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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小说-最后的晚餐(中短篇小说连载)

发布时间:2018-03-10 所属栏目:敬笃最新短篇小说

一 : 最后的晚餐(中短篇小说连载)

A、 接到了谢总打来的电话

这天正好是礼拜五,下午,市委书记刘国全突然接到了市海瑞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谢名权打来的电话:

“喂,是刘书记不?”

“呵,是谢总,又是一阵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闲得无聊,想借用您周未的时间陪我喝喝洒,聊聊天,赏脸不?”

“好的,在哪里?”(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还不是老地方,就在海瑞宾馆九楼。”

“今天我要稍微晚一点来。”

“不能迟于晚上八点。”

“好的。”

刘书记接到谢总这个电话感到很平常,心里暗忖道:这不就是又去赶一场好朋友预约的饭局么。

早几天,他从省里参加了关于加强党风廉政建设的专题会议,省委郑重地向各地、州、市委书记传达了如何落实中共中央“八项规定”的具体作法,并相应制定下发了“十项规定”,要求各地各部门对照标准找差距,立行即改。

刘书记一回到市里,就紧急组织市委常委班子成员召开了一个讨论会,要求市里结合具体工作实际,也拟定出一个相应配套的“规定”来,并委托分管纪检和秘书处工作的副书记带领秘书班子成员进行深入调研后制定出一个初步方案来。

他清楚地知道,自从党的十八大召开以后,以习近平总书记为首的党中央,站在建设“中国梦”的长远高度,对从严治党治军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党中央“八项规定”的下发就是释放出来的一个强烈信号。

作为市委书记,如何紧跟中央和省委的工作部署,把本市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工作落到实处,确保这项工作不流于形式、不走过场是一个必须反复思考和周密部署的大问题。

这天上午,在开完全市经济工作形式报告会后,刘书记还特意把几个知名国有企业的老总留了下来,听取他们单位党风廉政建设的情况汇报,还要求这些单位对照标准找差距,作到经济工作和党风廉政建设工作“两不误”。

交待好了几件大事,刘书记总算舒展了一口气 。到下午时分,他径直来到了办公室,亲自沏好一杯龙井茶后坐了下来,又点上一支大中华牌香烟抽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顺便拿来当日当地的日报瞧一瞧,看报纸上有没有关于他参加市里活动的最新报道。

下午的时间实在闲得无聊,除了接到几个电话外,也没有什么人来找他办事,他感觉到了空虚和寂寞。

谢总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象是一场及时雨,补充了他活动的能量。

这个谢总与他的关系很不一般,他们是老乡加同学加朋友的关系。他们都是本市下辖的桐城县人,读大学时是同班同学,毕业后都分配在这个城市上班。刘书记从政三十年后当上了这个市的市委书记,谢总下海与几个朋友合资经商开办了海瑞房地产开发公司。他们两人一直都是最要好的朋友,几乎无话不谈。

经过上十年的打拚,特别是在刘书记的尽力关照下,谢总的人脉关系广泛,房地产开发公司办得越来越红火.为了扩大投资规模,谢总个人还自行出资兴建了海瑞宾馆。

海瑞宾馆共九层,是一个集餐饮、住宿、休闲、娱乐于一体的综合性四星级宾馆。当年,在修建这个宾馆的时候,谢总是找时任国土局局长刘国全特批的地。建设宾馆时,谢总感觉资金压力太大,又是去找刘国全担保同银行贷的款。

为了感谢刘书记等政界朋友们对自己事业的关照,密切同上层领导的关系,以进一步打开海瑞房地产开发公司在本市的市场,精明的谢总利用海瑞宾馆九楼特设了一个招待达官贵人的场所——海瑞俱乐部。

这个俱乐部有办公区、宴会厅、活动室、休闲室四个功能区,里面装饰豪华、设施齐备,是谢总开展社交活动的主要场所。能够进出上面的人大都是谢总官场、商场上的好朋友。当然,在这里享受是不用买单的,费用全部由谢总承担。按照谢总的口头禅来说“你们来海瑞做客就是给我谢总的面子咯。”

刘书记就是谢总心目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这颗大树几乎可以荫芘他在全市所有的生意。

为了最近一个房地产开发项目土地出让金的事,谢总遇到了大麻烦,他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的官场铁杆朋友刘书记。

于是,谢总一个电话给刘书记打过去了……

二 : 苦尽甘来《长篇小说连载》(十五)

“总不能一直在表姐家住下去吧!都是一家一当的。”当表姐夫刘志文把一家人落户的事办妥以后,吴淑珍就来提醒李冬生,那时候他们的儿子还没有出生。

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吴淑珍感觉到,不管表姐一家人对他们如何好,总感觉住得不踏实,生活得不自在。她是个自主性很强的人,除非迫不得已,一般是不会依附别人生存的。

但要在夏家湾他们所在的生产队找一个宅基地建房子实在太难了。如果不是家属至亲,一般的当地人都不会同意外地人在自己的周围建房子的。

刘志文没有办法,只好通过协调,把所在队上一出晒谷坪腾出来让给李冬生一家盖几间房子住。

就是这一点点退让,还有好多的当地人不同意。说是队上晒谷的地方本来就不多,这样一来打下来的谷子就更没有地方可晒了。尤其是住在晒谷坪下面的一家,主人好小器的,担心上面盖了房子会影响自家的采光,还有意进行阻挠。

好在碍于表姐表姐夫的面子,才勉强同意。(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定好建房宅基地后,李冬生为了建房作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他要准备齐泥砖、木材、稻草、水泥、沙子等建房材料才能动工建房。

为了准备好泥砖,李冬生只好每天清早就起来在建房近处用土砖胚子放砖,从担素土、水、搅和到放样,都是一个人去做。而且要瞄准好天气去放,这样放出来的泥砖容易干,再码好成堆用稻草盖住。

为了准备好木材,李冬生就经常到山上去砍野树,小的树枝树叶就用来作柴火烧,大的树枝就砍断后放在一起用来作建房的排档。几根特别大的檩子,他还是用家里分的粮食与人对换的。

新建的房子简单得很,就是先用水泥和沙子把地面找平一下,用泥砖搭建出一个三间房的胚子,每间房留一扇门且嵌一个旧木窗子,用几根大点的圆木檩子搭建出一个轮廓来,再用木条铺满,靠泥砖处插上小木块排档,上面铺一层稻草就成了。这些事,大多是李冬生一个人做的,有时吴淑珍带着小孩也来出点力。当然,紧要的活还是请了队上几个要好的人帮了一些忙。

房子建好之后,李冬生裱糊了门窗。玉梅姐从家里拿来了许多旧报纸,让他们把墙上贴得花花绿绿的。

等到把一切准备得象新房一样的时候,他们就把家什从表姐家搬了过来。

当然,也没有什么好多要搬的可用东西,就是一些添置好了的必须的日常生活用品而已。

真正要象一个“家”的模样,还要添置家具、被褥等好多东西。实际上,当时除了吃穿的必需品连坐的凳子都没有。

搬家的那一天,吴淑珍还特意请了左邻右舍相好的人吃了一餐饭。

这个新家也就这样安置好了。

那是1960年秋天的事,李冬生的女儿2岁半了,大儿子还不满半岁。

三 : 苦尽甘来《长篇小说连载》(十四)

到1960年4月份,李冬生的大儿子出生了,取名李平安,寓意一家人以后“平平安安过日子”之意。

公共食堂解散后,李冬生和吴淑珍这四口之家就在表姐家开起了小灶。

这是夫妻俩一直企盼的事。过去就是因为吃食堂饭,李冬生想去救济一下濒临绝境的自家姐姐家,才惹出了天大的麻烦,让一家人险遭灭顶之灾。

这下可好了,自家分的粮食可以自由支配了!为了改善生活,还可以自己种菜了。

这时候,政府已经意识到了办公共食堂给群众生活带来的严重灾难。上面的政策放松了一些,对那些被饥饿逼得走投无路而犯有“粮食政策”错误的人处理放宽了。

在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之后,李冬生夫妻俩从惊恐中缓过神来,觉得以后可以过一过平平安安的日子了。(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当时,农田和山还是归集体所有,但在居住房舍的周边,各家各户还是允许有自留地种菜。

李冬生一家刚落户,是外地人,只是寄居在表姐家里,没有自家的房屋,当然也就没有自留地了。

他们想通过劳动来改善一下生活的困境。

李冬生是一个很勤快的人。为了把自己刚刚稳定下来的小家经营好,他除了每天按时出好队上的集体工外,还起早摸黑地来到表姐家的后山开垦出成片的荒地种上菜,种出来的菜主要供两家人食用,多余的还赠送给左邻右邻的人。

儿子出生后,吴淑珍先是休了几个月的产假,后又用背篓背着儿子与本队的家庭妇女们一道去出集体工。

这时候,女儿彩霞已经二岁多了,她可以牵着她的手一道去。有时,女儿也可以由李冬生领着去出集体工。

一双小儿女放在家里不安全,夫妻俩只能把他们拴在身边。

回到家后,夫妻俩本着“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生活模式,李冬生主要是作家务体力活,如种菜、挑水、砍柴等,吴淑珍主要是作家务轻便活,如做饭、洗衣、做鞋补衣打毛线等。虽说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还是其乐融融。

当然,他们还没有忘记表姐一家人的恩情,他们会分出一部分精力给小健康补习功课、作好上下学的接送,还会帮着表姐家做点力所能及的家务事。

他们知道,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表姐表姐夫是唯一的依靠了。

这样平静的日子大约过了半年多,夫妻俩的眉角才舒展开来。

“唉,这担惊受怕的日子终于过去了。只要一家人平安就是富了。”这是李冬生夫妻俩对玉梅姐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要知道,夫妻俩要成功逃脱大队工作队的追捕,千里迢迢赶到表姐家落户是多么艰难困苦的一场家庭变迁哩!

留得青田在,不怕没柴烧啊!

四 : 泪痕(中篇小说连载)

(一)

教英语的代课老师邹美芳来这所农村初中教书已经半年了,有时还要象个小女孩一样经常在下课后哭鼻子。

她是不敢在老师和学生们面前哭的,只能背着别人哭。要是当着家里父母妹妹的面,她也不会哭,要是讲起伤心的事来脸会红,有时还会流出几粒眼泪水。

她已经二十岁了。

过去读书时,她都很少哭鼻子呢!

