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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机第二季05-革命机第二季最后一集白毛小孩是谁?

发布时间:2018-01-12 所属栏目:毛骗第二季全集

一 : 革命机第二季最后一集白毛小孩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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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艾尔艾尔弗小时候?艾尔艾尔弗和时缟晴人的合体?

革命机第二季最后一集白毛小孩是谁?的参考答案

是王子也。。肯定不是艾尔小时候。晴人不是死了嘛,更不可能是艾尔和晴人的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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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面纱与革命》第16章(汪译赫尔曼05)【即将在亚马逊上架】

第16章

安娜从没如此满足过。这一生,她总在渴望关爱;就好比沙漠中的花朵,嫁给努里后才尝到了甘露的滋味,终于盛开了。每天清晨,她带着微笑醒来,热切地迎接新的一天。作为一个妻子、儿媳和嫂子,她被爱包围着。她终于有了家庭的归属感。

家具送到以后,他俩搬进了谢米兰的新家。拉蕾说对了,他们收到了堆积如山的礼物。当然啦,新家还是需要添置些零碎物品,安娜决定自己去买。尽管乘车很方便,她还是决定步行出门,因为这是了解周边环境的好机会。她也爱上了波斯建筑,因为这里也有她在伊斯法罕看到的那些彩色瓷砖、马赛克和错综复杂的图案;这些都是一种希望和美好的象征——这一切都让她兴奋不已!

大多数时候,厄尔布尔士山脉是这片土地上主要的风景,但有时也很难分辨建筑物和山脉的界线究竟在何处。有时,群山会从赭色变成棕色、再变成粉色,和其他景物形成鲜明对比。安娜最喜欢群山变成灰色的样子。她试着猜测它们什么时候变色、如何变色,以及为什么变色:是在每天的特定时间变呢,还是因天气或污染所致?这些奥秘,尚无人知。

安娜发现伊朗商店的老板都很想赚她的钱。许多人只会几个英语单词,却自以为会说流利的英语,总是大谈特谈,说着让人云里雾里的话。但安娜只是笑着点点头,仿佛听懂了。她也学会了一些表示食物、家具和简单方向的波斯词语,她还发现这儿所有东西都可以讲价,而且自己也很喜欢讨价还价。

尽管安娜现在颇觉幸福,可问题也逐渐显现出来,犹如一团暴风云已经慢慢逼近群山的那一边。起初,安娜和努里都不愿面对它,是哈桑将这愁人的问题摆到了他们面前。(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10月中旬的一个晚上,天气依旧有些热,似乎夏天就是不肯离开德黑兰。安娜邀请哈桑来家里吃晚饭。她在露台上摆出一张小桌子,这样他们就可以在外面边吃饭边乘凉。一阵微风拂过,远处隐约传来车辆声。她一整天都在准备晚饭:鸡肉糕——一种用鸡肉、藏红花、酸奶酪、米饭、番茄以及鹰嘴豆泥做成的食物,还配上一种叫作“石饼”的伊朗面包干。哈桑拿起一片鸡肉放进嘴里,嚼了嚼吞下了。安娜屏住了呼吸。

哈桑笑了。“味道不错,安娜。”他挖了一大勺鸡肉,放进嘴里,就像饿了几个星期一样。“你都快变成伊朗大厨了。”

安娜和努里都笑了。

晚饭后,他们回到屋内。安娜开始沏茶,努里取出一瓶威士忌和两个小酒杯。他斟满一杯酒,递给哈桑。但安娜觉察到哈桑似乎不太想喝。

努里也注意到了。“怎么了?”努里大口喝完自己杯中的酒,咂咂嘴。“这是正宗的肯塔基波本威士忌。”

哈桑盯着酒杯,摇摇头,抿了一小口。

“哦,我的朋友,”努里用最近学到的同情口吻说道。“最近怎么样?工作有什么消息吗?”

安娜知道哈桑一直在找工作。他想当医生,但他父亲死后,他不得不从医学院辍学,承担起长子的责任;目前在一家医药公司做销售。安娜希望努里帮帮他,等努里稳定下来,或许能帮哈桑在地铁项目里谋个职位。

但现在,哈桑正用一种既困惑又恼怒的表情注视着努里。他的沉默令人心惊胆战。安娜面部抽搐了一下。努里应该更敏感些,不该在朋友面前表现出优越感,尤其在他最好的朋友面前——安娜心想;也可能哈桑的新工作压力太大。安娜于是不打算再提这事。

哈桑却偏要提起。“努里,我不明白,”他顿了很久后说,“街上发生了骚乱,沙阿的手下正在屠杀人民。革命就要开始了,但你能想到的就只有我的工作?”

努里歪着脑袋,似乎有些困惑。“革命?这词儿有点大。没错,现在是有很多人反抗沙阿,也应当有。但是,你说那是革命?我可不那么认为。”

哈桑的脸上掠过一丝吃惊的神色。“我知道,你和安娜刚办完婚礼。可能你们还在蜜月期。”他强调了蜜月这个词。“但你们不能忽视眼前的事。你不是没有看到礼萨汗大街和德黑兰大学的暴动,还有那些被人纵火的汽车、针对银行和政府大楼的袭击。”

“当然。”努里看了一眼安娜,似乎在向她道歉,似乎不想让她受到德黑兰中部的那些事情的干扰。安娜皱起眉头:努里没必要这样。

“这不仅仅是反抗,努里。”哈桑继续说。“这是革命。它正在席卷整个国家。”哈桑放下手中的威士忌。他几乎没怎么喝。“你觉得,沙阿退位后,谁会接替他?”

