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自制“四川凉糕”
二 : 宁南县[中国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下辖县]:宁南县[中国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下辖县]-基本概况,宁南县[中国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下辖县]-行政区划
三 : 探访国家级贫困县--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
贫困县的贫困户“12亩旱地,去年洋芋收了4000斤,玉米1000斤,荞子1000斤。”5月11日,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越西县保石乡洛度村保主组村民,49岁的海来叶加接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时说。这是2010年海来叶加一家的全部收入。
按去年洋芋每斤1元,玉米1元,荞子1.4元的价格。一家人全部收入为6400元。
海来叶加算了这样一笔账:
当地人主食大米,按每斤1.80元的价格,海来叶加一家三口人买1000斤大米,要花去1800元;种子成本1000元;养一头年猪喂玉米至少需要1000斤玉米,再除去家庭年日常开销1000元,2010年海来叶加一家的年人均收入500多元。而这500多元,如果要买件新衣服,给家里添置点什么就几乎没有余钱了。
海来叶加的住房为4间一体的干打垒土屋,上面压着青瓦,兼做客厅、厨房和卧室。
唯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他的小女儿海来五支莫春节前刚刚添置的一台19英寸彩色电视机。
“电视机1800元,是我打工的钱买的。”21岁的五支莫2009年去汉中打工,在一家加工厂加工口罩,每月800元,干了4个月的活,有了点积蓄。这台电视机是五支莫向往已久的奢侈品,也是五支莫外出打工的主要原因。2010年,五支莫再次出去打工,回家后倾其所有给家里买了这台电视机。
中国经济时报记者在大凉山越西、美姑、布拖、昭觉、甘洛等县采访时看到,很多人家除了储存粮食的两格木柜以外,很少看到第二件家具。不少人家连电视机都没有,而大多数人家唯一的电器就是一台电视机。
一步也没有离开过大凉山的海来叶加,也去打过工,但没有文化,没有技术,汉语又不好,最多的一年也就拿来2300多元。
海来叶加五个孩子,大女儿已经出嫁。在结婚分家前,叶加两个儿子居住在主房对面的两间12平方米的房子,人在屋内不得不弯着腰,否则头顶就会碰着屋顶。
大凉山彝族人的灶,是用三块石头支起的,一般都在主房的正中间。燃料是柴禾,或者玉米杆。因此,所有家庭的屋子,屋顶、墙壁、家具,都熏得黑黢黢的。
越西县隶属凉山彝族自治州,彝族人口占65%以上,人们几乎都居住在山上。
越西县古二乡洛木村洛木组阿西克古,一家五口人。妻子曲比加加,大女儿阿西阿呷莫9岁,长子阿西约哈日7岁,次子阿西弟弟不到2岁。房屋是不到60平方米的泥巴小屋,所有家产加起来不到500元。
越西县古二乡洛木村保主组吉瓦石古,因病花去12万多元。“我再也没钱了,我现在连给孩子买条裤子都要借钱。”石古指着院子里光屁股玩耍的小女儿告诉记者。他说,女孩3岁了。
今年3月,石古向乡政府申请低保,每月领到50斤大米度日。
原始的贫困
凉山州,辖西昌、德昌、会理等17个县市,其中美姑县、金阳县、昭觉县、布拖县、雷波县、普格县、喜德县、盐源县、木里县、越西县、甘洛县等11个县为国家级贫困县。
2009年全州总人口473.04万,其中彝族231.07万,占总人口48.85%。境内地貌复杂多样,地势西北高,东南低。高山、深谷、平原、盆地、丘陵相互交错,平均海拔1800米以上。
大凉山地区贫困面之广、贫困程度之深、贫困人口之多,是令人深思的。20多年的扶贫开发,大凉山普遍贫困的现状依然没有得到根本改变。