要是霸道的同学们来欺负她,只要有理在先,她不会退让,反而会先倒打对方一把,让别人去哭鼻子。(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半年来,她的身份一下子由“学生”转换成了“老师”,虽说“老师”前面还加了一个“代”字,但毕竟是“老师”了。

小时候家里穷,看着别人家的孩子穿了花衣服在自己面前显摆,她哭着鼻子吵着父母也要买。可那时毕竟是人小不懂事呀!

邹美芳是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她骨子里其实还有那么一种侠钢义胆的男子汉气慨。

现在,她又开始哭鼻子了。不是别的,就为班上那几个学生上课调皮捣蛋的事儿。她实在不知道怎样去约束他们。

倒不是她的课讲得不好,而是这些来自农村的学生不好调教。有的仗着家里父母做生意赚了几个钱,只想混完了初中去子承父业;有的父母亲在当地当了一点官,就以为了不起,不把老师们放在眼下。

她在上面上课,他们就在下面看小人书、讲话、做小动作,有的还指指点点地评论她的模样,如发型、脸蛋、身材等。他们不认真地听课学习,一门心思就只花在寻找刺激上。

“谁叫你是一个漂亮的女老师,又是新来的。不找你寻开心才怪呢!”这些老油条学生似乎从邹美芳的身上闻到了新鲜味儿。

还有的学生根本就不喜欢学这外国人的文字,认为它既难学懂,走出社会又没有用。你讲英文单词,他们就模拟着在下面讲中文笑话。

要是听之任之,他们就变本加厉地闹着玩;要是当面训斥他们,他们就与你公开作对。

有一次,亲戚家一个孩子也在起哄,加上学习成绩又不好,邹美芳想教训一下这个孩子来个下马威。在课堂上,她当着学生们的面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想不到这孩子居然同她对打了起来。

后来这件事传到了学校,邹美芳挨了校长的批评,说她在教室里体罚学生是犯规的。

为了这些事,邹美芳不好对别人讲,实在想不通时,她就只好一个人在下课后背着别人的面哭鼻子。

要知道,这哭鼻子是她施放怨气的最好方式了。

有一天,邹美芳一个人又躲在学校后山上在哭鼻子。一转身,只见初三班的数学老师李文龙走来了。

她显得不好意思,马上用手擦拭了一下眼角,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准备走回教师办公室。

“邹老师,你在教学中有什么麻烦事就同我讲吧。我是这里的老教师了,在教学方法上比你有经验。”透过邹老师的泪痕,李文龙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隐私,便和颜悦色地对她说。

邹美芳正眼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李文龙老师,只见他矮矮的身材,瘦削的脸庞,一双眼晴炯炯有神,其貌不扬的外表透露出一种男子汉的成熟美。

(二)

“是不是校长批评了你,感觉不好受。在学校里,老师对学生只能够进行批评教育,不能进行体罚。”李文龙似乎猜测到了邹美芳哭鼻子的真实原因,就把这事儿挑明了。

“可那几个跳皮的学生就是不听话,不管不行,管也不好管,真拿着他们没有办法。”邹美芳接过了话头坦露心迹。

“你要抓住学生们的心理特点去治他们,一治就要治得见功效。一般来说,调皮学生还是怕父母的。要是他们上课时总是喜欢捣蛋,你就把情况反映到他们父母那里去,让他们的父母去教训好了。”李文龙在传经送宝。

按照李文龙的方法,邹美芳真把这个亲戚家的孩子在上课时不认真学习又调皮捣蛋的事同他的父亲说了。

结果这个孩子一回到家,父亲先把情况问了一下,后拿出早已经准备好了的短棍落雨一样地朝他的头部打了过来,吓得他连连跪地求饶。

第二天一上学,按照父亲的吩咐,这孩子一到校就来到了邹美芳的办公室,主动向她认了错,并保证以后再也不在上课时捣蛋了。

“噢,这一招真灵!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就是一个这么好解决的简单问题,我怎么想不到呢!”邹美芳寻思道。

她开始服行了。

从此以后,邹美芳就对李文龙另眼相看了。

在教学过程中,要是遇到什么不好解决的疑难问题,她就主动地向李文龙讨教。

李文龙就会一一地同她出点子,让她度过难关。

恢复高考制度后,李文龙是一个经过了高考,读过师范中专分配来这所农村中学教书的老师,是正儿八经的国家老师。有这样学历的人,对一个八十年代未的农村中学来说还是稀罕的人才。他不仅书教的好,还写得一手好字,是学校里的教学骨干。

他已经快三十岁了。过去,他眼界高,总想找一个同样是国家老师的女子为妻。但由于当时学校里民办老师多,自己身材和长相不怎么样,这挑来拣去的物色了好多个,都没有谈得拢,不知不觉变成了“剩男”。自己和家里人都着急。

看着学校里又招来了一个叫邹美芳的代课老师,只见她眉青目秀的,长得有几分姿色和灵气,不觉心生好感 。

李文龙在颀喜之余,打起了小算盘,暗自思忖道:

“我一个国家老师去找一个代课老师为妻 ,虽然在外貌和年龄上居于劣势,但在条件上还是占据优势的,对方也许会动心。”

于是,他就打起了邹美芳的主意。

他是那种很有心计的人,对别人的所思所想很留意,还会处心积虑地迎合巴结人。

借助于同事间有交往的机会,李文龙就处处注意起邹美芳的一言一行来。他发觉邹美芳面子浅、善解人意、工作要强,又乐于接近任何人,对自己的教学水平还比较钦佩,就迎合着观察她的心里需求。

当他观察到邹美芳为着上课时学生们调皮捣蛋的事大伤脑筋,一个人总是躲在学校后山上哭鼻子的事后,就巧妙地上演了一出“偶遇佳俪、巧解疑难”的好戏。

让他感到意外和高兴的是,邹美芳这鱼儿果然开始上钩了。

(三)

时令不知不觉转到了冬至。

寒风吹来,校园内显得冰凉起来。细蒙蒙的雨丝夹着一星半点的雪花纷淋淋地落向大地,但季节毕竟不是隆冬,雪花在雨点的拍打下大多已经蚀化,只有屋顶上还能够看到成块的薄薄的雪花。

学校很快就要休寒假了,那些考上了学校的高中同学都会放假回家过年,肯定还会互相串门。

邹美芳不喜欢同学们到她家里来,总觉得自己的身份低人一等了。

她宁愿一个人呆在家里,或者与没有考上学校的同学在一起小聚一下。

她的心岛一片冰凉,感觉孤苦伶仃的。

邹美芳喜欢哭鼻子解愁,也并不完全是由于学生们上课喜欢调皮捣蛋这些小事引起的,这些事只是触动她内心隐痛的导火线,而潜在的内因是她对自己前途和命运的悲伤。

高中毕业以后,她没有如愿以偿地考上学校。在那个“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八十年代,又有几个学生能够通过一次、二次高考考上学校呢!她是一个文科生,她的数学底子本来就打得不厚实,文科总体成绩又占不了多大优势,只有语文和英语成绩还好一点,每次考试起来分数总是排不到前面去。但在她身上,还是有一点显得十分地突出,她的作文写得特别好,是学校里的一大才女呢!可是,文化考试不可能只考作文,再说这作文写得好不好还得靠临场发挥呀。

她来自农村,又是家里的长女,两个妹妹还小,家里经济并不宽裕,母亲还患有风湿病,家务事还要为主扛着。长期的生活历练让她过早地成熟了。

“算了吧,早一点回家找一点事做,既可以为家里分忧,又可以提早参加工作赚点钱。再说,这文凭通过自学考试也能拿到。”邹美芳与其它同学不一样,她是个现实而理智的人,不想通过三番五次地复读捞文凭,只想尽快地为自己找出路。

听说乡办初中要招代课老师,代课老师将来也可以转正。一般来说,高中毕业生去教初中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家里呆了一段时间后,又通过关系活动,邹美珍如愿当上了本公社初中的代课老师。

然而,一年过去后,同界同学中又有不少人考上了学校,甚至于那些比自己成绩还逊色得多的同学也考上了。

这时候,邹美芳的心态失衡了。

要知道,这代课老师还只是一个临时性工作,学校要你“代”你就“代”,不要你“代”就只能回家。就是干得好,要转为民办老师也要经过2-3年的时间,要转为正式老师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年的时间呀!特别地,这转正的可能性有没有还是个未知数。

看着同学们一个个先后经过高考进入了高等学府,她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心也碎了!

她不想与考上学校的同学交往,甚至看见了他们都想躲避开,原来开朗的性格开始变得孤癖起来了。

偶尔也有过去相好的考上学校的同学主动给她写信,她感到好激动,回信时字字句句坦露苍凉之意。

惆怅之余,她还是决定在教好书的同时,通过自学考试先拿一个英文大专文凭再说。

原来好心器重她的高中语文老师爱慕她的文采,就来鼓励她通过自学考试去考一个大学中文系的研究生,还给她带来了许多学习资料,这也多多少少给她感觉渺茫的前途放射出了一丝丝微弱的光亮。

从此以后,家庭事务、教书育人、自学考试这三重压力就象三座大山一样把一个想急于跳出“农门”的女孩子压得喘不过气来。

空闲时,她常常一个人静坐凝思,思绪混乱如麻……

(四)

象所有正值青春年华的农村少女一样,邹美芳有她的梦想——在城里找一个收入固定而舒适体面的工作,穿着得体时髦的服饰,找一个心仪而真心爱她的男朋友去潇洒漫漫人生。

可她既没有得天独厚的家庭条件,甚至于连沾亲带故的可用关系也没有。当然,如果有,她不会放过的,她是很有头脑的。她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去改变命运。如果高考这一关过不了,那无异于把自己的梦想击个粉碎。

当自己的同学一个个拿着录取通知书去大城市求学的时候,她还要在自己的家乡(一个贫困的小山村)从一个代课老师起步,去继续圆自己的梦。

但她并没有放弃!

