妹还没到,便电话催促着朴璇。
“到了!到了门口了!打仗啊?”朴璇应道片刻后,就见载着两姐妹而去的吉普车呼啸而来。
朴铁夫今天是名符其实的双喜临门,嫁了两个女儿,收了两个雄纠纠的军旅女婿,怎不叫他这个老军人难以掩饰那由心而出的满脸喜悦。
一会儿,武警指战员有序、整齐地与两对落座,占去了饭堂的一大半。前首放置着三个大圆桌,有两个圆桌尚空着,这是给支队首长和外来客人准备的。


第三十四章 战斗无穷期(3)
主席桌上,石文海、卢莲、朴铁夫和伍平的父母及石华等在亲热攀谈,不时还与凑上前来打招呼贺喜的武警指战员们寒喧着。
来自农村的伍平父母,露出激动,脸挂着纯朴的笑容,看看这,又看看那,直想把整个大军营和这些威风的儿子战友们看个饱。
客人陆续到齐,费阳生和王海东等支队领导这时陪着董挺、潘武军等领导乘车到了。两对新人忙迎了上去。
“大喜!大喜呀!有了大后方,战士无畏前方!”董挺跳下车,豪气地说。
喜宴在浓浓的气氛中进行着。
“新郎,新娘,该挨桌敬酒啦!”临时婚礼司仪张晓星前来首席提示道。
“队长、指导员、新嫂子,拿白水去敬,否则会醉的。”吴勾拿出一灌满白水的酒瓶说。
“去去去!小小年龄,哪来的这些鬼点子!我石军从来都是实打实!拿白酒!”石军对吴勾斥道。
吴勾无奈,只得从背后亮出一瓶白酒。
“好!走!”石军与伍平站起,正欲和朴娟、朴璇挨桌去敬酒。
潘武军的手机响了。
潘武军忙步出饭堂接电话。一会儿,潘武军又走了进来,与费阳生耳语起来。
“政委、曹副支、张参谋长,我们随潘局出去一下!”费阳生平静地说。
四人刚出饭堂门口,石军亦紧跟了出来。
“有大案?”石军追尾问道。
“今晚没你的事。”费阳生说。
“怎么没我的事?我是主管作战的副参谋长!”石军急辩道,扯下胸前的新郎花带。
“洞房花烛,不忍心啊!”潘武军显是话里透出了想请石军出马的意思,因为石军是能够紧急处置各种暴力性案件的最为理想的人选。潘武军上任以来,还没有发生过如此特大案件,潘武军缉凶心切!
“大丈夫的夫人在侧,天天可洞房花烛!我的局长,您说呀!”石军急了。
“刚才流星宾馆有两人持猎枪入房抢劫,杀死了一对中年夫妇……”潘武军介绍着案情。
“支队长!政委!”石军立正,面朝着费阳生和王海东,请求着任务。
“好吧!”费阳生一挥手。
“是!”石军转身喊道:“熊雄!”
片刻,石军带领着机动中队的一个排,整队,登车,随着潘武军风卷而去。
朴璇着一袭白色婚纱,追出营房门,久久凝望着城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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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警机动队全文阅读 作者:黄明军 《武警机动队》由www.61k.com集整理于网络,如文章内容侵犯了您的合法权益或者是侵犯了其他的法律法规,请与我们联系,我们将考虑删除武警机动队全文阅读页面。

二 : 《武警机动队》:《武警机动队》-图书信息,《武警机动队》-第一部分

《武警机动队》是由黄明军所著的一本书籍,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

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作者:黄明军

武警机动队_《武警机动队》 -图书信息

望湖亭公园,匪徒的又一声枪响,揭开了以本书主人公石军为队长的X市武警机动中队的制暴序幕,同时将一群英姿勃发的武警指战员推上舞台。

《武警机动队》:《武警机动队》-图书信息,《武警机动队》-第一部分_武警机动队《武警机动队》

匪徒枪口下余生的朴娟携妹妹朴璇上军营致谢,两姐妹便与石军和中队指导员伍平相识,从此,在肃然的军旅生活中增添了浪漫的爱情。

在与屈大毛贩毒集团的殊死搏斗中,在与以公安局副局长古志为首腐败分子的博弈较量中,在勇救山火的生死关头。在抗洪抢险的风口浪尖,在血与火、生与死的考验面前,武警机动队员的大智大勇和赤胆忠诚,谱写出一曲壮丽的凯歌。

