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选择合适的诗句填入句子中。春江水暖鸭先知乡村四月闲人少斜风细雨不须归1.“”,
二 : 和风细雨不须归。。。。是谁的诗句?全诗怎样?
和风细雨不须归。。。。是谁的诗句?全诗怎样?
唐代诗人张志和:《渔歌子》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张志和与当时著名诗人白居易、元稹等交往甚深,互相唱和,歌诗
往来。但张淡泊名利,过着归隐生活。当然生活也较为清贫。
此诗为其代表作,广为流传。据说日本女皇对此称赞不已。
三 : 【古诗欣赏】斜风细雨不须归
斜风细雨不须归
张志和《渔歌子》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这首词流传至今一千多年,不仅历代传唱,而且诗家骚人多仿其体式、意境或词句翻出新作,评论家也多所褒议。
清代刘熙载:“张志和《渔歌子》‘西塞山前白鹭飞’一阕,风流千古。东坡尝以其成句用入《鹧鸪天》,又用于《浣溪沙》。然其所成之句,犹未若原词之妙通造化也。黄山谷亦尝以其词增为《浣溪沙》,且诵之有矜色焉。”刘氏是鉴赏大家,其《艺概》是古代文艺理论史上的集大成之作,这段文字给予这首词极高的评价。下面我们通过比较的读法,看看张词和苏黄二人词的各自趣味,以及苏黄二人词的继承和创新的景象。
先看苏东坡《鹧鸪天》
西塞山边白鸟飞,桃花流水鳜鱼肥,朝廷尚觅玄真子,何处如今更有诗?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人间底事风波险,一日风波十二时。
全词九句,中有五句基本上照抄张词,可见苏东坡对张词的推重心理。虽曰照抄,但能恰到好处地嵌进新词,宛如己出,这本身就是奇绝,显示作者高妙的才艺。只是词中意味有些不同。张词举重若轻,轻描淡写便绘就一幅超凡绝尘的胜景,渔人既在劳作,又在审美——观美景、品美趣,人与自然是和谐的关系,只有超然于世外的“烟波钓叟”才有这样的心境、这样的话语,他人难能仿此。
再看苏东坡《浣溪沙》
西塞山边白鹭飞,散花洲外片帆微,桃花流水鳜鱼肥。
自庇一身青箬笠,相随到处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全词六句,三句基本照抄,三句自造,也像上首词一样嵌用得很好。从技艺上看,这首词写得比《鹧鸪天》更娴熟。上片意境与张词一致。一个“微”字既叶韵,又道出渔船孤单而自在的情状;下片意境为之一变,显示苏词惯有的套路:明写自然风雨,暗写政治生涯。
最后看黄山谷《浣溪沙》
新妇矶头眉黛愁,女儿浦口眼波秋,惊鱼错认月沉钩。
青箬笠前无限事,绿蓑衣底一时休,斜风细雨转船头。
山谷写诗作文提倡“点铁成金”“夺胎换骨”,是说具备丰厚的学养而化用古人的创作资源,前者指遣词造句,后者指取境用意。从这首词里即可看出他的良苦用心。他不像苏词那样大胆地照抄张词,用语有变化,意境也已更新。
总括张苏黄三人四词的情况,可再作如下提炼和总结:一、张词有承平气象,苏词有险恶气象,黄词有阴柔气象;二、言为心声,文如其人,这几首词词意、词境、词气和词风的不同,源自三人生活经历、学识修养和志趣气质的不同;三、仿作与原作相比,篇幅更长,内容更丰富,也别有一番情调,但是境界不如原作更高,手法不如原作更自然。如此说来,《艺概》所言堪称有识之论。
渔父歌(四首)
钓台渔父褐为裘,两两三三舴艋舟。
能纵棹,惯乘流,长江白浪不曾忧。
霅溪湾里钓渔翁,舴艋为家西复东。
江上雪,浦边风,笑著荷衣不叹穷。
松江蟹舍主人欢,菰饮莼羹亦共餐。
枫叶落,荻花干,醉宿渔舟不觉寒。
青草湖中月正圆,巴陵渔父棹歌连。
钓车子,橛头船,乐在风波不用仙
四 : 斜风细雨不须归全文阅读 作者:孙雪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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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细雨不须归 作者:孙雪僮
序一(1)
斜风、细雨归何处
文◎林保淳
(一)
武侠小说是通俗文学作品中融摄性最强的文类之一,无论缠绵悱恻的言情、格局宏阔的历史、神奇新颖的科幻、扑朔迷离的侦探,乃至于杂揉神怪与科幻的魔幻,都可以与武侠水乳茭融,浑然有若天成,从而交织出武侠小说各种不同的风格。我们可以随时标举出一些名家与名作,如王度卢的《鹤铁五部曲》、金庸的《射鵰三部曲》、还珠的《蜀山剑侠传》、古龙的楚留香、陆小凤系列,黄易的《边荒传说》……,可谓是分辔扬镳,各有进境。武侠小说的「文备众体」,吸引了各有所需的读者群众,且不断地随时以宛转,这正是它之所以风靡一时的最重要因素之一。
在诸多风格之中,我最喜读的是侦探武侠。犹记得高中时初看古龙的《名剑*》,就被古大侠刻意设计的「易容术」搅得如坠五里雾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随著书中主角俞佩玉所见皆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也会以怀疑的眼光,看待书中的每个角色,谁是真的?谁是假的?真的果然是真?假的会不会非假?然后随着抽丝剥茧的情节发展,事件逐渐明朗,原来……。原来,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有如沉沉黯夜中的雷轰电闪,有如层层迷惘中的暮鼓晨钟,就这么让我豁然开朗起来。然后,掩卷而叹,为自己这一段心灵的历练、智慧的探险,庆幸不已。我向来认为阅读是人生中最适意的享受,读武侠书,已是酣畅淋漓,读侦探武侠,那更是「不亦快哉」了。因此,金庸充满历史宏阔格局的小说,固然在我理性的判断中,无疑是最优秀的,但我对金庸小说的喜爱,却远远不及奇情推理的古龙;而在古龙诸多作品中,风飙云动的《大旗英雄传》中的铁中棠、悲怆深沉的《多情剑客无情剑》中的李寻欢,也不比处处留情的楚留香、四道眉毛的陆小凤更能让我青睐。此无它,盗帅楚留香就是怪盗亚森罗苹,凤舞九天的陆小凤就宛如神探福尔摩斯,血海缘何飘香?倩女因何离魂?大男人为何要绣花?紫禁城为何有决战?一个案子紧接另一个案子,一个谜团延续另一个谜团,我迷惑、我猜测、我推理、我受骗,然后,我——恍然大悟。
原来……。原来我喜欢侦探,或者不下于武侠。但遗憾的是,自旧派朱贞木的奇情推理开始,历经古龙、黄鹰,然后……,然后,竟然就戛然而止,甚少能见到浓具智性挑战,又饶富酣畅侠情的侦探武侠了。
自从武侠变成我职业生涯中正经八百的事以后,读武侠书的乐趣往往就被剥夺了,武侠梦碎,反而从侦探小说中,还能领略到几分阅读的快意,八十多本的克里斯廷侦探小说,可以一口气看完,金庸、古龙、司马翎,有时候反而被我抛在脑后了。就文学研究的职分而言,这是很不专业的,但我却喜欢这样的不专业,因为这样的不专业反而更能自由的领会读书之乐。也许是中文系出身的缘故,我对外国的作品始终有格格难入的感觉,外国作家累累长串的名字,记不了几个,里面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制度、陌生的取名,读过之后,居然还是非常陌生。我常在想,会不会有个新出道的武侠作家,继古龙、黄鹰之后,能够让我惊喜的重拾阅读侦探武侠的乐趣?
