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已经是冬季了,坐在落地窗前的阳光里,突然就想起一句诗,“ 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我想我喜欢的应该是最后一句。
看多 了悲欢离合,于是俗一点的情节很难将我打动,却不是别人口中所谓冷血的我。
从冷血到冷漠再到淡漠,仍然脱离不了“自我”,这其中的过程是很多人不能够理解的。
总是无意间看到一些文字,或者懒散,或者忧伤,是被现实伤过的凄楚,抑或是压抑生活的繁复抱怨,一切一切,几乎没有快乐。总是叫嚣着郁闷压抑,却总是忽略生活中那些美好细节 。如今,这并非是我。
我错过了太多,历数下来,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后悔过。可惜,我还是有遗憾的。那些拒绝过的人和事,是不是还是完美无缺?那些曾经为我落泪的人,如今是不是幸福?当我的内心开始变的温润,当我的感情变得柔软,恍然觉得,原来我所要的不是感激、内疚;而是珍惜,是朋友之间的惺惺相惜,是知己之间的心照不宣,是很多很多不同的感觉,不是将就,不是无病呻吟,不是遗失……
只是等待,等待自己成为那个真正被珍惜的人,等待自己真的变好,变成能够被别人喜欢、值得别人善待的模样。可是这中间的时间,用了太久,久到,当你真的变成期许中的那种模样,那些曾经说要等你、伴你的人,已经不在……他们的身边有了新的脸孔,说着一些曾经也对你说过的话。你却无法去抱怨他们的半途而废、意志不坚。
无奈的是,这过程,因为时间,变得面目全非。直至你等的那个人一直没有来,直至你自己也不相信爱情、友情这回事,直至所谓的天长地久、坚贞不渝都变成了名词,终于开始淡然地看开,该说的不是“不甘”,却是,“原来如此”。不愠不怒,不吵不闹,不纠缠、不强悍,只是淡淡地看着在眼前走过的人,默不作声地谅解,离开。
寻寻觅觅了很多年,突然有天有人对你说句,你还有我,这时候,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友情爱情,常温之际,总是难得。
身边的朋友都有了另一半,曾经轰轰烈烈的自己却过起了形单影只的生活,学会了1个人去面对生活,1个人去承受苦难,1个人去享受成功,哪怕累了,冷了,也只是圈起双手,自我安慰,这寒冷,终究是要自己去面对。不再找人倾诉,偶尔用文字宣泄,相信尽管如此,别人也难以从文字来了解自己。
然,冷暖自知的生活,总会有终点,只是也许要等得久一点;也许,是我们错看了太多,于是惩罚不期而遇。这季节,总是不够温情,给不了我们内心所需的温度。却给了我们太多不能承受的,“与众不同”。
这4个字,从朋友口中说出,显得这么刺耳,即使掩饰得再好,为的也只是,不让你看到我的心如此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为的也只是,让你知道,我如今过的到底有多好。倾泻在键盘上的文字,总是牵强,我看不透他人太多心情,不是看不懂,只是看不到,唯一能给的回应,那便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二 : 吟梅轻笺情
唐爱牡丹,雍容华贵的牡丹,婀娜多姿的牡丹,回眸一笑百媚生;宋更倾心于梅,清白如雪的梅,傲立身姿的梅,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的。
而她,却把这傲然的清丽开在了盛唐的绮丽之中。错了位的绽放,错了位的爱情。
她爱梅爱得痴绝:宫殿前遍植梅,建梅亭,填梅曲,作梅诗……梅的幽香伴着她翩若惊鸿的舞步,把大明宫给迷醉,她的男人将她唤作“梅妃”,他的“梅精”。
梅如她,她如梅。她就是清香如梅,傲然如梅。殿前宫宴上凌波作舞,舞遍涟漪,让奢华靡丽黯淡,让粉妆矫饰羞愧。异样的瑰丽却被酒兴扫却,她便恼了,拂袖而去,也不给皇上一点面子。清丽的人儿永远那样傲然,她总是静静地等待爱情的归来,不曾开口祈求过什么。傲气如梅,清绝如梅,她把韶华倚在了梅中,把爱情沉淀在梅中。