努里转动着酒杯:这样到底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正在考虑这个问题呢,还是在掩饰不安?“这问题很有趣。我赞同议会民主制。或许能建立一个民主共和国。”

哈桑叉起胳膊。“那么伊玛目[1]呢?”

安娜警惕地听着他们的对话。这个月早些时候,萨达姆·侯赛因[2]把在伊拉克生活了15年的阿亚图拉·霍梅尼驱逐出境。霍梅尼只好随即去了巴黎,从巴黎不断传回伊朗大量的激烈言论,其频率远远高于他在伊拉克那灰蒙蒙的村庄时期。他的影响力一下子爆发了,激起了更多骚乱。

“霍梅尼只代表一种声音。”努里说。安娜注意到他有意避开“伊玛目”这个词,它的意思是“伊斯兰教的领导者”。“还有社会党、杜德党和民主党——他们都想推翻沙阿。”

哈桑向前倾去。“听我说,努里。阿亚图拉离开伊拉克时,本可以去阿拉伯国家的,但他去哪儿了呢?他去了巴黎,那儿有新闻自由,他可以继续呼吁人们推翻沙阿,让更多的人听到他的声音。他是个了不起的战略家。你得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

哈桑看了看他。安娜的胃紧绷起来。要在平时,他们谈的是别人,不管努里举出哪一位宗教领袖,她都可以举出萨特[3]、卡尔·马克思,或是马尔库塞[4]来和他讨论。但她已经见过街上的那些抗议,对霍梅尼狂热的颂扬,还有妇女们脸上流淌的热泪。哈桑有他的道理。为了缓和气氛,安娜换了个话题。“我母亲就在巴黎。”

哈桑好奇地看着她:“真的?”

她点点头。要知道,她母亲还是那种能和极端分子、罪犯和流亡者友好相处的人呢。但她没说出来。

哈桑摸摸胡子。“有个在巴黎的母亲,还有个在美国的德裔父亲。安娜·萨梅迪,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要什么?”

她盯着哈桑说:“我是努里的妻子,我想要他幸福。”

哈桑脸上闪过一丝神秘的笑。“听起来像个很好的伊朗妻子。或许你还有希望。”

安娜不知道怎么回答。几分钟后,哈桑向他们道晚安。“沙阿必死,我的朋友们。沙阿必死[5]。”

过去几个月都只有些零星的罢工事件,但到了10月底,一次大罢工使得包括石油领域在内的大部分企业都瘫痪了。接下来几天,示威人群烧毁了城市中的大片地区。英国使馆遭人纵火,示威人群还试图袭击美国使馆。有报道说,沙阿的军队拒绝制止示威人群,任由暴乱升级。首相只好辞职。爸爸也暂时不去上班了,并坚持要安娜在努里上班时来他们家。不过,骚乱还没有蔓延到德黑兰北部,北部的街道都很安静,萨梅迪家的司机仍会每天早晨来接她。夜里又是另一副光景。天黑后,整个城市的上空都传出“真主万岁!”的喊声。

11月上旬的一天下午,离首相辞职才几天时间,安娜和拉蕾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拉蕾正在生闷气,因为她不能出门去见沙欣。妈妈在厨房里忙活。电视上播放着肥皂剧,演员们叽叽呱呱地说个不停——安娜觉得现在大部分老百姓只能靠肥皂剧撑着,毕竟国家不可能让民众整天都在骚乱的消息中生活。但骚乱确实造成了影响。就连家里那个包着头巾、曾帮安娜把手提箱拿上楼的女佣,现在也变得充满敌意,沉默寡言,不再正眼看安娜了。

爸爸在书房里,他的短波收音机正在播放英国广播公司的新闻。安娜陪拉蕾看了会儿肥皂剧。虽然学了些波斯语,但演员说话速度太快,她还是听不懂。不过,她仍能从他们的肢体语言和表情看懂大概意思。她感到无聊,便走进书房,爸爸正坐在书桌前读报纸。收音机在一旁柔和地哼鸣着。

“爸爸?”

他放下报纸,看着安娜。“什么事,亲爱的?”

“抱歉打扰您。”

“没关系。”他宽厚地笑笑。

“爸爸,你觉得会闹革命吗?霍梅尼会回来领导伊朗吗?”

安娜不知道爸爸会怎么回答:也许会极力否认,也许只是轻蔑地笑笑而不明说,表示这问题很荒谬。他向后靠在椅子上,说:“我希望不会。如果革命发生了,我也不知该怎么办。”

安娜觉得自己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她一屁股坐下来,问道:“所以,您还是觉得有可能发生革命?”

爸爸抿起嘴,把报纸叠好放在桌上。“如果是六个月前,我会说不可能发生革命。但我现在不那么确定了。沙阿正失去民心,而且极其迅速。”

安娜知道爸爸的背景。努里曾经说过,他曾是军人,接受过像斯巴达人[6]那样的艰苦训练。那时虽然他没什么钱,却被训练成了一个严守纪律、勤奋而且有决断力的人。对他来说,质疑沙阿需要很大的勇气。

“至于霍梅尼……”他解释说,那些骚乱和抗议似乎正按一个40天的周期运作。

安娜困惑地皱起眉头。“为什么?”