(二)
认识雪僮,已经有七、八年了。一个东北的姑娘,一弯柳腰,一庞莲容,韵秀得如烟如雨,像江南的一首诗、一阕词。不过,这首诗、这阕词、这个姑娘,却不真的像江南一样,诗情画意,美得让人浑然沉醉。江南是水乡,雪僮也如水,可不是那种柔沁得会让人感到温润恬谧的水——如水,「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小巧可爱的并刀,漾荡着水色的光润,但尖新锐利,丝毫不掩盖其应有的锋芒。她是多才多艺的,古典诗词能作能填、地方戏曲会扮会唱,花鸟人物可描可画、金石古玩是鉴是识,甚有几分宋代婉约才女李清照的影子。可这个姑娘一点都不婉约,作诗填词,语不惊人死不休;扮戏唱曲,不施粉墨不登场;描花绘鸟,偏为生活图春宫;鉴赏古玩,锱铢利害较分明。眼精目明,伶牙俐齿,跟她说理议论,不被气死,大概也会仅存半条命。
序一(2)
据我所知,她曾在深圳一家企业做人事管理的职务,规矩俨然、纪律分明,是员工敬而畏之的主管;她喜欢武侠小说,为了一睹金庸的卢山真貌,可以花费不赀,远飞嘉兴,参加一群学者举办的讨论会,与金庸合影留念、索签名题字,更不忘针对会议所发表的文章,指指点点做月旦评。有趣的是,这种人居然没被赶出去,还搏得相当大的好评。
但我不知道她居然还会写武侠小说。说起来,这还是得怪我。
年纪大了,万事不喜争,遇有不同意见,简单说说,不听则止,往往也懒得多说。可是,遇上这位并刀如水的女郎,套句她在小说上常用的话,往往是「气不打从一处来」,恨得牙痒痒的,却是无计可施,搅缠到人不自不在的。可词曲书画、古董金石,我样样不通,话又拗不过她,唯有武侠,还自信飙在她前头。就在温世仁小说大赏启动时,我装做好心的鼓励、劝诱她参加比赛——我看准了她没这本事。初写时,果然正中我下怀,七零八落、颠三倒四的作品,真的无法获得评审的青睐。我则在这时,慷慨、仗义的施予援手,左教教、右说说,反正蓄意挑三剔四,无非就是为了证明「写武侠,妳是不行的」。《斜风细雨不须归》的初稿,是我多年前就看过的,当时还刀剑斧钺齐施的,边砍边骂,初时她还跟我争辩,到后来,索性就默不作声了。我还自觉得意,料想佳人心死,并刀可以归鞘,乖乖地去词曲书画一番吧!
一年多以来,她都不提武侠创作了,我也省却不少批校、审阅的工夫。我是直到她入围前五名后才得知消息的,心内还颇为讶异,《斜风细雨不须归》也能入围?这肯定是我今年没当评审的缘故吧!心下也认为应该不会获得首奖。果然,首奖是黄健的《王雨烟》。尽管当初劝她写武侠时,曾答应以后替她的小说写序,而既然《王雨烟》已出版发行,是我写的序,是则她的序,我可以豁免的了。明日工作室愿意为她出书,对她自然是极大的鼓励,而对我,则又是一桩苦差事。无已,只得重新再读。再读之后,不禁又细读,更细读。过去遗憾的读书趣味,于焉竟可以重拾!至此不禁慨叹:这个姑娘,真的已是非我所知的了。
(三)
《斜风细雨不须归》走的是侦探武侠的路数,悬疑、蹊跷、离奇,是其中重要的关窍,自不消说,老实讲,这正如雪僮的性格,古灵精怪的,教人难以捉摸。这里所收的三段故事,〈幽冥一线〉,从武功的雷同性上着墨,三转五折,还是将凶手拉向原来有不在场证明的、最不可能是凶手的王正云,颇有几分古龙的诡奇;但〈幽冥一线〉的蹊跷还不仅此,「唐门三日醉」剧毒、唐门的阋墙之争,牵连出更悬疑、离奇的案件,而在柳斜风似醉非醉的明眼下,一一无所遁形,一开篇就颇令人*。
〈佳人如画〉的森森鬼气,迷离恍惚,是极引人注目的氛围设计,明眼人虽相当容易就判定谁是杀害寒山寺一众和尚的凶手,但寒山寺方丈各弟子都有不凡来历的安排,却平添了揪出原凶的困难度,最后真相大白,多数人大概万万想不到,一切的杀机,却皆与方丈昔年的情孽有关,而有关居然是无关、是误会,离奇中又带有几分令人怆怅的悲哀。佳人如画,可惜佳人愚闇,幕后的主使者另有其人。情节一层深入一层,颇能激荡读者的智性。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序一(3)
〈卿须怜我〉从传说中破传说,从人心纠结难论的情孽中,引出一桩倭寇意图侵扰沿海、刻意布局根除阻碍的阴谋,看似偶然得之,实则是柳斜风的深谋远虑,谋定而动,在荒诞的打打杀杀闹剧中(尤其受无敌水毒害的宋秋发疯那段),一气下贯,令人不能不佩服。海上行舟、无敌水,皆颇有古龙〈血海飘香〉的影子(水母阴姬、天一神水)。
这三段故事,虽各自独立,但却都互有关联,〈佳人如画〉的鬼母(牡丹),早在〈幽冥一线〉中就已布线;而鬼母临终前所出示的罗盘,则又伏下〈卿须怜我〉的兰舟。整个故事的布局相当的巧妙,是绝对足以吸引人的。
尽管如此,我最欣赏的还是其中人物的设计。
柳斜风,这个慵懒、贪酒、好色、爱财的知府,居然被设定为屡破奇案的主角,光这一点,就值得击节称赏。雪僮熟谙中国古典小说,对清官探案故事,自然不会陌生,《斜风细雨不须归》藉昏官、贪官查探案件,不仅是对侦探小说的突破,更是对武侠的颠覆。但昏官其实不昏,贪官也未必真贪,这又使《斜风细雨不须归》拥有更高、更大的格局,对现实世界所谓的清官定义,作了深刻的嘲讽。
曾细雨,这个文案师爷,在这三段故事中,虽然看起来老是屈居于柳斜风之下,有似于福尔摩斯身边的华生医生,但他不仅是用作陪衬的,在〈佳人如画〉中,若非他挑了大梁,耍了个「假活佛」的戏法,案情不可能水落石出;而〈卿须怜我〉中,若没有他跟兰舟上的钟情打情骂俏,柳斜风也不可能洞悉倭寇的机谋。李铁,这个武功高强,但似乎不太动脑筋的捕头,表现的机会较少,但如果没有他,那他家里的那只河东狮(席师),当然也就不可能在悬疑离奇的气氛中,点染出一些欢娱的气息,让人于紧张中又不禁颔首而笑。一文一武,伴随柳斜风,红花绿叶,正是相得而益彰。
楚儿,是片最大的叶子。作者刻意安排了这么个无知、懵懂的歌妓,除了凸显柳斜风的放浪不羁(或为官不正)外,其实更故意由她点逗出案情的关键。往往就是几句不经意的话,如〈卿须怜我〉中有关「传说」的话语,就成了厘清案情的主要线索。安排楚儿,是《斜风细雨不须归》的神来之笔。
(四)
《斜风细雨不须归》的文字流利,造语生动,幽默、机锋,是随处可见的,作者文笔佳妙,又擅于将自己所精通的填词、金石、园林等知识,随着情节的开展,不落痕迹的化入其中,这也是此书极耐人寻味之处。虽是仅仅十五万字的小说,个中却别有洞天,柳暗花明,固是侦探武侠之所必然,而柳与花一路迤逦而下,绵延而生,却也是够引人品赏、徘徊的了。
当然,这个身世未明,来历不详,似贪似清、似昏似明的柳斜风,其才其力,应不会到此而止;曾细雨、李铁、楚儿,似也还没有真正发挥作用,三段式之后,理应还有三段、六段,乃至十二段奇情、奇案吧?
这是值得期待的,因为,据我所知,柳斜风还要在〈胜者为王〉中窥破谋反阴谋;在〈浊浪淘淘〉中寻回饷银;然后在苏州虎丘剑池下的吴王阖闾的古墓中,迭遭惊险,最后〈大隐于朝〉。
一案接一案,一出接一出,斜风、细雨,真的不须归了,我深信,读者必然可以读出这部小说的兴味,那么,斜风细雨还可以归于何处?
