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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单-买单

发布时间:2018-02-04 所属栏目:买单

一 : 买单

买单是从原广东话埋单演化过来的,意思是餐馆结账。

我们烧烤店的生意一直不错。尤其是到了晚上几乎天天满包。包房满员了不要紧,没有地方吃了不怕,就是一个“字”等。等到天荒地老,气数已尽。我等!等得人老珠黄青春不见。我还等!为的就是尝一口那久违了的原汁原味烤羊肉的纯香,吃罢遥望蓝天心潮起伏免不了会潸然落泪。

晚上是我们烤羊店迎接客人的高峰时间,整个前厅和后厨都是人来人往,嘈声不断。隔壁的串店人也不少,三一帮,俩一伙的,有说有笑,有搂有抱,在那推杯换盏敞胸豪饮。有时候客人喝多了就从后门瑶瑶晃晃地出来了,找到墙根解开裤子前开门就尿啊!嗤得墙角旮旯都长蘑菇了。冬天下雪的时候还可以现场创作,嗤几朵漂亮的‘梅花‘’’。因为我们烤羊店和隔壁的串店的后门是门挨门。所以有的客人喝的太多了,回去的时候就进错屋了,闹了不少笑话。

有一天晚上九点多快下班了,从后门踉踉跄跄走进来一个人,大高个,体态魁梧,上身赤裸,就穿一条裤衩,当时正值七八月份的三伏天,男人光身子不足为怪。短发圆脸,满脸通红,眼睛迷成了一条缝,由于上下眼袋水肿了,都快把眼睛挤没了。蒜头鼻孔喷着熏人的酒气,嘴里说话大舌头郎几的。只见他摇着慢四的舞步走到吧台说,拽着我心情老板说,哥们!你家的串烤的太好吃了,外焦里嫩,口感特好,没说的,今天晚上多喝了几杯,但我头脑还挺清醒的,我们那一桌我请了,我买单。说完从裤衩后兜掏出几张百元大票晃来晃去的。对不起,你走错屋了,我们店是烤全羊,不烤串啊!老板说。谁知那人眼睛一瞪,骂咧咧地说,瞧不起人不是?我三牤子喝酒到哪儿不给钱,今天的钱你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你不知道我的厉害吧?说完把钱硬塞到老板手里摇摇晃晃的走了。

二 : 买单

广东人说的“埋单”,后来被大众化为“买单”,就是付钱的意思。“付钱”当然没有什么嚼头,“埋单”却有很大的张力,什么单子可以埋了,永无计较?那得付出,付出的是人的血汗。

伯父乾犁为自己的一句话埋了单,他戊辰年生,六二年死,就活了三十四岁。就是说,他可能用了数十年的代价埋了一句话的单。

这有点贵。

六二年,七月的天气,罗塌子船在湖滩上走后湖去王家洲,乾犁在船头上望风,一阵风把乾犁的草帽吹走,飘呀飘远远的落在温情的水面上,乾犁是读过书的,好似有斗大个文化,在村里当会计,跟新文化学了好些革命的东西。乾犁脑子里一灵动,说出一句诙谐的不得了的话:出水了。

出水,原是人死了为其超度做道场的法事之一,就是道士组织亲人到河里买土地爷爷管理的水,给亡人沐浴更衣。其中一个环节,是把一顶草帽放置水边,在草帽顶部插入三根火香。乾犁看自己的帽子落水了,口无遮拦,想到出水的景象,就大着胆子嚼了一次舌根。

这是极端忌讳的事,随口一句,暗藏玄机,言既出,必有应验。这样的预兆,简直没有丝毫悬念,乾犁怕是活到头了。(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八月,中秋还没过,乾犁就病了。还真是中了邪气,整日口里念念有词,却是其老婆莲花子伯母也听不囫囵的怪话。说话间就要算这算那,把算盘打得力拉乱响。说是要忠子记着。可怜忠子被折磨得昏头颠脑,到爷死的时候,哭都哭不出来。

后来就捉夜猫子,就是叫魂。我娘说,那时还是纳凉的好时节,我家后门是开着的,当夜半圆圆的月亮惨黄黄地升起来,捉夜猫子的法事就开始了。拿鱼叉的,打大鼓、大锣的,一并发作起来。那架势阴森透顶。那时我还在母亲的肚子里,大约还不知道人世间的这些寒苦事,只是傻乎乎地睡大觉,全不知乾犁伯父的遭际。

后来,就驾船把乾犁伯父送到街上去了,母亲说,好似公家的郎中是长东子,整病的道艺是数一的,用一个角子大的冰冷的东西给乾犁听了,半天也没说句话。母亲说,长东子还用那个东西在母亲的肚子上听了好久,肚子里的那家伙就是我,竟然没心没肺,丝毫不理会可怜的伯父乾犁为了自己那句犯忌讳的话被阎罗定的规矩惩罚。捉夜猫子的法力高超的道士的符咒竟然也不被理会。