一天安排得井井有条的课程,一节都不能耽误,她要备课、批改作业,还要为应付各种考试而奔波。经过几次风波后,她改进了教学方法,课上得越来越好了。她讲课口齿清楚、谆谆善诱、举一反三,学生们都喜欢听她的课。她知道,只有把书教好,取得学校师生的认可,才能尽快地从代课老师转为民办老师,实现梦想的第一小步跨越。

家里没有主劳力,放寒暑的时候,她要回家做紧张的季节农活,如收稻谷、插田、打芋麻以减轻家里的压力。平时,她还要回家照顾体弱多病的母亲,有时还要带她去看病买药。自己教书的薪水虽然不多,但还是能够缓解家里的燃眉之急。

在那个看重文凭的年代,她不想听凭命运的自然摆布,她要继续读书自学,争取先拿个英文大专文凭,一来可以进一步拓展知识面,二来可以为自己将来走出这所小农村中学自创一个平台。

于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批改完学生们的作业后,她一个人就在学校的教室办公室、单身宿舍里挑灯夜读。肚子饿了就买一包方便面充饥,疲倦了就打一个盹儿休息。后来,由于学校要主抓教学质量,为了防止老师们因自学考试分散教学精力,学区领导严格控制各学校的老师进行自学考试。她也就只好回到家里或者在学校里背着老师们偷偷摸摸地去搞自学考试的“地下活动”。

长期的超负荷的工作和学习,让邹美芳感到极度孤寂。

当大地已醉去这温柔的葡萄之乡,特别是是劳累交加的时候,她喜欢一个人悄悄地走出室内到外面去散散心,看明月高悬、看繁星闪烁,以施放压抑弥久的思绪。

那忽闪忽闪的星星,既让她充满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又让她感觉前途一片迷茫。

在这样一个个孤寂苦闷的日子里,她多么渴望温柔和爱抚啊!

她已经二十一岁了。爱情的火焰已经在心底里燃烧起来了。

虽说,她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在自己没有通过自学考试拿到英文大专文凭和转为正式老师之前,还是尽量不要急于过早成家,因为个人的条件还十分地不成熟。

在家里,到了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早已经抱娃娃了。但她的想法不一样,她不想做一个每天口朝黄土背朝天的家庭主妇,这样自己就真的一辈子在同学们面前抬不起头来,也会活的很累。

看着年龄一年年在增长,她又不能不考虑谈婚论嫁这个现实问题了。与她一同进入代课老师行列的同学有好几个已经成家了。

“怎不能够在家里做一个老处女吧!这样自己着急,父母担心。人生在世,怎么有这么多烦忧呢。。”邹美芳感叹自己命运多舛,也在搞好工作学习的同时,慎重地考虑个人问题了。

(五)

自从那次提醒她如何处理调皮捣蛋学生这件事后,李文龙就发现邹美芳是一个好接近的人,还对他怀有感激和求教之意,他感到有点颀喜若狂。

从此以后,他就尽量变着法子接近迎合她。

在学校对所有代课老师进行考察评议时,李文龙总是以一个科班出身的权威老师的身份对邹美芳的教学方法和特点予以褒奖,这让邹美芳对李文龙感激不尽。

他知道邹美芳在搞英文大专自学考试,就主动把自己读中专时用的英语书籍借给她用,还帮助她及时解答一些疑难问题。要是邹美芳在教师办公室搞自学,遇到老师进来了,李文龙就会暗示她把书本收起来,以防有人走穴举报。

学校里为了改善生活,开辟了一块菜土,就动员老师们有空去种菜。邹美芳因为事多,经常去不了,李文龙就会主动同她把总务室安排的事情做得好好的。

邹美芳外去买东买西回来,要是被李文龙看见了,他就会抢着去接送。

夏天炎热的时候,李文龙总是喜欢手里拿着小蒲扇窜到邹美芳的办公室去聊天,谈论学校里的一些人和事。要是邹美芳在,他还会挪到她身边与她交谈,趁机给她扇扇凉风。

冬天寒冷的时候,各教师办公室都生起了烤火炉。李文龙来到邹美芳办公室,总是会来帮助邹美芳给烤火炉添煤出渣。要是烧了热水,他还会主动给邹美芳沏茶。

……

这一点一点的生活小事,邹美芳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对于李文龙的追求,她看得很明白。

邹美芳不会象其他女老师一样,只要李文龙表现出那怕一点点触及情感的苗头就会马上警觉起来并有意与他疏远距离,因为他那并不雅观的外貌根本就讨不到女人的芳心,尤其是定编了的正式老师。

这让李文龙心里好不舒服,甚至于对女人产生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邹美芳是一个有着包容心的温顺的女子。她不敢拒绝,也不想拒绝一个男同事对她的追求,她觉得这是一种人之常情。

李文龙是她的同事,又是学校有前途的科班出身的国家老师,自己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代课老师。不管他居心如何,也是以一种“礼贤下士”的姿态在善待自己呢!

她从来就觉得别人对她好是一种难得的恩典。

她已经二十多岁了,正值谈婚论嫁的年龄,有男人追求也是一种自然的幸事。至于选择谁来做自己将来的郎君,她还是会慎重考虑的。

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邹美芳与李文龙保持着若即若离的交往关系达一年的时间。

邹美芳过得确实太寂寞了。高中毕业以后,她一直很少出远门,她生怕遇到原来的老师和同学,这样他们自然就会讲起这样那样的事,也会触动她敏感的神经,所以她宁愿呆在家里和学校,把自己封闭起来。

慢慢地,邹美芳似乎开始习惯了李文龙这么善待她,这样多少也会给她枯燥而空虚的内心一定慰藉。

(六)

邹美芳是一个思虑周密的人,她考虑任何问题都是瞻前顾后的,这种过于的成熟让她遇事总是犹豫不决。但一但她考虑成熟后决定下来的事是雷打不动的。

对于婚姻问题,她表现得更加谨慎和执着。

按照她自己的话来说“爱情是一杯醇酒,只有经过时续发酵酿成的才能甜蜜和温馨。”

她不会象其它一些女孩子一样,起先爱得轰轰烈烈、死去活来,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读高中时同界同学中就有那么几对,读书时双方好得唧唧我我。结果一毕业,考上了学校的男生就把女生抛弃了,听说有的女生还怀上了男生的小孩。结果,女生由于经受不住情感的折磨,回到家后哭得泪流满面,而男生连面都不见她了。

所以,邹美芳读高中时从来不去谈情感问题。由于她长得文静和漂亮,就是那些学习成绩比较好的同学向她表白这方面的情感,她也不会回应。

她期待出现的是一种现实、真挚的理性情感。

高中毕业当上代课老师后,由于过分地自卑,她把自己的情感标准降到了最低点。

由于条件不成熟,起先她连谈恋爱的勇气都没有了。

在那个“门当户对”很严酷的年代,她不会去憧憬她认为是世外桃源的爱情。就算是那些考上了学校的同学有这方面的意思,她也会认为男方的一厢情愿肯定会遭到来自各方面的阻挠,还不如尽快婉言谢绝为好。

她把自己的思维定格在狭小的圈子里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另一半。

好心的人给她介绍过许多的男朋友,她不是感觉对方的条件太好了攀不上,就是嫌对方的条件不好不接受,三番五次总是相不准。

在极度的苦闷中,她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悲哀!

这种悲哀又让她感到心慌意乱。

看着年龄一年年在增长,自身的条件一下子根本不可能改变,她感到恐惧了。

“我还是一个代课老师呢,与一个在外地打工的农村姑娘有什么两样,总得嫁人吧!”她心伤得满脸泪痕。

正是在这种思绪的影响下,邹美芳对李文龙的追求给予了默认和渴望。

要知道,她几乎没有任何勇气寻找属于自己心仪的另一半了。

只能被动地接受情感的降临!

象所有到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一样,她又渴望这种情感的降临!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勉强地接住了李文龙向她伸出的手……

(七)

不知不觉到了又一年的春天,校园内百花盛开、争奇斗妍,蝴蝶儿在花瓣上翩翩起舞。芽苞们挤破了嫩枝来看春天的热闹,干枯的小草伸出了绿头来吮吸春天的乳汁。

春雨总是淅淅沥沥地下着,仿佛要把冬天的痕迹洗刷干净。

明媚的春光滋润着大地上的万千生物,让平凡的世界不再寂寞和悲哀。

“春来了,春来了。”依依小鸟蹲在树梢上啁啾着,

美丽的校园送走了冰冷的寒冬,呈现出生机盎然的春色,大地冒出了丝丝暖意,仿佛在酝酿播下爱的种子。

经过二年半时间的代课老师实习,邹美芳提早转为了民办老师。她没有去活动,也无须活动。象她这样的代课老师教出来的班级,考试起来学生的英语总体成绩比那些学校国家老师教的班级还要好。

能够成为一名民办老师说明邹美芳的执教职业可以稳定下来了。她喜欢这个被人们称作“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的职业,这种职业可以显示出一个人的学识和素养,也可以把自己的天赋发挥到极致。

她天生就喜欢看书写字、包容万物,乐于修篱种桔,把自己的知识和经验传授给他人。

更可况,在农村里,女孩子家再也找不到一个比这更体面的工作了。

她心不高,只要有一份有固定收入的工作就可以了。

她天生就是一个有骨气的女人!

她不想通过乞求的方式,依附一个有经济和社会地位的男人去生活。她总认为这种想法是这幼稚和冒险的。就算是真的是这样,她也会感觉自己是别人的累赘,会得不到别人的尊重和善待。

她只想通过改变自己去改变婚姻的命运!

走到这一步后,她感觉自己已经不小了,要正式开始考虑婚姻问题了。

“总不可能嫁个庄稼汉,或者同我一样还是民办老师的同行作伴吧!至少也得找个有正式工作的对象才行。这样即使将来自己转不了正,家里还有另一半作主心骨呢!”邹美芳对个人问题考虑得好成熟。

李文龙的到来,让邹美芳感觉到他的情况与自己的要求还比较契合。虽然他外表不怎么样,但他有固定的工作,还是学校里的教学骨干,双方又是在一个学校上班,彼此好相互照顾。在她看来,李文龙显得成熟老练。她喜欢成熟的男人,思虑周密,有主见和担当。再说,男子无丑相嘛。

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邹美芳终于下定决心接受了李文龙那早已垂涎欲滴的求爱。从理智上来说,她认为这是一种取长补短,也是另一种情形的“门当户对”。从情感上来说,李文龙对她好,她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作回报了。

通过长期地攻心软化,李文龙终于抓住了邹美芳的心,把她俘虏了!