自然条件恶劣是大凉山贫困落后主要原因。凉山州贫困人口聚居地分布在高原、山地、丘陵等地区,除州府所在地西昌市以外,大多数地区甚为偏僻,道路交通十分不便,居住区远离经济中心地区。
中国经济时报记者从西昌出发前往昭觉、布拖、美姑、越西等县,100公里路程,中巴车在省道上至少要两个半小时,230公里的路程,要七八个小时。省道以外的不少地方交通主要靠马车等落后交通工具,而更多的彝族人则是居住在半山腰,甚至山顶上。不少地方甚至连道路都没有,出行全靠两条腿。路,是一家人走出来的。
4月29日,布拖县拖觉镇集贸市场,中国经济时报记者看到四面八方赶集的人群。有赶着羊群的,有牵着马匹的,有乘着马车的,也有骑着摩托车的,更多的人群则是徒步而来的。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卖掉自家的货品,购买其他必需的货品。
同行的比机吾拉和吉吾子吾是布拖县文联的干部。他们告诉记者,大多数人都是从山里赶来的,有的甚至要步行10多公里。
走向集市的人群中,中国经济时报记者看到穿着民族服装的妇女,腰间背着背篓,不少母亲带着孩子。集市也是节日,人们穿着最能更体现民族特色的粗羊毛制作的“察尔瓦”(披风),女性还配有“百褶裙”和羊毛做的帽子。
交通的闭塞导致物资交流和商品输出的困难,严重制约着当地经济的发展。而人口增长过快,教育、卫生等基本社会服务水平的低速运行,制约着人口素质的提高。
教育的贫困
“在大凉山,只要有人迹的地方,就会有孩子;只要有孩子的地方,就绝对是一群孩子。”这句话本报记者在凉山州各县采访时得到印证。
由于民族生育政策的宽松,三个孩子以上的人家占绝大多数,不少人家都育有3个、4个甚至5个孩子。
越西县古二乡吉瓦石古,有4个孩子;美姑县侯古莫乡吉则曲铁,有5个孩子;吉则木一、的日拉者、阿西合机……,很多彝族成年男子都几乎是三个孩子的父亲。
中国经济时报记者在布拖、昭觉、越西、美姑等县城的街道上,随时随地都能够看到爬在路上玩耍的孩子。由于车辆稀少,在旁边聊天的父母也不用担心随时可能遇到的危险。
按有关政策,凉山州农村户口的彝族,每对夫妇可生育三胎,非农业人口的彝族,每对夫妇可生育二胎。
“子女的众多,让本来就贫困的家庭,始终游离在贫困甚至极端贫困之外。而长期生活在贫困线上的人们,已经能够准确判断,超生就是贫困的第二只靴子。但传统的观念,计划生育观念的淡薄,以及入不敷出的耕种等种种原因,已经让人们习惯于贫困,大家都‘别无选择’地继续贫困的道路,越走越远,越走越麻木”。布拖县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彝族干部如是说。
比经济更贫穷的是教育的贫穷。在大凉山,彝族人的受教育程度极低。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过的成年彝族人很少有上过学的,很多人只会说简单的汉语。
更值得注意的是,贫穷导致未成年人受教育率很低,很多孩子未满18岁早就外出打工,甚至一些孩子根本就没有接受过教育,不知道学校是什么,甚至一句汉语都不懂。
记者在美姑县采访了解到,该县侯古莫中心学校,学生上学时间在上午10点以后,下午三四点便已经放学了。
在大凉山的田间地头,随处都可以看到未成年的孩子在劳作。在布拖县拖觉镇,记者看到一位在洋芋地里除草的妇女,旁边是一位10来岁的女孩光着脚丫跟母亲一起除草,地中央的披风上面坐着3个未成年的小孩儿,其中两个便是这位母亲的孩子。附近的农田里,人们用原始的二牛抬杠式的木犁耕作着。
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调查发现,彝族地区由于适龄儿童入学率、巩固率偏低,新增劳动力中的文盲、半文盲人数还在增加。美姑县侯古莫乡,越西县保石乡、古二乡等很多地方,不少孩子小学尚未毕业就辍学,一些孩子从小就未上过学,这些本应该接受义务教育的孩子,就是因为贫困都以文盲或半文盲的身份加入到劳动力行列。
习惯的贫困
由于贫困和传统所致,大凉山彝族人的生产方式还处于原始落后的阶段,人们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中广种薄收,获取微薄的回报。