“伊斯兰教规定,家庭成员或所爱之人去世后,人们必须服丧40天。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现在这项宗教仪式变成政治活动了。”

“我不明白。”

“40天丧期过后,人们会聚集起来,纪念那些在之前的暴乱中牺牲的人。他们的绝望和愤怒还未消退,所以常常又会触发一场比之前规模更大、更具破坏性的暴乱。这就是在伊朗各地发生的事,40天一个循环。”

“但这与革命有什么关系?又与霍梅尼有什么关系?”

“当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无法再忍受暴君的压迫,他们就会尽一切可能寻求庇护。伊朗人无处可去,只能在另一个时代寻求庇护。他们想回归过去,从那些熟悉的生活步调和习俗中寻求慰藉。”

“过去的好时光。”

爸爸点了点头:“更何况,沙阿正在努力推行现代化。越是现代化,他们就越会觉得自己老了。结果就是,那些拥有几百年历史的伊斯兰教法复苏了。就是沙里亚[7]。”

“这就是霍梅尼所宣扬的。”安娜说。

“没错,”爸爸说,“对那些一无所有的人来说,霍梅尼的话和伊斯兰教法充满了诱惑力。”

“您似乎很同情他们。”

“我理解他们,但并不等于我同情他们。”

两人都沉默了。安娜听见厨房传来开抽屉的声音,接着是剁肉的声音。尽管这声音既熟悉又温馨,安娜还是打了个冷战。

[1]伊玛目,阿拉伯语单词的汉语音译。意为领拜人,最早源自对穆斯林祈祷主持人的尊称,又称领拜师、众人礼拜的领导者,后来引申出学者、领袖、表率、率领者、楷模、法学权威等含义,这里指霍梅尼。

[2] 1937-2006,伊拉克第五任总统,在位期间先后发生两伊战争、海湾战争、伊拉克战争。2003年伊拉克战争中,其政权被美国推翻。

[3]萨特1905—1980)20世纪法国著名的哲学家、文学家。

[4]赫伯特·马尔库塞(1898-1979):德裔美籍哲学家和社会理论家。该句提到的三人均为无神论学者。

[5]第一句“沙阿必死”是用波斯语说的,第二句是用英语说的。

[6]斯巴达男子二十岁开始过集体的军营生活,受十年正规的军事训练,三十岁至六十岁服常备兵役,整个生活都被国家以军事化的方式组织起来。

[7]沙里亚:《古兰经》中所启示的、圣训中所明确解释的安拉诫命的总称,为每一个穆斯林必须遵行的宗教义务。

三 : 《面纱与革命》第15章(汪译赫尔曼05)【本周将在亚马逊上架】

第15章

婚礼那天早晨,努里醒来时,觉得胸口闷极了。孩提时代他就听到人们不停地议论他的婚事,这一天终于来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思考着这个重头戏。此刻,他横跨着男孩和成人的分界线,从今天起,他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努里头枕着双手。回国以来,一切都一帆风顺;其实,一开始决定娶安娜为妻,他就已经想象着这一天了:安娜将成为我的妻子,孩子的母亲;我俩将拥有一套大房子,我们的孩子会接受最好的教育,我肯定会事业有成,地位显赫;总而言之,我俩的任何梦想都会实现!

他起床走进卫生间。父亲曾经怀揣很多政治理想,可除了与政府高官和王室有一些联系外,他的抱负都落空了。父亲从没要求过我什么,可我心里明白,父母的希望全都寄托在我身上。如果在地铁公司干出成绩,并且再接再厉,我肯定会功成名就,甚而至于终有一天会在政府担任要职。

努里用凉水冲着脸。不行。沙阿很腐败。他滥用职权,必须推翻。可不管谁在位,都需要受过西方教育的工程师,还有很多村子没有通水通电,很多人是文盲,太多的人饱受贫穷之苦。他注视着镜中的自己——是时候成熟起来了,我将成为栋梁之才,今天将迈出第一步!

趁着佣人准备礼服的时间,努里冲了个澡,刮了胡子。婚礼开始前不能见安娜,不过有拉蕾和母亲在照顾她。他们也邀请了安娜的母亲,希望她能从巴黎飞过来参加婚礼,可她被伊朗上周的骚乱吓坏了,临时取消了行程。(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努里觉得这一天过得极其缓慢。不过最终他还是穿戴齐整,和父亲一起开车去了酒店。婚宴的礼堂里挂着很多巨大的枝形吊灯。不少客人已经到了,他们三五成群地聊着。努里见到了许多久未谋面的人,不过恐怕想不起其中不少人的名字了。

礼堂最前端的地面上铺着一块白色丝绸,丝绸四周摆放着花瓶,花瓶里插满鲜花。丝绸上放着为订婚仪式准备的物品。订婚仪式源于古代拜火教,是婚礼的正式部分[1]。这些特定的物品有:一面象征光明的大镜子,一对寓意火焰的精美烛台(新郎新娘各一支),一张装点花哨的巨大薄饼——象征富裕的金币,一种点燃后用来驱邪的植物,几个盛着蜂蜜与玫瑰水的小碗,还有一些装满糖果、水果、鸡蛋和坚果的篮子。稍后,一块盖着的礼仪布料将被揭开,代表努里和安娜的结合。丝绸朝向太阳升起的东方。

