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还记得今年春末夏初之际参加的那回百花展,在那个不大的庭院里,四周全是古风式的建筑,远远望去,倒也是平素。只那几株梨花树,颇吸人眼球。不知是谁人家顽皮的孩童,拿着木棍子打了几下梨花树,大人还未来得及前来训斥,那“花飞花谢花满天”的风景线就令人痴醉了,原本寂寞的空庭顿时就添了分晚春的活力。
前些天在校园中漫步,不禁又忆起了那满了天的梨花,又百无聊赖地瞅了瞅四围,心中不免感叹“秋光果真不胜春景”。就在此时,一阵纤细的微风悄然扑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一抹若隐若无的清香。可不是吗?我缓缓地抬起头,顿时觉得重回了记忆——一波波黄昏映照之下的梨花瓣儿正洋洋洒洒地飘下。我在此处良久地伫立......忽地,觉得有些许不对了——那梨花又怎会如此之潇洒、如此之飘逸?再定神,原来,是银杏啊。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三毛的一首诗:“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可不是吗?抬头仰望这棵银杏树,何来欢喜,又何来悲愁?蓦地,我已被它所吸引,不再在意那回忆中的空庭梨花。相比于纯白的梨花,我倒更偏爱这种渐变的黄。从上到下打量着,顿时感觉到一种生命的力量——尽管不断有叶子从“在风里飞扬”变成了“在土里安详”,但树顶上的叶儿依旧鲜活,那是一种怎样的黄呵!说它是金黄吧,好像没有那么亮,道它为橙黄吧,貌似也没那般深。哦,我豁然开朗——那它可似橘黄?不如枫叶那么艳,不似芭蕉那么沉,不胜梨花那么纯,可我依旧被这银杏所迷,还一面嗔怪自己先前没有发现这一角落。它似乎有灵力似的,数年的封印被解除了,天地间一片清新之气。
我悠悠地缓过神来,慢慢地走向银杏树,渐渐弯腰去捡起一片叶。捏了捏,裂了?可是落下已久?我凑上去用鼻尖嗅了一嗅——香。又渐渐远离——没了?再次贴近鼻尖——香。它这可是在倾诉无人问津的愁?尽管没有悲欢的姿势,却又何尝没有来生的心愿?我又捡起一片叶,捏了捏,倒还嫩着呢,估计是方才刚落下来的吧。两片叶从我手中飘飘忽忽地落了下去,我又弯腰,捧起了一大把叶,满天满地地抛了开来,在天穹中划过一道道美丽的弧线。归土了,落了......
我缓缓起身,猛然想起春天那“沐浴阳光”和秋天那“洒落阴凉”的树,那“非常沉默,非常骄傲”的无悲欢之姿势,可不是与我面前这株银杏完全一样的吗?难道彼时的那抹绿便是此时这片黄之载体?
天空又飘起了风加雨,我朝这棵“从不依靠,从不寻找”的银杏挥手作别。走远了些,又在阑珊处回首凝望,发现它依然岿然不动。又想起那春夏之际的银杏,那时我痴于梨,又怎会注意到它?彼时相见,此时相知,才知道它一直都在。
春有梨花,花飞花谢;秋有银杏,叶落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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