林保淳序于木栅说剑斋二00九年六月
本文作者为武侠评论名家,现任师范大学教授。研究武侠小说十余年,有「武林百晓生」称号,亦是最早将武侠小说引进台湾大学课堂的教授之一。相关著作有《解构金庸》、《台湾武侠小说发展史》、《二十四史侠客资料汇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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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二(1)
给大人的童话
文◎张宝瑞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
童年时,就听老人讲,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当我倦倚在故乡的大枣树下,憧憬着苏州河潺潺的流水,虎丘塔婆娑斑驳的树影,秀气得顾影相怜的园林亭阁,浮现出一个个嫩藕般的少女,我总陶醉在美丽的遐想之中。于是有了梦,有了文学,有了生命的动力!
一九七一年当我在夜深人静时,当我半赤身露体地凝望着风烟滚滚的厂房和熊熊的炉火时,我感到我的生命在奔腾,透过世俗的目光和神圣的光环,我仿佛来到了苏州河,领略清澈的溶溶月光,接受温馨河水的洗礼。于是有了五十万字的《落花梦》,这部长篇小说以神来之笔描述了才子陈洪波、才女骆小枝,历尽艰险神游天国的故事。陈洪波驾舟到东海蓬莱寻找仙境,在颓废的落花楼进入梦境。他巧遇才女骆小枝,二人同游天国。人世间众多名人灵魂在天国栖住。他们在广寒宫窥见玉皇的私情,被迫颠沛天国民间。圣人国拜会圣贤先哲,一睹庄周梦蝶,孟轲卖肉;诗客国参加赛诗会,与诗仙诗圣举杯吟对;隐士国巧遇姜子牙,梦夺乌纱,短竿长线钓明君;红楼国与宝玉、黛玉、宝钗等重结梅花诗社,醉酒当歌;美人国盗符救友,桃花源搬兵增援;名利国饱尝利欲熏心,颠倒国冷眼世风颠倒;明君国廉政清明,暴君国暴虐窥尽;阿房宫焚书坑儒,险象环生。群侠为盗清明图,各显其能,移花接木,刀光剑影。那原始国、雅典国、宫花国、牡丹国、黄金国、丑女国、招贤国诸国,落伽、落花、太虚、百花诸境,更是各有各的风土人情,神韵佳话。
落花梦醒,警示无限……。
当自由的话语权被剥夺,主流话语用干涩的声调不断地向人们布道时,我只有求助于荒诞了。所以在中世纪,但丁用《神曲》来总结历史,评价现实;而在「*」时期的中国,一个十九岁的炉前工在那个拒斥古典的时代,用整个传统文化说的一个认真的游戏。他仿佛拿着一个内能巨大的月光宝盒在历史文学的时空中自由穿梭,和一位位历史名人、文化名人甚至文学人物结一场绝古旷今的「镜花缘」,让逝去的或虚幻的面孔来聆听他真实的呼喊,在现世的无言中与书中的相识在纸上同游……狂欢般的喧哗都是我独语的回声,夹着亘古不断的长雷滚滚而来,激荡着孤独的身心,于是我尝到了自由。而我笔下的古典又是着我之色彩的古典,在既定中率性因而荒诞,荒诞因其自由而真实。小说中全部的喜怒哀乐,生旦净丑,究其微旨,不过是自由与真实罢了。而那个时代的文学最难得的,亦不过是自由与真实罢了。所以我选择了古典,选择了荒诞,也选择了梦。而梦的女主人公就是一个苏州的少女。
一九八三年的深秋,当我寻梦般地来到向往已久的苏州时,我的心碎了。梦中的枫桥依旧 ,细雨霏霏,野渡无人舟自横。哪里有那个风姿绰约气韵生动的苏州少女骆小枝的倩影呢?我后悔不该来到苏州。
神话人生,人生神话。
当雪僮小姐的这部武侠新作摆在我的案头时,我豁然一亮:一股侠香扑面而来,透过薄薄的轻雾,我看到了佳人的芳魂,它徘徊在这座小城的古巷之中;一曲悲怆的古弦萦绕在盘根错节的古树之间,那柄按捺不住的鱼肠剑,虽然*在石缝之中,但我听到了它深深的叹息!bookbao.com 书包网最好的txt下载网
序二(2)
太湖暮,专诸墓前断肠路。断肠路,凄风侠雨,衰草哭诉。
鱼肠直指王僚府,利剑功成知何处?知何处?古剎声远,怆浪雨住。
(忆秦娥词)
我想起已故的武侠小说名家梁羽生先生一九九三年为我的武侠小说选集写的序言中的结束语:「对于『潮流』,我不会视而不见。今年四月间,我在北京写的一首小诗,开头两句就是:『上帝死了,侠士死了!』
『侠气渐消』这一社会现象,恐怕亦非自今日始。一百五十年前,龚自珍就发过『吟到恩仇心事涌,江湖侠骨恐无多』(已亥杂诗?舟中读陶诗三首之一。那年是一八三九年)的感慨。还有别人(清末文人吴伯揆)集龚诗的对联:『侠骨岂沉沦,耻与蛟龙竟升斗;人事日龌龊,莫抛心力贸才名!』
但尽管如此,我还是坚持武侠小说必须有侠,否则如果连纸上的侠士都已消失的话,我们将如何面对那『叹屠龙人杳,屠虎人无,屠狗人遥』的百年孤寂?
好在侠士并未死亡,我是无须过分悲观的,而武侠小说,有武有侠的小说,也仍是「千年老树,尚发新枝。」
我的老师、著名乡土作家刘绍棠先生在一九九三年曾经为我的武侠小说写序说:「得过诺贝尔奖金的美藉华裔物理学家杨振宇先生,称武侠小说是『大人的童话』」,真是一语中的之高见。
成年人经多见广,饱尝酸甜苦辣,阅尽人间悲欢离合和世态炎凉,对于写给孩子看的童话故事,例如狼外婆、蓝精灵、小白免……不会信以为真。不相信便难以为之感动。然而,唱戏的是『疯子』,听戏的是『傻子』。所以,戏才有人听,电影有人看,电视剧吸引大众,武侠小说畅销。剑侠飞檐走壁,蹿房越脊,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如李白在《侠客行》一诗中所描写:『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 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成年人明知其不可能,却宁愿信其有,从这些『大人的童话』中得到『童心』的满足。我就知道,中国和外国的不少『大人物』嗜好和酷爱武侠小说,甚至如醉如痴,神魂颠倒。
武侠小说那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使繁忙劳累的成年人得到消遣和休息;武侠小说那传奇色彩的艺术力,使成年人那萎缩的想象力得到萌动和引发。
武侠小说是小说创作的一大品种,我反对歧视武侠小说,也呼唤革新武侠小说。
要想繁荣和发展当代武侠小说,必须出作品,出人才,走正路,涌现众多高水平的作家和高质量的作品。因而,我给不少武侠小说家以力所能及的臂助,为他们的作品写序或进行评价。
题材和技法的陈旧,是当前武侠小说的致命伤,应将时代精神、现实题材和推陈出新的艺术手法,引进和注入武侠小说创作。我写的长篇小说《柳敬亭说书》,便是将坐而论道变成实际行动。我采用时空交叉的手法,将八○年代和三○年代的故事穿插展开和有机合成,武戏文唱,并且将京剧武生大师杨小楼的『武戏文唱』的表演艺术,在这部小说的创作中运用。