丝绸旁边摆放着两把椅子,努里坐在右边的一把上。礼堂的另一边,乐队正在演奏欢快的波斯舞曲,努里对这个调子很熟悉,他经常在婚礼上听到。歌词大意是祝福新人喜结连理。想到这一天终于来了,努里听着听着不禁怦然心跳。

不一会儿,安娜进来了,后面跟着拉蕾和努里的母亲。音乐响起后人们安静了下来,可当新娘出现时,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叹。

安娜看上去风姿绰约、仪态万方。白绸缎做的婚纱紧紧裹住她的上半身,下摆轻轻垂落在地。裙子的最上端是一片镶满珠宝的蕾丝,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裙摆也缀满了珠宝。婚纱是无肩带型的,安娜的皮肤红润而光洁,但面容藏在面纱下,面纱绑在细细的发带上,可努里还是能看到她的眼睛。她的双眸好似闪闪发光的绿宝石,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金发盘头,饰品赏心悦目;钻石耳环精致高雅。努里心想:她真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又像电影明星杰西卡·兰格[2]或是奥莉维亚·纽顿-约翰[3]:此时此刻,要是只有他俩该多好啊!

安娜在努里旁边坐下后,订婚仪式便正式开始了。主持仪式的毛拉是努里的远房表兄,为人友善而开明。在伊斯兰国家,夫妻双方只要有一个不是穆斯林,有些阿訇就不愿为其主持婚礼。毛拉先说了一些祝福新人的话作为开场白。驱邪的植物在火盆里熊熊燃烧,烟味熏得安娜忍不住暗暗清了清嗓子。努里的叔叔阿姨绕着这一对新人走了七圈。

接下来毛拉发表了有关婚姻圣洁性的一段无比冗长的讲话,然后询问安娜和努里是否愿意继续。努里需要等待安娜的回答,而安娜则被反复问了三遍是否愿意嫁给努里。安娜没有回答。每一次询问之后,努里的母亲都会在安娜手中放一枚金币,鼓励她说“是”。直到第三遍,安娜才回答:“是的,我愿意。”

接着毛拉又诵读了《古兰经》里的一些段落,然后安娜和努里以及婚礼见证人在结婚证上签了字。毛拉宣布他们正式结为夫妻后,努里掀起了安娜的面纱。两人互相亲吻并交换了戒指。努里为安娜戴上戒指时,听到了安娜的惊叹:一枚精心锻造的金戒指,上面镶着一颗硕大的钻石。而安娜给努里的只是一枚普通而没有任何饰物的金戒指。

整个婚礼过程中,努里的两位表妹各执一角在新人头顶上方撑起礼仪布,另一位表妹揉搓着两块锥形的糖,糖粉洒落在礼仪布上,预示着这对新人婚后生活甜蜜。努里和安娜分别用手指蘸了一些蜂蜜,送进对方口中。

他俩再次亲吻后,仪式结束了。

客人们移步到另一个房间参加宴会。宴会厅装饰得绚丽夺目,到处摆满了鲜花、果树,房间的一角还有一个小水池,水池里有个微型瀑布。乐队已经开始演奏了。客人们趁着上菜和乐曲的间隙,信步闲庭,欣赏园艺。

因为要做蜗牛和千层酥皮烤鹌鹑配鹅肝馅松露汁之类的法国菜,努里的母亲特意从巴黎请来了一位大厨,确保菜品口味地道。每一道菜都配有不同的酒。波斯食品更是丰富可口,高档的菜肴配着甜米饭、烤肉、蔬菜和大饼。

这是九月里一个炎热的夜晚。尽管开着空调,热浪还是阵阵袭来。人声嘈杂,各种菜香和酒味混杂在一起。努里感到晕晕乎乎。时不时有他觉得面熟的男人过来拍拍他的手或把他拉到一边在他耳边恭维他有幸娶到这么一位金发美人。摄影师不停地按着快门,闪光灯晃得努里睁不开眼。他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脸都笑僵了!而这一切才仅仅是婚礼后的第一场庆祝活动。

努里硬撑着想要保持礼节,争取做到尽善尽美。到了午夜时分,他已精疲力竭。终于到了切蛋糕的时刻!切完蛋糕他俩就离开了现场,乘坐电梯来到酒店的蜜月套房,一倒头便沉沉睡去。

伊斯法罕曾经是波斯的首都,也是伊朗最美丽浪漫的城市之一;路况好的话,从德黑兰出发只需大约六个小时的车程。在那儿度过的五天让努里想起了他俩的芝加哥岁月:沉浸在二人世界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他们住在阿巴斯,一家豪华的五星级酒店,里面有瑰丽的花园、长廊、餐厅,还有一个茶馆。头两天他们窝在酒店房间里缠绵,直到第三天下午,他们才梳妆修饰了一番,来到扎因代河。河畔的斜坡上绿草如茵,人们携家带口在草地上野餐、饮茶,孩子们在水边嬉戏。努里用慈爱的眼神望着他们,对安娜说:“我们离那样的生活不远啦。”