有些地方甚至还延续着人畜混居的生活方式。不少人家的猪圈就修建在主房门口,鸡圈直接就在屋内……
改革开放前20年,前往甘洛铅锌矿“背矿”(也有人叫“挖铅”),几乎贯穿了美姑、昭觉、越西等贫困县农民工打工的历史。
土地上生产的价值极其有限,没有条件也没有人到其他地方打工,人们很愿意到铅锌矿不仅仅因为离家近,更主要的是钱多。当然也只是相对工程队当小工等技术含量极低的行业而言,因为他们几乎没有文化,更遑论技术。
但,“改变传统的习惯需要时间,我们实在太穷了。”美姑县侯古莫乡的吉则木一这么说,很多人也都这么说。
“养牛为耕田,养猪为过年,养羊为御寒,养鸡为换盐巴钱。”大凉山彝族地区长期处于一种低水平、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结构中,社会剩余劳动和产品都很有限,整个生产和消费的循环都很简单。商品交换在相当多的地方保持着以物易物的传统习俗,商品经济极不发达。
在布拖县拖觉镇集贸市场,中国经济时报记者看到不少妇女怀抱着产蛋的母鸡。吾拉说,由于经济普遍贫困、落后,人们经常都是抱着一只鸡来到集市,直接用鸡换取日常用品。马、牛、羊等大牲畜,人们都是习惯以物易物,很少有用货币交易的。
“喝在酒上,穿在银上,用在神上。”凉山彝族落后的消费观念深深根植于人们的内心。
5月2日凌晨7时许,天阴沉着,有零星小雨。美姑县城长途汽车站大门外,记者看见六七个男女每一拎着一瓶啤酒,边畅饮边用彝族交流着,旁边放着一捆已经打开的啤酒。
就连记者包车的女司机,也是一路开车,一路啤酒不断。
受特定的生存环境、社会和历史背景以及本民族文化背景的影响,酒在当地人的生产生活中几乎到了无处不在的地步。
“大凉山彝族人热情好客,不仅会倾其所有招待客人,甚至不惜举债待客。”采访中,大凉山的彝族人都这么说。
“彝族人的婚丧嫁娶是很有讲究的,但讲究的是面子。”吾拉告诉记者,“很多人很多家庭都是举债办红白事的。”他说,他亲自参加一次婚礼,那家人宰杀100只羊来招待客人。
他还说,女孩子出嫁的民族服装、服饰也是很花钱的。他结婚的时候,妻子娘家就为女儿置办了一套价值10万元的民族服饰——彝族女孩特有的百褶裙,纯银打造的饰品。
此外,由于受原始宗教信仰的影响,凉山彝族普遍存在着杀牲祭神的习俗。凉山彝族每户人家每年一般都要请祭师“毕摩”举行两次以上的法事活动,一次至少需要一头猪或一只羊,再加上烟酒、粮食以及给“毕摩”的礼金等,费用很高。
而葬礼被视为高于其他一切礼仪的大事,每逢死人都要通过隆重的葬礼祭祀来超度亡灵,届时需要牛数头甚至几十头,以及大批猪羊鸡等,人们相互攀比,常有人家倾家荡产,负债累累。
贫困的代价
凉山彝族地区吸毒贩毒问题极为突出,参与人数众多,涉及面广,很多彝族家庭因涉毒而家破人亡。凉山是四川艾滋病重点监控区。
毒品自20世纪90年代始便肆虐大凉山,大凉山腹地的国家级贫困县昭觉县、美姑县和布拖县是吸毒贩毒的重灾区,三县的彝族人口都占全县总人口的94%以上。
资料显示,从1995年第一例被发现到2010年年底,凉山累计报告艾滋病感染者21565例。布拖、昭觉两县艾滋病人数都超过3000人之众,而布拖县是一个只有14万人的人口小县,昭觉全县20万人。
凉山彝族拥有近200万人口,是中国彝族人口最多、分布最广的一个支系。20世纪50年代以前,这里由于交通闭塞,曾大量进行鸦片种植。20世纪80年代末,凉山和云南漫长的交界线、绵延的群山和复杂的地形为毒贩提供了天然保护。由于区位特点和普遍贫困,凉山开始成为“金三角”、“金新月”毒品经云南贩运至四川的重要通道。
1995年6月,凉山首次从云南遣返的静脉吸毒人员中发现艾滋病感染者,到2010年年底15年间,拥有200万彝族人口的凉山州实际感染人数已经超过2万人,这意味着每百人中就有一位感染艾滋病毒。
虽然通过政府和民间社会的共同努力,凉山吸贩毒现象已得到局部控制,但早期的艾滋病感染者正陆续进入发病死亡期,艾滋病也正从高危人群向一般人群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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