唐朝终究是繁华的典范,清淡如许的起挽不回她男人的心。玄宗把最炽热的爱给了玉环,给了盛世张扬的牡丹。沉香亭的梅早已换作了牡丹,她从圣眷恩宠的顶端退到了局外。局外,是的,她现在仅仅是一场“轰动而缠绵”的旷世黄昏恋的旁观者,仅仅能看着自己的爱碎在牡丹的妖冶与柔媚里。“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她不要他的恻然,也不要他的怜悯,更不要他的愧疚!她就是那么决然,要么他清新寡欲的来,要么他继续溺在柔媚之乡中。她不肯为爱情低一点头,可她的赏花人,他的夫君依旧没有回头,纵情声色间,只留她一人在深宫冰冷的墙角里黯然绽放。
没有结尾的爱情,只有白雪踏访的足迹,一季又一季。他没有回来,来的却是宫变,是战乱。三军护卫,他仓皇逃离皇宫。牡丹谢了,梅花也殒了。战火把她寂寞的梅烧成了灰烬,甚至没有“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的结局。她把自己的生命与爱情定格在那早已凋零的枯梅边上,连思念一起,泪落成灰。
回忆在多年的沉没里翻转,仍记得她一身洁白,开在大唐的艳丽中,让繁华寂静;还有她曾经天真的执念:他只是她的,爱梅的他,爱她的他。但,她的爱情印在了唐朝,爱牡丹的唐朝。先前了三百多年,本应是宋的梅魂,却成了错位的爱情。孤独冷落,可她把所以的一切都祭奠给了最初的誓言:生死相许。
梅花谢了。她依然是大明宫里的那株寂静的梅,生死相许,不离不弃。
三 : 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梦江南》
词分小令、长调。《梦江南》小令中的短品,仅五句二十七个字,对炼字造境功力的要求很高。唐段安节《乐府杂录·望江南》:“始自朱崖李太尉镇浙西日,为亡妓谢秋娘所撰。本名《谢秋娘》,后改此名。亦曰《梦江南》。”可见,《梦江南》原系唐朝李德裕为亡姬谢秋娘而作的。因白居易词中有“能不忆江南”,而改名《忆江南》,又名《江南好》、《春去也》、《望江梅》。
纳兰不仅擅长情繁笔长、深挚缠绵的长调,写起小令也是隽永优美。这首为《饮水词》开篇的《梦江南》,就是一首轻灵简洁、却又凄婉含蓄的小令。代表纳兰容若的词风,哀感顽艳。
因其含蓄,所以读时要深味细嚼。因其深隐,所以就要探幽发微。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起句是一幅昏昧不明、冥色四合的画面。“昏”,表明时间状态,已是暮色降临的黄昏时分。“昏鸦”所象征的是人在黄昏时分常常会升起的一种荒凉、噪动、不安的心绪。而“昏鸦尽”则是乱鸦聒噪着飞过之后瞬间的寂静,可以想见暮色四合,四周是何等静谧。而这个瞬间寂静的氛围中,人的心情又是迷茫、惆怅的。这一刻的心绪瞬间流动被词笔敏锐地捕捉到了。大凡“昏鸦”起句直道凄凉,颇多佳句,最经典的当属马致远那首《天净沙·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小立恨因谁”,在迷茫惆怅的意绪之中,忽然有此一问。整个纷纭繁复的心绪中顿时好象有了一个比较明确的指向,让读者的注意力也由黄昏画面一下子跳到了人的内心状态中,关注点由“鸦”到了“人”。“小立”者,稍稍站立的意思。纳兰词中多次写到过“小立”。《虞美人·秋夕信步》中就有:“闲阶小立倍荒凉。还剩旧时月色在潇湘。”这里是说有个红颜女子“小立”于暮色苍茫之中,看那昏鸦已经渐渐飞尽了。可见“小立”二字在这简洁小令中有一种人物浮雕式的效果。“恨因谁”,这里的词笔直探人物的内心深处——“恨”。“恨”在古诗词中大多不是仇恨,而是一种忧怨、惆怅、郁闷的心情。有一种感慨、一份幽怨。而这幽恨又从何而来、因谁而起呢?于是,一种悬念被寥寥数笔营造起来。同时,何以见得这“小立”者就是位红颜女子呢?我们再往下读。
“急雪乍翻香阁絮”,“急雪乍翻”写的是轻盈的絮状物被疾风吹得象落雪那样飘舞、翻飞。“香阁絮”,这“香阁”二字就是年轻女子的香闺,明确点明了“小立”者是位红颜女子。这里,我们又生一问,这一句是写雪花象柳絮那样在香闺前轻盈飘舞翻飞呢,还是柳絮象雪花那样飘到了女子的香闺?是雪还是絮?