序二(3)
诸子百家,侠家的理论最没有学问。儒家骂他们是无君无父,不忠不孝,很有道理。专诸、荆轲、聂政……的『士为知己者死』,对于当时那些朝秦暮楚、纵横捭阖、毫无道德节操可言的政客,是个鲜明的对照,故被历代文人树立为『英雄形象』。抗日战争时期郭沫若的名作《棠棣之花》,古为今用曾产生重大的政治效果。
侠家的狭隘,守旧、轻生、冤打仇杀的流氓性质,越来越违背进步的时代精神,不足为训。于是,侠家自觉不自觉地向『独尊一统』的儒家靠近。侠家的『士为知己者死』,与儒家的『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相结合,产生了侠义。义者宜也。宜就是应该,不应该便是不宜,不宜便是不义。侠家的品位大大提高。」
老师的这番话令人掩卷深思。
雪僮的小说为苏州河注入了生命,为侠士锻造了生命之剑,同时也为武侠小说的春天带来了新绿。
我离开了惆怅,又开始喜欢苏州河了。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保精养气,吞吐沉浮,每当拉开架式运气发功,就内在地产生一股升腾之力,瞬息可发。我觉得这种力就是强国强民强种之力!诚然正是这无数的杰出侠客与勤劳勇敢的中国人民一起创造着中华民族的历史,侠的精神贯穿始终。据史书记载,捣毁祖龙居的陈胜义军中的许多勇士就是角抵的喜爱者。汉末的黄巾军在起义前也在民间密集太平道徒练习武艺,终成强悍之师。唐初以少林寺和尚昙宗为首的十三棍僧,搭救秦王李世民,救一明主,以致出现盛唐之治。燕青拳起源于北宋末年梁山义军浪子燕青之手。南宋初年岳家军中的岳家拳曾使金兵闻风丧胆,「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元朝末年朱元璋起义军中的常遇春、沐英等都是著名的武林高手。明代抗击倭寇的戚继光创立戚家拳,名震国门。一九○○年的义和团运动更是中国数十万血肉之众抗击外国侵略者的见证。
侠者,勇也,义哉,侠是一种精神。中国武术浩瀚博大的历史长卷之中,清末和民国初期是中国武术的鼎盛时期,八卦掌始祖董海川、杨氏太极拳始祖杨露禅、形意拳大师车毅斋、三皇炮捶大师宋迈伦等诸大武林盟主,异军突起,各领*。八大镖局叱咤风云,鸣锣开道,四大佛教圣地,佛光高照,侠香缕缕。更有那『醉鬼』张三、『大刀』王五、『燕子』李三、『神跤』宝三、『鼻子李』李瑞东、『翠花刘』、『铁镯子』、『小辫梁』等性格各异的大侠,在其中穿梭跳跃,展示了风雷激荡、气壮山河、林萧马嘶、侠香剑魄的英雄风采。
目前已查明,全国源流有序,拳理分明,风格独具,自成系统的拳种已有三百多个,著名拳师数千名。我有时生些疑惑,江南出秀士,塞北出豪杰,于是江南有了唐伯虎、侯方域、徐渭、黄庭坚等才子,江北有了荆轲、高渐离、董海川、杨露禅等侠客。那么苏州呢?清阁弦亭,红枫绿柳,卧山抱玉,秀色可餐。但是我从雪僮的小说中感到了一股股逼人的寒香,透过袅娜的柳丝和飘荡的斜风细雨,我恍惚看到了那副清峻凝重、不动声色的俊俏瓜子脸。于是我想到了那柄古老的铜锈斑斑的鱼肠剑,想到了我的好友钟馗,于是我对苏州又有了另一番朦胧的奇妙的感觉……。
张宝瑞 二零零年仲春序于北京秋凉斋
本文作者为大陆新华出版社副社长,中国武侠文学学会副会长。一九五二年出生于北京,知名武侠、悬疑小说作家,作品《一只绣花鞋》、《真假慈禧》、《八卦掌董海川》、《醉鬼张三》、《太极奇侠传》等。
自序
苏州
文◎孙雪僮
闭上眼,视线凝伫在眉心,便如同睁另一只眼,幻境自眼中扩张,直至置身其间。我总是在做梦,无论是夜晚或是白昼,梦总是轻而易举地带我去到另一个地方,一个不受控制、没有选择的地方。
好在并没有太多恐惧,便有恶鬼挡路,亦不妨怒目相对,即使死去,也总可以在挣扎中活转过来。久了,那便成了另一条轨迹,人生的轨迹,它自由延展,绵延不断。
或者应该羡慕那些能够深度睡眠的人们,但内心深处却舍不得放弃虚幻中别致的享乐。当烈焰不再引发痛楚,寒冰不再刺骨,于是我开始欣赏镜中雪白的发、枯骨、斗转星移、沧海桑田……。
欣赏,任何时候,无论是睁着眼,或是闭上眼,无论是人、事、物。现实与梦境不再划分明显的界线,当睁开眼,梦境的色彩自眼中褪去缩成一个遥远的点,我并没有醒。
所以在我眼里所看到的,脑中所记忆的,通常有着一定程度的紊乱。比如,枫桥。
枫桥并不是那个样子,那个大家都看到的样子,空气是香甜的,有淡淡的凉爽的风。满天飞舞的柳絮像星辰一样闪着光,夜,桥很长,很久,都走不到尽头。没有钟声,桥下也没有泊着船,流水彷如轻雾,缠绵、盘绕……。
那一年去到苏州的时候,其实很热,是七月吧?或者八月?空气中结着悬浮的水气,眼中,是迷蒙的雾,但没有浪漫的感觉。汗,自额上滑下,渐渐汇成溪水,衣裳很快就湿透了,裹在身上,如同一只茧,可惜人没有破茧而出的勇气。
那一天,只有远离游客的沧浪亭,古朴而典雅的气质有那么些不染于凡尘。湿雾被枝枝玉立的荷花挡在门外,木叶振颤的风让心灵瞬间逃离。
那是谁?站在檐廊的一角,在倾听,倾听天地间最温柔的和音,雨,拨动心间的弦,唱最动人的歌。无数的狮子从林中奔出,忽然变得顽皮,放弃威猛的姿态,先来洗涤一身的凡尘,在嬉戏中成为灵物。
垂头看,寒气扑面的碧水,像利刃,割开试剑的巨石,千古的霸主,用这一池碧水让自己不朽,或许那一副枯骨早已成灰,谁又在乎?只要专诸的剑,仍然藏在细细的鱼肠里,夹在史册中,他便足以傲视喘着粗气前来瞻仰的人们。
心灵再被现实捕捉,我深呼吸,希望能寻到些苏子美遗留的气息,但只听到叹息,溪水的叹息,于是掬一捧溪水,沧浪之水,很清,却洗不净心灵的尘灰。
很多年了,我所再能看见的苏州,不论是回忆中影像,是梦境中的倒影,都不曾是当日的样子,更多的,是我愿意看到的样子。旁人眼中的、镜头下的苏州,与我无关。
我填一首词,为一个人,一个从不曾活过的人,美人!但她存在,存在苏州的每一个角落,因为苏州离不了这样的美人,一刻也不应该,所以,我总能看到她。
莫教愁肠难着,且把*闲却,心事尚徘徊,怎禁雨凉衫薄,零落,零落,憔悴一枝残萼。
唉!美人儿,即使烦恼,也赏心悦目。
中国的文人就是这个样子,喜欢惆怅,于是在文人指使下建出的园子,也沾着些惆怅的姿态。写「琐窗垂暮」,那暮色就格外的引人唏嘘。不由得,我也沾着些惆怅。琐窗,勾连的、回环的、绵密的、无边缠绕的图案下,那暮色当然更显深沉,人,当然也就更觉无奈,也就更凭添感慨。对环境的、对人生的、对天下的……。
我也有些无奈,许多事总是这样沉潜在心的深处,我担心,担心那记忆愈来愈黯淡,愈来愈模糊,不可捉摸。但那深刻着的是什么?仔细看,是一条痕迹,细细的痕迹,剑痕!