李文龙感觉好快意。他心里明白,象她这样外观形象的人,要找一个有知识、有涵养气质,而且长得美貌如花的成熟姑娘实在太难了。象邹美芳这种情况,会教书又会作人,将来要转正还不是迟早的事。

于是,大庭广众之下,邹美芳和李文龙公开出双入对了。

(八)

当一种需求和另一种需求靠拢的时候,很容易揉和在一起,虽然还会演奏出不和谐的旋律。如果加一点催化剂的话,甚至暂时还会掺和得很紧。

当邹美芳基于各种考虑终于答应了李文龙的求爱后,李文龙就可以正式以她男朋友的身份相处了。

他可以把对一个女人的温柔和体贴发挥到极致,以维系两个人的情感关系直到两个人尽快地完成由恋人关系到夫妻关系的转变。

李文龙知道,这种不和谐的旋律,不是来自邹美芳本人,也不是来自周围人的议论,而是来自邹美芳的家人。

邹美芳本人是一个包容心很好的人,她只要认为双方条件匹配,对方对她好,她就会以身相许。俗话说:人无完人,金无赤足。要对接一个十全十美的男人,那还不是大海捞针。只要双方主要的条件合适又你情我愿就行了。

至于周围人的议论是不管用的,大多都是撮合着好的多。特别是单位上的同事,更是求成不求败。对男女婚姻之事,他们大都是遮一只眼闭一只眼象在看花鼓一样作壁上观。偶尔也有讲不妥的,那也只是含沙塞影地暗示一下。

真正让李文龙担忧的是来自邹美芳父母的阻挠。

有一次,邹美芳带着李文龙老师到家里来玩,当父母知道他们要相好的意图后,脸色很不好看。李文龙一下子象触到了敏感的神经一样,显得好尴尬。

后来,邹美芳一回到家里,父母亲就当着女儿的面提醒她,还委托许多人给她做媒,就是为了让女儿远离李文龙。

当李文龙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时候,他感到好害怕。

为了更进一步把邹美芳死死地攥在手心,让她死心踏地地跟着他,并让她自觉地和他团结在一起,成为冲破她家庭阻碍的同盟军,李文龙使出了更多的攻心伎俩来迎合她。

他会把她象仙女和神明一样供奉着,让她感觉到真爱的温馨和浪漫。

在邹美芳和自己一起在食堂吃饭时,他会自己掏钱提前把两个人的饭菜打得好好的,等邹美芳来了后只要靠着他坐着吃现成的就行了,他还会有意把她最爱吃的菜夹起送到她碗里去……

当她生病了的时候,他可以背着她把她送到学校附近的诊所,掏钱给她挂号、看病,陪护着她打针、吊水、住院,后又接送她出院。

当她的班级要复习备考的时候,他会给她打探、传递考试信息,让她教的班级能够考出一个好名次。

一年的春夏秋冬,李文龙老师还会根据时令的季节特点,带着邹美芳上街添置这样那样的衣服鞋袜。当然,这费用他早已经准备好,不会让邹美芳掏腰包的,他就是省吃俭用也会来满足她。

平时在一起,他还会哄着她讲这样那样的发生在身边的故事,逗弄着她玩一些有趣的游戏,让她的心境开阔起来。

……

李文龙为邹美芳付出的所有的一切,时时刻刻温暖着邹美芳那颗冰冷的心。

自从高考失败以后,看着同学们一个个兴高采烈地走进高等学府,她的心凉透了。

她实在需要温柔和体贴,需要爱去抚慰她颗那受伤的心灵。

慢慢地,她感觉他是她生活中的阳光和雨露,是她幸福生活的依托和源泉。

他那短小的身材和瘦削的面孔似乎并不显得粗俗,反而充盈着一种成熟男人的艺术美。

“一个男人为了自己可以不顾一切,还有什么比这更珍贵的呢!”也许看多了电视剧的缘故,邹美芳对剧情中青梅竹马的男女敢于冲破世俗偏见的爱情故事津津乐道。

在现实生活中,她真的已经离不开他了。

朦胧中,她似乎有了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春天的校园书声朗朗、阳光和喣、万物吐新。挽着李文龙的手,走在校园宽阔的马路上,邹美芳的脸上露出了迟到的笑容。

(九)

周美芳的父母对李文龙追求自己的女儿很恼火。

他们总是认为女儿虽然暂时还没有找到正式工作,但凭着她的相貌和能耐,经过一段时间的打拚后,她完全有能力改变自身条件去找一个更好的男人,让他们脸上添光镀金。女儿何必作贱自己找一个年龄比她大七、八岁,个子比她还矮,相貌丑陋的国家老师为夫呢!

从左邻右舍的人那指指点点的反映中,他们似乎闻到了一股铜臭味。这种味儿一漂到鼻子边,让他们呛得作呕。

“怪不得一个吃公粮的国家老师快三十岁了还打着光棍,原来是有缺陷的人,只好降低标准来物色对象。听说性格烈而偏激,一些女孩子同他交往几次发现苗头不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邹美芳父亲对女儿的这桩婚姻特别反感,老是说女儿吃了那畜牲的“迷魂汤”。

邹美芳父母亲都是老实厚道的人,他们根本就不喜欢李文龙这类型言语不多、城府深、难于沟通,又感觉性格冷静偏激的男人,总感觉他不实在。女儿跟着这样的人不会有好日子过。更何况,对方的家庭条件也一般,父母与周边邻居关系也不融洽。

为了让她与李文龙切割关系,父亲恨不得把女儿关起来。他宁愿她终身不嫁,或者嫁其它任何一个有条件没条件的人,也不想让李文龙去碰她女儿。

只要邹美芳一回到家,父亲那恨铁不成钢的怒火就上来了,语言中夹着浓烈的火药味:

“你前世没有看见过男人,找一个这样没有形象的。”

“人家是国家老师呢!”

“国家老师有什么了不起,还不就是一个老师,只要看起来心里舒服,你就是找个农民我也不嫌弃。”

“人家有能力,是学校挂了号的名牌老师。”

“这么优秀,到三十岁还打着光棍,让你来捡这么个篓子。”

“人家讲义道,对我好。”

“那还不是为了讨好你,看样子就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邹美芳父亲并不看重李文龙国家老师这个身份,反而对他的形象十分反感,对他的人品提出了狐疑。他恨不得举起手扇女儿一个耳光才解恨。

自从女儿和李文龙暗中交往以来,邹美芳父亲一看到李文龙的身影就恶心,感觉他就象是一堆粪便放在女儿的身边一样,那矮而清瘦的面孔就如同一具吓人的骷骼,那凌厉的目光冷峻得如两把要刺人的弯刀。

邹美芳懒得同父亲理论,她觉得李文龙只是外貌平常一点,但也有他潜在的气质美,其它方面也并没有什么缺陷。父亲越是责怪她,她越感觉烦燥、苦恼和不安。

久而久之,她反而不想回家了。

要是到了礼拜天,邹美芳平素总是要回家的。为了防止与父亲发生冲突,如果没有什么紧要事,她干脆不回家了,就直接到李文龙的住处去找他。

这时候,李文龙就会想方设法引导着她开心。他会骑着摩托车驮着邹美芳到外面去兜风或到公社电影院看一场电影,有时在学校打一打羽毛球。这样一来二去,双方的情感关系反而更密切了。

长此以往,做父母的实在气不过,就来兴师问罪了。

见女儿有一段时间总是不回家,连家里的事也不管了,估计肯定是同李文龙老师相好着玩去了,父母亲气势汹汹地涌到学校来寻找邹美芳。当他们来到李文龙的单身宿舍时,只见女儿和李文龙两个人正端坐在床沿口聊天,还笑着在打哈欠。

见此情形,邹美芳的母亲迅速窜到女儿的跟前,顺手就打了她一个耳光。她的父亲端起李文龙老师装衣服的箱子一把摔了下来,把里面的衣服扔得七零八落的,引来了好多的老师和学生前来看热闹。

(十)

邹美芳看着情形不妙,迅速从李文龙宿舍快步走了出来,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沿着吹来的秋风,一个人跑上了学校的后山,蹲在一颗大樟树下哭泣起来了……

这是一个晚秋天的下午四点多钟,校园内的水杉树叶子都已经焦黄了,树叶在秋风的吹拂下正纷淋淋地撒向地面。山顶上参差不齐的乌桕、枸树、赤槐等杂树在秋风的吹拂下左右摇摆着。只有她身边的这棵生长得繁茂而翠绿的大樟树依然孤怜怜地傲立着,但上面的树枝树叶也在摇摆不定,时不时地还漂落下一些斑叶来。

邹美芳的心凉透了!

这样一闹,让全校的人都知道了,一传开来不连全公社的人都会知道。自己本来面子浅,不喜欢惹是非,这不是让别人来看她的笑话么!让她将来如何面对同学、朋友和熟人?。

特别地,她是一个老师,还要站在讲台上为人师表呀!

为什么她的命这么苦,连按自己的标准找一个男朋友的权利都没有啊!

从另一方面考虑,做父母的也是为着她好才出面阻挠她的婚姻选择啊!

她感觉绝望和不知所措。

她不敢回家,也不敢去找李文龙了。等心情平静下来以后,她就用手绢揩擦去脸上的泪痕,后趁学校人少的时候返回到女老师单身宿舍,用被子把头蒙住,晚饭也不吃,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好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她起了一个大早,提早去教师食堂多吃了几个包子和一碗稀饭,以填满那饥肠膔膔的肚子。

上午,她还得强打起精神去上课,这课程一节都不能耽搁的。

自从父母来学校大吵大闹之后,邹美芳屈从于各方面的压力,主动与李文龙断绝了交往达半年之久。在这半年时间内,她把主要时间投入到了工作和英文自学考试上。她不敢出门,也很少回家,李文龙也不敢公开主动找她联系了。

在此期间,老师们都知道她与李文龙的特殊关系,也不想给她介绍新的男朋友。倒是她的父母亲积极主动地委托熟人给她作媒。她也尝试着去相亲了好几次,总感觉高不成低不就。在她的心里还是时时浮现出李文龙的影子,她还是觉得李文龙条件还好,又关心体贴自己。

她已经二十四岁了,对婚姻大事也着急起来了。就为着这件事,来自家族的暴风骤雨已经把她折磨得疲倦不堪了。

李文龙年龄也越来越大了,要找一个合适的朋友更难了。

看着邹美芳依然形单只影地行走,他又开始主动出击了。

他还是对邹美芳那么温柔体贴,给她打饭、买东买西去看她。虽然自己不喜欢唱歌跳舞,他还外去弄票给她玩,并在搞好后勤服务的同时,主动当起了她的贴身保膘,把邹美芳关照得妥妥贴贴的。邹美芳在半推半就中又接受了李文龙那温柔的情谊。

他精瘦的胳膊搭上了她的肩头。她的手摸索着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情感的交流不需要过多的语言。沉默是最丰富的表述。

沉默。

血液在热情中燃烧,目光迸射出爱恋的火焰。

没有爱情,人的生活就不堪设想。爱情啊!它使荒芜变得繁荣,平庸变的伟大;使死去的复活,活着的闪闪发光。即使爱情是不尽的煎熬,不尽的折磨,像冰霜般严厉,烈火般烤灼,但爱情对心理和身体健康的男女永远是那样的自然;同时 又永远让我们感到新奇、神秘和不可思议……

很快地,两个人又出双入对地公开露面了。

(十一)

“嫁给我吧!只要同我在一起,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的。”看着与自己并肩战斗共同保卫“爱情胜利果实”达三年之久的心仪的女人,李文龙发出了乞求的声音,边说边流下了辛酸的泪水。

那是一个傍晚的黄昏,邹美芳依偎在李文龙的身上。

这天下午,邹美芳得了一点小感冒,李文龙象是“英雄救美”一样,还火急火燎地跑到诊所给她买来了一盒感冒药。

这三年来,李文龙对她实在太好了。邹美芳感觉他就象是她心灵深处的精灵一样,对她的所思所想洞察得一清二楚而又处置得恰到好处。

她喜欢这样懂得女人心的男人,他为她付出得也太多了,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有培养前途的国家老师,而我到如今还只是一个民办老师呀!