安娜捏捏努里的手,娇羞地一笑。努里发现婚礼后安娜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他说不上来到底哪儿不一样,就是觉得她变了。缠绵时她没有以前那样热情似火,而是更温柔娇弱。她好似一条被放生的小鱼,看起来更加活泼而快乐。努里给安娜买了个冰激凌。他们欣赏着拱桥,看着青年男女脚蹬天鹅船在河中漫游。

来到沙阿广场。广场上有两座清真寺和一栋美得令人窒息的宫殿。大一点的清真寺男人才能进去,高大建筑物的表面绘着精美的马赛克,顶端是青绿色的浑圆穹顶。建筑以蓝色为基调,用七种颜色的瓷砖搭建而成。努里告诉安娜,人们认为蓝色能安抚灵魂,使精神得到升华。清真寺前方坐落着一个巨大的水池;天空艳阳高照,水面波光粼粼。

在如此宏伟壮丽的建筑物前,努里和安娜深感自己渺小卑微。他们走在广场上,觉得自己完全陶醉于其间。小一点的清真寺是十七世纪时沙阿为后宫嫔妃所建。20根雄伟的柱子环绕着金色的蜂窝状建筑和穹顶。清真寺内部的天花板上镶嵌着成千上万闪闪发光的小镜子,绘有各种精美的马赛克和歌颂沙阿的图案。这座清真寺建于波斯王朝的鼎盛时期。努里给安娜讲了讲阿巴斯沙阿以及他于1598年决定将首都迁往伊斯法罕的原因。

“你说的是哪个1598年哦?”安娜逗他道。

努里笑了。伊朗有两种纪年方式,一种是波斯纪年,一种是公元纪年。按公元纪年,现在是1978年,可若是按贾拉利历来算,现在才1357年。“你想要哪种纪年方式?”

“能让时间停止的。”安娜回答。

努里偷偷看了一眼安娜。安娜神色忧虑,甚至有些悲伤。“怎么了?”

“这一切都太美好了,努里。”

努里抚摸着安娜的脸颊。

“所有的一切。这座城市、我们的婚礼,你的家庭——一切都美好得我快吃不消了!你填补了我心中的空缺,从小就伴随我的空缺。我开心得都快发狂了。”

努里将安娜拥入怀中。那一刻,他觉得自己钟爱安娜超过了爱生活本身。

[1]伊朗人的婚礼分订婚仪式和结婚典礼,伊朗人对订婚比结婚重视得多。一旦订婚,双方即在法律上结为夫妻。

[2]杰西卡·兰格,美国女演员,(1949-),曾经以电影《窈窕淑男》与《芳心的放纵》分别获得1983年与1995年的奥斯卡最佳女配角奖及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

[3]奥莉维亚·纽顿-约翰,(1948-),澳洲流行音乐歌手。

四 : 《面纱与革命》第14章(汪译赫尔曼05)【即将在亚马逊上架】

第14章

夏天的烈火烧进了秋天,搞得沙阿不知所措,只好在八月末换了一位新首相,同时宣布自己将尊重伊斯兰传统。此后不到两周,政府军就在贾勒赫广场武力镇压了民众的大规模游行;尽管人们说法不同,努里也相信,反正死者在50人至200人之间。到处有人纵火,数不清的银行、剧院、警察局和商店遭到烧杀抢掠。沙阿下达了戒严令,逮捕了反对党的首领。人们对造反派与沙阿之间达成妥协已不抱任何希望。自此以后,1978年9月8日,即政府军在贾勒赫广场实施镇压的那一天,就被人们称为“黑色星期五”。

尽管骚乱时有发生,德黑兰北部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努里和安娜的婚礼也在按部就班地筹备。婚礼将在斋月过后的九月中旬举办,然后他俩会去伊斯法罕[1]度蜜月。安娜和努里的母亲每天要花好几个小时、有时甚至一整天,和做嫁衣的裁缝待在一起。

阿扎迪大酒店是一座新建的高档酒店,婚礼和宴会将在此举行。他们没有邀请沙阿,但政府要员都会出席。帕尔文和安娜仔细讨论了座位的安排、食物、花艺和送给客人的礼物,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彩排,以确保安娜到时不会乱了阵脚。婚礼后,努里的亲戚还将举办多场聚会,所以整个婚庆将会持续一周。

虽然努里已经上岗,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但他看到家人都在为婚礼忙碌,并没有为国家的命运而分神后甚感欣慰。母亲和拉蕾为婚礼操碎了心,就连安娜也忙得焦头烂额。仅有一个问题悬而未决。一天晚饭过后,等拉蕾和沙欣去了歌厅,努里鼓起勇气说:“爸爸,妈妈,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什么事?”父母正在看综艺节目,看上去,今晚他们比较放松,这让努里不那么紧张了。努力发现,一条抬头纹已悄悄爬上了父亲的额头。即使和母亲在一起,父亲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开朗;只有当母亲谈到儿子的婚礼时,父亲才显得振奋一些。(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努里看了眼在一旁沙发上坐着的安娜。她看起来想钻进沙发套里去。努里深吸了一口气,说:“来伊朗之前,也就是在美国的时候,我和安娜已经结婚了。”他是用波斯语说的,但他知道安娜听懂了。

努里的母亲向后仰去,好似被人扇了一巴掌。父亲没动。安娜紧张地拨弄着胳膊。努里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屋子里一片死寂,显然大家对这个消息感到十分震惊。许久,父亲终于开口道:“为什么?”