总应该,是,有些记忆应该保留,虚幻的、真实的、含糊的……用某一种方式,一种含着惆怅的方式。
雨,又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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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劳燕兮分飞(1)
苏州知府柳斜风,保持无所事事时的一贯姿态──昏睡,虽然外面的鼓被敲得「咚咚」山响,但习惯了的声音传入耳内,早已失去它的刺激性。
堂上的那张大椅其实坐着并不舒服,这种大椅纯是为了威风,摆在那里,椅子同人全是样子,官儿样子。除非你把两只脚也缩到椅子上去,或者你真的身长八尺,不然,是靠不到椅背的;如果你努力的靠到椅背,保证你的腰会特别酸。
坐这种椅子有个讲究,坐在椅子上,两手要扶住膝,背要挺直,全身唯一的支点放在臀部,目不斜视,不怒自威,正好和衬头顶那块匾上四个字「明镜高悬」。不管内里和不和衬,面子上总是要的。
柳斜风这位知府大人却是向来不要面子的,人人知道苏州知府柳大人是最实际的,只认钱,并不认面子,当然包括他自己的面子。所以他整个人斜斜地靠在椅子上,当然这样子他的脚绝对无法安安稳稳地放在地上,他的脚架在桌子上,不,不能说桌子,因为知府衙门公堂正中摆的不会是桌子,那叫案,紫檀木的大案。
公堂上紫檀木的大案当然不是拿来放脚的,但柳斜风向来管不了那么多,其他人也管不了那么多,大家来到公堂之上自然不是为了管知府老爷的脚放在什么地方。知府衙门的大堂是打官司的。
而且通常打到知府衙门的官司都不会太小,鸡毛蒜皮的小事最好莫要麻烦柳大老爷的。这并不是因为知府大老爷公务烦忙,也不是因为大家体恤知府大人,而是因为实在是──太贵了。即便是三岁的孩子也知道,对着了位只认钱的大老爷打官司,怎么可能不贵呢?
苏州知府衙门破案的效率在全国各府衙若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自柳大人上任后,这里从来没有破不了的案子,但是,代价不菲。
打个比方:城东的李老爷两年前丢了一头61阅读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回 将弃我于无依(1)
虽然夜晚的星空是那么的美丽,菩萨额头的那块宝石也还在楚儿心中不停闪耀,但自打夜幕降临,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好在水沉的香味有安神的作用,所以不多久她就在柳斜风的怀抱中睡着了,而且睡得很香甜,雷打不动的香甜。
幽幽的鬼哭声如预期般于昨日同一时间响起,一样的幽怨、一样的凄苦,只是对于早经戒备的人们,已少了些蛊惑的力量。柳斜风二话不说,直蹿上屋梁,脚尚未站稳,又落了下来,一转身靠在榻上。
曾细雨忙问:「发现什么了?」
李铁边向门口走边道:「方丈来了。」说着打开门,果然*刚刚行到门前,面上仍是那一副笑,似乎这凄厉的哭声对他绝无影响。
他走进门,合十为礼:「这哭声又来了,老衲怕惊扰了各位贵人,特地前来,颂经消业。」说着走到右手佛龛边盘膝坐下,数着念珠,念起「地藏经」来。
*低沉、柔和的嗓音一起,那哭声虽然仍是绵绵不断,但柳斜风等已觉心神清明,不再惶恐、惊惧。柳斜风心中诧异,干脆坐到*身畔去,盯着他双唇上下开合,想要自其中琢磨出个窍门来。
他看得片刻,微瞇起眼,伸小指塞入右侧耳洞,果然那哭声并不受影响,左右两侧耳听到的音量完全一样,而*颂经的声音却也是一样,不大不小的传入两侧耳中。柳斜风手指在耳内抠一抠,挖出一块耳屎来,打个哈欠,歪着头仍是盯着*的嘴瞧。
忽然哭声止息,一声惊叫破空而来,*蓦地张开双眼,神光迸出,手掌轻拂,房门随之洞开,*已冲到门外,忽觉右臂沉重,却是柳斜风大人一双手牢牢吊在上面。*也不多言,步下更是不停,转眼消逝在夜色中。
李铁同曾细雨立刻随后赶去,寻到观音阁,远远瞧见一群人聚在回廊上,二人对望一眼,快步奔去。
只见*扶着一名僧人,这僧人显已气绝,只是双目圆睁,目中恐惧之色仍在。李铁急忙近前,蹲下身来,想检验他伤在何处。一僧举过一盏灯来,灯火亮起,李铁大吃一惊。只见这死去的僧人,手上、脚锁都上着儿臂粗的铁链。他立刻抬眼望向*。
*轻轻叹气:「这是老衲弟子离欲。老衲两年前渡化离欲,但离欲虽入佛门,心中欲念却非立时可止,于是他自己打了这铁链缚住手足,平时只在后园种菜,从不出来见人。想不到,想不到今夜惨死,人生当真无常。」轻轻合上离欲大睁的双目,放下他尸身,盘膝坐下,喃喃念起往生咒,众弟子一见,也齐齐端坐,随着*合十念咏。
李铁适才看见*行动,方知他武功高强,对他更增好感。曾细雨拾起僧人放在地上的油灯举到尸身上方,李铁立刻动手,将离欲周身上下细细查验。
只见这离欲身形精壮,浑身肌肉扎实有力,李铁看了半晌,皱起眉来,向着柳斜风轻声道:「大人!找不出死因。」
柳斜风倚在柱子上,侧头问:「什么意思?」
「不知道他怎么死的,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痕,骨骼完好,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七孔内完全没有血迹渗出,应该也不是内伤而死。」沉吟一下,指着离欲身上密密的许多红点道:「只不知这些是什么?」
这时众僧已念过二十一遍往生咒,又再聚拢过来。大弟子离尘踏前一步,合十道:「贫僧离尘。」轻轻将僧衣领口拉下一些,只见身上也有许多红点。离尘身材中等,讲话时微微低垂了头,但他身上却自然发散一种威势,稍一注目,便有精光利射而出。令得站在对面的李铁同曾细雨不自觉地放轻呼吸。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回 将弃我于无依(2)
离尘苦着脸解释:「十数日前贫僧带着几名师弟在后山种菜,不知怎么,惊了杨树上那群马蜂,贫僧等不敢杀生,只好拼命逃走,连家师都被这马蜂叮了好几口,三天前这些伤口还在红肿,这两日才算平复了。」
李铁向柳斜风抱拳:「大人,等仵作详细查验再作定论。」
柳斜风「噢」一声,揉揉眼睛,向夜空中望望,打个哈欠:「这鬼这么快就不哭了?」
众僧相互望望,齐声道:「阿弥陀佛。」
*这时也不再笑,但面容却很平和,躬身道:「夜已深了,大人是否先行休息,等天明再查?」沉吟一下,向离尘道:「明日就不要开山门了。」指指离欲尸身道:「大人,老衲先将离欲尸身暂放在僧舍可好?」
柳斜风点点头,双手撑着腰转一转:「鬼不哭了,可以好好睡了。」忽见先前在禅房的瘦僧仍垂首站在离欲尸身之侧,蓦地抬手一拍他肩头。
那瘦僧肩头向下一沉,横跨一步,身子一转,躲到离尘身后。
离尘上前一步,合十道:「这是师弟离暗,不知大人有何指教?」
柳斜风「哈哈」干笑两声:「我见他人生得瘦小,想知道他胆子是不是也一样瘦小。」挥挥手,率先离去。
李铁一摆手,跟来的数名差役立刻上前,他低声吩咐数句,众差役躬身应了,随着众僧一起散去。
曾细雨待众人离远,凑到李铁跟前,摊开右手问:「这是什么?」
李铁定睛一看,只见他手上黄豆大一粒珍珠,轻轻用手捏起来瞧一瞧问:「哪儿来的?」