乾犁就走了,三十四岁,莲花子也是三十四岁。忠子没有成年,教子还是个尿床的顽子。

原来人来世上,负担历来不轻,做什么任性的事都得埋单,一如在草洲上打草,冲好佬一担挑了两百斤,夜来就得吐血,再后来就可能在某个不远的后来睡火板子追随自己的吃过黄连苦的先人去了。又比如那年谁家的妮子偷吃了公家做种的花生耔儿,也就是那么一颗,还没有下喉,做爷的急了,一个巴掌扇去,孩子就憋气了,夜半得张罗人用草苫把孩子埋了,还得叫老娘把半罐黄麦粉子到在几个苏联碗里,烧一壶打泡的滚水,酬劳打夜工埋人的汉子。

乾犁的事我真不记得,虽然此前我吹牛皮说记得自己两岁时钻企桶的事,但这个牛不无法吹,否则说不定要埋单的。

埋单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古往今来,一直沉重。在故纸堆里查出曾有一个叫谭嗣同的好后生,自己觉得聪明无比,说了一句好有灵性的话:中国之革命之所以总是不成功,是因为革命原是要流血的,就让我来做流血之第一人吧。这么犯忌讳的话怎能乱说?说了就是命上的事,就得有荫湿。后来老佛爷就把这个相公在闹市斩头了,跟着的还有另外五个。这是戊戌年间的事,戊戌六君子是也。

世上有很多聪明透顶的人,一如在公家当会计的乾犁伯父,观云望月,谈笑风生,好一条跑码头的汉子。但到底也是风吹日夜生的草民,骨儿肉儿或许有过人的妙处,魂儿魄儿依然戴着阎罗定做的枷儿锁儿,一言既出,悔之已晚,魂儿魄儿钻不出那铁打的枷锁,只能乖乖埋单了。

其实,那枷锁就是个屁玩儿——什么也不是的烂东西。人心不是烂东西,却习惯于顺着那屁玩儿的性儿,做那玩儿的奴隶。这是人性的悲剧。

悲剧也有壮烈些的,就是偶然间有那反抗劲儿,犯一事,埋全单,却有了悲壮的闹热,是为世人伤感的世景也。

三 : 买单

  审问室内,灯光有些昏黄。一个年轻人颓然坐在椅子上,头低垂着,双手不断摩挲着。

  周警官清了清嗓子,问道:“姓名?”年轻人头也不抬:“阿德。”“年龄?”“24。”“犯什么罪?”“抢劫,还有故意伤人。”

  周警官叹了口气说:“哎!多美好的年华呀!你怎么会想到去抢劫呢?”

  年轻人抬起了头,眼里闪着泪光:“我也不知道会走到这地步,反正一切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周警官的审问进行得非常顺利。他有种异样的感觉,似乎不是在对犯罪嫌疑人进行侦讯,而是在聆听一位久别朋友的倾诉。这名叫“阿德”的年轻人不需怎么追问,就主动坦白了曾经的一切:“高中的时候,我的成绩很差,每次考试,我都是那个拉班级后腿的人。有一次,班主任把我喊到讲台前,眼神里全是鄙夷不屑,而且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我狠狠训了一顿。同学们也都在下面笑我。有几个女生笑得特别猖狂,那尖利的笑声我到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我那时候年少无知,自尊心又很强,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就一把推开班主任,奔出了教室。就这样,我离开了校园。后来听说班主任因为被我一推,手刮在黑板的边角上,流了很多血。我当时心里是很内疚的,我并没想让他受伤,但没有人知道,我的心也流血了。”“后来呢?”周警官追问道。

  “晚上回到家,父亲也没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顺手抄起一根木棍,追着我这个‘兔崽子’就是一顿猛打,说是要让我改改这没规矩的性子。虽然被父亲揍是常事,但这一次我感到特别委屈,心里很是不平,就离家出走了。”

  周警官皱了皱眉头:“你后来不是考大学了吗?”

  年轻人接着讲:“是的,后来我回学校了。一分钱没有,到哪里去流浪啊?再说,我也不想放弃自己的将来,学还是要上的。只是后来同学们看我的眼光总是怪怪的,老师们也不太爱搭理我了。我拼命的读书,希望用成绩引起大家的注意。但我的底子毕竟太差,结果只考了个三本。”

  “这不是挺好的吗?那后来呢?”周警官问道。

  后来毕了业,去找工作。但遭到了很多白眼。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到一家大型企业应聘,那经理连我的简历也没看一下,鄙夷地说:“三流大学出来的吧?还真是佩服你怎么有那么大的勇气来我们这里应聘!”我一气之下,去了一家服装厂。我再也不做出人头地的美梦了,只想当一个的自食其力的工人。”

  “其实,你也挺不容易的。”周警官说道。

  “做出这个决定,我心里觉得特别踏实。明天就要去上班了,今天得先放松一下。我进了一家赌场,结果轻轻松松就赢了一大笔钱。命运总算不那么背,似乎时来运转了,我心里几分窃喜。第二天,我又去了那边。虽然我也知道赌博有风险,但总抱着侥幸心理,总认为自己能一直赢下去,哪里知道,到最后我欠下一大笔债,根本还不起了。我每天都被那些赌场雇佣的打手追着打。有一天,我在街上走着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看见一位妇女在数钱。我头脑一热,就去抢劫,正准备逃跑,哪知道被这妇女揪住,她拼命地呼救反抗,我只好对她下了手。”

  年轻人眼里没了泪光,转而露出了木然的神情。看着“自然而然”走到这地步的阿德,周警官默叹:这单该由谁来买呢?

 

    高一:施顾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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