努里咽了咽口水,说:“她父亲要求的。他无法来参加婚礼,但他希望亲眼看到自己女儿结婚。”

努里的母亲稍微镇定后说:“我不明白。难道他不信任我们吗?他是不是认为我们是没有文化的农民,还是——”

“帕尔文!”努里的父亲打断她道。“让我来说。”

努里的母亲长吁一口气,十指相扣。她的样子让努里想起老电影里那些在危急时刻紧张不停地手摇扇子的女人。

父亲眯起眼问:“他没有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努里摇摇头。“爸爸,如果您觉得我这么做不对,我很遗憾。我和其他在美国留学的伊朗人聊过,他们中很多找了美国伴侣的人也都办了两次,美国和伊朗各一次。我觉得这没什么大问题。”

努里的母亲很激动,嘴里冒出一连串波斯语。她朝安娜那边打了个手势。

最后,努里的父亲挥挥手说:“够了。”

努里的母亲这才闭上了嘴。

安娜很害怕。她完全不明白努里的母亲在说什么,可她知道他们谈得不愉快。

努里的父亲转向安娜,用英语说:“抱歉,安娜。我们……很吃惊。仅此而已。我们只是想早点知道。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正如你们所说,很多美国人和伊朗人结成的夫妇也会那么做。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想给你父亲打个电话,告诉他我们这边没问题。”

安娜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谢谢您,爸爸。如果我知道这会给你们带来这么大的困扰的话,我肯定会事先告诉你们的。对不起,我不知道有这个讲究。”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那我可以给你父亲打电话吗?”

安娜脸一沉。这下完了,努里心想。

努里的父亲向前倾了倾身子,问:“怎么了,亲爱的安娜?”

安娜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我不知道……我是说,我不知道努里有没有跟你们说起过……”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您——您和妈妈得知道我爸爸是谁。”

努里的父亲双手合十,问:“他是谁呢?”

“他的身份。他……呃……他的身份可能会动摇你们接受我做儿媳的想法。”安娜脱口而出。

父亲看了看努里,然后又把目光转向安娜。“你是说你爸爸是个科学家,去美国之前曾为纳粹效力?”

努里和安娜惊得张大了嘴。“您怎么……”

父亲笑了,这让努里觉得自己和安娜傻得可笑。“你觉得我会不弄清楚我未来儿媳的家庭背景?”他轻轻一笑,说:“我知道你父亲住在马里兰州,而你母亲在巴黎,他们很多年前就离婚了。”

安娜的脸烧得通红,她无法直视努里父亲的目光。

“安娜,宝贝儿,你应该清楚伊朗和德国关系密切。现任沙阿的父亲之所以将波斯改名为伊朗,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雅利安人对我们文化有深刻的影响。就是那群受希特勒重视的雅利安人[2]。”

安娜和努里对视了一眼——她好像吓坏了,努里心想。

“其实啊,二战时伊朗沙阿礼萨汗想要与德国结盟,只是由于同盟国反对才作罢。所以,不仅不用觉得这是什么可耻的事,而且你还该为自己的血统而自豪。我们将永远视你为掌上明珠。”

安娜双手插在膝间,一动不动地坐着。努里想她肯定还在琢磨爸爸的话。这么多年来,她父亲曾经被公认的恶行像一个沉重的包袱,一直压在她心头。这份愧疚感侵蚀着她,让她少了些美国人无拘无束的性格。从没有人对她父亲表示过理解。多年来心头的负担就这么一下子被卸掉了,安娜肯定觉得无比畅快。努里朝她鼓励地一笑,想让安娜知道自己理解她。

终于,安娜一跃而起,抱住努里的父亲,接着又拥抱了努里的母亲。尽管这让努里的父母不知所措,甚至有些尴尬,但看到安娜朝自己灿烂地一笑,努里知到安娜的心结解开了——或者竟是他自己解开了心结呢?

[1]伊斯法罕:伊朗第三大城市,伊斯法罕省的省会。

[2]希特勒掌权后,德国纳粹有意歪曲“雅利安”原来的定义,用这个字眼指“高尚的纯种”,宣扬北欧五国以及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等地区的金发碧眼的日耳曼人是雅利安人的典型代表。

五 : 《面纱与革命》第13章(汪译赫尔曼05)【即将在亚马逊上架】

第13章

两周以后的一个下午,努里从市中心回到家,见安娜正和母亲在客厅看书,便向她俩自豪地宣布道:“地铁工程师努里·萨梅迪前来报到!”

安娜抬起头问:“已被聘用啦?”

“下周就上班。”

安娜大叫一声,跳起来扑向努里。努里抱起安娜转了个圈。

求职的过程漫长而艰辛——努里参加了三场面试,作了各种报告,还得准备伊朗工程师协会的会员考试。(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那,”努里放下安娜后,安娜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现在可以专心写硕士论文了吧?”