曾细雨指指墙边:「捡的。」
李铁侧目:「还捡到什么?」
曾细雨摇头:「没了。」
李铁将那珍珠仍放他手中:「你既然没再捡到什么,那我也不用再捡了。」轻笑两声:「咱俩瞧瞧和尚们都怎么睡觉的。」
和尚们睡觉没有什么不同,一排十几间禅房,有一半儿是空的,看来寺中僧人并不是很多。离欲的尸身就停在最后一间,身上蒙了白布。他两人站在院子当中,都不作声,正打算离开,却见*走了进来。
二人上前行礼,*道:「既然两位施主睡不着,不如请到方丈用茶。」
李铁点头:「正有些事要请教方丈,人命关天,不得不慎重。」
三人行到方丈室,一推开门就先吃了一惊,只见柳斜风大老爷正歪在木榻上呼呼大睡,李、曾二人望着*一阵傻笑,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却点一点头道:「大人想必也有话要问老衲。」心中却暗暗赞叹,这位柳大人虽然模样懒散,但行动之间却极具机心,又做得无声无息,更是难能可贵,此时也不管他是真睡、假睡,亲手斟上一杯茶恭恭敬敬放在榻前。
曾细雨心中一跳,这老和尚恁地精刮,摸摸下巴,低头微笑。
李铁已开始询问寺中情况,*一一做答。
「寺中僧人似乎不多?」李铁说出心中疑问。
「老衲同弟子一共九人,再无他人,做*时附近的居士、信众会来寺帮忙。」
「八名弟子都到齐了么?」
*叹气:「都到了,离欲惨叫之后,最先到的是柳大人,再来是老衲,接着是大弟子离尘,然后离垢、离暗、离妄、离苦、离恨也跟着到了,最后到的是离情,离情行动比较迟缓,所以会慢一些。
曾细雨插话:「是那个面上全是疤,走路瘸着腿的和尚么?」
*点点头:「正是,三个月前老衲出门化缘,看见路边一处宅院起火,老衲听得呼救之声,冲进火场救出一人,就是离情,可惜他亲人全都在大火中死去。离情伤得颇重,他当时右腿被一根掉下的屋梁压住,紧急时用手去抬,结果除了面目全毁,双手及双足都被烧伤,还好他自己懂些医药,足足两个月伤口才算愈合,这伤药还得敷一年才行,他右腿腿骨虽已接好,但走起路来却再也不能自如。」合起掌来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苦海无边,离情总算明白这点,老衲一个月前为他剃度。」
第二回 将弃我于无依(3)
曾细雨转着眼珠想一想:「你们在替离欲念往生咒的时候,离情就坐在我旁边,我好像没听到他声音。」
*叹气:「离情是个哑巴,那场火烧坏了他的声带。」
曾细雨点头,对这位离情和尚颇为同情。
李铁想一想又问:「离尘讲话中气充沛,起动沉稳,似是武功不弱?」
*黯然道:「老衲幼时曾学得一些微末功夫,平时也会教他们练练以强身健体,关键时候却不见得顶用。」
李铁再问:「弟子们都住在方才那排僧舍中?」
*回道:「除了离欲住在菜园边上外,其他几名弟子都住在那儿。」
李铁又问:「离欲可有什么仇家?」
*摇摇头:「既出了家,这前尘往事俱都舍去,佛门弟子戒慎,哪会有什么仇家。」
李铁皱起眉来沉思。忽然柳斜风自榻上翻过身来,半张开眼,看到榻前的茶,拿起来一口喝干,抬起头望着李铁,迷迷糊糊地问:「那离欲好像在哪儿见过?前些天送来的海捕公文里有个人同他长挺像。」
李铁心念电转,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直视*双目:「方丈可听过一名叫裴六的人?」
*轻轻闭上眼,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好一会才张开,呼出一口气方道:「离欲俗家名即是裴六。」
曾细雨睁大眼:「他是裴六?官府通缉好几年了吧?怎么会在这儿出家?」四只眼都盯在*身上,一眨不眨。
*合十,正色道:「李捕头,裴六虽是罪大恶极,但出家后即是离欲,之前种种已是尽皆放下,裴六是谁,已同他再无相关。」
曾细雨冷笑一声:「那被裴六糟蹋的女子要向何处去伸冤?」
李铁也道:「方丈,这裴六专门奸杀良家妇女,身背十数条人命,岂可容他逍遥法外?」
*一愣:「难道定要让他以命偿命,却不容他改过向善?」
李铁寒着脸道:「律法不容儿戏。」
*黯然道:「当年即便是魔王,佛祖尚容他放下屠刀。」抬起头来,明亮的双目望着李、曾二人,缓缓道:「两位且听老衲将这前因后果一一道来,再下定论不迟。」
柳斜风蓦地自榻上坐起,伸个懒腰,笑道:「呀!老和尚讲故事,这故事定然不一般,可得好好听听。」却并不起身,只是扭一扭身子,将头部对着*,倒垂下来,双眼半开半闭地也不知在看哪里。
*先向柳斜风合十施礼,然后垂目略为思索,开始讲述。
「三年前老衲往少林寺拜会因明禅师,二人讲论佛经七日七夜,仍觉意犹未尽,于是发愿三个月内各自渡化一名大恶之人。第二日老衲同因明禅师道别,老衲往山东、因明禅师往四川。一路上见到各处城门都贴着裴六的通缉告示,这裴六的行为确实令人发指,就选定他做目标。
老衲足足花了一个多月时间才找到裴六踪迹,追踪上去却又遇到因明禅师,原来因明禅师也选定了裴六做目标,于是我二人合力,第七日终于在一户人家的屋顶上劫住他,当时裴六正准备做案。
我们先带他到了深山中一处绝壁,三个人就住在山洞中,裴六轻功虽然不错,却尚不足以跃下这绝壁逃走。我们每日在他身畔颂经,裴六开始尚大跳大叫,可是过得几日,也就安安静静坐下来。我们就随便问他些话,他开始不理不睬,过了几日,忍耐不住,也会答几句,十数日后不止有问必答,我们颂经时他还会在旁不停的讲一些自己过去的事。」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第二回 将弃我于无依(4)
柳斜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李铁道:「李捕头,*方丈这办法端的好,你可得认真学学,没事儿别总喊打喊杀的。」
*微侧过身,向着柳斜风合十道:「大人过奖了,这可同衙门审案不一样,李捕头真要学去,衙门的案子可就没法子破得那么快了。」
李铁板着面孔并不答话,曾细雨轻笑道:「还是先请方丈把这故事讲完再来研究哪样法子可行,哪样法子不可行。」向着*颔首:「方丈请继续。」
*点点头:「其实这裴六也是很可怜的。他五岁时亲眼瞧着父母给贼人杀了,但官府查了一年也没有头绪,他住在表叔家又备受欺凌,一日他丢了一只羊,被表叔狠狠责打,到了晚上,心中害怕,就偷偷逃走。他无处可去,只得四处乞讨为生,就这样流浪了三年,一日乞食到长沙一处镖局,总镖头瞧他身子骨不错,就收留了他,让他在家中做些粗活,虽然日子并不好过,但总算有口饭吃。
他在镖局中生活,耳濡目染也学得一招半式,那总镖头见他挺有悟性,闲时就让他同弟子们一起练功。这裴六也算有些天份,几年下来,功夫在众镖师中算数得上了,于是就跟了其他镖头走镖,长得几岁,自己也升了做镖头。
他在镖局中一直勤勤恳恳,谨慎小心,不敢有丝毫懈怠,一日,总镖头的女儿叫他陪着去逛市集,一路上同他说说笑笑,言谈间也是青眼有加。他正是二十出头的少年,面对这如花似玉的少女,几乎是在转眼间就坠入情网。」*忽然停下来,闭目合十:「阿弥陀佛……」连咏数遍,半晌方才睁开眼睛。
李铁与曾细雨互望一眼,知道后面不会有好事发生,同时摇摇头。