现在好不容易又走到了一起,一向谨慎的邹美芳对自己和婚姻大事终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她轻轻地点下了头,后双方哭泣着拥抱在一起……

当邹美芳把这个决定告诉给父母的时候,父亲显得出奇地冷静,他就象是没有这个女儿一样,表情严肃地说: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田步,我再讲任何反对的话你也不会听。现在是自由恋爱的年代,你说跟谁就跟谁!”

“我自己选择的对象我自己来承担后果,要是将来出了麻砂事,我也绝不给家里添麻烦。”邹美芳对父亲的妥协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但是,你这桩婚事是家里人坚决反对的,我们不会给你一分钱的嫁妆。现在,我们与对方家的关系闹得过于僵,我们做父母的也不会到对方家里去了。你将来怎么样生活,我们也不干涉了。”父亲这样说,实际上是把女儿自己坚决同意的这桩婚姻判了死刑,后来他还动员家里所有直属亲戚都不要到对方家里去。

听父亲这么一说,邹美芳悲伤得在家里号陶大哭。她知道父亲的意思并非空穴来风,他的想法早已经同她表白过无数次了。

为了自己那份难以割舍的“真情”,由不得父母不同意了。她心里还侥幸着想:

“父亲这样讲或许只是气话,说不定将来还会回心转意呢!我毕竟是她的女儿呀!”

就是在这种僵持格局下,邹美芳偕同李文龙到当地民政部门领取了结婚证。

在扯结婚证的时候,办事人员仔细看了一下邹美芳和李文龙后,小声说道:

“你们两个人是来准备登记结婚的?”

“是的。”邹美芳轻声说。

这个办事员眼睛象是触了电一样眨了眨,只见女的身材高挑、貌美如花,似阳春白雪;男的矮小瘦削、尖嘴猴相,如下里巴人。

等办完事一走,他赶快走到了厕所,忍不住呛出了一口唾沫星来。

(十二)

扯了结婚证后,双方把结婚的时间定在农历春节初八的日子。

邹美芳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家里不同意出嫁妆,她也就只好把自己教书以来省吃俭用下来的钱买了一些被褥、枕头、床单等床上用品交给了母亲,算是家里出的嫁妆,提前送到了夫家。

按照婚庆乡俗,女方家出了嫁妆后,男方家是要出彩礼金的,这是男方家对女方家的尊重。

乡里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女方家把女儿带得这么大就白白送给了男方家,总不可能没有一点表示吧!有的地方这彩礼金是很重的,越重越表示男方家对女方家的情感深。

但奇怪的是,女方家一直等到初七的下午还没有看到男方家送来的彩礼。邹美芳的父母感到这事太蹊跷了。女方家父母不出嫁妆事出有因,家里本来就坚决反对这门亲事,可女儿替父母办了嫁妆,不也代表了女方家么。这男方家实在太抠门了,好象我家女儿嫁不出去了要强迫对方家接受一样。

邹美芳听到父母亲的怨言后怒火中烧,马上跑到男方父母家大吵了一场,结果反被男方父母羞辱了一番。

为了儿女的婚事,双方的父母积怨实在太深了。

回到家里,邹美芳大哭了起来。她感觉到违拗父母意愿的婚事实在太凄凉了。

她想到了悔婚,不出嫁了,但办喜事的请柬已经发出去了,总不能收回吧!

她只好一个人蹲在床沿边,听着父母的唉声叹气,伤心地啜泣。

到第二天出嫁的时候,天上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娘家的亲属们都是冒着严寒先到家里来的。由于雪下得过大,李文龙家准备好了的二辆汽车根本就来不了。

双方的家相隔不远,婚宴是在李文龙家里办的。到临近吃饭的时候,亲属们只好相跟着走路来到了李文龙家。

邹美芳的亲属中,到李文龙家吃喜酒的大都是远到而来的叔伯姑姨家的人,她的父母和妹妹都没有去。

李文龙也没有请多少人来贺喜,就请了几个主要的亲戚和朋友来凑一下热闹了事,双方的人加起来也就三桌子。

婚礼上没有任何仪式,只有新郎新娘相跟在一起向亲朋好友们象征性地敬了一下酒了事。

在酒席上,邹美芳强装欢笑,以掩饰自己内心深处的伤痛和不安。

这天中午,鹅毛大雪总是下个不停,寒风吹来冷得宾客们一个个瑟瑟发抖。

吃完了喜酒,宾客们给新郎新娘打了一个招呼后就走了。

“这不是婚礼,简直是葬礼!”邹美芳似乎感觉到兆头不对,她越想越感到害怕。

(十三)

打理完所有的应酬事务,到晚上七、八点钟光景,邹美芳拖着疲倦的身子一回到新房,忍不住哭泣起来了。

她的女同学一出嫁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而自己的婚礼办得如此别扭和寒酸,让别人看笑话还是小事,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

夫妻生活还没有开始,她感觉爱已消耗怠尽。

看着这布置一新的婚房,她感觉就象是虎穴。

她想到过退却这场婚姻,可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幻想呀!

“算了,听天由命吧!自己酿的苦果只能由自己来吞。”邹美芳似乎麻木不仁了,她象是一只绵羊一样躲在婚床上在等待别人任人宰割。

李文龙一过来,似乎对妻子来来回回的吵闹很不满意,没有半点温存了。邹美芳正起来准备就婚事的安排再论一次理,可李文龙不想听她的论理,顺手就给了她一记耳光。

“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以后就只能听我的了!”他张口着血盆大口,一双眼晴布满了血丝,对着邹美芳吼叫道。

“天呀!这就是过去对我痛爱有加,别人都说他性格烈而偏缴的丈夫。”邹美芳吓得不敢做声,只好躺在床上用手把眼晴蒙了起来,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李文龙就象是一个急于要食人间烟火的豺狼,一边仔细颀赏着好不容易“缴获”来的“战利品”,一边宽衣解带,强行按住邹美芳的身子把她强暴了!

天呀,这就是新婚第一夜!

李文龙是一个长得又矮又丑的人,但他精明得很,又心狠手辣。

小时候,由于长得丑陋,伙伴们都来奚落她。他为了报复别人用弹弓打瞎了伙伴的一只眼晴。事情闹到家里,母亲要打他,他反而与母亲对打起来,责备着说:“这是你们的过错,在你们图享受时,为什么不把我的形象塑造得好一点呢!”

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上学后,他发奋读书,终于在恢复高考后考上了中专,并回原籍地初中当上了国家老师。他能说会道,有胆有识,加上善于钻研,成为了学校有培养前途的骨干老师。

谈朋友时,他起先条件还比较高,总想找一个同样条件的国家老师为妻,但别人一看到他的外观形象就打了退堂鼓。为此,他感到好自卑。

看着年龄逐渐增长,他就降低标准开始在有姿色的非正式老师中找配偶,但大部分人都因他的长相和了解到的个性特点而先后离开了他。到二十七、八岁了,他还打着光棍。

代课老师邹美芳的到来让他高兴不已。她的好强、容忍(特别是外貌)和固执让他对她的追求充满了信心。于是,他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把情感倾注到了她的身上,让她自觉地与他团结在一起,冲破了来自各方面(特别是家庭)对他们婚姻的阻挠。

想起那来之不易的婚姻,他激动得泪流满面。

他一生想女人,恨女人,还怀疑女人,这种复杂的心态让他的情感思维剑走偏锋。

他实际上已经成了一个变态男!

(十四)

李文龙这个因长得丑陋而得不到女人垂青的男人,一旦凭自身的条件和手段取得女人的芳心后,就会把到手的女人当作自己的私有财产看管起来,以防止她跑掉而前功尽弃。

自从与邹美芳结婚的第一天起,他就严格地限制她的行踪。除了上班时间以外,他不允许她单独外去。就算是她要到外面办事,也必须把办事的理由、时间同他交待得一清二楚才能够准她出门。譬如说邹美芳要到集市上买菜,她就估摸着路程规定她必须按时回家。要是延误了过多的时间,他就会对她进行盘问和诘查。如果讲不出理由来,李文龙就会指责和怀疑她可能和什么人私会去了。

他不允许她参加任何他不在场的有关社交活动,他担心她可能因花心会背叛他。

他不允许她同陌生的男人说话,他担心这个男人会抢走她心爱的女人。

这种带奴役性的人身限制,让邹美芳十分恼火。

“天呀,原来自己与他并肩战斗保护‘爱情成果’的男人是一个对情感如此小器的人。”到现在,邹美芳才真正领悟到了李文龙性格偏激的具体表现,惊吓得噤若寒蝉。

这是人过的生活么?

回想起父母那苦口婆心的劝告和对这门婚姻的强力阻挠,她昏天暗地后悔得伤心流泪。

确实,嫁一个这样的男人还不如终身不嫁,或者嫁一个庄稼汉都比嫁这样的人要好。

她决定要反抗!