努里还没写完论文,但学校批准他可以延期六个月提交。他耸耸肩说:“那是个法国公司,才不在意什么美国文凭呢。他们现在正帮我准备工程师考试,只要考过了就行。公司的一个新人刚考过,说是很容易。”

安娜低下头,似乎想说什么,可努里转向他母亲,用波斯语重复了一遍对安娜说的话。他母亲咧嘴一笑,拥抱了他,说:“我们得好好庆祝一下。”

“好啊,妈妈。哦,对了,哈桑晚上会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太好了。”努里的母亲说着进了厨房。

努里重新转向安娜,说:“我们的生活渐渐走上正轨了,安娜!”

“再次祝贺你哦。”安娜走向楼梯。“我得换身晚餐的衣服。”

努里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伊朗的生活正朝着他的预期迈进,美丽的美国未婚妻和家人相处融洽,事业也开始有了起色,他和安娜即将搬往谢米兰的新家——所有的一切都很美好。

他尾随安娜来到客房。安娜正在脱衣。听到关门声,安娜转过身,本能地用T恤遮住胸部。看到是努里后,她放下了衣服。努里的眼神在她裸露的双乳和蓬乱的头发间游走。他忽然很想要;于是走向安娜,托起她的乳房。

安娜娇嗔道:“努里,现在才三点。”

努里把安娜拉到自己怀里,亲吻着她的脖子。安娜搂住了努里。努里解开了她的牛仔裤,闻着她的体味——那是一种混杂着汗水与安娜独特体香的气味。他们融为一体,不分彼此,挪向床边。

收拾齐整时,已是日落西山。他俩想趁着大家不注意下楼,可努里怀疑家人很清楚他俩干什么去了,已经想好了借口。然而溜下楼时,大伙儿正在看电视,没人注意到他们。爸爸刚刚回来,脸色凝重。

“怎么了?”努里扫了一眼电视问。

“阿巴丹雷克斯剧院发生火灾,太恐怖了,死了四百多人!”拉蕾答道。

安娜倒抽了一口冷气,努里惊得打了个踉跄。阿巴丹地处伊朗南部,离德黑兰有几百英里。

“据说是伊斯兰恐怖分子放的火,可警察把剧院大门锁上,不让人出来。”

“这毫无道理啊。”努里皱着眉问。“为什么?”

“有人说国王和萨瓦克在幕后使坏。”努里的父亲说。

“不会吧!”安娜轻呼道。

“当时剧院里正在放《鹿》[1]。”彼尚解释道。“是一部批判沙阿的影片。有人说消防员知道观众都是反沙阿的,所以故意拖了很久才去剧院。”

电视里传来人们凄厉的喊叫声,画面中闪现着消防车、聚集在剧院门口的人群和一张张痛苦的面庞。

“警方认为纵火的恐怖分子想混在观众中逃走,所以封锁了剧院的各个出口。然而火势一发不可收拾。”电视播报员讲解道。

努里倒抽一口冷气。

播报继续:“据说大部分人的尸体还在座位上,这说明出于某些原因,他们无法逃离现场。显然,还有很多疑问等待解决。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场纵火案是伊朗,甚至可能是全世界历史上最严重的一起恐怖袭击。”

“起了火还会在座位上?”拉蕾问道。“这不是很奇怪吗?”

“也许有人朝他们喷了毒气,或瓦斯之类的。”努里回答道。

努里的母亲站起身,显得很不安;她看了看丈夫——可彼尚只是摇了摇头,继续看着电视,于是她走进厨房;大家都默不作声。

“等着瞧吧,这是个转折点。”努里最好的朋友哈桑·加法里晚饭后说。哈桑又矮又胖,像一头牛。他的黑色双眸炯炯有神,似乎能把一切看穿,却又丝毫不会暴露自己的想法。他有着棕色的皮肤,尖尖的下巴,蓄着稀疏的胡子;留胡子以前,拉蕾说他像《教父》里的迈克·柯里昂。哈桑觉得这是在称赞自己,努里却不以为然。

哈桑在晚饭时出奇地安静,只是简单回答了努里父母问的一些关于他家的情况。努里试图活跃气氛,于是谈了地铁建设的事宜。他谈到地铁不会像其他交通工具那样噪音很大,站内会有各式各样的雕塑,墙上会有各种绘画。没人再提纵火的事,也没人议论国王。

晚饭后,四个年轻人走进院子,把脚浸在水池里。天色很暗,院子里的果树在聚光灯的照耀下影影绰绰。微风拂过,空气里飘散着花香和烤羊肉味儿。

“这事儿真的会是一个转折点。”哈桑用脚拍着水面,重复着晚饭时说过的话。他此刻活跃起来;努里心想,哈桑先前的缄默可能是因为忌惮自己的父亲。

“的确是场悲剧。”安娜接过话茬。“可为什么说是转折点呢。”

“你看不出来吗?没人能对此视若无睹。五大五百个家庭啊!是时候表明自己的立场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哈桑。”拉蕾说。“那些家庭我一个都不认识。”

哈桑停住脚,说:“你不会觉得沙阿是无辜的吧?这件事,萨瓦克的魔掌沾满了鲜血。你说呢,努里?”