「他二人亲亲密密的偷偷来往了个多月,一日总镖头接了镖出门,那少女就来请他至后花园饮酒,他本不擅饮,但禁不住少女劝诱,终于醉倒在地。等他被一桶冷水浇醒时,已身在县府公堂上。那少女历历指证,说他如何奸杀了继母,又杀死了来寻母亲的幼弟。他脑中一团混乱,只知不住口的喊冤,可惜无人听他,当堂就判了斩刑。
晚上关在牢里,他左思右想心中总是不甘,于是找了机会越狱逃走。他潜回镖局欲质问那少女为何害他,却见那女子正同一名镖师幽会。到此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为争夺财产,设局杀了继母与弟弟,却让他来做替罪羊。
他当时被恨意冲昏了头,又想起冤死的父母来,心想,你们既然冤我,我就做给你们看,当夜杀了那名镖师,又奸杀了那少女。」
*说到这里,竟落下泪来:「如此苦海,裴六竟然沉迷其中,不能自拔,那时老衲同因明禅师不住的讲许多人间的悲苦给他听,又讲许多拔脱苦海的典故劝导他。开始他捂住耳朵不想听,后来开始沉思,再后来就提出许多问题,终于有一日,他跪下来,愿改过向善。
依先前所发之愿,还应再渡化一名恶人,但裴六善念初起,还需多加教导,老衲同因明禅师商讨后决定,因明禅师再去渡化一人,而由老衲为裴六剃度。老衲带了裴六回来寺中,剃度后取法号离欲。」
*举衣袖拭去面上泪水:「离欲自出家后,虔心悔过,每日功课从不曾懈怠。因为初入佛门,心中欲念一时不能全然消灭,时或见到女施主来寺,就面热心跳,于是自己以铁索缚住手足,住到后面菜园之中,到得晚上击鼓关山门之后,又用铁索将自己锁在房内,那锁匙放在离尘处,晨起由离尘前去开锁。」
第二回 将弃我于无依(5)
李铁与曾细雨闻言齐声发问:「那他今晚是怎么出来的?」
*摇摇头:「老衲去后园离欲住处查看过,那锁扣已然打开,全无外力迹象,老衲也曾问过离尘,锁匙亦仍在离尘处,并无失去。」
曾细雨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走得几步,喃喃道:「那鬼哭声在离欲惨叫之后就不再响起,显见得同离欲之死有莫大关连。」
李铁点点头:「方丈,您认为会不会是离欲之前的仇家做的?毕竟他害过太多人。」
*点点头:「也不无可能。阿弥陀佛。离欲死前面上俱是恐惧之色,以他的经历,无论是看到什么也不该会怕成那样。」
柳斜风忽然哑着嗓子,阴森森地道:「如果是来索命的女鬼呢?」
*沉思片刻,合十道:「大人,即便真如大人所言,那也不会是女鬼。」
三人齐声问:「那不然是什么?」
*微垂双目:「是离欲心中的魔障。」
柳斜风翻过身,趴在榻上,用手撑住头:「心中的魔障?」
李铁轻咳一声,不欲与他们在鬼怪之上夹缠:「那锁是什么样的锁,很容易开吗?」
*点点头:「是把普通的锁,只是比较大些,离欲并不懂得妙手空空这门手艺,这锁只是为了防他自己,所以并无特别之处,街上随便一个锁匠都能打开。」
李铁冷笑一声:「那就不一定非得鬼才打得开。」
柳斜风听到那个鬼字,全身一颤,缩起肩头道:「好冷!」然后左右看看叫:「小楚儿?小楚儿?」
曾细雨翻翻白眼:「你睡错了地方,小楚儿还在禅房呢。」
柳斜风一歪头:「这儿不是禅房吗?」
曾细雨咳嗽一声,向*歉然一笑,摇着头轻声道:「这儿是方丈,不是待客的禅房。」
柳斜风「啊呀!」一声跳起来:「原来走错地方了,小楚儿一定等急了。」牵手绊脚地爬起身来,向*拱拱手,开门离去。
曾细雨立刻向*拱手:「方丈见笑了,见笑了。」
*轻轻点头:「有柳大人在,真是苏州百姓之福啊。」
曾细雨立时侧目,想不到这老和尚拍马屁的功夫如此了得,只可惜柳大人一句都没听见。
柳斜风出得方丈室,摸着下巴寻思半晌,全无半点儿头绪,用力摇摇头,自语道:「反正睡不着,不如四处逛逛。」脚下虚踏,身形飘飘而起,径向后山菜园奔去。
这菜园并不很大,约两亩地左右,畦畔一株合抱粗的老杨树,树下一间矮小的草屋,墙边立着各式农具。
柳斜风绕着屋子缓步一周,静静立在门前。两扇残旧的木门洞开着,借着月光可见里面无一长物,只零乱地堆着几片草帘,一只竹筐反扣在地上,上面摆着一只瓦壶,和一只破了边的陶碗。
他踏前一步,自地上拣起一只打开的锁,那锁果然如*所言,只是很普通的一把锁,无需曾细雨那样的巧手,便是他自己也可以轻轻松松打开。他沉思半晌,将那锁原样放回地上。
他缓缓后退,瞇起眼打量着这间矮小的草屋,他深深吸气,希望这静夜中植物的芬芳能给他一些灵感。
大树的影子照在他身上,上弦月的柔光轻轻抚着他的皮肤,他抬起头,鼻中隐隐沁入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他不由得顺着微风吹来的方向侧头望去。
蓦地,一点幽绿的磷火在眼前三尺轻轻漾开。
柳斜风额头的冷汗直落下来,他心念电转,菜园中所植大多是些青菜萝卜,菜蔬贴地而生,显得颇为空旷,草屋矮小,与一只大瓮没多大差别,要躲藏也只在身旁这棵大树。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回 将弃我于无依(6)
心念起处,虽则双手颤抖,脚下仍是滑溜,三步并做两步,将身子紧紧贴在树干之上。方才嘘出一口气,又是一点磷火在眼前一尺处漾开,风中若有若无夹着一丝低低叹息。
柳斜风心中惊呼一声:「我的妈呀!」身形向上拔起,直往枝叶浓密处钻去。
他脚步尚未站稳,枝叶间就如过年施放烟花一般,星星点点不住闪烁,只不过并非是五彩的烟霞,而是幽绿的磷光,将他团团围在中间。
柳斜风环顾四周,避无可避,只得紧缩起身子,双手抱头,放声嚎哭起来。
他粗声大嗓,声波震动,点点磷火瞬间飘开数尺,有些便即熄灭。可惜他哭声未已,磷火又再贴近燃着。
他此时只恨自己不是铁打的身子,眼见那磷火翻飞,其间不知隐藏多少危机,咬紧牙关,心中一横,双眼紧闭,发一声喊,双脚在树枝上连跺,上上下下乱冲一通,只把那大树的枝叶抖落了一半。
叹息声在他耳畔响起,柳斜风惊叫一声,猛地剎住脚步,微微睁开眼,只见身周仍是磷火环绕。淡淡的焦味传来,面上隐隐做痛,注目一瞧,只见身上衣服焦痕处处,头上帽子不知落在何处,鬓发乱飞,也不晓得被烧落了多少。
叹息声又再响起,柳斜风摇摇头,也跟着长叹一声,拣一根横枝坐下来,晃荡着两条脚泣道:「看来你是缠上我了,本官也不知你做人长没长眼?可是明显的你做鬼就没长眼!老子同你一没冤,二没仇,你香火吃多了竟折腾我干嘛?」口中哀泣,眼内余光四下打量。
叹息仍然只是叹息,似乎无意回答他的话。只是那磷火见他再无动作,亦不再满空乱舞,只是悠悠浮荡。
忽然一阵劲风平地袭来,数点磷火顿时偏过一旁,片刻间熄灭大半。
柳斜风认准时机,借着风势一掌打向磷火较少处,数点磷火瞬间被打灭,他身单力孤,也无心再探究竟,借一掌之势倒飞出去。他气焰虽消,狠却不能不发,身形急窜,口中骂道:「有胆子你呆这儿别跑,看本官画道符来钉死你!」
话音未落,迎面一股绵力已将自己团团罩住,他一颗心便似从腔子里跳出来,失声道:「我命休矣!」才说完,却发现自己稳稳站在地上,吸一口气,里里外外并无损伤,方在犹疑,一股大力撞来,不由得向后连退三步。
一声平和的佛号随即传来,「阿弥陀佛」。*面色沉静,伫立眼前。
柳斜风一手扭住*大袖,弯下身来,缩在他身侧,这才探头出来四下张望。
夜色彷佛又回复了平静,草虫的叫声又再悠扬的回旋,草屋旁,一条黑影一闪即逝。他定定神,颤声道:「方丈怎么来了?」