武警机动队_《武警机动队》 -第一部分

新兵吴勾端着突击步枪在暗忖:以前在镇里时人们都叫我“打架王”,说我爱争强斗胜,我却大都是因打抱不平、扶弱惩强而出手的,实在冤枉!这下我这个门总算入对了,男人何不带吴钩?和平时期,只有我武警战士才真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能相对多地有这样真刀真枪、身临沙场的机会,我一定要争取火线入党,这次不能,那就下次。
作者题记
第一章 夜猎望湖亭(1)
第一章 夜猎望湖亭(2)
第一章 夜猎望湖亭(3)
第一章 夜猎望湖亭(4)
第一章 夜猎望湖亭(5)
第一章 夜猎望湖亭(6)
第二章裘马轻狂汉(1)
第二章 裘马轻狂汉(2)
第二章 裘马轻狂汉(3)
第三章 军营识双莺(1)
第三章 军营识双莺(2)
第三章 军营识双莺(3)
第四章 受阅剑偏锋(1)
第四章 受阅剑偏锋(2)
第四章 受阅剑偏锋(3)
第四章 受阅剑偏锋(4)
第四章 受阅剑偏锋(5)
第五章 战地黄花香(1)
第五章 战地黄花香(2)
第五章 战地黄花香(3)
第五章 战地黄花香(4)
第六章 席间惩黑道(1)
第六章 席间惩黑道(2)
第六章 席间惩黑道(3)
第六章 席间惩黑道(4)
第六章 席间惩黑道(5)

武警机动队_《武警机动队》 -第二部分

王祖泉来后就风闻这个屈大毛行路不正,接着又过问了几件与屈大毛有关的案子,已是对此人厌恶非常。今天若不是李子放这个老副主席上门请求,王祖泉是怎么也不会来的。王祖泉此时在想:公、检、法都几次传讯过屈大毛,怎么就没有一次真正办下来了呢?这次仅只是个治安问题?
第七章 惹上死皮赖(1)

《武警机动队》:《武警机动队》-图书信息,《武警机动队》-第一部分_武警机动队《武警机动队》
第七章 惹上死皮赖(2)
第七章 惹上死皮赖(3)
第七章 惹上死皮赖(4)
第八章 横渡遇潜流(1)
第八章 横渡遇潜流(2)
第八章 横渡遇潜流(3)
第八章 横渡遇潜流(4)
第九章 重拳海洛因(1)
第九章 重拳海洛因(2)
第九章 重拳海洛因(3)
第十章 连环案中案(1)
第十章 连环案中案(2)
第十章 连环案中案(3)
第十章 连环案中案(4)
第十章 连环案中案(5)
第十一章 冤家本有头(1)
第十一章 冤家本有头(2)
第十一章 冤家本有头(3)
第十二章 博弈生死簿(1)
第十二章 博弈生死簿(2)
第十二章 博弈生死簿(3)
第十三章 偷闲为山客(1)
第十三章 偷闲为山客(2)
第十三章 偷闲为山客(3)
第十三章 偷闲为山客(4)
第十四章 横枪毙恶徒(1)
第十四章 横枪毙恶徒(2)
第十四章 横枪毙恶徒(3)
第十四章 横枪毙恶徒(4)
第十四章 横枪毙恶徒(5)

武警机动队_《武警机动队》 -第三部分

这位小红原是“凤仙”休闲屋的按摩小姐,年仅十七八,长有姿色,却有着三四年的卖淫史。屈大毛包过小红半年就厌弃了,后来便冠以“宏大”的文秘献给了“那人”。以至二人如胶似漆、难舍难分,最后也不问这小红的出身来历,床笫好,什么都好,索性给小红买了套两居室,金屋藏起娇来。
第十五章 惊浪似浮霜(1)
第十五章 惊浪似浮霜(2)
第十五章 惊浪似浮霜(3)
第十五章 惊浪似浮霜(4)
第十六章 将相本无种(1)
第十六章 将相本无种(2)
第十六章 将相本无种(3)
第十六章 将相本无种(4)
第十七章 力破冰山角(1)
第十七章 力破冰山角(2)
第十七章 力破冰山角(3)
第十七章 力破冰山角(4)
第十七章 力破冰山角(5)
第十八章 山上和山下(1)
第十八章 山上和山下(2)
第十八章 山上和山下(3)
第十九章 狡兔隐三窟(1)
第十九章 狡兔隐三窟(2)
第十九章 狡兔隐三窟(3)
第十九章 狡兔隐三窟(4)
第二十章 风雨戒毒所(1)
第二十章 风雨戒毒所(2)
第二十章 风雨戒毒所(3)
第二十章 风雨戒毒所(4)
第二十一章 大鳄终出水(1)
第二十一章 大鳄终出水(2)
第二十一章 大鳄终出水(3)
第二十一章 大鳄终出水(4)