下一句紧接着就是“轻风吹到胆瓶梅”。“胆瓶”是一种长颈大腹、形同悬胆之花瓶。胆瓶之中插着梅花。一个“梅”字就点出了时令是春寒料峭时节。这时节当然不可能有柳絮,只能是春雪翻飞被轻风吹落到香闺胆瓶里的梅花上。急雪和柳絮暗用才女谢道蕴“未如柳絮因风起”的诗意,让人想见这位红颜女子心性的高洁与美好。急雪翻飞、飘转的画面则让人感到一种动荡、凄迷,使人想见女子内心的凄寒与迷惘。而“胆瓶梅”的意象中又生起一种春的意趣,一种轻轻漾动的春意。可以从中感受到女子内心向往着美好的爱情。
这里,我们回到前面的“小立因恨谁”,女子心中幽怨因谁而生的悬念还没有解答。“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又一笔宕开,造成一种“欲说还休”的效果。难道答案就在这个春雪飘舞的画面中?
“香阁絮”这个意象中暗含有“柳”的影子。“柳”在古诗词中代表了离别伤感的意象,更加渲染主人公内心惆怅、失落的情绪。《诗经》中有云:“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这景象就活脱脱成为“急雪乍翻香阁絮”的注脚。而“轻风吹到胆瓶梅”一句,写急雪被轻风吹到胆瓶中的梅花之上。而梅花在古诗词中也有赠友致意的含义。南朝宋陆凯与范晔友善,自江南寄梅花一枝与长安范晔,并赠诗:“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宋代才女朱淑真在《绛都春·梅》中写到:“月笼疏影横斜照,更莫待,单于吹老。便须折取归来,胆瓶插了。”写的正是胆瓶插梅,却寓意花开当折,莫误青春。
哦,原来如此。“柳”者,离人不留,远在天涯;“梅”者,欲赠远人,遥致心意,也暗藏春心:“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于是,一切都似乎明朗起来。女子内心的春心与幽怨尽在不言中,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心字已成灰”,“心字”即心字香,“所谓心字香者,以香末萦篆成心字也”。心字香,不论从形象还是词意上都是美好的,即此可以感到该女子内心性格气质情感的温馨美好。心字香已燃成灰烬,说明夜已深。从黄昏一直到夜深,她的内心都是无法的平静,无法摆脱思念忧愁的缠绕、折磨。宋蒋捷《一剪梅·舟过吴江》也写到“心字香”:“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这里强调的是流光易逝,“心字香烧”是强调家庭的温馨安谧,寓意着远行客的归思。不过,最贴近“心字已成灰”寓意的是李商隐的诗句:“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我们可以想见,这女子内心思念、追求的无望、落空,就象心字香一样一寸一寸化为灰烬。哀莫大于心难死,让人倍感哀婉、凄切,伤心欲绝。
纳兰容若是一个多情词人、贵族公子。从词中“香阁絮”所寓意谢道蕴的“未如柳絮因风起”,我们似乎可以想见这位公子心中思念的那位红颜女子的才貌与风华。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词之为体,要眇宜修”、“词之言长,诗之境阔。”“要眇宜修”,指词的美感是最精致的、最细腻的、最纤细幽微的,是带有修饰性的非常精巧的一种美。缪钺先生在《论词》又将其深入浅显的概括为四个方面, 即 “ 其文小 ”、“ 其质轻 ”、“其径狭”、“其境隐”。容若的这首小令所写急雪、香阁、柳絮、胆瓶、梅花、心字香等形象具有一种精致的美,这些形象所引发人的联想又是多么丰富,具有含蓄的美、隽永的美,意蕴深长,让人回味无穷。
纳兰容若的爱情词篇篇幽怨,如令人销魂的精致古玉。对纳兰词的品读便如玩玉赏玉。此书主要通过意象和用典分析,佐以各类历史资料还原词文之场景,细细品味纳兰容若爱情词作近八十余首。尤其对“金井辘轳”、“玉钗敲竹”、“盈盈”等一些纳兰词中前人很少注意到的特殊意象进行了独特思考与深入阐发,笔锋直抵古典爱情在浪漫与浮华之下的人性底蕴与情感内核。词人的情感内蕴一经道出,作品也获得了第二次生命。
每到晚间万籁俱静,一灯如豆,这时候最爱的仍是那感怀身世、寄情别思的纳兰词。往往一读便沉湎其中,轻吟浅唱,浑然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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