起先是开导和解释,可李文龙根本不听。他似乎已经认定了他的行为的合理性。

没有办法,她就开始指责和抗拒,可招来的只是李文龙的拳打脚踢。

几个月下来,她的手、脚、胸、腰、头到处都是伤痕。

到了上班的时候,她又得强装笑颜去上课。

慢慢地,她学会了逆来顺受,不去单独活动,也不与他吵闹了,终日以泪洗面。

她想到过离婚,可一想起自己过去的任性,她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了。再说,自己还只是个民办老师,离了婚,背着一个污点,又怎样去找合适的男朋友呢?

她只好顺从着李文龙,履行着一个妻子的义务,把全部心思投入到了工作中去。

于是,家庭、学校成了她二点一线的枯燥的生活圈。

她很少回家,怕父母问起她的生活情况为她担忧,她还只能在他们面前装做“活得好好的”。

回到家里,看着外面自由行走的人群,特别是听到他们的欢笑声时,她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女囚犯,那居室就是监狱,那门窗就是铁窗。

李文龙的身影就如同是一个时刻看管着她的“阎王”,他所有的动作和声音都变成了雷变成剑无情地刺伤她的心房!

(十五)

让邹美芳感到绝望的是,不仅男人对自己限制和凶狠,家里的婆婆对她也尖酸刻薄,使她呆在家里根本感觉不到一丝丝的温暖。

婆婆是那种斤斤计较、寸利必争的人,在好处和利益上从来不知道礼让。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她可以不顾情面与人撕破脸皮较劲。由于她的自私刻毒,左邻右舍的人都对她嗤之以鼻。

邹美芳和李文龙的老家是一个村上下队的人,双方的父母对对方家庭的情况很清楚。

当初,邹美芳的父母不同意女儿这桩婚事,除了对李文龙的外貌和品行不感冒外,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对李文龙的母亲很反感,很担心女儿嫁过去后婆媳关系不好处理,女儿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李文龙的婆婆对儿子的这桩婚姻从来就是盼求的。她看到儿子的年龄大了,一直找不到对象很着急。看着儿子在和邹美芳谈恋爱,就极力巴结讨好未来的媳妇,让邹美芳感觉这婆婆在为人处事中也并没有什么不尽人意的地方。如儿子带着邹美芳回家,她会陪着笑脸亲自给她泡茶,问长问短地同她交谈,特意把家里生活安排得好一点,还会破费给她添置几件象样的衣裳......

从儿子和邹美芳领取了结婚证起,这婆婆就对媳妇肆无忌惮了。她认为这媳妇已经到手了,没有必要顾及她的面子和想法了。出于对邹美芳父母的仇恨,加上本来就对钱财看得好重,她死活不同意出彩礼给邹美芳娘家。

儿子和媳妇结婚以后,她又处处站在儿子的角度考虑问题,容忍儿子对妻子的限制,在儿子和媳妇互相进行攻击漫骂时,她又总是帮衬着儿子,这让邹美芳在婆家完全处于孤立无援的被动状态。

特别让邹美芳不能容忍的是,婆婆还仗着儿子是国家老师的资格每天在她面前趾高气扬的,好象是她高攀了她的儿子一样,让她恶心呕吐。

“天呀,原来父母苦口婆心地说这婆婆如何阴毒,原来的确如此。”邹美芳终于明白了父母反复劝说她离开这个家庭的理由了。

邹美芳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她还只是一个民办老师,总觉得自己也没有资格与夫家的人平起平坐地生活。

她就象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孤儿,漂泊在一个无援无助的孤岛上。

当生活过得枯燥无味而又无可奈何的时候,邹美芳发觉自己已经怀孕了。

看着渐渐隆起的肚皮,她的心理升起了一团企求的渴望。

“生个男孩子吧!到那时,我在这个家庭的地位提高了,男人也许会对我放松一点,婆婆也会对我好一点。婚姻走到这一田步,实在不好走回头路了。”邹美芳象是在努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地在为自己的婚姻幸福作垂死挣扎。

她知道,自从怀上了孩子以后,她自己不能也不想外出活动了,男人也不殴打她了。婆婆为了让她保胎生孩子,竟然对她献起了殷勤,还主动买东买西煮好炖好端过来让她吃。

虽然邹美芳感觉这一家人的新举动也象她未进门时一样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但也同样说明随着时间和环境的变化,自己的处境也有可能改变。

从另一方面来说,她也想生个孩子了。这样,自己从夫家得不到的温暖和慰藉,还可以从孩子的身上找到。

(十六)

孩子是在公社卫生院出生的。

做婆婆的盼孙心急,主动带着邹美芳到医院去分娩,还精心准备好了孙子出生后要用的物什。

尽管邹美芳望着这婆婆就生厌,她也只能接受她的“关爱”,因为她是在为李家做传宗接代的事业。自己娘家的人不愿意来干这为仇家做嫁衣裳的活,不依靠婆婆不行了。

孩子出生后,当产房护士通报说生出来的是一个千金小姐时,这婆婆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猪干色。

“你那妈的真是一个扫帚星,我李家就两个儿子,这头一个媳妇就养了一个女的。要是下一个儿子又养了一个女的,我李家不就要绝种了么!现在这计划生育政策规定了每一对夫妻只能生一胎。”婆婆气的脸红脖子粗,沉凝片刻后,不禁对着邹美芳“哼”了一下,把母女俩安顿好了之后,努努嘴气鼓鼓地溜回了家。

好在李文龙还对女儿不嫌弃,自认为找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如今又有了女儿,总算成了有家有后代的男人了,到医院帮忙陪护妻女的事就只好自己去。

这个又丑又矮导致情感小器的男人又在打着小算盘:家里有了孩子,妻子就会安心在家,而不会想着到外面寻花问柳了,这样夫妻之间的矛盾也会少一点。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自从女儿降生以后,邹美芳几乎把自己工作之外的所有时间精力都倾注在了照料女儿的衣食住行上,这在一定的程度上减弱了邹美芳与李文龙之间的矛盾,形成了一定的关系和谐适应期。这时期,邹美芳还是一个民办老师,她生怕别人瞧不起她,又不敢违拗丈夫的意志同她顶撞,也不喜欢参与社交活动了。

但可恶的婆婆由于对媳妇生下女儿的不满,似乎并不原谅她,总是以一种异样的目光来看她,就是委托她照料一下女儿也显得不情愿。

联想到家庭里发生的一些麻烦事,如亲家总是给自己出难题,自己又出现头晕脑胀的现象,儿子与媳妇过去天天扯皮,想要个嫡孙她偏生不中,婆婆总认为这些都是邹美芳嫁过来后招惹的。于是,只要家里出了点事,她就把源头指向邹美芳,说她是“祸水”,不仅断子绝孙,还会给家里带来灾难。

特别可恶的是,婆婆还煽动儿子来接受她的观念,以共同排挤和打击邹美芳以图痛快。

有一年中考 ,李文龙弟弟是邹美芳班上的应届初中毕业生 ,在填志愿时可以填委培一栏 ,结果他自己填错了表格导致没有录取,这件事在他家里引起了强烈反响。婆婆说这是邹美芳“手指头向外”故意给家里人颜色看。实际上邹美芳也是大意了,并无不提醒之意。李文龙和他爸他妈就全跑到邹美芳家里来兴师问罪,并对她大打出手。邹美芳只好赶快从家里跑出来,李文龙就一直追她到校门口,幸亏被路人拦下,她才不至于被打得遍体鳞伤。

由于这桩婚姻是因自己固执造成的,所以邹美芳无论受多大的委屈,都不敢也不会告知家人。

(十七)

到1996年的春天,邹美芳执教初中英语已经满了十年,由于她的教学能力和学生成绩一直得到了学区领导的高度赞誉,终于由民办老师转偏为正式老师了。在此期间,她通过自学又取得了英文大专文凭。一年后,她又取得了中级教师的资格。

然而,这一天实在来得太迟了!

她的女儿已经五岁了。

在此之前,为了跳出家庭的“农门”,她坚决地冲破家庭和世俗的偏见,心甘情愿找一个又矮又丑的国家老师为夫,就是想通过婚姻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想不到,她以自身的外貌优势换来的确是暴唳丈夫奴役般的控制和婆婆蔑视她的地位。

邹美芳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

但她的想法不是去同丈夫争自由,也不是去同婆婆争地位,她本来就是一个善良的女人,也不喜欢争这些东西,她从来就是包容人的,尽管婆婆从来没有包容过她。

她似乎洞察到了玄机。

为了自己的自由和幸福,她只想通过离婚逃离狼穴。

她把自身条件的改善看作一大明显的可以与对方谈判的法码。

过去,她只是把痛苦和悔恨隐埋在心里头,可连想都不敢想这个问题呀!

我一个民办老师的身份连第一次婚姻都选择不好,怎么有资格去选择第二次婚姻呢?

她就是被对方折磨致死都开不了这个口啊!

要是开了这个口,别人说我弃明投暗还不说,还会说我怎么这么糊涂,自己固执来的婚姻自己又来反水。

当她把这个想法试探性地透露给母亲时,母亲板起面孔训斥道:

“做父母的当初那样反对你的婚事,你硬是不听。这下遇到麻烦了就想着要离婚,要离在没有孩子之前就要离。现在去离婚,女儿怎么办?要是给婆家,人家不喜欢,她的日子好过么?要是你带着,你一个人顾得了养得了么?不要光顾了自己快活,要为女儿作想嘛,她现在还小。”

邹美芳听母亲这么一说,也感觉有道理,就决定从关爱女儿的角度出发,暂时打消离婚的念头。

她只好又把对夫家人的仇恨隐藏在内心,在下班之后把所有的精力倾注在女儿的身上。她一天把女儿的衣食住行安排得井井有条的,给她做饭、洗衣、打毛衣、接送幼儿院上学等。

她不想这些事让夫家人去做,他们家不喜欢女孩子,不会付出真爱的。

这女儿就当是自己一个人生养的。

上学后,她还按时接送女儿上下课,细心辅导她的功课。

女儿的相貌、性格都象她,她乖巧、听话、学习成绩又好,这在一定程度上抚慰着她那因长久禁锢而孤寂的内心,慢慢地她还暂时适应了这种沉默而温馨的生活。

在同一个学校上班,邹美芳总是躲避丈夫的身影和目光。经过几年的夫妻生活后,丈夫那成熟的美感似乎荡然无存,代之的是暴烈的奸诈面孔,让她感觉到可怕又可恶,稍不留意她就担心他可能会吃她一口。她更不想同他出双入对地并肩行走了,他那又丑又矮的形象着实与她配起来显得极不和谐,她真怕别人指指点点来奚落她。这让丈夫总是疑心她会去找小白脸寻欢,回家后对她的看管更严了。

为了回避一些不必要的矛盾和误会,邹美芳就只好通过一些关系,悄悄地调离了原学校,到本学区另外一所初中去任教,这样既可以借故到外面会会一些很要好的同学,也可以摆脱丈夫的胡搅蛮缠。

不过,她还是不能去远门,不能延滞过久,免得丈夫老是来盘问她。

虽然邹美芳十分讨厌身边这个男人,在晚上她还得尽心地服侍他,以尽到一个合法妻子的义务,尽管这只是在法律保护下的勾当,也是无爱婚姻。不然的话,他就会对她拳打脚踢,更加怀疑她在外面有外遇。

婆婆还是对她一样的刻薄尖酸,好象她天生是媳妇的领导和长辈一样,她根本就没有去想儿子的缺陷和不足,还是把媳妇当作扫帚星一样看待。邹美芳也懒得去理她了,就当她是一只不敢招惹的疯狗一样开始不屑一顾了。

就是在这样的家族环境中,邹美芳在夫家又艰难地生活了八年。

要知道,她是在为女儿的幸福受罪呀!