武警机动队_《武警机动队》 -第四部分

半天,小红才缓过气来,脚步灌铅般趋入卧室,木讷呆滞地望着挂在床头的“老夫少女”合照,突然,她跳上床,将像框摘下,将照片取出,撕个粉碎。接着,小红又极快地将古志所有的遗物收拢,该丢的,放进了一只旅行袋;该烧的,都放进了1个大瓷脸盆,点着火。最后,将烧完的灰烬,倒向了抽水马桶。
第二十二章 暮山急雨来(1)

《武警机动队》:《武警机动队》-图书信息,《武警机动队》-第一部分_武警机动队《武警机动队》
第二十二章 暮山急雨来(2)
第二十二章 暮山急雨来(3)
第二十二章 暮山急雨来(4)
第二十三章 临危险西流(1)
第二十三章 临危险西流(2)
第二十三章 临危险西流(3)
第二十三章 临危险西流(4)
第二十四章 愁痛夜夜飞(1)
第二十四章 愁痛夜夜飞(2)
第二十四章 愁痛夜夜飞(3)
第二十四章 愁痛夜夜飞(4)
第二十五章 新晴原野旷(1)
第二十五章 新晴原野旷(2)
第二十五章 新晴原野旷(3)
第二十五章 新晴原野旷(4)
第二十六章 有泪不轻弹(1)
第二十六章 有泪不轻弹(2)
第二十六章 有泪不轻弹(3)
第二十六章 有泪不轻弹(4)
第二十六章 有泪不轻弹(5)
第二十七章 征人也伤情(1)
第二十七章 征人也伤情(2)
第二十七章 征人也伤情(3)
第二十八章 悔字终难写(1)
第二十八章 悔字终难写(2)
第二十八章 悔字终难写(3)
第二十八章 悔字终难写(4)
第二十八章 悔字终难写(5)

武警机动队_《武警机动队》 -第五部分

支队几个领导一碰头,王海东慎重起见又与辖区派出所联系证实了一下,事情果如石军所说,被打之人当时的主观动机确实想实施强奸犯罪,也有了违背被害人意志和付诸暴力的行为,只是因为吴勾闻讯及时赶到后才没有得逞,属强奸未遂。这样,吴勾就是抓捕了罪犯,在抓捕中,犯罪分子都免不了要本能拒捕,伤及其皮肉、迫其就范,那是必然的。
第二十九章 月光灯影中(1)
第二十九章 月光灯影中(2)
第二十九章 月光灯影中(3)
第二十九章 月光灯影中(4)
第三十章 快刀斩乱麻(1)
第三十章 快刀斩乱麻(2)
第三十章 快刀斩乱麻(3)
第三十章 快刀斩乱麻(4)
第三十章 快刀斩乱麻(5)
第三十一章 不灭亦不休(1)
第三十一章 不灭亦不休(2)
第三十一章 不灭亦不休(3)
第三十一章 不灭亦不休(4)
第三十二章 锄恶长十善(1)
第三十二章 锄恶长十善(2)
第三十二章 锄恶长十善(3)
第三十二章 锄恶长十善(4)
第三十二章 锄恶长十善(5)
第三十三章 比武傲群雄(1)
第三十三章 比武傲群雄(2)
第三十三章 比武傲群雄(3)
第三十三章 比武傲群雄(4)
第三十三章 比武傲群雄(5)
第三十三章 比武傲群雄(6)
第三十四章 战斗无穷期(1)
第三十四章 战斗无穷期(2)
第三十四章 战斗无穷期(3)

本文标题:武警机动队-武警机动队全文阅读 作者:黄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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