努里显得很犹豫。“我不知道。我爸爸——”

“你爸爸在石油公司工作。”哈桑打断努里道。“他是个好人。可你问过他这几年来的石油收入吗?油价涨了三倍,可人们的生活并没有好转。大部分利益都被国王攫取了。剩下的他会分配给那些巴结他的外国人。那些外国人在这儿搞各种项目,例如地铁。”

努里抑制住自己的不悦,说:“地铁的确是一个法国公司搞的。可它让德黑兰的市民有了更干净、快捷和便宜的交通工具。这是件好事呀。”

哈桑哼了一声,说:“尤其是当他们得知自己不会拥有汽车以后。”

努里紧闭双唇。

哈桑向安娜解释说,沙阿曾在一次有关发展的演说中向人们保证,伊朗人民很快将人人买得起皮康(伊朗的国产车)。“跟其他承诺一样,那只是张空头支票。人们依然两手空空……不过军队倒是得了不少好处。”

“你的意思是努里不该参与地铁建设?”安娜问。“他应该……干些别的?”

“那得他自己决定。”哈桑说。“这次阿巴丹的火灾发生地周围住的都是工人。剧院里放的电影是反沙阿的。直到整个剧院都淹没在火海中了,消防车才赶到!警察还把大门给封住了;明显是一起大屠杀!沙阿不惜赔上人民的生命来维护自己的统治。”

“说实话,哈桑,有些什叶派穆斯林认为所有的电影都是对真主的冒犯。他们对西方的生活方式深恶痛绝,觉得那都是腐化堕落的。可能是他们中的激进分子放的火。”努里说。

哈桑好奇地瞥了努里一眼,说:“一年前你可不会这么说。你变了,努里。”然后他转向安娜:“你认为呢,安娜?”

安娜将手伸进水池,说:“我认为任何压迫,无论来自政府或是宗教,都是不对的。”努里觉得安娜回答得很精明。“可我也认为真正的革命是跟宗教不沾边的。”

“那你怎么解释你们的马丁·路德·金呢?还有马丁·路德[2]?还有耶稣?”哈桑反驳道。

“他们是改革者,而非革命家。”安娜回答道。“政教必须分离,不然结果会很糟糕。你们的波斯文化也赞同此观点。看看鲁米和哈菲兹就知道了。他们理想中的伊斯兰教是没有正统一说的,只是精神层面的,而非生活中的行为规范。如果这个理念不能成为伊斯兰教的指导思想,那将会非常不幸。”

哈桑扬起头:“鲁米和哈菲兹可没机会看到祖国被一帮英国佬践踏,也没看到中情局把伊朗唯一的民选首相赶下台。”

安娜和努里对视了一下。努里知道安娜还想继续争辩,但他拿不准这样下去好不好,于是他换了个话题,说:“我父亲给安娜在石油公司安排了一份工作。”

“真的?你会去吗?”哈桑问。

“还没想好。”

“如果不去的话,你想做什么?”

“我在考虑当英语老师。这儿肯定有很多人想学英语。”

哈桑坐直了身子,说:“我知道有个伊朗-美国人协会。”

拉蕾插话道:“好主意,哈桑。我本来想推荐安娜去雅培[3],他们公司刚刚在这儿设立了办事处。沙欣的妹妹要去那儿工作。但我觉得那个协会更好。”

“沙欣是谁?”哈桑问。

拉蕾说沙欣是自己的男友。

“是吗?他哪儿人?”哈桑问。

“他老家在设拉子[4],现在住在这儿。”

“伊朗-美国人协会是干什么的?”安娜问。

拉蕾转向安娜:“那就是一个教育培训机构,招收伊朗学生,伊美两国教师联合执教,教授美国语言、文化与历史等等。“那儿正适合你,安娜。”

“听起来真的很有意思耶。谢谢你,哈桑。我会去了解一下的。”

几分钟后,哈桑终于走了,努里这才松了口气——刚才这一阵简直就像走钢丝。他瞥了一眼安娜,似乎安娜也有同感。回到屋里后,努里问安娜:“你觉得他怎么样?”

“哈桑很有主见。”

“可他说的对吗?你觉得我变了吗?”

安娜看了看努里,说:“你觉得呢?”

“也许吧。虽然我不否认沙阿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对,可……”

“站着说话不腰疼嘛。当时你在美国,所以批判起来很容易。可现在你回到自己的国家了,就成了当局者,摆脱不了利害关系。”安娜轻拂着努里的脖子说道。“所以就不好妄自议论啦。”

努里握住安娜的手亲吻着。“要知道,你也变了。你越来越习惯我们做事的方式,都快成外交家了。”

安娜笑了。“有件事——晚饭时爸爸问了哈桑的妈妈和妹妹的情况。可没有提他爸爸——这是为什么?”

“他爸爸被萨瓦克监禁了,遭到了刑讯,几个月后才被放出来,可打那以后他性情大变,很快就自杀了。”

安娜双眉紧蹙。他们走上楼,谁也没作声。到了楼梯顶端,安娜说:“说到父亲,努里,你告诉你家人我父亲的事了吗?”

努里回避了安娜的目光。

好像预料到努里会有这种反应,安娜点点头,走进客房,关上了门。

[1] 1974年由马苏德·基米亚伊导演的一部伊朗电影。

[2]马丁·路德(1483~1546),日耳曼人,16世纪欧洲宗教改革倡导者,基督教新教路德宗创始人。

[3]雅培制药:美国的一家历史悠久的医药保健品公司。

[4]设拉子:伊朗第六大城市,也是南部最大城市,法尔斯省省会,伊朗最古老的城市之一;距首都德黑兰919公里。

本文标题:革命机第二季05-革命机第二季最后一集白毛小孩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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