(十八)

自从由民办老师转编为正式老师后,为了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邹美芳把更多的时间倾注到了教学上。她执教的班级历次学业考试成绩在全校都是最好的。到另一所初中任教后,学校领导就干脆指定她专教初三毕业班的重点班,专门应对中考冲刺。

三年后,她从中级教师转为了一级教师,还被推荐为全县初级中学的特级教师人选。

通过自学考试,她取得了英文本科文凭。

实际上,她的英文水平早已经达到了高等专业大学毕业生的标准。从教学实践来看,那些科班出身的英语老师都教不出她这样的成绩来,这让她稳居初三重点毕业班的教学岗位不可觊觎。

随着邹美芳教学知名度的飙升,针对她而来的各种应酬活动大幅度地增加了,如她要在学区领导的统一安排下做示范性授课,要接受上级领导和学生家长们的宴请,要组织学生参加各种联考和竞赛,还要参加各种文化联谊活动。特别地,同学、亲戚和朋友们来求她帮忙办事的机会更多了。

她从来就喜欢唱歌跳舞,由于受丈夫的掣肘,她好久没有参与这类活动了。老师们一邀约,她的热情又开始高涨起来了。

自己在事业上的成功,让她开始自信了。她开始主动接受高中同学们的聚会了。过去,由于自卑,她不想去,又受到丈夫的控制,她也不好意思去。只要丈夫看到她同男同学在一起,就会追过来,瞪着眼睛来看她,让她不好意思久停留。久而久之,她连男同学的面都不敢见了。

思想的大解放,让邹美芳迫切需要重新生活在一种有自由、尊严和生活乐趣的生活氛围中。

但现实生活情况是,丈夫看到她总是外出不按时归家,越来越感觉妻子在外面开始花心了。这个情感小器的男人,就变本加厉地对邹美芳每天的行踪进行盘问和限制,这让邹美芳更加恼火了。

到女儿读初中一年级的时候,两个人就为着这些小事天天在家吵架。邹美芳胆子也大了起来,她不是砸杯子、掀桌子就是拾起家什与丈夫对打,每一次都闹得家里鸡犬不宁的。

在吵闹中,那一年邹美芳四次提出过离婚,都在女儿的哀求、双方父母的劝说和周围朋友的调解下心软了。

她只得一个人呆在家里伤心地流泪痛哭。

为了女儿,她实在付出得太多了。

撮合着过吧!可家里横冲直撞的是一个这样的男人,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要说教学水平,连教初中重点班的资格都没有。每天就只算计着怎样掌控她,让她困在家里动弹不得。稍不如意,就对她强打出手。

“天呀,我过去到底看正了他什么?这以后的日子还要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继续过下去吗?”邹美芳起初不听父母的忠言,到如今反悔到了极点。

鼓起勇气去离婚吧!其它亲朋戚友的反对还不算,单就女儿的反应就够她难受了。

特别的,这丈夫是一个性格偏缴得很的人,违拗了他的意志,那黑良心什么都干出。要是去离婚,他不会在协议书上签字,还会采取各种手段作保卫婚姻的垂死抗争,说不定在家里就会把自己掐死。

到了晚上,看着身边躺着的这个男人,邹美芳每天做着恶梦,有时是惊吓得尖叫醒来的。

离也得离,不能离也得离!

为了自己后半生的自由和幸福,邹美芳似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她开始铤而走险了!

(十九)

“要离婚,首先就必须摆脱李文龙的控制,要摆脱李文龙的控制就必须先调动工作。”邹美芳边想边在为自己的离婚计划未雨绸缪了。

她就象是被别人拐骗到李家做媳妇的外地人一样在为自己的逃离作准备。只不过,她是被李文龙那国家老师的头衔和花言巧话蒙骗过来的,是自入狼穴。

正好在2014年市教育局对各初高中学校进行人事调整时,最喜欢和倚重邹美芳的校长调动到了县城一所最大最好的初中当校长去了。

邹美芳见时机已到,就主动同校长提出了同他一起去县城教书一事。

其中,还有一个更充分的理由,几乎所有在乡村中学教书的老师都想到城区去教书。

校长爱才心切,关切地对邹美芳说:

“你的教学水平我知道,在城区任教更能够发挥出你的水平来,我会同教育局的领导推荐你的,只是你还必须提出非调动不可的理由。”

听校长这么一说,邹美芳就把自己在夫家生活十四来遭受到的蹂躏和委屈一古脑儿地倾诉出来了,说到激动处禁不住号陶大哭起来。

关于邹美芳与李文龙的婚姻,老师们实际上都不看好,校长也从道听途说中略知一二,但介于都是老师的身份不便明说。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校长根本就没有想到,一个从代课老师走过来的全校最优秀的人民老师经历的是一场如此悲惨的婚姻浩劫。他几乎不敢想象,这人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存在——一个最优秀的女老师竟然与同为老师的连禽畜都不如的男人生活了达十四年之久。

“你怎么才说呢?你们尽快切割关系!这件事由我来处理。”校长嗔怪似地对邹美芳说。

听校长这么一说,邹美芳喜极而泣,更加坚定了她同李文龙离婚的决心。

不出三个月,在校长与市教育局领导的斡旋下,邹美芳如愿以偿地离开原中学调到了市区初中任教,她还是教初三重点毕业班的英语。

实现这个大跨越后,她又顺利地把女儿接到了自己所在的初中读书。母女俩在学校租了房子临时安顿下来了。

当这两件大事都办好之后,邹美芳正式开始去做父母的说服工作,终于得到了全家人的支持和谅解。

后来,她又漫不经心地去了两趟夫家,把一应生活物件带了出来。实际上是净身出户。李文龙和婆婆得知她要去市区上班,也感觉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虽说这事来的突然,但李文龙也不好反对,毕竟这是正常的人事调动,再说谁又不想人往高处走呢。

回到学校后,邹美芳马上对民政局写了一份离婚报告,在报告中她坚决要求解除与李文龙的婚姻关系。办事人员看到这份报告内容之后,读到伤心之处,忍不住泪水涟涟。

后来,经查实,事事属实。

当李文龙接到离婚判决书时,他还想狡辩,在办事人员严历的目光中,他感觉到了事态不妙,不禁瘫倒下来了。

“天呀,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想不到这个天天叫嚷着要同他离婚的妻子一下子真的不要经过他的同意做到了。

要是过去,他仗着自己是国家老师的身份,把对妻子叫、打、骂当成了家常便饭,而妻子碍于面子只得忍辱偷生、逆来顺受。而这个狠毒的婆婆还是一如既往地站在儿子一边共同对付邹美芳。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的外貌如此丑陋!也从来就没有想过妻子的身份转变后要改变一下态度。

这个无耻的家伙,在收到离婚判决书后,竟然还动员全家人去做邹美芳的工作,还亲自跑到她的面前跪地求饶,要求她撤消判决书,恢复两人的夫妻关系。

然而,邹美芳再也不会对李文龙动半点恻隐之心了。

(二十)

在我们亲爱的大地上,有多少朴素的花朵默默地开放在荒山野地里。

这花朵没有人注目。也许唯有自身才怜爱自身的芬芳。

可是,在我们普通人的生活中,在这平凡的世界里,也有多少绚丽的生命之花在悄然地开放而并不为我们所知啊!

邹美芳与李文龙离婚后,女儿被判给邹美芳领养,但李文龙必须按时支付给邹美芳女儿一定的抚养费用,一直到她成家立业。

这时候女儿已经13岁读初中二年级了。目睹了家庭矛盾后,女儿似乎更加理解和同情母亲的处境,实际上母亲就是和她相依为命生活过来的,她也只能把家庭的温暖寄托在母亲的身上了。

脱离了夫家生活的邹美芳就象是一只挣脱囚笼的小鸟一样又开始在天空自由翱翔了!

她开始学会打扮了。穿着得体而时髦的服饰,梳着披肩长发,就如一个沉落红尘的淑女,一出来就楚楚动人,象修女一样显得端庄而美丽。

把镜子一照,一下子好象年轻了十来岁。

她喜欢有情调的生活,特别喜欢唱歌和跳舞。把婚一离,她就开始往娱乐场所溜达了。小时候,她好喜欢演花鼓戏,唱《刘海砍樵》,她的音质清丽而甜美。结婚后,她做梦都想着去唱歌和跳舞,可那小器的丈夫担心她会花心不让她去。

教学事业的成功让她可以更加广泛地接触更多的老师、家长、学生,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参与社会交往了,从而让她的视野更加开阔,教学水平不断提高,自信心更加饱满。

特别地,她与过去的高中同学交往更多了。过去,丈夫不准她与陌生人讲话,特别是男同学,这让她羞于见人。

慢慢地,她发富了,皮肤变得白晳晳的,就象是去除污垢后漂洗了一样。

她自己调侃道:“离婚之前叫解放前,离婚后就叫解放后。”

想不到吧!邹美芳这位离过婚又带着一个大女儿且已过不惑之年的中年少妇竟然还是如此招凤引蝶!

那些事业有成的大男人一点也没有嫌弃她的意思,在悲叹她过去糊涂而可怜的婚姻之余,都伸向她伸出了橄榄枝。

要求同她做媒续缘的老师更是络绎不绝!