*合十答:「出此意外,老衲夜不能眠,又不好打扰大人,就等在山下,听见大人呼喊,立刻赶来,还是让大人受惊不小。」
柳斜风点点头,颤声问:「你是刚来的?你可瞧见什么?」
*皱起眉来:「老衲确是刚到,看到什么?说不好,似乎有,又似乎没有?老衲心中也是一团疑惑。」抬眼见柳斜风目光颇为涣散,伸掌过去,抵在他掌心,一股清和的内力缓缓送去。
那股内力有如清泉般在柳斜风心间流转一周,他立时精神一振,反手握住*大掌,张张嘴,正欲说些什么。却见*指着前方道:「不好!那蜂巢掉下来了。」一手拉住柳斜风拔脚就奔。身后「嗡嗡」声随即大作。
一口气奔回寺中,二人方才喘过一口气,柳斜风用力揉揉眼:「原来那蜂巢就在树上,我眼睛都被晃绿了,难怪没看见。」耙耙一头乱发,「嘿嘿」干笑两声。
第二回 将弃我于无依(7)
第二日晨钟响过,寒山寺果然未开山门,知府衙门的差役在寺中进进出出,细细搜查。仵作正在勘验,柳大人就带着曾师爷倚在门边儿看,李铁手握着刀柄,直直立在门外。
柳斜风突然转过头看着李铁摆摆手:「闪边儿点,别挡着光,没看到李先生皱着眉吗?」
李铁面上神色不变,向左横跨一步。
又看得片刻,曾细雨「嘻嘻」笑起来,指着仵作道:「大人,这又是谁挡着光的,怎么李先生还是皱着眉啊?」
柳斜风瞪他一眼:「不是你还有谁?」
曾细雨点点头,走出屋外,站到李铁身边。
又过得片刻,曾细雨刚咧开嘴,尚未笑出声来,就听得柳斜风指着仵作大喝一声:「不许皱眉,再皱眉就是你自己挡着光了。」
仵作转过头来,苦头脸道:「大人,再光亮也没办法,小人实在查不出别的死因,他面部肌肉抽动,这看上去真可能是吓死的。」
柳斜风一挑眉:「真让本官说中了?」
仵作莫名其妙,诚惶诚恐,声音不由得低了下来:「大人,人在受到惊吓时,如心脏无力负荷,就有可能死去,俗称就是吓死的。这位大和尚全身未有特殊伤痕,也没有中毒迹象,内脏亦无损伤。如果是被钢针一类的细小暗器打中心脏这样的要害,也会是这种状况,但卑职已用磁石细细查过,并没有钢针之类的东西在他身上。」
柳斜风摸着鼻子:「该不会真是女鬼索命吧?」
仵作摇着头:「卑职以为不应该讲女鬼索命,应该说是被吓死的比较适当。」
这时张三倌快步走来,远远地向着李铁摇摇头,李铁面色又再暗沉几分,摆摆手,张三倌又再离去,院中一阵沉默。
晨风轻轻吹起,无处不在的柳絮飘飘荡荡四下翻飞,蓦地一声娇嗔自柳花深处悠悠传来:「大人──」楚儿窈窕的身影飘然而至,宛若踏雪而行的仙子,周身拢着一层如梦如幻的轻烟。
柳斜风立刻满脸笑意漾开,伸出双臂:「小宝贝,妳可醒过来了。」一把搂她在怀中,「还没这么早起来过吧?」
楚儿娇声答应,微瞇起眼,深吸一口气:「这早上的空气还真是挺新鲜的。」双手推一推柳斜风胸膛:「大人,怎么死人了呢?咱们是不是应该去拜拜观音菩萨求她保佑啊?」
曾细雨在旁冷冷道:「观音菩萨做什么保佑妳啊?妳可有何种善行吗?」
柳斜风瞪他一眼,拉起楚儿的手柔声道:「来,大人陪妳拜菩萨去。」
走没多远,*五弟子离苦挑着两桶水向五观堂去,见到他们微微躬身,然后继续前行。
楚儿一手掩住口鼻,皱眉道:「好臭!这人怕是十年没洗过澡!」
蓦地柳斜风脚下一绊,李铁眼捷手快一把扶住,叫道:「大人小心。」柳斜风没有怎样,但一颗石子已被柳大人踢得飞了出去,直奔离苦后脑。
只见离苦微一歪头,肩头轻耸,便似将那扁担稍做调整,那石子已擦耳飞过,「啪」一声打在前面树上,离苦彷佛全无知觉,既不停留,也不回头,仍是挑着水桶前行。动作自然,半丝不觉刻意。
楚儿兀自掩着鼻子抱怨:「这寒山寺的和尚真是的,就连*耳朵后面都黑乎乎的,也就只有离情小师父干净些,身上还有些药草的香味儿。」
曾细雨摇头:「女人就只注意这些,那离情是身上有伤,得清洗换药,等伤好了,只怕也一样懒得清洗。」
楚儿懒懒地靠在柳斜风肩头,眼望着天空,只当没听见。
李铁却只望着离苦背影端详,良久方才转过身来,心中起疑,目中留意,见到离妄、离暗师兄弟正在广场洒扫,李铁细细注目,此时柳絮飞得满空满地,但离妄、离暗两人扫帚划过,柳絮却是乖乖堆成一堆,看上去倒比落叶还重几分。
李铁心中吃惊,这等举轻若重的能奈,在江湖上可并不多见。
离暗左耳微微一跳,抬起头来,眼尾余光扫过李铁,又再垂首打扫。
李铁心中一寒,只觉他目中有无限凄苦之色。他又身形消瘦,面色苍白,衣袂在晨风中拂动,虽是大白天,仍是透出一股鬼气,宛如幽魂。
李铁紧走几步,赶到柳斜风身边,悄声道:「这寺中和尚都不简单,您瞧那边。」
柳斜风嘻笑起来,离暗耳朵又再动得两下,头垂得更低。离妄听得笑声,咧开嘴向着柳斜风笑道:「柳大人起得好早。」
柳斜风挤挤眼:「那也早不过你们。」
离妄左手执帚,仍是一下一下扫着柳絮,右手举起摇一摇,众人看得分明,那手只有四指,食指已齐根断去。
李铁揉揉下巴:「离尘、离苦、离妄、离暗,还有离欲都身怀绝技,那离暗的耳力更是非同小可,可不知*和尚其他几个弟子是否也这般厉害?」
曾细雨「嘿嘿」笑:「不用看了,离垢是铁沙掌高手,离恨练的是紫霞功,只有离情,似乎什么也不会。」
李铁惊道:「师爷怎么知道?」
「离垢双手手心已呈朱砂色,离恨的印堂有一圆形粉色印迹,正是这两种功夫的特征。你眼睛大概不好,晚上天黑可没瞧清楚。」
李铁「嘿嘿」笑:「是比不了师爷的一双夜眼。」
楚儿自柳斜风身后探出头来:「离恨可是那个老弓着背的?」
曾细雨点头:「他背骨不见突出,并不是驼子,若不弓着背,怕足有六尺高?」
楚儿转着眼珠问:「离垢是哪一个?」
曾细雨想一下方回答:「就是咱们初来时,呆站在方丈的那个矮子。」
楚儿「噢」一声:「土头土脑,脖子上有条刀疤?」
李铁「嗯」一声:「那条刀疤颇不一般,伤口边上整片长的都是新肉,似乎刀上沾有腐尸毒之类的东西。」回首看向柳斜风,却见他望着离暗发呆。
柳斜风呆得半晌,扯过李铁,在他耳畔悄声道:「你叫人盯着这瘦子,昨晚从菜园里溜掉的那个黑影一定是他,他跑得虽快,但步子却一丝不乱,只不知他是去害我?还是去帮我?」
李铁轻轻颔首,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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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22、[现代诗】风雨不归
22、[现代诗】风雨不归
作者:河南油田培训中心,薛洪文,2017.6.5
夜莺泣啼着,牵走了睡梦
许是掘开孤岛的星晨
鱼骨雕纹吹开了渡海舟人。
残月如风凄凄,相信地纹吧(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远古有一神话声音
巧喻手笔,取人兽面皮
虚实凶性:
有饕餮黑齿食人不咽,害其自身。
言古自来有之,何以黑势压身
笔体沉沉,浊气阴人呢?
人脸不清时,气色渐显态度了。
中邪的毒体分泌着微生物
丛生了怪异的羽毛--------
我亦在乎你判我一斗凄凄呢。
夜莺泣啼着,牵走了睡梦
愿掘开孤岛的星晨
垂落于湖水荡漾清澈的泪
思维纺织锦纶,句子风雨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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