几经筛选,邹美芳终于看中了一位最满意的,原来他是高中时的同班同学刘雨明,对方的妻子因病过世了。

读高中时,邹美芳同她玩得很要好。因刘雨明要小邹美芳几个月,就一直叫她为姐姐。高中毕业后,刘雨明上大学去了,邹美芳回家当了代课老师。

出于对邹美芳的关心,刘雨明曾经特意去邹美芳家里看了她一次,想不到邹美芳竟然对他不冷不热的。他还从她父亲的口中得知邹美芳找了一个对象,这对象是本学校的一个国家老师。家里人都不同意,唯有邹美芳象是灌了“迷魂药”一样死活要同对方好——这就是李文龙老师。

后来刘雨明和邹美芳一起到学校去了一次,只见一个又矮又丑的男老师看见邹美芳和一个陌生男人相跟在一起后立即追了过来,那眼神怪怪的,看上去显得满脸不高兴,邹美芳只好以“有事”为由把刘雨明打发走了。

“这个人一定是邹美芳的男朋友,面露凶相。天呀,姐姐怎么跟一个这么样的男人在谈恋爱!怪不得家里人这么反对呢。”刘雨明在受到冷遇的同时,更为邹美芳惋惜和不安。

后来,细心的刘雨明又从亲戚朋友的打探中得知李文龙这个人因一直得不到女性的青睐变得性格偏缴而暴唳,到快三十岁还没有成家。

“找这样的男人还不如找我!”一直对情感持保守态度的刘雨明,出于对邹美芳的关心和怜爱,回校后就写了一封向邹美芳示好的信,其实他根本还不想考虑情感这个问题。

说句实在话,刘雨明对邹美芳还是比较喜欢的。他一直就认为她是各方面都成熟而又优秀的人,只是没有考上大学。

从内心上来说,他总觉得自己各方面还不如她。

想不到回信时邹美芳竟然婉言谢绝了他。

他感觉好害臊,也就没有回信了,也不想同她联络了。

这样一晃就是十五年过去了。

再次相会是在网络中,刘雨明从同学的交谈中得知了邹美芳的号,就壮起胆子试探性地加了她的号码,于是双方中断了的联系接头了:

“是美芳姐姐不?”

“对的,你是雨明弟?”

“你现在过的怎么样?”

“与那人离婚一年多了,现在自由了?”

“那人一点也匹配你不上,又丑又矮,听我老表说性格烈而偏缴,简直就是一株鲜花插在牛粪上。我早就知道你同他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听说你一直过的是囚徒式的生活。”

“是的,他结婚前与结婚后完全不一样,我是被口蜜腹剑的人给害惨了。他是一个盐米小器的人,情感更小气,不准我同陌生人讲话,他妈狠毒而尖酸刻薄,又不喜欢我养的女孩,过去仗着儿子是国家老师在我面前整天趾高气扬。”

“你是自投狼穴,父母的忠告不听。”

“所以,我受了天大的委屈还不敢对家里人说,每天以泪洗面。要不是看在女儿的份上,我早就离开人世了。”

“我要你同我好,就是为了让你远离那个人,可你一口拒绝了。”

“我是觉得你年龄还小,没有担当,又怕你母亲不同意。”

“要是跟了我,我母亲只怕喜欢你都来不及,这样的事我母亲是当不了家的。我总觉得自己刚性不够,你不喜欢。再说,当时的条件也不成熟。”

“都是由于自卑造成的。我确实错过了好多好男人,包括你。当时你胆子要是大一点就好了。你不固执,我就不好说服你妈。跟了你,我就不会是这个命运了。”

……

他们的谈话持续了二个多小时。

后来,刘雨明主动回乡找到了邹美芳。见面后,两个人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场。

经过了风雨的洗礼,两个互相爱慕的男女由于处处都替对方作想才错过了青春期最美好的岁月,迎来的只是几近残缺的恋情。

邹美芳从刘雨明的怀中挣脱出来时,泪水把刘雨明的衣襟打湿了一大块。

透过邹美芳那双含情脉脉而美丽的眼晴,刘雨明似乎看到了她因思念自己残留了十五年的泪的痕迹。

(大结局)

作者 莫愁

2016年3月29日落笔于株洲

五 : 泪痕《中篇小说连载》(二十)

在我们亲爱的大地上,有多少朴素的花朵默默地开放在荒山野地里。

这花朵没有人注目。也许唯有自身才怜爱自身的芬芳。

可是,在我们普通人的生活中,在这平凡的世界里,也有多少绚丽的生命之花在悄然地开放而并不为我们所知啊!

邹美芳与李文龙离婚后,女儿被判给邹美芳领养,但李文龙必须按时支付给邹美芳女儿一定的抚养费用,一直到成家立业。

这时候女儿已经13岁了。目睹了家庭矛盾后,女儿似乎更加理解和同情母亲的处境,实际上母亲就是和她相依为命生活过来的,她也只能把家庭的温暖寄托在母亲的身上了。

脱离了夫家生活的邹美芳象是一只挣脱囚笼的小鸟一样又开始在天空自由翱翔了!(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她开始学会打扮了。穿着得体而时髦的服饰,梳着披肩长发,她象一个修养一样显得端庄而美丽,就象是一个沉落红尘的淑女,一出来就楚楚动人。

把镜子一照,一下子好象年轻了十来岁。

她喜欢有情调的生活,特别喜欢唱歌和跳舞。把婚一离,她就开始往娱乐场所溜达了。小时候,她好喜欢演花鼓戏,唱《刘海砍樵》,她的音质清丽而甜美。结婚后,她做梦都想着去唱歌和跳舞,可那小器的丈夫担心她会花心不让她去。

教学事业的成功让她可以更加广泛地接触更多的老师、家长、学生,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参与社会交往了,从而让她的视野更加开阔,教学水平不断提高,自信心更加饱满。

特别地,她与过去的高中同学交往更多了。过去,丈夫不准她与陌生人讲话,特别是男同学,这让她羞于见人。

慢慢地,她发富了,皮肤也变得白晳晳的,就象是去除去污垢后漂洗了一样。

她自己调侃道:“离婚之前叫解放前,离婚后就叫解放后。”

想不到吧!邹美芳这位离过婚又带着一个大女儿且已过不惑之年的中年少妇竟然还是如此招风引蝶!

那些事业有成的大男人一点也没有嫌弃她的意思,在悲叹她过去糊涂而可怜的婚姻之余,都伸向她伸出了橄榄枝。

要求同她做媒续缘的老师更是络绎不绝!

几经筛选,邹美芳终于看中了一位最满意的,原来他是高中时的同班同学刘雨明,对方的妻子因病过世了。

读高中时,邹美芳同她玩得很要好。因刘雨明要小几个月,就一直叫邹美芳为姐姐。高中毕业后,刘雨明上大学去了,邹美芳回家当了代课老师。

出于对邹美芳的关心,刘雨明曾经特意去邹美芳家里看了她一次,想不到邹美芳竟然对他不冷不热的,还从她父亲的口中得知邹美芳找了一个对象,这对象是本学校的国家老师。家里人都不同意,唯有邹美芳象是灌了“迷魂药”一样死活要同对方好——这就是李文龙老师。

后来邹美芳和刘雨明到邹美芳的学校一起去了一次,只见一个又矮又丑的男老师看见邹美芳和一个陌生男人相跟在一起后立即追了过来,那眼神怪怪的,看上去显得满脸的不高兴,邹美芳只好以“有事”为由把刘雨明打发走了。

“这个人一定是邹美芳的男朋友,面露杀气。天呀,姐姐怎么跟一个这么样的男人在谈恋爱!怪不得家里人这么反对呢。”刘雨明在受到冷遇的同时,更为邹美芳惋惜和不安。

后来,细心的刘雨明又从亲戚朋友的打探中得知李文龙这个人因一直得不到女性的青睐变得性格偏缴而暴唳,到快三十岁还没有成家。

“找这样的男人还不如找我!”一直对情感持保守态度的刘雨明,出于对邹美芳的关心和怜爱,于是回校后就写了一封向邹美芳示好的信,其实他还根本不想考虑情感这个问题。

说句实在话,他对邹美芳还是比较喜欢的。他一直就认为她是各方面都成熟而又优秀的人,只是没有考上大学。

从内心上来说,他总觉得自己各方面还不如她。

想不到回信时邹美芳竟然婉言谢绝了他。

他感觉好害臊,也就没有回信了,也不想同她联络了。

这样一晃就是十五年过去了。

再次相会是在网络中,刘雨明从同学的交谈中得知了邹美芳的号,就壮起胆子试探性地加了她的号码,于是双方中断了的联系接头了:

“是美芳姐姐不?”

“对的,你是雨明弟?”

“你现在过的怎么样?”

“与那人离婚一年多了,现在自由了?”

“那人一点也匹配你不上,又丑又矮,听我老表说性格烈而偏缴,简直就是一株鲜花插在牛粪上。我早就知道你同他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听说你一直过的是囚徒式的生活。”

“是的,他结婚前与结婚后完全不一样,我是被口蜜腹剑的人给害惨了。他是一个盐米小器的人,情感更小气,不准我同陌生人讲话,他妈狠毒而尖酸刻薄,又不喜欢我养的女孩,仗着儿子是国家老师在我面前整天趾高气扬。”

“你是自投狼窝,父母的忠告不听。”

“所以,我受了天大的委屈还不敢对家里人说,每天以泪洗面。要不是看在女儿的份上,我早就离开人世了。”

“我要你同我好,就是为了让你远离那个人,可你一口拒绝了。”

“我是觉得你年龄还小,没有担当,又怕你母亲不同意。”

“要是跟了我,我母亲只怕喜欢你都来不及,这样的事我母亲是当不了家的。我总觉得自己刚性不够,你不喜欢。再说,当时的条件也不成熟。”

“都是由于自卑造成的。我确实错过了好多好男人,包括你。当时你胆子要是大一点就好了。你不固执,我就不好说服你妈。跟了你,我就不会是这个命运了。”

……

他们的谈话持续了二个多小时。

后来,刘雨明主动回乡找到了邹美芳。见面后,两个人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场。

经过了风雨的洗礼,两个互相爱慕的男女由于处处都替对方作想才错过了青春期最美好的岁月,迎来的只是几近残缺的恋情。

邹美芳从刘雨明的手中挣脱出来,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大结局)

作者 莫愁

2016年3月21日落笔于株洲

本文标题:长篇连载小说-最后的晚餐(中短篇小说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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